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说你已经回去了, 万一我没来怎么办？”
“既然我说我回去了，你为什么还会来？”池煜川反问她。
粟愫哑口无言，有雨丝飘进伞里，落在她的唇上, 她抬手擦掉。池煜川的手往前动了动, 最后又放下, 贴回裤缝。
“你进来，别站在雨里。”他对粟愫说。
“我有伞。”
他看着她哭红的双眼，瞳眸上明明还迷蒙着一层水雾, 却依旧装作没事人。
原先还有的幽怨的、失落的心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 是心脏被揪了一把。
她和他之间还隔着两米远的距离, 池煜川忽然走出屋檐，朝粟愫而来。
粟愫连忙上前两步，撑高了雨伞，遮在他的头顶上。
棉质衬衫的衣袖自然垂落，露出细白的骨感手臂。她撑着这把伞，和他站在雨中, 就像是风雨中的孤帆, 唯一的避难所。
她一直都很瘦, 有风吹来，雨伞向一边倒, 她用力撑伞的手臂微微发着抖。
池煜川自然地从她手里接过雨伞掌在自己手中，嘴唇翕动：“你会过来的原因就是我站在这里等你的原因。”
粟愫望着他的眼，心率快得像是刚跑完八百米。
她和他都在赌, 赌一个可能。
他赌她会来，她赌他还在。
粟愫垂眸, 眼底是被激起的水花又归为平静。
他的三言两语就把她的心弦拨乱了。
她松开手自然垂下，雨点砸在倒映着路灯的湿漉地面，溅起的水珠开了一朵朵烟花，是她心动的证明。
“那……今晚的电影好看吗？”粟愫抬起头问他。
池煜川说：“不知道，没怎么看。”
粟愫透露出一丝愧疚来，壮着胆子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那我们下次再一起看一次吧，”说完她又补充一句，“如果你愿意的话。”
“你请客吗？”
“我请客。”
“如果只请我一个人的话，我就愿意。”
粟愫神色微怔，继而开口：“好。”
她今夜看起来格外易碎，眼睛红肿，就连左边脸颊也透出一丝肿来，池煜川锁紧了眉头，却不敢深问。他喉头涌出酸涩感，喉结滚动两下问：
“那我们要一直站在雨里吗？”
粟愫看了看时间：“地铁还没关门，我准备去住学校附近的酒店。”
“你一个人？”
“你要我请你住吗？”也不是不行，只是她刚失业，经济压力稍微有一点点大。
池煜川被她脑回路逗笑：“我的意思是你一个人女孩子这么晚去住酒店不太安全，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家？”-
十分钟后，粟愫坐在出租车上，一只手瘾在暗处，捏紧了座椅边缘，后知后觉他的那句话有问题。
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去住酒店不太安全，那跟他一个男人一起回家就安全了？
当时好像没有任何迟疑就答应了，粟愫难掩懊恼心绪。
纠结一路，车什么时候停的她都没注意。池煜川下车站在门边，弯着腰喊她：“下车了。”
粟愫回过神来，挪着屁股下了车。
池煜川把头别到一边，偷着笑了笑。
他家其实离学校不算太远，粟愫是知道这个小区的，因为她大一的时候为了赚零花钱，发过这个楼盘的宣传单，那时发的宣传单是云深谷三期的房子，池煜川住一期，已经是旧楼盘了。
这个小区主要卖的是大平层的复式楼公寓，卖点则是靠近森林公园，生态环境好。
她随着池煜川刷卡进了小区，又问了一遍：“叔叔阿姨在家吗？”
这话问出来是有点奇怪的，哪个答案都奇怪。爸妈在家，那带她回家怪怪的；爸妈不在家，他带她回家也怪怪的。
池煜川笑笑，再一次耐心肯定道：“不在。”
进池煜川的家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与其称之为这里是家，倒不如说这里只是一个巨大的容器。
她有一瞬间以为池煜川带她来了样板间，甚至样板间都比这里摆的家具要多。
房间里视线所及的，只是摆着黑色的真皮沙发，透明的有设计感的茶几，吧台那儿摆着几张原木的高脚凳，整个房间没有任何装饰。
没有人气，也不温馨，不像家。
玄关处，他蹲下身拿拖鞋，空荡荡的鞋柜里只摆着一双男士拖鞋，那是他穿的。
他重新站起来，略感抱歉地把自己那双拖鞋递给她：“这个我只穿过一两次，不嫌弃的话你先穿这个，我出去一趟。”
“哎，”粟愫拉住他，又觉得不妥，赶忙松开手：“你去哪，我一个人在这等你吗？”
池煜川余光瞥了眼空荡的房间，猜测粟愫是有点害怕。
“是不是觉得这里冷冰冰的？”
粟愫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她怕自己一个小动作会伤害到他，僵着没说话。
“我去买点东西，等会儿就回来。”
“叔叔阿姨不会突然回来吧？”粟愫问，其实她担心的是这个，万一人家爸妈回来了，看到她在，会怎么想，有点解释不清。
他语气放得很柔：“放心吧，这里不会有人来。我就去一趟超市，很快回来。”
门被他带上。
房间里是空旷回音，屋外雨声沙沙响，这里只有孤寂。
粟愫心下一震，反应过来这里可能只有池煜川一个人住。不仅仅是一个人住，而且他还从没有带人来过。
灰色拖鞋被他摆放整齐，默默与她对视。
想七想八的，她已经在玄关处站了有三分钟。最后还是穿上了，为了显示自己其实很坦荡，什么都没有想。
他的拖鞋很大，粟愫穿着像划船，拖沓着走到沙发处，拘束坐下。
但很快，柔软沙发包裹着她，她逐渐放松了紧张的神经，又或许是今天实在是太累了，竟然没有一点知觉地睡了过去。
池煜川回来的速度很快，他很少会回这里住，这里只放有他的少量日用品，多一套都没有。他是去小区里的自助超市买的，牙膏牙刷毛巾一双女士拖鞋还有一些吃食，他本来想挑粉色的，可供选择的颜色有限，没有粉色，最后选了双浅蓝色的。
雨还在下，他步伐匆匆赶回去时，看到粟愫已经睡着了。
沙发又宽又大，她因为缩到靠背里面，脚掌离了地，只有脚尖轻轻勾着那双灰色的大拖鞋，拖鞋晃荡，动一下随时都有可能会掉下来。
他目光柔成了一滩水，轻轻脱去鞋子到二楼拿了条毛毯下来。
看得出来她睡得很不安，两只手紧紧地抱着帆布包。像是做了噩梦，眉心拧着，眼珠在眼皮下快速扫动。
他给她盖毯子的动作虽然极轻，却还是惊醒了她。
双眼睁开的一瞬，满是惊惧，待看清面前的人是谁，她的恐惧才慢慢消散了。
喉咙有片刻的嘶哑：“你回来了？”
“嗯。”池煜川还是把毛毯盖在了她的腿上，“困的话去洗洗睡吧。”
粟愫坐起来，拖鞋砸到瓷砖地面，发出“啪”的一声。她寻着声音弯腰看，发现池煜川只穿着袜子踩在地上。
她赶忙把两只拖鞋朝着他摆好：“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回来了，你赶紧穿上吧。”
池煜川直接穿上，走到玄关处，从大塑料袋里拿了一双拖鞋过来规整摆在她面前。
“原来你是给我买拖鞋去了啊……”粟愫顿时觉得自己刚刚的胡乱猜想颇有些搞笑。
“嗯，不然你以为我要买什么？”池煜川在她旁边坐下问她。
粟愫尴尬一笑：“没什么啊，没什么……”
她往前坐一点，穿好拖鞋，刚刚好。
两人没再说话，此刻万籁俱寂。
池煜川盯着她略有些发肿的脸颊问：“饿吗？晚上吃过饭没有？”
粟愫哪有什么时间吃饭，她这一晚上过得实在是太狼狈太狼狈。
她摸摸鼻尖：“没有。”
“正好，我也没有，我煮面你吃吗？”
“你没吃晚饭？”粟愫惊讶，声音都高了两分。
“嗯，我本来以为不用等多久。”
“……”
粟愫有点愧疚，她也不知道他会在这里傻等。
“对不起啊……”
“你一晚上要说多少个对不起？”池煜川笑，声音放得很轻：“我不介意，也是我自己要等的，和你没关系。”
“我去做饭。”
“我帮你。”话刚说完，她猛地站起来，突然大脑充血，眩晕感袭来，眼前密密麻麻布着黑点，有一瞬间什么也看不到。
接着她的身体往后一倒，落到的是一个结实的臂弯里。
她这时候无暇顾及两人之间是不是暧昧，她的眩晕感还没缓过劲来，紧紧闭着眼睛靠在他怀里。
约摸几十秒后，终于能看清东西了，她站直了身子：“谢谢，突然脑充血了。”
池煜川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去检查过没有？”
粟愫摇头：“不用检查，只是有点低血糖而已，不是什么严重的事。”
“你……”他的担忧藏不住，“不要逞能。”
其实还有很多想问，比如你今晚到底经历了什么？你今晚为什么要哭？是不是受委屈了？可不可以告诉我？我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
但他没说，因为没有立场。
“我没有啊，低血糖很多人都有的。我只是没吃晚饭所以才这样，吃完了就好了。”
“那我现在就去做饭。”
粟愫觉得自己浑身又黏又脏，叫住他：“可不可以先让我洗个澡，你可以先吃。”
她要不是实在受不了自己脏兮兮的，也不会提出这种要求。
池煜川带她去的是自己的浴室，因为客房浴室什么都没有。他把毛巾递给她：“你有事就叫我，需不需要先穿我的衣服？”
