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蔚止将段佐的情况简单跟温倦说了下。
温倦脸上的表情慢慢消失, 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在蔚止说完后轻声道：“所以，需要我现在将他接过来这边么？”
说不上是意外还是不意外，他并没有对此表现出任何看法，在蔚止点头后淡淡回道：“我知道了, 我这就过来。”
蔚止隐秘的察觉到温倦平静的嗓音下, 是她无法解读的情绪。
绫刻那样的人在面对这件事都如此失控, 温倦怎么会做到这么冷静？
她犹豫了下, 甚至连措辞都不知道该不该斟酌，莫名的觉得，她好像有些愧对温倦和绫刻。
于是她说道：“对不起”
“嗯？”温倦露出了有些意外的神色：“不用跟我道歉, 上将, 你需要我, 我很高兴。”
即便是处理这种事。
不过他想起来她当时对于后代的看法与自己的基因延续问题，问道：“上将对于段佐这个孩子是怎么想的呢？”
蔚止回答：“那是他的选择。”
段佐自己的身体，他想生就生, 他有自己做主的权力，她不会干涉，即便是他腹中胚胎的另一个基因提供者。
“我尊重他的选择。”
温倦听出了她的意思，她对于这方面的态度和想法还是没有改变, 心慌淡了一些。
他没有想过段佐会做到这种程度。
“我知道了。”他回：“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作为朋友。”
他们也是一起长大的朋友，这个说辞让蔚止莫名的心虚也消散了一些：“那就麻烦了。”
温倦很快过来, 顺道带来了不少文件，他陪在她身边等她一一阅览，批复, 并没有着急去见段佐。
对此他的说法是：“那边现在才开始开展对于男Alpha胚胎移植和养胎的研究, 刚刚才开始抽调人手，现在还在准备中, 得等两天才会准备完毕，这两天，就让我重温一下，作为上将秘书时的那段时光。”
有理有据，蔚止无法拒绝
此时，温倦和蔚止正在E7基地的办公室里，他目光慢慢扫视周围：“上将这里，跟我离开时，一点都没有变。”
这里的一桌一椅，一书一画，都是他亲自给她布置的。
“嗯，我习惯这个布局了。”蔚止说。
习惯性保持着规律，对任何事务都是。
“上将看到这些的时候，会因为习惯而想起我吗？”温倦淡淡问道，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偶尔会的。”蔚止说的是实话，一边回答一边看着温倦给的文件，上面是她最关心的几项项目研究进展。
“锚点还是没办法撑住小型飞行器以上的传输吗？”
“嗯，能源超出负担了。”温倦来到蔚止身后，看她一手拿着笔，一手将帽子放在一边。
温倦便顺手给她把头发扎了起来。
她的发梢仍旧是熟悉的香气，她房间的洗发水还是用着他给她准备的那些。
“上将的头发比之上一次见面，又长长了许多。”温倦动作轻柔，一边轻叹口气：“看来我们真的分别许久了。”
一旁的艾萨克：
他感觉气氛很怪，温倦是他的前辈，他非常崇拜这位联盟的传奇人物之一，他现在的一切几乎都经过了温倦的教导，但是温倦没有教过他他的职责还包括要给蔚止上将挽发。
然后他看到了听到这句话的蔚止上将只是看了温倦一眼，温倦就从身后将蔚止上将搂住：“上将偶尔会想起我，但是我时刻都在想念上将，每时每刻。”
艾萨克：
哦，好吧，这是温先生跟上将之间的那情什么趣，他们是在一起了吗？
他想到了基地传来的消息，关于温先生是上将夫人这件事。
所以是真的。
那段少将呢？艾萨克时不时就会看到段佐从蔚止的房间内出来，E7基地的也传开了他跟蔚止似乎是在一起的消息。
看来E7基地的上将夫人，和第五军团总基地的上将夫人不是同一个。
艾萨克对蔚止十分佩服，但是作为蔚止的秘书，他也担心有人会将这一点作为抨击蔚止的表现，身处高位，一言一行都会被仰慕者视为引导，而情感方面，同时存在一个以上的伴侣，会被认定为私德有损的表现，会给追随者造成不好的影响。
艾萨克一边退出，将办公室的空间留给了两人，一边严肃的想着。
等到过了很久，温倦先生一脸笑意的离开，艾萨克知道，是午饭时间要到了，而温倦会给蔚止亲手准备午饭，这一点也是艾萨克曾经问过自己需不需要做的，而后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他跟蔚止上将说了自己的顾虑，对方只是将手中的笔放下，而后对他说道：“艾萨克，我没有义务去给所有人做榜样，我的责任不包含要满足别人对一个德行俱佳的好人的期许，我到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每个人都拥有自由选择的权力。”
别人怎么去做，怎么模仿她，跟她没有关系，她没有义务去教别人怎么做人，也没有要求要将她作为榜样，因为她从来没有将情感看得太重，即便是在她死后，这些东西也只会在她的丰功伟绩上添上一笔微不足道的墨，就像是公然说自己是AA恋的绫莱，没有人会说他作为联盟基洛军团的军团长不合格。
“艾萨克，我明白你的担忧，但是在联盟，世俗道德，是很难约束强者的，因为强者不在乎。”她自夸一般的给这段话进行了结尾。
“我明白了，上将。”艾萨克却仿佛是想通了什么一样，回答得格外坚定有力。
温倦这个时候回来了，对蔚止说道：“午餐已经备好，现在去餐厅吗？”
蔚止起身：“嗯，走吧。”
用餐这类属于私人行程，艾萨克没有一起，他想着蔚止刚刚的话，无形中定下了目标。
或许，应该做得再多一些，强者不受约束，因为规则由强者制定。
不是作为一个合格的上位者应该怎么做，而不管她怎么做，她都是合格的。
蔚止和温倦一起到餐厅时，刚一坐下，段佐就开始出现。
他穿得很随意，没有穿军装，而是E7星的帝国居民会经常穿的黑色的长袍，层层叠叠的纱似乎很轻柔，每一个弧度都是随意堆叠出来的，腰间系着较宽的黑色皮革材质的腰封，和他的机械手臂与面具相呼应，让柔软的纱质衣袍多了几分硬挺的气质，这也显得他的腰更细，却让人无法忽略其中蕴含的力量。
这身衣着有些新鲜，蔚止便多看了两眼。
“尝尝这个。”身边的温倦将一道菜放在她的面前：“快凉了。”
蔚止嗯了一声。
段佐已经来到餐桌前，坐在了蔚止的旁边，因为对面已经坐了温倦。
他坐了下来，腰封没有系紧，散开了，露出来了一片肌肤，从领口到腰腹形成一个深V，胸口有细细的抓痕。
温倦的眼眸深了下去。
段佐偏偏毫无所觉一般：“吃饭怎么不叫我。”
“你的应该在房间。”温倦说：“25分钟前，我已经让机器人送过去了。”
“没注意，我刚刚不在房间。”段佐回着，随后看向面前丰盛的午餐，他跟温倦很是熟悉，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温倦做的。
“哇哦，做得这么多，不介意多个人吧。”说着声音放软，对蔚止说道：“小魏，我好饿，我想跟你一起吃饭。”
“恐怕不行。”温倦摇头，一副十分为段佐考虑的模样：“这其中都加了石芸，这个香料孕，夫，忌，用。”他一字一句：“如果不小心食用，会有流产风险呢。”
说着又拿出几支营养液：“饿了的话，这几支营养液都是孕夫专用，能够极好的补充孕期所需要的能量元素。”
段佐看出来他是故意，但是温倦不是绫刻，他知道对于绫刻那一套在温倦这里完全没有用。
但是他还是莫名不痛快，接过营养液，单手开封后一饮而尽，随后低下了头：“好难喝食材又不是孕夫吃不了，加什么石芸，搞得像是怕我会吃一样。”
温倦正在给蔚止夹菜的动作顿了顿：“原来在段佐你的眼里，我对于自己的朋友，一餐膳食都吝啬吗？”
对，他是，段佐莫名其妙怀了自己喜欢的人的孩子，还要他去安顿这个孕夫，照顾胚胎，他再怎么大度都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接受。
但是这么说出来，段佐也不能直接回答是或者不是，因为当温倦反问后，不论他怎么回答，小气的人都变成了他自己。
于是段佐噎住：“我没有这样认为啊你生气了吗，温倦。”
温倦笑道：“怎么会呢，尽管你真的这么想我，我也不会生气的，我们是朋友嘛。”
段佐也笑，展现得极为高兴的神色：“我就知道倦哥你不会是这么小气的人，那下次做饭的话，就不要放孕夫不能吃的香料了吧，可能因为怀孕的原因吧，我最近胃口不是很好，只有跟小魏一起吃饭才吃得下去。”
温倦：
“胃口不好的话，我一会送你几箱营养液就好了，先保证营养充足，这几个月还是应当减少食物的摄入，不然容易引发孕期不良反应的，我和阿止都会很担心你。”
段佐扯了扯嘴角：“也是，毕竟倦哥你那么忙，能抽空来接我我已经很感激了，还有这些营养液，虽然真的很难喝，但是我也不应该麻烦倦哥你为我做这些。”
蔚止听着他们互相都是为对方考虑的话，感觉还是很不对劲。
阴阳怪气，她想到了这个词。
看着段佐的腰带愈发的松了，衣袍开始岌岌可危的挂在身上，蔚止提醒道：“段佐，衣服。”
“啊？什么？”段佐好像没有理解的样子。
蔚止无奈，正欲顺手给他系上，温倦就站起身来，绕过餐桌给段佐系上了腰封的系带。
“段少将，你难道怀个孕，连生活技能都丢失了吗？穿个衣服都不会。”温倦手速极快的打上结后，说道。
“刚刚没有注意呢。”段佐迎上了他的目光：“谢，谢，倦，哥。”
然而视线相撞，都是对彼此心照不宣的讨厌。
温倦也回：“不客气呢，弟弟。”
*
温倦没有呆两天就带着段佐一起回到了基地，蔚止变得愈加忙碌，没过多久，伊岚如他所说那样带来了谢礼，是他一贯的送礼风格，几箱子的华丽的饰品和衣裙，还有他在帝国那边给蔚止准备的各种没有来得及使用的用品。
蔚止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些东西在她的手上使用率很低，但是这个跟王冠的性质不一样，她还是收了下来。
伊岚将礼物送到，并没有着急离开，和蔚止寒暄几句后，便装作不经意的提到:“听说联盟最近的虫族和异兽数量都有所减少。”
不是什么秘密，于是蔚止回答：“是这样，目前探查出来的缘由是上次战役后，异兽和虫族被大规模清缴，所以近两年数量减少。”
“帝国也出现了这样的情况。”伊岚撑着下颚，翘着腿，明明是蔚止的地盘，但是他表现得却十分放松，好似自己也是主人之一，这一点和蔚止一样，总是习惯性的适应环境，而后掌控主权，天生的上位者的思路和习性。
听到伊岚的话，蔚止微微皱起了眉。
伊岚继续说道：“帝国近50年内，并没有发生联盟那样大规模的虫潮侵袭。”
蔚止反问：“这难道不是谢枝芩的手笔，你应该问他。”
“或许是吧，但是我跟他之间的合作很早以前就结束了。”伊岚看向窗外：“我找不到他，他很久没有出现了。”
E7星的环境是真的糟糕，哪怕是蔚止带着人临时建立的基地，放眼望去看不到一点绿色，四处都是成堆的矿山和无处不在的炎热。
“上将什么时候返回联盟？”他问道。
“短期内没有这个打算。”
“我以为你会回去一段时间呢，毕竟你们空间锚点的研究遇到瓶颈了。”伊岚毫不掩饰他知道某些项目研究进度的事实。
已经正式在联盟投入使用的锚点能源有限，只能传送人与小型飞行器，并且耗能十分大，还需要优化很多地方。
每一次的使用都是烧钱，能源库是由第五军团基地成立，所以目前只是在联盟军方装了几个必要的锚点，还没有办法大范围普及。
蔚止跟他打交道已经足够多，所以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你要如何呢，陛下。”
“合作吧，我把塞里伊伦斯给你，一年后，我会在帝国也会装上锚点，你知道的，不管你是跟塞里伊伦斯请教也好，或者研究透他那片空间也好，都能帮助你们突破目前的瓶颈。”
蔚止算了一下，一年的时间，足够第五军团解剖完这门技术，并且优化到理想情况。
“两年。”蔚止说：“一年后只能在帝国设立五个点，两年后在帝国普及。”
在创造一项发明的时候，不仅仅要做到它的成功诞生，还要牢牢的掌握住它的毁灭，赐予生的同时，也要拥有其死的能力，防止会成为刺向己方的刀刃。
伊岚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回答，讨价还价道：“一年半，我知道你做得到的，上将，一年半足够你们将联盟范围都普及上这个锚点的，而且核心技术掌握在你们的手里，我愿意将最终启动权始终保留一份在你这里，你知道这表示什么的。”
这表示，即便帝国与联盟开战，那么，蔚止可以通过锚点的启动权限突袭帝国，并且断掉帝国士兵的锚点使用权，那么，联盟一定会赢。
所以相当于一个许诺，一个帝国在长期内不会和联盟开战的许诺，比那份停战条约还有效。
“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难道不害怕联盟会撕毁条约，利用这一点与帝国开战么？”她可不认为伊岚会做出这种将脖颈坦露在别人掌心下的蠢事。
伊岚轻笑一声：“上将，我是将它放在你是手里，是你，蔚止上将。”
他着重的强调了她的名字：“我只信任你。”
蔚止没有关注他莫名其妙的信任点：“那你为什么不愿意接受两年的条件，这明显对于你们更有利。”
“太久了”伊岚说道这里，声音低了下去：“我想为帝国的人民，争取到多一分的机会，对抗风险的机会，活着的机会。”
这个理由说服了蔚止，于是她同意了伊岚的要求：“好，那就一年半。”
“这个给你，你可以随时进入那片空间，它是单独存在的时空，无法移动，被强制锁定，所以我只能提供给你终极权限的钥匙，你可以随时通过这个钥匙进入空间——还有一点，蔚止上将，我想跟你买一样东西。”伊岚一边将一个黑色的手环递给蔚止，一边说出下一个目的。
蔚止接过，戴在了手上，她意外于伊岚连合同都不走的果决，知道这是伊岚对她的信任体现。
意外并没有表现出来，她便问道：“你要买什么？”
“避难所的设计与建造标准。”伊岚抱着手臂，将身子完全嵌进了椅子里，一副准备好了谈判的姿态，朝蔚止轻轻抬起棱角分明的下颚：“开个价吧，上将。”
蔚止点头：“好啊，一星币。”
伊岚顿住。
他没有在蔚止的脸上找到一点开玩笑的痕迹，半响，他笑了起来，脸颊有一个若隐若现的酒窝：“上将真是”
