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和金子, 会成为好朋友的。
其实——我是想说。
你也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青春记事簿》
其实，没舍得跟她生气。
本来想让她哄一哄, 可冷不下脸。
小狗不到一秒钟，就败下阵来。
盛奕故意不去看她, 偏着脸，看似投入到了游戏当中，但眼角的余光一直在看她。
尤其是察觉到，许清兮没有动作了之后, 脸上的表情都没有那么高兴了。
只是他神色慵懒, 一般人看不出什么来。
包厢里一群人玩得很嗨, 灯光KTV各种音效都拉满了，氛围也正好。
借着五彩的灯光，许清兮又偷偷往他的脸上瞄了一眼。
还是肆意张扬的他更好看。
她想了一下, 难道是自己刚才碰到他的手了, 盛奕以为她在故意占便宜？
所以才不高兴。
意识到这个之后，说不清什么心情, 但是很复杂。
许清兮凑过去，眼神诚恳小声道：“盛奕对不起啊。”
“我刚才不是故意要摸你的手的。”
“我——”
也不知是被这氛围陶醉, 还是今晚本就有些昏昏沉沉，她压下心头微弱的伤感，继续说：“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了。”
盛奕却突然气笑了。
唇角的弧度要勾不勾，定定地看着她。
“许清兮。”
“你是笨蛋么？”
“才不是！”她从小到大成绩一直很不错，虽然说智商不是顶尖的, 但也称不上笨蛋吧。
许清兮不服气地瞪着他，但却像只小仓鼠似的, 没什么威慑力和攻击力。
“盛奕，你还没考过我呢。”
说到这的时候，少女眉眼微微扬起，夹杂着几分喜悦。
盛奕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她在某些方面，确实开窍的没有那么明显。
本来还有些傲娇的少年，彻底败下阵来了。
他轻叹了一口气：“小许同学。”
许清兮睫毛微颤，看着他。
他又靠近了几分，声音带着几分无奈：“没发现，我是故意说反话的吗？”
想怎么占便宜，就怎么占。
许清兮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气息，更加迷离沉醉了。
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发现避无可避。
最后，只好强撑着镇定，假装不懂：“什么意思？”
盛奕：“意思是——”
“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砰的一声。
像是有一道震撼的烟花在脑海中肆意绽放，许清兮差点咬到舌头，说话都结巴了：“我……我什么都不想！”
少女脸颊微红，像是微醺醉了三分，分外迷人。
盛奕低笑出声：“好，不想。”
“但是我手有点冷。”
“小许同学，你能帮帮我吗？”
他眼眸清澈，蕴含着笑意，嗓音微微压低，略带蛊惑地在她耳边轻声说。
许清兮“啊”了一声，垂眸落在他的手上。
正拿着一瓶汽水，易拉罐随意一开，指尖如玉，修长白皙，分外好看。
其实——也不是不行。
她面上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但最终还是点了一下头：“谁让你同桌善良呢。”
然后，悄悄地，借着宽大衣服的遮盖，慢慢地再次靠近他的手。
在刚碰到的那一刻。
许清兮第一反应就是——被骗了。
他的手压根不凉，像个火炉一样，炙热而有温度。
仿佛一点点的，从指尖蔓延到了心口窝。
后半场游戏环节怎么玩的，许清兮几乎已经没怎么参与了。
脑海里全都是盛奕在耳边低声唱的歌。
跟着伴奏，微哑的声线唱着之前答应给她唱的告白气球。
那一瞬间。
是剧烈的心跳，几乎快要涌出胸腔。
没有人能拒绝。
许清兮一直到傍晚回家时，还久久地没有回过神来，一整晚脸色都是红的。
没有消退半分。
所有人都回了家，盛奕主动打车送她到了楼底下，才回去。
仿若真的给人一种，男朋友的感觉。
这个生命中从未出现过的角色。
许清兮连忙摇摇头，吹了吹夜晚凉爽的风，才降心头的燥热驱散了些。
明灯月夜，在地面上洒落下一层银白色的光辉，静谧而温柔。
而盛奕，在回家的路上，嘴角的笑意就没有落下去过。
十七岁，他过得很开心。
后来。
不管再过了多少次生日。
都没有这次意义特殊。
是第一个，她陪他过的。
是懵懂青涩的时光里，遇到的温柔明月。
皎皎澄澈。
“回来了？”
“儿子生日快乐。”
盛父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跟你妈特地没有去，怕你们同学玩会不自在。”
盛奕表示理解，而后弯了弯唇：“爸，我的礼物呢？”
盛父表情尴尬了一瞬：“那个——最近这不是，你妈管私房钱管的有些严。”
“爸还想问你要点生活费花。”
盛奕：……拒绝。
“那小姑娘去了吗？”
“嗯。”
盛女士恰好敷着面膜从房间走出来，一脸八卦：“什么小姑娘？我要有儿媳妇了？”
“盛奕，你这小子还能找到对象？”
盛奕：……他爸妈是不是认知有些错误。
“是同桌。”
他纠正了一句：“你儿子可是不会早恋的。”
盛父笑眯眯的：“跟我一样，学暗恋那一套呢，绝对是亲生的。”
盛奕这边其乐融融，一家人互怼又温馨地聊着天，陪他一起度过了来到人世间的第十七个生日。
而另一边。
许清兮回来之后，几乎没什么交流，整个家里弥漫着一种冷冰冰又阴沉的氛围。
无端地让人感到烦躁。
她无比地期盼。
时间过得再快一点。
快点到高三，可以申请假期也一直留校。
快点成年，高考，去更远的地方。
—
临近期末考试，整个班级里再次陷入了极限复习的阶段。
早晨读不免有犯困的同学，有的会掐自己几把，或者直接站起来读书。
而上课的时候，老师也明显比之前抓的更紧了。
高二的第一个学期也即将结束。
数学课上，临近下了几分钟，纪老师开口道：“有个好消息，咱们班参加数学竞赛的两位同学。”
“都进入决赛了，并且初赛都是一等奖。”
“恭喜许清兮，盛奕。”
他笑着，先带头鼓起掌来。
“咱们学校每年有很多竞赛保送北清的，希望你们俩在三月份的决赛上，也能取得好成绩。”
班里其他同学不免发出感叹和唏嘘声。
“保送的话，那高三岂不是得很快乐？”
“嘤，可是竞赛好难，也不是我们能做的来的。”
许清兮和盛奕依旧不骄不躁，面上没有什么特别激动的表情，两人都是意料之中。
互相对视了一眼，仿佛看到了惺惺相惜的对手和战友。
许清兮一直是独来独往学习，从未想过，跟人一起前行，好像在青春这条路上，收获更大。
可以互相补充知识点，互相激励着对方。
她好像有点理解，高一的时候班主任说的那句。
一个人可以走得远，但一群人共同分享学习经验方法，共同努力，才能走得更远。
查漏补缺。
“寒假的时候，你们俩可以多交流交流，期待决赛的表现。”
纪轻尘发自内心地替他们高兴。
虽说凭借他们本身的能力，考北清也不成问题，但是多一条路，多一重保险。
“许清兮，图书馆约吗？”
“或者，来我家做题也可以，我爸妈很欢迎同学来玩。”
他说第二句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着的笑，仿佛比窗外的日光，还要耀眼。
许清兮从来没去所谓的同学家玩过。
她高中之前几乎没什么朋友，虽说上了高中，跟两个舍友相处很好，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学校住学校待着。
也没怎么去过她们家里。
她一时间犹豫了几秒钟，既不忍拒绝，又有些怕不太妥当。
盛奕看出了她的纠结，笑着说：“没事儿，你想来玩的话，我们全家人都很开心，不想的话，去图书馆也一样的。”
“许清兮，你不需要有压力。”
许清兮心口微松了些许，轻轻点了点头。
但其实，还是挺好奇的。
什么样的家庭氛围，可以生长出盛奕这样性格的人。
也是她所羡慕的渴望的喜欢的性格。
无拘无束，随意自由，坦荡明朗，又肆意张扬。
仿佛有关于少年所有的定义和形容，落在他身上，都极为合适。
—
这次的期末考试内容不全特别难，听老师说，出题人也想让大家过个好年。
考完试的那天下午，教室里都在整理收拾东西，满脸的笑容。
试题的难度以及成绩结果已经完全被抛之脑后了，大家都在畅聊着寒假怎么过。
距离过年也只有不到十天了。
许清兮很想回爷爷奶妈家。
但乡下离这儿很远，公交不到，打车也很难。
她背着书包，回到家后问了一句：“爸，过年回奶奶家吗？”
许父想着好久没回去了，刚要答应，继母在一旁挽住了他的手臂，笑得和善：“你不是答应我们母女，在家一起过吗？”
许父反应过来：“哦对，清兮啊，今年就先不回去了，乡下也不怎么通网，你妹妹不喜欢。”
许清兮本不该对他有希望的，但想到爷爷奶奶之前惦念过自己的儿子。
还是又倔强地说了一句：“你就不想他们吗？”
“这么多年了，你只去了两趟，你不知道，爷爷奶奶经常都在念叨你。”
这两趟，还都是不得不去。
他已经被那个继母迷的，完全没有了亲情和理智。
也不再是，她记忆里，两三岁时，温柔爱笑的父亲了。
好像，从母亲去世后，一切都变了。
说到这儿，许清兮的眼眶都有些红了。
但她不愿意在这些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强忍着自己把眼泪逼回去。
“爸，你不回吗？”
许父被说的，也难得地升起来一分微弱的愧疚之心，刚要说话，就被打断了。
“哎呀——我腿好疼。”
“建昌，我没法陪你回去了，今年我们娘俩就孤零零的自己过吧。”
说着，继母虚假地抹着眼泪。
看到这一幕，许清兮差点生理性厌恶到反胃。
直接转身回了房间。
她自己回。
甚至一分一秒也不想在这个所谓的不等称之为“家”的地方待一天了。
寒假的第三天，她想了一下，还是把盛奕叫了出来。
两人约在附近的一个公园，由于是冬季，树枝光秃秃的，也没什么人。
“许清兮，怎么了？”
“我明天，可能要回爷爷奶奶家。”
“盛奕，我们年后见了。”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
时间静止无声。
许清兮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想到要跟他分开很多天，也生出了几分不舍。
而盛奕，眼底飞快地划过一丝失落，而后又扬起笑容：“很好呀，正好多陪陪老人家。”
“我们开学又不是见不到。”
“咱爷爷奶奶，肯定也特别想你啦。”
他极其自然地称呼“咱”，许清兮也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露出一个清甜的笑：“嗯嗯。”
“我还养了一只大黄，它特别好，很乖很乖，还很懂事，会帮奶奶做家务，有机会可以让它跟金子玩儿呀。”
盛奕想到家里那只，每天粘着他，眼神总是表达出，想要抱温柔漂亮姐姐的金毛，没忍住笑出了声。
“好。”
“一回家金子就缠着我，说想你。”
自从上次跟许清兮握手，一起玩之后，盛奕家那只金毛，就得了相思病。
总是盼着跟她一起玩。
许清兮闻言，黝黑清澈的瞳孔里也泛着细碎的光，右脸颊的小梨涡分外可爱：“好。”
“等我回来，去你家呀。”
“欢迎至极。”
“好朋友。”
两人围着公园散步走了一会儿，时而聊着天，临近分别时。
盛奕生出了几分浓烈的不舍之情，他面上不显，只是笑着说：“许清兮，要不要抱一下？”
虽然我知道，这个请求可能有些冒犯。
但在此时此刻。
万物与我都是荒诞的静寂。
我说。
想你。
原来这就是心系一人的感觉。
许清兮怔了几秒钟，还没回答，盛奕就不甚在意地笑笑，扯开话题半开玩笑：“去那儿也别忘了做竞赛题啊。”
“等你回来，我们一起拿金奖。”
一起踏上更高处。
第32章 除夕
我没想到, 之前只是随口一提的事。
竟然真的有人放在了心上，并且付诸实践。
又笨拙又真诚的小狗。
好吧，他不笨。
但他就是小狗。
——《青春记事簿》
翌日清晨, 第一缕阳光悄悄地从窗帘缝隙钻进来的时候，许清兮睫毛微颤, 睁开了眼睛。
她很快收拾好了回爷爷奶奶家的东西，没喊醒任何人，孤身一个人直接拎着行李箱去了大巴车站那儿。
从早上八点一直到下午五点，周转了几路之后, 所幸终于到了从小到大住的村子。
步行又走了几公里, 看到那个熟悉的破旧的小屋时, 一阵强烈的情感席卷而来。
还是她童年记忆里的样子。
村里虽然不富裕，但家家户户邻居都很热情，充满了温暖, 爷爷喜欢在家门口的菜园子里种菜。
生机勃勃一片, 绿油油的。
大黄就在门口看着家。
一切还是熟稔的模样，在许清兮刚靠近的时候, 大黄最先亮起了眼睛，几乎是不带任何犹豫地扑了过来, 还嘤嘤似的叫了两声，眼睛里充满了委屈。
像是在说。
为什么——这么久了，还不来看我。
许清兮也蹲下身来，抱着大黄的身体，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对不起，害你等了那么久。”
她低声喃喃地说。
许清兮不知道的是, 她初三那年被接回家的时候，在村口的那块石碑前上的车, 大黄三年来，几乎每天都会过去，翘首以望等好几个小时。
目光深远，一直看向路的那一头，不知道看什么。
它只记得，小主人走得时候，摸着它的头说，等我回来。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就这么一直等下去。
村里的人都在传，老许家的那只狗，每天在村口遥望，也不怕被狗贩子抓走。
不知道看什么。
只有许爷爷和许奶奶知道。
这份割舍不断的亲情。
大黄再次见到主人，几乎是紧紧地扑在她身上，仔细看的话，眼眶也红了，隐隐约约间有一滴眼泪流了出来。
你怎么才回来，小主人。
又用脑袋轻轻蹭了蹭她的腿，表示着自己的思念。
狗狗对人类的感情，永远都是最直白又纯粹的。
许清兮忍住哭腔，扬起纯净又温和的笑：“辛苦你啦。”
我不在的时候，守护着爷爷奶奶和我们的家。
此时，奶奶的苍老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大黄——”
大黄回应似的汪汪汪了两声，轻咬着着许清兮的衣衫，要拉她过去。
或许是近乡情怯，许清兮的脚步顿了好几下，才深呼吸着往前走。
在那座破旧的小屋门前，许奶奶走了出来，看到她的那一刻，还有些不可置信。
又用手使劲揉了揉眼睛：“清丫！”
许奶奶走得很慢，一瘸一拐的，人上了年纪了，腿脚也不太便，却用了最快的速度跑过来。
许清兮也向她跑过去，连忙扶住，哽咽着说：“奶奶，孙女不孝。”
“来看您了。”
自从初三去市里读书后，基本上一直被学习压着，加上许父并不允许她总是回老家，以至于这三年一直没回来。
也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自主和独立意识逐渐增强，也慢慢地反抗。
许爷爷也从地里回来了，一家人一整晚热泪盈眶地团聚着，诉说着这几年的事。
大黄也是他们家的一员，同样在桌子上有自己的小碗。
它极为通人情，总是帮许爷爷奶奶干活。
一听说孙女要待十几天，在这儿过年，老人家很开心，连忙又做了好几个菜。
村里的夜晚宁静而祥和，偶尔会有些老人聚在一起唠嗑，天空也十分宁静。
许清兮看着她的房间还被留着，书桌整整齐齐，心口又有些热。
她也没忘跟盛奕约定好的做竞赛题，尽全力地提高自己的思维和做题能力。
伴随着乡间清雅氛围，许清兮在这儿过得也十分惬意。
一直到除夕那天。
她帮着爷爷奶妈布置着家里，还买了很多烟花，对联，听着外面小孩子们的欢笑声，情绪也不自觉地被感染了。
我看见外面烟花肆意满天。
总觉得，这个时候。
有个人也在，更好了。
许清兮也只是想想，给他发了条短信。
【盛奕，除夕快乐。】
后面又附带了一个颜文字微笑的表情。
她正现在大树前，抬头仰望着天，看着零零散散的星，和皎洁明亮的月。