粟愫摇摇头，今晚已经很麻烦他了，再穿他的衣服岂不是有点得寸进尺？
浴室门关上后，粟愫打开了淋浴，全身上下仔仔细细洗过就算是和这一段恶心的经历告别了，她再也不会和杨司珩有任何联系。
冲洗完，擦干身体，她伸手去拿放在一旁毛巾架上的衣服。
刚穿好内裤，她从裤子和衣服中间抽出内衣，不知道是哪根带子和衣服挂住了，只是轻轻一拿，内衣倒是抽出来了，衣服和裤子全部落在了还没干透的浴室地面上。
她动作迅速，把衣服和裤子拿起来，想要亡羊补牢，却为时已晚，湿得根本没法穿。
她蹲在地上暗自骂自己愚蠢，骂了足足有好几分钟，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她穿好内衣躲在门后，门只开了一条很小的缝。
“池煜川……”没人应，“池煜川。”还是没人应。
她都不好意思再叫了，准备关门自己想办法的时候，池煜川脚步近了，只走到卧室房门口，声音透过空旷的房间传入浴室：“怎么了？”
“那个……你可不可以……借你的衣服给我穿一下，我的衣服刚刚掉地上全湿了，我不是故意的。”
池煜川嘴角勾起，压不住。
“不用说对不起，你把门关好，我进来了。”
他听见落锁，接着一道清亮带着歉意的女声：“好了。”
池煜川进了门，明明浴室那边的门关得好好的，他也目不斜视，没敢往那边多望一眼，转身进了衣帽间。
他偶尔会从宿舍带几件衣服过来，所以衣服倒是不缺的。
只不过挑起来就有些费劲了，他的衣服对她而言都有些大。
最后选了一条运动裤和T恤往浴室那边走，叩响门。
门轻轻打开，有一截细白的手臂伸出来，不得章法地在空中乱摸。
他晃神看着那截手臂，递衣服的手往后缩了缩。
光线交织，她的手指细长而纤柔，大抵是一直没碰到衣物，她有些懊恼地把手蜷了起来，僵在空中。
“池煜川，在哪儿啊？”
池煜川回神，暗骂了自己一句。
说了句：“抱歉。”把衣服递到她手上。
粟愫拿了衣服关好门，问他：“为什么道歉？”
“衣服没找到适合你穿的，可能有点大，你自己调整一下，裤子有抽绳可能好点。我下去煮面了。”
他脚步声渐远，粟愫才拿起他的衣服往身上套。
衣服很大，她往上卷了卷袖子，裤子抽绳拉到最紧，裤腿也卷了好几下。
镜子前，她觉得自己有些滑稽。眼睛肿得双眼皮都变得很浅，左边脸用手轻轻触碰还有些隐隐作痛。
洗澡的时候她检查了一下后腰，好大一片青紫色。
她吹干头发，定了定神，吐出一口气，往楼下走。
池煜川正好盛了两碗面放到吧台上，见粟愫下来了，他有一瞬间的愣神。
“怎么了？”粟愫拉着衣角有些不自然。
“没事，快来吃。”
粟愫过去坐下，他煮的是挂面，里面放了番茄和青菜，还煎了荷包蛋，汤底是暖暖的黄色，泛着白，看着就很鲜。
“看起来很好吃。”粟愫夸他。
“我平时不怎么过来，所以这里没什么吃的，这么晚了，超市也只有这些。你先吃吃看，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粟愫试了一口，倒是很符合她的口味，带着一点西红柿的酸，却又不过度，很好吃。
她不吝啬夸他，池煜川说：“那你下次再来吃。”
粟愫倒是晃了一下神，还能有下次吗？这次已经是意外了，总不会次次都是意外。
他坐在粟愫对面，两个人吃饭挨得很近。等吃完，他把碗收好，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冰袋用毛巾包好递给她。
粟愫愣愣接住。
“其实今天一直想问的，你这里是怎么了？”池煜川指了指自己的左脸。
粟愫下意识摸了摸被打的那半张脸。
“哦，走路滑，撞到的。”
她不愿意说，他就不多问。
只说：“那下次走路要小心一点，受伤了家里人看到得多伤心。”
粟愫的情绪一直隐藏得很好，直到他说了这句话。酸意是一下子冲上鼻腔的，泪意也是即刻涌上来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在这一瞬间。
眼泪一旦决堤就有些收不住，池煜川肉眼可见的变得慌张了。
他抽了好几张纸递给粟愫，在粟愫身边站着手足无措。想要上手拍拍她的背脊，又觉得不行，这样不太好，他那一双手无处安放，在空气中自导自演了一出哑剧。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是不是？不是故意的，你别放心上，你打我好了。”他坐到她身旁，低声哄着。
粟愫双眼含泪，水雾之中看到他神情带着歉意，摆了摆手，哽咽着说：“不怪你，是我的问题。”
她回答得这么冷静，他反而更害怕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越发的和她离得近，拿纸巾给她擦眼泪。
好不容易停歇了会儿，他又问出心中猜想：“今天是不是被人欺负了？我给你出气好不好？”
粟愫抽抽噎噎，点了点头又摇头：“我已经处理好了，以后不会了。”
以后不会哭了还是以后不会被欺负了？他心里有疑问，却更加心疼。
他擦掉她挂在下巴上的泪，柔声称赞：“这么厉害吗？”
粟愫对上他的眼，心中有千千结，好一会儿才问：“池煜川，你对每个女生都这么好吗？”
池煜川一愣，反问她：“你觉得呢？”
粟愫揉了揉眼：“我不知道。”
“其实……”
“你不用说，我随便问的。”粟愫及时制止住他，她还不如什么都不要知道。
可她这样子，红通通一双眼，眼睫上都还挂着泪，带着哽咽的可怜声音，任是谁都要心软。
粟愫把眼泪擦干，还没等池煜川说话，便说：“我没事了。”
她拿起桌角的冰毛巾，敷在脸颊上，暗自懊悔问出那句话。其实现在能和他做朋友，她已经很开心，很满足了。
“真的没事了？”
“嗯嗯。”她点了两下头，没再抬起头看他-
池煜川找了间客房，拿了新的床上四件套，房间许久没有人打扫，他进去都能感觉一层灰，这里不适合粟愫睡觉。
他简单清扫，和粟愫商量让她睡他房间，自己睡客房。
粟愫情绪已经平复，听到他说这句话心里一惊：“池煜川，你才是房子的主人，我是客人，随便就可以了。”
她走进房间看了看，里面一切都很好。
“挺好的呀，我就睡这儿就行。”她有一条很明显的界限，比如她觉得现在两人之间的关系只是普通朋友，这条线在那里，那就不能越界。
她很坚持，池煜川最后也只能作罢，又拿工具把房间打扫了一遍才回房间，心里盘算着这两天要找阿姨上门打扫一下房子。
粟愫陷入柔软的床垫里，刚合上眼便睡着了。
一夜好眠，她睡到早上十一点才醒来。
一觉醒来，是崭新的一天。
昨晚倒头就睡，她连手机都没看。这会儿才去看手机，发现卫晴空和何婧都给她发消息问她为什么没回来睡觉，还有范珂也在关心她昨天去上家教有没有受欺负。
她觉得暖暖的，挨个回复，让大家放心。只不过给卫晴空何婧发的是：【在家教小孩家睡的，小孩过生日不让我走。】
给范珂回复的是：【处理好了不用担心，我在酒店住着。】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一夜是在池煜川家过的。
这是奇妙的且短暂的一夜，她只想好好珍藏在心里，成为她独特的不想和任何人分享的秘密。
再退出聊天框是池煜川发的消息：【我来计算机中心有点事，醒了的话冰箱里有吃的，可以垫垫肚子。中午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带回来。】
刚阅读完，手机屏幕正中央弹出电量告急的通知。她没带充电线，只好先发消息问他家里有没有充电线，她马上就没电了。
为了表示自己不是骗人的，她还专门截了个图发过去，告诉他自己真的没电了。
一分钟后他打了电话过来。
粟愫是没有存他的号码的，看着一串陌生号码的时候还有些奇怪，但还是接了。
“醒了？”
他声音传过来的那一刻，粟愫的心跟着颤了一下。
“嗯。”
“现在在哪？”
“还在床上……”她话说得快，说出了口才觉得怪异，把“床上”这两个字声音压低了。
池煜川在电话另一头勾了勾嘴角，一只手撑在栏杆上：“你现在去二楼，进我房间。”
“哦，好。”
听筒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掀开被子下床了。
她趿拉着拖鞋走路了。
然后爬楼梯，再走路……
迎面吹来一阵风，风里隐隐带着不知名的花香，他在想象她现在到了哪里。
“我进来了。”粟愫说。
池煜川嘴角压不住，和他想的一样，到他房间了。
“就在床头，你拔下来用吧。”
“哦。”
粟愫没挂电话，过去找没找到，两边都没有。
“没有啊池煜川。”
“哦，我记错了，在书房，你出门向左拐，我应该没关门。”
粟愫把手机拿下来看了一眼，只剩百分之一的电了，她加快了脚步。
“我进来了。”
“看看书桌上有没有。”
“找到了，嘶——”她走得急，一脚踢到桌腿。
“怎么了？”
她刚说了一个“我”字，手机自动关机了。
她在原地揉了揉脚，往楼下走。到客厅沙发旁找到了插座，插上电手机自动开机。
粟愫放着手机充电，去洗漱后再回来。直接去打开了冰箱，里面放着草莓雪顶包和草莓开心果丹麦。
不多不少，刚刚两个。
