其实,梁善渊还从未见过有人在他面前如此哭泣。
人一向是亲近才会露出内里,活人虽总是追随他,却皆在他面前提着股劲儿,不论男子女子,或是尚不开窍的幼童,都想在梁善渊面前好看一些,再好看一些,恨不得对他投掷千金彰显财力,穿戴美衣美饰彰显外貌,或是搬运重物彰显力量。
倒没有人对他露怯,如此不顾模样的狼狈哭泣。
尤其这贵小姐,骄傲跋扈,更添新鲜,梁善渊目光流连,看戏一般瞧她满身狼狈,也难怪会如此哀哭,实在被折腾的凄惨可怜。
也适时,棺材内,少女冷不丁抬起头来,一双杏子眼坠着泪,又凶又怒的瞪着她。
梁善渊指腹轻抚过棺壁,不经意间,轻蹙了下眉心。
为何就如此讨厌他?
为何,就对他如此有戒心?
警报声自脑海内嗡鸣响起,花灼浑身一顿,抓着衣裙,眼眶里的泪都掉了下来。
女鬼怎么回事!
瞪她一眼都不行!
叫她好闺蜜才过来救她!?搞什么嘛!
难道真的......只想和她成为好朋友?若是成不了......就就......就杀了她?
花灼虽不明所以,却实在不想继续在这棺材里待着了,抿了抿唇,抬起头道,“你能带着我......带着我出去吗?阿......阿善姐姐......”
花灼这声‘阿善姐姐’,含着心里的屈辱与愤怒,声音小小,落到他人耳中,却显得极为娇怯。
梁善渊扯了下唇,面上依旧温润如玉。
“自然可以。”
天极快漆黑下来,四面阴风阵阵,梁善渊正要弯下腰来。
花灼却伸出双手,径直抱住梁善渊的脖子。
“我......我腿软了,”花灼羞愤到满脸通红,“你抱着本小姐出去!”
这碰触,要他下意识一顿,花灼只听警报声再次响起。
她想起来了......书里好像写到过,女主孟秋辞给黑心莲送糕点时不小心碰到了黑心莲的手,当夜若不是身上有辟邪符,孟秋辞便会死在黑心莲手中......
是她忘了,黑心莲好像,极为厌恶他人触碰来着。
花灼指尖微抖,额头都沁出汗珠,指尖刚要一点点自那冰凉后颈慢慢移开,却觉警报声忽停,是梁善渊弯下腰身,将她从棺材里抱了出来。
“好啊。”
黑心莲常年一身苦涩药味。
梁善渊貌似一直在梁家医馆帮忙,怪,她一只鬼,也不知整日装模作样的干什么。
花灼在她怀里,抬手擦了擦眼泪,眼前抹黑一片,她害怕,往梁善渊这只厉鬼的冰凉怀里又缩了缩:“好、好闺蜜,咱们现下正在哪儿呢?”
“鬼界。”
她温声道,先带着花灼寻了个地方坐下来,“灼儿妹妹身上可带有火折子?”
称呼变了,蹬鼻子上脸,忽然叫起她灼儿妹妹了。
花灼心哼一声,若是别人如此唤她,花灼好性,自然乐见乐闻,可她从未想与梁善渊处好关系。
偏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有。”花灼闷声哽咽。
梁善渊点头,“那灼儿妹妹,辛苦去前头点下烛火。”
“......啊?”
花灼一愣,“什么?”
“辛苦先独身一人去前头点下烛火。”
漆黑一片,花灼看不清她的脸,只能听到梁善渊温柔的声音。
她自己一个人去点烛火?
“我不干!”花灼大声道,“你怎么不去点?”
“我点不着,”花灼看不到她的脸,但听她温柔的声音,颇为真情实感,
“怨鬼拖进鬼界的只有花灼姑娘,今夜善渊是偶然前来,未受怨鬼与鬼界邀请,自是无法点燃烛火。”
“可......”花灼哪里敢,“我方才点了也点不着啊。”
“灼儿妹妹去试试便知道了,”她温声安慰,“能点上的,且只能你自己一人去点。”
花灼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明白若梁善渊所言不虚,就放周遭一直漆黑下去,恐怕并非好事。
可是......
