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你还能进局子。”◎
曾斌这句话, 叶莺时和贺堰都没想到。
贺堰颇有些荒唐地问道:“你这么扣公司的钱,你说的这个赵总能同意?”
“其实就是赵总教我这么做的……他说六|合|彩不能每期开奖都没有大奖,这样时间长了就没人买了,得每隔两三期就要出一个大奖。所以我们自己人会操作账号在里面买六|合|彩, 隔一期中一个小奖, 隔三期中一个大奖, 大家设计好时间所有人轮流中奖。反正比起大池子里的钱,我们轮流中奖赢的钱都是小钱。”曾斌皱了皱鼻子,提起这个“赵总”, 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敬意, “赵总平时对我们也挺好的,他这人特别讲究的, 自己吃肉也愿意让我们多喝点儿汤。要不是跟着他混,我这辈子也住不上这么豪华的房子!”
叶莺时呵了一声,目光凉凉,眼底隐约泛着一丝戏谑的冷意, “嗯,跟着他混你何止能住几天大房子, 你还能进局子。”
曾斌:“……”
“人性真是让你们给玩明白了。”叶莺时淡声问, “你说的赵总全名叫什么?在哪能找到他?”
曾斌双手手指搅在一起, 懦懦地回答:“他叫赵平, 他住在西山名郡C区21栋。”
“赵平就是好运气公司背后最大的领导吗?他背后还有没有人了?”
“这我哪里知道啊,我只跟着赵哥混……”
……
该问的问完,叶莺时从讯问室出来,这才有时间和队里其他人好好聊聊。
好运气公司的其他嫌疑人已经全部审完了, 这些人都是博|彩团伙的底层人物, 几乎没见过公司的高层领导, 他们只负责维护一下六|合|彩的整体运营,其他有用的信息一概不知。
这些人大概也知道自己的工作不怎么光彩,但公司给的基础工资很高,每个月还有绩效和奖金,加起来月薪能到两三万。
再加上他们入职时还签了保密协议,如果违规会被公司起诉,赔10倍工资。因此就算有人离职,他们也不敢把公司的业务往外说。
贺堰听完这些,忍不住吐槽:“好运气公司的业务本身就是违法见不得光的,他们居然还怕被公司起诉?这些人是真傻还是装傻啊!”
“两方面都有吧。毕竟他们公司对员工是真大方,平时工资给的高,逢年过节还发几千元的购物卡,条件是真的不错。”唐进一直在监控室负责支援,几乎看完了所有人的预审。
他很客观地评价:“我能明显感觉到很多人心里清楚这工作不合法,却侥幸的认为就算违法的风险是公司承担的,他们只是‘不知情’的打工仔罢了,就算东窗事发也是高层的锅,跟他们没关系。”
卢文萱想到好运气公司那些员工的嘴脸,偷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说出来的话也不怎么好听,“他们说白了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只要我假装不知道公司的业务是违法的,我就是无辜的!哼,一群白莲花!”
大伙儿正聊着,顾承平也打完电话了,大步流星走了进来,“老大,西山那边儿派出所核实完了,曾斌交代的那套房屋所有人确实是赵平,但他现在并不在家。”
“不在家?”虞小夏紧张地问,“他不会跑了吧?”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昨天我们查封好运气公司动静不小,赵平得知消息后肯定会第一时间选择逃跑。”叶莺时果断安排道,“老顾,你立刻在内网发布协查通告严查赵平!”
“是!”
……
散会后,叶莺时立刻给江淮序打了个电话。
双方交换完线索,江淮序带着刑侦支队也一起帮着搜查赵平。
很快,航司那边儿传来信息说赵平定了去加拿大的机票,刚刚通过了海关安检,目前正在候机楼候机。
江淮序和叶莺时得知信息后,带着专案组几名警员用最快的速度赶往京城国际机场T3航站楼。
机场的民警早就部署好了,等专案组的人一进机场候机楼,两位民警立刻迎上来。
“江队,叶队,我们是刚跟你们通话的小陈和小孟。”
“赵平刚才进了男卫生间。”民警小孟指了指不远处的男士卫生间,“他警惕心很强,走到哪儿他都会仔细观察周围。我们也怕被发现,分成好几个小组,保持一段距离偷偷跟踪他。”
民警小陈顺势拿出平板给他们看监控里截下的赵平照片。
赵平留着一头短发,上身穿着一件灰色风衣,下身是黑色西裤。
江淮序扫了一眼照片,“赵平发现情况不对了么?”
两位民警带着专案组人员朝着赵平进去的卫生间,一边回答道:“我们按照你们的指令偷偷监控他,机场也没有通知航班晚点的信息,他应该不会察觉。”
江淮序得知赵平的消息后第一时间通知机场先别通知航班晚点等等任何信息,尽量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严密监视赵平的一举一动。
一行人说着来到了男士卫生间门口,正好看见一名打扫卫生的保洁阿姨从里面出来。
叶莺时脸色微变,立马上前拦住保洁阿姨,“大姐您好,卫生间里面没有人了吗?”
保洁阿姨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肯定没人了!有人我一个老太太进去打扫也不合适啊。”
说话间,江淮序带着几名男警员冲进了男厕所。
叶莺时扭头问两位民警:“赵平进去多久了?”
小陈迟疑几秒,“有十多分钟了吧……”
话音刚落,江淮序拎着一个旅行包从卫生间出来。
他把包往地上一扔,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一件灰色风衣和一条黑色西裤。
这正是赵平刚才穿过的衣服。
嫌疑人居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丢了?
两位民警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叶莺时:“你们的监控室在哪儿?”
“从这里出去一直走到尽头,左手边第二个房间就是监控室。”小陈说,“叶队我带你去!”
江淮序沉声安排:“马上通知大家,封闭候机楼所有出口!”
小孟立刻拿起对讲通知道:“各部门注意!各部门注意!警方要抓捕的嫌疑人赵平目标消失。疑似是乔装打扮混入人群,现在封闭候机楼所有出口,收到回复。”
几秒钟的时间里,对讲机陆陆续续传来了其他小组的消息。
“02小组收到,我们正在赶往最近的出入口!”
“保安部收到,已封闭所有候机楼出口。”
“地勤部收到,正在维持楼内秩序。”
“05小组收到……”
“……”
江淮序对机场地形不熟悉,也不清楚每组人在哪儿。
他找航司的人要了份机场地图,拿着地图研究了一会儿,推测出赵平很可能逃跑的几条路线。
小孟回想了下这几条路线上离着最近的人马,拿起对讲机照着江淮序的思路重新部署。
没多久,江淮序耳机里突然传来叶莺时的声音。
“8分钟前穿着一套绿色运动服从卫生间离开的人很可能是赵平!他现在正在往21号值机口方向的行走。”
这条线路是江淮序预测赵平可能的逃跑线路之一,他来不及和小孟沟通,转身朝着21号值机口方向跑去。
“他进了21号值机口附近的卫生间!”
江淮序加快速度,朝着21号值机口的卫生间狂奔。
到了卫生间门口,他扶着墙急刹车,转身走进男厕所挨个排查。
可排查了一圈儿,江淮序并未在男厕所发现穿着绿色运动服的男人。
江淮序一无所获地从男厕所出来,路过拐角处带盖子的大号垃圾桶时心念一动,把贴墙的三个垃圾桶都翻了一遍,果真在最中间的垃圾桶里找到了一套绿色运动服。
江淮序暗暗骂了一句,把衣服重新扔回垃圾桶,立刻同叶莺时沟通。
“我在卫生间拐角处监控盲区的垃圾桶里看到了那件绿色运动服。”
几十秒后,耳机再次传来叶莺时的声音。
“黑色帽子,灰色长袖上衣,深蓝色运动裤,25号值机口方向!”
江淮序脑子里过了一遍这身穿着,蓦地想起刚才他匆忙跑进卫生间时,正好跟这人擦肩而过。
他来不及思考,转身朝着25号值机口方向跑去。
“赵平应该是察觉到你了,也在跑!我已经通知附近的人去疏散群众和拦截他了!”
不用叶莺时提醒,江淮序已经隐约看见了前方一个奔跑的身影。
他加快步伐,朝着目标飞奔而去。
赵平平时缺乏锻炼,每晚混迹于京城各大夜店,身体早就被酒色掏空,跑了一会儿便气喘吁吁,步伐愈发的沉重。
此消彼长,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赵平可能是知道自己跑不掉了,他一咬牙,干脆朝着右前方一名抱着婴儿的女人跑过去。
机场安检太严格了,他手上没有任何凶器,所以抢个婴儿当人质是在合适不过了。
江淮序自然是看出了他的企图。
他情急之下抢过旁边一名年轻男子手里的苹果朝着赵平的脑袋狠狠砸去。
苹果准确命中赵平的脑袋。
赵平后脑勺一痛,一个踉跄,左脚拌右脚狠狠地摔在地上。
江淮序大步向前,膝盖抵着他的左膝关节后部,将他双臂拉至背后铐上手铐。
“我是向阳分局刑侦支队的刑警,你因涉嫌违反法律,现在对你进行依法逮捕!”
他说完拽着赵平起身,朝着右后方的年轻男子歉意地说:“不好意思,一会儿我会赔偿您的苹果。”
“不用不用!”男子眼神发光,右手握拳在空中狠狠挥了两下,“警官我出了一苹果,也算是协助警方办案对吧!嘿嘿,这事儿我高低得回去吹一年的!”
*
与此同时。
在胡远清在北远县的秘密别墅中,满头大汗的刘铭启正在二楼茶室里焦虑的来回踱步。
“老胡!现在我那帮兄弟几乎都栽了!咱们应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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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谁不知道你刘铭启做人局气又讲义气◎
胡远清不慌不忙沏上一壶茶, 将烫好的茶杯倒满茶,推到刘铭启面前。
“先喝杯茶。”
“都到这个时候了我还哪儿有心情喝茶?”刘铭启烦躁地一甩袖子,“我喝不下!”
胡远清轻轻晃了晃脑袋,语重心长地问他:“老刘, 你知道当老大最重要的特质是什么吗?”
他没指着刘铭启回答, 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是气定神闲,从容不迫,是无论到了多么紧要的关头都能临危不乱。你看看你, 不就是几个兄弟被抓了吗?你那几个兄弟谁没进去过?这么点小事儿至于慌成这样?
“你从小就是看TVB古惑仔长大的, 你也知道想当老大都得沉得住气。那些当老大的哪个跟你似的,还没怎么着呢你自己先慌了神, 你叫兄弟们怎么能安心地跟着你混呢?”
刘铭启倏地站定,不服气地捞起桌上的茶杯仰起头一饮而尽。
胡远清眸底的冷笑和不屑转瞬即逝,待刘铭启喝完,他的表情又重新恢复正常。
刘铭启啪的一下放下茶杯, 抬起手背胡乱的抹了一把嘴。
“现在这个局面不仅仅是我那几个兄弟被抓这么简单!条子掌握了这么多线索,他们肯定马上也能找到我!”刘铭启提起一口气, 强行压下心底的焦躁, 一屁股坐在胡远清对面问道, “老胡, 你说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胡远清举起茶杯轻抿一口,语出惊人,“我觉得你应该去公安局自首。”
他的话犹如平地惊雷,震得刘铭启半天没缓过神来。
“不是, 老胡你疯了吧?”好半天, 刘铭启终于找回属于自己的声音。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 难以置信的反问胡远清:“你让我去自首?”
胡远清淡定地点点头,“对,你去自首。”
刘铭启拍着桌子站起来,“胡远清你是不是疯了!”
胡远清瞥他一眼,似乎是对他情绪这么激动很不满意,语气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刚怎么跟你说的?气定神闲!从容不迫!临危不乱!”
说罢,他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意味深长地说:“现在被抓的都是你的人,警方无论怎么查,都只能查到你这里。而且你也说了,条子掌握了这么多线索,他们肯定马上就能找到你。与其被他们狼狈逮捕,你不如自己去自首,把所有罪名都扛下来。这样以后兄弟们知道这事,谁都能不念你一声好?谁提到你不得竖起大拇指真心实意地说一句‘刘老大仗义’?”
刘铭启难以置信地看着胡远清,语无伦次,“可我……”
“刘哥,你不是从小就跟我说你想跟电影里那些老大一样吗?”胡远清打断他,眼神诚恳,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蛊惑,“你不是从小就梦想着成为一方枭雄吗?你看《古惑仔》电影里那些大佬哪个不是为兄弟两肋插刀、为兄弟顶罪,最后才成为一方豪强的?”
他向后靠着椅背,双臂张开,“刘哥,你要是帮兄弟我过了这一关,等你出来后我捧你做老大!我给你当马仔!以后我的兄弟也全都是你的兄弟!我服你,他们就都服你!”
刘铭启愣愣地看着胡远清,眼睛都忘了眨。
他咽了咽口水,好半天才艰难地开口:“可是老胡……我这次进去至少要坐十几年的牢啊!”
“刘哥,我再给你500万,你手下那些兄弟我也不会亏待,我给他们每人转50万!这些钱我全部都先转到你的账户里,到时候你再以你的名义转给他们!”
胡远清拿起手机痛快地给刘铭启转过去钱,“这些钱我已经全部转到你的数字货币账户里,这样警方查不到这笔钱,也就冻结不了你这笔钱。”
刘铭启抓起手机登录了自己数字货币的后台,果然见到胡远清转给他的那些钱。
耳旁,胡远清还在那里循循善诱,“你把这些罪都揽下,等出来后还给他们分钱,你这些兄弟对你只会更加死心塌地!”
刘铭启盯着手机屏幕,突然抬起头,“到时候你真的会捧我做老大?”
“刘哥,我从小就是跟着你混的,你一直都是我的好大哥!”胡远清拉过刘铭启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真心实意道,“谁不知道你刘铭启做人局气又讲义气?你做大哥,天经地义!”
……
专案组负责抓捕赵平的刑警们时已经晚上10点多了。
他们刚回来,赵海洋匆忙找到江淮序。
“江队,咱们的人从胡远清下飞机起就一直跟着他,他下了飞机之后直接去了北远县郊区的一个别墅中。他到了没多久,我们又看见一个一身黑衣带着黑色鸭舌帽的男子鬼鬼祟祟的进入别墅。”
江淮序顿住脚步:“你怀疑这个人是刘铭启?”
“对,我们怀疑是他,但无法确认。”赵海洋无奈道,“天色太晚了,我们离着又远,实在看不太清他的脸。不过我已经让庄泽语去查附近的监控了。”
“这个时候冒险偷偷摸摸去见胡远清,肯定是刘铭启没跑了!”江淮序凛声道,“尽快确认这名男子的身份!”
正说着,赵海洋的手机响了,是负责盯梢胡远清的警员打来的。
“赵队,那名男子离开了。”
赵海洋连忙安排:“分一个人去跟着他!”
“是!”
胡远清和刘铭启有赵海洋盯着,江淮序也放心,便跑去经侦支队办公间和大伙儿讨论一会儿怎么给赵平做预审。
到了晚上11点半,贺堰突然推开会议室的门,语气极为复杂,“老大,江队,刘铭启……他来自首了。”
“自首了?”叶莺时眉心一跳,有些难以置信,“他这玩儿的是哪一出?”
“我也不知道。”贺堰解释说,“赵队不是派人跟着他了吗,然后发现他一路开到了咱们向阳分局,进来后就嚷嚷说自己是刘铭启,要来自首。”
“也就是说刘铭启和胡远清聊完就跑来自首?”江淮序蹙着眉起身往外走,“他人呢?”
“赵队刚给刘铭启带到讯问室,他跟顾队先跟刘铭启聊着呢。”
三人直接来到了监控室。
刘铭启坐在讯问椅上,神色还算是坦然。
他絮絮叨叨地认了罪,随后赵海洋同他确认:“所以你的意思整个洗钱案都是你做的,洗钱团伙也都是你的人?你利用胡远清的场子来洗钱,但是胡远清对这件事情并不知情?”
“对,我一人做事儿一人当!”刘铭启拍拍胸脯,大义凛然地说,“想必你们也查到了吧?干这买卖的都是我兄弟!这洗钱公司也都是我在操控,那些兄弟都听命于我,我是主谋,他们只是听我话办事儿罢了!”
“胡远清的助理张川洲也听命于你?”
“对,是我拉他入伙儿的。”
赵海洋抱着双臂嘲了声,“你倒是挺讲义气。”
刘铭启压根没听出他语气里的嘲讽,还自我感觉良好道,“做老大的就得有担当!”
顾承平仔细琢磨了下刘铭启刚才交代的事情,眼神变得深邃,“我们查过你的资料,你之前根本没有接触过艺术品拍卖,你怎么会突然想到用艺术品洗黑钱?”