恍然间，好像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当面说，岂不是更好？”
带着少年独有的低沉又不失清朗的声线，嗓间含着笑意，语气慵懒。
“回头看，许清兮。”
他又说了一句。
整个山野清风都陷入了沉睡之中，偶尔鼻尖还会传来些许树木的沉香。
月光打落在地上，许清兮看到出现了另一个影子。
还以为是在做梦。
她一直没回头，却在看不到的角落里，偷偷掐了一把自己。
有点疼。
影子也是真的。
她慢吞吞的，几乎是缓慢到极致的速度转身，一眼，就看到了梦中的少年。
他穿着打扮很随意，一身休闲风的黑衣黑裤，随意斜挎着书包，黑色耳机缠绕在耳廓上，鼻梁高挺，眉眼漆黑又张扬，流露出轻松自在的气息。
月光打落在他的脸上，衬得五官愈加立体端正，又平添了几分柔和。
“盛……盛奕？”
她语气带着几分讶然，清澈的眼眸深处却溢满了欢喜。
“嗯。”他抬了抬下巴，语气随意却夹杂着笑意：“欢迎我吗？许清兮。”
“我爸妈去旅游过年了，二人世界，我被孤零零地撇下，来投奔你了。”
她那天在说要去的地方时，盛奕就暗戳戳地记了下来，已经规划好去找她玩了。
一起过除夕。
“许清兮，收留我吗？”
他一步步走近，弯着唇角问。
许清兮这次才真正的回过神来，他竟然真的来了。
她的声音中都是止不住的雀跃：“欢迎！收留！”
“盛奕，你怎么找到的呀？”
毕竟还挺难的，公交车不通到村子里。
“有志者，事竟成。”
他没细说，只是粗略带过：“不邀请我去咱爷爷奶奶家坐坐吗？”
许清兮眨了眨眼，刚要说话，许爷爷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清丫，这小伙子是谁啊？长得真俊。”
“你同学吗？”
许清兮点点头：“那个——他能来一起过除夕吗？”
许爷爷乐呵呵的：“当然。”
“谢谢爷爷收留，我来帮您背着菜吧。”
他极为有眼力劲，也没嫌脏，笑着一把背在了身上。
“还挺轻。”
跟许爷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盛奕的性格是很讨家长那一辈的人喜欢的，不一会儿，许爷爷就完全被虏获了，就连晚上吃年夜饭的时候，都在不停地给他夹菜。
而盛奕，也有礼貌地都接了过来，并没有在意碗筷或者灶台破旧，仿佛他是刻在骨子里的温雅。
尊重老人，体贴女生，三观正，思想清明。
他身上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散发出的魅力，让人难以忽视。
以至于，一整晚上，许爷爷和奶奶都发现了，自家孙女一直在盯着人家小伙子看。
都还挺满意的。
就笑眯眯地，旁敲侧击打探着：“小盛啊。”
“嗯。”
“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啊？”
“或者说——”
“你看我们清丫怎么样啊？”
许奶奶性子一向直来直往，做不来暗恋和拐弯抹角那一套，她慈善和蔼的脸上充满了期待。
而许清兮，脸已经红得不成样子了。
她只是不停地在戳自己碗里的菜，耳朵发烫，怕听到拒绝或者其他不好的答案。
许清兮先急切着说了声：“奶奶，我俩就是同学！”
没错，就是同学。
她在心里这么告诫自己。
但却忍不住地期待他的答案。
偷偷瞄了好几眼。
而盛奕，恰好这时候，眼神定定地落在许清兮的身上，笑容清亮：“小许同学人很好。”
只要夸她，他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从成绩品行到性格外貌，几乎夸了个天花乱坠，当然，完完全全都是发自内心。
许爷爷和许奶奶也笑得合不拢嘴，就连许清兮都觉得，他太夸张了。
哪有……哪有那么好。
“她在我心里，是最好的姑娘。”
说到这句的时候，盛奕的眼神饱含深情，直勾勾地地往她的方向看过去。
清澈而真诚。
虽然没有直面说那句很喜欢。
但仿佛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如今不说，是时候和年龄不对。
他会等到成年后，真正的成为一个有责任男人时，郑重地表达心意。
“好啊好啊。”
“小伙子很有眼光，我孙女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
从小成绩就好，帮着他们干活，懂事又体贴。
她一直担心，自己去了，清丫以后会怎么办。
会不会遇人不淑，再或者，受父母的影响，不愿意和男生接触。
没想到，盛奕出现了，也安抚了老两口的心。
人老了，看什么都很清明，也能看透一个人的品行如何。
是不是真心。
盛奕是完完全全地，把自己的一颗心剖开，捧给她。
没有任何的遮掩，只余下清白与热烈的真诚。
许清兮一晚上被夸的，脸上的红晕就没有消失过，原本清冷安静的少女，仿佛成了夜晚最鲜亮生动的颜色。
除夕夜的烟花和鞭炮此起彼伏地响起，两人吃完饭，手里都拿着一根仙女棒。
肆意绽放如同流光的烟花，银树火花，仿佛成了这世间最美的颜色，让人目不转睛。
“许清兮。”
“嗯？”
“除夕快乐。”
仙女棒绽放出的烟花落下的光，若隐若现映在他的脸上，本就深情的眼眸愈加显得蛊惑人心。
从他的眼睛里，许清兮看到了自己，以及身后的璀璨烟火。
“我亲口对你说了。”
他笑得散漫不羁，骨节如玉的指尖拿着仙女棒，慢慢地，一步步向她靠近。
少年灼热的呼吸不停地喷洒而来，语气郑重而认真，他笑着：“以后每年的除夕，我都陪你过，好不好？”
我本来是不在意这些仪式感的日子的。
可因为你在。
他们好像都有了独特的意义。
喜欢哪有什么欲盖弥彰遮遮掩掩，是哪怕被关在笼子里，也压不住那颗想你的心。
许清兮心尖微微触动，她其实没想过，盛奕会来，毕竟路途实在太过遥远，而村子又很偏僻，仿佛跟他这个人浑身的气质就不相配。
可他竟然出现了。
在这家家户户热闹欢腾的日子。
他在用实际行动告诉她。
你看，哪怕千难万险，我也一直都在。
你不是孤身一个人。
“你要说话算数。”她回应着少年的话，眼眶湿热，却笑意盈盈。
“嗯。”
“如果不算数的话，罚我——”
“什么？”
“被你管一辈子，行不行？”他手里的烟花已经被燃尽了，可沉黑的眼底却泛着细碎的光。
许清兮的心神在他靠近过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失去了平静，耳边萦绕着他的话，不断地盘旋。
他……什么意思。
管一辈子。
第33章 竞赛
他的肩膀枕起来。
有点舒服。
其实——负责也不是不行。
嗯, 清冷克制的人，绝对不是贪恋美色。
——《青春记事簿》
夜晚的乡间往日里总是格外宁静，只有一些鸟鸣和溪水缓缓流淌的清澈声。
可今夜除夕, 是家家户户欢腾热闹的日子。
小孩子们欢笑打闹各种鞭炮声此起彼伏地响着，空中不时地绽放着各色的烟花。
正当许清兮正心乱如麻的时候, 村口巷子家的一个小孩跑了过来。
笑嘻嘻地递给她一朵花：“兮兮姐姐！这是我做的花，送给你。”
许清兮也认出来了这个小男孩，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谢谢你，很好看呀。”
她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 自动地或者是心底里其实下意识的, 有些不太敢挑明这层玻璃纸。
怕空中楼阁。
又怕大梦一场。
上个话题就这么很自然地跳了过去, 许清兮看了他一眼：“盛……盛奕，你要不要再放烟花？”
少年似是读懂了她的含义，也看透了, 他弯了弯唇角, 笑得明亮懒散：“行啊。”
“姐姐，这个哥哥, 是你男朋友吗？”
小男孩纯粹干净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好奇的眼神还直勾勾地盯着他打量了好几眼。
盛奕没忍住笑出了声, 半开玩笑地QQ裙搜索⑤2④90爸1久2。可看本文后续内容说：“是啊，你兮兮姐姐害羞，不好意思说。”
“来，小孩儿，吃糖。”
说着，就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橙子味的软糖递给他。
小男孩好像也很识时务, 接过来后，笑得眼睛月牙弯弯：“那哥哥, 你要对兮兮姐姐很好很好哦。”
“不然，我就去揍你。”
许清兮在孩子群中的人气格外地高，性情好又总是教他们做题，村里的小孩几乎没有不喜欢她的。
盛奕认真地点头，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映照着月光的皎洁，嗓间压着笑意：“好，哥哥一向说到做到。”
“去玩吧。”
看着小男孩的身影远远地跑开了，盛奕才站起来，刚才游刃有余的少年，这下也有些紧张。
耳根子还泛着点点红。
“那个，你别放在心上，刚才哄小孩玩呢。”
他偏头看着对面的树枝，手一直插在口袋里，不自在地说。
许清兮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感觉，她竭力忽视掉，好奇地问：“你怎么会有糖啊？”
“刚才经过小卖部买的。”
他说着，又从口袋里拿出整整齐齐的一排，很自然地递了过去。
轻咳了两声：“给……给你的。”
是一进超市里，看到这个糖，就会想到她。
是时时刻刻地放在心上。
许清兮从小就喜欢吃这种橙子味的软糖，或许是爷爷奶奶喜欢买来，奖励她。
带着童年和记忆里的味道。
她眼底的欣喜和雀跃几乎掩藏不住：“谢谢。”
“你要吃吗？”
她接过来，转手剥了一颗，刚要吃的时候想起来了还有他。
盛奕漆黑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唇间流淌着笑意：“有点想。”
“但是许清兮，我不太想自己剥。”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点儿也不心虚，反而盯着那张招摇又精致的脸，凑过来看她。
仿佛心跳一下子错乱了一拍，想也没想，嘴比脑子更快说出口：“那我给你剥。”
后知后觉，手里那颗糖快要把糖纸剥开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
那一瞬间，恍若被美色迷惑了。
可说出去的话，她向来遵守。
许清兮脸色有些发烫，把糖递过去：“剥……剥好了。”
她以为盛奕会用手接过去，却没想到，他直接凑近了几公分，而后，低了低头，直接就着她的手吃了进去。
动作极为缓慢，那双漂亮干净的眼睛，仿佛含了几分看不懂的隐隐暗暗的蛊惑。
少年炙热的唇碰到她微凉指尖的那一刻，许清兮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一动也没敢动。
就好像是，他轻轻地落下了一个吻。
有些撩，像是轻轻浅浅的山间清风在脸颊上拂过，又似纯洁的羽毛在心口那儿划过。
酥酥麻麻的。
“还挺甜。”
少年眉眼染笑，歪头看她，嗓音是一贯的低沉清朗，在这暗夜的烟花肆意下，愈加有感觉。
许清兮一时间分不清，他是在说什么甜。
她后退了两步，稳住身形，指尖还留有滚烫的余韵：“是……是吧，这个糖很好吃的。”
只不过，她愣是没敢再看着盛奕那张脸。
“确实，但小许同学剥的更好吃。”他绕有所是地说着，语气真诚极了。
许清兮眼神略带警惕地看着他：“我不会再剥了！”
“盛奕，你犯规。”
少年披着月光的银辉，站在那儿，只是笑笑，仿佛就夺走了所有的颜色。
那晚，火树银花。
却比不过心中人的模样。
—
大年初一早上的时候。
许清兮醒得格外早，她穿上了一件红色的外套，显得分外喜庆，悄悄地去了做饭那屋，看到了爷爷和奶奶，立刻拜年笑着说：“爷爷奶奶新年好！”
许爷爷和许奶奶也很高兴，毕竟一年只有一天这样的日子，两人分别给孙女了红包，鼓鼓囊囊的。
“谢谢爷爷奶奶！”
“我能不能——再拜托你们一个事啊？”
许爷爷吹胡子瞪眼地看着她：“清丫，跟我们客气什么。”
“什么事？”
许清兮睫毛上下颤动，颇为不好意思地说：“就是——能不能也给我同学，准备一个红包啊？”
钱的话，用给她的也可以。
或者她给。
许奶奶笑出了声：“丫头，我们怎么可能不准备，那小伙子我看着都喜欢得紧呢。”
“还不快点抓住。”
许清兮脸色微红：“奶奶！”
“好好好，我不说了，去看看他醒没醒。”
许奶奶话音刚落，盛奕就从房屋里走了出来，或许是一大早声音还带着哑意，发型有种凌乱肆意的好看。
“许清兮，爷爷奶奶，新年好啊。”
“来，小盛，给个红包。”许爷爷和许奶奶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分量不小的红包。
显然，盛奕没预料到。
甚至都怔楞在了原地，好几秒钟没有反应。
“盛奕，你拿着呀，讨个吉利。”
许清兮催促地扯了扯他的衣袖，他才回过神来。
这是第一次，接收到除了亲人以外的人的红包。
是两个慈善的老人。
是他小同桌的放在心底上的亲人。
所以——这是提前见家长，被认同了吗？
他压住嘴角的弧度，立刻接了过来，视若珍宝，声音都清亮了几分：“谢谢爷爷奶奶！”
“不用见外，当自己家就好。”
“好。”
盛奕点头，紧接着也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
“许清兮，你的压岁钱。”
昨晚就准备好了，想着醒来之后就给她。
“啊？”
许清兮呆呆地看着她：“给我？”
她这边从小所知的传统，都是长辈给晚辈，讨个福气长长久久平平安安。
也还是第一次，收到所谓的同学给的。
“嗯，只给过你。”
心脏突然被什么细细浅浅的藤蔓缠绕了一下，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她向来不辜负他人的用心，大方而坦荡地收下了。
“谢谢。”
很开心很开心。
晨间的空气中还浮现着几缕烟雾，朦胧之中，许清兮看到了摇着尾巴跑过来的大黄。
他的脖子上也带了一根红绳，串着红包，头上戴着奶奶亲自给它缝得帽子，喜庆极了。
许清兮带着盛奕和大黄，给村子里的其他长辈拜年，说着新年好，午间又吃了好多个饺子。
身边有亲人，有喜欢的人。
惬意宁静，好像这段时光，分外祥和，又令人留恋。
—
大年初四那天，她就从村子里回去了。
学校里六号就可以回去上自习了，看个人自己的选择。
她跟盛奕都选择了回去。
那几天的时间，仿佛是在疯狂地做题，比赛，暗暗地较劲。
在为数学竞赛的决赛做准备。
两个人，朝向共同的方向而努力，好像这件事就会变得格外令人期待。
盛奕原本只是随意考着玩玩，有没有竞赛金牌的加持，对他来说，结果也没什么不同。
但因为许清兮，他也认真了几分，甚至很想很想，跟她共同出现在官网的名单上。
想共同被保送去北清。
毕竟，高考不确定性也很大。
决赛的地点就在北清市。
纪轻尘作为临禾一中的带队老师，还有一个老教师，除了数学组的，还有生物化学的也在这里举行。
零零散散加起来有十七八人。
临禾一中在竞赛方面，一直很占优势，也是冲北清最好的途径，每年都有很多人去学。
同行的还有一个高二的女生，在年级里不怎么出名，但是化学成绩一直很好。
在上车的时候，她快了许清兮一步上来，径直奔向盛奕旁边的位置，夹着嗓音软软地说：“盛奕，我超级崇拜你，能坐在这儿吗？”
她说着，就作势要坐下去，却被他制止了。
少年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说的话依旧充满了礼貌：“不好意思，这儿有人了。”
“啊？”
女生似是有些失落，但还是不甘心。
她一直把盛奕当成追逐的目标，成绩也在一步步地提升，尤其是打听到他参加竞赛，也跟着去学。
只不过，数学方面她实在是看不懂太难了，便退而求其次选了化学。
女生不想放弃，她看向往这边走过来的许清兮，大抵猜到了，面上的表情单纯无害，极为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许清兮。”
