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1日,晴。


    今天的阳光晒得人暖洋洋的,待处理好一切琐事后,陈沫就踩着点下班了。


    回到家后她拿起手机给傅景书发了个餐厅的定位,随即便去洗漱一番,等穿戴好后,出门时,陈沫一看手机,已经是晚上的七点。


    傅景书在五分钟前给陈沫回了个“好”,随即便没有动静了。


    陈沫今天难得心情好,也没打车,从车库里开了自己的车就去往时光餐厅了。


    这个餐厅的位置十分雅致,属于闹中取静,里面的厨师是老板专门从国外聘请来的,做菜的手艺十分高超。


    待把车停好后,陈沫在礼仪小姐的带领下来到了自己提前订好的位置上,大厅此时已经客满,如果不是陈沫提前订了位置,怕是要扑个空了。


    聚餐的大部分都是小情侣,大厅的乐师正弹奏着优美的曲调,相对于表演,陈沫对音乐的敏感度约等于0。


    但傅景书是会弹的,只不过陈沫一直没有机会听到她弹奏的曲子,这让陈沫有些莫名地失望,但很快,她又开心了起来,时不时地朝外张望着,紧张又期待着那一个熟悉的身影的出现。


    “请问您需要先点菜吗?”服务生礼貌地轻声询问。


    陈沫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七点半了,距离她和傅景书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于是就先点好菜。


    夜色渐浓,窗外的世界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车水马龙。


    陈沫在座位上等着傅景书,心情逐渐从最初的忐忑转变为不安。


    身边的客人走了一桌又一桌,那边等着上菜的服务生也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小心翼翼地走过来询问陈沫是否需要先用餐。


    陈沫看了看依旧没什么动静的屏幕,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


    她对服务生礼貌地笑了笑表示不用,随即走出去拨打了傅景书的号码。


    那一头响了几声这才接通,傅景书的声音稳稳地传了过来:“喂。”


    “你还没来吗?”


    “我今天工作忙,就不去了,你自己吃吧。”


    说完,那边传来了一阵忙音。


    陈沫叹了口气,忽然也没了吃东西的兴致,结完账后就开车回去了。


    到家后陈沫才后知后觉自己心头那些闷闷的情绪究竟是什么,她揉了揉眉心,试图去理解傅景书。


    明天再约也不迟的,陈沫安慰自己。


    第二天早上,陈沫醒来时,打开手机一看,发现时间已经是22号了。


    想起明秀,她没来由地一阵心慌,下意识地点开了明秀的朋友圈,发现昨夜凌晨三点的时候她发了一条朋友圈:希望余生能有你相伴。


    配文是一张明秀和傅景书的双手紧扣的合照。


    只一眼,陈沫就觉得天旋地转。


    不知过了多久,陈沫才缓了过来。


    她木讷地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用想要确定一般的决心再次举起了手机。


    输入锁屏密码的时候,陈沫觉得自己有些冷静得可怕。


    可当那张明秀和傅景书的照片再次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陈沫眼前忍不住涌上了一阵雾气。


    她们二人的手互相紧握着,傅景书倚靠在明秀的肩头,长长的卷发遮住了她的半边脸,但陈沫无比确定,那就是她。


    陈沫倔强地紧咬着牙关,拼命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然而眼角却渐渐湿润了,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的脸颊滑落,无声地绽放在洁白的床单上。


    她心里只来回一般地重复着一句话——傅景书,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陈沫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去怨怪谁,怨傅景书吗?


    不应该的。


    是陈沫自己先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想起昨夜傅景书的失约,陈沫忽然就明白了——傅景书本就拿她当明秀的替身,如今明秀回来了,她这个替身的位置就无比尴尬了。


    傅景书是个体面人,或许她就是在以这种无声的方式在逼陈沫自己离开。


    陈沫紧紧攥着手机,屏幕早已灭了,她缩在自己的这方小小的空间里,无端觉得这世界空荡得吓人。


    陈沫想念傅景书的怀抱,想念那淡淡的烟草味,想她温柔缱绻地在自己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唤她沫沫。


    想想以前的自己满眼都是傅景书,要是想到有朝一日要和她分开,怕是会痛苦得发狂。


    但陈沫有属于自己的骄傲,她不愿自己留给傅景书的印象是个离不开她的爱哭鬼。


    是该放手了吗——陈沫没来由地想着。


    直到这时,陈沫才恍然惊觉——自己这么多年来眼里只有傅景书以及关于她的一切。


    如今,就连难过的时候,想找一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


    陈沫翻了半天的手机通讯录,最后唯一想到的一个人就是方兰。


    她拨打了方兰的电话:“你今天有空吗?”


    方兰似乎有些意外,但她很快同意了:“可以。”


    挂断电话后,陈沫又给傅景书发了条请假的信息。


    ————


    傅景书醒来的时候,鼻端充斥着一阵消毒水的气味。


    在清晨略微刺眼的光线中,她忍不住眯了眯眼,好一会儿才适应了病房内的光线,这才看清正有个人带着一点狡猾地笑瞧着她。


    正是明秀。


    傅景书虽然对某些方面很迟钝,但对明秀这个人,傅景书自认为还是对她有点了解的。


    一见她冲自己露出这个笑容,傅景书就像小时候又要给她收拾烂摊子那般率先头疼了起来。


    她皱了皱眉,莫名觉得有些胸闷:“你笑什么?”