“就——”刘铭启眼珠转了一圈儿,“你们也知道老胡就是搞艺术的,我们偶尔一起喝茶的时候他也会跟我聊到艺术品拍卖的事情,有次还跟我感叹说居然有人利用这玩意儿洗黑钱!这不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嘛!正好我一兄弟前段时间开了一家博丨彩公司,他跟我说了好几次有洗钱的需求,我看这里面的利润实在是太大了,我就背着老胡弄了这个洗钱组织。”
“你来之前去跟胡远清见了一面。”赵海洋问,“你们都聊什么了?”
“我决心要来自首,就想跟他道个别,再跟他道个歉,毕竟在他的场子里捅了这么大一篓子……挺对不起他的。”刘铭启后仰着头,闭上眼睛,“我这一进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
顾承平懒得跟他绕弯子,直言道:“刘铭启,你确定要帮胡远清顶罪吗?你要知道如果一旦认定你是洗钱主犯,这么大的涉案金额,你是有可能会被顶格判罚的!”
刘铭启喉结滚了滚,手指轻颤。可当他睁开眼睛时,眼神决绝。
“什么叫帮老胡顶罪?这全都是我一个人策划的,跟老胡没有关系!”
顾承平和赵海洋怎么说都没用,刘铭启一口咬定这一切都是他干的,他就是主谋,他背后也没有其他人了。
两人劝说无果只能放弃,臭着脸从讯问室出来。
他们刚推开监控室的门,就听见庄泽语愤愤不平地说:“刘铭启肯定在说谎!”
“但是我们手上并没有胡远清违法犯罪的证据。”顾承平走进来无奈地说,“现在所有的证据全都指向刘铭启,就算我们明知道他撒谎也对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叶莺时双臂环胸,懒散地倚着桌沿,“这么看来胡远清在设计这套非法洗钱的组织架构时,这些事儿一定早就想好了。一旦咱们抓住那些参与拍卖的外围嫌疑人,胡远清就会想办法让刘铭启出来给他顶罪。”
“嘿!胡远清这只老狐狸!”庄泽语听着拳头都硬了。
正当他们讨论如何能够让胡远清露出马脚时,赵海洋的电话响了。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的脸色一下变得更难看了。
挂了电话,赵海洋语气严肃:“江队,叶队,根据机场那边传回来的消息。胡远清定了明天晚上从京城飞魁北克的机票!他这是打算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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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还有不到19个小时◎
——胡远清定了去加拿大魁北克的机票!
赵海洋这句话让大伙儿都紧张起来。
郝叶脱口而出, “江队,叶队,要不要先把他找来,先给他控制起来48小时让他协助调查!”
“他已经不是咱们国家国籍了, 这样做会很麻烦。”叶莺时也很头疼, “况且我们没有确凿证据就抓人, 也没办法把他控制起来。”
庄泽语沧桑地说,“不是我国国籍就很麻烦,你忘了之前咱们抓的那位加拿大籍男艺人, 咱们也是充分掌握了他涉|毒和强|奸|未|成|年的证据才敢动他。”
郝叶急了, “那怎么办?”
赵海洋道:“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刘铭启指认胡远清!”
庄泽语嘟囔:“你说这胡远清到底给刘铭启灌了什么迷魂药啊!怎么就能说服刘铭启出来顶罪?”
“刘铭启肯定是得到了胡远清什么好处,才会这么坚决的帮胡远清顶罪。”江淮序看向叶莺时, “你们能不能查一查刘铭启的个人账户?”
“能查,我们也肯定要查!”叶莺时揉了揉眉心,“不过胡远清既然能让刘铭启顶罪,肯定考虑到了这一茬, 我怀疑他会把给刘铭启的钱打入我们无法查看和监管的境外账户里,甚至包括一些国外虚拟货币的交易平台。”
贺堰瘪瘪嘴, “这种可能性太大了!我们之前查了胡远清助理张川洲的账户, 他跟胡远清账户之间就干干净净, 没有任何异常的资金往来!”
“那看来我们还要从胡远清身上下手, 看看有没有证据能证明他参与洗钱的直接证据。”江淮序问道,“你们审的那些刘铭启的同伙儿中,有没有人指认胡远清?”
那天他们抓到的人太多了,除了拍卖行那些人之外, 还有好运气公司的员工。
刑侦支队人手不够, 便叫了些经侦支队的刑警们一起帮忙审。
顾承平摇摇头, “没有,我们审的这些人全都说是刘铭启跟他们联系,告诉他们如何操作。如果遇到一些复杂的情况,刘铭启还会跟胡远清的助理张川洲一起给他们分配任务和讲解复杂情况如何处理。”
这跟刑侦支队面临的状况一样,他们审的这些人也基本都指向刘铭启。
就连江淮序亲自审过的胡远清助理张川洲,都一口咬定自己被刘铭启买通,背地里早就听命于他了。
江淮序大脑疯狂运转,一边转头问赵海洋:“海洋,胡远清定的是几点的机票?”
“明晚八点!”
江淮序看了眼表盘上的时间,喃喃道:“现在已经1点多了,距离他走还有不到19个小时……我们必须在19个小时之内撬开刘铭启的嘴!”
叶莺时立刻说道:“我们这边马上就开始调查刘铭启的全部资金账户往来。”
“我们再去审一审刘铭启的那些朋友们!看看还能不能有些突破!”江淮序面色冷峻,“现在太晚了,明天一早我们再去一趟刘铭启父亲家,看看能不能有些帮助!”
刑侦和经侦简单商议一番,立刻分头行动。
江淮序带着刑侦支队的刑警们快速整理好最新案件资料,打算将刘铭启的狐朋狗友中先捡重要的审一遍。
分配好任务已经半夜2点半了,刘铭启的狐朋狗友在睡梦中被拉起来,分别送进向阳分局的讯问室。
天启文化的法人马长宏坐在讯问椅上时还懵着呢,见着江淮序和庄泽语走进来他才清醒点,无语道:“不是……警官!我什么都说了你们怎么还问啊?你们再问我也只能说出这些来了!”
赵海洋严肃地开口:“这次找你,是有个新问题要问你。”
马长宏看了看一脸凝重的赵海洋,又看了看面上仿佛笼罩着一层冰霜的江淮序,困意一扫而空,莫名地就被这两人带的有些紧张。
“警官,你们又要问什么?”
“刘铭启刚刚自首了。”
江淮序这句话让马长宏脸色骤变。
“啥?他自首了?”马长宏嘴唇动了动,“他怎么说的?”
赵海洋说:“他把所有问题都抗下了,他说自己是洗钱案的主谋,你们都是只听他一人的。”
马长宏也不傻,听警察这么一说他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老刘这个傻逼真是——”马长宏想了半天也找不到一个词儿来表达自己心中所想,最后只是闷声骂了句,“傻不傻啊他!这么多年他这猪脑子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直视两人,“我知道你们的意思,我觉得老刘背后是有人的,但我从来没有听他提过我们这个团伙背后还有别人!”
“你为什么觉得他背后还有人?”
“因为他用的很多人能力都不行!”马长宏毫不客气地说,“就拿他一个姓赵的发小举例——”
江淮序打断他,“你说的是赵平?”
“对,看样子你们把他也抓了。”马长宏表情有些复杂,继续说道,“我上次蹲号子之前赵平跟我们一起去打架,他就跟个小鸡崽子似的躲在老刘身后!就这么个怂货他自己能憋出一个非法丨博丨彩丨网站出来?就算他自己能憋出来,就他那个胆子……呵,年轻的时候都不敢出手,四十几岁的人他能操盘一个非法丨博丨彩丨网站?你要说他背后没有高人,我反正是不信!”
江淮序手指点着桌面,目光紧盯马长宏,不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眼神或表情,“你也说了赵平是刘铭启的发小,有没有可能是刘铭启指点他操作的?”
“他?”马长宏哼笑一声,像是听了什么好玩儿的笑话一般,“老刘人是真仗义,这没得说!兄弟们能死心塌地跟着他就是冲着他这人义气!但不是我说他,就他那个脑子,哪儿搞得了这玩意儿?”
赵海洋直接问道:“那你觉得他背后的人是谁?”
“我怀疑是胡远清。”马长宏耸耸肩,毫不负责地说,“不过我们这些人从来没见过胡远清,只是在拍卖的时候才会见到他,除此之外我们跟胡远清毫无交集。我之前问过老刘关于胡远清的问题,但是老刘这嘴可严实了,每次他都用别的跟我搪塞过去,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末了,他感叹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老刘这人,成败都在他这仗义上了。”
……
凌晨4点40分,刑侦支队已经将刘铭启的这些狐朋狗友们审了一大半。
江淮序看了一眼时间,果断安排道:“郝叶,你跟我一起去一趟刘铭启父亲家,其他人继续审!”
“是!”
大半夜的,京城环路上没几辆车,两人不到半小时便开到了刘铭启父亲家所在的那条胡同。
他们在附近停好车,再找到刘铭启父亲家时,已经凌晨5点20分了。
老人通常觉少,等江淮序带着郝叶来到院子里时,刘老爷子已经起床。
保姆正在屋内给他做早饭,他披着厚棉袄坐在卧室里开着窗听收音机。
他透过窗户瞥见江淮序来了,冲着窗户喊了声,“江警官,直接进屋吧!”
待江淮序和郝叶进来,刘老爷子打量着他的神情,心下了然,“江警官,是我儿子出了什么事儿吧?”
江淮序微微颔首,“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老的眼睛。”
“看你的神情我就知道。”刘老爷子叹了口气,指着靠墙边儿上的折叠椅子,道,“仰着头怪累的,你俩自己搬个椅子坐下说吧,我这把老骨头也没法儿招呼你们。”
郝叶赶紧去搬了两把折叠椅过来,冲着刘老爷子笑了笑,“没事儿老爷子,我们自己来就行!我这人从不跟别人客气!”
等两人坐好,刘老爷子问了声:“这个臭小子应该是已经被你们抓住了吧?”
“是,他今天晚上来局里自首了。”
“自首?”刘老爷子拍了拍轮椅扶手,眼皮颤了颤,偏过头看向窗外,声音低了下去,“算他还有点儿良心!这小子进去坐牢总好过在外面儿闯祸!”
“老爷子,”江淮序组织了下语言,沉声开口,“我们原本怀疑您儿子和胡远清涉嫌非法洗钱,他们两个都是这个团伙儿的头目。但是现在您儿子一个人认下了全部罪名……保守估计要判十几年。”
刘老爷子倏地回过头,昏黄的眼珠定定地看向江淮序,“也就是说他替胡远清那个畜牲顶了所有的罪?”
江淮序歉意地点点头,“是。不过案件具体细节请恕我不能跟您细说。”
“江警官!肯定是胡远清那个畜牲骗我儿子!”刘老爷子双手扶着轮椅扶手坐直身体,语气很激动,“那臭小子我了解!他混蛋归混蛋,但他蠢啊!你让他自己组织这么大一个犯罪团伙儿,他是万万没有这个脑子的!”
“大爷,其实我们认为胡远清才是本案幕后的实际控制人,但是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刘铭启,刘铭启又一口咬定这个团伙儿都是他一个人组织起来的。”郝叶也跟着说道,“总之现在的情况对他非常不利!”
“肯定是胡远清这个混蛋给他许诺什么好处了!”刘老爷子重重拍了几下轮椅扶手,恨铁不成钢地说,“这个蠢东西!胡远清这种人渣的话也能信?就胡远清对自己父母的那个样子,恐怕把他骗进监狱之后,这混账就可以溜之大吉了!”
“可不是嘛!老爷子您看人真准!”郝叶猛地一拍大腿,“胡远清定了今天晚上去加拿大魁北克的机票!”
江淮序一字一顿道:“目前能最快把他拦截在国内的方法,就是刘铭启能开口指认胡远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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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还有13个小时◎
刘老爷子嘴唇抖了抖, 眼皮沉重地耷拉下来,好半天才颤颤巍巍地说:“我知道你们想让我劝劝那个混小子,但这小子从小就不听我跟他妈妈的话……哎!江警官,你带我去公安局吧!我亲自去劝劝他!”
“老爷子, 我们有规定。”江淮序道, “现在是案件的侦办期, 您还不能去跟刘铭启见面。”
“那你把手机拿出来,我给他录段话!”
郝叶麻溜儿地打开手机打开录音功能双手递给刘老爷子。
刘老爷子提起一口气,朝着手机吼道:“刘铭启!你小子真是一辈子不让我省心!从小我就不让你跟胡远清这种人来往, 你偏不听我的, 你现在还要帮他顶罪?他到底是给了你什么好处啊?你知不知道你给胡远清顶了罪他就没有嫌疑了,他可以逍遥法外坐飞机回加拿大再也不回来了!你能拿他怎么办!”
老爷子蓄满了力说的话, 一开口便卸了大半。
说到最后,老爷子的声音越来越低,微微发颤。
录完这一段,刘老爷子把手机还给郝叶。
江淮序又问道:“老爷子, 您还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让刘铭启快速开口指认胡远清的办法么?”
“那就是这小子的女儿了,其实他很爱他女儿。”刘老爷子缓了口气, 慢慢开口:“这小子烂泥扶不上墙, 下岗之后沉迷于喝酒赌|博, 把家里值钱的东西输光了, 他媳妇才带着女儿离开他去了南方。之后逢年过节这小子在我这喝多了,提起女儿都会偷偷掉眼泪。”
江淮序忙追问:“您知道他们现在的具体地址么?”
“我只知道他们现在在花都市定居了,不知道具体地址。”刘老爷子摇摇头,语气苍凉, “还是我们胡同里王婶他儿子去花都市旅游的时候见到过我儿媳妇和我孙女, 我才知道他们现在花都市定居。王婶的儿子本来想问出来两人的具体住址, 但是我儿媳妇没说……”
江淮序和郝叶从刘铭启家出来后火速赶回了专案组。
回去的路上,郝叶开车,江淮序电话不离手。
他打了一圈儿电话,确认了刘铭启前妻的姓名和身份证号,随后赶紧给鸿海省花都市市局打去了电话。
眼下刚早晨6点,接电话的是花都市市局值班室。
江淮序在跟他们讲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后,电话被火速转到了花都市市局值班副局长的办公室。
张副局听完江淮序的汇报后,果断道,“小江啊,你说的情况我都了解了,我现在马上联系全市几个区的户籍科,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你说的秦女士和她的女儿!”
江淮序道了声谢后结束了通话。
得到张副局的保证,他高高悬起的心稍稍松了松。
另一边儿,张副局挂了江淮序的电话后就开始给各区的户籍科负责人打电话。
花都市警员们知晓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知晓时间紧急这事儿非同小可。
所有人根本不敢耽搁,接到电话后全都在七点之前赶到了工作单位,开始调查这位秦女士和她的女儿现在的具体情况。
江淮序和郝叶匆匆回到队里,准备拿着手机录音再找刘铭启尝试一次。
趁着狱警提人的功夫,江淮序先去了一趟经侦支队办公间。
经侦支队办公间内正忙得热火朝天,江淮序也没进去打扰他们,就在门口驻足观看了一会儿。
“老大,你确认的这几个账户里,两人都没有过交易往来。”
“这几张卡也没有?”
“老大,我也确认了一遍,最近半年一次往来记录都没有!”
“OK。”叶莺时压根没发现江淮序就站在门口。
她面色清冷,双眼紧盯电脑屏幕,红唇一张一合,“查一下现在胡远清的拍卖公司还有多少钱,另外查一下他的个人账户还有多少钱。”
噼里啪啦的键盘声过后,陆续传来了几道声音。
“胡远清拍卖公司的账户里还有1400多万,昨天早上刚刚转走了1100万。”
“胡远清在国内的四个个人账户中还有400多万。”
“按照我们的程序,胡远清的拍卖公司既然出了一个洗钱团伙儿,他作为公司第一大股东,个人银行账户肯定是要先冻结的,另外公司账户也要冻结。”叶莺时迅速安排,“老顾,通知银行值班室还有监管单位兄弟部门,先冻结他的个人账户和公司账户。如果未来时间实在紧迫,我们还可以用请他回来协助调查为理由,让他在我们这儿坐上两个小时。”
顾承平立刻应下:“好的叶队,我马上去联系。”
江淮序看了几分钟,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先回到了刑侦支队。
他到达刑侦支队办公室时已经早上7点了,距离胡远清飞机还有13个小时。
赵海洋刚从讯问室出来,正捧着一个大缸子喝水。
江淮序走过去问道:“怎么样?”
赵海洋咬牙切齿,“还是一样,这胡远清反侦察能力强,做事儿太谨慎了。”
他放下大缸子,心累地说,“我正打算继续去审审赵平。如果跟马长宏说的一样的话,这赵平背后的高人很可能就是胡远清!”