她回想了一下，上次自己送给他面包的时间，暗自思忖这俩面包是不是可食用的。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她走回手机旁，进到微信里，看到了池煜川发来的消息：【怎么了？撞到哪儿了？】
粟愫：【脚踢到桌腿了。】
粟愫：【我上次给你的面包你吃了吗，这么久了应该不能吃了吧……】
池煜川收到信息一愣，没想明白她这话题怎么跳转那么快。突然想起今天早上给她买的面包，是按照她的口味买的。
池煜川：【早就吃光了，你送给我的当然全部吃掉。】
池煜川：【这是今天新买的。[乖巧]】-
粟愫吃了一个面包，坐着歇息看手机，把池煜川的号码保存了，郑重地打下他的名字。
十二点，池煜川给她发消息，问她中午想吃什么？
她没有特别想吃的，又或者说一时半会儿想不到，也不想太麻烦他。
粟愫：【池煜川，昨晚谢谢你，打扰你太久了，我准备现在回学校了，就不用买了。】
池煜川：【已经买了，在回来的路上，吃完再走好不好？】
还能说什么，他都买了，总不好再走，而且主人不在就走也不太好，再怎么也该打个招呼。
她去小阳台收自己的衣服，昨晚池煜川把她的衣服放洗衣机洗了，还烘干了。却没想到衣服已经被他整齐叠好放在一边的桌案上。
她拿了回房间换好，把池煜川的衣服叠起来。又想是不是该帮他洗掉？但又拿不准主意，万一人家这个衣服是要手洗呢？
纠结一阵，门口传来响动。
她走出去看，看见他穿了一件黑色的套头卫衣，一只手提着一个外卖袋子。
“你回来了？”粟愫去接他手里的饭菜。
他已经换好鞋，手往后让了让：“我来就好，你来洗手吃饭。”
饭菜在吧台上摆开，池煜川拿了两个碗两双筷子。
“外面很冷吗？”粟愫帮忙摆菜。
她看到池煜川的卫衣带一层薄绒。
池煜川点头：“有点哦，你这样出去会感冒的。”
她还是昨天那件单色衬衣。
“没事，一会儿就到学校了，回去我就加衣服。”她信誓旦旦，“哦，对了，你的衣服我叠好放在客房了，要我帮你洗干净吗？”
“放着就好，我来处理。”
粟愫没再多说什么，闷着头一起吃饭。
饭吃完，她主动帮着收拾桌面，池煜川不让，让她去歇着。她坐过去，看着外面发灰的天琢磨着什么时候走比较好。
雨下了一整晚，这会儿没下雨了，外面风大，树被吹得倒向一边，天色发灰得厉害。
池煜川见她在看窗外的景色，扬声道：“早上还出了会儿太阳呢，但只有一下，后面就又变这样了，荟市的天气总是这样阴晴不定。”
粟愫回头看他，他站在吧台后，人沐浴在灯光下，高挺鼻梁侧面映出阴影。
她趁着这个时候大胆看他，肆无忌惮。
还没琢磨出离开的理由，池煜川悠悠地从后面走到她身边，双手环胸靠着墙壁：“下午有事吗？”
粟愫摇头。他说：“帮我个忙好不好？”
池煜川从书房抱出一盒乐高，零零碎碎的一整盒，有的是拼好的，有的还没有。
“可以帮我一起拼吗？”
粟愫意外地挑了下眉，她以为是什么大忙。
“不会耽误你太久的，我拼好了一部分，是准备送人的，你帮帮我的话我们一起拼得快一点。”
粟愫听到他说是送人的，下意识就想问送给谁。顿了一下，没问出口。
像是看出她的疑问，池煜川解释：“送给一个小朋友的。”
她抬眼看他。
池煜川自顾说道：“是龙教授在带的一个小朋友，和我们关系很好，还有两天要过生日了。”
“噢噢。”
他把东西就放在茶几上。
沙发和茶几隔着一段距离，坐地上会更好。粟愫正准备往地上一坐，池煜川拉她一把。
“等会儿。”
说着他伸长手臂把毛毯拿过来，叠好放在地上，示意粟愫坐。
粟愫睁大眼睛，慢慢坐下。
他和粟愫对视一瞬，手心渗出一点汗，若无其事扭过头拿起盒子内的零件，随口道：“你说，这里是不是该买条地毯？”
“哦……可以买。”
“买什么颜色的好？”
“你喜欢什么颜色就买什么颜色。”
“你喜欢什么颜色？”
粟愫心头一跳，捏着乐高零件：“浅色的应该都不错，白色、卡其色、杏色都好。”
他唇边噙笑，轻轻“嗯”了一声。
拼的是变形金刚的乐高，粟愫不怎么看这个，所以很多时候哪里该拼在哪里她并不清楚。池煜川要边拼边和她讲。
拼到一半，粟愫打了个哈欠，池煜川问她：“会无聊吗？”
“不会。”
池煜川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了，他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不拼了，我送你回学校。”
“我自己回去就好了。”粟愫说。
他没听，上楼拿了件带薄绒的外套下来，给她披上：“外面冷，穿上。”
粟愫拢了拢衣服，去房间里拿包，再出来时，他站在玄关处等她。
他细心嘱咐她把拉链拉上。
他这件衣服很宽大，粟愫趁着拉拉链的时候闻到了衣服上的味道，淡淡的洗衣液香味，很温暖。
她在电梯里问他：“那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池煜川说明天。
“哦。”粟愫点头，然后盯着地面。
“月底了，”粟愫说：“你上次说要我请你吃饭，还要吗？”
池煜川还没回答，一楼却已经到了。有人进来，粟愫错开身子随着池煜川出去。
外面风很大，吹得她瑟缩了一下。
池煜川很轻地说了一句话，被风吹散，不知道被粟愫听进去了几个字。
她茫然抬头：“啊？”
“没什么。”他笑笑。
粟愫是被他送上车的。
她透过车窗，看他站在小区门口，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点，莫名地心里涩涩的。
她把头埋进衣服里，又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默默地骂了自己一句：越来越贪心了，粟愫。
荟大到了，她下车往校园里走，这场暴雨，打落许多叶片，她都要怀疑现在是不是秋天了。
粟愫径直回宿舍，正好宿舍无人，她脱下了他的衣服塞进衣柜，换上了自己的。
刚拉上拉链，门被推开，从外面探了一个头进来，是蔡思睿。
“你回来啦？”
于此同时，她的手机也收到池煜川发来的消息：【到了吗？】
“嗯。”她按灭屏幕放在桌上。
“你昨晚怎么没来啊？”蔡思睿问：“你不知道池煜川那个脸色可难看了。”
粟愫略感抱歉：“对不起，遇到点事情，不是故意的，我请你喝奶茶。”
蔡思睿给她一个桃子：“洗了的，很甜。”
粟愫接过说谢谢，“我昨晚给他道歉了，已经没事了。”
“你不知道，大家凑一起看恐怖片，池煜川时不时就要看手机，还出去了好几趟。结果我们看完了你还没来。我们说要去吃晚饭，池煜川说他不去了，他还有事。”
蔡思睿凑近低声说：“他说是这么说，但是我们吃完饭回来，我看到他还等在那商场外面呢。要我说，他这人也真是够死脑筋的，你一直不出现又不回消息的，那证明肯定是有什么事呗，干等在那有什么用啊。”
粟愫被她这么一说，心里更愧疚几分。
“对不起大家了。昨晚确实事出有因，而且没什么时间看手机。”
蔡思睿一挥手：“嗐，我们都没什么事。电影别人请的，饭也是别人请的，只是那个冤大头惨一点而已。”
蔡思睿用手肘碰碰她：“那个，问你个事，你男朋友不是那个开豪车的吧？”
“不是，根本都不熟。”粟愫否认。
“那是在追你？”
“没有，误会而已。以后他也不会再来了。”
“哦哦哦，那我就放心了。”蔡思睿说。
“你放心什么，你喜欢我啊？”粟愫和她开玩笑。
蔡思睿接她的话头，抱住她手臂：“我喜欢你呀，我可喜欢你了。你人这么好，谁会不喜欢你。”
粟愫轻拍她的头，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蔡思睿就走了。
她得了空给池煜川回信息：【到了，刚刚和同学说话。】
天气不太好，外面又细细密密开始飘雨。
粟愫不想再出门了，点了个麻辣烫，等着外卖送过来。
宿舍没人，实在太安静了，粟愫静坐在桌前，开始算自己身上还剩多少钱。
加上之前发的奖学金，一直以来她省吃俭用来的钱，各个软件的余额，还有手上的现金，进进出出的，她手里还有一万多块。
但这钱也是不能动的，家里万一需要钱她还能补上。
从上大学开始，她一分钱也没找家里拿过。爸爸那边还债还没还完，妈妈平时除了上班还要带粟忱，条件难免清贫。
而现在，她刚丢了工作。她急需一份工作来维持生计。
大二是课业最繁忙的时候，她没有多少时间去赚钱，只能靠家教赚点。碰上杨家算是她的幸运，课时费给的高不说，还给她补交通费，但这一切都被杨司珩搞砸了。
她对他带了很大的怨恨。
手机震动。
池煜川：【那就好，明天见。】
粟愫难过地垂下眼，她这个时候好像不该去谈感情。
她没回消息，外卖准时到达，她下楼拿外卖正好碰到回来的范珂。
两人挽着手上楼，范珂问她昨天的细节。
粟愫大致说了一下情况，只不过她没说拿录音威胁杨太太的事情，她说杨太太对她感到抱歉，以后会管好儿子。
范珂不信似的：“真的假的，她真的能管好儿子吗？”
粟愫认真道：“应该会的，有钱人要面子。”
范珂提醒她长个心眼，别到时候被卖了都不知道。
粟愫点头，挂在她身上，两人嘻嘻哈哈回宿舍-
自从草莓熊掉过一次之后，粟愫再也不敢把草莓熊挂在书包上，一直放在枕边。
