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凌晨一点半,如果没有要紧事父亲不可能打电话叫醒他。


    “家里出什么事了?”


    “豆包他爸不行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抓住豆包的手不放开,我们好几个人上前都掰不开……”


    林简一听立马起身去推电动车,“别着急我这就回去。”


    挂了电话宁姐连忙询问,“家里出了什么事?”


    “豆包他爸不行,我得回去一趟。”


    时不遇放下手机,“我跟你一起去。”


    林简没犹豫,跑进屋里把牌位塞进怀里,骑着电动车就下了山。


    这个时间村子里的人早都睡下了,整条路都是黑漆漆的,只有电动车灯那一点光源照亮路面。


    如果平时林简肯定不敢一个人半夜骑车下山,不过身边有时不遇在,无形中多了许多安全感。


    “别着急,慢慢开。”时不遇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后座上。


    林简:“我爸说杨喜拉着豆包的手不松开,那孩子肯定吓坏了。”


    “估计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孩子。”


    “他放心不下孩子?我看未必。”


    时不遇有些不解,“为何?”


    “杨喜那个人怎么说呢……说他是畜牲都是夸他,可以说禽兽不如!”因为两家是邻居,平时走动的多一点,所以林简对他了解颇深。


    杨喜是家中老五,上面有四个姐姐,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这个老儿子可是掌心宝,爹妈疼的了不得。


    “我以前听奶奶说,杨喜七岁的时候还没掐奶呢,从小就是家里一霸,不高兴了摔盘子摔碗,几个姐姐说打就打。”


    “结婚后性格也没怎么变,爱喝酒又能赌钱,这几年是病了蹦哒不动了,你不知道他前几年多恶心,只要喝多了酒回家肯定打媳妇孩子。”


    “他媳妇赵秀你也看见过,瘦瘦小小的一个人,他一米八的大体格子,也不知道怎么下得去手。”


    电动车拐了个弯进了村子,林简继续说:“我记得有一年冬天,那会我十六七,豆包也就四五岁。有一次村里有人办喜事,杨喜喝多了,回到家开始发疯,掐着他媳妇脖子往地上摔,还拿凳子往头上砸。”


    “小豆包吓得哇哇大哭,跑到我家里求救,刚好那天我爸不在家,家里只有我和我妈,俺俩一听赶紧跑过去帮忙。”


    “我俩过去的时候,杨喜还踹他媳妇呢,一脚一脚的踢肚子,真他妈不是个人。赵秀双眼紧闭,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满脑袋血,给我和我妈吓得腿都软了,以为杨喜把她打死了……”


    时不遇皱紧眉头,“后来呢?”


    “后来我们把人送到卫生所,赵秀脑袋缝了七八针,肋骨断了两根,养了两个月才能下地。”


    “村里人也劝过她离婚得了,守着这么个牲口,早晚得让他打死。赵秀也确实打算离婚,不过杨喜放了狠话,她要是敢离婚,以后就再也看不见儿子了。”


    当时豆包太小了,杨喜又是个四六不靠的,赵秀要是真走了,说不定哪天儿子就没了,所以这些年她为了儿子一直默默忍受着。


    大概是杨喜坏事干的多了,前几年得了肝癌,这才消停一点。不过做了手术后,他更加游手好闲,家里什么活都不干,每天泡在小卖部打麻将。


    秋收的时候豆包娘俩去山上拉苞米,赵秀舍不得儿子出大力,自己往死的干,累的她四十出头就头发花白,比同龄人老了十岁不止。


    每次提起她,刘素云都感慨这是个命苦的女人,但也确实是个好妈妈,所以农家院招工第一个就想到了她。


    “他死了兴许还是好事,至少豆包他们娘俩的日子好过多了。”


    两人说着话就到了家门口。


    隔壁杨家灯火通明,能听见里面不少人在说话。


    林简放下车子径直走了过去,附近的邻居都来帮忙了,看见他纷纷打招呼。


    如今林简可是村子里的名人,不光开了个农家院,听说还供奉着狐仙可厉害了!


    一进门就听见杨喜媳妇的哭骂声:“你个瘟灾的,死了也不消停!快把手撒开!”


    林海源和刘素云都在门口站着,见儿子来了连忙迎了上来。


    “你可算来了?”


    林简往卧室看了一眼,“人什么时候没的?”


    刘素云:“上半夜就不行了,我跟你爸听见这边有哭声就起来看看,刚过来不一会人就咽气了。”


    林海源点着烟,心有戚戚的说:“这杨喜走的不安生,临死前紧紧抓住豆包的手腕,怎么掰都掰不开。”


    按说人死后不应该有这么大个力气,可刚才四五个老爷们合计都没掰开这只手。


    这种事有点悬乎,大伙都挺害怕的不敢再硬掰,有人想起林简会看这个,便提议让林海源联系他。


    “我进去看看。”林简走进屋,一股腥臊味扑面而来,熏的人直作呕。


    豆包安安静静的跪在地上,手腕被灰黑白色僵硬的手紧紧握住。


    杨喜躺在炕上已经死去多时,因为他罹患癌症多年,身体瘦的皮包骨,青灰的脸上表情扭曲,黑洞洞的嘴张得老大。


    只看了一眼,林简就吓得心砰砰狂跳。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死人,心里不慌恐惧还有抵触。


    “小简,求求你帮帮豆包吧。”杨喜媳妇哀求道。


    “婶子你先别着急,我想想办法。”怎么办,怎么办?这么多人怎么联系狐仙?


    仿佛心有灵犀,耳边突然传来时不遇的声音。


    “你点支烟,我上你的身。”


    “哎……好,爸给我一根烟!”


    林海源惊讶的看着儿子,“你不是不会抽烟么,要烟干啥?”


    刘素云掐了他一把,“儿子要,你给就得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恐怕是儿子要请仙家出手了,连忙从兜里摸出一盒长白山,连打火机一起递给儿子。


    门口有不少看热闹的,刘素云直接把卧室门关上,她可不想自己儿子被人讨论,不然以后还怎么找对象?


    屋子里只剩下赵秀,豆包和林简三个人。


    林简拿出一根烟点燃,这还是他第一次请仙出马,青色烟雾袅袅升起,眼前视线慢慢模糊,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这种感觉没办法形容,像喝醉了酒似的,整个人昏昏沉沉漂浮在半空中,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但并不难受。


    很快时不遇就上了他的身,林简看着“自己”走到炕边,先是检查了一下杨喜的尸体,然后试着掰了掰那只手。


    确实掰不开,如果用法力强行打开,豆包这只手也不能要了。


    他伸手碰了碰杨喜的天灵盖,一股黑气陡然涌出来,幻化成杨喜那张丑恶的脸。


    “还我命来!换我命来!”尖锐的声音刺的耳膜疼。


    当然这个景象声音旁人看不见,只有林简和时不遇能看见。


    “林简”声音冷漠的说:“你已经死了,不去投胎拉着活人做什么?”


    站在旁边的赵秀打了个冷颤,他在跟谁说话?


    还有这声音和说话的口气跟刚才截然不同,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以前总听说四姨活着的时候能出马请仙,没想到林简也有这个本事!


    杨喜的魂魄如同一团燃烧的烈焰,不停的的抖动着,“我要他给我偿命!我要带他跟着我一起走!”


    “为什么?”


    “儿子害死老子,他不该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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