“行,你去吧。”江淮序冲着郝叶勾勾手,“咱俩也去准备一下。”
很快,赵海洋和庄泽语和负责记录的警员一同进入了赵平所在的一号讯问室。
赵平坐在讯问椅上,肩膀缩着,还有些哆嗦,小桌板下的两只手紧紧地拢在一起。
庄泽语见状,走到他面前露出一抹自认为亲切温和的笑容,关心道:“怎么了,你感觉冷?”
赵平被他这笑容吓得猛地一缩,手铐和桌板碰撞发出哐哐一声,一边拼命摇头,“不冷不冷。”
庄泽语摸摸唇角,心生疑惑。
他笑起来有这么吓人吗?
赵海洋拢了拢身上的棉服,拿起桌子上的遥控器,笑眯眯地打开空调,还调到了最低温度。
“我就说不冷嘛!今年京城这天气也是怪,这都快十一月了,天气还是这么热,这大早上的讯问室里都这么闷。”
赵平:“……”
他看了看面前三位穿得厚实的刑警,又低头看了看只穿了一件单薄衬衣的自己,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再傻也知道面前的刑警是故意的,但他毫无办法,不敢说什么,只能默默祈祷早点儿结束审讯从这里出去。
然而打开空调后,赵海洋和庄泽语也不着急问话。俩人一页一页地翻看资料,时不时还交流了几句。
过了10来分钟,赵平实在是冷得受不了了,只得小心翼翼的开口:“警官,你们是有什么想问的吗?”
赵海洋也没想把人冻坏,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开口道:“姓名。”
“赵、赵平。”
快速问完基本信息后,赵海洋切入正题。
“好运气公司的□□网站是谁做的?”
赵平一咬牙,“是、是我。”
赵海洋翻着资料,不慌不慌地说:“我看了看你的资料,你就是一个初中毕业生,之后也没学过电脑,你是怎么学会做网站的?”
这些问题赵平似乎早就有了预案,立刻回答道:“我是网上自学的、自学的……”
“自学的?”庄泽语冷哼了一声。
他按照耳机里萧宏远教他的发音说了几个词语,扬声问,“这几个词什么意思,你给我解释解释!”
赵平眼神飘忽,一边冻得打哆嗦一边狡辩:“警官,您……说的这个,太、太专业了,我、我还没自学到那儿呢……”
“胡说!”庄泽语猛地一拍桌子,“我刚才说的这已经最简单的了,如果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你会做个屁的网站!”
这些问题不在赵平的预案中,他彻底懵了。
赵海洋紧跟着厉声道,“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说实话!你的同伙儿早就全撂了,你再这么扛着也没有意义了!”
赵平实在冻得遭不住了,手铐冰冰冷冷地贴着皮肤,让他双手都快冻得失去了知觉。
他闭上眼睛一咬牙,“警官,你们把空调关了,我说!”
赵海洋拿起遥控器慢悠悠地关上空调,“行了,你说吧,你的老板是谁。”
他们都已经做好赵平说出刘铭启的名字,却不料赵平摇摇头,“我……我不认识他!”
“不认识?”庄泽语面露诧异,“不是刘铭启吗?”
空调关了,屋内的凉气一时半活儿还散不出去。
赵平缩着脖子瑟瑟发抖地说:“老刘?当初的确是老刘找到我,让我去找一个白板身份证当法人开个公司。他还念在我们俩当年的交情让我吃大头儿,跟他一起把钱洗出去。
“但我觉得应该不是他……老刘能有这本事?我们负责全部网络维护和后台操作的是一个叫钱振的人,他是公司的总经理兼运营主管。”
钱振这个名字赵海洋还真听叶莺时提起过。
当时好运气公司所在辖区的派出所所长不小心放跑的那人,就是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穿过公司侧门逃走。
后来叶莺时去办公室翻了翻里面的资料,确认逃走的这个人就是好运气公司的总经理钱振。
赵海洋眯起眼睛,“单凭这个,你也不能确定刘铭启不是你的老板。”
“就,我有一次看到他们两个在钱振的办公室吵起来了。”赵平狠狠搓了搓手,说道,“虽说当初老刘跟我介绍钱振的时候说人是他找来的,但是我看他俩吵架时候的样子,这钱振比他谱儿还大呢。”
“这还是你的猜测。”庄泽语面不改色道,“你们公司没有技术大拿,钱振如果像你说的这么厉害,那不服管也说的过去。”
赵平张了张嘴,语无伦次道:“哎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我就觉得老刘没那个本事当整个赌|博洗钱团伙儿的老大!他是真没这个本事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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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可我们的时间够吗?”◎
就在赵海洋和庄泽语同赵平斗智斗勇时, 另一间讯问室内,江淮序和郝叶也在和刘铭启博弈。
奈何刘铭启这人嘴巴紧得不得了,无论江淮序怎么说,他就是不松口, 一口咬定自己就是主谋, 跟胡远清没有任何关系。
江淮序见怎么劝说都没有用, 只能示意郝叶拿出刘铭启父亲的录音。
刘老爷子颤颤巍巍的声音在狭小的讯问室中回荡。
“刘铭启!你小子真是一辈子不让我省心!”
刘铭启睫毛颤了颤,迅速低下头,不让面前的刑警们看见他的表情。
录音播完, 讯问室内陷入短暂的安静。
半晌, 刘铭启抬起头,眼神依旧坚定, 一字一顿地说道:“江警官,你跟我说什么也没有用,整件事儿都是我一个人做的,这个赌博和洗钱团伙儿全是我运作的!”
他闭上眼睛, 语气有些冲:“就算你把我爸叫到我面前,我也还是这句话!”
刘铭启这话说完便闭上了嘴。接下来, 任由江淮序再说什么, 他都没有开口。
郝叶忍无可忍, 倏地一下起身, “刘铭启!你是不是傻?我告诉你,你前脚刚来我们这儿自首,胡远清后脚就订了飞加拿大魁北克的机票!你现在是让人家卖了,还在帮人家数钱!”
江淮序看了一眼腕表, 冷声道:“胡远清今晚8点的飞机, 现在已经早上8点半了, 还剩下最后11个半小时,你最好赶紧想清楚!”
刘铭启张了张嘴,下唇颤了颤。他眼神不断闪烁,内心挣扎了许久,最终双唇还是缓缓合上,所有的话重新憋回心里,什么也没说。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江淮序耳机里传来霍妙的声音。
“江队,花都市局打来电话了!”
江淮序眼神一凛,立即起身推门离开讯问室更多资源加入叩叩群:药物而二期五二八一,冲进旁边的监控室拿起电话。
“喂,您那边儿有消息了吗?”
来电的是花都市市局王局长,对方的声音中气十足,“小江啊,你要的人我已经给你找到了,我刚刚见到了她们母女,也同她们说了现在的情况。她们非常愿意帮忙,一会儿会乘坐最早起飞去京城的飞机赶去你那儿。但是能不能帮到你们,能不能赶上你们的抓捕工作就要看你们的了!”
这对于专案组来说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
江淮序眉目舒展了几分,真心实意地道了谢,“感谢王局,您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嗨,说什么谢,这都是我们分内的工作!”王局声音洪亮,“机票已经给她们订好了,她们母女俩今天下午三点钟到京城国际机场。我已经把航班信息短信发你了,你注意查收一下!”
“好的,我都记下了!”
“行,那我就不耽误你们忙了,祝你们成功!”
江淮序挂了电话后第一时间把王局发来的航班信息发到了专案组群里。
“也不知道刘铭启的前妻和女儿能不能说服他。”霍妙喃喃一句,扭头看向江淮序,“江队,要不我们分出俩人抓紧时间去雍和宫和白云观拜拜?”
江淮序:“……好好看你的监控。”
他朝着监控屏幕抬了抬下巴,“赵平的预审要结束了,赵队和小庄快出来了。”
话音落下没两分钟,赵海洋和庄泽语推门走进监控室。
赵海洋一眼看见抱着双臂站在监控屏幕面前,面色冷峻的江淮序。
“得,看你这副表情,看来刘铭启他爸爸的录音还是不好使。”赵海洋走到霍妙身旁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双掌撑在膝盖上,仰着头望着江淮序,“我这边儿也不理想。赵平能肯定当初从好运气公司逃走的运营主管钱振背后有人,至于这个人是不是胡远清他就不清楚了。”
赵海洋说完,庄泽语又言简意赅地说了下从赵平口中得知的信息。
江淮序听完两人的汇报后总结了一下,“赵平是被刘铭启拉进好运气公司的,但是他觉得刘铭启应该不是公司的实际控制人,钱振才是公司里说得算的,也是公司背后老板真正的亲信。”
“总之——”庄泽语摊开双掌,“赵平怀疑来怀疑去却什么证据都拿不出来!而他能拿出来的证据里,还都是全部指向刘铭启。”
赵海洋道:“但如果照他所说,钱振是能直接对话公司背后老板,意思是只要我们能抓到这个钱振撬开他的嘴让他指认胡远清,我们一样能逮捕这个姓胡的!”
霍妙担忧地问:“可我们的时间够吗?”
“不够也得尝试!”江淮序毫不迟疑,着手分配起工作,“海洋,你带几个人马上开始着手调查钱振。
“小庄,你跟霍妙去盯着胡远清。你们走的时候跟叶队说一声,一定随时保持跟叶队的沟通,全程听叶队安排!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可以对胡远清采取必要措施!”
“明白!”
分配完这边儿的工作,江淮序带着剩下的刑警们继续审最后一波嫌疑人。
等所有嫌疑人审完,已经到了中午12点,距离胡远清上飞机只剩下最后8小时。
江淮序从昨晚忙到现在还没正经吃饭,只是10点多饿得不行时吃了点面包垫了垫肚子。
在监控室的刑警们已经对着监控屏幕看了几乎一晚上,这会儿两眼发直,江淮序便叮嘱他们轮流休息会儿,好好吃顿饭。
嘱咐完刑侦支队的刑警们,江淮序来到了经侦所在的楼层。
经侦支队办公间的整体氛围显得有些凝重。大部分警员们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还有一部分在工位之间来回穿梭,时不时跑出来打个电话。
江淮序环视一圈儿,视线停留在站在窗边和顾承平、贺堰说话的叶莺时身上。
他阔步走过去,离得近了才注意到这几人里每人手中一杯浓得不敢下口的茶水。
这几人的茶水中,茶叶和水几乎达到了6:4的比例。
不用说,这一定出自叶莺时之手。
江淮序沉默两秒,真心实意地夸赞:“勇士。”
“嗨,还不是因为太困太累了。”贺堰说着打了个哈欠,打完后急忙喝了口茶水,顿时被苦得龇牙咧嘴。
就这还不忘竖起大拇指,见缝插针地拍自家老大马屁,“这一口下去是真提神!不愧是老大!”
“这种时候就不用强行拍马屁了。”叶莺时睨了贺堰一眼,扭头看向江淮序,“什么事儿?”
“我们把刘铭启狐朋狗友都审完了。”江淮序简单说了下他们这边儿的进展,随后道,“海洋去调查钱振,小庄他们去盯胡远清。另外,刘铭启的前妻和孩子下午3点下飞机。”
“我看见你在群里发的信息了,小庄他们走之前还跟我说了声。”叶莺时几乎通宵看电脑屏幕,这会儿眼睛通红,眼底布满红血丝。
她喝了口浓茶润润嗓子,又继续说,“我们已经封了胡远清拍卖公司的公司账户以及胡远清在国内的所有账户。刚才银行那边打来电话,胡远清的财务总监要求银行解封他们的公司账户,胡远清现在也正在这家银行的大客户服务部要求解封自己的个人银行账户。”
江淮序挑起眉梢,“这么看来,他现在手上的钱并不多?”
“我也是这个判断。”顾承平说道,“我在调查刘铭启和胡远清财务往来的时候,发现胡远清从自己拍卖公司取出的钱全部打入了他给儿子的家族信托。”
贺堰跟着补充,“他个人海外账户里的钱也是这么操作的。”
叶莺时最后总结:“所以我猜测现在手上能调动的钱应该不多。”
江淮序若有所思,“看来是我们提前部署,又突击抓走了他们洗钱的核心成员,给胡远清打了个措手不及。”
“差不多吧。”叶莺时放下茶杯揉揉太阳穴,疲惫地说,“我们现在尝试在用胡远清的个人账户查看他是否有数字虚拟货币的交易记录。如果有的话,看看能不能查出他虚拟货币的交易情况,说不定胡远清给刘铭启的好处就是从这边出去的。”
叶莺时这句话倒是给江淮序提供了些新的思路。
几人一直聊到1点多。
江淮序看了眼手机,“刘铭启前妻和女儿下午3点下飞机,我得去接她们。”
“你一晚上没睡吧,你等会儿。”叶莺时把唐进喊来,说道,“你让唐进开车带你去吧,他后半夜睡了会儿,比你这疲劳驾驶安全多了,这样你还能在车上休息会儿。”
江淮序点点头,“行,那我们走了。”
送走江淮序和唐进,叶莺时重新回到座位上。
她咬开一根火腿肠,边吃边看屏幕上的数据。
看到胡远清其中一个主要做理财基金的银行账户的某处交易数据时,她突然愣了下,又立刻喊来顾承平。
“老顾你过来看这个!”
顾承平赶紧走过来,“怎么了?”
叶莺时指着电脑屏幕上的几次交易道,“你看这些交易,汇入的应该是一个东南亚国家的户头吧。”
顾承平仔细看了半天,点点头,“看起来是的。但是他这一会儿美金,一会儿欧元,一会儿人民币的,这银行账户全都收?”
叶莺时握着鼠标往下划,“最近的这些交易记录中还有很多个国家不同的银行卡给他汇款,也是美金、欧元、人民币都有。”
“他汇出的就应该是一个虚拟货币交易平台!而这个平台给他汇入的时候,为了躲避金融监管,特意换了很多个账户。”叶莺时放下鼠标,一字一顿道,“好好查查这个账户!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我现在就去查查!”顾承平果断地说道,“估计费些时间,但是应该能查到是哪个交易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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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三合一!!!◎
下午3点12分, 刘铭启的前妻秦女士带着孩子秦萌萌在京城国际机场降落。
两人轻装上阵没有行李,穿过行李托运处出来,一眼看见了举着大牌子的江淮序和唐进二人。
秦女士一手拎着包,一手拉着秦萌萌的手, 快步走到江淮序面前上下打量着他, “您是向阳分局的江警官?”
“对, 是我。这位是我同事,经侦支队的刑警唐进。”江淮序收起牌子,目光中带着问询, “咱们先上车吧?”
“好好!”秦女士眉心轻轻蹙着, 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紧张还是担忧。
她抿了下唇,拉着东张西望的秦萌萌跟着两人一起往停车场方向走。
一行人上了车, 依旧是唐进开车,江淮序系好安全带后微微转身,诚恳地对后排母女道谢,“秦女士, 我们这次也是情况紧急,真的非常感谢你们能这么远赶来帮忙。”
他停顿了半秒, 目光落在了秦萌萌身上, “这次可能主要需要您女儿秦萌萌的帮助。”
秦萌萌今年19岁, 刚上大一。
她穿着一身宽松舒服的运动装, 长发束成一个高马尾,青春又有活力。
她的双眸灵动得紧,看得出小姑娘表达欲挺旺盛的,但不知是不是被母亲提醒过, 她抱着自己的双肩包紧闭着双唇一言不发, 还时不时朝着母亲的方向偷瞄一眼。
秦女士眉宇间盛着担忧, “两位警官,老刘犯的这事儿是不是不小啊?”
花都市警方跟她们母女俩沟通时一直强调案件的重要性,对于案件情况说得很笼统。
她从对方的讲述中能猜到刘铭启本身自己犯得事儿就不小,这家伙不知哪根筋儿搭错了还上赶着给胡远清顶罪。
这个胡远清秦女士也认识,只是接触的不多。
她只知道自己以前的公公刘老爷子对胡远清这人评价很低,一直不愿意让刘铭启跟着那家伙混。
现在看来,刘老爷子识人还是很准的。
这不,刘铭启跟着胡远清作奸犯科进了局子,又被人骗着给人家顶罪。
秦女士一边庆幸自己当初离开刘铭启的决定是正确的,一边又为自己的女儿担忧。
哎,萌萌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罪犯爸爸,以后怕是连公务员都考不了了!