她拿起草莓熊放在手上把玩，无端地想起离开的时候池煜川说了一句话，当时风大，从她耳边刮过，她实在是没听清。
她冥思苦想也没想出来他当时说了什么。
就这么迷迷糊糊睡着了，或许是因为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她在梦里梦到了相同的场景。
这一次终于听清了，池煜川说：“粟愫，你在舍不得我吗？”
粟愫听到这句话后在梦里惊讶好久。
第二天，她睡饱起床，脑海一闪而过昨晚的梦境，却始终不记得他说了句什么话。
“算了，随着去吧。”
周末的雨让荟市顺利降温下来，今天是一个大阴天。
天气凉爽，温度刚好。
清晨的校园里，人群熙攘，时间尚早，人们的步伐还不急躁。
504宿舍的人今天起得早，在食堂舒舒服服享用早餐。
边吃早餐边刷手机是范珂的习惯，她划拉好几下后，忽然又惊呼一声。
一旁何婧被她吓一跳：“我说，你最近一惊一乍的频率也太高了，又怎么了？”
她扭头看着粟愫：“你最近真是个话题人物啊。”
粟愫一把把包子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问：“什么？”
范珂把手机屏幕朝向她，粟愫看到屏幕上清清楚楚几个字：【小道消息，学校的某位大神，就是你们都能想到的那位，有女朋友了，据说是汉语言专业的某位系花。】
一楼评论：【是我想的那个c开头的吗？哪位系花？汉语言挺多系花的。】
回复：【double s】
第17章 第17个表情包
周日晚, 池煜川还是回了宿舍。
晚些时候他预约了家政阿姨上门打扫卫生，这都是在粟愫离开后的事情了。
推开宿舍门时，胡硕廷正和万宗说起前两天在校外遇见粟愫的事情。
胡硕廷说起粟愫的时候，眉飞色舞的：“我刚好从外面回来嘛, 见她走得急急的, 东张西望, 看起来蛮紧张的，也不知道怎么了，刚想上去打招呼呢, 她一头扎进了地铁站。”
万宗点点头，一抬眼看见回来的池煜川, 轻咳了一声：“川哥回来了。”
胡硕廷对池煜川敬个礼：“哦嗨哟！”
池煜川朝他颔首。
他继续对万宗说：“我观察几天了, 她应该没有男朋友，而且她生活圈子也好简单，不是上课就是兼职，好纯哦！”
万宗尴尬一笑，往池煜川身上瞟了眼：“你到现在还没要到人家的联系方式，你别纯来纯去的了, 没用。”
“所以我要你帮忙啊！你特么的是不是兄弟啊？我俩军训的时候进的可是‘特种兵’训练营, 是战友！你不帮战友？反正那个范珂你也追不到不是吗？”
“人身攻击了啊, 什么叫我追不到人，你以为你就追得到？”
万宗说这话时, 斜眼往池煜川那边看。只见池煜川背过身，一只手往后扔了个什么东西，他还没看清, 稍微往一边躲了一下，就见那东西直直砸到了胡硕廷的后脑勺上。
胡硕廷痛呼一声, 一手捂头，回头望去。
“我靠什么东西！川哥你干嘛？”
池煜川茫然回头，眸中透露着一丝狡黠。他捡起地上的U盘：“抱歉，手滑。”
万宗“噗嗤”一声，顿时笑得发抖。
胡硕廷揉揉脑袋：“哦，那你下次注意点啊。”
池煜川挑眉，下次注意点。嗯，下次是该注意点，换个别的砸好了。
胡硕廷分不清情况，话题还是围绕在粟愫身上。
“反正她又没有男朋友，等我追到了她就请你们吃饭！”
池煜川背对桌面，双手打开撑在桌沿，眸色如墨：“你怎么知道她没有男朋友？”
“我拖关系找她们系的人问了，确实没有，而且我还加她微信了，虽然她没通过。”-
食堂嘈杂，人影穿梭。
粟愫咽下包子，两只眼睛透露出疑惑，却也更加清醒了七分：“double s是谁？”
范珂捏捏她的脸，笑得慈爱：“是你啊宝宝，我们系还能有几个double s啊。”
她不确定地问道：“那c开头的大神是谁？”
卫晴空：“你真的假的？这一看就知道说的是池煜川啊……”
她心头一跳，往后缩了缩脖子，难不成是有人看到她和池煜川一起过夜了？不可能吧，都那么晚了，还下那么大雨，那会儿街上根本就没有人。
是没有人吧？应该没有……
“不、不一定吧……为什么c开头的就一定是池煜川啊，可能是陈嘉禾，崔竟，程……”
她提到的这几个人分别是各大院系里的牛人，只不过有的是少年班的，有的已经从荟大毕业了。
说着说着，她也有些底气不足。
范珂不接她的话头，摩挲下巴：“这么说起来，倒真的有可能哦。你们一个选修小组，上次小组作业还一起看电影了，而且他表情包也和你的一样……”
粟愫干笑两声：“大家都在的……你可以问蔡思睿……”
范珂笑出声：“不用问她，我当然知道啦，逗你玩的！”
粟愫松一口气，又隐隐觉得这句话不对劲，问她：“你是怎么知道的，有什么内情吗？”
“悄悄告诉你们，别说出去啊。”范珂勾勾手：“你们知道中森集团吗？就是那个有时候路过建筑工地会看到的大机械上的那个原形标志。”
几人点头。
“我家开运输公司的嘛，之前有人牵线搭桥和他们下面的子公司合作过，池煜川是他们董事长的儿子，我听说他好像是要和哪个公司的千金来着，两人要联姻。”
粟愫怔愣，一阵酸涩从心尖滑过，心跳都变沉了。
何婧压低声音问：“这种联姻是真的会在一起吗，就是结婚的那种。”
“反正有钱人之间这些事大概率都是确定的吧，情感问题应该不由他们自己做主。”
范珂注意到粟愫表情凝滞，一把把她搂进怀里：“所以，我们愫宝一定要找就找那种没什么屁事的男人，池煜川这种不行，配不上我们愫宝。”
粟愫笑说：“你太看得起我了。”
“我认真的！”范珂严肃几分：“我是真心觉得你很厉害很优秀，你可是我们宿舍唯一一个拿奖学金的女人。而且我觉得池煜川不好，我承认他头脑聪明长得帅家境好，但是我觉得他这种被众星捧月长大的人在感情里肯定不会主动，在一起会很累的。愫宝的性格这么闷，就要找那种掏心掏肺对她好的人。”
另外两人点点头，尤其是卫晴空：“嗯嗯嗯！看我就知道了，黄栩文各方面情况和池煜川类似。”
早晨时间不多，几人吃过早餐骑车去上课。
晨风清爽，吹走昨日荒唐，吹走她乱麻思绪。
不远处微亮的天边有一丝阳光即将破云而出。
粟愫深吸一口气，管他的！谁都没有自己重要！
连着上两节专业课，粟愫在高度集中的精神状态下，逐渐忘记清晨的那份酸涩。
而到了下课时，有班上不熟悉的人走到她身边，八卦问道：“粟愫，和池煜川谈恋爱什么感觉啊？”
粟愫摘下眼镜，有些愣神，随即想起早上那条帖子，她认真解释：“没有的事，那个是传言，我没有和他在一起。”
对面的女孩叫邓希，她轻轻戳戳粟愫：“哎呀，你悄悄告诉我嘛，我不会说出去的，我知道你俩是地下恋。”
这下不止粟愫震惊，坐在一旁的504宿舍成员也愣住。
她再次耐心解释：“没有，你真的误会了，我们真不是那种关系，话都没说过两句的那种。”
“可是有人看到选修课你俩坐一起欸。”
……
啊……这倒是不假，可也是事出有因，粟愫微笑道：“都是巧合。”
好不容易把一个邓希说走了，回宿舍的路上又遇见小学妹来打探情况，问到最后，粟愫都已经解释累了，想要破罐子破摔，点头说是，对，就是你们想的那样。
大脑却急速转弯。
好歹他也收留了她一晚上，她总不能恩将仇报吧，万一对他婚约产生了影响不是不好吗……
回宿舍时，粟愫已然精神疲惫，恹恹坐在自己书桌前。
范珂摸摸她，打开手机关注帖子后续。
“帖子有人说，这是真的，池煜川喜欢粟愫，两人地下恋好久了……”
越说越离谱，范珂都不忍心念下去了。
粟愫捂住耳朵，表情痛苦：“啊……我不想听到池煜川三个字了，我要去睡午觉。”
她脱掉鞋子敏捷爬上床拉上帘子，把早上没有叠的被子蒙在头上，紧紧闭上眼睛。
她恍恍惚惚想起前一天晚上，发现万宗朋友圈的那天晚上，她说的那句话——我觉得池煜川喜欢我。
……
宿舍另外三人知道她被问烦了，都不再多说，动作放轻，准备爬上床睡觉。
这时，粟愫突然拉开帘子，懊恼地捂着脸：“那个……会不会我上次在宿舍的猜想被门外的人听到了？”
三人齐声道：“不可能吧……”
“万一真是我那话被别人听到了，别人出去乱传怎么办？我要不要和池煜川解释一下？”说着她忽然大呼一声：“救命！我不活了！这要怎么说啊！”
卫晴空过来摸摸她的头：“愫宝，听我的，这事你别管了。没多久这件事的风头就过去了，大家都只是图一时新鲜，我看池煜川那么忙说不定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呢。”-
男生宿舍同样不太平，胡硕廷气得锤床：“到底是不是真的！”
万宗说：“你自己问他呗。”
“我问了！他压根不理我！”
万宗把眼镜摘下：“他在计算机中心的时候本来就不怎么回消息的。”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一点了！他该吃饭了！吃饭的时候难道不看手机吗！”
“那你就等晚上问嘛！”
“等会儿，来电话了，哥的人脉来了。”胡硕廷抬手阻止万宗说话，接起了电话。
三言两语，他忽然明朗起来，笑着挂了电话，在床上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本人辟谣，她说没有的事！”
万宗有些意外，问道：“哪个本人？”
“你弟妹。”
万宗顿时有些头疼，苦口婆心劝道：“八字都没一撇的事，你连人联系方式都没加上，能别乱叫吗？”要是被某人听见，又玩完。
