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粉红泡泡
卧室明亮的灯光下, alpha发亮的瞳孔映照着她拧着眉头欲说还休的脸。
怎么搞得自己越来越像在无理取闹了。
压在身上的女人垂下眸子,半晌秦阙腰部一沉,燕倾放松了身体, 整个人压在她身上。
女人顺着这股力道凑过来, 下巴抵上她的肩膀,小声的嘟囔道:“好啦, 我就是吃醋了怎么样?”
声音里是小小的心虚和大大的自暴自弃。
秦阙的余光能扫到她绯红的耳朵。
忍不住笑, 又忍不住心动神摇。
女人的身体几乎整个贴在她身上, 轻薄的睡衣在此刻显得可有可无,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女人身体每一寸美妙的弧度。
抬手按住燕倾平滑的脊背,秦阙微微偏头, 轻吻女人的耳朵, 声音沙哑,“这不是什么需要羞耻的事情,我很开心……你这么在乎我。”
燕倾的身体随着她的话语抖了抖, 撑着床头坐起来, 俯视着她。
诱人的绯红蔓延至裸露的每一寸肌肤, 女人眼尾烧红, 几分不忿地望着她。
空气中两人的信息素缓缓交融,仿佛本为一体。
“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厚脸皮啊?”
秦阙失笑,捏捏自己的脸, “我觉得我脸皮挺薄的。”
对你除外。
她已经习惯了,想从燕倾这抢到主动权,脸皮厚一点是必须的。
“哼, 装大人是吧?”
女人轻哼一声, 似乎不太满意她现在游刃有余的模样。
秦阙还在笑,头顶燕倾的脸疏忽靠近, 衔上了她的唇。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
秦阙睁大眼睛,毫不矜持地接纳了这个吻。
燕倾脸上红意更甚,抬手覆上她的眼,阻隔了她直白的惊喜目光。
失去视觉的秦阙其他感官越发敏锐。
唇舌嬉戏的微弱水声和燕倾因为换气不畅而间或溢出的喘息回荡在耳边,两人的身体随着吻的缓急绷紧放松,摩梭纠缠着彼此。
燕倾主导的吻跟她主导的吻滋味极不相同。
她无论如何克制,总是急切地想要攫取更多,连不得不用以换气的停顿都恨不得省略,因而总不免激烈,不免令人头晕目眩,心跳如雷。
但燕倾的吻却是绵长而温柔的,细碎的抚慰像细草初发的嫩芽小心翼翼地蔓延至每个角落,并不令人窒息,却如炉底貌似柔弱的火苗,慢慢的煨软她的四肢百骇。
过程虽然缓慢,回抱也足够丰厚。
燕倾挡着她眼睛的手渐渐无力,终于颓然地垂下。
秦阙得以窥见女人微颤的睫毛和紧蹙的眉峰。
像是痛苦又像愉悦,像是不得不交托一切却又心存疑虑。
越发鲜艳的红意层层叠叠地蔓延开来,为本就足够美艳的女人镀上脆弱与诱惑的表象,引着人想要去打破这一切,将真实的她攥在掌心,好好爱抚。
秦阙闭上眼睛,想从逐渐失去力气的燕倾手里接管主动权。
女人却在此时狡猾地退开,身子一滚,缩进了旁边的被褥中。
秦阙:“……倾倾?”
怀中温软的娇躯无情离开,她心像被掏空了一块,止不住的失落,伸手去抓逃走的女人。
“别乱来……”在她手触到女人发红的肩膀时,燕倾如同触电般向旁边一躲,语气介于心虚与恶作剧得逞的得意之间,“明天还要早起呢,你可是助理,不能干让雇主起不了床这种事吧?”
秦阙:“……”
她倒真想这么干,把调皮玩火的雇主按在怀里狠狠收拾一番,直到她求饶为止。
可惜事实如同燕倾所说,只能想想。
她心中难得升起一丝不满,一把捞住燕倾的腰,把女人按进怀里。
女人还待挣扎,“热。”
秦阙手上加了几分力,声音低沉,“热着。”
她感觉自己就是太乖了,事到如今还老被拿捏。
还不兴偶尔耍耍脾气嘛?