花灼先推了推她,从她怀中一点点挪出来,摸着漆黑,坐到旁侧蒲团里,像是害怕,襦裙之下脱了鞋子的脚尖还要碰着她的脚踝。
于活人而言的一片漆黑。
于厉鬼,自是明亮若白昼。
梁善渊纤长指尖里,百无聊赖转悠着一把火折子,瞥见阴黑里蠢蠢欲动,却畏惧不敢上前的几只畜生,几不可见的弯了弯唇角。
寻常鬼都怕他惧他。
自是没有什么他便点不着火的说法。
如此说法,只是为的将这有几分狡猾聪明,又对他极有敌意的贵小姐吓到悬崖边上,如此不仅对他更为感激,还会更加抓着他不放,牵手拥抱定会逐渐成为寻常。
要在她周身布下丝网,再逐渐收拢,将其彻底收为他的囊中之物。
但,也真够麻烦。
梁善渊面无表情,在一片黑暗中,瞳孔恍若与黑暗融为一体,他盯着花灼正拆解着那福寿娃娃的雪白指尖。
若断她一指。
只断她一指,收在身侧,也不知会不会有用。
他定会好好珍惜的,用根绳线穿着戴在脖子上,如此老天会原谅他吗?
梁善渊漆黑瞳孔直直盯着少女右手雪白小指,寸寸收紧袖口里的人面匕首,便见少女那双雪白的手过来,将拆解下的福寿娃娃钱袋搁到梁善渊身侧。
梁善渊微蹙眉心,声音温和,“灼儿妹妹?”
不知为何,花灼听到她这一声灼儿妹妹心头就莫名发冷,总觉得黑心莲不安好心,“你帮我拿着,不是送给你的,还有,你别喊我灼儿妹妹,讨厌。”
话音刚落,梁善渊便见少女拆解开腰间系带,直接将衣裳脱了下来。
他一顿,直到花灼脱到小衣,瞥见少女露出的雪白肩头,微弯下来的雪颈勾着根墨绿色的系带,映衬肤白似雪,梁善渊蹙紧眉心,移开视线。
“你可以喊我,唔......灼灼,嗯,你喊我灼灼吧。”
“嗯。”
花灼烦厌一摸小衣,这小衣是皇室御用的蜀光锦裁成,她就带了三套,尤其这套还做了她最喜欢的墨绿色,胸口专门绣着几朵小杏花,这会儿也被臭血泼脏了些。
气死她了!!
花灼气极,又擦了擦眼泪,擦的眼梢一片绯红,“阿、阿善姐姐。”
梁善渊瞳仁儿一片漆黑,盯着远处蠢蠢欲动的几只畜生,散发浓浓鬼气,畜生见他目光,吓得登时作鸟兽散,整座破败道观也跟着落入一片沉静。
“做什么?”
花灼心头一怔,不知为何,总觉得梁善渊话音有些冷硬,却听她继续。
“灼灼。”
这声便与从前温和同样了。
恐怕是她方才听岔了,花灼吸着鼻子,哽咽问,“你能把你身上的外袍脱下来给、给本小姐穿吗?”
花灼听见脑海内人设ooc预警,咬了咬唇。
梁善渊穿衣一向是里一套外一套,便导致虽整日一身白衣,却总觉得身姿缥缈,花灼一双泪眼盯着漆黑前方,听没人回话,颇有些没安全感的用脚尖勾了勾梁善渊的小腿。
梁善渊却挪了挪身子,离花灼远了些。
花灼吓了一跳,急忙顺着黑暗用脚并用爬过去,两手不住乱摸,确定搭上了梁善渊的大腿,才松了口气。
“把你外衫脱了给我,”花灼抿了抿唇,“别、别让本小姐说第二遍,能让本小姐穿你这种庶民的衣服,哼,是你上辈子烧高香修来的福气!”