胡硕廷笑得有些憨：“迟早的事，她不跟我还能跟谁？我就说和川哥不可能，川哥这种人只适合和他的电脑过一辈子。”
话音刚落，门被池煜川推开，他穿黑色冲锋衣，脸上表情冷峻，视线落在胡硕廷身上。
万宗噤声，暗自替胡硕廷捏一把汗，谁知那小子全然不觉，见池煜川回来，笑脸相迎：“川哥，你赶紧澄清一下，人女生都否认了，你也去否认一下。”
他表情微怔，迟疑道：“什么？”
“我人脉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了，她去问了粟愫本人，人否认了，说根本就和你没有关系。”
他心沉了沉，没回话，把包放至桌上。
不一会儿，他抬头：“她不会跟你。”
胡硕廷还沉浸在喜悦中，没听懂。
“什么？”
“她不是物品，她不会跟你，也不会跟任何人，她就是她。”
第18章 第18个表情包
粟愫最后听了卫晴空的建议, 选择性地忽视这件事，池煜川也没因为这件事来找过她。
只是后来他给她发别的消息，她踟躇后还是不打算再回复。
信息更新迭代太快，大家关注的碎片化信息太多, 才过了一个中午就没什么人再在意这件事。
当天粟愫经过学姐的介绍, 去一个托管机构面试。
这家托管机构在博雅国际小学的旁边, 叫未来星。老板也是荟大毕业的，是一位温柔的学姐，对这些小学弟学妹们很照顾。
未来星离荟大很近, 坐公交车二十几分钟就能到。
她在去面试的公交车上，鬼使神差的点进学校的论坛, 这才发现, 那条帖子已经不见了。
她有一瞬间的愣神，早上没来得及看帖子的内容和评论，这会儿没人在自己身边了，她其实还想仔细看看。
但帖子不见就不见了，毕竟这件事其实对两个人来说都不太好，池煜川应该更在乎这条帖子的内容才对, 闹大了对他和联姻对象不利。
早点和这件事画上句号也好, 她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开。
粟愫抵达未来星机构时正好赶上小朋友放学, 小朋友在公共区域玩耍一阵闹腾。
因为是学姐介绍，再加上老板本来就是荟大毕业的。只是随口问了问粟愫如今的课程时间, 再和她说了一下薪资问题，接着留她试了一节课后，粟愫的新工作算是有了着落。
粟愫最后定了周内二四五的上课时间,365天全年无休更新本文，欢迎加入 Q 群81四⑧①⑥96伞 周末上课待定，需要她的时候会提前和她协商。
这件事才是她的头等大事, 工作有了着落之后，她顿时觉得轻松起来，早上乱乱的心情也不见了踪影。
她过马路，等公交车。有人骑车从她面前疾驰而过，骑到不远处急刹车绕到站牌后方。
“粟愫？”
粟愫回头，才发现是刘召，他工作的KTV就在这附近。
两人在路边闲聊许久，直到公交车来，刘召冲她说了句：“下次碰巧的话咱俩一起上班。”
粟愫那会儿正上车扫码，胡乱点了点头。
找到工作的结果就是，她需要每天下课后就狂奔到公交站，赶着上班，忙得脚不沾地。
偶尔，她会打开池煜川的朋友圈，又或者默默盯一会儿两个人的聊天记录。明明时间也没有过多久，她依旧觉得，在他家留宿那晚是上个世纪的事情，好像好久都没见过池煜川了。
周四上选修课那天，陈教授难得稍微早下课。粟愫第一次用走的到了选修课教室，而不是用跑的。
窗外阳光明媚，今日温度适宜，别提心情有多好。
一进教室，她就发现大家的目光几乎是同时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她想起之前帖子的传言，只好假装视而不见，低头摆弄手机。
蔡思睿是一个很好的选修课上课搭子，她早早到来占了座位，招呼粟愫坐过去。
当她大声喊出粟愫的名字的时候，周围视线又多了两道，等她抬起头望向蔡思睿时才发现，为什么池煜川会坐在她位置后面？
她和池煜川对视了一瞬，渗出一丝心虚，想起这一段时间池煜川给她发消息她都没有回复。
粟愫放下书包坐下，背挺得直直的，不敢往后靠。
蔡思睿知道帖子那件事，但两位当事人都在这里，她刻意避嫌没有提起这件事。
她侧着身子坐，划着手机问：“我们五一要不要去野餐啊，我看最近野餐好火啊，而且五一的天气超级好！要不我们一起去野餐吧！”
粟愫当时低着头，但这里只有三个人之间是认识的，蔡思睿这话不是对她一个人说的，所以她没应。
蔡思睿见两人都不说话，便一个个敲：“喂，来不来啊？”
粟愫摇头：“我要上班。”
“五一三天都要上班？”
“嗯。”
“别这样啊……”蔡思睿拉着她的手晃了晃：“你还是个学生啊，怎么就变成个工作狂魔了？学生时期就好好享受一下美好的假期好不好啊？”
粟愫余光瞟到池煜川，发现他正看着她，心里一慌，便说：“我都已经排好课了。”
实际并没有排好课，她在撒谎。
话说到这里，许老师进来正式上课。蔡思睿凑到她旁边小声恳求：“你就来吧……我求求你，你别老想着上班，给你自己放松一下。”
粟愫实在招架不住：“我考虑一下。”
“就一天！你就看在我每周帮你占座的面子上，来玩好不好？”
“那我试着和老板请一下假。”
“耶！”蔡思睿小声欢呼，身子往后靠了靠，问池煜川：“大神，你来不来？粟愫来。”
粟愫听见蔡思睿的声音了，还听到了池煜川的回答。
他说：“好。”
头脑嗡嗡，半晌后，她做了决定，还是不去了，到时候找借口推掉算了。
她是一个上课时很认真的人，许老师上课很有意思，她每节课都能听进去，还能学到很多东西。
但今天，因为池煜川坐在她身后，粟愫思绪乱飘，根本无法集中。
本来就是选修课，大家各干各的，有人带耳机看电视剧，有人刷短视频，也有人在看小说，总之认真上课的人占少数。
她也听不进去，索性把手机拿出来刷社交软件。
碎片化信息总是令人沉迷，她很快就忘记自己身后还坐着一个池煜川，毫无知觉地放了松。
直到她刷到一个段子，笑到发抖，刚想和一旁的蔡思睿分享，发现她正戴着耳机看综艺。
她只好作罢，顺手就分享到了宿舍群。
分享完毕，她继续留在社交软件看评论。
等她转战微信，打开宿舍群的时候，才发现她转发的那条消息不翼而飞。
这时，许老师的声音回响在教室：“这里的资料我分享到群里，同学们可以……”
许老师话说到一半没了下文，忽然间的安静令粟愫心头一慌，似有所感，点进选修课群里一看。
她果然分享到课群了……
时间早已超过两分钟，根本无法撤回。
粟愫僵住，忽然想起范珂常说的一句话——神会惩罚不好好听课的孩子。
她只是一节课没听，罪不至此……
许老师点开段子看了眼退出，去看发消息的人是谁：“粟愫同学……”
话还没说完，就见群里池煜川发来一个表情包：[笑死我了]
粟愫脑袋“嗡——”的一声，仿若失去了听觉。
逐渐恢复听力的过程中，粟愫听见不知道哪个地方传来一个声音：“我就说他俩肯定是一对吧，你还不信，现在怎么解释？”
许老师默然无语，本来今天被校长批评了心情就不好。
粟愫不知道这节课是怎么度过的，只觉得坐立难安，从没哪个时候这么期盼过下课。
终于挨到下课时间，粟愫青着一张脸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只听见许老师在台上说：“这个，粟愫同学和池煜川同学留下，其他同学下课。”
教室一阵吵嚷，大家拥着出教室。
粟愫还记得自己要去兼职上班这件事，赶紧给小袁姐发了条消息，告诉她今天可能会晚点到。
刘召从一边走来：“粟愫，我今天上班时间和你差不多，我在外面等你，等会儿一起去？”
粟愫有点懵，没听清他说什么，只惯性地点了点头。
最后，她是和池煜川一前一后过去找许老师的。
待教室最后一个人离开后，许老师语重心长：
“你们两个孩子，谈恋爱也注意点分寸，这好歹是大群，真想说什么，就私发行不行？”
粟愫有些凌乱。
池煜川点头：“好的，老师。”
他为什么回答得这么自然？
“我也不想说你们的，说实在的，你们也不是我本专业的学生我不想管。但是校长让我注意点影响，你说你们俩再怎么也不要搞到明面上来嘛。”
粟愫没说话，池煜川在一旁应好。
许老师点到为止，很快便收拾东西离开。
待人一走，粟愫觉得尴尬得慌，也不和池煜川说话，扭头就走。
池煜川跟在她身后，步子迈得大，很快就到她身边来。
“刚刚我那样说，你别介意。我有经验的，只要顺着大人的话说他们很快就不会再说别的了。”
粟愫脸颊红红的，快速扫了池煜川一眼，不敢再多看，闷着声音道：“我知道的，我不介意。”
“有在生我的气吗？”
“没、没有。”
“那从今天开始，可以给我回消息了吗？”
被抓到了，不回消息的坏蛋。
粟愫顿了脚步看着他，脸越来越红，慌忙摆摆手：“我没有，我就是最近找了新兼职，有点忙，忙起来就会忘记回消息。”
“嗯，没关系。”他说。
两人被留下来有些时间，这会儿教学楼已经很空了，只有零星的几个人。
暮色残阳下，两人一同走出教学楼。
躲避一件事的方法就是直面它，池煜川提起一口气道：“听说，我喜欢你啊。”
粟愫心里一紧，惊慌抬眼，信誓旦旦：“不是啊，我没有。谁、谁说的啊？这是污蔑，谁说的谁单身一辈子！”
池煜川胸口一堵，准备好要说的话卡了壳。
不远处，刘召骑车过来：“粟愫，走啊，你赶不赶时间？”
粟愫这才想起，下课时，刘召专门跑来和她说，会等她。