许是听出她言语间的威胁之意,燕倾总算安静下来,灯光熄灭,两人在黑暗中相拥,借由彼此的身体,慰藉这场戛然而止的欢愉带来的空虚。
第二天早上五点,秦阙手机的闹铃嗡鸣。
她特意订了振动模式,放在了自己身侧,方便在响起的第一时间就伸手按掉。
怀中的女人哼哼两声,把身子往被子里埋得更深了一些,像只不愿离窝的动物幼崽。
秦阙嘴角微扬,吻一下女人的额头,轻手轻脚地起床。
洗漱的时候,她收到了节目组的信息,提醒她方便的话记得早些打开摄像机。
昨晚离开剧组后,为了防止燕倾的住址暴露,两人就直接把摄像机关掉了。
现在被一提醒,她才想到,要是到杂志拍摄现场再打开摄像机,空白时间段确实太久了一些。
秦阙收拾停当,把可能暴露地址的客厅窗帘拉上,换上常服,在手机上将摄像机设定为锁定自己,走进厨房,打开了摄像机,手脚麻利的开始准备早餐。
米洗净下锅,待粥熬得差不多时,在油热的煎锅中打入鸡蛋,秦阙的手很稳,即使在没有工具的情况下煎蛋也呈现出规整的圆,与培根一起发出诱人的油香味。
待一切准备妥当,时间临近五点四十,考虑到还要预留出去机场的时间,秦阙让摄像机停在外面,自己走进卧室。
床上的女人换了个姿势,把她的枕头抱在怀里,柔软的长发散在薛白的枕头上,睡得很乖巧。
欸,七点的飞机也太早了些。
秦阙心里软成一片,但还记得履行自己作为助理的职责,走到床前,抚上女人白皙的脸,挠了挠她的下巴,温柔道:“起床啦。”
“嗯。”燕倾模糊地应了一声,将脸埋进她的手里,像只撒娇的猫,轻哼一声,“困……”
秦阙:“……”
在这一瞬间,她真得很想跟艾佳商量商量今天的杂志能不去拍吗?
可惜不用问她也知道,不行。
但她又不舍得用暴力且快速的方法叫醒燕倾,只能接着哄,“早餐做好啦,起来吃吧。”
女人咕噜一下滚到了她膝盖上,哼哼唧唧道:“五分钟,再睡五分钟嘛。”
秦阙手指顺过她柔滑的长发,一边被萌得直冒粉红泡泡一边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说好五分钟哦~”
与此同时,随着秦阙打开摄像头而疯涌进入直播间的观众已经疯了。
摄像机悬停在卧室门口,卧室门虚掩着自然看不到其中的画面,但不妨碍收音极好的摄像机收到一些细碎的声音。
评论一:鹊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把我们当外人了不是?让我看看你跟燕倾的晨间互动怎么了?难道我会不矜持到逼你们在我面前亲一个吗?
评论二:你不会,我会,我诚实。
评论三:从未如此想化身贞子,顺着摄像机爬进去。让我看看怎么个事.gif。
评论四:现在是早上五点四十五分,我捂着嘴缩在被窝里无声尖叫,因为叫出声可能会被妈妈当精神病赶出门。鹊鹊你在乎吗?不你只在乎你家倾倾,恨不得立刻躺下陪她睡是吧?
评论五:这也不能怪她,你问问直播间现在有几个自荐陪睡的?
评论六:我先睡。
评论七:滚边去,我都熬一夜了肯定要占个好位置!
评论八:请各位有序排队,不要踩踏。
评论九:燕倾的声音一出来我骨头都酥了,秦阙你还能看到画面,怎么忍住不亲亲她还叫她起床的,自制力是铁做的?
评论十:鉴于大家都在酸秦阙,我象征性的酸一下燕倾吧。提供温柔叫早服务和美味早餐的漂亮女友分我一个谢谢。
评论十一:那有什么?她可是燕倾啊。
评论十二:可叫她起床的是秦阙啊。
评论十三:天造地设,建议结婚。
无论观众们如何望穿秋水,最后还是只能看到收拾整齐且毫无困意的日常版燕倾,于是她们投桃报李,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早上把#秦阙你小女吃独食#送上了热搜。
两人享用完早餐,燕倾主动收拾碗筷,秦阙则一刻不停地帮她整理起行李。
过厚的衣服拿出来,适合杂志拍摄城市的衣物整理成套放进去,连带一系列生活用品。
等燕倾出来的时候,就看见秦阙已经把行李箱立在门口,手里拿着她的外套和围巾。
燕倾走过去,秦阙展开衣服给她穿上,帮她围好围巾,甚至在她抬手的时候提前一步帮她顺出了夹在围巾间的头发。
换个鞋就能直接出门。
弹幕叹为观止。
评论一:我服了,干一行爱一行,一行行行行行,秦阙就算不当明星改去当私人助理都得被人抢着要吧。全自动居家好帮手,一点心都不用操。
评论二:我已经录下来了,跟做早餐的视频剪在一起,下次谁再问燕倾为什么喜欢秦阙,我就甩她脸上。
评论三:有一说一,我要是富婆我也乐意包这样的小白脸。
评论四:真服了,这个嫂子还是该你来当。我也喜欢燕倾,但要我这么无微不至的照顾一个人,臣妾做不到啊。
评论五:我更好奇秦阙是怎么在那么多衣服护肤品中精确选中燕倾想要的。
评论六:有啥奇怪的,探班太多每次看一眼也记住了。
评论八:十分钟内打包好行李,邓喜小姐做得到吗?