听着脑海中+20的阴德,花灼黑暗中眼泪流的更凶了,她真是遭了天谴,都这么惨了,还要做任务,她怎么就这么可怜呢。
花灼生怕梁善渊给她一心窝,双手安抚性的拍拍梁善渊的大腿。
梁善渊只望着漆黑前方,感受到少女轻柔的指尖,他微压了下漆黑的睫。
如此模样,成何体统?他虽对活人如何不感兴趣,但在这阴黑破观如此行事,此女究竟有没有廉耻之心?
“你要衣服做什么?”
“我,我衣服都脏了,”花灼咬了咬唇,“要是我点完了火,有鬼顺着那臭血的气味抓、抓本小姐怎么办?”
她才不想把希望全寄托在梁善渊一人身上,她看过好多恐怖片,她知道的,忽然被泼了这种脏东西很不吉利的,就是一种被恶鬼标记的证明。
梁善渊却一顿,指尖解开了自己的外衫。
本以为此女一无所知,倒是知道那些畜生浇来的一泼臭血有问题。
花灼得了梁善渊染着些许苦涩药草味的外衫,先披上后又悄悄脱了小衣,才将自己的衣裳全都堆到一侧,拿着火折子,却犹不放心,“阿善。”
“嗯?”
这会儿又不喊姐姐了,梁善渊坐在黑暗里,兴味索然的瞧着她,轻弯了下眉目。
此女个子小小,他当初得到原本梁善渊这身人皮时,缩骨才得以融合人皮。
这些年按着个子微高的女儿家一般生长,自是不比他原本身量,哪怕如此,他如今的衣裳被花灼穿着也不伦不类,要卷个两圈袖子才成,还提着裙摆,颇有几分滑稽。
“你只能在这里等着我吗?”
兴许是害怕,这骄纵贵女说话都染着些可怜巴巴的音调。
“是啊。”
听谁痛苦为难,他便高兴,漆黑间,梁善渊笑意弯弯的打量着她。
花灼正欲哭无泪在心中想,这次该唱个什么歌,却听身后女子幽然,“对了,灼灼。”
“啊?”
花灼刚迈出一步,急忙回头。
她盼望着事情还能有转机。
梁善渊眼勾藏笑,“这次还是不要唱歌的好。”
“为......为什么啊?”
一片漆黑间,花灼听到对面那温温柔柔的声音道,“我虽不大明白,你为何每次一遇鬼便会唱歌,但冒然发出声音,尤其是大声唱歌,是招鬼之举。”
花灼心头狠狠一顿,忙要去拿自己搁在衣裳底下的桃木剑,又听女子轻“唔”一声。
“对了,桃木剑等物,除些霉运还成,驱鬼却是不成的。”
花灼:......
原来她看了这么多年的恐怖片,真到关头,非但救不了她,还险些害了她。
“就显摆你知道的多!”
花灼怒意,一摔衣裳,却听静谧漆黑中,铃铛声轻响,一时之间面色颇为复杂。
“我交给你一样东西。”
此时不用,更待何时?花灼取出系在自己衣裳内兜里,其中一个同心铃,摸黑递过去。
是一粒雕刻了镂空凤蝶的金色铜铃,用红绳绑着,勾在少女雪白的指头上,递到他跟前。
“这是......”花灼微噎,伴着犹豫,“同心铃,我一个,你一个,若你听到你这边的同心铃响起,便是我遇到了危险,你要立刻过来救本小姐,一刻都不能马虎,知道吗?”
“善渊知道了,灼灼放心吧。”
她声音温柔若玉,将同心铃拿到手中,花灼原本心慌的厉害,见同心铃被此鬼收下,几不可见的松下口气,只无奈现下身处鬼界,能求救的竟只有眼前这只厉鬼。
她尝试着摇晃一下自己手中同心铃,听她那边的铃铛确实也跟着响起,才战战兢兢,一步三回头的往前方黑暗去。
梁善渊抚弄着手中铃铛,垂眸看线圈上绑着的金丝蚕布。
他在人间流离,见过数次王朝更迭,对皇室自是不感兴趣,却知当今只有皇室之人可用金丝蚕布。
此女连身份都不藏了么?