真是什么呢，他没有说出来，感觉用什么词都无法确切形容此刻的感觉。
蔚止看得出来伊岚是为帝国的民众在做打算，他信任她的技术，目前人类武器的顶端是在联盟，而由联盟修建出来的避难所，所具备的防御性才能达到目前的避难要求。
伊岚作为曾经的联盟人，蔚止的同学，战友，他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找她做这笔交易，已经做好了和她讨价还价的准备，就像刚刚的锚点与之前的条件一样，他没有想到，蔚止回毫不犹豫的答应，并且白送。
一个星币，跟白送有什么区别。
不管是虫族异兽的异常减少还是什么，这些异常的表现都激起了他们的危机意识，所以要提前为人民谋划，留出足够的退路用于应对大的风险，蔚止会这么做，伊岚自然也会。
而在蔚止的眼里，不管是帝国的人民，还是联盟的人民，都是人类。
在这上面，她从来不会自私。
在答应了之后，蔚止立刻调出了相应的文件资料给伊岚分享，资料很全，因为这段时间来，联盟的避难所修建已经达到了她所预估的标准值的三分之一，而联盟领土宽阔，已经摸索出来了相应的标准值，针对不同星球环境都有不同的修建方案，因此此时给到伊岚的，几乎是一份完美的标准答案。
“谢谢。”伊岚看了良久，说道：“至于那一个星币，这一次我没有带，下次我来时，再给你。”
蔚止并无意见：“好啊。”
“联盟的工程师接受雇佣么？”他又问。
“嗯现在接受了。”蔚止略一思考后，回道：“不过他们很贵，外派的薪酬得是现在的3倍以上，还要先提交一定数额的保密金。”
“好啊。”伊岚点头：“麻烦上将帮我问一下了。”
他想说安排，又觉得蔚止不会是这样随意安排别人的人，即便是作为领导者，她仍旧会尽力的做到尊重别人的意愿，在她的眼里，那些人不仅仅是她的下属，而是她的战友，她将所有人都看得一样的平等。
是他从未在权力中心能够看到的坦然。
也正是他曾经的理想中，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
第92章 他的动态
“好啊。”蔚止回答。
没过多久, 蔚止将一些建造过避难所的工程师借给了伊岚，伊岚带着他们回到了帝国。
作为她得力帮手的段佐走了之后，蔚止又陷入更深的忙碌，就连饮食都直接取消, 转而用各种营养液代替。
忙碌中依旧保持着训练, 关于精神力的, 关于体质上的, 也带着卫队的整体都开始适应了更高强度的训练，熟悉了卫队的每一个人以及作战习惯和队伍位置。
她一贯在处理事务时集中精神，等到过了两天, 稍微放松下来时候, 才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
直到她收到了段佐分享过来的一个链接。
哦, 温倦也分享过来了。
回到了军团总基地的段佐似乎很闲，闲到每天要给她发几十条消息，他分享着所有的日常和心情, 以及肚子里胚胎的发育过程，和几乎每一个话题结尾的思念。
温倦似乎知道段佐的动向，所以在这个期间，温倦给她发消息的频次也在变高, 这也让蔚止看到了两个视角下的东西与事件。
比如段佐会在对话框里说自己的育儿课程拿到了满分，温倦发过来的消息就会无形的揭发段佐的作弊行为。
再比如段佐刚给蔚止发来一份造型还算可以的甜点, 并得意洋洋的表示烘焙不过如此，他掌握这项技能十分轻松。温倦就发来了段佐因为这个甜点而损坏的物品账单，长长的一串, 无不显示了他在这方面的天赋少得可怜。
蔚止偶尔会抽出时间, 然后每一条都挨着回复，有的只是打了个句号表示知道了, 但是两人乐此不疲。
所以在事件相同但是又完全不同的两个对话框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相同的链接，蔚止来不及思索更多，已经点进了详情页。
这是一条动态，绫刻的动态。
他的账号发表动态为0，但是基洛军团军团长，联盟的最年轻的上将之一，绫莱的亲弟弟，以及赫赫战功和他优越至极的脸，这些光环披在身上，都让他的活跃度为0的账号被关注数为数十亿。
所以一经发布，就迅速登上星网热搜。
他发了一张图片，是一粒色彩绚丽的贝壳摊在他的掌心，他的面前是一片深蓝色的大海，他赤足踩在一块冰石上，皮肤被冻得红了一片。
配文只有一行字：“我听见了瞿安的声音。”
瞿安是一种鱼，一种在大多数时候不会发出声音的鱼，而它们有一个很奇特的特点，每当雌性瞿安鱼和雄性瞿安鱼交.配后，雌性瞿安鱼就会寻找合适的产卵地方独自产卵，为了成功产卵，这个地方极为隐秘，隐秘到雌性瞿安鱼会连同作为伴侣的雄性瞿安鱼一同隐瞒，因为雄性瞿安鱼会在成年后分泌一种特殊的气味引导其它的雌性瞿安找到自己，而它们不懂得如何隐瞒这种气味。
雌性瞿安鱼和雄性还有很不同的一点，雌性瞿安鱼的记忆力远远不如雄性，一般经过产卵期之后，再到小鱼破卵而出成功孵化，雌性才会重新外出寻找伴侣，而这个时候，雌性瞿安鱼会已经忘记了上一个伴侣转而找起下一个，而雄性瞿安鱼是一个极为忠贞的自然种族，每当被伴侣遗忘时，它们就会发出声音，传达着自己的思念信号，而发声的代价对于雄性瞿安鱼来说是会损伤口腔，这就意味着丧失了进食工具和捕猎条件，那么雄性瞿安鱼会在这之后不久就会死去。
联盟历史较短，但是文化丰富，在瞿安鱼这种物种和坚贞的爱情下，诞生了许多类似的文艺作品，几乎是家喻户晓的地步。
而绫刻这一句文案的前半段翻译过来只有4个字——我想你了。
再联想到瞿安鱼的这个习惯，以及绫刻作为一个ALpha男性的身份，那么后半段就是——但是你把我忘了。
他的关注列表是隐私的，关注数量却只有一个，很明显这个就是绫刻思念的对象。
这引发了联盟群众的热烈讨论，纷纷猜测绫刻唯一的关注是谁，还有对他的单相思行为和爱而不得表达了怜爱。
蔚止终于想起来她忘记的事是什么了。
她想到绫刻从这里离开的场景，那天仿佛争吵一般的冲突重现，以及她事后的毫无作为。
蔚止感觉到一阵头疼——
怎么就忘记解释了呢。
甚至这两天，她对温倦和段佐的消息都有回复，唯独连给绫刻发一条消息都忘记了。
现在在绫刻发了这个动态后再去，来不及了吧？
段佐分享过来的链接后面还跟了一句阴阳怪气的“绫刻上将好委屈哦，没有搞懂他在委屈什么，已经有人猜到了他指的对象是你了诶，小魏，他是在用这种方法要你给他名分吗？”
确实，网友们放了几张图，都是一些官方活动的图，但凡了蔚止和绫刻一起出席的，绫刻的视线就仿佛锁定在她身上一样，炽烈的眼神隐秘又直白。
而蔚止的被关注数比绫刻还多很多，所以一个绫刻，再加上她，联盟的星网铺天盖地都是，各种C与话题节节冒出，还有各类衍生作品已经席卷与两人有关的词条。
蔚止向来不太在乎这些，她早已习惯会受到瞩目，但是她受到瞩目的地方，往往会是她的成就，新的研究成果出现，以及她新斩获的荣誉。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娱乐性质的，跟另一个人的名字绑在一起。
她到也不是反感，就是有些不知道怎么处理，她认为绫刻不会做没有目的的事，她不知道现在网友的反应这些算不算绫刻的目的。
在绫刻的对话框的头像上停留了两秒，蔚止还是决定放弃，转而拨通了莫雷秘书的通话。
“啊你说上将这个事我们正在处理，抱歉，蔚止上将，给您带来了麻烦和困扰上将昨天经过了一晚上的将庾抗性训练，没有休息就去了踟蓝海星，因此神智有些不清楚。”莫雷秘书解释道：“上将不是有意的，蔚止上将，您”
“我知道，我没有往心里去。”蔚止听出了莫雷秘书的试探，问道：“他现在还好吗？”
将庾是一种有一定意识的致幻性植物，数量庞大，常常和异兽共存，而联盟在很早之前发现这一特性后就往战士的训练里加入将庾抗性训练这一项，但是正常训练一次不会超过两个小时，否则会被将庾的毒素侵入神经，继而产生幻觉。
蔚止也做过训练，也体验过产生幻觉的情形，就类似于喝醉酒的状态，带着朦胧的清醒。
而经过了一晚上训练的绫刻出现这种情况也不奇怪了。
“毒素已经解了，上将也清醒过来，我立刻让他联系你”莫雷秘书还没说完，蔚止就听到了他那边传来的声音。
“你关心我，还要经过别人的口吗？蔚止。”
他很少叫她的全名，现在听来，真的是生气了。
蔚止脑海里想到绫刻生气的模样，记忆过于久远，她只想到她的属于蔚止的意识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那段时间的经历，绫刻以为她跟温倦是A同情侣，也总是生气，但是是朝温倦的，对于她，他更多的是羞恼，拼命想要无视，又会在她遇到危险时挺身而出，遇到困难时出手相帮，很别扭。
后来，在绫莱死后，他不再吝啬与情绪的表达，喜欢与否都表现得十分直白，就好像他觉得，他们之间没有之后，错过这一次，下一次或许就没有机会说出来了。
这么看来，那条动态都是他较为委婉的表达。
“怎么？跟我就没有话要说了？还是您贵人多忘事，早就忘记我这么号人了，蔚止上将。”
这下不仅有名有姓，还有她的职称。
好像因为她短暂的沉默，对方更生气了，生气当中还夹杂着显而易见的——委屈。
“你在哪里？”蔚止揉了揉额头。
绫刻冷哼一声：“怎么，你不会要来找我吧，是你自己来还是你让别人代替你来，借着别人的口问候我。”
“踟蓝海星？”蔚止没理会他的反问，猜测性的问道。
绫刻的声音弱了下去：“没有。”
“嗯？”
按照动态发布时间，他现在应该在踟蓝海星差不多。
“我回来了。”绫刻说：“踟蓝海星没有锚点，我怕你想来找我，没有锚点又不方便，会耽误你很多时间——我不是在为你着想，只是怕你会觉得麻烦，然后就不来了。”
蔚止轻笑一声：“那你在家等我。”
绫刻这次的声音更轻了，他快速嗯了一声就挂断了通讯，蔚止几乎能够想象得到他的耳朵连着脖颈红成一片的模样，每当这时他的表情就会格外丰富，眼尾微微下压着，微抿着唇，目光也再难专注。
她走到了飞舰上的个人实验室，拿出了一枚芯片，写入了一些内容后，简单包装了一下，就输入了绫刻家的锚点坐标的位置。
刚一来，就看到了沙发上的绫刻。
他看到她，眼睛先是一亮，随后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过头去，没有看她。
然而空气中的水汽提醒着她，绫刻刚刚洗了个澡，还换了一身崭新的衣服。
明显是在为等她做准备。
“绫刻。”蔚止走到他面前：“还生气呢？”
绫刻看了她一眼，很快就移开了视线：“上将这会想起我来了？”
这下连名字也没有了。
蔚止解释：“这两天很忙”
“忙到直接忘记了我这么个人存在是吧，忙到抽几秒的时间发个消息都没有是吧？”绫刻一边接过了她的话，语速极快，然而就像是那天的情景一样，这两句话刚一说出口，他的眼眶已经红了，眼睛里带着水汽，偏偏倔强的没有让眼泪落下来。
“你忙到为段佐事无巨细的安排，忙到和温倦一起共进午餐，就是没有想到我，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话音刚落，眼睛没有兜住溢满的泪珠，透明的水珠大颗大颗的落下，带着她熟悉的的花香。
蔚止咽了咽口水，她觉得绫刻哭得很漂亮，又立刻对自己的想法感到了些许不耻。
“对不起”她说。
“阿止”绫刻一把搂住她的腰：“我很想你，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哪里舍得生你的气，我就是很难过，我在为你着想，你却说我是自作多情”
他埋在她的怀里，直白的说着自己的心思，蔚止的道歉礼物还没有送出去，他已经自己软下了态度。
“我只想你给我解释一句呢，哪怕一句也行，我都能控制自己不多想，可是你没有，你完全忘记了我的存在一样，你甚至连话都没有跟我说一句，你对段佐事无巨细，你对温倦也温柔至极，你会给他们的动态点赞，但唯独不会给我的。”
那是因为绫刻从来不发啊，而且通讯软件和星网平台的软件又不是同一个，前者是只有好友才能看，后者是所有人都会看到。
但是她确实连个消息都没有给绫刻发，所以蔚止只是沉默的摸了下绫刻的头。
“我一直在等你，等不到，我开始反思，是不是我真的做得过分，让你生气了，我想给你道歉，可是我很难过，我想要你找我，我想不到任何办法，因为我不主动，你会真的完全忘记我，忽略我。”
蔚止感觉绫刻的头发有点硬了，硬到像是通过手心扎到心口，泛起细密的痒意。
“我没有勇气找你，阿止，清醒状态下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束手无策，所以我利用了将庾的毒素，在不理智的情况下发了那些话，我只想你能看到，因为我关注了你，只关注了你我没有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一面慌张，一面又想，这样也好，这样你能看到的几率更大，给你造成影响，我很愧疚，但是我并不后悔，阿止，你可以惩罚我，但是别这样对我。”
他将她搂得很紧，语不成调：“别忽视我，别忘记我，别嫌我麻烦，阿止，对不起，都怪我”
“绫刻，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呢？”蔚止也收紧了力道：“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不在乎这些，因为不会对我造成实质性影响，是我，我没有及时注意到你的想法，抱歉，那天我说的话太急了，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觉得你自作多情，你别难过，是我不好。”
“怎么会呢阿止是最好的了，不许你这么说自己。是我不懂事，嫉妒心太强，我害怕你会爱段佐，把爱分给他，和他的孩子，那样我得到的就更少了我能怎么办呢，阿止，我总不能要你全部的爱吧，那太贪婪了，是我，是我们，一点点引诱你到现在，是我们，使尽心机的将你对我们的友情转变，也是我们，让你沾染了欲.望，我们已经足够罪恶，怎么还会贪得无厌的要你喜欢。”