她私心是不想再跟这个烂人扯上关系了,但架不住警察游说,再加上女儿确实想来,她只能跟着一起过来。
唐进开到停车场出口处排队交停车费,闻言轻叹一声,“是不小。”
秦萌萌也看出母亲心情不佳,她以为母亲是担心能不能帮上警方劝说爸爸,便伸手轻轻握住秦女士的右手,亮晶晶地看向母亲,“妈妈,我挺有信心的。”
秦女士唇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反握住女儿的手。
秦萌萌往座位中间挪了挪,歪着头问江淮序:“江警官,到时候我能跟爸爸单独见一面吗?”
“恐怕不行,现在这个时候你们见面其实都是不合规定的。”江淮序说道,“我们只能让你们在探监区见个面,但是旁边是一定会有狱警的。”
秦萌萌轻轻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从首都机场回局里的路上并不顺利,上了四环后连遇两起车祸。
唐进急得满头大汗,嘴里念叨着“好事多磨”,开着警灯艰难地并到应急车道上,随后起速狂奔。
好不容易通过了这两起车祸,在一个匝道路口处,唐进眼睁睁看着前方一辆老头乐晃晃悠悠地从匝道开向四环主路,它身后的车辆被迫减速,被老头乐十几迈的车速压得怀疑人生,只能恨恨地转向中间车道。
这一来,左侧车道和中间车道都拥堵起来,唐进气得够呛,恨不得猛踩油门超过去破口大骂。
江淮序脸色也很难看,他立刻抄下老头乐的牌照发给交管部门的同事,让他们尽快处理。
老头乐只能在六环外行驶,驶入四环主路不合规,也很危险。
唐进艰难地拐进中间车道,很快提速超过了老头乐。
经过下一路口时,唐进瞅见了路口站着两名交警,交警看见他们驾驶的警车时还冲他们敬了个礼。
不用说,肯定是江队喊过来拦截老头乐的。
这一路磕磕绊绊行驶了一个来小时,一直到快下午5点,他们终于驶入目的地。
此时,距离胡远清的飞机起飞还有最后3小时。
唐进把车停门口,先让江淮序带着秦女士和秦萌萌下了车,他再把车开去停车位。
叶莺时提前都安排好了,等他们一来,霍妙立即带着秦萌萌去了探监室,其余刑警和秦女士一起来到了监控室。
探监室中,秦萌萌一个人坐在长桌的一头,长桌中间的两侧各站着一名狱警。
秦萌萌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刚步入大学的单纯小姑娘,面前站着两名气场过于强大的狱警,她免不了有些紧张。
等了一会儿,刘铭启双手带着手铐,被另外一名狱警带了进来。
刘铭启本来还以为又是江淮序,来的时候不情不愿的。
等他进来看见秦萌萌的那一刻,他愣住了,双腿像是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
他嘴唇微张,两只眼睛瞪得很大,连眨眼都舍不得,贪婪地望着秦萌萌的身影。
良久,刘铭启嘴唇颤了颤,“萌萌?”
他想过去抱抱自己的女儿,却被狱警制止,摁着他坐到了秦萌萌的对面。
秦萌萌在看见刘铭启的那一刻时眼圈也红了,看见他戴着手铐被狱警强行摁在椅子上,心里五味杂陈。
他们十几年未相见,再次见面却是在这种条件下。父女俩只能隔着长桌远远对望,连拥抱都是奢侈。
对于自己的亲生爸爸,秦萌萌感官很复杂。
爸爸这一生确实糟糕又可悲。
妈妈嫌弃他烂泥扶不上墙,爷爷对他恨铁不成钢。
他年轻的时候确实没出息,尤其是下岗之后,只知道喝酒打牌,没往家里拿过一分钱。
现在又成了戴着手铐、人人喊打的罪犯。
可他是自己的爸爸。
尽管他没出息,做了很多错事,但他对自己的爱一点也不少。
秦萌萌咬着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刘铭启见秦萌萌望着自己不说话,眼里还雾气腾腾的,整个人慌乱的不行。
他手心冒着汗水,手足无措,“萌萌,你是自己过来的吗?你妈妈呢?”
“你这几年在花都市过得好不好?爸爸一直很想你……”
“你上大学了吧?大学生活怎么样?还习惯吗?”
“萌萌,爸爸不赌钱了,爸爸现在有个很好的工作,挣了好多钱,等爸爸出去了给你在京城买个大房子,你回来跟爸爸一起住好不好?”
刘铭启见自己无论说什么,秦萌萌只是定定地望着他不说话,心里更没底了。
他局促地搓了搓双手,声音沙哑,语气里透着卑微和哀求:“萌萌,你跟爸爸说说话好不好?”
秦萌萌眨了下眼,滚烫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数圈后终于滚了下来。
见她落泪,刘铭启的心像被刀刺了似的。
他坐直身体向长桌前探去,桌面下铐在一起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额头上泛着汗珠,脸上的肌肉微微发抖,声音比方才颤得更厉害,“萌萌那你别哭啊,有什么事儿你跟爸爸说好不好?”
“爸!你说你这些年你都干什么了啊!”秦萌萌的双肩颤抖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停地落下。
她带着哭腔,一字一句地控诉他:“以前哪怕我妈妈说你没出息,爷爷嫌你朽木不可雕,我还是觉得你是我最好的爸爸,是最疼我、最爱我、处处为我着想、满心满眼都是我的好爸爸!是只要一出门,回来就会给我带礼物——哪怕一颗糖,一片漂亮的树叶。现在呢?你看看你现在做了什么?我们好不容易见一次面,居然还是在……在这种条件下!
“你就不能争点气啊?爸!”
这一句句的控诉砸得刘铭启抬不起头来,他眼眶里泛着湿意,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们这么多年没见面,我连、连抱你一下都不行!甚至这次见面都是江警官极力帮我争取来的……”秦萌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还跟我说你现在学好了?你现在有体面工作了?爸,你那工作一点也不体面!你都违法了啊!你现在成罪犯了你知道吗?我十来年没见你,再见你的时候我都成罪犯女儿了!我以后甚至都没办法考公!
“爸!你真的爱我吗?你要是真的爱我,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为什么不多为我考虑一下?你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些违法犯罪的事情呢?你根本就不爱我!你眼里也没我这个女儿!”
刘铭启双眼通红,握着双拳狠狠砸了下自己的大腿。
以前刘老爷子没少骂他,什么废物、混账、没出息、烂泥扶不上墙、朽木不可雕……这之类的话他听得太多了。他那时候总有一股莫名的自信,对老爷子的骂不屑一顾,总觉得是老爷子不懂他,看不到他的闪光处。
可今天被女儿如此控诉,他突然觉得……老爷子说得没错,自己真他妈是个没出息的废物点心!是个混账!
他的所作所为害了女儿,惹哭了女儿,可他连把女儿揽在怀里,帮她擦干眼泪都做不到。
他只能用沙哑得不成样的声音,无力地哄她:“萌萌你先别哭了,你不是罪犯的女儿!爸爸当然在乎你,你是爸爸捧在手心里宝贝啊!”
秦萌萌拼命摇头,“我不信!你在乎我还做违法的事情?甚至还要给别人顶罪?你说以后让我跟你住,你有没有想过,你帮别人顶了罪,你得到什么时候才能出来?我这辈子还能不能见到你出来的那一天?!
“你还记得吗?下周日就是我19岁的生日了!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求妈妈,我想回京城跟你和爷爷一起过生日,我劝妈妈说我爸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这么多年肯定都改了!我妈妈好不容易快被我说通了,结果没几天就得到你被警察抓了的消息……我……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听了这个消息差点儿晕过去!”
眼见着秦萌萌越哭越凶,中间好几次好差点儿没喘上气来,刘铭启简直心如刀绞。
“萌萌不哭,是爸爸对不起你……爸爸记得你的生日,爸爸每年都有给你准备生日礼物,你爷爷是知道的……”
“我不要你的礼物——咳咳!”
秦萌萌情绪激动下没换好气,猛地咳了几声,咳完,她抽噎着继续说,“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女儿,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刘铭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萌萌你说,你说什么爸爸今天都应你!都照办!”
“你不许给别人顶罪!你去跟警察说实话!”秦萌萌用尽全力吼了出来,“你进去之后好好改造,早点出来,以后我还会见你!你要是出来太晚我就不认你这个爸爸了!”
“好好好!我说!我全都说!”刘铭启眼泪终于落下,祈求地望着她,“萌萌你等着爸爸,爸爸一定早点出来!”
……
监控室中,江淮序再一次郑重地同秦女士道谢。
“秦女士,感谢的话我今天说了好多次了,但我还是要说,今天真的太感谢您和您女儿了!”
秦女士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能帮到你们就好。”
叶莺时立刻安排,“文萱,你带着秦女士先回会客室休息一会儿,记得安排她们的晚餐和住宿。”
卢文萱点点头,“放心吧叶队!”
等秦女士走了,贺堰才呆呆地说:“不是,这就成了?”
“你不懂小棉袄对于女儿控的杀伤力有多大。”唐进老神在在道,“我女儿只要一跟我撒娇或者哭,别说吃个糖看个动画片了,我恨不得去给她摘天上的星星月亮。每次就因为我在女儿面前意志力不坚定,我老婆没少跟我闹。”
唐进的女儿今年5岁,刚好是最可爱的年龄,叶莺时也见过几次。
小姑娘小小年纪古灵精怪,从小就能把他爸治得服服帖帖。
她还很懂得审时度势,知道妈妈对自己严格,什么事儿都找她爸。她爸耳根子也软,被小姑娘哄几下就什么玩具都给买,想去哪里玩儿都行。
为此,唐进的妻子没少数落他,埋怨他太惯着孩子了。
这会儿已经5点20分了,大家不敢耽搁,趁着狱警把刘铭启带去讯问室的功夫匆匆忙忙准备。
叶莺时本来打算让秦女士带着秦萌萌先回酒店,如果想去天竺胡同看看刘老爷子也行。
可秦萌萌执意要等她爸爸的讯问结果,念着她帮了他们这么大一忙,叶莺时同江淮序商议后也就同意了她的想法。
5点30分,刘铭启被带进刑侦支队的讯问室,江淮序和叶莺时亲自对他进行讯问。
在进入讯问室之前,江淮序得到了赵海洋那边儿传来的消息。
胡远清似乎已经放弃了他在国内被冻结的资金,他已经乘坐专车到达京城国际机场了。
叶莺时刚踏入讯问室的门,坐在讯问椅上的刘铭启急不可耐地问她:“警官,我现在说实话还来得及吗?”
站在叶莺时身后的江淮序开口道:“胡远清的机票是今晚8点,他现在已经到达京城国际机场了,距离他上飞机也只有两个半小时。”
他双手插兜慢条斯理地落座,而后抬头睨他一眼,“你说你还来得及么?”
刘铭启点头如捣蒜,“来得及!来的及!我主动交代!全都是胡远清让我做的!”
“呦?之前怎么问你,你都不承认,全都大包大揽到自己身上,怎么这会儿突然改口了?”叶莺时眼底的嘲讽毫不掩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心里急得跟什么似的,面上却一点儿都不显,淡定如斯。
“我可告诉你刘铭启,现在案件所有的证据全都指向你!不是你说案子是胡远清指使的我们就信的!”
“不是……警官你们不是着急抓胡远清吗?我已经指认他了,你们去抓他啊!别让他跑了啊!你们让他跑了,我就更说不清楚了!”刘铭启现在比警察还着急,恨不得代替警察去把胡远清抓回来!
“你们不能把胡远清犯的罪都扣在我头上!我、我答应我闺女要早点出来!我要是食言了她真的会不认我的!”
“这倒是,她到现在死活不走,哪怕知道不能再见你,也要等着你从讯问室出来。”叶莺时单手支颐,慢悠悠道,“不过刘铭启,案子不是你空口白牙说胡远清是主谋他就是主谋的。你别忘了当初也是你一口咬定你自己是主谋,这一切都跟胡远清没关系的。”
“那……那我应该怎么办啊?”刘铭启简直欲哭无泪,恨不得穿越回去一巴掌抽死自己。
江淮序看刘铭启的情绪差不多了,终于给他指了条明路,“如果你想指认胡远清是幕后主使,那你要能提供我们警方不知道的新证据才行。”
“证据……证据……”刘铭启眼神一亮!举着叮呤咣啷的手铐语无伦次道,“有了!我行车记录仪里有录音!我和胡远清有好几次说到洗钱的事儿都是在我的车里!”
江淮序:“你的车在哪儿?”
刘铭启:“在云海国际东区7-10号楼的地下停车场,我的车在地下三层D309停车位。”
叶莺时记下他说的地址和车牌号,抬头又问道:“还有别的吗?”
“还有钱振,就是好运气公司的那个运营!”刘铭启生怕来不及了,说话时语速很快,“那小子是胡远清的人,他在好运气公司的实际地位比我还高!”
“胡远清让你帮他顶罪,就没有给你点什么好处?”
“他只是说了如果我帮他顶罪,等我出来就让我在这个组织里当老大,他捧我做老大!”
“你们口中的这个组织都已经被警方打掉了,你出来当什么老大!”叶莺时无语道,“而且你现在岁数就不小了,如果真坐十几年牢出来,快六十的人了,你还要学高中时候崇拜的古惑仔?可不可笑啊你?”
“可笑可笑!”刘铭启急得快哭出来了,“警官你们先去抓胡远清,抓到他之后你们怎么嘲笑我都行!”
江淮序和叶莺时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从刘铭启口中套出证据后马不停蹄地赶往云海国际。
两人大步流星走到电梯间,边等电梯边聊起来。
叶莺时连着按了好几下“下行键”,扭头说道:“刘铭启还是没有跟我们完全说实话!”
江淮序点头赞同,“我也有同感,总感觉他还藏了点什么事儿。”
叶莺时很肯定道:“当老大这个理由站不住脚,他很可能是隐瞒了胡远清给他的好处费,这笔钱应该不少!”
“我也是这么想的,刘铭启跟秦萌萌说等他出来之后要给她在京城买大房子时我就想跟你说这个,但当时秦女士在旁边儿。”
电梯到了,江淮序按住电梯门,等叶莺时进电梯后自己也闪身进去,“而且刘铭启和胡远清在一起做事儿这么久,他不可能真的傻到一点儿关于胡远清的证据都不留,不然胡远清也不会特意从海亚市飞回来找他聊一晚上了。而且到现在为止,他对那一晚上和胡远清的对话还是支支吾吾。”
叶莺时道:“刘铭启肯定有私心!这家伙可能想着先放个无关紧要的证据出来把胡远清留下来再说。”
江淮序叹了口气,“主要我们也是时间紧……先抓住胡远清,之后再慢慢审他们吧。”
“对了,我们发现胡远清一直在往一个境外的虚拟货币交易平台转钱。”叶莺时冷哼一声,“我怀疑胡远清给刘铭启的这笔钱也应该是虚拟货币。”
“这笔钱的下落能查到么?”
“还在想办法!”
两人说着话,电梯也到达一层,他们从电梯里出来迅速来到停车场上了车。
他们上车时5点45分,正好赶上晚高峰开始。
云海国际离着不算远,就怕堵车,一堵车时间就没个准儿。
向阳分局不远处有一个大型商业综合体,周围还特别爱修路,因而这附近几条路堵车成常态。
江淮序几乎是发挥了他毕生的车技,闪着警灯亮着警笛,在各种道路上来回穿梭,终于在6点10分时抵达云海国际。
云海国际地面不过车,地下车库又没有临时车位,只有买下或租下车位后去物业录入车牌号,车辆才能开下地库。
江淮序找了个有保安值守的入口,过去朝着保安出示了警官证又说明了情况,保安赶紧放行,还带着他们顺利找到了刘铭启的停车位。
江淮序拿着从证物处取到的车钥匙打开车门,钻进车内迅速取出行车记录的记忆卡递给叶莺时。
叶莺时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已经支在车辆的前机械盖上刚开了机,她顺手接过记忆卡放进读卡器中,又插入笔记本电脑里。
两人就这么站在车旁对着电脑寻找起刘铭启提到的录音。
刘铭启的行车记录仪能保存7天的影像资料,每次启动时它会自动删除7天前的视频。
据他回忆,两人最后一次在车内聊起拍卖洗钱事宜是在胡远清去海亚市的前一天早上。
胡远清是10月18日去的海亚市,前一天就是10月17日。
今天已经10月24日下午6点10分,从17号到今天刚好是7天。
按照行车记录仪的程序,只要汽车启动,记录仪跟着启动后就会自动删除10月17日下午6点10分之前的视频,这其中就包括他们17号早上在车里聊天的影像。
万幸的是,刘铭启最后一次开这辆车是在起10月21号晚上。
警方于10月22日在半岛酒店的拍卖会中对刘铭启及其团伙实行抓捕,他从酒店逃出去后东躲西藏,没再开过那辆车,这才得以将记录仪里的影像记录保存到10月14日。
行车记录仪里的视频满满当当,好在所有视频都是按照时间命名排序,叶莺时往下划了半天,总算是找到了10月17日上午的几段视频。
她挨个点开视频,很快就找到了刘铭启说的那段录音。
视频中车辆是在国贸路段行驶,里面的声音很明显就是刘铭启和胡远清的。
“我说老胡,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操作这么大一笔钱,这能洗的出去吗?”
