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枫很快便安排了靠近古海的一处房屋给她做研究,除此以外,他还承包了她的出行食宿,以表示对她的谢意。丹枫不爱讲话,他多数时间都冷冰冰的,背着手眺望远处,有他在的地方温度都会下降两个点,但只要他无事,就会在这陪着她忙碌。
丹枫还分配给她两个持明助手,一开始在这医馆看到持明卵的时候,两个人吓得脸色惨白,赶忙贴上去听持明卵的心跳,还好,摸着是温热的,里面也有活物。但幼清并没留下两个助手,她一个人做事反而更自在些,丹枫也随她去了。
持明卵在这能正常孵化,既有丹枫的力量,也有幼清的庇护。
景元和镜流没回来,白珩还在关禁闭,她闲来无事,还会在门口插个旗子,挂个铃铛,为大家诊病,不过她还没认全仙舟的药草,只能说出症状和病名,大家听后就去对面抓药,对面的医馆生意好起来,知道是幼清的功劳,他们还会免费为幼清提供她需要的药品。
一对小夫妻来她这里,不为看病,原是丹枫找来的两人,他们起初还有些踟蹰,但成婚几百年,两个人相濡以沫,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孩子,男方是持明,在丹鼎司当差,女子则是仙舟长生种,看着同事成家立业,确实很羡慕,但持明无法生育,他们也是无可奈何。
再说男方这边,他本就是丹枫的部下,现如今已经没有多少护珠人了,他就在丹鼎司讨了个闲差,和妻子过着清闲自由的日子,无子一事始终困扰着他们夫妻,所以丹枫亲自找他提及破解之法时,他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可看到这个简陋的医馆,夫妻俩有些犹豫,心里不禁打起退堂鼓。
幼清却十分热情地吆喝他们坐下,她先给他们诊脉,男子望着她背后的持明卵,心跳都快了一倍,抬手要指,幼清道:“那是弘月,她在这孵化,不会有事的。”
男子哪敢讲话,持明卵离开鳞渊境,就像鸡蛋飞到大街上,每刻都有被踩碎的风险,但此事丹枫大人肯定知道,他深知忤逆医师的危险性,只能忍而不发,幼清给他诊脉,还点点头,说:“之前来我这都是看病的,你身体本来就不错,这么一对比,简直是相当好了!”
“他素来不喜荤腥,不食烟酒,入睡苏醒的时间数百年如一日,而且还会晨练。”女方抱着胳膊道,“他还爱干净,反正我没见他生过什么病。”
“唉,我要是仙舟人,我们早该有孩子了!”
“现下仙舟人都很难有孕,生也只有一胎。”女子将手腕递过去,幼清压上,静静听着,“都是药师…”
仙舟打了好几次仗,每次都伤亡惨重,更别说内乱时期,仙舟人互相争斗,从生物繁衍角度来讲,有限的资源不会对应无限的人口,即便是长生不老的仙舟人,也不可能始终是适孕状态,生育越来越少,自然就不好有孕了。虽不是药师的“诅咒”,可也是他造下的恶果。
幼清收回手,道:“你们二人身体都很康健,我这药也是第一次拿出来,这位先生饭后一日二次,就水吞服就行。”
女方道:“我不必吃?”
幼清摇头,“不用。对了,服药一月不要同房,实在忍不住…”她拍在桌子上一盒杜○斯,老夫老妻羞红了脸,女子猜到是做什么用的,扭捏地拿过来,小声道,“知道了。”
男方问:“可不同房怎么…”
“不要急嘛,一个月后复诊,我说行你们就可以同房了。”幼清抱着胳膊道,“一定要遵从医嘱啊,都成婚这么久了,应该没问题吧!”
看他们俩都在挠头,幼清惊讶道:“不会吧,你们多久一次?”
这下谁都不讲话了,幼清连连感慨:“长生种…真神奇啊。”
不过说起来,她爹娘看着也挺恩爱,莫非也天天…
她在这里畅想着爹娘的夜生活,那边小夫妻还在害羞,草草打了个招呼就走了,连这个药用什么做的都没问。
弘月每天都要泡药浴,幼清会在晚上给她捣药,出于无聊,她也会手动捣弄,幼清呆呆地望着药杵出神,脑袋里还在思索刚才的事。
食色男女,本就是人之常情。她没有修无情道,师父有师娘,两位师兄师姐也是一对,海底的日子有多一半都在看他们恩爱,有时也不是她刻意的,但游历世间,也见过那档子事,修仙之人,男女修士同修,只要滋补得当,也是大有裨益的,幼清生性顽劣,行事幼稚,所有人都把她当孩子对待,以至于她活了几千年,都没有碰到过让她心动的道侣。
现在再想也没有意思了,修仙修到了头,无需这种事来增进修为,家里朋友众多,玩玩闹闹,也不会刻意去想,但贪恋美色乃是人之本性,幼清还是乐意看那些美男子的。
美男子…
她戳着戳着,就想到了许久不见的景元。
他确实漂亮,幼清见过男狐妖,多是柔媚,太像女子,不够威武,她也在天宫见过武将,他们壮得像熊,站在她面前,活活是一座山,景元的柔和勇武都恰到好处,说起来…他又高,身材又好,练武嘛…肌肉呼之欲出,却没有那么壮,说他媚…也就是眼底的一颗痣,浅浅的…一笑就勾人。
她大力戳着药杵,又想起丹枫,他也漂亮,不过太冷,这么一看,景元暖呼呼的,像个金色的太阳…
幼清正神飞天外,火上烤的药早就咕嘟咕嘟,药壶高声鸣叫,幼清猛得回神,刚想伸手熄火,整个药炉便跳了起来,砰得一声,紧接着,旁边两座炼丹炉也因为火势失控噼啪乱炸,幼清扑灭火焰,烟窜得老高,她捂着嘴跑出来,黑烟袅袅,很快便有灭火队过来查看情况,幼清一边咳嗽一边摆手:“没事了,就是烟大,没有火。”
说来也巧,今天是白珩“刑满释放”的日子,她四处打听,才得知幼清在海边摆摊免费行医,刚一来就看到高高的黑烟,她拍拍旁边看热闹的肩膀说:“哎,这是谁家着火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听说是一个大夫家,好像就是这阵子免费看病那家吧?”
