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
阿药把牛奶放到了旁边,抬手抱住脑袋。
那个男人,在别的房间前说的都是‘客人,晚上好’,只有在她们这间门外说的是‘先生’,就好像早就知道了房间里住的是什么人一样。
是巧合吗?还是真的有什么问题?这种时候杏寿郎不在真是太糟糕了。
阿药咬着下唇,调整着有些急促的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心脏上方的皮肤火辣辣的疼,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个地方就是之前她试图给自己来一刀的时候弄伤的位置。
背后因为冷汗的缘故感觉黏唧唧的,夜风顺着窗子的缝隙吹了进来,有些冷。
阿药把帽子取下了丢到了一边,从包里翻出了另一套干净的男装。等抬手抚上衣领,把衣服拉下一小段后才突然想起来房间还有其他生物。
少女抬头看向蹲在不远处的的时炎。
对上阿药的目光,时炎歪了歪头,无辜的眨眼。
看我干什么,我只是一只乖巧的小乌鸦。
一人一鸦就这样对视了好半天。最终,时炎还是败在了阿药逐渐带上谴责的眼神下。
鎹鸦扭了扭屁股,不开心的转过身,盯着墙壁。
哼!有什么稀奇的,光着身子的人类他当初在花街看了不下百个!
阿药慢悠悠的将衣服拉下来,动作有些僵硬。她没急着去查看,而是微微仰头看着天花板,做了几个深呼吸才低头看向胸口,那个早已愈合的伤口的位置。
然后她知道自己之前的心里全建设白做了。
“……唔!”
少女爬到墙角捂着嘴干呕起来。
背后突然发出的动静吓了时炎一跳。他僵在原地,翅膀微微抬起又放下,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回头查看情况。
“阿药?”他犹豫着出声,微微偏过脑袋,余光瞟见了爬在地上的少女,衣服松垮垮的挂在肩上,露出瘦弱的背脊和肩膀。
时炎猛的把头扭回原位,有些心虚。
“……我……没事。”
干呕了半天又什么都吐不出来的阿药放下捂着嘴的手,疲惫的出声安抚时炎。
她能感觉自己在颤抖,除了冷,更大的是因为愤怒。
极致的,能把脑海烧成一片空白的愤怒。而引起愤怒的原因则是突然出现在她胸口,幼稚又恶劣的,如同儿童画一般歪歪扭扭的标记。
简陋的红色线条勾勒出了鸟笼的形状,印在白皙的皮肤上,那道结痂脱落后留下的粉色伤疤就像被关在笼子里,无法逃离的鸟儿一样。
虽然早就确信秀井那句‘我给你留下了标记’不只是说说而已,可她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方式。
看到图案的那一瞬压抑的恐惧包裹了全身。就像她从脱离过秀井一样,活血对方下瞬间就会出现,捧着她的脸,深情的喊她‘小鸟’。
恐惧稍微减退后她慢慢的感觉到了愤怒和恶心。对方在她身上留下这种图案的行为无疑是一种侮辱。她像是卑贱的奴隶或是牲口一般,胸口上的图案就是主人给她烙上的代表屈辱的印记。
这一认知让阿药在那一瞬间感到了反胃。
阿药坐直身子,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等那股恶心感渐渐褪去之后才低下头,再次看向心口的位置。
刚刚折腾了一阵后,现在白皙的皮肤上只留下了极浅的红纹,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淡,直到随后消失不见,就像融入了皮肤,与她合为一体。只有还残留在皮肤上,如被蚁虫啃咬一般,火辣辣的,又细碎的疼痛提醒着她,这一切都不是错觉。
暗粉色的疤痕在过于白皙的皮肤上异常显眼,阿药抬手用指尖轻轻蹭着那道疤痕,垂眼看着榻榻米上的纹路,没有注意到窗子那边的动静。
因为担心留在旅馆里的阿药,炼狱杏寿郎只是快速的在镇子里绕了一圈就结束了巡逻。这还是他成为猎鬼人一来第一次这么迅速的结束了巡逻工作。
半夜出门很显眼,所以之前出旅馆时炼狱杏寿郎选择走窗,回去的时候当然也一样。
有些老旧窗子不太好推开,他挂在窗外,用力推了两把之后窗子才咔哒咔哒的响了几声,向两边打开。
“唔姆!我回来了!”
炼狱杏寿郎一脚踩在窗沿上,手里握着日轮刀,火红的发尾在黑夜的衬托下更加亮眼。
“阿药还没睡……诶诶诶!”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随后就看到了一片雪白的肌肤。少女衣服挂在臂弯上,露出大半个背脊,神情呆滞的扭过头和他对视着。
大概是因为剑士们需要在夜晚与恶鬼作战,大家的五感都要比正常人强些。以炼狱杏寿郎的视力,就算是在夜晚灯光昏暗的房间里,隔着这么一段距离也能清楚的看到少女皮肤下的青色血管。
像是绽放在雪里的红梅,散发着诱人的冷香。
血液通过血管进入心脏,给心脏跳动的力量。还是个半大少年的炼狱杏寿郎听到自己的心脏猛的跳动了几下,好像所有血液都涌向了心脏,嗓子干的发痒。
“对不起!”
