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眼底的惊艳之色还未褪下,紧接着,又有人送上来一颗两个巴掌合拢才能捧起的桃。
粉白的模样除了比寻常的桃要大些以外,并无不同,正在众人犹疑时。
有识货的人惊呼道:“西域蟠桃,一定是西域蟠桃。”
蟠桃乃是传说之物,但古书有言,西域尽头便连着天,是以在那处亦有蟠桃,此物虽是罕见,但曾有王室得到过,并将其当作至宝。
与寻常桃子不同的便是,蟠桃不分四季,更比寻常的桃大了两倍不止。
说是有延年益寿之效,但也没人吃过,无从考究。
不过能得蟠桃者,银两地位权势少一不可,是以才如此珍贵。
本以为玉鹤已是今日最贵重之物,没承想还能见着蟠桃,众人只觉开了眼。
云玳扯了扯田氏的衣袖,“夫人,这桃很难买吗?”
若是好买,改日她也攒点银子去买一个尝尝,瞧着就鲜嫩。
“买?当年平王为太后贺寿便想用蟠桃,据说他用了十万两白银都没能得到这桃。”
在云玳睁大的杏眸中,田氏继续感叹,“除了先皇拥有过,便只有世子了,蟠桃先不说功效是否如传说中那般,就是其本身价值就已然令人趋之若鹜。”
难怪,老封君像要猝死过去那般,激动的抓着谢嬷嬷的手。
在场之人,谁都眼热。
眼热的不仅仅是这颗蟠桃,还有得到这东西的背后之人。
京城家有爵位者不少,但也只有谢府有这般风光,而带来这风光之人,正值少年,才二十有二,前途不可估量。
“二哥,好在咱们来的晚,否则你这蟠桃一出,谁还敢在你后边儿送礼?”谢今棠歪着身子,与谢今澜说小话。
谢今澜挑眉看他,“怎么,想要?”
“我要,就有吗?”他双眸亮晶晶的。
“有,我让东南去给你买五斤回来,应当与这个差不多重。”
谢今棠撇撇嘴,“我就知道。”
“哥哥。”坐在谢今棠另一侧的相容忽然小声的唤了一声。
谢今澜侧头看去,“怎么了?”
相容有些胆怯,可又欣喜兄长回应她了,“我也想要你买的桃子。”
“不是吧谢相容,桃子你也要跟我抢?”
“就要,你管我!那是我哥哥,凭什么给你买!”
“那也是我哥!”
“我是他亲妹妹,你只是堂弟!”
两人吵闹起来,谢今澜勾着唇移开了眼,却正好撞上一直看着他这边的云玳,只一眼,便又移开了。
云玳收回羡慕的目光,安静的坐着,不再明目张胆的看来看去。
但今日过后,她明白了一件事。
世子,才是国公府除老国公以外,最大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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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日寿宴下来,分明并未走多少路,云玳却觉着浑身酸疼,疲乏不堪。
天色渐晚,月光高挂,云玳洗漱回来后,发梢未干,坐在床榻上一点点揉搓着小腿,回想着白日发生之事,长了不少见识,也知晓大户人家与她从前所知不同。
但更让她不解的是,她到底是何时中的药?
思来想去,云玳只能想到一个人——柳眉。
可柳眉为何要给她下药?
正在云玳百思不得其解时,忽听屋外传来大力的敲门声。
她错愕看去,问道:“夫人?”
门外的人并未回话,停顿一瞬后,又大力敲打起来。
她这处院子有些偏,平日也并未有丫鬟伺候,是以外边的人不说话,云玳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
“是夫人吗?”
回应她的是接连响起的敲门声,云玳披上外衫,行至门口,正欲开门时忽觉不对。
若是三夫人,为何不应声?
她下意识低头朝着门缝看去,入眼便是藏蓝绸缎的衣衫中段,她一点点的往上瞧着,直到看见那张略有些肥厚的嘴唇时,吓得后退一步,猛地坐在了地上。
李从文!