“你还等着啊，对不起啊。”
“没事儿，”他说着朝池煜川挥挥手算是打过招呼，丝毫没注意池煜川那张越来越沉的脸色，又或者说，他看到了也装作没看见，甚至还刻意和粟愫套近乎。
“本来上次就约好的嘛，我等等又不吃什么亏。”
粟愫看手机的时间，发现真的要晚了，连忙和池煜川说了再见，跑到一旁解锁自己的电动车，和刘召一起扬长而去。
池煜川望着两个远去的背影，眼底越发冷漠。
他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过去，不一会儿那边接通。
“龙教授，我晚上请一个假，嗯，有点事，很重要。”
第19章 第19个表情包
因着被留下这件事耽误了, 粟愫到的时候其实已经晚了。
她急着赶时间，两人骑车到校区外，把车锁在路边。叫了一辆车，和刘召一起往未来星那边去。
这会儿碰上了下班高峰期, 路有些堵, 司机抄小路把她送到了机构。
刘召在路上安慰她道：“你别紧张, 不会迟到的，我也有同学在未来星兼职过，听说老板人很好, 稍微晚一点没什么事。”
粟愫当然知道，小袁姐人真的特别特别好, 她还收到小袁姐的消息, 说让她路上慢慢来注意安全。
到了下车的地方，粟愫忙着开门下车，刘召问：“晚上要一起走吗？”
她想的是，刘召这个上班肯定要到很晚了，怎么还要她等他呢？她不想等。
“不了不了，时间凑不到一起, 走了, 等会儿多少钱告诉我我A给你。”
刘召歪头, 犹如被什么东西给哽住，原来她拒绝人是这么干脆的吗？
粟愫赶到机构, 快速套上带有机构标志的围裙，赶紧进入了上课状态。
她管得杂，哪里需要她她就去哪里, 今晚有一位硬笔书法老师请了假，她暂代了那位老师的工作。
细心地辅导一年级的小朋友写字。
她长得漂亮, 性格温柔，很讨小孩喜欢，才来上过两次课，许多小孩就已经喜欢在课间的时候围着她了。
课间休息的时候，她终于有机会去一旁休息喝一口水。一个小男孩走过来悄悄和她说：“粟老师，我今天看到你和你男朋友了。”
她在犯懵，她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旁边的谭老师是个自来熟，抢着问：“真的假的？别骗人哦。”
小男孩说：“我发誓！今天奶奶来送我上课，我亲眼看到他们两个人坐在车上，我奶奶也看到了。”
谭老师一脸八卦，用手肘怼了怼她：“哎哎，粟老师，看着挺木讷的，有男朋友怎么不告诉我们。”
粟愫哭笑不得：“小孩子不就是看到一男一女走在一起都瞎起哄，那个是我同学，顺路一起过来的。”
谭老师又问小男孩：“粥粥，那个男生长得帅不帅啊？”
粥粥大声道：“不帅！一点都不帅！粥粥最帅！”
谭老师笑得不行，又问粟愫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谭老师工作后开始缅怀青春，每一个来兼职的大学生都被她问过这个问题。粟愫知道，所以也不在意这样的八卦。
但她脑海里却忽然浮现出池煜川那张脸。
然后她摆摆手说：“没想过那么多，看感觉吧。”
忙忙碌碌一晚上，送走所有孩子，粟愫帮着打扫卫生。
谭老师赶着她走：“你赶紧回去，小心宿舍关门了。”
粟愫没推脱，这会儿都快十点了，的确不早了，她拿了包和几位老师说再见下了楼。
她没想过会在这里遇见池煜川。
路过浣山珺庭时，正好看到池煜川从里面走出来，两人打了个照面，她想装作没看见都不行。
还在纠结开场白，池煜川已经坦然地走到她面前，和她招了招手，随意地问了她一句：“下班了？”
“嗯，你怎么在这里？”她指了指小区，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
“龙教授住这里，今天来找他有事的。”
“哦。”粟愫恍然大悟点点头，两人之间再无话说。
再走了十米就是公交车站，这里是老城区，公交站牌普普通通，甚至有些破败。
池煜川也返校，要和她坐同一路车回去。
等了快十分钟也没来车。
“你平时都要等这么久吗？”池煜川侧过头望她，路灯给她的头发镶了一层金边，迷迷蒙蒙的，好不真实。
粟愫嘴快：“没有，平时很快就来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意识到这话不对，赶紧找补，“是我耽搁太久了。”
他不恼，微勾着唇说：“怪我。”
“没有，不怪你！”粟愫话音刚落，不远处开来了809路公交车。
“你看，来得很快。”
池煜川点头，跟着她一起上了车。
这个时间点，车厢内空旷，只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人。
粟愫的目光在车内搜寻，选了个双人座，坐到靠窗的位置。
刚坐下，池煜川紧接着在她身旁坐下。
她意识到有点奇怪，她怎么就那么自然地就选了双人座呢？这下好了，又有的尴尬了。
车厢里没开灯，昏昏暗暗的，街边的黄色路灯映在地面上，随着车速变换。
公交车老旧，引擎嗡嗡响。
她刻意坐直身体往车窗外看，一只手在捏紧了垂在一边。
池煜川：“五一还要工作吗？”
粟愫听见声音，扭头看去，点了点头：“嗯。”
“其实我觉得蔡睿说的那个野餐蛮好玩的，你去吗？”
“我、我看情况。”
接着车厢内一片寂静。
池煜川又问：“你觉得上次住在我那里怎么样？”
“挺好的，你那边很安静环境很好，床很软。”
“其实我那个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而且离你上班也挺近的，你五一要是忙的话可以住我那里，来回很方便。”
粟愫愣愣看着他，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他立刻补充道：“我只是一个提议，就……我很久不住那里了，房子没什么人气……”
粟愫连忙摆手：“不用了，太麻烦你了，我住宿舍就行。”
池煜川看着面前公交车的黄色栏杆道：“其实麻烦我一下也挺好的。”
粟愫觉得自己大概是有心脏病，得抽空去看一下医生，不然这个心脏怎么总是坠着，狂跳着，像在坐过山车。
她没接这一茬，还在消化信息中。池煜川递过来一只耳机：“听歌吗？”
他指甲修剪得很整齐，虎口处的小痣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粟愫犹豫了一下，从他手里接过耳机，塞到左耳里。
“有想听的歌吗？”
粟愫觉得有点热，把头发往后捋了捋：“你放你喜欢的就好。”
“好。”
他垂下头，打开听歌软件，划拉好几下找到一首歌，按下播放键。
粟愫靠着椅背，晚风吹动她的发，飘逸在空中。温度回升了，风带着暖意往人身上扑。
她的心跳逐渐变得和鼓点节奏一样，靠着车窗的那只手捏紧了自己宽松的裤边，呼吸也变得小心起来，生怕错过里面任何一句歌词。
“你不用站上台阶
我会弯下腰吻你的眼
孤单要在12点前终结
Falling in love at this moment
此刻答案就在眼前
Girl is you……”
公交车还在老城区开，晃晃悠悠，拐一个弯进入了繁华街道，车厢内骤然敞亮，两边光亮在车厢地面交叉。
粟愫没忍住，侧过脸看池煜川，他平静看着前方，浮光掠过他的脸。
察觉到粟愫目光，他没有什么遮掩地与她对视。
粟愫面颊迅速腾起一片红晕，正好车又一个拐弯，进入了一片无光区，很好的隐藏了她的小小心思。
她渗出一手心的汗，紧张到无法呼吸。
音乐声渐小，马路依旧喧闹，车辆略过的呼啸引擎声把她带入现实。
心率却久久降不下来。
换歌的间隙，粟愫偏过头对他说：“很好听。”
“你喜欢就好。”
月亮周围一圈毛茸茸，明天大概又是一个阴雨天气。
荟大东门站到了，粟愫和池煜川一起下了车，她摘了耳机还给他，还给他之前特意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擦了擦。
斜对面是谨信校区的校门，还要走一段路才能到宿舍。
街上没有风，夜晚气温下降了些，刚刚在车上出了一身汗，骤然下车却被凉空气激得打了一个寒噤。
“冷？”
“没有，只有一点点。”她忽然想起他还有件衣服在自己那里。
“你的衣服还在我那，我什么时候还给你？这几天一直下雨，衣服都不干，我也不敢洗。”
池煜川脸上带着一丝埋怨：“一直不回消息的话是没法还衣服的。”
粟愫知道他说自己不回消息这件事，心虚地抠了抠脖子。
“对不起啊，我最近比较忙。”其实这句话也有点假。
真要说忙，池煜川大概比她还忙，这她是知道的。所以在学校里两年，她和他也没见过两面。
倒是最近见面的次数多了一些。
“我知道，你是大忙人。”池煜川说：“没有时间回消息我可以理解的。”
他阴阳怪气，粟愫在暗自思忖要怎么回答，池煜川笑了两声，很爽朗：“逗你玩呢，不会被我吓到了吧？”
粟愫鼓起腮帮子看向别处，一秒后回头：“池煜川你有时候也挺幼稚的。”
他没忍住，伸手在她头顶上揉了揉：“对不起。”
粟愫没说话，板着一张脸，池煜川见状怕自己玩脱了，收敛了一点：“生气了？”
“哈哈！你被我骗了吧！”粟愫笑起来，眉眼弯弯，像天上的月亮。