“我能坐在这个位置吗？”
“求求你啦，我在后面会晕车很难受的。”
许清兮看着盛奕旁边空着的位，一时间理清楚了发生了什么。
盛奕招惹的桃花。
或者说，人天生向往会倾慕优秀的人。
盛奕本就是一中的传奇人物，长得帅成绩好，打篮球厉害，家世又好，尊重人有礼貌。
确实没几个女生能心如止水。
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好感。
“拜托了，可以吗？”女生又睁着大眼睛，双手合十，祈求着她。
身边有同行的同学看不过去，开口说道：“不就是个座位吗？薇薇晕车，就应该坐前面。”
许清兮其实也有些轻微晕车，只不过她素来性子清淡，讨厌跟人起争执。
更讨厌道德绑架。
无关的人，也不值得费太多心神。
“盛奕，我们往后坐一点吧？”
“行。”
盛奕也读懂了她的含义，站起来就往后走，没有丝毫留恋。
最后，在第四排坐下了，靠窗的位置留给了许清兮，他坐在过道那儿。
几乎是把人保护在里面。
紧接着，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晕车贴。
“小许同学，贴一下？”
贴在耳后，有效果。
还是他专门做功课买的这个。
许清兮没想到他这么贴心，像是一汪汩汩的泉水，润物细无声地流淌在她的生活中，一点一滴。
“贴在耳后，你可能会不太方便。”
盛奕一本正经地说着，征求着她的同意：“我来？”
有些亲密。
却挠得人心痒痒的。
许清兮是喜欢这种接触的，她轻点着头。
下一刻耳边的碎发就被他温暖的手指撩起，时而穿梭在脖颈间，时而不经意间轻轻划过。
激荡起阵阵电流，从耳后一直席卷到全身，甚至有些泛软。
不知他是故意还是真的没贴好。
许清兮差点没忍住叫出声。
“盛……盛奕，你好了吗？”
她的嗓音听起来都清清软软的，不似往日的清冷。
盛奕喉结微动，压低声音：“马上。”
他认认真真地贴了上去，圆圆的晕车贴在她耳后，显得有几分可爱。
直到松开的那一刻，许清兮的鼻尖依稀还能感受到，少年身上传来的清冽气息。
是万福复苏的春天味道。
路程有三个小时。
许清兮有些晕车犯困，她本来想做题的，便也放弃了，眼皮越来做沉重，困倦地头一点一点的。
最后，彻彻底底地歪着脑袋，靠在了盛奕的肩膀上。
而少年，几乎是一动不动的，怕把她吵醒。
偶尔抬眸，看向少女的目光，溢满了温柔。
喜欢你。
看到怎样的你。
都觉得超级可爱。
一路上的风景在车窗外飞快划过，有几个紧张的同学还在飞快地刷着题，心跳的很快在紧张。
毕竟，只要能拿奖，也是一次鲤鱼跃龙门的机会。
哪怕只是高考降低至一本线录取。
三四个小时的路程，在睡眠中度过了。
许清兮甚至没怎么感觉到难受，甚至还舒适地嘤咛了两声。
只是，没想到一睁开眼——
就看到放大版的盛奕那张脸，近在眼前。
她一慌张，连忙想要离得远一点。
却不曾想，砰的一声，额头恰好撞到了他的下巴。
耳边是少年略带无奈的笑意：“许清兮。”
“你恩将仇报啊？”
“疼——”
他装起可怜来格外拿手，还“嘶”了一声，发出短暂的吸气声。
“被某个没良心的姑娘，当枕头睡了一路。”
他悠悠凑近，锋利的眉眼挑起，笑得散漫又张扬：“许清兮，你不打算对我负责吗？”
第34章 变故
善良, 热忱，肆意，真诚。
才是少年最好的底色。
而他, 就是它们本身。
——《青春记事簿》
早春的微风拂面，夹杂着点点的寒意, 许清兮却感觉耳朵有些发烫。
尤其是，他凑过来刻意拖着尾音，半漫不经心又吊儿郎当的说话时。
少年身上独有的青春的气息，仿佛直入扑面而来。
还是故意在逗弄她。
许清兮身体又往后缩了缩, 理不直气不壮地辩驳说：“我……我没有！”
“睡梦中是没有意识的。”
“盛奕, 你应该找睡梦中的许清兮负责, 而不是我。”
说完之后，许清兮还绕有所是地点了点头，觉得自己非常有道理。
羽睫轻轻眨了眨, 像是扑闪的蝴蝶, 无辜又清明。
倒是显得他胡搅蛮缠不讲理了。
盛奕哼笑了声：“诡辩。”
“这是事实！”许清兮不服气地说，抬着下巴, 看起来像是跟喜欢的男生打打闹闹。
一瞬间，吸引到了参加化学竞赛, 刚才要坐在一起的宋薇的注意。
她装作不经意地提了一句：“许清兮和盛奕，关系还挺好的，不像正常同学的尺度。”
“真羡慕啊，不像我只能一直学习。”
她故意说给旁边的老师听。
旁边的带队老教师皱了皱眉，像是对这种行为极为不满。
他一直带高三，平常只专心教学, 也不知道什么风云人物。
不由得轻评了句：“是挺不好的，学生还是应该专注学习, 打打闹闹的像什么话。”
“何况，是来参加竞赛的，拿不到奖丢学校的脸面。”
他这话说得极为重，旁边的宋薇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露出一个笑来。
其实就是——
见不得喜欢的男生，跟其他女生走得很近。
而整辆车上，气氛也一时间陷入了安静。
盛奕也听到了。
他轻挑眉梢笑着，语气中带着少年人独有的肆意和轻狂：“老师，竞赛金奖给你拿回来，丢不了学校的脸。”
若是其他人说这话，会觉得是狂妄自大。
可盛奕就是有这本领。
他的人格魅力，不自觉地让人信服。
“还有，我跟我同桌相处尺度很正常，请您也不要站在高点批判。”
“怪的话，怪我就好。”
“对不起，说话有些直，还请老师不要见怪。”
他浑然不怕，完完全全地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本来就是。
说完之后，还特别诚恳有礼貌地鞠了个躬。
让人说不出甚至挑不出来任何错处。
老教师显然很气，被一个未成年的学生挑衅了，还这么天不怕地不怕。
他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指着手指断断续续了好一会儿，只说出一个“你——”来。
纪轻尘见状，也连忙说：“李老师，您别动气，孩子没什么坏心思。”
“本来这个年纪活跃点，有青春的朝气就很正常，我带他们班，两人相处挺正常的。”
“您说，也不能完全不让男生女生之间说话接触吧？”
“都是好孩子，知道分寸的。”
他明面上是在劝说，可里里外外听起来，还是在向着盛奕他们。
老教师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回过头来，指点着宋薇。
他是教化学的，难得见到这好苗子。
还是女生，更为独特了。
距离目的地还有不到半小时，几乎是慢慢在接近了，而周边的景物也逐渐变了。
随着车不断地行驶，路两旁的树也逐渐发芽，露出青翠的绿，散发着春天的气息。
许清兮也停止了跟他的说话，歪着头认真看着窗外的风景，恬静而美好。
却让一旁的盛奕有些紧张。
会不会，小同桌就不理他了。
或许是他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透过眼角的余光，许清兮终究还是不忍。
她悄悄地靠近，凑在他耳边：“我们小点声，等下车后再说。”
“盛奕，没有不理你。”
说完，似是怕信服力不够，许清兮试图想要冲着他眨一下眼。
却没想到，不会睁一只闭一只地眨，动作有些滑稽。
面容也变了形态。
盛奕没忍住，从嗓间发出一声笑意，慵懒地点头，表示明白了。
还刻意压低声音，用气音道：“许清兮，你怎么这么可爱。”
笑意一直在他脸上蔓延。
许清兮握紧了拳头，瞪了他一眼，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
唔，清冷安静的少女，生起气来，故作凶巴巴的模样，可爱到不行。
距离考试地点附近的酒店，还有几分钟的时候，纪轻尘提醒大家：“注意带好自己的书包和其他物品，别落下东西。”
“盛奕，许清兮，待会下车的时候跟我过来。”
所有人都以为，纪老师是要批评他们。
两人认真点点头，无视其他人的目光。
只专注自己。
几分钟后，距离考场只有两百米的一家酒店，陆陆续续的在门口已经有了不少人。
看起来都像是来参加竞赛的学生。
来着全国各地。
许清兮和盛奕跟着纪轻尘走了下去，本来以为他也要批评他们，没想到纪老师却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李老师的话，别放在心上，不要影响心态，竞赛好好考。”
“我相信你们，但尽力而为，不要对自己有压力，明白？”
看到他眼底的鼓励，许清兮好像有些明白，什么是好的老师了。
她很幸运，从小到大，碰到的都是良师益友。
没有贬低，只有鼓励。
“谢谢纪老师，我们不会让您失望。”
许清兮淡然笑着，毫无紧张感。
当你对所考的范围和知识点，以及题目都熟悉到倒背如流了，确实没什么好紧张可怕的。
“好，加油！”
学校组织订酒店，这家也很火爆，同时为了省钱，两人一间。
好巧不巧的，其他都有认识的人，迅速自己分好了。
女生这边，只剩下许清兮和宋薇。
想要再订其他酒店也没房间了，何况只有这家离得最近。
许清兮倒是没什么意见，什么样的环境都可以住。
但宋薇却明显不高兴地撇了撇嘴，小声嘀咕：“谁想跟她一起啊。”
被在场的人都听到了，空气陡然有一刹那的安静。
许清兮心理素质向来不弱，对于不重要的人压根不在意，拿着房卡就往楼上走。
其他人也纷纷面面相觑：“她好勇啊，不尴尬吗？”
“为什么要尴尬？我感觉许清兮这性格挺好的，不会内耗，你爱住不住。”
“确实，不自我pua，冷静又理性，我爱了。”
“可是你们不觉得她无情吗？薇薇这么难过，被扔下了。”
宋薇的那个追求者，愤愤不平道。
可是没有人理他。
大家都很累了，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第二天还要即将参加竞赛，恨不得抓紧一分一秒的时间来学习。
而许清兮刚到房间，把房卡插上，宋薇就走进来了，一副趾高气昂大小姐的模样，指着其中一张床说：“我要睡这个床。”
许清兮眼皮也没抬：“随你。”
反正双床房，两张床也一样，对她来说没什么区别。
她安安静静地收拾着自己的书包，又把总结的几道比较难的竞赛题复习回顾了一遍。
而一旁的宋薇坐不住了，她张口问：“你跟盛奕什么关系啊？”
许清兮：“同学。”
宋薇：“我不信。”
许清兮：“哦。”
宋薇：“你信不信，我举报你们早恋。”
许清兮：“那你去吧。”
几乎是油盐不进，怎么攻击都没有破绽点。
宋薇抓狂了，甚至恶狠狠地瞪了她好几眼。
看着她的书包，心里产生了一个恶毒的想法。
如果……她竞赛考试，去不了呢？
或者没有笔做题涂卡呢？
失败了，就没有办法跟盛奕去同一所大学了。
而她，机会会更大。
心头这点恶意，悄然萌生，唯一仅存的一丝丝理智和善良，很快被压了下去。
酒店里又陆陆续续来了很多各地的学生，比较巧合的是，盛奕他们那间房，刚好在他们的对过。
许清兮坐看了一会儿题，有些累了，想着出去吃点东西，她记得楼下有家面馆。
刚一打开门。
恰好，对面盛奕也打开了门。
四目对视。
少年换上了一件新的略微单薄的黑色外套，显得身形更加颀长，他懒洋洋地靠在门前的墙边，眉间染笑：“许清兮，这叫什么。”
“心有灵犀一点通。”
许清兮看着逆着光影的少年，忍不住漾开几分笑：“去吃饭吗？”
“走啊。”
“外面有家牛肉面，看着挺不错的。”
又想到了一块去。
两人也没管其他人，并肩一同去到了那家面馆。
老板是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士，为人很和善，听说他们是来参加竞赛的学生，给了特别多的肉。
“多吃点，明天拿个好成绩啊。”
她说到这，眼眶有些含泪，又很快调整了一下情绪，只不过，目光频频地往盛奕的脸上看去。
带着思念，不舍。
老板衣服上虽然染上锅台的灰，没有那么干净精致，头发也有些乱糟糟的，像是没来得及收拾，但是脸上的笑却很纯净。
这顿饭吃得特别满足。
尤其是肉，许清兮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多的牛肉面。
两人刚要走的时候，老板敛住表情，热情地说：“明天考完试，再来吃啊。”
“好。”
盛奕点头答应，没忍住开口问了声：“您……刚才为什么一直看我啊？”
“对不起对不起。”
“是不是冒犯到你了，我——”
老板说着，脸上的泪止不住的流，又用衣袖擦了擦。
盛奕见状，从口袋里拿出几张干净的纸巾，递了过去，温和有礼地说：“没有，我只是有些好奇。”
老板接过纸巾，哭得更伤心了，明明才四十岁的年纪，已经生了很多根白发。
脸上的皱纹和斑点，也格外明显。
“阿姨，您别激动。”许清兮扶着她坐下，安慰地说。
“谢谢你们。”
老板平缓着情绪，“同学，不好意思，你长得跟我儿子有点像。”
三年前，他也是这样，意气风发的年纪，成绩很好，很体贴她，懂礼貌，几乎学校里没有人不喜欢。
同样的也是闯进了决赛，可就是，世事无常。
考完试回来的路上，恰逢一辆酒驾的车行驶而过。
那样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永远停留在了十七岁。
甚至已经保送了北清大学，金奖都没能去拿。
听着老板讲完了这段经历，许清兮的眼角隐隐约约有泪珠溢出，而盛奕也很动容。
“抱歉，激起了您的伤心事。”
“我想，如果他在天上能够看见的话，也一定希望你天天开心，不要难过。”
“他在另一个世界，一定会过得很好。”
仿佛就这么几句安慰人心的话，老板的情绪也镇静下来了。
她颇为不好意思地抹了抹眼泪：“给你们添麻烦了。”
盛奕摇头：“没事儿，我们能理解。”
老板看着他，像是欲言又止，想要说什么。
盛奕仿佛读懂了，他主动提出来：“您介意合照一张吗？”
“旁边就有照片打印机。”
“好！孩子，不会给你添麻烦吗？”
盛奕：“不会。”
他拿着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又去旁边的店里打印出来，借了一支笔。
在背后写了一句话。
【向阳而生，温暖明亮。
妈妈，您要好好生活下去，儿子一直在守护你，永远都在。】
后面的备注，写了老板儿子的名字。
甚至字体，也有意地模仿了他当时的字。
从墙上看到的，贴的字帖。
他仿佛细心到了极点，方方面面都考虑过了，用最温暖的方式，去帮助一个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少年骨子里永远是热忱的，善良的，真诚的。
他对高位者不谄媚，对下位者不轻视。
对不公不允敢挑战，对磨难挫折敢面对。
他仿佛永远都是悬挂在高空中的骄阳，炽热而夺目。
许清兮看到这样的他，总觉得在闪闪发光。
回去的路上，盛奕低笑：“怎么一直看我？”
许清兮直视他漆黑的眼眸，秀眉轻弯：“觉得，你好帅啊。”
“嗯，我也这么觉得。”
第几次夸他帅了。
盛奕眼尾上挑，浑身上下每个细胞仿佛都在雀跃地跳舞。
又被喜欢的人夸了！
犹如春天绽放的樱花，悄然落下，轻轻停留在你的肩膀，芬芳馥郁。
“自恋鬼。”
许清兮小声嗔了一句，可眼底满是笑意。
不愧是，她暗恋的人。
少年本就该光芒万丈，肆意潇洒。
—
这一晚没出什么事端，宋薇也一直很安静，在凌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来的时候，许清兮就醒了。
她轻手轻脚地收拾完，又认真检查了一下考试需要带的东西，才放心地出了房间。
跟盛奕约好了，一同去考场。
很巧合，两人都是初赛的一等奖，也都是数学，分到了一个考场里。
在进去之前，许清兮突然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在提醒她。
素来清冷的少女，抓住了身旁人的衣袖，开口道：“盛奕，我有点心慌。”
唯一能让她在意的，只有成绩。
虽然，现在又加了一个盛奕。
“紧张？”
盛奕拍拍她的肩膀，轻声问道。