他也不感兴趣便是了。
花灼自是没想到这点,她紧紧抓着手中的同心铃,生怕同心铃一个不小心自黏满冷汗的手中溜走,颤颤巍巍的脚尖撞到一片硬物,方知到达前方。
漆黑不见五指。
花灼浑身发冷,咬紧下唇,拿出怀中的火折子,呼出口气,火折子的亮光摇摇晃晃,她不敢抬头,只见供桌上一连早已腐烂的瓜果肉菜,弯腰点上旁侧陈旧烛台。
待烛光摇晃升起,花灼虚脱一般,周围乍起昏暗明火,她忍不住抬头,瞳孔却细微一颤。
这里明显不再是方才那破败的山林道观。
周围昏暗,墙皮层层脱落,其上蛛丝结连,殿柱歪斜,正前方却供着一张巨大的供桌,上头摆满了各式贡品,里头堆着的是早已腐烂的,外沿是偏新一些的,有酒果肉菜,女儿家用的胭脂水粉,亦有男儿用的笔墨纸砚。
花灼竟还在里头,看见了自己那刻着荷花的口脂盒。
所有一切,尽数供给上头坐镇的,那几乎高到天顶,露肤若白玉,衣着妆貌描绘彩漆,手拿一尊玉瓶,模样慈悲,眉眼之间却异常妖异的‘观世音’。
花灼望见那‘观世音’极为妖冶的脸,只觉凉意登时一拥而上,吓得她头皮一阵发麻,“梁善渊!”
也是这时,梁善渊正走到她身边。
花灼一声不吭,直抱紧了她的胳膊,“我方才被带到这里时,还没有这个的,这是什么啊?”
业火消退,令他瞳仁儿微恍,梁善渊侧脸,一双瞳仁儿在烛火辉煌间晦暗不明,“花灼姑娘,你我今日来都来了,不若先去上根香吧。”
花灼一愣,直觉要她闭嘴不言,梁善渊拿了三根香线给她,她弯腰,左手在上,平平将三根香线插入将溢的香灰之中,见旁侧梁善渊也同样做好,花灼颤颤呼出口气,不敢抬头,只在袖中,暗暗牵过梁善渊的手,由梁善渊带着,一声不吭的出了这破败‘道观’。
外头依旧是一片阴黑。
树木丝毫不摇,无风无月无星,一切陷入一股诡异的宁静之中,花灼紧紧牵着梁善渊的手,依偎在梁善渊身侧,这时候,心中当真有几分将梁善渊当成自己的好闺蜜了。
常言总说,患难见真情,花灼也丝毫不例外。
梁善渊望着外头天色,轻“唔”一声,转过身。
“做什么啊?”花灼刚出了那‘道观’,总觉得心头浮起一阵劫后余生的喜悦,见梁善渊转身,下意识后怕。
“忘记关门,惹怒神佛便不尊不敬了。”
太黑了,花灼看不清梁善渊的脸,却被她冰凉的双手带着回到‘道观’前,两人双手交缠在一起,推上‘道观’大门。
只在大门即将关合之时。
花灼下意识往里一瞥,只见昏黄烛火之间,那坐镇的‘观世音’手中玉净瓶恍似沾染上层层血迹,一张原本慈悲,眉梢眼角却极为妖冶的脸笑容越发诡异,黑漆画就的一双漆黑瞳一眨不眨盯着外头,与花灼对上视线。
花灼头皮一麻,‘道观’门终于关闭,她早若惊弓之鸟,听四面逐渐有树摇风吹,月光自漆黑天际层层浮现,几粒残星挂于上空。
“那是一尊假‘观音’,”梁善渊道,“那群猴子总喜欢做这些鱼目混珠的事情,恐怕是不知从何处求来的一尊邪神,这类邪神一向吹毛求疵。”
难怪方才打断她问话,要她上香。
花灼怎会不感谢她,“阿善......你可有什么想要的?待出去之后,本小姐定、定准备了赏赐给你。”
却听梁善渊轻笑几声,“倒没什么想要之物,只是——”
她微歪过头,耳垂上坠着的两滴玉坠些微摇晃,“我确有一事相求。”
暗月隐蔽,花灼扯了一下自己的指尖,却没能从梁善渊冰凉手中脱离,忽闻药苦忽至,是梁善渊微微弯下腰身,凑她很近。
花灼一怔,只见女子肌肤若冷玉,漆黑瞳若枯井,无声无息的靠过来,忍不住脚跟后退两步步,却见女子一扯唇角,皮笑,肉不笑,“善渊既与花灼姑娘是友人了,不知往后,能否每日去找花灼姑娘玩?”