“你就放心听我的,把你兄弟们都找来,咱们把拍卖的艺术品量增加一倍!肯定能在规定时间内洗完这些钱!”
江淮序松了口气,“就是这段了!”
他扫了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6点32分,还来得及!”
“你去给赵海洋打电话,让他准备抓人!”叶莺时说着,手上的动作不停。
她用电脑登录微信把这段视频发到群里,又新建了两个文件夹,先把这个视频放入其中一个文件夹中,又将剩下的视频一股脑拷进另一个文件夹中。
回头把这些视频全都听一遍
忆樺
,没准儿还能有其他发现。
操作完,叶莺时抱着电脑和江淮序回到车上,把电脑扔到后排座位让它慢慢拷贝。
两人从云海国际出发,直奔首都国际机场。
他们从小区出去上了四环,开着警灯鸣着警笛在主路的应急车道狂奔。
等车辆上了机场第二高速,叶莺时收到了赵海洋的消息。
“赵海洋他们已经将胡远清拦下了,目前这班航班也暂停起飞了。”
“行。”江淮序双手握着方向盘,眼睛专注地盯着前方,“我们也快到了!”
7点15分,他们终于抵达国际机场T3航站楼。
拐进路口,江淮序问起,“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叶莺时脸色微沉,“那条消息之后,他们就再没传消息回来。我刚给海洋和小庄都拨了电话,全都没人接!刚才我已经通知机场警务站和附近的派出所了!”
江淮序心里一咯噔,顾不上开去停车场,直接将车子停在出发厅门口,下了车就往里冲。
他们跑向海外出发口,两名地勤刚想拦住他们,江淮序迅速出示警官证,“京城向阳分局专案组的,我们在抓捕逃犯!”
地勤人员的表情瞬间变了,立刻闪身让开,还提醒道:“他们在110登机口!”
江淮序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和叶莺时对视一眼。两人的表情皆是凝重,而后加快步伐朝着110登机口跑去。
两人到达时,110登机口附近里三层外三层围的全是人,还有不少人高举着手机录视频。
江淮序拉着叶莺时挤到最前排,机场民警们拉了一条警戒线,正在努力逼着人群后退。
两人见状立即亮出警官证,从警戒带下钻进现场,这才看见胡远清背靠着墙壁劫持了一名空姐,他手里还握着一片碎玻璃,玻璃锋利处正抵着空姐的脖子。
胡远清的手心和空姐的脖子都被扎破了,鲜血混合在一起往下流,场面触目惊心。
被劫持的空姐不知是被吓得还是失血过多,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赵海洋举着双手站在稍微靠前处努力劝说着胡远清。
庄泽语见江淮序和叶莺时赶到现场,赶忙讲述起现场的情况。
“江队,叶队,胡远清已经跟我们对峙了半个小时了!他早有准备!提前在自己的背包里装了一个玻璃杯。等我们准备对他实施抓捕的时候,他突然敲碎了自己的玻璃杯,然后捡起最锋利的一块碎玻璃冲向了这位空姐……”
“空姐已经快撑不住了。”江淮序飞快瞥了胡远清一眼,压低声音,“通知武警了么?”
庄泽语低声道,“已经通知了,武警马上就到!”
江淮序道:“一会儿狙击手到了让他们找好射击角度随时准备开枪。”
叶莺时补充一句:“跟武警方面着重强调人质可能快不行了!”
庄泽语点头,“明白!”
交代完庄泽语,江淮序转身要往前走,“我去跟胡远清谈谈。”
“等会儿,要谈也是我去。”叶莺时拽住他。
她撩起刚才跑动时掉下来的碎发别到耳后,淡然道,“我是女生,更容易降低他的戒心,争取能把人质换出来。”
空姐已经快撑不住了,江淮序清楚这是最好的策略。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郑重,眼里的担忧几乎要溢了出来,“胡远清现在情绪很疯狂,你一定注意安全!”
霍妙也不放心,主动请缨:“叶队要不还是我去吧!”
“对他来说,我的威胁性最低。”叶莺时朝她眨了眨眼,“不用担心我。”
说罢,她调整了下情绪,大大方方地朝着胡远清的方向走去。
胡远清见着叶莺时朝自己走来,怒吼一声:“我知道你是经侦的头儿!你别过来!”
“好,我不过来。不过胡远清,你冷静点。”叶莺时举着双手站定,试图劝说他,“参与洗钱并不是世界末日,但是你这样劫持人质,如果万一出了什么事儿,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我不听你们在这儿放屁!”胡远清没了往日的儒雅从容,五官狰狞地扭曲在一起,不管不顾地大吼,“就我参与洗钱数额!你们至少判我几十年!到那时候我会不会死在监狱里都不好说!”
他越说越激动,手中的玻璃再次刺入空姐的脖子。
空姐痛苦的呜咽一声,嘴唇苍白得吓人。
叶莺时余光扫视周围。武警还没到,但空姐情况已经很危险了。
她只能努力先稳住胡远清,“那你告诉我,你需要什么?你也知道我是向阳分局经侦支队长,我还是有些权利的,你有想法就说出来,说不定我可以满足你!”
胡远清不客气地提出条件:“我要2000万现金,500万美金!另外你们还要给我安排一个马上起飞去东南亚的私人飞机,等到了东南亚我会让人把这个空姐送去华国大使馆的。”
“好!钱和飞机的事儿都好说。我现在就让上头给你准备钱,飞机这边我去给你协调机场,应该也不是问题。”叶莺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的要求,又劝说道,“但是你手上的空姐失血过多已经快晕过去了,你拖着一个随时可能晕过去的人跟你去东南亚显然不方便!再说了,如果她要是真的扛不住了遭遇不测,你手上没了人质会更被动。”
胡远清飞快瞥了眼手里的人质,手里的人质确实像叶莺时所说的那样状态很差,俨然一副进气少出气多的样子。
他瞪向叶莺时,眼底一片阴霾,“你想怎么样?”
叶莺时趁机说道:“不如我来替换这个空姐你的人质怎么样?”
胡远清警惕地后退半步:“你不行,你是警察!”
“现在还能跟你交换人质的只有警察。”叶莺时理智地说,“你知道我是经侦的头儿,那你也应该清楚经侦的日常工作吧?我一个坐办公室查报表的弱女子,对你来说已经是这些人里威胁最小的。”
她侧过身,指着身后的霍妙,“要不你换她?她刑侦支队的,你觉得我俩谁对你威胁大?”
胡远清眼神眯了眯,打量着叶莺时和霍妙,显然开始犹豫了。
叶莺时再接再厉,“昨天晚上刘铭启来我们局里自首,紧接着我们收到了你订机票的通知。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们为了不让你顺利上飞机,我熬了整整一个通宵查了你和你公司的账户寻找你的犯罪证据。到现在为止,我已经大概有36个小时没有睡觉了,我现在困的要死恨不得原地睡过去。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都耗费了我极大的意志力,更别提让我做什么高难度动作了。”
胡远清看向叶莺时的眼睛,她眼睑处乌青得厉害,眼底纵横着细密的红血丝,看起来的确是很久未休息,疲惫至极。
稍远处的江淮序也大声劝说道:“胡远清,你的目的无非是逃走,你也不希望人质出事吧?现在人质的状态很危险,要是她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彻底走不了了!”
这个道理胡远清又怎能不明白呢?
他仗着手里有人质能让警察忌惮他,不敢轻易对他动手,如果人质死了,警察没了后顾之忧会立刻把他抓起来。到时候他身上还背着人命,简直得不偿失。
与其这样,不如冒险让叶莺时来跟人质交换。
胡远清下定决心,朝着叶莺时喊道:“你把口袋掏空!双手举过头顶,慢慢朝我走过来!”
叶莺时把所有口袋外翻,然后双手举过头顶慢慢朝胡远清走了过去。
等叶莺时离着胡远清足够近,他一把推开空姐,左胳膊肘迅速夹住叶莺时的脖子,握着玻璃的右手顺势抵住叶莺时脖颈处的皮肤。
空姐赶紧往外跑,霍妙上前几步把她带回来。
刚带回来,空姐身子一软晕了过去,身旁的人一阵骚乱手忙脚乱地叫着救护车。
叶莺时见胡远清的注意力在空姐晕倒后引起的骚动处,趁他分神,用脑袋侧面狠狠撞向他的鼻梁,右胳膊肘重重击向他的腹部。
胡远清猝不及防的挨了两下,在碎玻璃脱手之前用力划向叶莺时的脖子。
叶莺时压根没在乎脖子上碎玻璃划出的伤口,转身一个擒拿将胡远清摁在身后的墙壁上。
江淮序在叶莺时第一下动手时就朝他们冲去,等叶莺时制服胡远清后,他正好冲到他们面前给胡远清铐上手铐。
江淮序随手把胡远清扔给赵海洋,赶紧把叶莺时拉到一旁,仔细的检查她的伤口,“你怎么样?伤口疼不疼?”
胡远清下手的时候可没收着,她颈部的伤口虽不致命,却很严重。
江淮序看着往外冒血的伤口,恨不得捶爆胡远清的狗头。
“瞧你这话问的,拉这么大一口子能不疼吗?”叶莺时开了句玩笑,随后又安抚道,“不过伤口不深,皮外伤罢了,离死还远着呢。”
“有这么说自己的吗?”江淮序有些无奈,看着她的伤口满眼心疼,“霍妙刚才已经叫救护车了,一会儿等救护车来了,你跟着一起去医院看看。”
两人正低声交谈着,就听见胡远清在一旁愤怒地大喊:“说好的给我当人质,你居然骗我!你不讲武德!你们警察没有信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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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境外(三合一)◎
胡远清很清楚事到如今他已无力回天, 便自暴自弃的冲着叶莺时发泄情绪。
可叶莺时哪里是吃亏的主儿,胡远清说一句,她恨不得怼十句回去。
“多新鲜啊,跟你还需要诚实守信吗?”叶莺时揉了揉手腕, 冲着胡远清翻了个白眼, “斗不过心眼就嫌人没让着你, 多大的脸啊你?你也就只能玩弄得了没什么脑子的刘铭启……哦,对不起,你连刘铭启都没玩弄明白呢。”
胡远清被赵海洋押着, 奋力扭过头, 目眦欲裂,“你不是说你36小时没睡觉, 根本没力气反抗吗!你个骗子!”
“这叫兵不厌诈,懂不懂啊你?”叶莺时脖子上还在往下淌血,但并不影响她嚣张地挑衅胡远清,“而且你大可放心, 就你这小身板,姑奶奶我就算360小时不睡觉也收拾得了你。”
打也打不过, 说也说不过, 胡远清憋屈的要死。
庄泽语看看胡远清, 又看看叶莺时。
他算是知道贺堰极其会气人的能力是从哪儿学来的了。
江淮序懒得听胡远清多嘴, 问机场工作人员要了急救箱,先帮着叶莺时把伤口简单包扎了下。
正好救护车也到了,他嘱咐着赵海洋和庄泽语把他押出航站楼,又赶紧拉着叶莺时走向救护车。
空姐晕过去之后被霍妙慢慢平放在地上, 机场其他工作人员找来了纱布帮着堵住伤口。
眼下她平躺在地上, 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掀开她的眼皮看了看她的瞳孔, 随后嘱咐随行的护士把堵伤口的纱布拿开,重新对伤口进行了包扎。
护士处理伤口时,医生起身对刑警们说道:“她这应该是失血加精神紧张惊吓过度引起的晕厥,我们先带回去观察观察。不过你们放心,她肯定没有生命危险。”
知道伤者无生命危险,在场所有人都放下心来。
两名担架员小心翼翼地将伤者移到担架上,又将担架抬上救护车。
霍妙跟在伤者身旁一并上了救护车。
在江淮序的坚持下,赵海洋送叶莺时去医院处理伤口,他和庄泽语回去连夜对胡远清进行预审。
现场其他人员的笔录就交给了前来支援的机场辖区派出所民警们。
当时胡远清劫持人质时不少人录了像传到了网上,在网上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正规媒体们等着从公安局拿一手资料再进行报道,而那些自媒体就不需要这么繁琐。
不少自媒体抓住流量密码,用最快的速度扒出胡远清的所有资料,对他今天的行为进行了各种各样的猜测。
还有的媒体人从各个角度对这件事情进行锐评,甚至为了吸引眼球而抛出一些具有争议性的话题。
例如空姐是否属于高危职业、玻璃杯是否属于危险物品、机场安检是否需要加强、现代人的戾气为什么这么重?大庭广众之下居然发生了这种事,是否意味着社会的安全性正在下降等等……
网上的舆论让整个向阳分局如临大敌,在江淮序他们回来之前就已经在开会商量这件事情该如何对外发布通报。
毕竟这件事情对社会的影响极其恶劣,这种舆论处理不好,很容易让民众对警察失去信任。
江淮序回去后先去了趟局长办公室,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完完整整的向叶局汇报了一遍——这其中也包括叶莺时受伤的事情。
叶局交代了他几句工作上的事情,又跟他商量了一下对外发布的通报怎么写。
工作上的事情全部交代完毕,叶局才问起叶莺时的事情,“她现在怎么样?身体没什么大碍吧?”
“我下车前接到了海洋的电话,他说医生已经处理完她的伤口了,没什么大碍,他刚把她送回家。”
事实上叶莺时包扎完伤口就打算回局里对胡远清进行预审,江淮序在电话中再三劝说,终于哄着她回去休息。
琐碎的事情处理完毕,江淮序让专案组大部分警员们回去休息,只留下了庄泽语和值班警员和他一起对胡远清进行预审。
胡远清一进入讯问室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疯狂,不慌张,好似又回到了他们第一次见他时那个儒雅绅士的艺术家。
庄泽语可是完完整整的看过他在机场发疯,这会儿又见他如此安静淡定的模样,甚至开始怀疑这家伙该不会是有什么人格分裂吧。
他狐疑地瞥了胡远清好几眼,随后坐正身体,按照规定问明嫌疑人的身份信息。
“姓名。”
“胡远清。”
“年龄。”
“46岁。”
“民族。”
“汉族。”
“出生地。”
“京城。”
……
胡远清的配合度超乎庄泽语的想象。
问完基础身份信息,庄泽语还是没忍住,问道:“你这会儿缓过来了,不发疯了?”
胡远清倒是微微一笑,“警官,您这是开什么玩笑,我不是一直挺正常的吗?”
“你好意思说你正常?”庄泽语忍住没有翻白眼,“你怕是忘了刚才自己是如何面目狰狞地劫持人质,又是如何被我们叶队揍了一顿吧?”
“胡远清,都到这了,你也不用假惺惺的维护你自那个所谓的艺术家形象了。”江淮序舌抵上颚,似笑非笑地道,“毕竟现在网上的短视频平台全都是你用玻璃碎片威胁人质发疯的视频,自媒体们已经扒出你的身份了,你的人设毁得干干净净。”
上次江淮序和叶莺时向胡远清同学打听这两人以前的事情时,他同学就曾提到过,胡远清这人非常能装、极其绿茶。会故意在女生面前维持人设,以此来博得女生们的好感。
而且据胡远清同学们称,胡远清在博得女生们好感后并没有谈恋爱,偶尔有女生给他表白,他也会绅士礼貌的拒绝,就好像他装模作样故意凹人设就是单纯享受别人对他有好感似的。
也是因为这一点,江淮序判断胡远清这种人一定很在乎自己对外的形象。
听江淮序这么一说,胡远清也想到了之前在机场和警方对峙时,周围确实有不少群众举着手机在录像。
一想自己的人设毁于一旦,胡远清脸都快气绿了,嘴上还故作风轻云淡地说道,“手机在他们手里,随他们怎么拍吧。形象都是身外之物,没什么大不了的。”
江淮序不欲与胡远清争论这些有的没的,他凉凉的注视着胡远清,切回正题,“行了,老实交代案情吧!”
胡远清一点也不急,翘起二郎腿反问道,“警官,你让我交代什么?”
庄泽语险些被他这态度气笑,“嘿!你还真能胡搅蛮缠啊?刘铭启都给你撂了,你说你应该交代什么?”
他算是看明白了,拿掉人设面具之后,胡远清这人本质上就是一没脸没皮的无赖!
“刘铭启?他能撂什么?他自己吃里扒外!带着他的兄弟利用我的公司在我搭建的平台搞洗钱!”胡远清理直气壮地说,“他害得我个人账户和公司账户都让你们警方给冻结了,我还没告他呢我!”