“不知道……就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如果——”
她后半句话没说完，盛奕就读懂了，少年的声音掷地有声，充满着鼓舞和力量。
“许清兮，我们就当一次体验，没什么大不了的。”
“凭你的能力，一定能取得好成绩的。”
“再检查一下文具，包括黑笔涂卡笔，有没有问题。”
他说完，许清兮就打开了笔袋，黑笔随意划拉了两下，是有芯的。
只是涂卡笔——
里面那根芯，不见了。
许清兮慌张地一下子没拿稳，笔掉在了地上。
盛奕连忙捡起来，从书包里又拿出一盒铅芯：“别紧张，我这儿有。”
然后，动作极为流畅地安装进去了。
许清兮也来不及思考别的事，听到广播铃声响了。
她连忙拿好，跟着盛奕一起往里走。
临进入考场之前。
盛奕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女，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笑得张扬，又令人安心。
“许清兮，别怕。”
传来的热量，仿佛在给她力量。
那微弱的一丝丝紧张，也全然消失了。
“盛奕，加油。”
决赛的时间共四个小时，极其难熬，甚至有同学因为题目太难抓耳挠腮，心跳加速。
还有的做了几道题就实在坚持不下去了，趴在桌子上睡觉的。
许清兮全程做得都比较顺，有几道题确实很难，她没浪费时间，放在了最后。
时间一分一秒地飞快过去，已经有很多同学放弃了。
只剩下几个人还在挣扎。
只是，谁也没想到——
在距离交卷还有几分钟的那一刻。
盛奕前面那个男生，像是突然发癫了一样，转过身来，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情况下。
一把抢过来他的试卷。
然后，像是泄愤一样，把它撕碎了。
纸张撕裂的清脆的声音，在整个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明显。
他的嘴里还念念有词：“怎么会这么难——”
“我考不上，你们也别考了！”
第35章 别哭
唔。
我喜欢他。
那就要对他好。
盛小狗, 我宣布。
全天下你最最最可爱啦！
——《青春记事簿》
在场的情况太过突然。
所有人都足足愣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监考人员立刻过去制止住了他的行为。
试图想要把试卷拼起来，却无果。
而此时, 外面的巡查负责人也走了进来，把人带离了考场。
后面发生了什么, 大家不得而知。
只是，不免唏嘘感叹出声：“太倒霉了。”
“怎么不是？都决赛了，再差也能高考降低个几分，太可惜了。”
“大家安静！继续做题, 考试马上结束。”监考员组织管理着纪律, 继而走到了盛奕的旁边, 也面露遗憾：“同学，这个事等出了结果，我们会通知你的。”
而目前, 只能自认倒霉。
碰到一个因为心理压力太大, 题目太难，精神崩溃的人。
盛奕面上没什么表情, 看起来依旧很稳，心态很好, 他点点头，懒洋洋道：“好，我也相信我们这个举办方，会给一个很好的解决措施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仿佛身上的气场全开，丝毫不露怯。
监考人员被他犀利又认真的眼神触动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道：“放心，这个绝对会。”
盛奕“嗯”了声：“麻烦了。”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 铃声也响起来了。
这一场竞赛考试，结束。
卷子陆陆续续被收上去之后，所有人都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互相讨论着。
“好难啊，我脑子差点爆炸了。”
“就是啊，这都什么破题，一点儿也不常规，我好多不会做的。”
“完了，这下三等奖也难。”
“但我们比那个男生幸运多了，他试卷还直接没了呢。做了快三个小时。”
这些声音，许清兮也听到了。
在监考员说可以离开的那一秒，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站在盛奕的面前，眼眶微微红，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急切和担心：“盛奕，你还好吧？”
两人背着书包并肩往学校门口走去，她脑筋脑汁地在想，要怎么安慰他。
可许清兮实在是不擅长。
她和人接触都不怎么多，除了特别亲近的几个。
“盛奕，你别难过——”
“主办方说会有结果的。”
许清兮带入一下，假如是她的话，可能真的会忍不住崩溃哭出来。
她只对学习这么上心，用心的东西被人毁了，是个正常人都会有负面情绪。
盛奕见少女脸上的关心，扯了扯唇角，笑着说：“我没难过。”
“真的。”
“许清兮，别把我想的太脆弱了，嗯？”
“况且你同桌，就算不靠竞赛，依旧能凭借实力上北清，你信吗？”
他语气中满是坚定，漆黑的眉眼自信飞扬，眼尾上挑，没有半分遇到波折的颓废。
许清兮看到这样明亮耀眼的他，怔了几秒钟，而后露出一个真心的笑，笃定地说：“我信。”
我信，你有这个狂傲的资本和能力。
我信，我同桌，就是九天中的飞龙，不可抵挡。
“其实这事挺正常的。”
盛奕用很平静的语气说这话。
人的一生总会遇到大大小小的挫折，或者始料未及的意外。☆仙☆女☆整☆理☆
不幸的有很多，我们没法避免。
但困难只会让他越挫越勇，而不是一蹶不振。
因为比起很多人，他已经足够幸运了。
盛奕从不抱怨环境，也不抱怨任何不顺利的事件，他只相信人定胜天。
只相信。
努力就是会有回报，有时候可能会稍稍晚一点。
所以，没什么好难受可惜的。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他的思维永远都是积极的。
许清兮似是还在替他难过，长而卷翘的睫毛上都沾染了几滴湿雾雾的水珠。
假如今天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她会难过，会可惜，会不甘。
但大抵不会哭出来。
但盛奕，他那么好又努力的人。
凭什么，要遭遇这种事。
就是替他委屈。
“许清兮。”
盛奕微微低眸，看着她，声音温柔地唤了一声。
“嗯？”
仔细听的话，还带着几分浓浓的鼻音。
他终究是没忍住，柔软的指腹碰到了她的眼角处，感受到了一片湿润。
“别为我难过。”
“要怎么哄你，才不会哭呀？”
他唇角流淌着笑意，像是哄小孩似的，低声问她。
指腹还在轻轻地擦拭着，又从身上拿出一张干净的纸巾，神情态度极为认真地看着她。
“我没有！”
许清兮别过头去，不肯承认。
在某些方面，她的自尊心和面子，很重很重。
“好好好，没哭，是我哭了。”
“其实是有点失落的。”
一想到，没法和你共同站在荣誉之巅处。
更没法和你一同保送。
盛奕素来是敢拼敢闯浑不怕的性子，可也只有在对和许清兮有关的事上，会顾虑，会担忧，会害怕。
盛奕情绪调节得很快，他开玩笑逗她：“你会不会嫌弃，你同桌没用，没拿奖啊？”
“许清兮，你要是敢不跟我玩，我就——”
许清兮受他感染，没忍住笑出了声：“你就什么？”
盛小狗耷拉着脑袋，漆黑的眸子里闪着光：“我就求求你。”
说完，还扯了一下她的衣袖。
这一刻，金灿灿的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直入而下，蹁跹落在少年那张精致如玉的脸上，像是镀了一层金光。
许清兮看着他的眼睛，蓦然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很快很快。
不容忽视地剧烈跳动，仿佛快要涌出胸腔。
直接又热烈地告诉她。
喜欢盛奕。
没有任何退缩，就是直直白白真正正正喜欢了。
心跳只会为他剧烈跳动。
许清兮好几秒钟之后，才弯了弯眉眼，右脸梨涡浅笑：“盛奕同学。”
“你怎么这么可爱！”
可爱小狗。
“跟你玩，跟你最好。”
许清兮刚说完，盛奕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显然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还故作矜持地点了点头：“这就好。”
又逗得许清兮笑声不止。
而少年眼底也飞快地划过一丝释然，像是松了一口气。
许清兮，你不准再哭了。
我不委屈，真的。
可我看到你哭，心疼。
两人刚回到酒店，其他人已经都来了。
宋薇阴阳怪气了两句：“怎么来这么晚啊？耽误大家时间，不会是考试出什么事了吧？许清兮？”
说着，还意有所指地看了好几眼许清兮。
而许清兮也正面对上了她，不卑不亢又清醒理智地说：“是差点出事。”
纪轻尘连忙过来问：“怎么了？”
许清兮：“我的涂卡笔没有铅芯了，可来的时候我是安装好的。”
她还没说别的话，也没有指认。
宋薇立刻跳出来辩驳：“怎么？你怀疑是我？许清兮，你有证据吗？”
许清兮忽而轻笑了一声：“我没怀疑啊，只是说笔没芯了，宋薇——”
她直视对方心虚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楚地吐出：“你在紧张什么？”
“嗯？”
宋薇这幅不打自招的模样，很多人见到后，心里都有答案了。
尤其是两人一个冷静一个慌张，高下分明。
甚至老教师也皱了皱眉，一甩袖子离去了。
许清兮给她留了个面子，没直接挑破，但大家都不蠢，心里也有数了。
回去的车上，整个气氛一直都很安静。
许清兮还是和盛奕坐在一起。
听着老教师和纪老师分析着今年的竞赛考试。
只是，说到数学考场里。
有个倒霉蛋被撕了试卷时，许清兮和盛奕都下意识地顿了一下。
而纪老师也问道：“你们知道是谁吗？”
盛奕淡淡开口：“我。”
刹那间。
整辆车上，吸气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这种百年难遇的事情，虽然之前也看过新闻，有人高考考场被前面同桌撕了试卷，大家都觉得离自己很远。
没那么倒霉。
却没想到，身边真真实实发生了。
“那……盛奕的成绩？”有个同学不忍心开口问道。
盛奕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他们怎么处理了。”
“就是挺对不起纪老师的。”
这句话是真心的，盛奕看向纪老师，面露歉意：“对不起您寄予的希望和付出的心血。”
纪轻尘闻言，也有些难过，但很快调节过来，安慰着他：“别有心理压力，没有对不起我。”
毕竟，这个世界上的意外，你永远不知道会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发生。
我们能做的，就是向阳而努力地生活。
—
三月底，正是校园里桃花芬芳盛开的季节。
严冬已过，操场上满是青春的少年少女的身影。
漫步其中，也是不可多得的浪漫。
但春困夏乏秋打盹。
老于的语文课堂上，他正讲着文言文的之乎者也，已经有不少同学昏昏欲睡走神了。
甚至因为手里拿着笔做笔记，书上都是昏昏欲睡情况下的黑点点。
大家的头一点一点的。
而苏轻轻，已经在和周公约会了。
甚至还梦到了，她穿越到了最新看的一本小说里。
正和霸道总裁斗智斗勇。
措不及防之下，老于幽幽的声音陡然响起。
“苏轻轻，你来说一下，‘客有吹洞箫者’是什么句式？”
苏轻轻还没回过神来，周尧立刻掐了她一把，下意识地，她站了起来。
开口道：“傅北辰！我是不会屈服的。”
刹那间。
整个教室里都安静了下来，连转笔的声音都没有了。
而老于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地看着她：“苏轻轻！你再给我看那狗血小说，我非收拾你不可！”
苏轻轻小身板一颤一颤的，在老于的狮吼功之下，也彻底清醒了，弱弱道：“老师，不看了。”
鉴于她的认错态度良好，老于没再为难她，反而让她坐下了。
周尧的笑声就一直没停下来。
还善意地调笑了两句：“苏轻轻，你胆子真大啊。”
“你不知道，上一个在老于课上睡觉的人，坟头都已经三米高了。”
苏轻轻：？
她第一反应是信了，甚至大脑在极速运转补救措施，却看到周尧在偷笑。
立刻掐了他一把，极为用力，用眼神瞪着他，仿佛在说，“让你再笑。”
这一小插曲很快过去。
老于在最后快下课时说：“今天下午，我们高二年级有个讲座，地点在大礼堂。”
“因为座位不够，这次，恰好轮到咱们班自己搬凳子了，大家下课后尽快过去啊。”
他说完就走了，而教室里的其他同学都面露苦色。
“好远的路，我不想搬。”
“又是讲座，都快听睡着了！”
“呜呜呜——走过去得五六分钟吧。”
许清兮听到大家都在说不想搬，很累。
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盛奕。
而后，看着他很认真地开口：“盛奕，我帮你搬吧。”
这样，你就能轻松点，快乐地去听讲座啦！
喜欢——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
是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你。
是想把所有的，最好的都给你。
是怕你不开心难过，是想要替你分担所有又累又难的事。
盛奕看着少女干净单纯又直白的眼神，没忍住低笑了声，神情宠溺又温柔。
“许清兮，这么好啊？”
第36章 讲座
可恶！
他竟然笑我唱歌跑调。
今天的某人, 一点儿也不可爱。
但他说喜欢哎。（星星眼）
——《青春记事簿》
许清兮很真诚地点了点头，看起来略微有些呆萌。
教室里传来嘈杂的讨论声聊天声，盛奕什么也听不到, 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许清兮，笨蛋。”
“这种苦力活, 还是男孩子来干，嗯？”
说着，他几乎毫不费力地把两人的凳子都扛了起来，轻轻松松。
校服袖口被他微微卷起来, 露出带着青筋又强劲有力的手腕, 莫名地吸引人的眼球。
少年漆黑的眼眸里光芒流转, 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柔情。
好像，给人一种被他放在了心尖上的感觉。
说不清是什么。
但许清兮第一次发现, 有些事, 她好像不用自己扛。
盛奕总是给人一种很不常见的安全感，让人止不住地想要靠近。
她抿了抿唇, 一脸恬静又认真地说：“那你如果累的话，就放下来, 我搬呀。”
盛奕闷笑了声：“好。”
有点实诚的小姑娘。
其他人也都各自搬着凳子，往大礼堂去赶。
本来教室就要下楼，其他班的同学也都在往外走，堆积地人格外地多。
甚至搬着凳子的他们，移动都有些艰难。
许清兮一直在前面给他开路，俨然一副保护的架势。
临禾一中的校园面积格外地大, 不输一些大学。
大礼堂恰好是最偏僻的一个角的位置，要走五分钟才能过去。
凳子也不轻。
但这一句, 盛奕脸不红气不喘地，轻轻松松搬到了对应的位置。
甚至还把两个凳子靠在了一起。
掩藏住自己的小心机。
“盛奕，给。”
许清兮抽出一张纸巾来，看到他有些热的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虽然很少。
但盛奕却主动弯下了腰，把额头靠近她，嗓音压低带着几分蛊惑：“许清兮，我手累。”
搬凳子太累了。
言外之意，没有办法自己擦。
偏偏他那双眼睛，像是有魔力似的，对视的那一秒钟，许清兮就沦陷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动作轻缓地给他擦了一下，又心虚地立刻收了回来，还四处东张西望打量了好几眼。