“别这样说，绫刻。”蔚止感觉这一片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我所做的一切，从来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不是你们的错，欲.望无法因胁迫而产生，也并不丑恶，更不是罪，别这样说，嗯？”
“可是阿止，我想要你喜欢我，至少多在乎我一点点呢。”绫刻的声音带着厚重的鼻音说道：“就一点点，哪怕不是最重要的，但只要有一定的重要性，能够让你多在乎一点，就好了，我不贪心的，阿止。”
“我一直很在乎你。”蔚止说，又觉得不够，这不是绫刻想要的程度，又补充说道：“我答应你，我会比以前更在乎你——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她掏出来早就准备好的道歉礼物，芯片被一个黑色的匣子装着，她将东西递给了他。
“你在光脑上加入这枚芯片，激活以后，会自动捕捉到你的精神线并连接，以后你只要想我，脑海里念着我的名字，连着第三遍时，我的这里——”她指了一下大脑：“就会收到信息了，就会知道你在想我，你需要我，虽然还不能准确的传达你的所思所想，但是能够感受是没有问题的。”
绫刻拿着黑色匣子的手不自觉握紧了：“谢谢，阿止，我很喜欢。”
真是为他量身定制。
“还有这个。”蔚止指着黑色匣子：“这是一件紧急装置，在你遇到致命伤害时，不管是在任何地方，它可以随时将你传送到这个地方，你可以理解为，是一件被动触发的可移动性锚点，连接点是你家这个锚点。”
而绫刻家里的管家程序在检测到主人伤重时，会自动采取一系列的救治措施。
“谢谢阿止。”绫刻脸上还挂着泪珠，睫毛被打湿了，很长，他勾起唇角，显得很是高兴，随后又问道：“这些东西，是独属于我一份的，还是别人也有？”
蔚止拿过纸巾给他擦脸：“芯片只有你有，那个黑匣子，现在是第一版，技术成熟之后会普及，每一版，你都会收到。”
“每一版，我都会收到吗？”
“嗯，虽然每5年只能使用一次，因为人体被紧急传输时会经过空间的拉扯，虽然更多时候，都救不回来，但是，终归是多一份希望。”
在瞬息之间死去的，是无法被黑匣子带回的。
“这样的话，我即希望有用到的机会，也希望永远没有用到的机会。”绫刻说着，因为她的礼物，也因为话题的转变和情绪的发泄，他的声音已经完全趋于平静了。
“我希望你能活下去，拥有一直活着的机会。”蔚止说。
“阿止什么时候回去？占用了你这么多时间，我又开始愧疚了，怎么办呢。”他抬起头看着她，眼眸轻轻弯起。
“不用愧疚。”蔚止低下头，亲了亲他的脸：“这些时间属于你。”
“阿止甘之如饴吗？”
“嗯，甘之如饴。”
“那我想亲亲你。”他的食指指腹按着她柔软的唇：“亲这里。”
她的吻便如他所愿那样落了下去。
绫刻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说错。
他在恬不知耻的引诱她，诱导她说出自己想听的话，利用她的善良和对自己的怜惜，将这些情绪往欲.望上面引，引诱她沉沦，从分不清感觉的欲.望开始，到嘴上明确的喜欢和重视。
说得多了，嘴巴会连着心一起欺骗，欺骗她的心里也同样的喜欢。
不止是他，他知道，他们也在做一样的事。
对不起，阿止
你本是辉月，我偏要这光晕，落在我的身上。
哪怕只有片刻。
第93章 生产室
最终, 绫刻还是没有删掉那条动态。
网民的好奇心是短暂的，没过多久，这件事带来的热度就减淡了下去，蔚止没有先回帝国E7星的基地, 而是先去了第五军团的总基地。
“怎么就一个人来？”温倦第一时间在锚点处发现了她, 问道：“海迪队长呢？”
“没人知道我来了。”去找绫刻是临时的安排, 蔚止眨了眨眼：“保密哦。”
温倦眉眼弯起, 笑道：“好。”
接着他又问：“包括段佐吗？”
蔚止想了一下：“很难瞒过他吧。”
段佐对她的存在，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
果然，她刚和温倦走出门, 就看到了段佐疾驰而来的身影。
“小魏！”他扑过来一把将她抱住, 在她的脖颈边嗅了嗅：“你是来看我的吗——不对, 你身上有绫刻的味道，你刚从他那边过来啊？”
他们当然明白是什么原因，于是又问道：“那条动态怎么处理啊, 他删了吗？”
“没有。”蔚止推开了他：“不过无所谓，放着不管吧，不是什么问题，也没有什么影响。”
她的目的也不是那条动态, 她并不在乎那个，她在乎的是绫刻向她传述的心情与情绪。
段佐哦了一声, 显然有些失望。
他今天穿了基地内的白色无尘服，柔和的纯白色调削减了他锐利感，和温倦的风度翩翩不一样, 在段佐身上莫名多了几分骄气。
自她有印象以来, 段佐和绫刻就是这样的相处方式，表面上讨厌对方, 会给对方使一些不痛不痒的绊子，但是他们仍旧是朋友，并且能在许多地方奇异的保持一致的和谐。
蔚止也没有多想，她能够感觉到段佐对绫刻并没有实际意义上的敌意，便对温倦说道：“你去把这些都给我找一份，我有用。”
温倦仍是说好，然而他的笑容比一开始已经淡了很多，从段佐出现开始。
段佐没问蔚止拿那些做什么，他抓住蔚止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一个多月的胚胎并没有给他的身形带来变化，然而他却十分欣喜的对蔚止说：“小魏，你感觉到了吗？”
“什么？”
“心跳。”
蔚止：
“这个阶段的胚胎还没有达到能够产生心跳的发育阶段。”温倦说着，将段佐拉着蔚止的手松开，对段佐说道：“你该去上课了。”
段佐撇嘴，随后恳求的问道：“今天不可以请假吗？”
“重新给老师安排时间的话，会很麻烦的，段佐。”温倦表示无能为力。
段佐焉了下去，对蔚止说道：“小魏，你等等我，我上完课就来找你。”
段佐走后，蔚止问温倦：“都给他安排了什么课程？”
“联盟的父母在决定要孩子前的统一课程，生产和育儿相关的理论知识和实操，以及对于胚胎移植前的各项训练和控制，还有针对于AlPHA生子的研究进行采样与学习，毕竟是他的身体。”
蔚止点头：“一切顺利吗？”
“嗯，目前为止是顺利的，胚胎发育得很好。”温倦想到段佐刚刚的举动，又补充道：“应该下周就会产生心跳。”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一个实验室门口，温倦说道：“你稍等一下，我把东西给你带过来。”
蔚止要的东西准备好之后，她拿出了塞里伊伦斯的那片空间的手环，选择进入。
整个实验室在一瞬间变成了她熟悉的模样，一片瑰丽又混沌的空间，那是将塞里伊伦斯锁住的地方。
蔚止像上次一样，来到了塞里伊伦斯的位置。
牠还是保持着上次她离开时的模样，作为神祇的类人类形态，白色的长发比上次更长，垂了下来，仿佛到虚无的地面。
“你又来了？”牠开口，随后又说：“还给我带了礼物？”
蔚止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那是她让温倦准备的，一套全新的家具，舒适度满分的沙发，还有一个全息舱，以及一个装载了临时芯片的光脑，还有一艘中级运输型飞行器。
“你知道我不是人类，用不上这些东西。”塞里伊伦斯说：“我无法直接帮你，我不会干涉文明的进程，但我也不会阻止你，你不用讨好我也能得到你想要的。”
“我知道，但是根据人类的习俗，去到别人家里，或者需要别人帮忙的时候，都需要礼物。”蔚止已经习惯了在塞里伊伦斯面前没有隐瞒：“人类是一个安于享乐的种族，所以研究出了很多打发时间的东西，时间于你或许已经没有了长短，但是我想，哪怕是作为神明，或许也会有寂寥的情绪出现呢。”
“我对孤独没有定义，我不会有这些情绪，我也不会有情绪你不信？哦，原来你认为我情绪不但有，而且很重，并且还不怎么好？这不是夸赞吧——神经是什么词？是你们人类创造的神明的相近词吗？”
塞里伊伦斯一面抓取着蔚止的想法，一面又表达了不解。
蔚止没有着急回答，她的思维这会儿跳跃异常，脑海里的画面和内容飞快的转变着，人类是一个充满想象力的种族，塞里伊伦斯能捕捉到想象的画面，而蔚止没有给出答案的东西，塞里伊伦斯也无法直接获取答案。
牠开始不解了，对于很多词汇和场景，有些甚至没有逻辑性。
而蔚止告诉牠：“你了解人类，但你被锁在这里，感受不到人类世界的变化，而这些东西，可以让你感受这个变化的过程，对于你所不理解的，都能在其中找到答案。”
塞里伊伦斯笑，牠慢慢的，以人类行走的姿态，穿过了那个结界一样的束缚，来到了蔚止的面前。
除了视线，蔚止感觉不到任何塞里伊伦斯的存在，牠没有气息，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也没有血液，组成牠这具身体的不是人类的骨与肉。
牠未着寸缕，蔚止礼貌的杜绝了将视线落在牠身体的可能。
“这种情绪，就是你们人类的羞耻感吗？”塞里伊伦斯偏过头。
“不，是尊重。”
塞里伊伦斯接过了蔚止的东西：“那么作为被尊重者，我需要做什么来回馈你？”
“我给你准备了衣服，如果你想要我们之间更为自然一些的话，可以选择穿上。”
塞里伊伦斯没有动，牠弯腰凑近蔚止，鼻尖似乎要撞上她的，毫无波澜的眼睛看着蔚止，白色的睫毛似乎扫在了她的脸上。
但是蔚止没有感觉到任何触觉。
“我亲爱的女儿，你这是在教我这个‘父亲’怎么做一个合格的人类吗？”
“我没有这样想。”蔚止否认：“我的给予纵然是有目的，但目的跟这一点没有关系，你应该清楚这一点。”
她说的是实话，但是塞里伊伦斯仍是说道：“但你确实这样做了。”
“我从未将你看成同类，塞里伊伦斯。”
“为什么？”高傲的神明似乎在疑惑：“我不配？”
“不是不配，你不是。”
塞里伊伦斯似乎丧失了和她聊天的兴趣：“行了，东西留下，你别让其他人打扰我，其它的地方，随你们。”
蔚止出来时，温倦等在了门口。
“按照你说的，已经召集了关于锚点研究的所有研究人员到齐，就在会议室，现在过去吗？”
“嗯，现在过去。”
会议简单，关于塞里伊伦斯所处的空间加入了研究范畴，她所送给塞里伊伦斯的礼物证明了那片空间能够承载大型舰队的传输运送，而如果能够破解掉牠的空间的秘密，那么锚点的优化方向就有了。
果然，会议上的众人都热情高涨，除了霍尔达，嗯，他也不算人。
给团队指明了研究方向后，蔚止就回到了帝国E7星。
没过多久，借给伊岚的工程师们回来了，因为他们的示范建立避难所的示范任务已经完成，伊岚打过来很多钱，那是他们的报酬。
齐绒在A75星的任务进度很顺畅，她不仅掌控了地下格斗场，还掌控了部分地下交易市场，而偌大的盘根错节的地下交易市场，就是A75星发展到目前的根本。
下一步计划开始，她拨给了齐绒更多的人手，加上齐绒自己收服的，已经是一个极为强大的武装部队了。
当胚胎第一次有了心跳，段佐就来找了蔚止，光发信息还不够，他会以各种借口来找蔚止，蔚止也参与了这个胚胎发育过程当中的很多“第一次”。
3个月后，段佐体内的胚胎成功达到移植条件，他却放弃了移植。
“我想自己孕育，亲自把它生下来。”段佐摸着已经微微凸起的小腹说道：“你会理解我的，对吧，小魏。”
蔚止当然理解，那些她被动参与的“第一次”里，都装满了段佐的期待和喜欢，那是对于自己孕育的生命，他的慈爱毫无保留，想要感受更多的“第一次”。
蔚止当然尊重他的选择，因为帝国那边的矿产开采与生产加工的军工厂全部都在正常运转，她将主要的地点搬回了第五军团主基地。
所以段佐也能像之前那样时刻和她一起，随着他越来越显怀，还天天黏着蔚止，又传出了上将夫人换人的传言。
温倦的脸越来越沉，但是段佐是个孕夫，他再怎么样也不会对一个孕夫做什么，也没有特意去干涉传言。
倒是绫刻听到了，他从蔚止房间离开时，特意挑选在她的气味留在他身上时最浓的时候，带着这一身味道穿过人群，找到了游隐舟，给了对方一笔钱，没过几天就收到了蔚止的信息素模拟剂。
当然，这一切都是得到了蔚止同意的前提。
至于蔚止能同意这些的条件绫刻每次想到都会感觉仿佛发热一般。
明明是自己提出的条件，对方真的接受后，他反而感到了一阵羞耻。
没过多久，传言变成了许多人都跟蔚止有关系，段佐和温倦这种真实的掩盖在其中，反而也变得不真实起来。
后来，在第五军团的个人研究新品展示里，其中有一个展示品就是蔚止的信息素模拟剂，购买数已经达到了4位数，并且是在基地内。
众人明白了，原来是由于这款模拟剂的流行，所以才会有那些传言。
于是很少有人再提，也很少再猜测蔚止，尽管他们是没有任何恶意的猜测。
直到又是几个月过去，段佐即将生产，锚点的研究取得了突破性的成功，能够支持大型战斗舰的传送，就是还没有解决能源消耗巨大这个问题。
“先投入使用。”会议桌上，蔚止一边构建着锚点的设立点，一边说道：“在这些地方都修建锚点，单次消耗超过50T能源的传输需要提前申请，接下来，大量生产，以及囤积能源。”
“不优化一下吗？”罗素问道：“解决能源问题大概只需要3个月。”
“一边优化一边建立，并不冲突。”蔚止下了决断：“尽快去做，在一个月内建成。”
“收到。”
“避难所的进度有多少？”她又问起下一个问题。
“76%。”她预想之外的数值，毕竟这才过了一年，她的要求是两年内完成，现在完成度比预计高了一些。
蔚止点头：“很好，大家辛苦了。”
温倦在她耳边说道：“段佐进生产室了。”
蔚止便起身散会，和温倦一起来到了生产室门口。
绫刻也得到了消息，很快赶来，就连魏凝也来了。
“你的？”魏凝问。
蔚止点头，又摇头：“是他的。”
属于她参与创造，但是是段佐一个人的孩子。
魏凝哈了一声：“也是，你一副没有准备好的样子。”
“我需要准备什么？”
魏凝正要说话，绫刻就说道：“你不需要。”
魏凝勾了勾唇，目光在两人之间游走，笑得莫测。
等了许久，终于，手术室的大门打开，魏森走了出来。
“不是很顺利。”他说：“已经成功分娩，然而胎儿的情况很奇怪，有生命特征，但是并不稳定。”
说话间，仪器发出了警报声。
蔚止立刻换上无菌服：“我跟你进去看看。”
段佐还在昏迷状态，额头全是汗珠，皮肤苍白，比那次重伤状态的他还要显得脆弱。