在云玳发现时他时,李从文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冷声道:“云玳,本公子知道你在,将门打开。”
云玳怕他引来旁人,不得不出声婉拒,“李公子,天色已晚,若有事明日再——”
“别装。”他冷声打断,“今个儿你差点害我被谢今澜看见,他要是因此将我赶出府去,我娘一定会将我打死。”
云玳咬着唇,颤颤巍巍的道:“你既已知晓他护着我,还来找我做什么。”
“云玳,你疯了吧?”他突然笑道:“你莫不是以为他救你是对你有什么想法不成?今日便是别人在他跟前,他亦会相救,那是他作为世家公子的风度,并不是单单对你。”
李从文见里边儿迟迟没有声音,以为云玳伤心了,顿时松缓了语气,安抚道:“他这样的人,婚事都由不得自个儿做主的,你们这些女子做梦也该有个限度,我怎么说也是侍郎嫡子,国公府的表少爷。”
“你跟了我,并不差什么。”
云玳并不是对谢今澜有什么想法,只是觉着李从文怕他,或许能因他而放过自己。
但很显然,府中之人都知晓谢今澜这个世子代表着什么,不会信她。
云玳硬着头皮拒绝,“李公子,有事明日再说好不好?”
“油盐不进。”李从文愠怒道:“你当我吃素的?这两月我送你那般多东西,处处讨好你,你连手都不给我摸一下,今个儿你必须把门给我开开!”
“那些东西我没要,都还给你了。”云玳眼中含了泪。
可李从文压根不听,一股脑的拍着门,直到察觉云玳着实不会开门后,又怕引来人将事闹大,只好放下话,“不开是吧?好,你给我等着,云玳,到时可莫要后悔!”
云玳不知他要做什么,只知晓今个儿算是活过来了。
本就疲乏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阖上眼,就着地,睡了过去。
冬夜本就寒冷,她在地板上睡了一晚,次日便染了风寒,田氏着急的唤来大夫,看了病后,又是煎药又是照顾。
云玳心中虽然过意不去,但也因着风寒,还几日都与三夫人在一块儿,并未离开院子。
是以李从文便是想抓着她,也抓不着。
几日过去,风平浪静,云玳风寒好了不少,就在她以为李从文就此放弃之时,三夫人身边的婢女燕儿忽然着急的朝着书房跑去。
三老爷在里边,云玳不知发生了何事,待燕儿红着眼从里边儿出来时,无法站立,坐在四轮车上的三老爷也黑着脸离开了。
云玳顿时小声道:“燕儿。”
燕儿走过来,“云姑娘。”
“发生何事了?”
燕儿顿时泪眼婆娑的看着她,“夫人,夫人她在正堂跪着呢,说是先前您送给老封君的翡翠玉镯不见了,有人瞧见是夫人偷的。”
府中偷窃乃是大罪,若罪证确凿,是要严惩的。
云玳顿时有些站不稳,堪堪扶住门沿,才稳住了身子,“怎么会……”
“奴婢也觉得不会,可是,他们都说是夫人偷的。”燕儿急的不停流泪。
那枚玉镯三夫人确实在意,可既舍得让她送出去,便必不会有偷回来的道理。
“姑娘,老爷已经过去了,您先别急,老爷一定有法子的。”
不知为何,云玳忽然想起李从文几日前在他门外所言——
不开是吧?好,你给我等着,云玳,到时可莫要后悔!
他会不会抓不到她,便报复到了三夫人头上!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儿。
云玳眼中泛着泪光,知晓若是李从文的手笔,便是三老爷去了也无济于事。
李从文可是四小姐的儿子啊,而四小姐又是老封君最疼爱的女儿,连着对李从文也多疼爱几分。
云玳急得打转,不明白她究竟哪里惹到了李从文,要他这般污蔑三夫人。
“燕儿,如今府上除了三老爷,还有谁能救夫人?”
燕儿吸了吸鼻子,“老国公啊。”
“那便去求老国公。”云玳提着裙子,想也未想的便往外走。
燕儿拉住她,“可是姑娘,老国公不在府中。”
“那便没有别的法子了吗?”云玳面如死灰,泪珠在眸中打转。
突然,燕儿激动道:“还有世子,奴婢怎么忘了,世子回来了啊。”
“燕儿,你知晓世子住在哪个院子吗?”
“晓得的。”
泪珠自眼角落下,云玳颤着音儿,“你带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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