“怎么了？”
“被……被人看到不太好。”
许清兮的声音不大，清透的瞳孔在转，看着有几分可爱。
盛奕刚要开口。
后面就传来了周尧哀声载道的声音，活脱脱的像是被抛弃的模样：“盛哥！你怎么就跑这么快啊～”
“我都快要累死了。”
谁家大礼堂建这么远。
盛奕瞄了他一眼，轻飘飘开口：“虚。”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周尧就破防了：“瞎说！”
而这时，苏轻轻也走了过来，单手提着凳子轻轻松松，给了他一个半嘲不讽的眼神：“虚。”
“我都不累。”
“周尧，你信不信，我都能一拳把你打倒。”
周尧：？
只有他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这次来讲座的老师，听说是一个很厉害有权威的，经常去全国各大高校做讲座，也参与高考阅卷工作。
主题依旧是和学习有关。
每次总要长篇大论一通，强调如今已经高二下学期了，即将成为高三生，要绷紧了弦努力学习。
从小学就一直听的内容，还在絮絮叨叨地讲，已经有同学忍不住，打起了瞌睡。
“同学们，高考是你人生当中最公平的一场竞争，我们更当全力以赴——”
许清兮一心二意，边听着边背着英语单词。
而一旁的盛奕也是。
整个在场氛围，懒洋洋的。
“我在大屏幕上，给大家放出了一道题，这是曾经的一道高考数学压轴题，有没有同学可以一分钟之内思考出来步骤，上来解题？”
“老师有小礼品赠送。”
许清兮还没反应过来，苏轻轻就扯了扯她的衣袖：“宝儿，去做题吗？”
“我看那个小礼品，好漂亮的样子。”
“嘤——我想要。”
苏轻轻圆圆的杏眼直溜溜地看着她，里面溢满了星星。
还好她有大腿可以抱。
论有一个大学霸朋友是什么体验？
太美妙啦！
许清兮对朋友的要求，大多不会拒绝。
她本是不爱出风头的人，但轻轻想要，便主动举手站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宋薇也举起了手。
讲座老师顿了一下，随后笑着说：“两人都上来做吧，谁先做出来并且答案是对的，可以获得小礼品。”
许清兮不慌不忙地走上去，几乎是不带思考地开始写解题步骤。
而下面的人，也在聚精会神地看着。
在这么多人面前，一旦做不对，就有些丢人了。
故而，一般没有人敢上去。
并且这道题，看起来还像是高考题的改编进化版，有个小细节变了。
许清兮自然注意到了，并且还用了之前创新的新方法，比答案更加简略，不到两分钟就停止了。
然后鞠了个躬，走了下去。
而此时的宋薇，还在奋笔疾书地写，紧张地，脸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流。
她本来没有想举手的，可这道题恰好昨天刷到了，答案背下来了。
并且——看不惯许清兮出风头。
可最后一步，愣是怎么也解不出来。
她急得眼睛都红了。
而这时，老师开口：“这位同学先回去吧，不耽误大家时间了。”
宋薇只好转身下去，经过许清兮身边的时候，还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像是看什么很讨厌的人一样。
而许清兮，完完全全的无视她。
只是没想到，盛奕回看了过去，眼神冷冽，几乎没有一丝温度。
如同一把锋利的剑，让人不寒而栗。
许清兮自然感觉到了，她有些好笑地说：“盛奕，你刚才——”
他直白又坦然地说：“帮你瞪回去啊。”
“我同桌大方不跟她斤斤计较，我不行，我小心眼。”
不允许你受一点点委屈。
谁也不行。
许清兮怔楞住了，呆呆地看着他，像是没有预料到，他会说这个。
她已经习惯了很多的恶意，偏心，早就能够完全淡漠地无视。
可真正有这么一个人出现，在每一个小的方面都在维护你时。
那颗冰冷僵硬的心，好像慢慢地在回升温度。
许清兮这一刻在想。
能被他这样热烈的少年喜欢的人。
一定很幸福吧。
“来，大家一起看着这道题，在我们高考数学当中……”
老师继续讲着，毫无疑问的，许清兮这道题做对了，并且方法比答案还要好，受到了老师的称赞。
她上台领小礼品的时候，几乎大部分人的目光都看过来。
台上的灯光耀眼而明亮，却怎么也不及少女浑身散发的光芒。
她本就该站在最高处。
“谢谢老师。”
许清兮在下来的时候，还依稀听见有人在讨论小礼品是什么。
很多小女生看着包装，就有些心动。
在这种情况下，赢来的显得格外可贵。
“呜呜呜我也想要。”
“但你做不出来。”
“扎心了姐妹。”
……
许清兮下来的时候，就看到苏轻轻那双满怀期待的眼睛，她浅笑了声，径直走过去，直接就递给了她。
“嗯，给你拿来了。”
“啊啊啊我的兮兮宝贝！”
“爱死你了！”
苏轻轻嗷嗷地差点没忍住大声叫出来，周围一片也有人不免发出唏嘘声。
像是在感慨。
竟然就这么给了。
许清兮却浑然不在意。
什么也没有好朋友的开心重要。
她坐回自己的位置时，看到盛奕的那一刻，突然心头冒出来一丝丝的心虚。
很微弱的。
就像是干了什么背叛他的事，被抓包了一样。
她轻咳了两声：“盛奕，那个小礼品，你应该——不感兴趣吧？”
包装那么精致，男孩子应该不会喜欢。
她猜想着。
盛奕一眼就看出了眼前的小姑娘在想什么，他故意轻哼了一声：“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感兴趣的。”
“啊？”
“逗你玩的。”
看她露出其他的表情，格外有意思。
小姑娘嘛，就该天真肆意。
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吓我一跳呢。”许清兮要怪不怪地看了他一眼，声音清软：“其实你想要的话——”
她故意顿了一下，轻抬下巴看着盛奕。
少女神情略微俏皮，漂亮的眉眼弯弯：“那我，也还是给轻轻。”
盛奕啧了一声，“重友轻色。”
只不过，脸上却带着笑，显然也不在意。
讲座的后半场逐渐开始精彩了，老师讲了很多高考的答题思路和技巧，听的人也多了起来。
以至于，最后还延长了十几分钟，耽误了吃饭的点。
很多人一结束，立马飞奔到食堂去买了个饼，紧接着去上晚自习。
高中的生活仿佛一直是三点一线，食堂教室和宿舍之间来回转。
时间每分每秒都很紧，洗头和吃饭也往往不能共存。
但好像因为身边有一群，和你志同道合共同努力的人，这段时光，也被赋予了独特的意义。
叫青春。
—
临禾一中的很多趣味活动，大多都在高二下学期。
也是很多同学都在期待的。
四月底的班歌比赛，五月份的运动会，六月份的篮球联赛。
班会课上，老于简单说了一下班歌比赛的事：“我这里呢，有认识以前的同学，现在正在一个音乐学院，可以帮忙谱曲子，大家集思广益，给我们班歌填个词。”
“大家在这周，也尽快选好班服，作为我们比赛的服装，样式不限。”
一听说唱歌，许清兮就露出了几分痛苦的神情。
一旁的盛奕没忍住低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许清兮看着他，声音带着几分无意识的撒娇。
也只有在他面前，好像才会展露出所有的一面。
“没笑真的。”
盛奕看着她，做发誓状，语气真诚地不能再真诚。
“就是想听小许同学唱歌。”
他压低声音，凑过去说。
许清兮：“休想。”
她唱的歌，是一般人是能听的吗？
好吧，就是羞耻，怕他笑话。
也不知道为什么，天生五音不全加音痴。
偏生，自己跑调，许清兮还感觉不出来。
苏轻轻这时候也回过头来：“咱们要订班服了哎，什么款式的比较好？”
“民国风还是古风？”
“感觉这种的好看。”
选服饰这事由文艺委员林心悦和班长盛奕共同商定。
两人站在讲台上，写了几种类型的服装，让大家举手投票选择。
最后，还是民国风的半身裙票数最多。
而男生，也配以相应的服饰。
许清兮看着大屏幕上的图片，男生的有点偏向中山装，很正式的感觉。
不知道盛奕穿起来，会是什么样。
但行走的衣服架子，好像配什么都好看。
班歌也由班里的几个同学，一起把词给填完了。
不到一周的时间就出了曲，距离正式比赛还有两个周，由班长和文艺委员带着大家练习。
而许清兮，也不得不张开口唱。
只不过，声音特别地小。
“小许同学。”
盛奕一脸严肃地站在她的面前，只不过眼底流淌着笑。
“嗯？”
“鉴于你唱歌有些薄弱，我要对你进行专项训练。”他一本正经地说着。
许清兮的表情僵硬了一瞬：“不……不用了吧？”
要命。
盛奕不得笑死她。
但是，一想到这是为班级的荣誉而站，她纠结了再三，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
“我会尽量好好唱的。”
本来打算只是对口型的许清兮小声说道。
晚自习的课间，许清兮跟着盛奕到了老地方，一楼的连廊处。
几乎没什么人。
但是春天傍晚吹来的风格外舒适，不免让人心旷神怡。
她试着唱了几句，看到盛奕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怪异。
“怎么了？问题很大吗？”许清兮自己没听出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盛奕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抹笑来：“不算大。”
许清兮刚松一口气，只听他继续道：“也就没有一个字在调上罢了。”
确实是第一次见。
“实在不行，你大点声，对口型？”
盛奕委婉地提出解决方案。
但怎么也忍不住笑，甚至肩膀还在轻微耸动。
“盛奕！”
许清兮炸毛了两秒钟，微微踮起脚尖来，故作凶巴巴地看着他。
而后。
再少年的目光下，假装哭泣似的抹了抹眼泪。
“我知道，唱歌不好听——”
还故意抽泣了两声：“你还笑我，还嫌弃我……”
“哎，许清兮！我不笑了，真的没笑！”
“没有嫌弃，我同桌唱歌绝世最好听。”
“况且，我就喜欢跑调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格外诚恳，又夹杂着深情。
言外之意。
就喜欢你。
在我面前，不用怕丢人。
别人唱的再好听，在我看来，也没有你更让我欢喜。
虽然，知道她是装的。
盛奕甘愿配合。
许清兮眨了眨眼睛，看向他：“真的？”
盛奕重重地点头：“当然。”
两人的影子在月光下萦绕在一起，这一刻，静谧而美好。
好像，高中生活自从遇到他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纵容又配合着她的所有，又总是细心温柔到了极点。
许清兮觉得，喜欢上他，是必然的结果。
少女怦然心动，像是枯木逢春，百花盛开，自此，一发而不可收拾。
“盛奕，有没有人——”
“什么？”
第37章 受伤
其实, 不疼的。
我一点儿都不怕疼。
可是一看到有人这么紧张地担心我。
就想当可以委屈撒娇要抱抱的小孩。
——《青春记事簿》
“说你，特别特别好呀。”
许清兮说这句话的时候，清澈透亮的眼眸里像是闪着星辰, 真诚而笑意盈盈地看向他。
仿佛——
像丘比特射的箭，直入心口。
酥酥麻麻的。
又甜得浑身冒泡。
盛奕竭力压下嘴角的笑意, 故意矜持道：“还好，一般而已。”
但你说我特别好。
我就特别高兴，像是蝴蝶扑棱着小翅膀飞不停。
两人在夜色下，乘着晚风, 聊了一会儿, 仿佛心灵之间的距离, 不经意地又靠近了一点。
她以前是没有理想型的。
甚至不理解，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感觉。
直到，盛奕出现。
在她原本无波无澜又平淡的青春里, 绘上了最五彩斑斓的一笔。
让人难以忽视。
“许清兮。”
他突然低声轻唤她的名字。
许清兮回过神来, “嗯”了一声，只觉得周遭突然有些热。
一阵微风吹来, 席卷着他身上好闻的清香，让人想要埋进他胸膛里, 轻嗅一下。
“怎么了？”
盛奕低笑，终究是没忍住，手掌在她脑袋上摸了一下，轻轻拂过，却又带着几分温柔在。
许清兮完全愣住了，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被他碰过的地方，仿佛还在徜徉在云朵中。
反应过来之后, 她轻哼了一声：“盛奕，再摸下去不长个子啦。”
她本来就比他矮一头，从初二就是这个身高，四年了，没动过。
许清兮还时常幻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长170大长腿。
现在看来，遥遥无期。
盛奕嗓间压着笑意：“这样就正好。”
“不矮呢。”
他说着，还故意弯着腰，把自己的身体放的很低，最终，甚至都低于她，让她呈俯视的姿态。
“嗯？现在高了吗？”
许清兮被他逗得没忍住笑出了声：“盛奕同学！你好幼稚啊。”
只不过，许清兮还是第一次看这个视角的盛奕。
他的脸仿佛360度无死角，怎么看都好看。
银白色的月光轻轻洒下，落在他如玉精致的脸上，衬得五官更加立体。
下颌线优越又流畅，唇形也是网上说的那种，很适合——接吻的。
以他的体力。
不会把人亲断气吧。
或许是夜晚的银纱，本就渲染了旖旎的氛围，气温也在逐渐升高。
心头略微有些热。
许清兮盯着他的唇，不受控制地就胡思乱想到了，曾经苏轻轻点评过的。
盛奕这张脸，看起来就蛊惑人心，天生适合接吻。
也一度在表白墙底下的评论区，引起一众讨论。
甚至有人曾经说，亲不到盛奕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在想什么？”他刻意压低的嗓音，显得低沉醇厚，不似少年的清朗，却愈加像一根根弦，勾缠住人的心。
许清兮心脏不受控制地又错乱了一拍，未经思考呆呆道：“接吻……”
盛奕：？？？
盛奕第一反应，是她被夺舍了。
等再看到少女被清风皎月迷离的双眸时，耳尖迅速爆红。
紧接着，立刻站好后退了一步。
红着耳朵声音也不流畅：“许……许清兮。”
他眼神没敢直视她，而是竭力让自己看起来清明一些：“太……太快了。”
还不合适。
盛小狗也没想到，某人会语出惊人。
虽然心头是萦绕着雀跃的欢喜，可——
没名没分的。
她亲完之后，始乱终弃了怎么办？
毕竟，许清兮心里，最爱的永远都是学习，他最多只能当个妾室。
校园里芬芳桃花氤氲着清淡的香气，迷惑了人的大脑。
许清兮反应过来之后，差点咬到舌头：“不——不是！”
“盛奕，我没有。”
“我胡言乱语的。”
“我真没有想……那什么你。”
在她欲盖弥彰的解释一下，气氛更加诡异了。
甚至越说越显得有那么一回事儿。
许清兮觉得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干脆自暴自弃道：“你——刚才什么都没听到，我什么都没说。”
“回教室，学习。”
说完，少女落荒而逃的背影，显得格外心虚。
而留在原地的盛奕，轻笑出了声。
低声喃喃：“其实，你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可声音很微弱很轻，几乎被风带走，没有人听得见。
—
在班歌比赛的前一周，各个班的闲余时间，几乎都一直在练，下午就要进行第一次彩排。
他们班的班服也都来了。
许清兮和两个舍友一起，回宿舍试了一下。
民国风的浅蓝色上衣和半身裙，穿上之后的效果，难得的好。
完美地勾勒出少女清瘦的身形，有几缕碎发偶尔调皮地飘起来，更加增添了几分清纯的感觉。
“哇！好漂亮啊。”
“快来，兮兮，我给你化个妆。”
中午午休的时间，几乎各个宿舍都在试穿着班服，想着下午的彩排演练。
女孩子天生就爱美，大家在照着镜子，看着妆容和衣服合适度。
苏轻轻作为宿舍的专属化妆师，给两人都化了一个适配的妆容，又编了个头发。
各自有各自不同的美感。
为了不破坏发型，她们甚至都没有午休，接近时间的时候，就径直去了教室。
陈静比她们慢了一步。
在进入教学楼的时候，却倒霉催的好巧不巧的，碰到了纪轻尘。