刚生下来的孩子正在营养舱里，完美的继承了她和段佐基因的所有优点，段佐的基因更显一些，所以看上去更像段佐。
“跟你一样的，omega，女性，二次分化几率在17%，大概率不会二次分化了。”魏森一边忙着使用各类仪器检测一边说道：“不行她的生命体征在下滑！”
蔚止也注意到了，她立刻凑上前看了检测结果：“一切如常，怎么会呢？”
“对，在父体时所有的检查都正常，现在莫名其妙的枝枝，你让开，我要紧急营救。”
“但是查不出病因怎么救？”蔚止看着昏迷的段佐，心里似乎在不断的下坠。
“救不了也得救！”魏森说了一声：“你帮我。”
“好，怎么帮？”她强制性保持着惯有的冷静，问道。
“叫醒段佐，现在稳住她生命特征的唯一办法就是冻结，问问他的想法。”
蔚止连忙去做。
她先是快速看了下段佐的伤口，已经恢复如初，接着在旁边的准备台很快配备了一支药剂，注入到段佐的静脉，他立刻清醒了过来。
“小魏孩子呢？”
魏森头也不回的代替蔚止回答道：“孩子出问题了，检测不到问题，要死了，治不了，只能将她先送到休眠舱暂时冻结，稳住她的生命特征，找到解决办法再治。”
蔚止已经有些不忍心看段佐的表情了。
正在这时，空间扭动，霍尔达出现。
“交给我吧。”
第94章 反击开始
“你救救她, 求你了。”段佐从病床上翻身下来，他现在虚弱得过分，站不稳，险些落在地上, 被蔚止扶住。
“我会救。”霍尔达看了他一眼, 对着营养舱内婴儿说道：“她情况特殊, 因为融合了你原有的基因序码, 在婴儿身上会极易造成崩坏。”
蔚止知道霍尔达指的是什么意思，因为她是在变成蔚止之后才接受的他们，而作为原本地球自然人的蔚止不属于ABO中的任何一个性别, 所以婴孩出现了这个情况。
“我能做什么？”她问：“怎么救。”
段佐死死的抓着她的手, 已经说不出话了。
“我有办法稳住她的生命特征, 但是，她没有办法长大，除了用特殊的方法。”霍尔达转头, 看着蔚止，目光传出的信息很明确。
“时间？”
“对，时间碎片，带回来, 给她算出一条路线，她可以穿过时间成长, 这些，得要你去做，只有你有资格把它带回来, 当然, 它或许现在在他的手中。”
“我现在就去。”蔚止立刻说道。
“不要，小魏！”蔚止一把抓紧她的手：“谢枝芩会杀了你。”
“那她就永远长不大了, 段佐。”
段佐仍旧没有放手，他浑身都在颤抖：“如果她长大的代价是失去你，我不要，我不能接受。”
“我一定要赌一把的，段佐，因为她会这样是因为我，我一定会带回时间碎片。”蔚止一根一根的扳开了段佐的手指，她第一时间做的决定没有打算更改：“你相信我，段佐。”
“我跟你一起去。”段佐知道她的决心向来如此，又恳求道。
“不行。”蔚止拒绝得不留余地：“你等我回来。”
说完立刻抬步离开，一边走一边给海迪发消息做出安排。
“小魏！”段佐在后面喊她，她没有回头。
“怎么回事？”外面的几人问道。
“出了点意外，已经解决了，我有点事，你们在这帮忙看着段佐。”蔚止一边撕下无菌服，一边对几人说道。
她隐瞒了实际情况，因为她知道她的决定有多冒险，而他们，不会阻止她，但是会跟着她。
“阿止！”绫刻喊，想要追上来。
蔚止便回头说道：“我很快回来。”
“10艘小型战斗舰，1艘中型战斗舰，配备S-9弑神武导弹一枚，按你说的，此次行动只带了卫队成员与ME特别行动队，一共72人已全部集结完毕，现在出发？”海迪已经换上了作战服，紧身的材质显得她格外的高挑，她扎着马尾，从胸口拿出了一张身份卡片，作为她驾驶战斗舰的启动凭证。
“对，现在出发。”
目标，霍尔达神域。
当时需要意外才进入的地方，如今蔚止已经能够轻易锁定坐标。
然而这座城市与当日完全不一样，当初都充斥着硝烟与战火，蔚止给作为城主的安戴笠刚发了消息想征得入境权，对方立刻拨了一个通讯。
“你好，蔚止上将。”安戴笠的身后画面是一片巨大的废墟，这位昔日不可一世的城主受了伤，一只眼睛带着眼罩，脸上满是灰尘，一边给蔚止打招呼一边撕下了脸上的防毒面具。
“你好，安戴笠城主。”蔚止从这里离开之后两人就很少再联系，但是这段经历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清楚的记得每一个细节，和异兽的搏斗，和谢枝芩的初遇与相处，以及她从中汲取到的一切经验。
还有她离开时，安戴笠那句意味深长的：“或许等你来到这里，斗兽场已经不在了。”
那时她就知道，这位城主在谋划着一件事，一件会引起这座城翻天覆地的变化的事。
安戴笠要打破阶级，要打破内城和外城之间的壁，要让资源流向外城的人，要外城的人也能当人，拥有平等的机会，很显然，她在做的这件事，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要分走内城贵族的资源，要拆掉内城上层人的统治与权力，就是在与他们为敌。
“或许你需要帮助，安戴笠城主。”
安戴笠苦笑：“我是来寻求你的帮助，但我们并不算朋友。”
“对，所以你可以寻求联盟的帮助，安戴笠城主。”蔚止并不否认这一点。
至于联盟帮助的代价，两人都心知肚明。
安戴笠正想回答，便听到蔚止说出下一句：“但是来到这里的只是蔚止，蔚止愿意伸出援手。”
安戴笠一愣，随后朝蔚止深深鞠了一躬。
“多谢。”
安戴笠不能等，段佐也是，所以蔚止留下了除了海迪和两架小型战舰以外，任命副队长阿伊莎为临时舰长，驾驶着唯一的中型战舰和剩下的小型战舰群，她将之前给过绫刻的黑匣子每人给了一个，以极快的速度做足了准备，联通了安戴笠的频道后，让他们留下支援。
而她，和海迪一人驾驶着一架小型战舰来到了霍尔达神域入口处。
还是熟悉的样子，各种各样的碎片四处漂浮着，各种未知生命体的出现让探测功能上，蔚止要在千千万万的碎片中找到时间那一块。
这些碎片是会移动的，所以按照之前的坐标也找不到，上次来得太急，蔚止没有算出移动的规律，所以这成了她进入神域的第一件事。
这并不难，在她那个时代就已经有了很多套相应的算法。
蔚止以极快的速度算出来一个大致坐标，共享给海迪后，两人一同朝着方向前进。
在这一带的无数碎片里，蔚止找到了时间。
似乎很顺利，顺利过头了，一直的警备在这一刻也没有松懈下来，蔚止拿出了工具靠近碎片，正准备收起，就看到一只手伸了过来，轻而易举的将碎片压缩成掌心大小，而后捏在指尖。
他的身子漂浮在空中，四周各样的空间碎片都围着他缓慢转动着，像是一颗耀眼的星，而这些碎片，成了他的星环。
谢枝芩比上次要强大了，蔚止无比的明确这一点。
他金色的长发没有借助任何物质的漂浮着，将那块碎片慢条斯理的拿在掌心，细细看了一遍，这才转过头来，露出一抹怀恋的笑意，像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故友一般，微笑着朝蔚止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了，阿止。”
他的目光准确的投过了飞舰的驾驶舱，似乎穿过一切隔阂与她对视，蔚止感觉大脑都被扯得生疼。
“你知道我在这里，是专门来找我的吗？”谢枝芩偏着头，将碎片拿到了面前：“还是，你是来找它的？”
“找你。”蔚止知道她的声音一定会传到谢枝芩的耳朵里，即便她没有开传声器，她一边回答着谢枝芩，一边说道：“跟你借走它。”
“阿止，你都不愿意说些谎话让我开心些，你找我的理由，只有想要我死，当然，我也一样。”谢枝芩似乎叹了口气：“看到你还活着，我很遗憾，但是我更高兴，能被称之为我对手的不多，你算一个，我一直在等，等一个亲手杀了你的时机，尽管我已经杀过了，这一点你比绫莱禁杀呢。”
他毫不掩饰绫莱的死是他的手笔，尽管早已知道这一点，蔚止在听到这里的时候，强压下去的情绪几乎将她掀翻。
她想着要不要跟谢枝芩明抢，即便只有两个人，但是他们有S-9，未必没有胜算。
谢枝芩又笑了，他很喜欢对着蔚止说这些废话。
他啧了两声，又道：“收一下你的杀意吧，阿止，在我的领域里，你杀不了我，我却可以，我不想你死在这里。”
他将那块碎片丢给她，蔚止收下，尽管她不知道谢枝芩的目的。
“我同意借给你了，记得还给我哦。”谢枝芩甩了下衣袖，对蔚止说道：“怎么，很意外吗？阿止，我对你是真心的，你是第一个我这么喜欢的人类，这点小忙我当然会帮你。”
他说完转过了身，在虚无的空间里走了两步，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回过了头。
“霍尔达看到的未来，我也看到了。”他的唇角勾起，似乎心情极好：“所以，阿止，我已经为你量身定制了一个——盛大的落幕。”
说完这句话，他的身影完全消失，蔚止甚至捕捉不到一丝空间波动的痕迹。
蔚止按住胸口，这里跳动得厉害，是她察觉到极度危险的信号。
不过片刻，信号又消失了。
所以，这才是他给她这块碎片这么痛快的原因吗？他不会在这里杀她，也没有再这段时间再找过她，因为他已经给她设了一个死局，在不久的将来。
他们是神祇，轻易的跨过时间，空间，窥探到了未来，她们的未来。
但是她做不到。
蔚止看着掌心里的时间碎片，她准备的工具似乎用不上了，因为她也存在了掌控这块碎片变化的能力。
不仅仅是这一块，这里面的许多碎片，她都对其有了感应。
她想到了霍尔达说的话，明白了所谓的只有她有资格是什么意思。
蔚止眼睛透露出一点紫色的光，随后，这才低声一字一句道：
“那就”
“拭目以待了。”
*
出了霍尔达神域后，蔚止联系了霍尔达。
“我拿到碎片了。”她问：“直接给你，你来编写运行程序，还是我来？”
霍尔达并不意外蔚止能拿到，并且是在这么快的速度里。
“你来。”他说：“只能你来，我稍后将她的各项数据传给你，记得规律，她要快速的长大，变老，然后回到幼态，如此反复75次，每一次变化的间隔不能小于70步，而且出来时，不能超过一岁。”
一个复杂的计算公式已经浮现在蔚止脑海，她点头：“我明白。”
霍尔达顿了顿，陈述的口吻说道：“你见过他了。”
蔚止也不准备隐瞒：“是。”
“看来你们没有动手，嗯，我知道是什么原因了。”霍尔达一手撑着头：“他向来不会放弃目标，任何目标，能让他放弃动手的原因，是因为他已经计划好了。”
他们不愧曾经是同一个，哪怕是关闭了共享感应，霍尔达仍旧能准确的猜到谢枝芩的所思所想。
“害怕吗？”他突然问蔚止。
蔚止已经在对碎片内的运行规则编写了，听到霍尔达的话，她淡淡回道：“怕的。”
她不怕死，她怕她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做就入了死局，她怕她什么都没有留下就死去，她怕她的死会牵扯到更多的人，她怕她所做的一切到头来变成竹篮打水，她不怕死，怕的是更多人会跟她一起死去，她竭尽全力的推动人类文明的前进，但对方的能力可以随手覆灭一个星域。
听到这个回答，霍尔达只是投过屏幕看着她，半响，他才说道：“那就怕吧。”
“我以为你会安慰我。”蔚止笑了一下。
“我并没有学会这项技能。”霍尔达淡淡挑眉。
“你的害怕是由于责任，在人类世界，责任是一项良好的品质。”霍尔达说。
“说起来，你为什么会救她？”蔚止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霍尔达会掺和进段佐生产的事情里。
霍尔达没有回答，只说了两个字：“秘密。”
蔚止说：“我以为你也不会人类卖关子这个谈话技巧。”
“我确实不会。”和谢枝芩一模一样的脸微微偏过头，截然不同的神色：“既然你这么在乎我的目的，等你回来我告诉你。”
蔚止说：“好。”
而后挂断了通讯。
她专注的将碎片内的运行规则划出了一条线后，霍尔达又重新发来了一个东西，那是以段佐的孩子为基础复刻出来的生物模型，蔚止将它导入，一点一点观察模型在这条线的情况变化是不是按照她所计算的那样，反复尝试几次，发现她在第一次就成功了，不用做任何修改，精确度十分的高，完美的达到了霍尔达刚才提到的所有要求。
“海迪。”她将碎片放好，将容器传给了海迪：“你将这个东西带回去。”
“那你呢，上将。”海迪问：“你不一起吗？”
“我会跟他们一起回来。”她打算去支援安戴笠。
“我去吧，上将。”海迪知道她的打算：“我的队员，我很熟悉。”
“但是海迪，对于这片土地，这个星球，现在的战场，我更熟悉。”
她没有同意海迪留下的要求：“快回去吧，他们在等着呢。”
而后启动了飞舰，向着硝烟中心飞去。
海迪只得返程。
蔚止一边在空中控制着高度，开启了飞舰的隐形模式后，拨通了阿伊莎的通讯。
看了一眼时间，她和海迪进入神域到现在，这一行用了大半天，现在已经是这颗星球的黑夜。
“上将。”阿伊莎接通了，立刻汇报情况：“我还没有进入内城与安戴笠城主汇合，安戴笠城主传来消息，预计今晚将要发动又一波攻击先突围出去，我们正在利用小型飞舰的探测功能规划合适的突围路线。”
阿伊莎又说：“安戴笠城主的势力被截断了，她们目前被困在内城的战场，目前身边只剩下两队人，并且重伤者占了一半，而敌方势力，大约在32万左右，已经占据了整个内城。”
“被拦截的势力有多少人？”
“一共20万，但是分成了3股，其中有一股就是13万人，全部被限制在星落谷，那里距离内城320公里，内城也全部被围起来了，通讯全部被截断，法衣则队长带着ME特别行动队赶到了星落谷，但是与我失联了两个小时了。”
也就是说，安戴笠的主力军都被控制在320公里以外的地方，而城中32万的军队已经牢牢占据上风，局势对安戴笠很不利。
蔚止问：“法衣则将星落谷的地图发给你了吗？”
“还没有，那边的磁场很怪，她们一进入，所有设备都失灵了。”
阿伊莎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却并不担心，没有人比她们更清楚ME特别行动队的能力，这只队伍里的每一个，几乎都是联盟各大军校声名鹊起的天才，也是她们的前辈，更何况：“他们驾驶的是FJ-107，启动备用程序包，特制的防预涂层会自动屏蔽一切磁场影响的，上将。”
FJ-107，就是这次唯一的一艘中型战舰。