池煜川看着她的笑怔住，无奈地笑了：“以后都这样笑吧，这才是我认识的粟愫。”
那时候她笑得太肆意，这句话从她的左耳进，右耳出，没有去细究这句话的意思。
时间快来不及，粟愫没让他送到宿舍，他们在岔路口便分开。
粟愫一路疾步到宿舍楼，正好看到宿管阿姨拿着个大锁从一边出来。她一个箭步冲上去，挤进门内，好言好语道：“谢谢阿姨。”
她转弯上楼，在楼梯间打开手机：【吓死我了，刚刚宿舍差点就关门了，还好我跑得快。[嘻嘻]】
池煜川：【[厉害]】
粟愫：【你到了吗，没被锁在外面吧？】
池煜川发来一张照片，他已经坐在书桌前，图片的最下面能窥见他今天穿的那条裤子一角：【安全抵达。】
粟愫缓步上楼，点开图片放大查看。
他桌面摆放得井然有序，正中间是一台黑色的笔电，是很工科的那一款。斜方能窥见排插的一角，左边摞着几本专业书，右手边是一包抽纸。再下面一点是耳机，他刚刚在车上用的那个。
一个这么大的桌面就摆放了这么点东西。
粟愫想起他家，装修冷淡得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粟愫：【好少的东西，果然是学霸吗，桌上都不摆分心的东西。】
池煜川：【看看你的桌面。】
粟愫才走到四楼，发觉自己效率实在有点太低，大跨几步回了宿舍。
这个点大家都洗漱得差不多了，有的已经爬上自己的床。
粟愫把桌面上随意摆放的几本书放好，杂七杂八的东西重新收好，才拍了张照片给他。
她的桌面小东西很多，比如发绳就有好几个不同颜色的，还有透明色的鲨鱼夹，零散摆着的数据线，可爱的兔子水杯，墙面上贴着的便利贴……
等了一会儿没见到他回消息，粟愫见时间不早了，拿了睡衣去冲澡。
等拿着手机舒舒服服爬到床上，收到了他发来的消息：【好可爱。】
粟愫嘴角上翘，快要咧到耳后根，觉得轻飘飘的。
也就轻飘飘这么一瞬，她忽然想起来，她的电动车还在公交站旁孤零零放着……-
后知后觉好几天没和黑头像联系了，不知道他怎么样了。粟愫切进小号，发现对方竟然一条消息也没有发给她，难不成是睡眠也好了，女生也追到了？还是说追不到放弃了。
粟愫打算问问他：【你和你喜欢的女生进展怎么样？】
过了许久那边才回：【稳步上升中。】
粟愫正打字：【那祝福……】你字还没打完，黑头像又给她发了条消息：
【哦，顺便一提，她不讨厌我，我觉得快追到了。】
……
粟愫暗自腹诽他这是什么意思？是怀疑自己的判断有误？嗯？难道不是他的表述有误？或者说是他自己判断有误？
粟愫：【真的快追到了吗不会是你判断错误吧】
说到这一点，黑头像却一反平日冷淡的口吻：【不会，今晚确认了，她应该也对我有点意思。】
粟愫想说你们男的还真自信，这就确认了，哪位美女这么倒霉。
她显然不太看好这人，但又不好说得太多，毕竟普通网友而已。她准备随意回复一下结束话题然后睡觉。
黑头像：【你应该没有谈过恋爱吧，你的直觉不怎么准。】
……
粟愫：【我们只是普通网友 你现在有点不礼貌了】
粟愫：【别回了再回我祝你追不到她】
黑头像：【撤回，别说不吉利的话。】
黑头像：【[红包]】
黑头像：【快撤回】
粟愫火速领了这个三位数的红包，加上撤回步骤一条龙，变了口吻：【祝你们天长地久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粟愫：【嫂子真幸运有您这样的多金帅气的男朋友】
黑头像：【没有没有，是我比较幸运能遇见她】
第20章 第20个表情包
整得跟结婚环节颂词似的, 粟愫嗤笑一声。
反正对方给钱，想要听什么她都能夸。
过了周五后就是五一假，宿舍的几人安排满满。
范珂和闺蜜短途旅行，何婧去隔壁市找同学玩, 卫晴空要回老家一趟, 她要彻底和黄栩文断干净, 回家清理他曾经送给她的礼物，一股脑还给他或者扔掉。
这么一来，宿舍里只剩下了粟愫一个人。
周五下午她还没什么感觉, 那会儿赶着去兼职。回来的时候发现宿舍空空如也，冷冷清清, 她在宿舍群里哭唧唧：【你们走得这么快啊, 宿舍就我一个人，好孤单。】
范珂：【去隔壁找蔡思睿玩。】
何婧：【摸摸】
卫晴空：【等我回来给你带特产】
粟愫明天还要去兼职，睡前还在想，五一劳动节还真就是劳动的日子啊……她明天还要打工……打工……
这么想着她已经睡着了。
五一假期的第一天，她是被一阵湿哒哒的触感给惊醒的。
她在睡梦中，不断有水滴在她踢在被子外的脚背上。
她几乎睁不开眼, 打开床头的台灯, 发现自己的床都快被淹成水床了！
抬头一看, 床帘顶罩像一个漏水的雨棚，不断有水滴滴下来, 都不知道滴了多久，她床湿的根本没法睡。
粟愫拿起手机颤颤巍巍爬到床边往天花板看，这才发现是天花板在漏水。
不仅是她这里有水, 她逐一查看了，整个宿舍只有何婧的床稍微好一点, 而她是受灾最严重的。
粟愫穿上鞋爬上楼，敲604的门，敲许久都没见开门，还是旁边宿舍的人迷迷糊糊打开门呵斥她别敲了，吵死人。
粟愫说：“你能从你们阳台那叫一下这个宿舍的人吗？她们宿舍应该是水龙头没关紧，我们宿舍的床全湿了。”
那女生听清楚来由，告诉她，这寝室的人昨天就走了，宿舍一个人都没有。
粟愫没办法又跑下楼找宿管阿姨，带着阿姨爬上六楼。阿姨打开门一看，604水管爆了，一整个宿舍水漫金山。
阿姨又去紧急联系师傅上门来修水管。
粟愫被早上这一出弄得只好先去食堂吃了个早餐。
时间这么早，师傅约不来。粟愫吃过饭回宿舍把大家的床都卷起来先铺上拆开的塑料袋。
她在宿舍群发消息说了这件事，大家纷纷表示她也太惨了，回来买好吃的犒劳她。
604的水管还在漏水，止不住的漏，不仅仅是影响到粟愫这一间，连三楼都影响到了。
中午过后，她在食堂吃完饭就收拾东西去上班了，路上困得差点睡过站。
她今天只上到下午，节假日来上课的孩子也多，她忙得不行，没空看手机。
直到下班才看到池煜川三点发来的一条消息：【你今天晚上在哪睡？】
粟愫累得瘫在椅子上，猜他可能也知道宿舍被淹的消息：【你消息这么灵通？】
池煜川：【嗯，听说你们天花板都要全部重新刷粉。】
粟愫：【嗯嗯。】
池煜川：【所以你今晚怎么睡？】
粟愫：【住酒店。】
池煜川：【其实可以来我这里。】
粟愫：【不了，太麻烦你了。】
她回完消息，把手机揣进口袋，帮着扫扫地赶紧回了宿舍。
阿姨告诉她，604的水管已经修好了，只是现在天花板要重修，建议她这两天先不要住宿舍，把宿舍里自己的东西收好，等弄好了再住进来。
粟愫从没觉得什么时候这么倒霉过，她只想再睡个回笼觉，却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她在宿舍群发消息报告进度，把大家的东西都锁好，然后自己收拾了几件衣服去住酒店。
还没走到酒店，接到池煜川的电话，他声音显得有些虚弱：“粟愫，你在哪？可以帮我个忙吗，能不能买点药过来，我好像发烧了。”
粟愫脚步一顿，看着离自己还没有几步远的酒店开口问：“什么症状？”
“脑袋好晕，热热的，有点咳嗽。”
她转身往回走，药店在不远处：“还有别的症状吗？”
“暂时没有了。”
“嗯，我先去买药，买完过来找你。”
话音刚落，她正好看到有穿着蓝衣服的跑腿小哥冲进去，不一会儿提着小袋子出来，骑上电瓶车就走了。
她看着渐远的小哥背影，若有所思道：“你为什么不叫跑腿买药呢？”
电话那头的人有一瞬间是愣住的，他猛烈咳嗽了好几声，半晌才说：“对不起，忘了。那你别跑了，我叫跑腿。”
他又猛咳嗽好几声，让粟愫觉得如果她不去好像颇有些绝情。
“没关系，我过来一趟吧，你还能等吗？我先去酒店开间房把东西放了。”
“咳咳……没关系，你先开房吧我可以等……咳咳……”
他咳嗽的这几声，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了。
粟愫听得心惊，有些担忧道：“那我还是先过来吧，我去买药，等会儿再说。”
粟愫挂了电话，进药店买了感冒药退烧药退烧贴还有温度计，打了个车匆匆忙忙往云深谷赶。
今天一天是阴天，抵达云深谷的时候，紫云山的尾巴处正朦朦胧胧氤氲着雾气，确实和这个小区的名字是相配的。
粟愫下车后犯了难，不知道该怎么进去，那小区大门有明晃晃的门禁。
手机适时地来了条短信，是池煜川发来的：【我和门卫打过招呼了，你直接进就好。】
粟愫走过去要保卫室的大叔开门。
“噢噢，我知道，”大叔自顾说着：“刚刚你男朋友给我打过电话，进去吧。”
粟愫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慌乱地“嗯嗯”两声快速通过跑掉了。虽然知道这或许是大叔的误会，但她心脏跳的很快。
池煜川：【还记得地址吗，要不要我下来接你？】
粟愫不是路痴，虽然之前来的时候是晚上，但是她还是对怎么去他家有印象。
粟愫：【不用，我记得。】
没一会儿，池煜川发来一笔转账，说是药钱和路费，500元整。
粟愫站在电梯里眨了眨眼，发现自己真变成一个跑腿的了，她还挎着一个很大的单肩包，里面放着她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还有电脑。