他手里拿着书，像是要去哪个班上课。
依旧是一身白色的衬衫和黑色裤子，很简洁的装扮，却总能让他穿出不一样的感觉来。
逆着午间太阳的光，陈静难得地又恍惚了一瞬间。
也就是这一秒钟，纪轻尘也停了下来。
看着她，眼神清明地夸了一句：“你们班歌比赛班服吗？很漂亮。”
仅仅一句话，看过来的眼神充满了温和。
陈静差点没忍住心底的狂风暴雨，她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里，捏着手心，露出一个大方的笑，“谢谢纪老师，那我先回班级了。”
“嗯，好。”两人交错而过，进而越来越远。
陈静在进入教室之前，给自己又打了一下气。
有很大进步了，已经能面对他，坦然而自在地说话了。
少女怀揣的心事在这个年纪，总会显得无限地多。
有时候，很多次的下定决心。
再次见到那个人的时候，彻底地崩塌瓦解。
情感会不受大脑理智的控制。
何况，是这么多年的执念。
另一边。
许清兮穿着这种风格的衣服进教室的时候，还有几分不自在。
尤其是看到正坐在位子上的盛奕那一刻，下意识地就转过了身。
不知是害羞还是不好意思。
但预备铃还是响了起来，许清兮只好慢吞吞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心跳还有几分加速。
眼角的余光依稀瞥见，他穿的同样风格的衣服，是从未见过的模样。
既不失少年蓬勃生机，又带着几分正式和温雅。
仿佛真的是从民国时期走出来的贵公子。
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彰显着独属于他的气质。
而班里其他同学，也有往这个方向频频看过来的。
很多男生穿的有几分不伦不类，和气质不搭。
能把它穿到极致的，也就只有盛奕了。
他仿佛是行走的衣服架子。
劲瘦有力的双腿被包裹住，带着力量感，指尖白皙如玉，骨节分明，随意地坐着，手臂放在桌子上，就分外吸睛。
而许清兮在偷偷瞄他的时候，盛奕的目光也落了过来。
少年眸色中流淌着笑意和光芒，毫不吝啬地夸奖：“谁家同桌这么好看？”
“哦，我家的。”
他略微幽默又带趣味性的自问自答，让原本有些紧张的少女，神情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她轻声说道：“你今天……也超级帅的。”
盛奕闻言，眼角眉梢仿佛都荡漾着春风得意，轻咳了一声，压住唇角的弧度。
排练的时间在第一节课下课。
苏轻轻从口袋里掏出口红来，要给两人补一补。
但不知道是不是太过不好意思，还是怕被人看到化妆，许清兮和陈静都极为不自在。
甚至躲在角落里，让她给补。
而另一边，她也看到了林心悦，打扮得光鲜亮丽，唇色是鲜艳的正红，很符合她明艳的气质。
她身形高挑，看起来有一米七多，露出白皙的脖颈和直角肩。
看起来就是家庭幸福气质很好的女生。
其实，若不是阴差阳错，可能他们更为相配。
许清兮看着林心悦逐渐朝向盛奕走过去，少年慵懒散漫地站在那儿，似是在和朋友谈笑风生。
“盛奕，我们的班歌，你看这里……怎么样？”
她还挺庆幸，是文艺委员，跟他能有交流的机会。
这次班歌比赛要选出一个指挥和领唱。
恰好老于定了他们俩。
不知道什么心理。
许清兮看到他们站在一起，有种微弱的不舒服。
是柠檬味的。
“林大小姐竟然还没死心。”
“其实也能理解，我听说，林心悦这么狂追盛奕是有原因的。”
“啊？什么瓜我错过了？”
“只是听说哈，林心悦高一那会有一次差点被非礼，是盛奕热心见义勇为。”
“难怪，是我的话也执着。”
长得帅家世好，还曾经救过自己。
谁不沦陷啊。
许清兮默默地听着周围同学讨论，一时间五味杂陈。
但唯一能确定的是。
她喜欢的，正是这样有勇有谋，敢于面对各种不公，永远一腔热血的少年。
他就该被很多人喜欢。
老于今天也特意换上了一身正式西装，走过来说：“咱们班抽中了五号，第五个上台彩排，班长领队注意了。”
“还有这两天，大家多喝点水，别因为练歌嗓子哑了，影响发挥。”
“成绩不重要，唱得开心最重要。”
大家集体回应着他。
看着一个个班进来出去，也不免有几分紧张。
彩排的地面是大礼堂，右边有很多层楼梯，灯光昏昏暗暗的，一不容易就会踩空。
不知是不小心还是故意。
林心悦突然“啊”了一声，紧接着，整个身体都在往一个方向倒过去。
眼看，马上就要摔倒了。
许清兮站在离她不远处的几步，眼疾手快地立刻扶住了她。
只不过，自己却被受力冲击得往后倒退了一步。
而后，一条腿半跪下撑着，在地面上摩擦了一瞬。
很明显的血渍流了出来。
许清兮也疼得“嘶”了一声，吸气声不断。
但顾及到马上彩排，她强忍着腿上的疼痛，面色平静地坚持站了起来。
大家也都连忙过来问：“怎么样？没事吧？”
“心悦，你刚才差点摔倒了，幸好没事。”
“对啊，不然咱们的领队就没有了，万一影响比赛班级成绩。”
大家第一反应都是在关心，在这场比赛中发挥作用更大的林心悦，除了几个朋友在问许清兮，其他人几乎没有。
而盛奕，无视所有人的目光，直接走到了她的面前。
少年声音带着几分克制的哑意，目光落在她身上：“许清兮，没事吧？”
其他同学这才意识到，许清兮刚才为了帮助林心悦，摔倒了。
许清兮素来不是矫情的人，她忍住腿上火辣辣的痛，摇了摇头，苍白的脸上还露出浅笑：“没事，我们快上去表演吧。”
而此时，主持人拿着话筒，恰好喊到了高二七班。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是，盛奕压住心头的担忧，眼眶急切地泛着红，却被他强制压了下去。
两人都是那种，对待工作学习，极其认真，甚至一定时候可以牺牲自我的人。
这场彩排进行了快十分钟，除了林心悦中间卡壳了一秒钟，被盛奕及时补救上了，几乎堪称是完美。
也引得台下的老师不停地鼓掌。
在主持人喊可以下台的那一刻。
盛奕用跑的速度，在人群中直接奔到的许清兮身旁。
“许清兮，骗子。”嗓音蕴着轻颤的沙哑，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动。
半扶着她，要去旁边坐下，谁知许清兮腿疼的一抖，直接没站稳，扑进了他的怀里。
盛奕见状，直接把人打横抱了起来，还是公主抱，回过头来对着老于喊了一声：“老师，我带她去医务室！”
而后，少年狂奔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许清兮被他抱起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直到感受到少年胸腔处传来的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时。
才从怔愣中清醒过来。
“盛……盛奕。”
“别说话，嗯？”
“许清兮，你挺倔啊。”
“腿都受伤擦破流血了，还逞强。”
他嘴上虽然是这么说，可黑曜石般的眸子深处满是心疼。
好像……更加深刻理解什么是喜欢了。
是看到她受伤，你心脏深处的疼痛，不会少半分。
许清兮听到他的话，虽然能读懂他是在心疼，可一时间还是有些委屈，吸了吸鼻子：“你……你凶我。”
第38章 停电
好像, 每个人的记忆里，都会有一个印象深刻的人。
他不知不觉，悄然地占据了你的青春期, 成了心底最珍藏的秘密。
——《青春记事簿》
少女清软微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睫毛轻颤, 看着就像是受伤了躲着自我调节的小动物此刻，还有些委屈巴巴的。
盛奕最怕看到她哭，原本故意严肃的脸也有几分慌张，“许……许清兮, 你别哭啊, 我没有凶你。”
“真的。”
见盛奕这幅模样, 许清兮把脑袋藏进他怀里，却止不住地闷声笑了。
其实，原本是有点疼的。
但是他这么在意, 哄着她, 像是有什么魔力一样，瞬间止痛了。
她的肩膀一颤一颤的, 盛奕还以为她哭得更加凶了，一时间哭得自己不是人。
嗓音都放缓了很多：“许……许清兮。”
他没有哄过女孩子, 更没有女生在他面前哭。
盛奕从来没有这么无措过，比碰到地狱级难度的数学压轴题，还要让他一筹莫展。
“我……我给你唱歌好不好？”
听到他慌张又担忧的声音，许清兮难得的，把脑袋伸了出来，眼角那儿几乎没有什么水渍, 仔细看的话，眉眼弯弯, 显然是在笑。
她轻轻扯了扯盛奕的衣袖：“好呀。”
“但是我没哭。”
“盛奕，我才不会哭呢，哭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我已经长大了。”
她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眼泪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唯有自己强大。
所以在多次被继妹陷害，被亲生父亲恶语相向的时候，许清兮眼神越倔强，脊背越挺直。
不向任何人低头，屈服。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眉眼间满是坚韧，笑意盈盈。
可盛奕却无端地感觉到了几分心疼。
抱着她的手臂更紧了几分。
其实，许清兮，你可以当一辈子的小朋友。
无忧无虑，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大礼堂的位置在学校比较偏僻的位置，赶到医务室的时候，已经七八分钟过去了。
盛奕的速度还不算很慢。
校医是个看起来五六十岁的老爷爷，头发和胡子有些白，看起来慈祥又和蔼。
盛奕把人抱进去之后，在他的指挥下放在了一旁的小床上。
“校医爷爷，您快看看，我同桌的腿。”
老爷子戴上了老花镜，“把她的裙子往上撩一下。”
原本是班服的半身裙，到小腿的位置，许清兮在受到林心悦整个体重的撞击下，在地面上猛的擦了好几秒钟。
这下，痛感也逐渐越来越明显。
伤口在偏向膝盖位置的那一块。
“许清兮，冒犯了。”盛奕说着，小心翼翼地把她的裙子往上卷了一下，却很好的不让她尴尬，也没有露出什么来。
只是，在完整看到伤口的那一刹那，他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心疼。
好像，那一块都肿了起来，血痕深重，她的皮肤又比较白皙娇嫩，愈加显得严重。
校医也轻叹了口气：“丫头，虽说是皮外伤，但有点严重啊，先给你消消毒。”
“这个男同学，你从后面扶着她。”
盛奕点头，半坐在小床上，禁锢住她的上半身，“许清兮，可能会很疼，你忍不住的话，咬我吧。”
说着，把另一只手递了过去，眉目温情。
许清兮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但是双手还是抱住了他的这只手臂，没有拒绝。
在校医拿着棉签，蘸取双氧水消毒的时候，许清兮没有闭眼，也没有喊疼。
她看着腿上的位置冒出来白色的消毒的泡沫，比擦伤还要极致的疼痛传来，她也只是抱着盛奕手臂的力气更紧了些。
脸色苍白，额头上冒着细细密密的汗珠，可就是没有吱一声。
连校医爷爷也不免开口：“丫头好勇气啊！”
“前几天有个男生摔伤了，来的时候，都疼得嗷嗷叫。”
他说着，又用碘伏再次抹了一遍。
考虑到夏天伤口会闷，只是在伤口上涂了药，用轻薄的纱布缠了一圈。
“好，注意别碰水，明天再来换药。”
许清兮冲他有礼貌地道谢：“谢谢爷爷。”
“不客气，看着小子脸上急成什么样了。”
他说着，笑眯眯地，脸上一副嗑到了看好戏的模样。
年轻真好啊。
少年少女青涩的暗恋，仿佛泛着甜的柠檬一样，让人看到之后，心态都年轻了很多。
许清兮听到这话后，立刻偏头看了一眼盛奕，他脸上还残留着未消失的心疼。
仿佛在替她疼一样。
心尖好像突然被柔软的羽毛挠了一下。
“盛奕。”
“嗯？”
“你真好。”
盛奕唇角上扬：“这才发现啊？”
没良心的小姑娘。
“没有，一直都这么觉得。”
从第一眼认识你，这个概念就牢牢地在脑海之中了。
盛奕同学。
全天下你最好。
盛奕被她这话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偏过头去：“我……我去问问校医，还有没有其他注意事项。”
他们这边正岁月安宁，而学校的表白墙上已经炸了。
盛奕是临禾一中的风云人物，几乎没有人不认识他这张脸的。
而彩排又是整个年级都在。
一时间，都在议论纷纷。
在猜测，盛奕抱着去医务室的那个女生。
也有认识七班同学的人，打探到了，是一直考第一的许清兮。
如今，跟他是同桌。
一些人自我欺骗，说盛奕热心，乐于助人帮助同桌罢了。
也有人小声猜测，会不会真的喜欢了。
毕竟，从来没有见到他那么紧张一个人。
曾经高一军训，有女生受不住中暑晕倒了，也没有见到他这么慌张抱人去医务室。
可能——
许清兮还是有些不一样吧。
但正在医务室的两人，丝毫不知道这件事带来的影响。
盛奕问清楚了注意事项之后，满脸认真地说：“班歌比赛，你还能去吗？”
“我行的！”
“盛奕，我真的不疼，还能站起来跳两下呢。”
说着，她就要挣扎着起来，只是没想到，腿一站起来，不小心之下，整个身体一歪，下意识地抓住了一旁的盛奕。
砰的一声。
两人直愣愣地倒在了那张床上，本就不太大的床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响声。
恰好，盛奕压在了许清兮的身上。
坚硬的胸膛和她柔软的身体贴在了一起。
一时间，许清兮本人都呆住了。
甚至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耳边陡然传来少年略含笑意的声音：“小许同学，不用这么急吧？”
“嗯？”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言语，可在他这种表情和拖长尾音的声调下。
好像就是——她迫不及待想要做些什么。
许清兮脸色瞬间爆红，还没来得及给自己澄清辩解。
校医爷爷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前，见到之后瞪大了眼睛。
痛心疾首地以看渣男负心汉的目光盯着盛奕：“哎——小子，这丫头还受着伤呢！”
像是在说，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许清兮立刻把人推开，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失，试图解释着：“爷爷，我们没有——”
好像，压根没什么用。
校医爷爷乐呵呵地跑了出去，像是在把空间留给他们。
许清兮立刻凶巴巴地瞪了一眼一旁的少年：“都怪你！”
那故作生气的表情，生动又可爱。
盛奕闷笑了一声：“是是是，都怪我。”
“那既然都被误会了——”
他凑过去，那张五官立体又精致的容颜浮现在她眼前，刻意带着蛊惑低声道：“要不要，把他变成现实？”
“只是，轻点儿？”
他说着，一副任由她为所欲为的模样。
看得许清兮又掐了他一把：“盛奕，你正常点。”
“我把你当朋友，不……不可能有非分之想的。”她咬牙不承认，只是脸上的烫意却越来越明显。
盛奕轻啧了一声，似是有些遗憾。
“我竟然这么让人没有扑倒的欲望吗？”
许清兮：？闭嘴！
她转过身不去看他，开口就是一句古诗词。
好，成功地把略微旖旎的氛围，拉回了正道上。
盛奕本就是在讨她欢喜，逗她笑，也乐意配合着。
只不过——
今天突然发现，小姑娘红着脸恼羞成怒的样子，有些可爱。
两人在医务室没待太久，回去的路上，盛奕原本还想再抱她回去。
可被许清兮拒绝了。
少女义正言辞道：“被别人误会不太好。”
“毕竟某人的桃花遍地都是，我怕被人追杀。”
盛奕压住嗓间的笑意，“行，那我扶着你。”
他保持着绅士的礼仪，半扶着她的身体，似是在减轻她的疼痛。