阿伊莎了解这些，她不知道的是，这是绫莱给蔚止曾经留下的东西之一，是绫莱亲手训练出来的队伍，也是联盟最出色的刀刃之一，所以蔚止才这么放心只让他们和卫队一起来支援安戴笠，即便只是这么点人，也足够了。
“我知道了。”蔚止了解，她靠着之前和安戴笠的通话记录锁定了对方目前的坐标，她发现内城已经水泄不通，偌大的信号塔撑起的防护盾能够让她的飞舰的隐身功能轻易失效。
蔚止就停在半空，看着下方，脑子里浮现出了一片地图，一个计划迅速成型。
“阿伊莎。”她说：“你们伪装成两只被打散的散队，准备好作为俘虏，在保护好自身生命安全的前提，进入内部，想办法关闭信号塔。”
“收到，我们这就行动。”
“但是阿伊莎，一旦进入敌方的势力范围，你们就会与我失联，到那时，你作为副队，要担任起临时指挥，这是你们第一次与人的实战，在缺少我和队长的情况下——机甲的空间钮，藏进骨缝内不会被检测到，关闭信号塔之后，你们要火速撤退，明白吗？”
“明白。”阿伊莎立刻说道：“请放心，上将，保证完成任务。”
蔚止这才联系了安戴笠。
“安戴笠城主。”蔚止问道：“你有什么计划吗？”
“蔚止上将。”安戴笠看上去更憔悴了，她没有被眼罩遮挡的眼睛透着哀伤，在面对蔚止时迅速调整了状态。
安戴笠没有急着回答蔚止，而是说道：“我的拥护者占据了平民的75%，早在十年前，我在外城区就定期以务工的形式组织了民众的军事演练，星落谷也埋入了足够的武器在上将你来之前，我是有过一个计划的，我会计划在明早，在所有人的面前，自杀。不是用我的死亡来换取和平，而是催燃这颗火种，我不赌绝境逢生，我只求死得其所，这本该是我目前最好的方法，但是你来了，上将。”
安戴笠说到这里，肩膀快速的抖动着，笑得很压抑，眼罩慢慢的被浸湿了，有水痕，还有血痕。
“我将这些全盘拖出，蔚止上将，你应该猜到了我的目的，我活着，我愿意承诺于你，亦或者附庸与你，我死了，那么，我希望能平掉这个乱子的，是你，我希望这里，能够成为联盟的领土，你的领土。”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安戴笠城主。”蔚止微微颔首：“那么，既然你选择相信我，我不会辜负盟友的信任，请你给我一点时间。”
她看着阿伊莎们被抓走的影子，以及法衣则刚刚发过来的讯息，说出了自己的安排：“在今夜，我的人会关闭信号塔，于此同时，我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你的身边。”
她同时回复法衣则：“对，临时装一个锚点，用FJ-107的能源，指令给我，一旦我开始激活，你们立刻让那边的军队传送。”
法衣则问：“上将，FJ-107只有一架，另一个锚点，用什么维持？”
“那就是我的事了。”
而后她启动飞舰，来到了另外两支军队的地方。
3小时后，两支军队，一共7万人成功集结。
5小时后，天开始亮了，敌方信号塔成功关闭，阿伊莎等小队任务完成。
7万人军队立刻对敌方使用大规模远程武器进攻，敌方迎战。
与此同时，蔚止收到了法衣则信号塔建立成功的消息。
避开了漫天的战火和四处乱飞的炮弹，蔚止降落在内城，将自己的黑匣子改装，一个临时的传送锚点出现。
精神力如同海浪一般涌出，她学着霍尔达的模样，将空间撕开了一条口子，不同的是，她的这条口子极大，大到短短几秒，就抽干了她的精神力。
她一手维持着，一手操作，激活了远处星落谷的锚点。
紧接着，无数的军队整装出现在内城。
大脑似乎经过了反复的裂开又恢复重组，不留余地的使用着精神力，以己之身代替了能源，痛苦之余，让蔚止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她浑身已经被汗水打湿，看着得到了信号出现在这里的安戴笠，朝对方弯起了眉眼，打了一个信号。
反击，正式开始了。
第95章 取个名字
安戴笠开始带着自己的人, 内外结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击。
ME特别行动小队穿梭在战场，得到蔚止的指令，专门对敌方的将领进行斩首行动, 失去了指挥的队伍也失去了攻击节奏, 瞬间乱成一团。
安戴笠对她的敌人十分清楚, 她带领着自己的部队, 势如破竹，将对方成功逼退。
但是这不仅仅是结束，察觉到对方想要逃的想法后, 安戴笠立刻联合外面的军队, 将对方往内城中心逼。
蔚止很眼熟, 那是斗兽场的位置。
他们退到了斗兽场后，看到了许多的眼冒红光的异兽，那是曾经被他们豢养的玩具。
此刻看到了这些异兽还在, 并且一副饿狠了的模样，便有人提出了建议，利用异兽突围。
是的，局势在短短的半天, 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完全没有接触过的科技支持下, 该突围的人就变成了他们。
这个建议立刻被肯定了，因为作为贵族的军队，这些异兽都是由他们的驯兽师训练, 所以几乎不假思索的打开了笼子。
而这时, 所有驯兽师却在第一时间退到了安戴笠军队的范围，表明了他们的立场。
他们一开始就属于安戴笠的人。
饿极了的异兽开始无差别的对周围的人攻击。
“安戴笠！”一个将领目眦欲裂的盯着她：“你毁了内城, 毁了这里几百年的结构，安戴希叔叔不会放过你的。”
而安戴笠神情淡淡：“他很快就去陪你。”
“那是你的父亲！”
“你还是我的兄长呢。”安戴笠冷笑一声：“不仅仅是我的父亲，我的家人，你的家人，父母兄弟手足，所有拦我路的人，都会死。”
“你真是个畜生！你忘了是谁让你当这个城主了吗？”
“我的统治，从来不靠血缘，兄长。”安戴笠笑得张狂：“早在你们遗弃我，背叛我的那一刻，我们之间就已经注定不死不休了，还谈什么稀薄的血缘亲情呐？哈哈。”
“你不适合做这个城主，什么我们背叛了你，明明是你先背叛了大家！”将领喊得很大声，但是他的声音几乎要被周围的惨叫声覆盖了。
“适不适合不是由你说了算的，而不管适不适合，你都不可能赢，安戴家族注定终结在我手中，你可以选择继续不甘，继续仇视我，因为除此之外，你也做不了更多了，而你，会带着这些不甘与仇视，死在这里。”
她转过身，随手打了个手势，爆炸声立刻此起彼伏。
代表着内城至高无上的权力的斗兽场，在这一刻倾塌。
那些异兽和残兵败将，一起被埋在了这里。
蔚止看着一地的残骸和爆炸引起的火光，她又一次想到了上次离开这里时安戴笠的话。
“等你再次回到这里时，斗兽场已经不在了。”
一语成谶。
在探测到斗兽场内的生命特征已经完全消失后，安戴笠不慌不忙的拿出武器：“现在，该去找我的好父亲，还有安戴家族，好好的清算这一笔账了。”
蔚止并没有参与收尾，她感觉到大脑传来了信号，那是绫刻，他正在叫着她的名字。
应该是海迪已经带着碎片回去了，蔚止便向安戴笠告别。
安戴笠很忙，但还是抽出时间送了蔚止，甚至将自己一身粘上了亲人鲜血的衣服换掉后再来的。
“上将，事情结束之后，我会带着我所许诺的东西前往联盟。”临行之际，安戴笠再一次向蔚止保证。
“好，我等你的消息。”蔚止说：“回去后，我会安排联盟的支援物资送达，帮助你们进行战后重建，这一点联盟的工程师们十分擅长。”
“那我就先谢谢上将了。”
回来以后，蔚止第一时间收到了霍尔达的消息，事情已经解决了，小孩恢复了正常的健康。
“不过他们并不愿意走，等在这里很久了。”霍尔达善意的提醒：“从你离开之后。”
蔚止：
她感觉到淡淡的心虚。
她看着生产室内，段佐正抱着熟睡的孩子，绫刻坐在他的旁边，伸手轻轻戳了下小孩的脸蛋，温倦更是将手术的操作台当成了临时的办公场地。
魏凝不在，魏森正在对那块碎片进行研究，海迪正在看着光脑，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的消息。
蔚止刚一进入，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你回来了？”这是魏森，他看着她身上没有受伤，点点头，又继续对面前的碎片研究去了。
“这就是你说的很快回来吗？”绫刻哼了一声：“你离开了两天零15个小时。”
“抱歉，下次我一定给出准确时间。”
“还有下次？”
“一切顺利吗？”温倦走上前来，打断了两人的话：“阿止，你又一个人一声不吭的面对危险，我很担心你，不过你没有向基地请求支援，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
“嗯，一切顺利。”
“小魏。”段佐叫她：“谢谢你。”
蔚止走过去，看到他抱在怀里的小孩：“取名字了吗？”
“没有，想等你来取。”段佐用更稳的机械手臂抱着小孩，另一只手拉住蔚止：“你要抱抱她吗？”
蔚止便接了过来。
软乎乎的一团，像没有骨头似的，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小魏，不是这样抱的。”段佐帮她调整了一下：“这样才行。”
“抱歉。”蔚止感觉浑身都僵硬了：“我不太会。”
她没有学习过如何对待人类幼崽，只能小心的控制住不给任何的力。
毕竟婴儿的身体像水一样。
“我来吧。”绫刻接过蔚止手中的小孩。
“小魏，你给她取个名字吧。”段佐又道。
“我并不具备取名的天赋。”蔚止拒绝：“你看我手下诞生的作品，全部都只是一串代号。”
“可是小魏，我想要你取。”段佐小声说：“求你了。”
他想留下更多与她有关的证明，他也想她会对这个孩子动一点侧影之心。
这是他的，他们的孩子。
蔚止便满足了他的恳求。
“就叫——”她想了一下，疯狂搜索着大脑的词汇：“揽星。”
少年自当扶摇上，揽星衔月逐日光的揽星。
也是在这个名字脱口而出的瞬间，蔚止这才意识到，名字往往包含着命名人对其的祝福。
她想祝福这个小孩。
“好啊。”段佐看着绫刻怀里的小孩：“以后，你就叫蔚揽星了。”
“为什么不是段揽星？”蔚止问。
“姓氏并不重要的，小魏。”段佐回：“再说了，你不觉得蔚揽星比段揽星好听多了吗？”
针对于个人审美的话题，蔚止向来无话可说。
就这样，这个小孩有了名字。
蔚止突然看着段佐的衣襟被浸湿了，问道：“你受伤了吗？”
一边说着就想看一下段佐的“伤口”，被对方死死的按住了手。
“没有受伤。”段佐的脖子连着耳朵红了一片，咬牙道：“这是正常的现象。”
“什么现象？”蔚止刚问出口，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那是段佐信息素的味道夹着奶香，而香味的源头就是他湿了的那片衣襟。
蔚止突然明白了过来，她看着段佐宽大衣襟下也藏不住的明显凸起：“你怎么有有”
有奶呢。
他不是一个Alpha吗？
段佐连脸都跟着红了：“我也不知道。”
“那你的那个”乳.钉：“要取掉吗？”
段佐嗯了一声：“已经取掉了的。”
温倦也走了过来：“你该回到房间了，段佐。”
段佐点头，这里没有多余的衣服给他换，还有衣服湿透的感觉和胀痛都让他十分不舒服，并不是不能忍受这种痛苦，就是痛苦当中还夹杂着陌生的感受。
“能走路吗？”绫刻问。
“生个孩子而已，我还没有弱到这种程度。”段佐说。
绫刻便将小孩递给温倦，然后揉了下肩膀：“手麻了。”
说着一把搭上蔚止的肩：“阿止帮我搭把手，我感觉失去了平衡。”
段佐：
他突然觉得自己刚刚的回答有些失误。
但是话已经说出口，再改口他也不好意思，毕竟他不想因为生产就给人留下一个弱者的形象。
尤其这个人是蔚止，他明白撒娇和其它的区别，也知道蔚止之所以这么重用他，跟他的实力脱不开关系。
路上，蔚止简单交代了下自己这一路遇到的意外，隐去了谢枝芩出现的内容，只是着重说了收获。
绫刻对安戴笠同样有深刻印象，他说：“我记得，血缘对于那里的人来说，尤为重要。”
“毕竟持续了几百年的血统统治，1.7%的高血统占据了99%的资源。”蔚止回。
“那安戴笠城主，还真是令人意外。”温倦也感叹了一句。
“她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段佐不明白：“她不也是受益者吗？”
“因为她是被遗弃的孩子，是在外城长大的，然后一步步回到内城，并且成为了城主，所以，她并没有因为血缘受益多少，亲缘也无法绑架她，她在一个那样的环境长大，所以她并不认为自己高贵。”这些都是安戴笠给蔚止说的：“所以，她能做出这些，并不奇怪，因为她一开始，就是存在于这样的愿景而前行的。”
“听阿止这么说，看来，她是一位好城主。”绫刻说。
“是呀。”蔚止轻声回。
在将段佐送回房间后，他要给蔚揽星喂奶，就没有让其他人进门。
“既然你没事，我就先回去了。”绫刻便说道。
“嗯，好。”
“阿止，送送我吧。”绫刻拉着她的手。
他透过蔚止看到了温倦，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并没有什么动作。
他看出来了的，蔚止是愿意的，并且自然的接受了绫刻的亲密。
哪怕是在他的面前。
果然，蔚止回：“好。”
“我也一起吧。”温倦收回目光，撞上了段佐的视线：“送你。”
“谢谢。”
走到了锚点前，绫刻突然低下头，一个吻落在了蔚止的脸颊。
“我感觉到你回应我了。”他在她耳边说，并没有刻意放低音量，温倦也听到了他们之间每一个意味深长的字。
“——在我想你的时候。”
说着他朝温倦挥了挥手：“再见，倦哥。”
而后启动了锚点，消失在两人的面前，静谧的空间只剩下蔚止和温倦。
“阿止。”温倦的声音很低，他压抑了许久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裂开了一条口子：“你们之间好像有很多亲密的秘密，我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呢。”
第96章 我也能生
他看上去难过极了：“阿止, 段佐怀孕到生产的这段时间，是我给他安排的，这本来没有什么，但是他怀的是你的孩子。”
他低下头, 额前的头发垂了下来, 遮住了他的眼睛：“绫刻因为这个孩子生气, 你去哄他, 但是阿止，那我呢？我也会有想法的，但是我没有向你表达过, 我不想影响你, 可是阿止, 你从来没有问过我，这让我感觉，你对段佐, 对绫刻，都很重视，唯独我，在你面前好像一点也不重要。”