她觉得自己很狼狈，像是在逃难。别人一句难受她就巴巴地跑了过来，她想如果何婧知道了大概会对着她的脑子一顿爆锤，骂她发的誓都烂到狗肚子里去了。
她也觉得自己好纠结，情感上在期待和他相见贴近，理智上又想将他拒之千里外。
只是这思考的一瞬，楼层已经到了。
她出了电梯，在心里安慰自己，把药送完就走，这样就不算是没出息。
可是池煜川来开门的一瞬，她还是心软了。
池煜川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头发稍微有些凌乱，鼻头大概是擦鼻涕擦红的，脸颊也有些发红，看起来的确是生病了。
她把药递给他：“买来了，你记得按说明书上说的吃，我先走了。”
池煜川拉住她：“我帮你收拾好了房间，你可以睡这里。”
粟愫看着他的眼睛，鬼使神差的进了屋。
上次来还冷冰冰的房子，现在多了一张餐桌，墙上挂了一些装饰画，电视机还是没有，但是多了一个投影仪，茶几下铺着一张杏色的地毯，沙发上多了一条白色的松松软软的毛毯，不远处的窗边摆着几盆绿植。
池煜川提前把她的拖鞋摆了出来，还是上次那双浅蓝色的。
粟愫换上鞋，往里面走，发现吧台也变了，有一个杯架，上面挂着两个马克杯，一个是有小猫图案的，另一个是有小狗的图案的，都是一样的画风，很明显出自一个品牌。
吧台内不远处的厨房，也多了很多厨房用具。
池煜川：“我带你去你房间看看，先把东西放了。”
他引着粟愫往里走，打开房门，里面很明显重新做了清洁，床上用品换成了粉色调的，看着可爱温馨。
他帮着把粟愫肩上的挎包拿下来放到一旁的椅子上：“先放下吧，不沉吗？”
粟愫指着那张床，有些难以置信：“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你那天走了之后我就准备了，我想着你下次来的话可以睡得舒服点。”
她小声嘟囔：“你怎么知道会有下次？”
池煜川说：“以防万一嘛。”
粟愫不说话了，她憋着一些话想问，但又不知道这个时候问合不合适。
池煜川见她不说话，以为是自己给她太大压力，故作轻松道：“你别有压力，清理出来也是有好处的，你是我朋友嘛，不仅是你，以后别人来了都可以睡这。”
“哦。”粟愫失落应了声，转念一想也对，这本来就是一间客房，客房不就是给客人睡的吗？她在想什么呢？
她重新抬起头，扯了扯嘴角：“你说得对。哦对了，快把药先吃了。”
她推着他出去，把药拿出来：“这个是治咳嗽的……吃三粒，这个是头晕的，儿童两粒，成人四粒，那你吃四粒好了……”
她把药拆开挤出一堆药丸到他手心，掀起眼皮问他：“你发烧吗？”
他往下蹲了蹲，另一只空闲的手把额前碎发随意捋到脑后：“我摸不出来，你摸摸。”
距离一下子缩短，粟愫心跳加速，看着他那双眼莫名开始喘不上气。她伸出右手覆到他的额上，逼迫自己注意力转移，然后又把手放到自己额上。
“好像没有……”她从药店袋子里翻出电子温度计递给他：“你自己测一下。”
“好。”他接过温度计看了眼然后当着她的面直接把手伸进衣服里，放到腋下。
粟愫眼神游离开，假装什么也没有看见。
“帮我个忙好吗？”
“嗯？”
池煜川指了指吧台上的杯架说：“那个狗的杯子是我的，帮我接一点水，我把药吃了。”
粟愫闻挪了两步拿杯子接水递给他。
他一把把药丸塞进嘴里，大喝两口咽下完事。
“那个小猫的杯子是你的，你可以用。”他指着另外一个杯子说。
“啊？”
他弯了下嘴角：“嗯，不然你用什么喝水呢？”
粟愫想起上次过来住，是喝的他买的纯净水。
她吞吞吐吐，最后只说出两个字：“谢谢。”
时间差不多到了，池煜川把温度计拿出来看了眼：“没发烧。”
粟愫凑过去看：“我看看。”
温度计上清晰可见的数字，36度7，的确没发烧。
这时，门铃响了，池煜川放下温度计往玄关走，再回来时，他手上提着一个外卖袋。
“你什么时候点的？”
“你来的时候。”他说着把饭菜拿出来摆上餐桌，“洗洗手来吃饭。”
粟愫觉得自己今天大概是真的太累了没睡醒，怎么有点昏了头了。
“吃完去好好睡一觉。”他说。
粟愫不明所以看过去。
“黑眼圈都要掉到地上来了。”他弯着唇，温声道。
粟愫一下惊醒，摸了摸自己的眼下，又想起今天的狼狈经历。
啊……她在想什么，她都这样了还能想那些有的没的呢？
饭后，她准备去睡觉，只不过睡前洗澡还是去的池煜川的房间。
这次她吸取教训，换洗衣物都分别摆好，才开始洗澡。
浴室里的东西没有怎么变化，和上次看到的差不多。她用的是他的男士沐浴露，很好闻的木调香味。
真是奇怪，为什么感觉他的沐浴露味道更好闻呢？
洗完换上睡衣，吹干头发。
她因为和他用了同款沐浴露，随便动两下都能闻到他的味道，感觉他好像就在身边，脸从一开始就红，到现在红得像是醉了酒。
捧着冷水洗了好几遍脸发现无济于事，只能就此作罢，下楼去。
池煜川在客厅用电脑，双腿盘起，电脑摆在腿上，人没有完全靠在沙发里。他神情专注且认真，不说话的时候显得很严肃。
电脑屏幕上是那些她看不懂的字母和数字，大约是在弄什么编程之类的。
她很困，来不及思考别的什么，和他打了个招呼说要去睡觉了。
池煜川手还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击，头先转过去，最后眼睛才扫到她身上，见她穿着上次在手机里看到的那条睡裙，只不过那次只看到一个角，今天才看到那条裙子的真容。
见他发愣，粟愫朝他挥了挥手：“池煜川，你没事吧？”
他回神：“没。”
“我太困了先去睡了，你感冒了别熬太晚，等会儿记得把药吃了。”
池煜川点点头，只看到她的背影往一边走去，接着被墙面挡住，最后只听到一声关门落锁的声音。
他长长吐一口气，把电脑放到一边，怎么这么热？-
粟愫睡得很香，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来池煜川这里就能睡得很好。他家的床太好睡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她太累了，不管是上一次还是这一次，她都很累。
早上起得不算早，她醒了去洗漱再去客厅，客厅没人。
二楼有人叫了她一声，她抬起头，看到池煜川站在透明玻璃栏杆边。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服，看起来有些慵懒，但站得笔直而有了一股仙风道骨的意味。
很快他就从楼上下来，到了粟愫面前。
粟愫觉得他精神头挺好的，一点不见什么感冒的迹象。
“你感冒好了？”粟愫存疑。
他别过头猛地咳了两声，微皱着眉说：“比昨天好多了，谢谢你带来的药。”
粟愫看他还有点严重，又嘱咐他记得多喝点热水，按时吃药。
他笑着答应，从冰箱里拿早餐出来，是提前买好的面包。顺便问她今天什么安排，粟愫说等会儿要去上班。
“那我晚点去接你。”
“不用。”
池煜川给她的小猫杯子里倒了一杯牛奶：“明天假期最后一天，之前不是说好了去野餐？”
粟愫眨了眨眼想起来这回事，宿舍漏水的事情把她头弄晕了，差点忘记。
池煜川说：“晚上我来接你，我们一起去超市买点东西。”
粟愫这一天班上的有些心不在焉，既期盼下班又害怕下班，中途实在没忍住向谭老师发问：“谭老师，我有一个朋友明知道和那个男生不可能，却还是被男生给蛊惑，脱不了身，我该怎么劝说她？”
谭老师：“那个男生对她态度怎么样？”
粟愫想了想说：“挺不错的，感觉有点暧昧，但是他就是不挑明关系。”
谭老师言简意赅：“渣男，不挑明关系的都是，明晃晃地享受这种暧昧。”
粟愫心里一惊，硬着头皮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她好像不听，我不知道该怎么劝。”
谭老师笑了笑说：“傻妹妹，那是别人的事，你就不要劝了，有些人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她一个成年人怎么可能想不清楚。她心里明镜似的就是不想承认罢了，对这种人啊不用劝，就让她去撞南墙，受伤了就知道停了。”
粟愫尴尬笑笑点头说：“是，我知道了。”
下班的时候，她很沮丧，一方面为今天谭老师的那一句话，另一方面又为自己不争气。
她低着头从楼上下来，和前台老师打过招呼离开。
路边有人从车上下来，冲她走来，等人站到她面前了，她才回过神来。
池煜川：“想什么呢？叫你好几声。”
粟愫问：“你怎么来了？”
“不是说了要来接你，你忘了？”
她依稀想起这件事，随着他往路边走，才看到他的车，一辆日产车。
“你哪来的车？”
“龙教授的，找他借的。”池煜川为她拉开副驾的门。
池煜川开车很娴熟，中途遇到红灯，他停下来：“粟愫，你喜欢什么样的车？”
粟愫有点发懵，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他又补充道：“我是问，你喜欢男生开什么样的车，兰博基尼这样的你会喜欢吗？”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