    明秀躺在病床上,手中正拿着一沓文件在看,闻言嗔了傅景书一眼,三分娇媚七分得意:“我看到你就开心啊,你管我啊!”


    傅景书只好从善如流地转了话题:“身体怎么样?”她看了看时间,“没事的话我得先回公司了。”


    昨夜明秀刚从国外回来,傅景书还在公司处理几份紧急文件,就听说明秀忽然晕倒住院了,傅景书忙过来看她一番。


    好在并无大碍,只是因为明秀平时过于注重自己的身材,又兼爱挑食,这才低血糖晕倒了。


    当时明秀醒来时已经是半夜两点,傅景书索性不回去了,在医院就这样将就了一晚,打算第二天就直接去公司了。


    听闻傅景书话里要离开的意思,明秀急了,她的秀眉不满地皱了起来:“阿景,你就不能陪陪我吗?”


    “公司那边我还要回去。”傅景书瞧也不瞧她,打电话给自己的私人助理送来了衣服和洗漱用品。


    明秀也只得暂时偃旗息鼓。


    等傅景书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明秀叫住了她。


    傅景书转身看着她,等着明秀把话说下去。


    明秀咬了咬嘴唇,扭捏着终于开了口:“阿景,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


    傅景书一愣,随即神情冷淡了下来:“明秀,我现在只拿你当朋友。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而且我也已经结婚了。”


    明秀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你骗人!”


    她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就拉扯傅景书,却被傅景书侧身躲了过去。


    这让明秀几乎要发狂。


    她质问道:“你不用为了逃避我就编出一个莫须有的妻子来!我不信你现在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傅景书的眉眼间笼罩上了一层淡漠:“你想多了,我没有心思骗你。以后这样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明家公司的事我会尽力帮助,你自己照顾好身体,我先走了。”


    “阿景!”明秀几乎气得肝胆俱裂。


    她眼睁睁看着傅景书就这样转身离去,脑海中还有种荒谬的感觉——此次她回国虽然是打着要回来收拾明氏烂摊子的名头,实际上却只有她知道,她是为了傅景书而来。


    现在的这个局面实在是有些让人冷笑。


    明秀一把将手中的剧本重重摔了出去,砸得桌边的花瓶一个不稳,“哗啦”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住在旁边另一个房间的助理听到了动静急忙赶了过来,见傅景书已不知所踪,明秀又是一副目眦欲裂的模样,登时便明白了个大概。


    她有些发怵,也不敢出声,怕明秀的火气会顺势发泄在她身上,在那里站了一会儿这才找来了扫帚将地上的碎玻璃片清扫干净。


    而那些剧本也没好到哪去,大都湿透了,还看个什么劲儿啊!


    助理心头一阵的绞痛——这些可都是上好的剧本啊!她挑挑拣拣了许久这才送来明秀这里供她挑选!


    谁知这些剧本还没到半天呢这就祭了!


    助理正在心里犯着嘀咕,冷不丁瞥见一旁的明秀正冷飕飕地盯着她。


    她一个激灵忙直起了身。


    便听到明秀冷冷道:“我出国这几年,阿景身边的事都搞清楚了吗?”


    明秀的助理小竹先是小心翼翼地觑了面色阴沉的明秀一眼,这才试探性一般地开口:“大小姐,刚才你让我去调查的结果出来了。”


    明秀的目光悄无声息地扫了过来。


    “傅总的妻子是一个叫做陈沫的人,她们两人在两年前领了证但没有办婚礼,也一直没有对外说起这件事。平时陈沫明面上是以傅总特助的身份在傅氏集团里挂着个名头混饭吃的。大学的时候学了表演专业,可见是个贪慕虚荣的人,没想到毕业后攀上了傅总,这才摇身一变成了只镀金的丑凤凰。”


    说话间,小竹的手机接收到了一份新发来的文件,那是一张两寸的证件照,上面的人正是陈沫。


    不过很明显那时的她尚在大学,面对镜头时笑颜如花,她眼神中那股生机勃勃的劲儿仿佛要穿过镜头传递到这一头来。


    感染力实在是很强。


    经纪人不免偷偷多看了两眼,不过越看,她心里就开始犯起了嘀咕。


    不由又抬眼去看一旁的国际影后明秀。


    莫名就觉得明秀和陈沫眉眼间有些相像。


    明秀从今天早上傅景书离开时脸色就算不上好看,此时看见那张证拍照时更是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还是助理小竹机灵:“我看傅总就是嘴硬,她嘴上说一套选择却很诚实嘛。估计这死丫头就是她特意找的替身,我瞧虽然勉强和你有几分相似,却万万是不能和你相提并论的。”


    明秀也同样深以为然:“这冒牌货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你找过去给点钱打发了她,就怕她不爱慕虚荣。”


    她的心情稍微愉快了些——明秀对自己十分有信心,只要她处理了这个陈沫,再和傅景书温言软语地道歉一二,不怕她不回心转意。


    她正兀自得意着,却见到那边已经离去的助理又赶了回来。


    明秀秀眉一蹙:“又怎么了?”


    “差点忘了,”小竹有些气喘吁吁,“刚才私家侦探说他们在调查陈沫的途中,碰到了另一拨同样在调查她的人,而那些人正是您母亲派去的。”


    “我母亲?”明秀的眼睛闪过了一丝疑惑,“她调查陈沫干什么?”


    明秀的脑海中忽然浮现起陈沫那张和她有几分相似的脸,不知想到了什么,心跳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她的手紧紧攥住了被子,神情一片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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