“温倦”她走到他面前, 捧起他的脸：“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 我不知道段佐怀孕这件事会给你带来伤害，抱歉但是你说的不准确，你很重要, 你对我而言, 十分重要，温倦是独一无二的温倦, 没有及时察觉到你的情绪，让你这么难过，我很抱歉，但是温倦，我很在乎你的。”
“可是阿止，我感觉不到，对于你，我拥有的太少了，相比于他们，我太过于贫瘠，阿止，或许是你认为他们比我更需要爱，或许是他们向你索求，我感觉到了不公平，阿止，明明我爱你，我不向你索求，我只给予，但是我却感觉到不甘心，我是不是太贪心了啊”
蔚止上前将他抱住，温倦的身形高大，牢牢的将她窟在怀里，蔚止拍了拍他的背：“或许爱本来就是自私的。”
“那阿止会对我自私吗？”
“会。”她想：“我会的，温倦。”
“是吗阿止，那你，能说一下，爱我吗？”他小心翼翼的乞求。
不计较唯一性，只要她亲口确定的喜欢他就满足。
“嗯，我爱你。”她说。
爱吗，是有的，按照大众对于爱的解释的话，她能够确定自己是爱温倦的，虽然她没法追踪这个情绪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但现在她能确定，这份喜欢已经存在很久了。
温倦的余光扫过角落里正愣在那里的身影，没有提醒蔚止。
这段时间以来，他都是段佐现在的这个角色，看着他用这个孩子为借口向她索取，还多次在孕期一边怀着孕，一边敲响她的房门，Alpha在这方面似乎并不会被怀孕所影响，他却顺理成章的将一切归咎于孕期反应，孩子需要她的信息素的安抚，然后在第二天心满意足的带着她的气味招摇过市。
而他因为怀着孩子，他只能忍让段佐。
一直以来作为嫉妒的那一个，温倦突然感觉，原来被人嫉妒，是一件十分美妙的事。
意味着这一刻，她是暂时属于被嫉妒的那一个人所拥有的。
温倦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对蔚止说道：“嗯，我也爱你，阿止。”
他抱住她，下巴放在她的头顶：“帝国那边送来了很多新鲜食材，我想给你做晚饭，好吗，我在帝国大学时，学会了不少帝国菜。”
“可是我想去看看段”
“阿止。”他的食指堵住了她的话：“就今天，只有我们，没有别人，好不好？我真的很想念你，阿止。”
这是一个并不过分的要求，如果段佐没有看到的话。
可惜蔚止不知道段佐有没有看到，她没有发现段佐，她也答应了温倦的要求。
他们一起离开的身影消失后，段佐才从转角处的阴影中走出来。
他该懂事一些的，温倦不是绫刻，温倦帮了他很多，他应该感激他。
但是为什么还是
很难受呢
段佐不明白，无处发作的情绪让他感觉胸口堵得慌。
等等
好像是真的堵了。
*
蔚止晚上从温倦的房间出来后，先去找了霍尔达。
她还记得对方的话，也在意对方的目的。
“啊，顺手的事。”对方正在研究室，各种各样的兽形态生物机甲数字模型有序的摆着，听到蔚止的话，他先是停了一下，随后才回答道。
蔚止只说：“看来你学会了敷衍。”
霍尔达突然笑了起来。
“好吧，我说实话。”他说：“他恨我，我要消除掉他恨的情绪，所以让他欠我。”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段佐。
“我以为你不会在乎人类对你看法。”
“是，我不在乎，不管是爱与恨，崇敬，亦或者，将我当成了信仰，这些情绪对我来说都微不足道，我从来都不在乎，但是我在他身上看到了潜力，一个能够成为我对手，我的敌人的潜力，对于这样的人，我会适当的给予一些尊重，而你们人类的人情，是一个很好利用的词。”
霍尔达这个说法让蔚止想到了谢枝芩，和谢枝芩对她说的话几乎一模一样，他们不愧曾经是同一个人。
“再说了，不仅是他，还有魏凝，温倦，绫刻，魏森，唔，我都会给予他们一定的尊重的。”霍尔达又说。
“你也将他们当成了对手？”蔚止挑眉。
“不，用人类的词语来解释，应当是家人更为妥当。”
蔚止：“啊？”
她完全没有想过霍尔达会对“家人”这个词有概念，更没有想过霍尔达会对家人这样的存在产生需求，只是把他放在了人类的社会环境里去，他好像越来越像个人了。
“为什么是他们？”她不明白。
“因为他们是你的家人。”霍尔达说。
蔚止：？
她的家人跟他有什么关系？
不过她没有问出来，她想的是，霍尔达没有家人，所以产生了这个概念和想法后，就把她的家人当成了家人，因为他对她最为了解，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但还是决定维护一下对方的自尊心，尽管她不知道霍尔达有没有这个东西。
况且这并不是坏事。
“我明白了”。她说。
“你愿意接纳我？”霍尔达反而很意外。
蔚止不知道怎么回：“也不算是接纳吧，就是接受了你这个借口。”
“好吧，那你得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
“接纳我。”
蔚止：
“再说吧。”她觉得这次谈话有些莫名其妙。
霍尔达似乎笑了一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了。
“要看一下我的研究成果吗，上将。”他问。
“好。”
蔚止看了霍尔达研发的各种生物机甲，他的性价比真的很高，各种形态的机甲做得栩栩如生，并且各项功能都发挥到了顶尖，许多都是材料受限，并且对于操作难度较高，但即便是这样，仍旧是十分庞大的战略资源。
“按照你们要求的规格建造的，上将，你看出来什么了吗？”
“什么？”蔚止没有理解霍尔达所指的点。
“它们的形态。”霍尔达说：“这种形态的机甲，可以只由一个人操控，那个人，你想好是谁了吗？”
“我来决定？”
“那不然是我来决定吗？”他说：“这个人不能是我，是谁都行，但要有足够的实力，至少，得是你现在这个水平。”
蔚止心里已经冒出了几个名字，她点了点头：“好，我去安排。”
“尽快哦，这一批预计2个月后就会研究完成，到时候投入大批量制作也只需要半年，这半年，就是一个磨合期，得有人能够操控它们，否则与一堆废铁没有两样。”
他有过失败的作品，所以不会给以后的作品赋予任何意识，作为武器产生的东西，只需要遵循一个人的意志就够了。
“好，”
*
两个月后，蔚止联系了钟迢和绫刻，这两个人，一个匹配度高得惊人，另一个精神力几乎和她一样的强大，并且还都是指挥系。
这期间，她安排帮助安戴笠进行战后重建已经完成了大半，安戴笠上门拜访，并在之后公开表示将归属于联盟，联盟这边立刻安排了响应的工作人员进行信息输入和与联盟基础教育等等。
联盟对于此尽管司空见惯，但仍旧还是产生了热切的讨论，毕竟，这意味着联盟会加入一个全新的文明。
检测室内，蔚止看着钟迢和绫刻的各项数据，将它们递给一旁的霍尔达。
霍尔达的生物机甲早已不是秘密，在研发出来的时候，联盟的将级以上军衔的将领都收到了相应的资料，而这些资料会在不久后成为军校生们的学习课程之一，因此对于这批机甲的操作者，也遭受到了密切关注。
钟迢和绫刻都很适合，都达到了基础要求，但是显然不够，他们能匹配上这批机甲的数据还是差了一截，不是说他们不优秀，是他们的优秀反而增加了操控难度。
这一批机甲只由一个人操控，所运用到的工具只有复杂的操控环，指挥系出生且精神力高的两人都很适合。
“他们不行。”霍尔达下了定论：“和你一样，个人意识太强烈了，这是兽态机甲，意识融合是最基础的一步。”
是的，蔚止也不行。
她不认为个人意识强烈是一件不好的事，只是在这件事上不适合而已。
“得熟悉异兽的作战方式，并且能够使用异兽形态与意识进行作战且具备丰富的指挥能力和出色的格斗技巧，还要精神力与匹配度都得处于战士顶尖水平，并且还要不具备强烈的个人意识。”蔚止说出了霍尔达的要求：“他们都不行的话，那就只有公开选拔了。”
“不行。”霍尔达一口否定：“我没耐心。”
蔚止：
确实，每一个参与的都要与霍尔达交过手，由他这位创造者判定合适与否。
这时，敲门声响起，蔚止喊了一声：“请进。”
门应声而开，段佐站在门口，视线扫过霍尔达，最后落在蔚止身上。
“让我试试吧。”他说。
霍尔达勾起唇角——
蔚止莫名有一种预测。
果然——
“不用试了，就你了。”霍尔达对段佐说。
蔚止：
“你要他，怎么不一开始就说？”她在后来问霍尔达。
“太容易得到的总是不被珍惜的，对于你们人类来说是这样，而且他也感受不到那种非他不可的被需要感，那么，也就不会因此而感激我。”霍尔达认真分析：“他所拥有的并不多，许多都在你的手上，只有这个，是他能够真正完全掌控的东西，而且，他已经被我经过了一轮改造了，所以，很合适。”
他一边录入段佐的数据一边说道：“至于你推荐的那两位，我另外给他们准备了新的礼物，也很合适。”
新的礼物是人形态生物机甲，而和人形态生物机甲同一批生产出来的，是许多的人形战斗机器人，和那些生物机甲一样，都只属于一个人操控。
而钟迢和绫刻，一人接手了两个批次。
蔚止看过他们的训练，每一个所操控的，都是一整个没有生命的军队，她已经能够想象得到在战场上会是多么厉害的杀器。
然而哪怕是联盟的生产力，也只能生产出这几批。
因为这些，又让第五军团的账务出现了危机，基洛和古溟以及联盟政府都先后给予了大量的支持才撑过了生产。
半年后，第一批次生产完，正式投入战场训练。
联盟的避难点也已经建造完毕，到了和伊岚约定的一年半，帝国各处也都开始建造了锚点。
伊岚通过了锚点，第一次，访问了第五军团总基地。
“我都不敢想象，这里会是当初的B4星。”和蔚止在总基地大楼的顶端，伊岚看向下方的景象感叹道。
蔚止目光也眺望远方，熙熙攘攘，人群密集，各类飞行器沿着航道穿梭着，这是昔日的虫族星，已经变成了科技最为发达的星球之一。
一架飞行器从基地处飞了出去，霍尔达坐在驾驶舱，左手单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拿过一支冰淇淋咬了一口。
他似乎是察觉到他们的视线，下一秒，蔚止的通讯器就响了起来。
是霍尔达，他举着被咬了一口的冰淇淋：“要吃吗？”
蔚止拒绝了：“你出去做什么？”
“哦，我前段时间买了个商场，今天开业，我过去看看。”他又咬了一口：“上将，什么时候把奖金发给我，我没钱了。”
蔚止：
“再等两天。”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上将。”
“我会尽快的。”
“行吧。”霍尔达舔了舔唇上沾着的冰淇淋，挂断了通讯。
“你雇佣了他？”一旁的伊岚问道。
“准确来说，是合作。”蔚止想了下：“跟你一样。”
“我们合作的内容可不一样。”伊岚笑了一声：“最起码，他没有找我要过钱。”
没钱是一件窘迫的事，尤其是给不出别人钱的时候，所以蔚止拒绝和伊岚这个富有得令她眼红的人讨论关于钱的话题。
“不过我真是意外，你会跟他合作。”伊岚又说：“毕竟我以为你们已经不死不休。”
“哪有什么永恒的仇恨呢。”蔚止撑着栏杆：“与你都能合作，与他又有什么不可能。”
“也是。”伊岚又笑了，他看着蔚止，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向下方，一个机器人正推着一辆婴儿车慢慢走着。
“上将喜欢孩子？”伊岚问。
“还行。”
“我以为你不会是对人类幼崽产生兴趣的人，但你好像很喜欢她？”
伊岚对她十分熟悉，他能准确的猜到她每一个眼神所代表的情绪，看着那个透着关注的目光，他问道：“还是，她很特别？”
蔚止嗯了一声：“是很特别。”
正在这时，一个穿着军装的身影走了过来，接过了机器人手里的孩子，熟练的逗弄，随后似有所感一般抬起头，先是瞪了伊岚一眼，又举起小孩的手，一起朝蔚止挥了挥手。
怀里的小孩咯咯的笑了起来，喊了两个字——
“妈妈。”
伊岚的笑容一瞬间消失了。
“那是上将的孩子？”
蔚止没打算瞒着蔚揽星的存在，即便她是属于段佐。
“是。”
“距离我们上次分别不到一年半你的孩子就这么大了，上将可真是会制造惊喜。”伊岚的声音听不出来情绪，他以极缓慢的语速说完这句话后又问：“你会跟段佐结婚吗？”
这已经不是蔚止在蔚揽星出生后第一次被问这个问题：“应该不会。”
“也是，区区一个小孩而已”伊岚说着，直起了身子：“我先走了，下次再找你叙旧。”
“嗯？”他不是才刚过来吗？
伊岚只是扫了段佐一眼：“有人不欢迎我，我就不留了。”
而且他这次拜访是秘密拜访，本来只有蔚止和霍尔达知道，现在加上一个段佐。
蔚止并没有留客的意思：“那我送你。”
临走之时，伊岚突然对蔚止说道：“上将，我也能生。”
蔚止：？
“算了，当我没说。”对方摆了摆手，启动了锚点。
“你怎么一个人跟他见面？”段佐抱着蔚揽星走了过来：“伊岚这个人，做他的盟友很危险的。”
毕竟伊岚专坑盟友。
“这是第五军团，段佐。”蔚止指了指自己：“我的地盘。”
哪怕是谢枝芩来了都不能做什么，这里有比联盟大楼还要稳固的防御系统，并且她有绝对的操控权。
“我担心你嘛。”段佐拉住蔚止的衣袖：“阿止，你帮我看看我最近的训练成果。”
“好。”
然而几分钟后——
“训练成果为什么要在你的房间看？”
而且段佐还在解开自己军装的扣子。
“体能训练。”段佐将上身的衣服脱完，拉住蔚止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已经断了两个月的母乳喂养了，我的这里还是没有练回来，阿止，你帮我看看。”
第97章 霍尔达死了
掌下的触感有些软, 蔚止看出来了对方的心思。
她故意收回手：“没有练回来呢。”
“小魏会嫌弃我吗？”段佐小声问道。
“不会的，但是体能素质和线条不是你自己追求的吗，要不，你增强一下锻炼强度？”她给出建议：“就现在。”
“那小魏可以给我陪练吗？”
“可以啊。”她点头。
段佐一把搂住她的腰：“那现在开始吧, 作为对练的话, 先熟悉一下身体的, 契合度。”