正在啃着鸡爪悠哉游哉看直播的邓喜明确表示做不到,事实上燕倾是个私人领地意识很重的人,绝大多数情况下女人都不会让她进入私宅,更遑论整理东西。
但燕倾也算半个工作狂,只要不是病到不能动,绝对准时准点赶赴工作现场。
至于老板是怎么做到换个助理把赖床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些坏毛病都换出来的,邓喜只能说——小情侣的事情你不必搞那么清楚。
评论九:人的眼光不能一概而论。
评论十:我只会心疼吕路。
同二号直播间的其乐融融的弹幕氛围截然相反,一号直播间中一片战火纷飞。
吕路知道指望许正叫自己起床约等于指望公猪上树,因此很自觉地自己订了闹钟,且在昨天晚上就买好了早餐,微波炉叮一下就能吃。
但即使如此,她最后还是不免陷入了慌乱之中。
因为作为一个助理,许正的存在还不如不存在。
吕路忙着化妆,让他帮忙收拾下行李,他每隔三秒就得扯着嗓子问一句。
“你衣服在哪啊?”
“黄色的裙子?我怎么看不见?”
“这么多瓶子哪个是你用的?”
“麻烦死了,不带到那再买行吗?”
“杯子?杯子你放哪了?”
吕路也不知是习惯了还是当着镜头不好发作,只能一遍遍的说。
观众的血压却跟着蹭蹭往上涨。
评论一:杯子在哪?在你头上!桌子上那么大一个保温杯看不见啊?急死我了。
评论二:他真得是吕路男朋友吗?我的意思是,他俩看上去还不如许礼跟温桐熟,更不要说二号直播间那俩单身狗杀手了。
评论三:终于明白电竞高手看到小白打游戏找不到路时是什么感受了,想冲进屏幕给他一个大嘴巴子,看能不能把脑子里的水控干净。
评论四:我错了,我真得错了,我就不该在一大早因为被隔壁直播间虐得想谈恋爱,赶到这边清醒清醒,如果我不想清醒我就不会沦落到大早上被气得胸闷想吐,感谢许正全家,不只浪费我半个小时,还气得我折寿三天。
评论五:有一种我上我也行的美,姐你还缺助理吗?我至少不会把裙子跟粉底裹成一团塞进行李箱。
评论六:看得我脑瓜子嗡嗡的。说是金枝玉叶不食人间烟火,人许礼还会给温桐做咖啡呢,这种生活不能自理的巨婴麻烦滚回幼儿园再教育好吗?
评论七:路丝们这会吵吵起来了,当时不是还刷什么#豪门阔太人间富贵花#呢?再刷啊,你家姐姐图人钱又不是图人人,人不行受着呗,哪能样样都占便宜?
评论八:楼上智障滚出去!
评论九:欸,我就不滚,我又没骂人,就事论事好吧。命中注定都没封我的账号,你凭啥让我滚?有火冲你好姐夫发去,跟我逞什么威风呢?
评论十:路路又不是没钱?你说话这么难听做什么?
评论十一:不是图钱,那不更搞笑了,你们不会说她看上这个花天酒地纨绔子弟的为人了吧?不会吧不会吧?还是说为了压燕倾一头赌上了自己的名誉,那也太可怜了。
评论十二:暴露了吧?我就知道你肯定是燕倾的毒唯,她跟许礼的事搞明白了吗?她就那么干净?