她又喊花灼姑娘了。
花灼心头总忍不住觉得奇怪,此鬼时不时对她散发善意,但偶尔泄露出的感觉,让花灼觉得,此鬼其实并不把她当回事。
大概就是,很不真诚,没有一颗真心,虽表面对她好似有些不同,但实则,对她,对旁人,都并无差别?
便是现下,花灼也忍不住破天荒的想,恐怕,她是忘了。
梁善渊这黑心莲,曾说过自己记性不大好,但花灼总觉得有几分古怪。
原著之中,貌似说起过,梁善渊的聪明才智无人能及,但上回许如意问她梁府事宜,她却说记性不好,还要了纸笔。
是真的记性不好吗?
还是对人,根本就懒得记?
花灼轻捏了下唇,心头已知忤逆她的下场,定是不会自寻死路,边在心中与系统求饶,边道,
“可以是可以,但想做本小姐的朋友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你需得在每次,我进入鬼界之后对我出手相助,带我回去,”
花灼一抬下巴,“你可能做到?”
她心头惴惴不安,却见梁善渊面色如常,“自然可以,那是友人该做的。”
花灼冷哼一声,下意识抽手,指尖却还被她拽着,她冷眼一瞪,“干嘛还牵着我手?方才我给你同心铃了,不用牵着了吧?”
那冰凉的指头闻言,却与她五指交缠更为密紧,花灼皱眉,却听她道,“我人生第一次有了友人,这也是友人该做的吧?”
说着,此鬼竟颇为可怜,珍惜的望着两人交缠的手。
花灼:......
不是?来真的?你真的就这么想要好闺蜜?
这一番,倒要花灼尴尬,本身就软性,不知如何应对,牵手自然也就随她去了。
两人直往前走,黑暗夜路,只见前方两粒白色灯笼摇摇晃晃,花灼抬头与梁善渊对视,知现下还并未出鬼界,“这里是?”
“进去看看。”
梁善渊牵着她,两人一同进漆黑院中,花灼知恐怕又入怨鬼记忆,与梁善渊一同往前走,见屋院门口坐着个正搓洗衣裳,眼神透着痴傻的小厮。
“阿善,这里是哪儿啊?你认得吗?”
梁善渊望那小厮几眼,梁府人太多,他虽在梁府待了几年,但本身便对活人不甚在意,细瞧他处,才微挑了下眉。
竟是梁世奇的居处么?
那早死了的梁白静倒真会瞧。
此次来梁府这四人,那男子颇有几分粗枝大叶的愚钝。
另一女子虽性情好似与梁南音是一路人,温柔,却极为古板,定不会听怨鬼诉说冤屈。
这贵小姐带着的奴仆更不要提,闻鬼色变,一番下来,竟只有这骄纵贵小姐在那小鬼眼中顶得上几分用场。
梁善渊目光些微哂笑。
——倒也更方便了他达成目的。
若这贵小姐再胆小怕事些,就此吓成呆痴才最好,如此,他既没对这一味解药做过坏事,老天爷定不会因此罚他,一路也算勤勤恳恳,护其在身侧,感念他一片真心,解药定没道理失去灵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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