江淮序没料到胡远清能无耻到这种程度,挑眉问他:“你的意思就是你没参与?刘铭启在诬陷你?”
胡远清还真敢点头:“没错!”
江淮序讥讽地勾了勾唇,冷眼瞧着他,“10月23号你从海亚市飞回京城,当天晚上,你约刘铭启在北远县的别墅里见面,你们那一晚上都聊了些什么?”
“刘铭启告诉我,他准备去你们向阳分局自首,临走之前想给我道个别,也是想给我道个歉。”胡远清眯起眼睛,透着一股子不易察觉的阴险之色,“你们也知道,他居然背着我利用我的平台搞这些违法犯罪的事情,他这事儿做的可太不地道了!如今东窗事发,他当然得过来跟我道个歉!不过既然他来诚心诚意的道歉,我这人也大度,就原谅他了。”
江淮序指关节重叩桌面,一字一顿道:“你在说谎。”
胡远清不慌不忙,“你们凭什么认为是我说谎,而不是刘铭启在说谎?他为了逃脱法律制裁把锅往我身上推,这是很正常的吧。况且——”
他换了个姿势,笑眯眯地说,“他手上有我们当时的录音证据吗?如果他没有证据,你们凭什么相信他的一面之词?”
警方这么问,胡远清便以为刘铭启说了当晚两人在别墅里的对话。只是他并不知道刘铭启都交代了些什么,交代到哪个程度。但这并不影响他把锅甩回去,再暗搓搓地反过来套警察的话。
江淮序没有接茬,换了个角度继续问:“那你跑什么?怎么这边刘铭启刚自首,你就马不停蹄的订机票出国?”
没有套到自己想要的话,胡远清微不可查地摇摇头,嘴上还不忘回答,“我哪里跑了,我又没犯事儿我跑个屁。我是听我老婆说我儿子病了,所以想赶紧回去看看。”
“你胡说!”庄泽语猛地一拍桌子,“你老婆孩子在法国巴黎呢,你定的是去加拿大魁北克的机票!”
“我就喜欢在魁北克转机去巴黎不行吗?”胡远清挑衅地看着庄泽语,“怎么,你们警察还会歧视民众的个人癖好?”
“你少在这儿跟我偷换概念!当时在机场,我们只是想找你了解情况,你还没等我们的人说话呢,你就抢先一步劫持人质?”庄泽语故意吓唬他,“你拒绝配合公安调查、暴力劫持人质、恶意伤人!你还敢说自己没犯事儿?你知不知道人质到现在还在抢救,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身上可就背着一条人命,性质更恶劣了!”
江淮序打开他们从刘铭启行车记录仪里找到的视频,冷声道:“你再听听这个。”
讯问室的音响里立即响起了刘铭启和胡远清的对话。
——“我说老胡,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操作这么大一笔钱,这能洗的出去吗?”
——“你就放心听我的,把你兄弟们都找来,咱们把拍卖的艺术品量增加一倍!肯定能在规定时间内洗完这些钱!”
——“条子好像已经在查我了,老胡你说我们要不要稳一手?等风头过去后再说。”
——“这些警察跟王八似的,咬住你就不会松口!你越往后拖他们掌握的线索越多,对我们越不利!不如现在速战速决把最后这些钱赶紧操作完,趁着警察还没反应过来赶紧跑!”
——“可是……”
——“别可是了!你也知道老K这人心狠手辣,他才不管你有没有被警察盯上,他只看结果不看过程!你忘了那些办事儿不利的人是怎么被他处理掉的了?”
——“哎,也是!你那我多找点儿人过来,这一把全洗完得了!”
——“就得这样!等一会儿到了,你跟张川洲好好商量一下这次的拍品和价格!”
胡远清没想到一向大大咧咧的刘铭启居然还留了这一手,眼底掠过一抹阴鸷。
只是到了这时候,他依旧坚守自己“咬死不承认”的方针,继续嘴硬道,“只是音频,你们怎么就能确定这是我的声音?万一是刘铭启为了陷害我而专门合成的呢?”
“这就不牢你操心了,我们有专门的技术部门能对此做鉴定。”江淮序不疾不徐地说,“而且你人不是还在这儿呢吗?再不济我们还能采集你的声纹来辨别这段录音的真假。”
胡远清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他眼里凶光毕露,目光好似刀子一般,泛着逼人的寒意。
“狗日的刘铭启,居然最后还摆我一道!”
“现在能好好交代了吗!”庄泽语厉声问,“老K到底是谁!”
“刘铭启这家伙不是很愿意交代吗?”胡远清阴恻恻地说,“你们去问他啊!”
见胡远清这幅有恃无恐的样子,江淮序心下了然,刘铭启很可能只听说过“老K”的名头,但并没有到达跟对方直接对话的层次。
“你以为我们手里只有刘铭启这一张牌?”江淮序向后一靠,环着双臂好整以暇地望着他,“行,你不愿意配合就算了,反正我们手上现有的证据照样能定你的罪。洗钱就不用说了,再加上刚才新鲜出炉的拒捕、挟持人质、恶意伤人、袭警,这些罪名加起来也能让你在监狱里把牢底坐穿。”
江淮序说罢便起身,招呼负责记录的警员,“小李,把预审记录打印出来给他签字。”
胡远清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无赖又狡猾,他们手上掌握的证据显然还不足以让他感受到威胁。
与其跟他在这儿耗着,不如先从刘铭启那里下手,争取找到更多的证据。
*
专案组的刑警们为了寻找证据阻止胡远清逃走,辛苦工作了两天一夜。
眼下胡远清落网,大家总算能稍微松口气,江淮序给专案组放了一上午假。
上午10点半,江淮序手里拎着几兜新鲜蔬菜敲响了叶莺时家的门。
叶莺时刚起床,正在洗漱,开门时嘴里还叼着电动牙刷。
见着他手里拎着菜,她含糊不清地打趣道,“呦,田螺姑娘来了?”
“是田螺先生。”江淮序纠正完还不忘嘱咐她,“你洗漱的时候小心点儿,医生说你伤口不能沾水。”
叶莺时叼着牙刷回到卫生间,“放心吧,我洗脸技术好着呢。”
江淮序轻车熟路地来到厨房,处理起刚从超市买来的新鲜蔬菜。
以前上大学时江淮序就经常拎着菜找她来搭伙吃饭。
叶莺时会做饭,但平时懒得做饭,每次都是江淮序做饭,她帮着打打下手,分工倒是挺明确。
叶莺时很快洗漱完,走进厨房正要帮忙,却被江淮序赶了出去。
“伤员有点自觉性行吗?好好去沙发上躺着,我一会儿就好。”
“皮肉伤也算伤?”
嘴上这么说,叶莺时倒是听话地收了手,斜斜地倚在厨房门框旁看他忙碌,“你们昨晚连夜审胡远清了?”
“对。”江淮序开着水龙头低头淘米,“他什么都没说。”
“意料之中啊,看来这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儿,想要撬开他的嘴,还得拿出更硬的证据才行。”叶莺时若有所思,“先从刘铭启身上下手试试,他身上还有很多问题没有交代呢。”
江淮序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今天继续收集证据,拿到了新证据先跟刘铭启聊聊。”
他把洗干净的米加上水放进电饭煲里蒸上,转身从袋子里拿出一些蔬菜,准备开始备菜。
“说起这个,我们昨天下午找到了关于胡远清虚拟货币交易平台的蛛丝马迹,我们正想办法顺着这条线索锁定平台。”叶莺时正说着,就看见江淮序从装蔬菜的袋子里拿出了一把油白菜和一大朵……西蓝花?
“等等,为什么要做西蓝花?这玩意儿多难吃啊!”
江淮序不慌不忙,“医生说要多补充维生素,还说吃新鲜绿色蔬菜和优质蛋白有利于伤口愈合。”
“这么多绿色蔬菜你为偏偏选西蓝花?江淮序,你肯定是故意的吧!”
叶莺时比较挑食,西蓝花就是她不爱吃的蔬菜之一。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对对方的喜好和忌口都很清楚,所以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西蓝花营养价值高。”江淮序倒也没有否认她的话,眸底染着笑,嗓音里却隐隐透着一丝威胁,“所以希望某人以后小心点,别再受伤了,否则在养伤期间可能天天只有西蓝花吃。”
“……算你狠!”叶莺时知道以江淮序的为人,他绝对做出的这件事情。
说归说,除了西蓝花之外江淮序还做了几道她爱吃的菜。
半小时后,米饭蒸熟,四道菜也全部出锅。
叶莺时洗了手在餐桌前落座,等江淮序盛好米饭端上桌,她笑吟吟地感叹一句,“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感觉是真好。”
江淮序拿了筷子递给她,挑起眉梢没个正形道,“你这是在暗示我喂你?”
叶莺时:“……谢谢您了,现在我还拿得动筷子,就不牢您费心。”
两人一起吃完饭,江淮序又带叶莺时去医院换了药,这才驱车赶回向阳分局。
叶莺时刚进办公间,身边顺势围了一堆人。
“老大!你伤怎么样!”
“胡远清内孙子真该死啊!居然伤害我们英明神武的老大!”
“老大,你怎么不多歇几天?”
“对啊对啊,老大你快坐着休息去,有什么事情你喊我们来做就行!”
昨晚经侦支队的警员们没有参与抓捕行动,只是听说自家老大在抓捕胡远清时受伤了,抓完人直接被赵海洋送去了医院。
经侦支队的警员们担心了一晚上,今天见着她精神饱满的出现在办公间,大伙才松了口气。
“行了,就一皮外伤,完全是江队小题大做。”叶莺时半开玩笑地轻描淡写道,“要是赵队车开得慢些,可能还没到医院呢我这伤口就愈合了。”
经侦支队的警员们关心了叶莺时几句,见时间差不多了,大伙儿一起来到了刑侦支队的大会议室准备开会。
江淮序大致说了下昨晚胡远清的审讯结果,大家得出来的结论差不多。
胡远清之所以硬扛着什么都不说,无非是因为他们警方得到的证据还不够多。
总归现在人已经抓回来了,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尽可能多的收集证据,拿着这些证据从胡远清嘴里撬动更多的线索。
另一方面,刘铭启给胡远清顶罪的理由不够充分,他肯定还隐瞒了其他问题。现在可能性最大的是胡远清拿钱收买他,经侦这边儿还得全力以赴找出这两人交易的证据。
还有行车记录仪的“老K”,胡远清和刘铭启明显很忌惮这个人,而就昨天审胡远清时他有恃无恐的样子,刘铭启应该不知道关于这个神秘人物的有用信息。
江淮序正准备安排任务,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一名警员敲开。
“江队,叶队,不好了!咱们分局被好运气公司的客户围了!”
“好运气公司的客户?那不就是非法赌|博的那群人?”贺堰无语道,“嘿!我还没去让辖区派出所找这些人呢,他们倒是全跑分局来了?”
眼下出了这种事儿,会议是开不下去了,赵海洋和顾承平只得带着几名警员赶到门口看看什么情况。
江淮序和叶莺时本来也想跟着一起去,前者却被叶局一个电话叫走了,后者被经侦的警员们强行拉回办公室待着。
她身上本来就有伤,万一再有哪个不开眼的伤着她怎么办?
叶莺时拗不过他们,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在办公室里。
正好昨天刘铭启行车记录仪中拷贝出来的监控视频还没看完,她打开电脑,继续看了起来。
赵海洋他们很快下了楼,楼门口黑压压的全是人。
局里的同事正在努力劝说,可奈何这些人根本不听,扯着嗓子大喊大叫。
“你们公安局不是已经把好运气公司查封了吗?那你们还不赶快把我们在网站上充值的钱退还给我们!”
“这些钱都是我们老百姓的身家性命!既然认定这是个骗子公司,你们快点让他们把钱还给我们!”
“对!快退钱!”
“我也不奢望把我赢来的钱退给我了,能把本金还给我就行!”
“退钱退钱!”
“……”
赵海洋很有先见之明,下来之前顺手带上了扩音器。
他打开扩音器,吸气蓄力,紧接着大吼一声:“你们冷静点!先听我们说!”
赵海洋的声音本就洪亮,对着扩音器蓄满了力后发出的声音更是震得人耳朵疼。
也许是这一声太有威慑力,面前的群众还真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
赵海洋环视众人,严肃地开口:“好运气公司本质上就是一个非法博|彩网站!你们这些人自称是好运气公司的客户,说明你们本身就涉嫌非法参与博|彩赌|博这一违法行为,我们没有追究大家的刑事责任已经算是从宽处理了!”
不少人听见赵海洋说这一行为违法犯罪,他们就有些退缩了。
不知谁说了句:“那、那我们也不知道这是一个非法博|彩网站啊!”
立刻有人跳出来跟风道:
“对对,我们压根都不知道这个网站犯法!”
“怎么说我们也是受害者,也是被这个公司骗了,我们要回属于自己的钱也说得过去吧?”
“这都不是违法犯罪的理由!”赵海洋掷地有声,“你们不知道这是个非法博|彩网站,你们总知道在我国赌|博是违法吧?网络赌|博也是赌|博!这种行为也是违法!现在还来公安分局的门口聚众索要赌资,这属于聚众闹事!还是违法!”
这几声“违法”砸在众人头上,他们彻底不敢闹了。
就连刚才趁乱跳得欢的那几人也安静如鸡。
公安机关打击六|合|彩等非法彩票赌|博活动有几十年了,在场的这些人谁能不知道赌|博违法?
大伙儿都是抱着侥幸心理,以为隔着一根网线就万事大吉,这才着了道。
顾承平从赵海洋手里拿过扬声器。
“我是向阳分局经侦支队的副支队长,好运气公司的案件基本都是由我们来负责。现在的情况比较复杂,好运气公司的高层通过洗钱公司已经偷偷把钱转去了国外,他们公司账户里一点钱都没有了。我们经侦支队也在努力追回赃款……”
众人听到说公司账户没钱了,一个个彻底懵了,顾承平后面说的话他们完全听不进去了。
好不容易劝走这些人,赵海洋和顾承平精疲力尽地回到会议室,江淮序也刚从局长办公室回来。
众人重新落座,叶莺时抱着电脑最后一个踏入会议室。
人齐了,贺堰迫不及待问道:“这些人什么情况?”
“还能什么情况,都是想要钱的呗。”
楼下的情况也没什么好说的,赵海洋简单说了两句,而后感叹道:“这些人总幻想着自己能一夜暴富,最后赔的血本无归。其中还有一人是自己爹妈的手术费不够,把爹妈最后一点救命钱拿来赌翻本儿的。听说好运气公司账上没钱了,当场就晕了过去。”
虞小夏小声说:“这也太可怜了……”
顾承平摇摇头,“他们不可怜。”
他想了想,又换了种说法,“或者说里面大部分人都不可怜,包括赵队刚提到的人在内,他们早就在里面输光了自己的本钱,这次过来就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要回他们输掉的钱。”
“顾队说得没错。”赵海洋接着说道,“最初闹得最凶还袭警的几人已经被抓起来了,一查他们的资料发现这几个还都是有赌|博前科的。有一个这次玩得挺大,背着老婆孩子把家里全部积蓄拿出来赌|博,最后血本无归。还有一个人把家里的房子抵押了来赌|博,现在贷款还不上,银行警告他数次,马上就要收他的房子了。
“这里面的组织者也是一个有前科的烂赌鬼,他输光了从高利贷公司借来的所有钱,等高利贷还不上了被催债公司找到门才知道害怕。走投无路之际,他看见新闻说好运气公司被查封,这才动了歪脑筋组织大伙过来闹事,看看能不能用这种方式让公安局把他们输掉的钱退给他们。”
虞小夏唇角撇了下来,“……白同情他们了。”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的影响确实不小。”江淮序一字一顿道,“叶局刚叫我过去就是给我下了死命令,我们必须尽快破案,尽快追回全部赃款!”
“明白!”
“切回正题,我们重新安排下工作。”江淮序挨个点名。
“海洋,你带人去交警队查监控,主要调查钱振的车辆信息。郭姐,你还是跟霍妙一组,你们负责调查钱振的社会关系。宏远,你去协助叶队,看看经侦那边儿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
“是!”
江淮序安排完刑侦的工作,叶莺时刚要开口,却被顾承平抢了先。
“老大,你这几天就负责看你从刘铭启电脑里拷贝来的行车记录仪视频,别的事儿不用你操心。”
叶莺时:“……这几天?”