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受。
她其实可以自己走的，但是克制不住的，想要跟他近距离接触。
两人回到教室的时候，彩排刚好已经结束。
苏轻轻吓得声音都变腔了：“兮兮，你没事吧？”
“腿伤的怎么样了？”
陈静也拿了一个创可贴过来递给她。
两人本来以为只是磕碰到了，没那么严重，没想到这么久才回来。
还是盛奕扶着回来的。
许清兮笑笑说：“没事，就是擦破皮了，一点儿也不严重。”
“那晚上回去的时候，我们扶着你。”
许清兮看出两人眼底深处的自责和愧疚，善解人意道：“好呀。”
而林心悦，也在这时候过来了，她表情有些别扭，可仔细看的话，满满的歉意。
递给她一瓶牛奶：“对……对不起。”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不是故意的。”
“但还是谢谢你救了我。”
“许清兮，我很佩服你。”
放在她身上的话，对自己的情敌，压根没有这么大度。
何况还以身犯险，自己受伤了。
如果是疤痕体质，漂亮白皙的腿上留了疤，她会很难过的。
许清兮面色平静：“没什么。”
跟盛奕学的。
乐于助人而已。
正式的班歌比赛在周五下午，还有四天的时间。
第二次彩排在周四。
许清兮的腿其实已经不怎么疼了，周四的彩排她也想要去，却被班主任和盛奕同时制止住了。
怕再出什么意外。
许清兮抿了抿唇：“我真的没事，没有那么脆弱的，我保证不会再受伤，好不好？”
或许是少女的眼神太过倔强。
本质上，骨子里，他们是同一类人。
对于想做的事，认真负责到底，拿出百分百的努力。
任何的艰难挫折都不会把他们打倒。
“好。”
盛奕最终还是认输了。
第二次彩排非常成功，甚至格外精彩。
以至于，晚自习的时候，大家都对第二天的正式比赛充满了期待。
最重要的是，还不用上课。
晚自习第三节 ，正当同学们在做着题的时候，措不及防之下。
教室里猛的一片漆黑，蓦然停电了。
甚至有人惊吓了一声，喊叫了出来。
而许清兮，还算镇定，只不过，她下意识地往盛奕的方向看过去。
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但第一时间，少年炽热的手就握住了她的手腕。
分毫不差。
耳边传来他低哑又充满安全感的声音：“我在。”
许清兮，我一直在。
背着所有人，在暗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教室里，偷偷牵手。
一阵酥酥麻麻的电流陡然席卷全身，似是三月桃花的春风拂过。
被他握住的地方，也烫的要命。
黑暗中，视觉看不见，其他的感官在被无限的放大。
他呼吸的声音，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以及触碰的感觉。
都像是一张张网，密密麻麻地缠绕住了她的心脏。
扑通，扑通。
剧烈跳动了好几下。
不知是谁开头，起调唱了班歌比赛的歌曲。
大家仿佛有共识一样，齐声唱着，是从未有过的团结。
一曲终了，又有人起调，唱起了一首很有青春感觉的歌。
“又回到最初的起点记忆中你青涩的脸”
……
“那些年错过的大雨那些年错过的爱情
好想拥抱你拥抱错过的勇气
曾经想征服全世界
到现在回首才发现……”
盛奕的声音也恰到好处地响起。
尤其是，唱到了那句——
“这世界点点滴滴都是你”的时候，炙热的唇几乎是贴在她的耳边。
少年的眼眸比外面夜空中的明月还要清亮，直勾勾又毫不掩饰地看着她。
借着黑夜，诉说深沉喜欢。
有些同学唱着唱着，不知道想起了曾经记忆里青春里的谁。
声音已经哽咽了。
而苏轻轻，唱着歌脑海里不断地回放着初中时的那段记忆，那个人，眼泪也止不住地往外流。
一滴一滴，滚烫炙热。
总是在晚上这种特定的情况下，总是听到跟某些人有关的歌曲。
莫名地，泪流满面。
不知是怀念过去的青春岁月，还是曾经的自己。
还是真的惊艳过时光的那个少年，如今已经变成了不认识的模样。
“那天晚上满天星星
平行时空下的约定
……”
“掉眼泪了？”
“擦擦吧。”
“那个小白脸，他不值得。”
不值得你为他哭。
苏轻轻一把接过来纸巾，胡乱擦了两下，声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周尧，你是不是在笑话我？”
笑话我，为了个渣男又哭。
周尧笑着：“大小姐，我哪儿敢啊？”
“你一拳头，就把我打趴下了。”
歌曲又再次唱了起来，好像每个人的高中，都会有一个停电的晚上。
风铃在摇曳着，我们的青春。
“如果再见不能红着眼
是否还能红着脸……”
周尧听着耳边的歌曲，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不正经，跟她怼来怼去。
反而带上了几分温柔：“苏轻轻，还是别红了眼了。”
“不好看。”
“周尧你找打！”
她说着，又是一拳头过去。
只不过没怎么用劲，而他，配合着边躲边求饶：“别别别大小姐，我错了。”
“你最最最好看了！”
第39章 醋了
啊啊啊我的心好像乱了。
脸有点发烫。
他犯规。
怎么这么温柔会哄人啊。
——《青春记事簿》
苏轻轻和他这么一打闹, 好像也没那么难过了。
她吸了吸鼻子，小声嘟囔着：“不会了。”
不会再因为某个人哭了。
白月光已经在某个角落里，逐渐消散了。
“周尧。”苏轻轻突然偏头看着他。
少年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消失, 被这么认真地看着，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怎……怎么了？”
“没什么, 就是感觉——”
“跟你做同桌，挺开心的。”
打打闹闹无忧无虑，仿佛在续写青春的模样。
她往日里总是嬉皮笑脸大大咧咧的，不是怼他就是打他, 一时间这样, 周尧还有些不习惯。
仔细看的话, 他耳朵泛着红，颇为不好意思，磕磕巴巴道：“那个……我, 我也是。”
甚至, 一直不想分开。
想看到她绽放笑颜，无忧无虑, 而不是像今晚一样哭得这么伤心。
周尧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他挠了挠头, 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
但唯一能确定的是。
他想一直跟苏轻轻打打闹闹下去，这好像是平淡的青春时光里，最大的欢乐。
老于也从办公室过来了，连忙跟大家说：“学校的电路被烧坏了，正在紧急修理，大家别慌。”
“来, 唱歌累了背文言文。”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他一起头, 大家都齐声背诵了起来。
与此同时，别的班也在大声齐背着，好像在比拼，哪个班的声音大似的。
整个年级全都振奋着，没有丝毫的颓废。
所有人都投身于这热烈的青春之中。
就连班主任也跟着在背。
或许多年以后，再回想起高中记忆时，这一段也一定会在脑海的某个角落里，重新闪现。
是我们所有人一起的平凡却轰轰烈烈的记忆。
在距离晚自习下课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砰的一下，突然教室里灯亮了。
来电了。
正当大家以为要继续学习的时候，老于立刻摆了摆手，小声说道：“快走啊！”
有几个反应过来的同学，立刻拎着书包就往外跑。
许清兮愣了两秒钟后，第一时间看向了盛奕。
没想到，和他的目光对上。
少年眉眼微挑，嗓间带笑：“许清兮。”
“嗯？”
他深沉的眸色中，像是有无数的话想要说，最后凝聚成了一句：“明天见。”
许清兮同样回应着：“明天见。”
只不过，因为有他，所以对明天充满了期待。
—
第二天，也是班歌比赛正式演出的日子。
天朗气清，风和日丽，一行人都紧张又激动。
抽到的标签是第三。
也就是说，比较靠前。
第二个班级下场的时候，他们缓缓从后台出现。
舞台上的灯光缥缈明亮，时隐时现，落在最中间的少年身上，仿佛镀了无数的光芒。
这一刻，他是全场最耀眼的存在。
手臂跟着音乐伴奏指挥，大家齐声唱着：
“心之所向素履以往
无畏岁月漫长
只争朝夕理想……”
充满着朝气蓬勃积极向上的班歌响起，每个人的脸上都昂扬着笑容。
这一刻，摄影师拍照定格在这一瞬间。
而底下的观众，没上场的同学，脸上的神情也都变得格外激动。
“好像最中间的是盛奕！”
“呜呜呜姐妹我后悔了没去学理科，我也想去七班。”
“真不敢想象，每天都能见到这样的神颜的话，我会是一个多么热爱学习的小女孩！”
音乐逐渐接近尾声，班歌也由高昂变成了舒缓，可始终不变的是少年少女们脸上的笑容和眼底的光。
一曲终了。
在盛奕的指挥下，大家有序退场，而场下也爆发出了如雷鸣般的掌声。
有评委老师在互相点评着：“这个班唱得还挺好。”
“有力量，也有青春特有的朝气。”
而另一边，他们回到了后台，盛奕正在照着镜子整理着装，突然有个女生跑了过来，不知道是哪个班的。
“盛……盛奕你好，能不能——”
“给个联系方式啊？”
“我闺蜜喜欢你。”
许清兮恰好在一旁看着，她没有要上去的意思，反而眼底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模样。
也是意料之中。
毕竟人天生都会向往喜欢优秀美好的事物。
一旁的盛奕视线一直落在许清兮身上，见她非但没有吃醋，反而还在笑。
一时间，弯了弯唇角：“不好意思啊同学，我有喜欢的人了，不太方便给。”
他又恰到好处地补充了一句：“我同桌管的比较严。”
只不过这句话音量很小，离得稍微远几步的，几乎听不太清。
但就差没明晃晃的说。
我喜欢的人——
就是我同桌了。
“啊？这样啊，不好意思打扰了。”
女生匆忙跑去，只是离开的时候，还看了一眼许清兮。
许清兮瞬间有些莫名其妙：“她为什么看我呀？”
盛奕脸不红心不跳地胡扯：“可能觉得你长得好看。”
“好巧啊，我也这么觉得。”
许清兮瞪了他一眼：“花言巧语。”
没个正型。
盛奕扬眉：“哪能呢，真心话，不信你问周尧。”
周尧这次分外配合：“我可以证明！盛哥就没说过假话！”
他是真心这么觉得。
许清兮一时间语塞，但心头却洋溢着几分甜味儿。
被喜欢的人夸自己好看，没有人会不开心。
但他还挺会。
哄女孩子高兴。
许清兮抿了抿唇，跟苏轻轻一起去后面看别的班唱歌了。
这场比赛刚刚好一整天，最后在晚上出的结果。
他们班，不负众望，拿下了一等奖。
围在一起欢呼的时候，老于也发表了几句感言。
站在最中间的盛奕和林心悦，仿佛是全班的焦点，在闪闪发光。
夜色朦胧，月光明亮而皎洁。
她在偷偷看着中间的人，没想到，骄阳也在看她。
明目张胆，又坦坦荡荡。
氤氲着点点笑意。
结束的时候，许清兮背着书包刚要转身走，却被他喊住了。
“小许同学，等等我。”
少年个子高腿长，没几步就追上了她，眉眼深邃，双眼皮褶皱明显，清澈的瞳孔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眸。
他低声开口：“你今晚不太开心。”
许清兮下意识地否认：“没有。”
她在某些时候，自尊心和面子看得格外重要。
理性也知道，他们不可能在一起。
可情感上，还是会有酸涩涨涨的感觉。
尤其是，听到周边有同学讨论着说。
女追男隔层纱。
林心悦长得漂亮又会那么多才艺，盛奕迟早会喜欢上她。
尽管这些都只是玩笑话，但不可避免的，被她听到了心里。
喜欢本身就具有排他性。
是不受任何大脑理性控制的。
许清兮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仿佛不再无坚不摧，而是有了破绽和弱点。
她抿了抿唇，冲着盛奕展颜一笑：“真的没有啦，就是想到明天又要早起了。”
盛奕定定地看着她，月光下两人的影子靠的很近，银白色的光辉肆意铺满了整个校园。
偶尔微风习习吹过来的时候，少女耳边的碎发被轻轻吹起，不知撩动的是谁的心弦。
“许清兮，你说谎的时候，右手会不自觉地捋头发。”
他只是很云淡风轻地阐述出这个事实。
许清兮的手却一下子僵硬住了，放下也不是，继续捋也不是。
她甚至后退了一步，扯出一抹笑：“我——”
“我有点困了，想先回去。”
她第一反应是躲避。
以前的她并不会这样，可今晚不知道怎么了。
有些事有些想法，不身临其境，谁也不知道。
“你吃醋了吗？”
他一字一顿地说，目光灼灼，仿佛不愿意放过她每一个表情。
许清兮眼底很快地闪过一丝心虚和怅然。
刚要开口，被他打断了：“别骗我，行么？”
他耷拉着脑袋，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像只大狗狗，祈求主人的垂怜。
他每次一露出这种表情，许清兮就完败。
心脏软的一塌糊涂。
只听他继续说：“许清兮，如果你有什么不开心，一定要说出来，女孩子自己憋着气不好。”
“看到你不开心，我会很难过。”
他清亮的眸子里满是真诚，明亮的，坦荡的，不加掩饰的。
“你在我这儿，永远可以没有秘密，想说什么都可以。”
“许清兮，别低估你在这儿的地位，嗯？”
他指着自己的心脏，笑得有些温暖，却因为那张脸，显得分外勾人。
这一刻，许清兮好像也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完全忽视不了。
他太过直白，热烈，坦荡。
又温柔细心到，先给她安全感和底气。
尤其是指着自己心脏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月光落在他的脸上，勾勒出精致立体的五官，完美地像是从漫画中走出来的似的。
她终究还是开口，直接坦白说：“确实有点不开心。”
“但是是能克制的。”
“盛奕，是我自己小心眼。”
盛奕向前走了一步，半扶着她的肩膀，掷地有声充满力量：“我在这儿，还让你受委屈，那是我的不对。”
“许清兮，不准克制，你可以把我当成垃圾桶发泄，嗯？”
许清兮怔了几秒钟，而后才讷讷小声问：“盛奕，假如有个女孩子很优秀，长得也很漂亮，她一直追你的话，你会被打动吗？”
会跟她在一起吗？
盛奕闻言，佯装思考，拖长尾音：“嗯……”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少女略微紧张的神情，没忍住笑出了声。
也没继☆仙☆女☆整☆理☆续卖关子。
“许清兮，你说的那个女孩子，是你？”
“我这么荣幸啊，能被你追。”
那肯定，一刻也不停地，滚也要滚到你面前。
粘着你不放开。
“没有！”许清兮抬高音量，气鼓鼓地看着他。
像是不满意他的回答。
盛奕抬眸，笑眼看着她：“所以，某个小姑娘，今晚吃醋了。”
“那——你亲爱的同桌，明确告诉你，不会。”
“无论是谁，都不会。”
但你是例外。
你甚至不需要追，只要站在那儿，我就会喜欢你。
喜欢的不得了。
比小狗见到骨头，比小猫见到鱼罐头，还要欢喜。
一百倍不止。
许清兮抬头，跟他对视，可盛奕已经主动弯下了腰，几乎凑在她面前，哄道：“所以小许同学——”
“还醋吗？”
树叶被微风吹动的沙沙作响，时而还传来些许虫鸟的声音，像是在诉说着，夏天即将到来了。
许清兮的脸已经彻底红透了，所幸这是晚上，黑夜给她遮盖住了一层纱布。
为了脸面，她拒不承认：“我才没有醋。”
“我……我只是好奇这个问题而已。”这句话说的实话，很明显的底气不足了。
甚至她想转身就跑。
却被盛奕拉住了手臂。
少年眉目含笑，半是调侃，漫不经心道：“想跑啊？”
“没良心的小姑娘。”
“我有没有哄好？”
他说这话的语气太过宠溺，给人一种，像是被他放在心尖上的珍宝的感觉。
但许清兮，在我这儿，你就是无价之宝。
第40章 私奔
好羡慕他的体力。
抱一下, 真的能转移点给我吗？
那第一件事，要把盛奕金窝藏娇。
其实不太相信。
但——我也想借这个机会，偷偷抱一下他。