评论十三:你意思是跟资本家扯上关系就脏?那你家路路肯定比燕倾脏,谁都知道许礼算是燕倾一手扶上去的,俩人从没闹出什么绯闻,许礼也不像你姐夫一样天天泡夜店。另外,我是理智粉,燕倾跟秦阙一起上恋综的时候我照骂不误,不过现在看来,秦阙至少比许正高出一个物种,不好意思,又赢了。
跟针锋相对且互相印证的两个直播间相比,三号直播间像在演小品。
直到真正接手了总裁助理这份工作,温桐才明白什么叫——你哭着对我说,小说里都是骗人的。
哪有八卦,哪有恶毒女配,小白花女主都没一个。
有的只有一睁眼就堆成山的业务和脚不沾地的东跑西颠。
“温小姐,这是策划部最新的规划书,麻烦您交给许总。”
“温小姐,这个会议需要许总出席,劳驾您安排一下。”
“温小姐,孙家小姐大婚,想请许总致辞,这是请柬,麻烦告知许总。”
“温小姐……”
杀了她算了,这跟千刀万剐有什么区别?
一天下来,温桐耳边像有无数只苍蝇在嗡嗡,仔细听还能听出声音。
“温小姐,温小姐?温小姐!许总,许总?许总!”
“啊啊啊!”
她双手抱头埋进桌上堆放的文件中,恨不得就这样憋死自己。
听到助理室动静出来查看的许礼:“……”
“你还好吧?”
她几分歉疚地走到温桐面前,放下一杯热腾腾的咖啡。
节目组设置的流程她自然是看过的,但当时满心都是跟温桐拍恋综的兴奋,根本没考虑总裁助理这活温桐一个演员能不能胜任。
“还活着。”温桐从文件中挣扎着抬起头,神情怜悯且略带崇敬地望向她,“你真厉害,到现在还没疯。”
许礼:“……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吧。”
温桐拿起杯子啜了一口咖啡,被苦得直吐舌头,嘟囔道:“你要不还是谈恋爱吧,把你的白月光,白月光的替身,青梅竹马的大小姐,一心想要占有你的隔壁女总裁,还有最关键的小白花女主都找来,我给她们调停,那个我擅长一点。”
许礼失笑,看着女人吐出的粉嫩舌头有些出神。
其他的不知道,不过小白花女主却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了。
也可能是向日葵。
她提议道:“不然我让助理回来,你辅助她工作就好。”
作弊什么的,公司都是她开的,这点特权还不能有吗?
“算了。”温桐纠结了一阵,愁眉苦脸地摇摇头,“说好当助理就是当助理,拿钱就得办事,我总不能当着广大观众的面摸鱼吧。”
她甩甩因为翻阅文件而有些酸胀的手,攥拳对许礼道:“请许总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紧接着声音弱了八度,“不过要是不小心出点小差错,您也要多担待。”
许礼扑哧一声笑了,半晌才在温桐谴责的目光下收敛笑意,举起四根手指保证,“我完全体谅温小姐的难处,保证绝不追究你的工作过失,请你努力工作之际保重身体。”
温桐郑重点头,“放心,一旦工作过重我会启动自我保护,主动开始摸鱼。绝不给您给我发猝死抚恤金的机会。”
许礼笑得很开心,其实无论温桐再努力,到底也不可能跟有多年工作经验且经过专业培训的助理小姐相比,这种差别她几乎是立刻就感觉出来了。
若是放在从前,就算因为拍摄的缘故她不能换掉温桐,也一定会因为工作被耽误而烦躁不安。
她的前半生都是如此,没有家族的保护,没有父亲的纵容,只能一直紧绷着神经,提醒自己凡事都要做到最好,不可有丝毫行差踏错。
但看着明明被工作折腾的咬牙切齿还在努力跟上节奏的温桐,她却只感到放松。
这当然有温桐很可爱的缘故,但更关键的是,她能从中学到一种自己从未有过的生活态度。
我可以不那么完美,只要我尽力去做,出错了纠正就好,苛责自己毫无意义。
有内耗的功夫,还不如多想想上司今天会不会有什么八卦?