刘铭启行车记录仪的视频一共只有七天的,他这七天每天也就开4个来小时。这些视频一共加起来都不到30小时,遇到没人说话的视频直接倍速看过去就好,快得很。
她现在已经看了一小半,剩下的视频今晚就能全部看完。
顾承平视线落在她颈部的纱布上,肯定地点点头:“对,这几天!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好,你主要负责休息养伤,顺便看视频。”
安排完所有工作,专案组众人有条不紊的忙碌了起来。
昨天下午叶莺时发现胡远清银行账户中有好几笔交易对象是一个虚拟货币交易平台,而对方平台给他汇款时,会特意换了很多个账户,叶莺时怀疑这是为了躲避金融监管。
经侦支队的警员们一致猜测胡远清就是在这里和刘铭启进行的交易,所以他们才会查不出来,因而从昨天下午开始,警员们一直在调查胡远清的虚拟货币交易账户。
到了今天晚上,经侦支队终于通过交易线索中的蛛丝马迹找到了这个虚拟货币的交易平台。
前来援助的萧宏远研究了一下,他发现这个交易平台的安全防护级别非常低。
他尝试了几次,很快就进入了这个虚拟货币交易平台的后台,顺利找到了胡远清和刘铭启的账户,还获取了他们两人在这个交易平台上的全部交易记录。
经侦支队的警员们加班加点一晚上捋清了这两个人在交易平台上的交易记录。
第二天一早,江淮序拿着这两份交易记录,带着庄泽语再次提审刘铭启。
刘铭启等得望眼欲穿,见着江淮序之后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啊江警官,你们抓到老胡了吗?”
“抓到了。”江淮序不等他反应,迅速问道,“我再问你一次,10月23号那天晚上,你跟胡远清在他的别墅里见面,你们到底聊了些什么?”
刘铭启不自觉地别开视线,含糊地回答:“没聊什么,就是他忽悠我来给他顶罪。”
“他许诺给你什么好处了?”
“他让我当老大——”
“刘铭启,到现在为止你还不愿意说实话是吗?”江淮序冷冰冰地打断他,“他用钱收买你,让你替他顶罪。为了逃避警方监管,他还通过虚拟货币交易平台给你转了钱。”
江淮序站起身把胡远清和他在虚拟货币平台上的交易单甩在他的小桌板上,冷眼看着他,“刘铭启,我以为秦萌萌能唤回你的一些良知,看来是我错了,你还是一样死不悔改。”
刘铭启沉默了几秒,苦涩地扯起唇角,“老胡他都招了啊?”
他长长叹了口气,仰起头望着天花板,声音泛苦,“我知道我这一进去,你们会冻结我所有的财产和银行账户,我这些年的心血全部都付之东流……我没有别的奢望,我就是想给我女儿留下些钱。”
庄泽语简直无力吐槽,“你有手有脚,你想给你女儿有钱就自己通过努力去挣啊!你违法犯罪诈骗得来的钱算什么?你还想把钱留给你女儿?你知不知道花赃款也是犯法的?我看你是想害死她!”
刘铭启缓缓垂下头,羞愧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见刘铭启以为这些线索都是胡远清交代的,江淮序也没纠正他,淡声问道:“现在可以好好交代了吗?”
“我……老胡他确实给了我500万的虚拟货币……”刘铭启艰难地开口,“捧我做老大那事儿也是真的,他说他会以我的名义给我兄弟每人50万补偿。这些钱他先打到我这儿了,等我出去了之后再转给兄弟们。”
“老K是谁?”
“是我们缅北的大客户,据说在咱们国家也有势力。不过我不认识,也没见过,每次都是老胡负责跟他联系,我也只听老胡说过。反正传言老K这个人心狠手辣,老胡每次提起他也是挺忌惮的。”
江淮序也猜到刘铭启对老K估计是不知情的。
他意味深长的说,“我们现在的确把胡远清抓了,但他现在一口咬定这个洗钱案跟他没有关系。是你自作主张,利用他的平台干这些违法犯罪的事,他毫不知情。”
“放他妈的狗屁!”刘铭启一心想早点出去跟女儿团聚,听胡远清把锅全甩到他头上,他眼睛一瞪,急了,“我哪儿会搞拍卖这些东西,还不是他和张川洲教的!张川洲就是他的狗,老胡指哪儿他打哪儿!”
他骂骂咧咧地吐槽了一通,最后道:“你们要证据是吧?我懂!我家卫生间天花板东北角处有个暗格,你把暗格打开,里面那个防水袋里就是你们要的证据!老胡这个人谨慎的要命,平时我们聊重要内容时都是在他的地盘,就这点儿证据我弄得还挺不容易的。”
……
从讯问室出来,庄泽语立刻带着人去刘铭启家里寻找他藏的证据。
江淮序一个人朝着刑侦支队的方向走着,正好和准备来找他的叶莺时碰了个正着。
“审完了?”叶莺时瞅见江淮序这副神情,眉梢扬起,“瞧你这副模样,看来刘铭启都招了。”
“证据都怼他脸上了,他不招能怎么办?他手里也留着有一些胡远清的犯罪证据,小庄已经带人去他说的地方找证据去了。”江淮序视线落在她手中的文件袋上,“看来你们也有新的发现。”
“对。”叶莺时朝着刑侦支队的方向边走边说,“这两天我们不是在对比好运气公司的账目吗,我们发现这家公司大部分的钱都被非法转移到了境外。”
“转移到了境外?”江淮序啧了声,“不会是缅北吧?”
叶莺时微微一笑,“还真是。”
“那就对上了,刘铭启说老K就是他们缅北的大客户,他每次只跟胡远清对接,这么看好运气公司背后很可能就是老K。”江淮序顿住脚步,看向她,“你还记得董大明背后的靠山吗?结合董大明当时这么坚定地往缅北逃,有没有可能……他背后的靠山就是老K?”
“很有可能!”叶莺时说道,“我们分头行动,影视公司名单这块儿交给我们吧,我们顺着继续往下查。你们早点把钱振找到,再看看能不能从胡远清口中问出点什么。”
这几天专案组的警员们都在围着拍卖会和胡远清打转,到现在为止萧宏远上次用插件总结出来的影视公司名单还没查完。
江淮序颔首,“好,等小庄把证据拿回来,我们立刻再审一遍胡远清!”
作者有话说:
2023年的最后一天啦,可能是今年太忙了,总觉得时间过得好快哇,一眨眼一年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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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家族信托◎
胡远清这人非常谨慎, 哪怕刘铭启给所有人的印象都是大大咧咧没脑子、很讲兄弟义气。他表面上和刘铭启和和气气,该对刘铭启警惕的时候也毫不含糊。
他也猜到刘铭启手上多多少少会有一些他的犯罪证据,因而那场拍卖会被警方一窝端了之后,他冒险回到京城见了刘铭启, 连忽悠带利诱, 终于让对方同意帮自己顶罪。
胡远清第一次进讯问室时之所以死皮赖脸什么都不承认, 他也是在试探看看警方手里到底有多少证据,刘铭启又捅了他多少事情。
江淮序早就看出来胡远清这副心态。第二次审他时,他们拿出了足够多的证据把胡远清锤得死死的。
胡远清这人也是能屈能伸, 见着警方证据充足, 他立马换了一副嘴脸,高举双手表示自己愿意配合。
庄泽语怀疑地瞥了胡远清一眼, “那你先说说,你做洗钱生意多久了?”
胡远清眼珠一转,张口就来:“我半年前开始策划,最近找到了刘铭启才开始操作洗钱这件事儿——”
“胡远清。”江淮序出声打断他, 淡淡地说,“你要是这么个交代方式可就没意思了。”
“你看我这脑子, 我这不是记错了嘛!”胡远清被江淮序点破也不恼, 还给自己递了个台阶下, “我干这行两年了。”
“客户都有谁?”
“这个太多了, 我是真不记得了。”
胡远清对上江淮序想刀人的眼神,又立刻补充道,“但是我保险柜里有客户资料和账本!”
“缅北的老K也是你们客户?”
“他算是我们这里最大的一个客户了,不过我跟他很少接触, 也没有直接跟他对话过, 唯一的几次直接对话也是通过好运气的总经理。”
“钱振?”
“对, 他是老K的人,负责跟我谈业务的都是他,博丨彩公司的资金监管也是他。”
“也就是说,你甚至没见过老K?”江淮序问。
“我就是一洗黑钱的,我问这么多干嘛?我们洗黑钱也有这行的规矩,知道的太多死的就快。”胡远清轻呵了一声,眼神里透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之色,“刘铭启这孙子就是参与的太多!当时钱振让我们帮忙找个白板身份证起公司,我本来不愿意做,因为做得越多越容易出破绽嘛。但这家伙总觉得一起合作就是兄弟,得帮一把,一口答应下来了。他这人真的蠢得可以,头脑一热什么都敢做!”
庄泽语抓住了胡远清这话的重点,“你的意思是刘铭启知道钱振是老K的人?”
“他当然知道了。”胡远清脑子转得也是快,听庄泽语这么问立刻明白了,“这孙子该不会告诉你钱振是我的人吧?靠,这么往我身上泼脏水就过分了哈!”
江淮序嘲了声,“你也没少往他身上泼。”
胡远清假装没听见他这话,痞里痞气地问:“警官,我这也交代得不少了,你说我这儿能有机会减刑吗?”
江淮序没搭理他,继续问:“你跟董大明是怎么回事儿?”
怕他装傻,江淮序提醒道,“你们表面上假装不认识,背地里拿着火爆文化的高额分红。”
“这事儿啊……就说来话长。”
“你慢慢说,我们有的是时间。”
胡远清要了杯水,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手指摩挲着纸杯外壁不慌不忙地说起来。
“大概是年初吧,老K的产业可能是迎来了井喷期,要洗的资金越来越大。我这边儿明显跟不上他的脚步了,人手也不够,于是老K让董大明跟他的人来辅助我。我呢就负责策划,在背后帮他们把握一下大方向,董大明带着他的兄弟们去实施。我拿的那个高额分红其实就是我洗钱的佣金,以及公司开起来之后我得到的好处费。”
在此之前江淮序和叶莺时就猜测董大明是老K的人,胡远清的话也证实了这一点。
江淮序若有所思:“除了好运气这家博|彩公司和火爆文化MCN公司之外,老K这人在国内还有哪些产业你知道吗?比如影视公司?”
“我只负责洗钱,打听别人的产业干嘛?”胡远清理所当然地说,“我只知道好运气公司和火爆文化MCN公司,其他的一概不知。
“你们是想通过这个来确定老K的身份?你们想多了,就算我知道他有哪些产业,那些公司的老板也会像好运气和火爆文化一样,老总是类似董大明或者钱振这种人,不可能是老K本人。”
他喝了口水,翘起二郎腿继续说道:“不过我虽然不知道他名下的影视公司,我倒是知道另一件事情。叶青彤你知道吧?她其实也是钱振的人。不过因为她是公众人物,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所以她负责做的事情都是比较干净的。”
江淮序挑起眉,“你跟叶青彤以前就认识?”
“这你都看得出来?”胡远清倒是有些诧异,“我跟她确实早就认识,我也是后来无意中才知道她是钱振的人。讲道理,我到现在都不能确定我跟她最初认识到底是不是老K授意她故意接近我。”
江淮序又翻来覆去问了半天关于老K的事情,确认他没什么能交代的了,话锋一转,话题引向孙亦。
“你让孙亦给笑看红尘当助理就是为了监视他们?”
“对啊!董大明这人阴险又自私自利,心眼多得能让人犯密集恐惧症。而且说到底董大明不是自己的人,所以我得防一手啊!于是我就让孙亦去给张天奎……哦,就是那个笑看红尘,她明面上是给张天奎当助理,实际是帮我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说到这里,胡远清眼神一暗,咬了咬后槽牙,“孙亦这孩子傻的不像我亲生女儿!我再三强调你好好当助理,别太掺和他们之间的事情,也别太信任他们。可她就是不听,自以为是得很!结果好了吧,命都没了!”
“你们平时交流就是孙亦房间的暗格?”
“这你也看出来了?看来你们有点儿本事嘛。”胡远清咂咂嘴,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这个机关是我们用来存放一些重要东西或者证据,密码一个月一换,我每次看到书房的照片就知道那幅画按键顺序以及里面的数字密码。”
“最后一个问题。”江淮序道,“你的赃款都存哪儿了?”
“大部分存到了我儿子的家族信托里了,还有一部分被你们冻结了。”胡远清无辜地转了转眼珠,“江警官,我也想配合你们警方办案把赃款全部上缴,但我没办法呐!现在这钱它已经不属于我了,我无权操作。”
家族信托所有资金完全脱离所属人独立运营,信托的条款一旦成立就无法更改、无法撤销、无法追赃。
换言之,这部分资金的所有权已经被转移至了信托机构,不再属于胡远清所有,也不受他的任何状态所影响。这种隔离作用让警方的追赃难度非常大。
但即便难度再大也不能放弃。
江淮序按照叶莺时提前交代给他的,问了胡远清关于家族信托机构的详细内容。
接下来的两天,经侦拿着这些信息着手调查胡远清所委托的家族信托,以及萧文宏之前用插件过滤出来的影视公司。
刑侦在全力调查关于钱振的线索。
进入11月之前,两边的调查总算是有了突破。
10月28号的早会上,两队凑在一起整合所有信息。
会议室幕布左上角是一张男人照片,其余地方都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江淮序站在幕布侧前方,手里的激光笔时不时在幕布上划过。
“钱振,名钱于山,今年35岁,是京城本地人。他早年在新加坡留学,学的是计算机相关专业。大学毕业回国后在港市工作了4年,之后这个人就在国内没有生活记录了。直到去年才有了他从缅甸进入滇省国境回国的记录。”
提到这茬,赵海洋忍不住吐槽:“这小子在缅甸改了名字,改了身份,去年回来之后一直用的化名。我们也是在户籍科对了很久资料,又找缅甸警方协助才查到他的底。”
卢文萱面露同情,“你们辛苦了,这想想就很难查。”
赵海洋抿了口枸杞红枣水,摆摆手:“也还好,江队仔细听了好几遍你们拿来的那段录音,确定这小子是东城口音,所以我们基本没走什么弯路,查得挺顺利。”
好运气公司的员工基本都是经侦负责审的。在第二轮审他们时,有两名员工偷偷告诉经侦的警员,他们不敢针对好运气公司非|法|博|彩问题出来报警是因为钱振经常威胁他们,其中还有个职员录音了。
“我天,江队耳朵这么灵吗?”卢文萱惊奇地眨了眨眼,“这难道就是你们刑侦刑警的自我修养?”
叶莺时把玩儿着马克杯的把手,似笑非笑地撇了眼江淮序,“别人我不知道,但你们江队纯粹是从小跟人打篮球练出来的。”
江淮序眼皮一跳,立马转移话题,“接下来我们——”
专案组其余警员嗅到了八卦的味道,无视了努力岔开话题的江淮序,胆大包天地怂恿道:“叶队别理江队,来来来咱继续说!”
叶莺时欣赏着江淮序无可奈何又拿她没招的眼神,笑眯眯地继续说:“江队每次去东单打球,碰上不服气的约下次篮球,生怕别人跑了,一定要从口音里判断出对方是哪个区的,最好还能知道对方是哪个街道的。如果下周对方爽约,你们江队就拿个喇叭去人家街道喊人家出来打球,别提多嘲讽了!”
叶莺时话落,警员们肃然起敬。
“噗——江队真调皮!”
“这也太嘲讽了哈哈哈!”
“啧啧,男人的胜负欲啊~”
江淮序:“……”
跟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青梅竹马一起共事,也不见得全是好事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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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调查影后◎
江淮序站在投影幕布旁边, 有些无奈地望着眉飞色舞开自己玩笑的警员们。
他并未阻止大家——前段时间专案组的刑警们绷得太紧了,偶尔放松一下也无妨。
等大家都闹完后,他才清了清嗓子,继续往下说。
“之后我们又去走访了钱振之前的邻居, 发现他在之前已经给他的父母全都办理了移民。另外他的邻居们还反映说钱振已经结婚, 老婆是港市人, 回京城办婚礼的时候邻居们见过。”
幕布上的画面一闪,变成了几张监控视角拍下的白色特斯拉汽车。
“这些照片是昨天晚上东城区东直门区域的监控拍到的画面。经过我们的查证,这辆汽车的车主名叫姜源, 而且这辆车不是套|牌|车。”
“不是套|牌|车?”顾承平立刻问道, “那这个姜源和钱振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给钱振提供汽车?”