蔚止推他, 没推开：“关于这点早就已经有答案了。”
他一边吻她一边说道：“是，我只是在找借口勾引你，蔚止上将。”
他抓着她的手腕, 唇瓣擦过脸颊来到耳边：“你明明看出来了的, 小魏。”
他刚解开她的衣领扣子, 蔚揽星就睡醒了，并且发出了很大的哭声。
“草。”段佐脸都黑了，认命的将蔚揽星抱起来哄。
“乖宝你听话, 再睡3个小时。”
他没有来得及穿上衣，而蔚揽星已经仅凭着记忆一口咬了上去，她如今已经开始长乳牙，疼得段佐嘶了一声。
“她是饿了吗？”蔚止问。
“才刚喂过, 不是饿了，就是感觉无聊, 想有人陪她玩。”对自己孩子无比了解的段佐说道。
“可以要机器人陪她。”蔚止看他这样有些不忍。
“她无聊的话，会把机器人拆了的。”说到这里，段佐看着蔚止：“也不知道这个破坏力是遗传了谁的。”
蔚止摸了摸鼻尖, 好吧, 是遗传了她的。
方才的旖旎也都因为这个插曲消失得荡然无存，没过一会, 温倦给蔚止发了消息，蔚止就先离开了，留段佐一个人继续带着蔚揽星。
蔚止走的时候他还在给蔚揽星哼歌，轻言慢语，带着安抚的语调。
段佐向来不是一个多么有耐心的人，但是对于蔚揽星，他的耐心好的不像话。
蔚止一直不知道什么样的父母才叫合格，段佐给了她答案。
*
没过多久，伊岚在联盟盟会日的时候又来找过她一次，联盟盟会日相当于她原本所在时空的新年，这也是蔚止在这个世界度过的第9个盟会日。
彼时基地迎来了久违的假期，许多研究人员都回了家，基地内较为冷清，但是街上多了许多人，广场中央的立体投影是虚拟偶像的祝福，广告都带上了盟会日的主题——纪念联盟成立第725周年。
伊岚来时，蔚止正在和温倦一起做饭，绫刻烤了一个蛋糕，他的厨艺进步了许多，做菜的手艺还是比不上温倦，但是烹制这些甜点饮品十分拿手。
段佐刚将自己的枪取出了子弹扔给蔚揽星，蔚揽星就已经动手拆起来了。
段佐无奈的说道：“跟你妈一个样。”
“枝枝小时候可不这样。”一旁的魏森接过话：“枝枝小时候很乖。”
魏凝也点头：“她从来不让人操心。”
霍尔达懒懒的坐在单人沙发上：“但是揽星小朋友的天赋确实是从她那里继承的。”
“蔚揽星。”蔚止听到讨论声，回头一看：“你在做什么？”
蔚揽星已经将枪重新组装回去，并且在段佐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拿回了弹夹，两只很小的手握住了扳机，看样子正打算扣动。
而一直关注着蔚揽星的海迪已经伸出了手准备阻止了。
听到蔚止的话，蔚揽星低下头，缩回了手：“对不起。”
蔚止洗了手，走到她面前：“这么想开？”
蔚揽星如今在语言上已经十分流利的跟人对话了，她继续点头：“想的。”
蔚止抓住她的衣领将她提起抱了起来，一把拉开了门：“行，我带你去开。”
“小魏！”
“枝枝！”
他们纷纷阻止她：“我们看着的呢，不会让她真开的。”
“小魏，我换成了玩具枪了的，不是真的子弹，你别怪她。”
“F73号麻醉手.枪，嗯，大人的玩具。”绫刻接话。
偏偏蔚揽星一脸兴奋：“带我去带我去带我去！”
伊岚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场闹剧一般的场景。
真和谐，他想。
他站在门口，与她视线相对，见对方正在疑惑自己为什么能轻易踏足，便解释道：“访问权限的有效期还没有过。”
上次拜访时蔚止分享给他的，他可以在有效期内通过她指定的锚点来到这里。
至于基地，每一扇门都需要相应的身份验证才有进入的权限，所以蔚止并不担心泄密问题。
蔚止将蔚揽星放了下来，自己走到屋外，问道：“怎么了？”
“妈妈你不带我去了吗？”蔚揽星还在问。
“段佐，你教教她，让她意识到刚刚开枪带来的后果。”蔚止沉声道：“我一会回来。”
“是有客人来了吗？”温倦正解下围裙，来到了门口。
“伊岚陛下。”看到来人，温倦似乎并不意外：“阿止，留客人吃饭吧，做好了。”
蔚止看向伊岚，显然是把选择权交给他。
对方扬了下眉毛：“上将，我正在等你开口邀请我，你看着我做什么？”
“那么陛下，要进来一起吃饭吗？”
“当然要了，我从来不会拒绝上将的邀请。”
他进来后，捏了捏蔚揽星的脸：“长这么大了啊。”
蔚揽星脆生生的回：“叔叔。”
她对伊岚没有印象，但是段佐告诉过她，这里面的所有男性她都可以叫叔叔。
“真可爱。”一句称呼将伊岚哄得眉开眼笑：“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啊？妈妈和叔叔再给你生个弟弟妹妹好不好？”
房间内的众人一起沉默了下来。
蔚揽星天真的问：“哪个叔叔？”
伊岚反问：“你想要哪个叔叔？”
“反正不想要你。”蔚揽星跑到段佐身边，一把抱住段佐的大腿，从段佐身后探出头来对伊岚喊道：“你太没有礼貌了。”
段佐不客气的笑出了声。
“你看这位叔叔，像不像个小丑？”段佐摸着蔚揽星的头。
“像！”
“乖女儿。”
霍尔达“哈”了一声。
伊岚的加入并没有让房间里的气氛有所变化，毕竟一个霍尔达就已经足够奇怪，其他人也只是朝他打了招呼后就开始坐在餐桌前开始吃饭。
伊岚坐在霍尔达旁边，看着对方对食物认真又享受的模样，没忍住说道：“我以为你不会有进食的需求。”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霍尔达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后再回答伊岚：“毕竟你也知道，时间不多了。”
伊岚夹了一片菜叶：“是这样。”
他又看着坐在对面的蔚止，她的身边是温倦和绫刻。
“尝尝这个。”温倦给蔚止夹菜：“你喜欢的食材，我重新换了种做法。”
蔚止尝了一下：“很好吃。”
“你喜欢就好。”温倦一边笑，一边伸出手，擦去了蔚止脸上沾着的酱料。
“我应该切得再小一些的。”他说：“这样你就不会沾到了。”
“是我吃的太急，没有注意。”
绫刻戳了下碗里的食物，正准备有所动作，和段佐坐在一处的蔚揽星立马说道：“叔叔，我也要！”
伊岚笑出了声。
第一次觉得这个长得像段佐的小孩可爱起来了。
吃完饭以后，绫刻又端来了甜点，霍尔达对甜点展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他吃完自己盘子里的份量之后问绫刻：“还有吗？”
绫刻只做了一个蛋糕，一人一块分完就没有了，于是回答：“没有了。”
“好吧。”霍尔达很遗憾的放下盘子。
“叔叔吃我的。”蔚揽星跑到霍尔达面前，举起了手中只吃了一口的蛋糕。
她不爱吃甜食，但是不想浪费食物，这份食物还是绫刻叔叔亲自做的，但是爸爸不愿意吃她吃剩下的。
霍尔达蹲下身，认真看着这个自己从来没有放在心上的人类幼崽，接过了她手里的蛋糕。
“好啊，那作为交换，我把这个给你。”一个手环凭空出现，自动变为合适的大小戴在蔚揽星的手腕。
“霍尔达先生。”认出来这个东西的温倦提醒道：“蔚揽星只是一个小孩，并不具备支配这么一笔财富的能力。”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意外的看向霍尔达。
“她会长大的。”霍尔达说。
这个时候就连温倦都没有猜到，霍尔达随手给蔚揽星的，是他所有的财富。
他用这些，仅仅只是买下了一块吃了半口的蛋糕。
蔚止接到了齐绒的通讯祝福，所以错过了这一幕。
齐绒表示，她已经完全的掌控住了A75星的所有地下交易市场，并且让自己的势力发展成为了如今A75星的最强大的武装势力，随即又对蔚止问道：“上将，我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下一步，我会给你足够的钱和资源，你继续扩大队伍，这些队伍，务必包含各个种族。”
A75星就是各类兽人，半兽人，还有不同文明的人类流窜的地方，蔚止想要收集这些势力，而齐绒已经做完了。
“再然后，齐绒，我会将A61-A87这片星域范围交到你的手里，你要守住它们。”
“是要开战了吗？上将。”齐绒对战争的信号格外的敏感：“有人要进攻我们？”
“准确来说，那不算是人。”
“好的，我知道了，上将，必不会辜负你的期望，也请您保重身体，等我凯旋。”
挂断通讯后，天空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电子烟花，汇成了各种各样的景象，有鲸鱼穿梭于云层，有花瓣飘向了大海，声音不大，但是却是极度美丽的景象。
“又是一年。”魏凝来到蔚止身边，仰起了头。
“明年的主题是什么？”烟花放完后，伊岚问。
联盟每年盟会日的主题烟花都不一样。
“不知道呢。”蔚止回。
毕竟这些都是联盟政府策划的，蔚止从来没有上心过。
“希望到那时也能来亲眼揭晓答案。”伊岚也不遗憾，而是说道：“我还是更喜欢联盟的节日。”
不像帝国，充满了流不尽的鲜血，和无数对于他的敌意，就连王座之上都是明晃晃的利剑。
突然，一声枪响十分突兀。
“不是我开的枪！”蔚揽星立马撇清，一把扔掉了从段佐那里摸来的枪：“我什么都没做。”
她才刚刚摸到手呢。
“不是你。”在场的众人都对武器极为敏感，蔚止很快锁定了声源：“去看看。”
“我去。”海迪一边说着一边摸出了武器。
她很快回来，手里提着一支鸟儿：“声音的来源在这里，伤口是新鲜的，不是枪伤，附近也没有任何开枪的味道。”
霍尔达突然吐了一口血，血水弄脏了他洁白的衣袍。
“你怎么了？”段佐离他最近，连忙问道。
事实上在众人的潜意识里，没有人会将霍尔达与受伤这两个字联合在一起，他们都对他的存在有所认知，而受伤是生物才会有的反应，这位神祇是那种断了手臂也会立刻长好的人。
他们不知道霍尔达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反应，除了蔚止。
她心里涌上了极为不好的预感
“上将。”霍尔达避开了段佐伸过来的手，看着蔚止：“我有话要跟你说。”
话音落下，刺耳的警报声就响彻整个基地，每个人的通讯在同一时间响起，来自各地的边防军队的紧急报告在同一时间到达。
异兽潮，来了。
“启动特级战备，立刻召集会议。”魏凝立马说道，一边朝锚点处快速走去。
绫刻看了蔚止一眼，也走了。
连一句话都来不及交代。
温倦已经在召集基地的所有研究人员回来，并且开启锚点的所有能源库，调动战备物资，段佐也在召集第五军团的所有将领，直接拉了一个线上会议室后，将蔚揽星托付给游隐舟后离开。
伊岚也走了，他也在同一时间收到了特级军事情报，帝国同样也陷入了虫潮侵袭里。
刚刚热闹非凡的空间，此刻只剩下两个人。
“他出手了。”霍尔达一边说着，又呕出一口鲜血。
“我快死了，蔚止。”他对她招了招手，似乎这个动作用尽了他的力气，声音虚弱：“你过来。”
蔚止扶住他的手，她不知道怎么说话，战争的紧迫催促着她，但是霍尔达的话语留住了她。
“我该怎么做，我能帮你吗？”她问。
“带我回房间，我有东西要给你。”霍尔达说：“你的房间。”
蔚止没有来得及问原因，她直接抱起霍尔达，打开了门。
然而放下后，霍尔达的第一句话是：“标记我，蔚止。”
蔚止：？
“或者我标记你，但是我缺少相关经验，你可能不会舒服。”
“为什么？”蔚止当然不觉得霍尔达是在开玩笑，但是她还是猜不透他这么做的用意。
“我的力量正在流失，向他流失，标记，是我能将力量传送给你的最好办法。”霍尔达解释：“你接受了段佐，绫刻，温倦，我也接受了他们成为我的家人，你可以接受我了。”
蔚止真的没想到霍尔达真正的理由是这个，她之前还以为霍尔达只是因为好奇，所以挑选了她的家人做自己家人。
“我是一个有贞洁观念的神，我都不在乎，你在乎？”霍尔达又问。
“还有别的办法吗？”蔚止问：“标记以外的办法。”
“有。”霍尔达回：“但你会痛苦。”
蔚止已经下定了决心：“我从来不怕痛苦。”
“但我怕啊”霍尔达小声说了这么一句后坐起身来：“行，你过来。”
蔚止在他面前单膝跪下，霍尔达低着头，将自己没有温度的额头抵住了她的。
剧烈的疼痛在一瞬间袭来，似乎是无数火焰凝结的丝线扯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强硬的要求与它们融合。
蔚止痛得溢出了声，又死死的咬着唇。
“现在改为标记也来不及了。”霍尔达的情况也没有比蔚止好多少，他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往外渗着血，眼眶中也流出了血液：“我能做的不多了，我的力量也所剩无几，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们之间，只能活一个，哪怕一开始，强大的那一个是我。”
除了霍尔达剩余的力量一起传进蔚止脑子里的，还有他从诞生的那一刻就具备的能力，创造的能力，以及他所接收到的各种知识，几百年的各项知识全部在这一刻砸进了蔚止的脑海。
“我从未感受过愉悦与满足的情绪，但是在这里这段时间，我理解了这个词，也感受到了——作为人生活其实也很不错。”
他的声音似乎是直接传入她的大脑，而蔚止也清晰的感知到了他此刻的情绪和状态——
痛苦，却满足。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彻底当一回人。”
——“可惜了，本来还想体验一下作为人的快乐的。”
这是霍尔达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而随着剧痛消失，话音落下，蔚止睁开眼，就看到了一具正在消失的躯体。
他的死亡是消散，连那些血迹都跟着不见踪影，因为他不是人，所以连一具尸体也没有留下。
霍尔达死了。
他给蔚揽星的手环，是他早有预感而留下的遗产。
他将财富给了蔚揽星，将力量和知识给了自己。
蔚止莫名感觉眼睛发酸，明明他们一开始是敌人。
大脑传来了另一个声音：“唔他把这部分力量给你了啊”
是谢枝芩，霍尔达的死亡他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他说：“不过不用着急，反正最后都会属于我。”