“是她啊!我好几天前去,她还说自己是化外民,不认得仙舟药草呢,这估计是自己研制什么丹药才爆了吧?”
白珩在这听着,还附和两句:“不认识药就能开诊所啊?”
她刚说完,又觉得不太对劲,凑近一看,果然是幼清,吓得白珩赶紧钻进人潮,冲着她跑了过去。
“咳…白珩。”幼清眯着眼睛说,“你出来了?”
“这话说的,我可没蹲大牢啊!”白珩拿出手帕给她擦拭脸颊,“哎…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被烟呛了,屋里也没事,你叫大家散了吧。”
她被烟迷了眼睛,这会儿正流眼泪呢,白珩看她这个样子,也就接下这个任务,抬手挥舞道:“没事了没事了!都散了吧!”
云骑军们看到她,不禁调侃:“白珩,是不是你把星槎开到人家医馆啦?”
“胡说,我技术哪有那么差?”
有白珩打掩护,云骑军和看热闹的纷纷散了,这儿是丹鼎司,炼药制药,时不时就会爆一下,只要没引起火灾,大家便都当个热闹看,早就习以为常了。
白珩把她扶进去,打开窗户透气,幼清挥挥手,屋内一切恢复正常,白珩后退两步,忽然被什么绊了一下,她扭头,背后的持明卵左右摇晃,白珩定睛一看,吓得六魂无主,连忙抱紧这个持明卵,声音颤抖道:“幼清…你,你偷了个持明卵?”
幼清摆手,白珩握着她的手,上下摆动,“虽不知你是怎么做到的,但人命关天,我们还是把它还回去,和丹枫陪个不是。”
幼清又摇摇头,白珩苦口婆心道:“你不要怕,我现在就去搞一艘星槎来,我们带着它回鳞渊境,不出一刻就能送它回家。”
幼清噗嗤一笑,嗓子里还有股烟熏火燎的味道:“你还敢开呀?司舵大人不会抓你吗?”
“抓就抓了,这毕竟是一条性命嘛,丹枫也很看重他的子民。”白珩叹道,“被禁飞半年,还好我不是罗浮人,不然就要被吊销驾照了。”
幼清笑得像只小鸭子。
她扭过头,和白珩说:“这持明卵是丹枫借给我的,我答应他些事情,这持明卵蜕生之前也同意我把她带出来。”
“哦?谁这么大方?”
“是一位叫弘月的持明。”
白珩了然。她坐在一旁,看着幼清摆弄药草,嘴里说着:“以前丹枫和镜流相识,也都是在战场上,两人不怎么讲话,后来经由我撮合他们才真正相处起来,镜流还记得始终追随他身边的侍女弘月,某次还是小孩儿的景元跟着镜流去见腾骁,镜流与丹枫也在神策府会面了,他身边换了人,景元便问了一句弘月姐姐去了哪里,原来弘月每次见到景元都会和他一块浮羊奶糖,景元始终记得。”
“这也是景元和我说的,弘月病了,正在休养,他猜弘月是舍不得丹枫,毕竟看丹枫长大,战乱频发,即便是龙尊也要出面迎敌,她放不下。”
白珩将手臂搭在椅背上,头枕着胳膊说:“看来她顺利蜕生了。真是个勇敢的人啊,听说持明卵很脆弱,稍一用力就碎了。方才的爆炸没伤到她吧?”
“不会,有我护法,她不会受伤。”幼清端出一盆刚熬好的汤药,从上往下浇灌,“这个药是治疗她的肺病的,每天泡一泡,让药气渗进去,强身健体。”
“没想到你还有这样大的本事,没出生的持明都能被你治好。”白珩晃动身体道,“小清清,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巡海游侠。”幼清比了个手势,“周游宇宙,行侠仗义!”
白珩的尾巴左右晃动,她呲牙一笑,尖尖的虎牙给她添了两分稚气,“我以前也经常开着飞船去星海游历,可有意思了。”
“现在你怎么回来了?”
白珩抿抿唇,她压着胳膊说:“因为…丰饶。”
她不会抛弃仙舟,不会抛弃战友和家人。曜青…或是任何一艘仙舟需要她,她都会像一道破开黑夜的光,瞬间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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