少年猎鬼人大声的道歉,抬手捂住的眼睛。可是他忘了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手离开了窗沿身子就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
窗口到地面有一段不短的距离,给了炼狱杏寿郎反应的时间。感觉到自己向后倒的一瞬间身体的记忆就让他下意识在半空调整动作,以一个还算帅气的姿势落到了地上。只是手依旧捂着眼睛没有松开。
阿药也被突然回来的炼狱杏寿郎吓了一跳,忘记拉衣服,只会呆呆的和少年对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少年就从窗口摔了下去,更加把她吓的来不及害羞,胡乱的扯起衣服裹住自己就跑到了窗子边。
“杏寿郎!?”
镇子和刚到时的热闹比起来要安静了许多,虽然还有不少屋子亮着灯,但阿药还是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
她扒着窗沿往下看,没费什么力气就看到了蹲在下面的炼狱杏寿郎。
少年一动不动的捂着眼,看上去应该没有受伤。
阿药松了一口气,看了看寂静的街道,压低声音问道:“杏寿郎你没事吧?”
“……唔,我没事。”炼狱杏寿郎慢了半拍才以同样的音量应声。
“那就……阿嚏!”
秋夜的凉风顺少女着没有拉好的衣领钻了进去,拂过被汗湿的后背,把人激起一身鸡皮疙瘩。阿药话还没说完就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反应过来自己还处于衣衫不整状态的阿药整个人都快变成了煮熟的虾子,啪的一声关上了窗子,慌乱的对还蹲在楼下的炼狱杏寿郎喊了一声。
“我先换衣服,杏寿郎等我一会!”
“啊……嗯!我知道了!”即使听到了窗户光上的声音,少年猎鬼人也还是没把手放下。
在阿药把窗户关上前就飞到了外边的时炎慢悠悠的落到了炼狱杏寿郎的脑袋上。他用爪子揪了揪拍档额前的头发,以一种颇为老练的语气劝告道:“杏寿郎,闭着眼睛反而回忆的更清楚哦。”
“……”少年的身子僵了一瞬。就如时炎所说,即使闭上了眼,之前看到的画面也还是会在一片黑暗里反复出现,根本没法忘记。
如染着月光的绸缎一般浅金色的长发,像正在飘落,还未沾染灰尘的雪花一般白皙的皮肤,以及在一片浅色里格外醒目的紫眸,他甚至能在里面看见自己的影子。
炼狱杏寿郎在推开窗子看清屋内情况的几秒内就移开了视线,可即使这样那短短几秒内所看到的东西就像是被塞进了脑子里,格外清晰且挥之不去。
少年猎鬼人慢吞吞的移开了捂着眼的手,低头盯着脚边一群正在搬运食物的蚂蚁。
年初时隐传回了一个情报——在九州的花街有大量男性失踪,初步确定是恶鬼所为。
刚好就在九州附近的炼狱杏寿郎被派去进行调查。
大概是新生的鬼,没有节制的吃人也不会隐藏自己的行踪,炼狱杏寿郎没花什么功夫就找到了那只鬼。
那天晚上,成为了恶鬼的花魁刚和她的晚餐进行完生命大和谐运动,正准备人吃了的时候少年猎鬼人就提着日轮刀找上门了。
面对正搔首弄姿,试图用美色分散自己注意力的恶鬼,炼狱杏寿郎眼睛都没眨一下,没有丝毫迟疑的砍下了对方的脑袋。
比起当初什么都没穿的花魁,阿药的那种程度根本不算什么。当时阿药是背对着窗的,背脊也被长发挡了大半,实际上短短几秒的时间炼狱杏寿郎根本没看看到多少。
他能毫不迟疑的砍下花魁的脑袋,却因为看到了阿药衣衫不整的模样慌张的摔下楼。
这是为什么?
炼狱杏寿郎盯着地上的蚂蚁,思考了半天,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因为花魁是鬼而阿药是人类吧。
少年猎鬼人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甚至尴尬都减退了不少。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决定不再去想这件事。
大概能猜到炼狱杏寿郎在想什么都时炎更加用力的揪了下少年的头发。等对方投来疑惑的眼神后又不做任何解释的拍动翅膀飞走了。
真是太傻了。
时炎在心里嫌弃起炼狱杏寿郎的情商,不打算去管青少年的爱情问题了。他漂亮的羽毛都要愁掉了,如果秃了就没有鎹鸦妹妹为他下蛋了。
反正时间还多,就让孩子们自己折腾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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