“姜源最近被公司派出国学习,他走之前找了个机构把车租了出去, 而租车人就是钱振。”江淮序道,“我们目前已经让交警负责全城监控这辆车了。”
画面再一次切换,这次是一张车辆租赁合同。
“把车租出去了?”贺堰嘟囔,“这家伙胆子够大的。”
江淮序不置可否, “另外,我们还拍到钱振步行在东直门的地铁站附近出现过。我们怀疑钱振现在的临时落脚点就在那附近, 现在已经将那周围路段进行了严密部署。”
这几天一直负责盯梢行动的庄泽语紧接着说道:“钱振这人很小心, 他从好运气公司逃跑之后一共就出现了两次, 而且这两次很有可能还是出来买生活必需品。我们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还在地铁站对面的12层租了间房子,和兄弟们一起24小时盯梢他。
“而且钱振的脸部特征也已经进入了京城天眼系统内,现在他无论出现在京城的哪片区域,监控都会自动追踪他的行踪。”
庄泽语说完, 赵海洋又开口道:“这几天我们查了叶青彤最近半年的行程。”
他拢好桌上的文件, 抬头环视着众人, “可能是胡远清说的那种情况,她是公众人物,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反正我们查到她这半年的行程里,她几乎就是拍戏、参加接受采访、参加一些慈善活动等等,行程干净得不得了,”
待刑侦聊完钱振和叶青彤的情况,叶莺时接过话茬,说起他们追赃的情况。
叶莺时快速翻着手里的资料,尽量用刑侦支队的刑警们能听懂的语言来解释,“我们查到胡远清设立的家族信托公司Tiger在英属泽西岛,是一个全权信托,委托人是他,受益人是他的儿子胡扬。”
庄泽语咋舌,“受益人只有他儿子?连他老婆都没有?”
卢文萱唇角下撇,不爽道:“是呢,他可能就是防着这么一天,他自己都不是受益人。”
郝叶茫然地看着经侦刑警们,问:“泽西岛?这是什么离岸金融中心吗?”
“对。泽西岛是国际离岸金融中心,也是历史悠久的信托法管辖区之一了。”贺堰解释道。
“我们一开始想从委托人胡远清是否对信托有着很强的掌控权这个方向调查,但是发现这个信托独立性很高,并不存在这种情况。信托中除了现金、债券之外,最值钱的资产就是一家BVI公司(注1)的股份,这家公司还在加拿大魁北克有一套价值370万加币的豪宅供胡扬居住。”
370万加币,相当于2000万人民币了。
之前他们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嫌疑人将所有的赃款洗干净,都通过赠予的方式放入信托中,以为这样就万事大吉。
经侦经过严密的调查,发现该嫌疑人对信托的财产有着很强的掌控权,还找到了很多嫌疑人私自挪用信托财产的证据提交给信托设立地区的法院。
最后,法院判定该信托为虚假信托,信托设立地区政府配合也很高,最终成功追回绝大部分赃款。
“按理说该信托的受益人是胡扬,而且信托财产位于魁北克,并通过英属维尔京群岛注册的控股公司持有,泽西岛并没有管辖权命令司法机构处理外国资产(注2)。明面儿上胡远清这么操作确实很安全,但他忘了一点,他这些钱属于赃款。”
叶莺时知道刑侦警员们对这些并不了解,因而她简单介绍完情况,便直接说起目前的进度。
“现在我国政府已经向泽西法院提出请求,要求冻结胡远清以及胡扬所有的可变现的资产。泽西岛要脸,很在乎自己离岸金融中心的声誉,他们对国际追赃一直持配合的态度(注3),接到我国政府的请求后已经在严查胡远清以及这个信托项目了,相信很快就能有结果。”
经侦这边儿兵分两组,叶莺时带队全力追赃。顾承平带着剩下的人去细查萧宏远插件过滤出来的那10家公司。
叶莺时话落,顾承平紧接着开口:“关于老K和他在国内的影视公司,我们也将范围再一次缩小。
“这10家公司中,老板有东南亚华侨身份、手上有国内的影视公司、同时还在国内投资过影后叶青彤电影的公司有三个,分别是鲲鹏影视、龙宸影视和天虎影视。目前我们正在调查这三家影视公司及其老总。”
江淮序思忖一番,提议道:“或许我们可以在严密监控这三家影视公司的情况下接触一下叶青彤?”
贺堰立刻明白了他的打算,“江队你的意思是,我们接触完叶青彤之后,哪家公司做出反应,那家公司的老板就很有可能会是老K的人?”
江淮序颔首,“是这个意思。”
他又道:“你们现在任务紧,还得追赃,我们这边儿分出人手协助你们一起查这三家公司吧。”
“也行。”叶莺时嗯了一声,“叶青彤最近有行程吗?”
赵海洋查了叶青彤好几天,对她的行程无比熟悉,张口就来:“叶青彤最近一个月都在半岛影视基地拍戏,不过她最近三天在京城有个通告,昨天晚上拍完了剧组的戏后连夜回了京城,目前正在云天视频平台接受电视采访,我们的人一直在盯着她呢。”
叶莺时又问:“她结束采访之后还有什么安排?”
赵海洋低头看了眼资料,“她下午在国贸商城还有一个奢侈品的开业仪式要参加。”
顾承平迟疑了一下,“如果去云天视频的公司演播室去邀请叶青彤协助调查,恐怕会把还在调查的案件直接公开化,不利于我们之后破案。”
江淮序手指叩了叩桌面,提议道:“这样,海洋你联系一下叶青彤的经纪人,看看在国贸商城的活动开始之前她能不能抽出点儿时间跟她聊聊。”
赵海洋点点头,“行,散会后我就去联系。”
众人商议后,专案组警员们分成了6个小组。
唐进、虞小夏他们负责继续盯着追赃,江淮序带着刑侦支队部分警员和叶莺时、顾承平等人一起分别接触鲲鹏影视、龙宸影视、天虎影视这三家公司以及叶青彤,刑侦支队其他警员在东直门地铁站附近继续盯梢钱振。
会议结束,所有人分头行动。
江淮序联系了叶青彤的经纪人,对方很是挺配合。
双方商议了一番,最终约在今天下午三点在国贸商城8层的一个意大利餐厅的私人包间里见面。
江淮序和叶莺时知道叶青彤时间紧迫,两人下午2点半就到达了约定地点。
他们到达时叶青彤正在拍摄今晚开业酒会的宣传物料。
两人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看了一会儿,等时间差不多了才进入包间等着叶青彤工作结束。
摄影师、化妆师和经纪人原本还在包间里,等江淮序和叶莺时进来,经纪人朝着他俩打了声招呼,带着摄影师和化妆师先出去了。
几分钟后,叶青彤推门进入包间。
她在江淮序和叶莺时对面入座,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丝毫没有不耐烦,声音也温温柔柔的,“二位是上午联系我经纪人的警官吧?”
“是。”江淮序亮出警官证,“之前跟你经纪人介绍过,我是向阳分局刑侦支队的,这是我同事,她是经侦支队的。”
叶青彤扫了眼两人的警官证,“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江淮序也没客气,开门见山道:“据我们了解,你在这个月早些时候参加过胡远清的拍卖会。我们想了解一下,你跟他的私人关系怎么样?”
“胡远清?”叶青彤微微蹙起眉,似乎是在大脑中努力检索这个人到底是谁。
好几秒,她的眉头蓦地一松,笑容重新回到脸上,“奥,我想起来了,这个月我还在他的拍卖会上拍过一件首饰呢!但是……我跟他并不是很熟的。”
“这样啊。”江淮序和叶莺时不动声色对视了一眼。
这可跟他们看到的,以及胡远清交代的完全不一样。
作者有话说:
(注1)在英属维尔京群岛(The British Virgin Islands, B.V.I)注册的公司就被称作BVI公司
(注2)《2008年犯罪收益(没收和工具没收令的执行)(泽西岛)条例》中提到,不允许对泽西岛以外的财产发出命令。
(注3)2023年8月24日,泽西岛政府发布新的命令,进一步修订《2016年犯罪收益(非专业受托人的职责(泽西岛)令》,要求所有私人信托公司(PTC)和其他作为信托受托人的法人团体,根据泽西岛的反洗钱(AML)制度进行注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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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突发情况◎
之前胡远清交代说, 自己跟叶青彤早就认识。
就算胡远清没有交代,江淮序第一次参加胡远清拍卖会时看着这两人互动时的感觉和状态,他也能确定这两个人肯定认识。
而在叶青彤口中,他们却并不熟。
面对叶青彤的谎言, 江淮序和叶莺时并未表现出半点怀疑。
叶莺时扯起唇角笑了笑, “上次拍卖会我也有幸参加了, 我看你们互动自然又默契,以为你们私下关系应该不错,没想到你们两人居然不熟。”
“我毕竟是演员。”叶青彤轻轻撩了下头发, 语气依旧从容自然, “拍卖会属于工作时间,不是我真情实感做自己的时候, 我自然得演绎出该有的样子。”
“那叶女士现在跟我们——”叶莺时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下,眼神定定地望着她,唇边的笑意显得有些意味深长,“是在演戏, 还是真情实感呢?”
叶青彤莞尔一笑,“叶警官说笑了, 你们刑警的眼睛是最毒的, 什么犯罪嫌疑人都逃不过你们的法眼。我只是一名小演员而已, 我是演戏还是真情实感, 你们还能看不出来吗?”
“既然你们不熟。”江淮序突然问道,“你为什么会选择在他的拍卖会拍卖首饰?”
“是朋友介绍的。”叶青彤顺势从身旁的手包里拿出一串香灰琉璃手链,有一下没一下的盘着,“我前段时间不是拿个大奖嘛, 拿奖之后呢我就总觉得自己不太顺。我找了个大师, 大师说我应该多做点慈善积阴德, 所以我就让我的朋友联系了一下,她跟我说京城这段时间所有的拍卖公司只有胡远清胡总的拍卖会有明星慈善拍卖这个环节,于是我就联系了胡总。”
她将手串套进手腕,笑意盈盈,“就是这么个情况。”
叶青彤腕间的香灰琉璃手链是近期最火的款式,手链上的挂穗上带着“潭柘寺”的logo。
叶莺时视线在手链上掠过,又重新回到叶青彤的脸上。
“你口中的‘胡总’已经以为涉嫌非法洗钱等罪名被警方逮捕了,我们这次来也是想找你了解下情况,好方便我们之后的调查。”
“是吗?我之前确实看到了有关他的负面新闻,看到的时候还有些难以置信呢。”叶青彤面不改色,“不过我跟他确实不熟,可能帮不上你什么忙。”
叶莺时随意地点点头,随后换了个话题。
“叶女士,我们了解你情况时发现,你接拍的鲲鹏影视公司的电影是最多的。你从这家影视公司成立之初就开始接他家投资的戏,这么多年你和这家公司合作片酬从来没涨过,可你又不是他们公司的签约艺人,能说说原因么?”
叶青彤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叶警官,您这不像是在查案,更像是在问八卦吧?”
“例行调查罢了,还得请叶女士多多配合。”叶莺时道,“我查到你接鲲鹏影视公司的戏时,每部戏都只收300万片酬。我们还查了一下你的缴税记录,你去年一部戏都要5000万起步了。”
她轻笑一声,“叶女士这么喜欢做慈善,应该不会偷税漏税吧?”
“叶警官,这种话可不能乱说。我是公众人物,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这要是有狗仔偷拍,10分钟后热搜第一就该是‘叶青彤偷税漏税被向阳经侦约谈’了。”叶青彤半开玩笑似的说了句,而后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喝了些水,这才慢条斯理地解释道,“我和鲲鹏影视的合作都是有合同的,你们也能查到他们给我接的片酬。”
她又用餐叉扎了桌子上的一块水果放入口中,微微抬眸,眸底含笑,“鲲鹏影视的老板对我有知遇之恩,圈子里都知道的。如果鲲鹏影视找我拍戏,我不但片酬压得低,我还会从准备期开始就不接别人家的戏。”
江淮序挑眉,“也就是说你跟鲲鹏影视不存在别的利益关系?”
叶青彤回答得斩钉截铁,“绝对没有。”
江淮序同叶莺时对视了一眼,随后点点头,“感谢叶女士能在百忙之中协助我们警方破案,如果你未来还想到关于胡远清的其他信息也可以第一时间联系我们警方。”
叶青彤微微颔首,“协助警方破案是我应该做的。”
两人起身,“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叶青彤一同起身,客气地将他们送到门口,在门口和拎着咖啡回来的助理碰了个正着。
“两位警官,我要回去继续拍摄了,就不送你们了。”叶青彤扭头嘱咐助理,“小夏,你送送两位警官。”
夏助理连忙应声,将咖啡递到叶青彤手上,转身礼貌地对江淮序和叶莺时道:“两位警官,我送你们下楼。”
江淮序没有拒绝,“有劳了。”
两人和夏助理并排往外走,身后,叶青彤他们重新忙碌起来。
“大家都准备一下,继续拍摄了!”
“化妆师呢?先去包间里给叶姐补个妆!”
“摄影师就位。”
……
夏助理带着两位警官来到电梯间等电梯,江淮序正打算酝酿着从助理这儿旁敲侧击的打听些叶青彤的情况,突然听见包厢里有一句慌张的吼叫声。
“快叫救护车!青彤晕过去了!”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他们所在的楼层,电梯门缓缓打开。
三人谁也没有进电梯,回过身朝着包间里跑去。
包间里外兵荒马乱,叶青彤倒在地上,经纪人抱着她的脑袋,朝着其他人大喊:“愣着干什么?听不懂我说话吗?快叫救护车啊!”
其他人这才如梦初醒,匆匆赶回来的夏助理手忙脚乱的拿起手机拨打急救电话。
叶莺时大步走过去探了下叶青彤的鼻息,她的呼吸已经很微弱了。
江淮序已经拿起电话分别给辖区派出所和赵海洋都去了电话。
挂了电话,他掏出警官证,迅速控制现场。
最先赶到的是999急救车,车子到楼下之后,急诊室大夫跟着担架队一起来到了八层,一路小跑进包间,第一时间检查了叶青彤的情况。
大夫带上听诊器,扒开了她的眼皮看了看,随后对她做了一系列简单的检查。
一分钟之后,大夫站起身,指挥着两名担架员将叶青彤小心地抬到担架上,接着走到叶莺时面前低声说:“警官,她很可能是中毒了。”
叶莺时眼皮一跳,“食物中毒还是……?”
大夫摇摇头,面色沉重,“肯定不是食物中毒这么简单。”
叶莺时没想到凶手居然胆子大大到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下毒,看来他们最近这一系列调查、抓捕给老k造成了不小的麻烦,而叶青彤应该也是他手里很重要的人。
她来不及多想,和江淮序耳语一番,然后跟着他们一起上了急救车。
江淮序则留在现场维持秩序,并保护案发现场。
他用身体挡住出口,面容冷峻,“大家现在立刻放下手中所有的东西,一件物品都不能带走现场所有物品都会成为证物,请大家配合,谢谢。”
众人心有余悸地看看其他人,七嘴八舌地抱怨起来。
“警官,你是怀疑我们中有人给叶姐下毒?”
“啊,可是我晚上还要去给一个女明星化妆的!她要参加一个晚宴的!”
“电脑也不能带走吗?”
“对啊,警官。我这相机也不能带走吗?我总不能拿相机给人下毒吧?”
眼见着大家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江淮序语气严肃,明明白白地说道:“这里的东西全都不能带走。不仅东西不能带走,你们一会儿也需要跟我们回局里接受调查。”
“啊!那我们后面的工作怎么办啊?”
“今天这场拍摄是不是也黄了?”
“废话!叶姐都进医院了,还怎么拍?”
“可我一会儿还有别的工作啊……”
“不好意思各位,恐怕后面的工作你们需要停一停了。”江淮序打断众人的讨论,“叶青彤遭人下毒,生死未卜。在事发前你们都跟她有过接触,所以需要麻烦你们接受警方的调查。”
眼见着其他人张嘴又想说什么,经纪人提起一口气率先开口,堵回了他们要说得话。
“大家不要吵了,工作的事情放放,先配合警方的工作!”
二十分钟后,这家餐厅所在辖区的派出所民警率先到达了现场。
民警们到了后拉起警戒带封锁了现场,又将事发前接触过叶青彤的所有人员全部控制起来,带到一旁给每人做了简单的记录,也好方便一会儿带回局里。
这边儿花了十几分钟终于把场面彻底控制住。没一会儿,向阳分局刑科所的同事们也到达现场。
方才在电话里没有说的太详细,来了之后江淮序又挑着重点和他们说明了情况,刑科所的同事点点头,戴起口罩进入包间。
江淮序刚把他们送进包间,口袋里的手机频频振动。
他拿出手机,迅速接起电话,“喂,夜莺,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医院方面已经初步证实叶青彤是中毒产生的窒息,但是具体是什么毒物还需要化验。”
“她现在什么情况?”
电话那头,叶莺时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疲惫,“已经因为心脏衰竭去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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