——《青春记事簿》
风轻云淡, 月光轻盈皎洁，时而可以看见昏暗灯光下的绿植, 空气中依稀传来清新好闻的花香。
仿佛一切氛围都那么美好。
许清兮抬眸看着他的眼神，整个人仿佛置身于蜜糖之中，就连语调也不似平日里的清冷，硬生生地增添了几分甜软。
“本来就没生气嘛。”
不用哄, 也没想跑。
“那我就想哄哄, 不然今晚某人失眠, 就是我的罪过了。”
他嗓音带笑，整个人闲适又慵懒地站在月光下，耀眼又温暖。
许清兮不得不承认, 心情已经好很多了, 甚至一见到他，就忍不住想要弯起眉眼。
“我要回宿舍啦, 小盛同学。”
盛奕低笑了声，从喉咙里发出的笑音分外勾人, 又夹杂着几分不舍：“我送你回去。”
她没拒绝，两人并肩乘着月色走在校园的路上。
影子交叠在一起，看起来分外相配。
一直到宿舍楼下即将要分别的时候，许清兮恍若有些明白。
为什么往常楼底下的小情侣，总是难舍难分地在吻别。
只不过，她面前没有表现出来, 反而一副不怎么留恋的模样，挥了挥手：“盛奕, 晚安。”
盛奕看着她的背影，眼底藏着柔情，低声呢喃随着风消失：“许清兮，晚安。”
希望今晚的梦，比往常都要甜。
躲在柔软的云朵里，肆意且欢乐。
—
盛奕回到宿舍之后，就发现周尧有些魂不守舍的。
他一直在阳台抬头望着天，眼神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和以前那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他，有些不同。
他有些担心，随意扯唇问了一句：“周尧，你怎么了？”
少年穿着单薄的校服，站在阳台上吹着晚风，沐浴着银白色的光。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惆怅，又似是在纠结。
听到盛奕的声音，像是看到什么救命稻草似的。
“盛哥……”
“怎么了？”
“我——我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摸着自己的胸口，想起苏轻轻的笑容，和她难过时伤心的神情。
好像，他的心情开始被她的一举一动所牵引。
退无可退。
“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了。”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眼神还有些迷茫。
少年的第一次情窦初开。
盛奕还以为发生了什么，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正常啊，慌什么。”
周尧慢慢低下了头，或许——
喜欢一个人的第一反应，大多数人都会是自卑。
觉得自己不够好，是不是配不上她。
“我是不是……很差劲啊？”
“长得没有那么好看，成绩也不突出，家世也一般般。”
好像，普通地再也不能普通。
可是苏轻轻的白月光，别的不说，至少长得确实很好看。
是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会喜欢的脸。
他好像陷入了一个怪圈。
尤其是今晚大家庆祝的时候，看到她情绪就不自然地被感染。
可听到苏轻轻追的星，喜欢的人都是很优秀很帅的。
他甚至觉得——
自己还是躲在角落里，当一个朋友比较合适。
盛奕是第一次见到兄弟这样，往常的周尧从来没有过这么失落又自我怀疑的时候。
仿佛整个人都要碎了。
他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坚定眼神真诚，一字一顿道：“周尧，你哪里差劲？嗯？”
“你勇敢正直，尊重女生，有集体精神，永远乐观积极，情绪稳定，情商高，给他人带来快乐，这是很多人所没有的。”
“在这世界上，每个人本就都是不一样的存在，玫瑰很漂亮，可雏菊也一样开花。”
你在羡慕别人光鲜亮丽的时候，殊不知，你自己也在某些人的青春里，悄悄发了芽。
一个人的品行三观，为人处世待人接物方方面面。
永远比外在重要很多。
况且，他又不难看。
很清秀很舒服的长相。
周尧眼眶有些湿热，那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我真的……有那么好吗？”
“嗯。”
“周尧，不要自我否定，我始终相信，人定胜天。”
所以，也不必在没有开始的时候，就自我放弃。
努力一下，谁知道结果如何。
周尧在慢慢消化着他的话，心头的那种不适配感，也在逐渐消失。
他好像，其实也有点理解，为什么会喜欢和盛奕这样的人做朋友了。
他如骄阳，自我发光，也在温暖着别人。
跟他交流，永远都会得到正面的肯定和赞扬。
变得自信，变得积极，变得勇敢。
“盛哥！”
他锤了锤盛奕的后背：“有你这个兄弟，我很高兴。”
“还难过吗？”
“好点了。”
周尧这种性子的人，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他嘿嘿嘿地笑着，又旁敲侧听打听道：“你跟许学霸，到什么地步了呀？”
盛奕轻扬唇角：“独一无二的好……同桌。”
至少，能感觉出来，许清兮是有好感的。
少年笑得春风得意，整个人眼角眉梢都在闪着星光。
显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后，极为开心。
坠入爱河中的男人。
确实挺可怕的。
周尧这么想着，但心里也暗戳戳地有些羡慕。
每个人的青春里或许都会出现那么一个人。
不知不觉之中，你好像悄悄喜欢上她了。
幸运的话，双向暗恋，结局美满。
不幸的话，就是一场永远说不出口的单相思，没有结果。
周尧不知道未来怎么样，可在当下，他想努力一下。
—
近来，不知为何，苏轻轻总感觉周尧有些不对劲了。
往日里总是怼天怼地，各种惹她生气的人，就好像，一下子变温柔了。
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样。
苏轻轻还打了个寒颤，跟闺蜜吐槽着：“我总感觉，周尧怪怪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许清兮浅笑问他：“那你喜欢这样的吗？”
苏轻轻挠头：“不知道，但是不太习惯。”
确切的说，其实大部分人，在见到第一面的时候，好像就已经定位好了你们之间的关系。
这句话，恰好被刚从篮球场回来的周尧听到了，他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又恢复了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苏轻轻，小爷是故意的，还是发现怼你好玩。”
两人之间，很快又像之前一样的。
纯洁又干净的兄弟情。
每年的五月中旬，都是临禾一中的运动会。
刚月初的时候，老于就拿着报名表走了进来：“大家不要只顾着学习学傻了，也多运动运动，给咱们班级争光。”
“报名表我放盛奕那儿了，大家有想要报名的项目，过去填一下哈。”
许清兮作为他的同桌，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报名的项目。
她高一的时候曾经和苏轻轻一起，参加了女子双人单摇跳绳比赛，拿了第二名银牌。
今年，两人想要再试一试。
报名了这个项目。
而许清兮，托着脑袋看向盛奕，笑着问：“你要报什么呀？”
他体育那么厉害。
盛奕也没犹豫，勾画了几个对号：“跳远，200米跑，三千米跑。”
还有一个4×100m接力赛。
学校规定，每人最多报名三项单人的比赛，团体赛不限制。
他刚好，都报满了。
少年手指修长如玉，握着笔勾画的模样分外好看。
他写着报名的人，字体是标准的行楷。
许清兮也没干别的事，一直在侧着脸看他。
等到报名的同学差不多都填好了，盛奕收起来报名表，才转过头来，笑得明亮：“在看我？”
许清兮这次没躲，反而认真地点头：“嗯。”
“看我同桌好看，难怪这么多姑娘喜欢。”
盛奕眼尾微挑，尾调上扬着：“那不知道，许姑娘，喜不喜欢？”
这一刻，有种古代电视剧里那种，温润如玉翩翩公子，在逗趣着自己的心上人的感觉。
许清兮原本以为已经修炼的，不会被他三言两语就逗得脸红心跳。
可每次见到他，怎么也克制不住。
她回避了这个问题，转移话题道：“这道题，还有别的方法吗？”
“小许同学，你转移话题好突兀啊——”
他轻笑着，却还是低头看着那道题。
只是不经意间，他的脸颊和她的手指飞快地交错而过。
触碰的那一刻，像是被什么琴弦撩动了心弦。
没等他说话，许清兮立刻解释：“不是我故意的，是你的脸先靠过来。”
所以，没有故意占便宜。
她清白正直，才没有对他有什么想法呢。
盛奕语调悠悠纵容：“好，是我。”
他对待学习的态度，跟她一样认真。
没几秒钟，就拿起笔在一张空白的作业纸上，唰唰唰地写起了步骤。
“我感觉这个比答案更好。”
许清兮脑袋凑过去，想看近距离地看清楚，隐隐约约间，像是呼吸短暂碰撞了一秒钟。
让人脸颊发烫。
但这个答案，确实很好，是她也没想出来的思路。
—
五月二十日。
是个数字听起来很浪漫的日子，也是临禾一中举行运动会的日子。
只不过只有高一高二，高三所有活动几乎都被取消了。
每一分每一秒钟，都在挤压着，为学习让步。
已经快步入初夏，气温有十七八度了。
太阳高高地悬挂在空中，肆意地挥散着自己的热量。
大太阳底下，操场上，各个班分区域而坐，有的同学也已经被晒的脸上流汗了。
运动会一共两天。
许清兮的跳绳属于阳光体育类，在第二天的下午。
故而，第一天她和班里其他同学一样，也坐在操场上，听着主席台上的广播，看着比赛。
老于乐呵呵的，正在跟隔壁班的班主任聊天。
隔壁班班主任打听道：“这次，你们班大概能拿多少金牌？我看着盛奕报名了不少项目。”
老于拿着自己的小蒲扇，扇了一下，一脸地神秘莫测：“你猜。”
隔壁班班主任吹胡子瞪眼地看了他一眼：“你这就没意思了啊，早晚我把盛奕抢过来。”
在分班的时候，不知道多少班主任羡慕，老于的班里有盛奕和许清兮两个大神。
他也成了很多人阴阳怪气的对象。
一群人气氛正热闹。
主席台上广播的声音再次响起：“请高二男子参加跳远比赛的同学，去检录处检录。”
苏轻轻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激动地抓住她的衣袖：“兮兮！你家盛奕，快去！”
许清兮被拉起来，飞快地往检录处跑过去。
隔着很远，她就看到了盛奕。
少年今天穿了一身深蓝色运动衣，完美地勾勒出矫健的身形，隐隐约约间，仿佛还能窥见腹肌的形状。
强劲而有力的双腿也在运动裤的包裹下展现出来。
仿佛浑身充满了力量感。
发型是很适合少年的微分碎盖，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仿佛泛着细碎的光。
明亮又耀眼。
许清兮跑过去的时候，恰好他刚检录完。
正等着即将开始的比赛。
报名跳远的人很多，但无疑，他是最出彩的那个。
盛奕见来人，唇角的笑意怎么也掩藏不住。
他几乎是直接奔跑过去，到她面前。
毫不犹豫。
“许清兮，来给我加油啊？”
许清兮也不是扭扭捏捏的性子，她大方地点头：“嗯。”
那么多人看着，也没办法再多说些什么。
她终究还是脸皮有些薄的。
只是下一刻，少年像是突然凑近了几分，在她耳边，语气轻狂：“许清兮，等我给你拿金牌啊。”
话音落下，少年就转过身去，到了比赛的场地。
背影都在吸引着人。
运动会对于同学们来说，本来就是个放松的活动，两天也不用怎么学习。
而盛奕报名的项目，早就被年级里打听得差不多了。
而此时，也有别的班的女生，甚至高一高三的也有来看的。
许清兮还没见过这种盛况。
确切的说，对她同桌的人气，还没有得到充分的认识。
眼下，惊得眼睛一眨不眨的。
苏轻轻显然是司空见惯了，拍了拍她的手：“看到了吗？你这直接近水楼台先得月！”
许清兮：……还真是。
其实，高中时期，正是青春期对异性好奇，怦然心动的时期，除了枯燥无味的学习，大多都会讨论哪个班哪个男生，很帅之类的。
两人正在聊着，突然一个看起来比她们高一头的女生走了过来。
声音很御，听起来却很温柔：“你好，请问你是盛奕的同学吗？”
“不好意思，我刚才看到他跟你说话了。”
许清兮愣了一下，而后点了一下头。
脑海里却在胡思乱想着，这是要他的联系方式，还是？
“待会把这个交给他。”
说着，女生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看起来没什么特殊的。
而后，就转身离开了。
许清兮还在原地发呆，看着手里的盒子无措。
“轻轻，这是？”
看着也不像是喜欢盛奕的人啊。
可让她帮忙给东西——
正当许清兮胡思乱想的时候，裁判的声音响起。
跳远正式开始了。
她压下心头乱七八糟的想法，全神贯注看着那道人影。
裁判吹哨的那一刻，少年一跃而起，往前奔腾跳过去。
数据报出来的那一刻，所有人几乎都在欢呼。
破了学校往常的记录。
盛奕脸上依旧不骄不躁，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等待着其他人跳的结果。
只不过，结束的那一刻，少年的目光落在了心心念念的少女身上。
柔情而缱绻。
直白而热烈。
像是毫不掩饰地，在诉说自己的欢喜。
正式宣告结果，还要再等一会儿。
但盛奕几乎已经确定了，当着所有人的面，径直朝向她走过去。
砰砰砰——
许清兮仿佛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他笑得张扬又明朗，一身宽松的运动服，让他显得洋溢着青春少年的蓬勃朝气。
仿佛。
不管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只要看到他。
她的心永远在加快跳动。
“许清兮。”
他轻唤着少女的名字。
“跟我走。”
跑步在一小时后，不用急下一场。
没等许清兮反应过来，就被他拉住了手臂，往某个方向奔跑。
周围其他人，仿佛都消失不见。
其中，也有人惊呼出声：“啊啊啊那是不是盛奕！他为什么牵着一个女孩子。”
“我不允许！他是大家的。”
“呜呜呜我这还没开始的恋爱就碎了吗？”
“听说好像是他同桌，关系好点正常吧？”
“谁家同桌会手牵手啊？这绝对有情况！”
“好像没牵上吧，拉的是袖子。”
不管其他人怎么讨论，许清兮都没有听到，眼前恍若只有这个人。
她微微喘息着，眉眼带笑：“盛……盛奕。”
“我们这样，好像——”
“像什么？”
“私奔呀。”
“也不是不行。”
少年牵着她在一处无人的大树旁边停了下来，他的体力极好，眼下除了脸被晒的红一些，呼吸依旧平稳，仿佛一点儿也不累。
而许清兮，正大楼喘着气：“你跑这么快干什么呀？”
她有点羡慕某人的体力了。
想偷走。
或许是许清兮幽怨的目光太过明显，盛奕低笑了声：“许清兮，你体力有点弱。”
“才没有，是你比一般人都强。”
谁像他一样。
爬那么高的山，也不带喘的，这比体育生还强。
“那分点给你，好不好？”
他慢慢凑近，压低嗓音，磁性中带着几分蛊惑。
许清兮眨了眨眼：“怎……怎么分？”
“唔，热传递可以通过接触，力气和能量应该也行。”
“许清兮，抱一下我，就能分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深邃漆黑的眸子仿佛会说话一样，唇角上扬，勾勒出一抹弧度。
许清兮一时间被他迷惑，也忘记了思考，“是……是这样吗？”
盛奕睁着眼说瞎话：“嗯，所以要不要抱一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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