他又说：“阿止，我为你准备的戏上场了，开不开心？”
“谢，枝，芩。”蔚止一字一句：“你的死期到了，我说的。”
谢枝芩笑了，笑声里充满了期待：“我等你。”
*
仿佛是历史重演，大规模的异兽潮和虫潮不顾一切的朝人类发起侵袭，不仅仅是联盟境内，还有帝国，也遭受到了虫潮的攻击。
似乎是累计多年的数量一下子喷发，倾巢而出，源源不断，仅仅几分钟就已经在边境线堆成了一片尸山血海。
直到新闻播报，联盟这才知道一年多前蔚止让修建的避难所是什么用意。
所有民众在第一时间被转移到避难所，各个人类居住的星球，最边上的几颗，都彻底沦为了战场。
蔚止也在第一时间到达了前线，这里硝烟四起，虫潮将防御线已经冲破得岌岌可危。
三个军团所负责的战地不同，各处都在遭受着攻击，魏凝和绫刻也作为古溟和基洛的总指挥去到了所属领地的前线，所有锚点在第一时间打开全部权限，倾尽能源的进行战备支援调度。
为了这一场战役，蔚止准备了很久，头顶一直悬着的剑，终于在这一刻落了下来。
蔚止站在战舰的高台处，放眼望去，全是密密麻麻的虫潮蔓延着，朝着人群奔来，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异兽与虫潮混合着，带起了一阵一阵的尘埃，将天空染得昏黄一片，宛如末世降临一般。
“报告！防御值不足2%，请求防御工程支援。”
“报告！防御线能源即将见底，请求能源支持！”
“报告！西线受到虫潮侵袭，即将突破防线，是否使用范围性火力覆盖打击？”
“报告！空中防线受损，能源彻底告急。”
“报告！群众已全部转入避难所，已关闭避难所，目前地面能够支持A-17天体级武器，是否启动武器库？”
蔚止毫不犹豫：“启动A-17天体级武器火力覆盖，通通炸死！”
她同时操作着数百块屏幕，一贯从容冷静的眼神此刻闪动着细微的疯狂：“启动所有备用能源，所有工程兵全部都有！给我稳住防御线！至少稳住4个小时，能源支援马上到了。”
“段佐，你带着你的异兽机甲群，去到这些坐标，放置十个锚点并开启，我要直接把弹药投到他们中间。”
“海迪，战舰指挥权交给你了。”
“收到！”海迪接过指挥权，来到了主战舰的指挥室：“所有战舰全部集合，来到主战舰周围，摆成四方矩阵，并全部升级为特级攻击模式！防御能源维持以外，全部转化为武器能源，给我炸！”
一通清扫下来。到处都是被炸飞的异兽尸块与血沫，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大地，又被炮火轰成了黑色的一片，异兽潮进攻的节奏完全被打乱，暂时得到了喘息，工程兵也将各处的防御线修复为70%。
“温倦，第二批战备物资还有多久到达？”
“预计13分钟后完全抵达战场。”
“好。”蔚止召出了机甲：“先锋第279队，机甲第47，49团，海迪，带着你们的战舰，跟我一起，将兽群赶到博朗砌星陨带，A-24天体级武器做好轰炸准备！”
耳机里传来整齐至极的：“收到！”
A-24，是目前联盟天体级武器中最新的一代，毁灭性比A-17大7倍，因此不能直接用于地面轰炸，和S-9的弑神级武器一样，都对使用场景有极高的要求。
战火正在蔓延，这一波兽潮在这么紧密的火力打击下已经消失了十之七八成，然而众人并没有放松下来。
这场战役远远比上一次还要严峻，在边境几乎都是参战过的士兵，他们明白这一点。
果然，在这一波异兽潮刚刚被赶到星陨带进行了一波轰炸后，各地又陆陆续续出现了虫洞，大量的异兽和虫族争先恐后的从里面爬了出来，战场又重新被堆满，而这时，第二批物资也才刚刚送达。
第98章 她不能输
大量的异兽, 虫潮重新出现，不过短短几分钟，已经重新恢复了刚刚的数量。
第二批送来的支援很快见底，各类武器齐出, 也没有减缓虫潮的数量, 虫洞内还在源源不断的爬出来新的虫子。
接着是第三批, 第四批
如果不是蔚止提前将锚点研究出来并投入使用, 那么现在，战备支援跟不上的话，边境线已经沦陷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海迪说：“上将, 我去把那些虫洞炸了。”
武器并不怕消耗, 但是这个消耗像是没有尽头一样, 打了半天，进攻的数量并没有减缓。
“不行。”蔚止否定了海迪的提议：“外力攻击只会使虫洞撕扯得更大，再等等”
她有一种直觉, 快要结束的直觉，但是还伴随着不好的预感，危机意识仿佛给她的大脑上了一个警铃，而警铃此刻正在被敲响的状态。
很快, 再又一轮的异兽进攻潮进攻中，所有人都明显感觉到, 他们开始有了战术。
各族的首领出现了。
他们有了大脑，开始进行有规律的进攻，彼此之间又仿佛建立了链接一般互相配合, 还能预判弹药轨迹, 指挥兽群进行躲避。
一时间，消耗的速度加快, 但是，兽潮死亡数量却在减少，它们还转移了目标，从盲目的进攻变成有规律的进攻，防御程序很快撑不住，出现了裂痕。
一切仿佛历史重演，本来就是极为恐怖的战斗能力，再配上敏锐的感官和带上了脑子，给人的威胁就翻了好几倍。
“报告！锚点正在遭受攻击，预估数量5万头A级异兽，请求支援！”
“报告！北区空降大量异兽，预估数量统计——17万头B级异兽，防御线剩余损耗度：13.47%！”
损耗度和能源不同，损耗度是很难修复的，战场上，基本上损耗完了后，防御线就失去了作用。
“报告！星陨带出现大量异兽，检测一半为A级，预估数量——30万头。”
一连串的战报压得蔚止喘不过气，她先是要求星陨带那边使用S-7级弑神武，又将几个队调动去守护锚点，锚点一旦被毁，重新建立的稳定性不够，支援资源就会丧失节奏，战备跟不上，更乱。
那么，还有防御线问题。
防御线一旦被损坏，武器使用就会受到制约，那么，这个时候就只能靠战士之间的配合和搏斗，到了这一步，伤亡的风险就会成倍增加。
得守住防御线，尽量将时间拖得更久一点。
蔚止想到了绫莱——
那个时候，绫莱是怎么做的呢？
他利用精神力追踪，绞杀了各族首领，重创了谢枝芩。
然后被反噬，死亡。
所以，这是谢枝芩给她准备的死局吗？
那他错了。
蔚止不是绫莱，她接过了绫莱手中的接力棒，绫莱已经跑了一段路，她也没有停止过脚步，她能将这段路跑得更远。
机甲内，蔚止闭上了眼睛，精神力铺开了一张网，网越张越大
所有的感官在这一刻都被放大，她之前在飞舰上能够无视所有阻碍，感知到一切动静，此刻在战场上也是一样。
她“看”到了漫天飞溅的血，“看”见了奔腾的兽潮，仿佛海浪一般爆发，蔓延在整个战场。
她听到了海浪涌动的声音，此起彼伏的低吼，那是它们交流的信号。
她感觉到了它们之间的链接，也是不知名状的“网”。
她顺着这些，找到了那些首领。
“段佐——”她在脑子里喊。
精神力仿佛触手一般勾住了他的，在霍尔达的传承里，她学会了这一招。
“我在。”
“让你手里的兽态机甲，接近它们，杀了它们。”
“收到！”得到命令的段佐立刻操纵起来，他的兽态机甲在霍尔达的手笔下，完美的隐藏进了兽群中，按照蔚止给出的信号，找到了隐匿其中的族群首领。
异兽的首领不像是虫族，异兽通常不能靠形态辨认首领与其它异兽的区别，所以要用特殊的办法。
而这些首领，此时都被许多异兽围着，那是保护的姿态。
段佐找不到合适的进攻机会，不过
他给这些兽态机甲下达了自爆指令。
此起彼伏的爆炸在其中没有多引起注意，但是自爆起了效果，被他锁定的异兽的攻击开始减缓。
他手下的机甲一下子少了一大批，段佐有些心疼，但他更心疼的是蔚止。
她的状态似乎很不好，跟他说完后后立刻服下几瓶药剂，那些药剂能在短时间提升精神力的同时带来很强的副作用，但是蔚止显然没有管副作用。
她必须在这一轮活下来，因为谢枝芩还没有出现。
蔚止一边想着，一边继续下达着指令。
从天亮一直到天黑，地面被炸得千疮百孔，又被异兽的尸体填满。
星陨带围绕着一圈又一圈的异兽尸体，它们的尸体再次组成新的星陨带。
防御线终于损耗见底，武器库也宣布弹药告急。
数以亿计的异兽，虫族死在了这片战场，但是它们的同伴仍旧源源不断，新的异兽不断从虫洞中产生，前赴后继的攻破着防御线。
终于，防御线破了。
每个战士都召出了机甲，重型机甲与战舰组成了新的防御线，轻型机甲与小型战舰互相配合空中作战并给出坐标，中型机甲配合重型机甲攻击着地面的异兽群。
有战士牺牲了，地面的鲜血混合上了战士们的血。
没有支援，各处都应接不暇，绫刻和魏凝那边的情况不比这里好。
不能退，一旦退了，避难所撑不了多久，现在的尸山血海还远不是地狱，真正的地狱在输了之后。
所以也绝不能输。
不知道是第几支药剂咽下喉咙，蔚止感觉到了疲惫，疲惫之上，是她从未动摇过的信念。
胜利的信念。
蔚止检查起了机甲的能源，嗯，充足。
同时下达指令：“段佐，暂接指挥权，蒙跃，带上你的第72团，法衣则，带上ME特别行动组，罗素，带上第六战地工程队，全部都有，来我这里集合。”
没有人在这个时候发出疑问，军人在战场上必须服从。
“是！”
众人很快集合。
“72团，沿着这条路开出一条道，剩下的人，跟着我，把它们的传送途径关闭！”
“是！”
尽管成功几率只有一层，但是蔚止也必须赌这一层，并且将一层变成十层。
她不能输。
她首当其冲，在队伍的最前方，宛如一柄出鞘的神兵，穿梭过处，血流成河，没有一滴是她的。
72团，是第五军团里战力最强的突袭兵团之一，数千名战士里，涵盖了所有专业的兵种。
重型机甲配合机甲战车在前方开路，ME特别行动队垫后清扫，他们像是一块肉落入了饥饿的狼群，每一步都胆战心惊。
蔚止一边沿着既定的路线进攻后，一边用精神力撑起了一座屏障，将她与其它人包裹在内，隔开了异兽的感官，她们来到了第一个虫洞的位置。
“堵在这里，杀，先别用热武器，工程队，快点行动！”
“正在解析物质物质解析中”
有异兽冲了出来，重重的撞在蔚止撑起的护盾上。
蔚止面色一白，一边继续喝着药剂，一边和工程队一起解析着成果。
在成为第五军团的军团长前，她是联盟最优秀的工程兵。
在成为联盟的工程兵以前，她是研究院最年轻的蔚止院士。
解析成果很快出来了，然而，找不到能够关闭的途径，就好像半个混乱的公式，怎么都算不出来正确的结果。
所有工具都辅助用上，似乎都没有进展。
但是也没有人说起撤退。
他们都看着蔚止，她和所有的工程兵一样脱离了机甲，在他们机甲兵的视角下，她很小，却并不脆弱。
她的脸色苍白，发丝被汗水打湿，贴着脸，她仍旧用精神力支撑起了一块屏障。
她的眼神始终坚韧，哪怕是面对这样堪称残忍的结果，她也没有退缩过一丝。
不，还没有结果呢。
蔚止想，既然无法终止河流的涌动，那就从源头进行阻断。
流不流的，她说了算。
“72团守在这里，一旦传送阵关闭立刻撤退，其他人，进入机甲，跟我走！”蔚止立刻说道。
刚进入虫洞，就失去了所有光亮，光源在这里面被完全吞噬，信号消失。
然而，一道声音准确的传进了他们的大脑，直接连上了他们的神经，指引着方向。
他们看不到，蔚止却可以。
那是一团黑色的雾，巨大，没有形状。
而无数的异兽，就是从这片雾当中钻出来。
机器失去了作用，许多工具无法使用。
“别怕，罗素，现在我会让你看到我所看到的，然后，你解析物质。”
罗素在第五军团的主研究方向就是这个，她相信他。
“我不太确定，太混乱了”罗素十分紧张，但是他下意识的不想辜负她信任，也明白现在的时间争分夺秒。
“我把我看到的，都告诉你”
随着罗素提供的信息里，混乱的公式找到了规律。
蔚止明白了解法。
“现在，撤退！”她立刻下令。
进来时，精神力的护盾自然从72团身上离开，他们也没有撤退，出来时，尽管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是看到被踩踏的机甲碎片和数具尸骨，她的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揪痛。
只这小段时间，72团折损了两支小队的兵力，但是这是战场，哪有不流血的战场呢？
蔚止强迫自己压下了情绪，死亡与战火始终没有让她变得麻木，她也没有让悲痛影响自己，因为她的目标始终坚定。
就像海迪所说，要么赢，要么死。
他们回到了主舰上，蔚止立刻来到了武器操作库，她朝着刚刚的虫洞发动着攻击，每攻击一次，口子都会变大，出来的异兽也会变多，但相应的，虫洞的位置也发生了细微的偏移。
打一发，蔚止记录一次数据，几次下来，她得出了结果。
“沿着这个方向和路径使用A-14天体武，连发119次。”她对武器系统的指挥将领说道。
对方虽然不理解用途，但还是遵从命令，不过——
“上将，A-14，库存只有87发。”
“那就换成87发A-14和12发A-16。”
“A-16库存为0，不仅仅是A-16，天体级武器，只剩下87发A-14。”
星陨带内的战场上不适合A-17级以上的武器，但是如今所剩无几的武器库，都没有蔚止所要求的。
“温倦，下一批物资还有多久？”她问。
“军工厂刚刚遭受了攻击，目前刚刚击退，下一批物资运输受到了影响，预计还有27分钟送达。”
温倦一边回答，一边将刀刃从面前的异兽身上拔了出来。
这是军工厂，不能使用热武器。
他的脸上溅了血迹，周围也堆满了尸体，有异兽的，也有战友的。
他将刀放在旁边，一边将刺穿大腿的骨刺拔出来，一边听着耳边传来的蔚止的声音，她问他：“什么时候发动的袭击？伤亡多少？”
温倦看了下数量，报了个数字。
“别担心。”他看了下，治疗仪现在其它伤员在用，就先撕下一块衣服给自己进行简易包扎，勉强止住了血后，他一边一拐一瘸的走到伤员旁边，一边安抚伤员一边检查着战备支援运输情况，一边计算着时间：“别担心，上将，一切有我。”
他大致汇报了一下战备的情况，里面就有蔚止需要的天体级武器。
“上将如果需求紧急的话，我可以将时间缩短到15分钟。”
蔚止没问他怎么缩短，而是说：“很急，尽快，另外，请你务必保重安全。”
温倦无声的笑了起来。
“好的，上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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