她笑着望向温桐。
这样稳定的安全感,她只在燕倾和温桐身上感到过。
不同的是,燕倾的安全感来自女人足够强大足够聪明足够体察人情,她信任燕倾是因为她明白对方胜过自己,即使自己出了问题,燕倾也一定能把她拉回来。就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
温桐的安全感却来自一种天生的韧性与松弛感,好像即使世界末日,一切都无可挽回,她们至少还能高高兴兴地吃最后一顿火锅,然后笑着举杯庆祝世界毁灭。
她是困在俗世中疲于奔命的俗人,温桐却像是来人间历劫的精灵,俗世间的痛苦固然可以伤害她,但在一切过后,她还是会拍拍裙子,继续迎接新的生活,绝不为此崩溃难过。
这样的温桐,让许礼着迷。
三号直播间中的弹幕也异常和谐。
评论一:这俩人的对话感觉可以直接截成搞笑视频,名字我都想好了——不靠谱总裁和她的笨蛋助理。
评论二:哪家好总裁跟助理互相发誓保证对方可以摸鱼的?给我来一打谢谢。
评论三:我笑得嘴巴都酸了,一号直播间治疗低血压,二号直播间治疗低血糖,三号直播间治疗抑郁症,建议给命中注定节目组颁发“妙手回春”匾额。
评论四:许总笑得好宠啊,我心动了!
评论五:可惜温桐还在翻文件,属于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评论六:原谅孩子吧,人家来这谈恋爱,只有温桐在高考,孩子手都快翻秃噜皮了,工作你把人变成鬼。
评论七:虽然我仇富,但看这个工作强度,许礼多赚点也是应该的,感觉她吃饭都得在前面架个秒表,睡觉都得留只眼睛看文件。
评论八:许礼昨天只睡了五个小时,一大早还能神采奕奕的开会,我要有这个精力,去捡垃圾应该也发财了。
评论九:同是许家的孩子,有人连个行李都不会整,有人能把一个商业帝国打理的井井有条,人狗殊途这句话我已经说腻了。
燕倾和秦阙在家里安顿好行李,来到拍摄现场等待化妆时,吕路和许正才匆忙赶到。
从两人风尘仆仆和提着行李的状态来看,应当是从机场直接赶过来的。
秦阙扫了一眼吕路,发现她今天的妆容很不协调,就像在化妆期间断开了很多次又强行续上。
女人火气很大,高跟鞋踩得夸夸作响,把拎着行李箱的许正甩在身后。
许正仍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似乎并不把女友的怒气放在心上,随手把行李丢在旁边的角落里,自己先拉了把椅子坐下,倒比吕路这个正主更像明星。
吕路一屁股坐在燕倾旁边的化妆椅上,燕倾笑着摆手,“早上好。”
吕路斜她一眼,似乎余怒未消,但到底也没跟燕倾这个无关人士发泄,硬邦邦地回了句,“早。”
秦阙没在看她,把手里刚晾好的茶递给燕倾,“喝点水。”
燕倾抿了一口,还没说什么,身边的吕路裹着怒气的声音响起,“给我倒杯水。”
秦阙平时随和惯了,被她这么一吼转身想去找一次性茶杯,被燕倾拉住后才恍然这句话不是跟她说的。
问题是吕路说话的对象毫无自觉。
许正拿着手机手指上下翻飞不知在跟谁聊天,整个化妆间就他没听到吕路的话。
吕路身上的怒气几乎已经实体化了,“许正!”
这嗓子都快震出声波了,旁边的燕倾看了眼杯中缓缓荡漾的水,小声对秦阙说:“看,这个就叫台词功底。”
秦阙:“额,不愧是吕老师。”
许正这会才慢吞吞地抬头,“干嘛?”
秦阙都恨不得帮他把水倒了,因为她总感觉吕路搞不好下一秒就会把椅子甩许正头上,让拍摄现场变成凶杀现场。
吕路的声音到了破音的边缘,像是用大炮嘣出来的,“倒水!”
许正皱眉:“你自己不是闲着吗?使唤我干嘛?”
秦阙:“……”
你到底知不知道助理这两个字的意思。
吕路不再说话,似乎在强自按捺怒火。
而许正看了眼旁边的摄像机,总算想起来自己不是来被人伺候的,慢腾腾地站起身,从行李箱里扒出保温杯。
那行李箱的混乱程度看得秦阙眉毛直跳。
“给!”
许正把茶壶里滚烫的水给吕路倒了一杯,重重放在女人面前的桌子上,零星的水点溅到了吕路的裙子。
从那滚滚冒出的蒸汽看,吕路等化完妆也未必能喝上这口水。
秦阙看得目瞪口呆,燕倾扯了一下她的衣袖,“我想喝奶茶,常温的。”
秦阙瞬间明白了燕倾的意思,这是要自己给吕路也带一杯,毕竟从女人刚才的嗓音情况看,确实是渴了。
看来至少燕倾是不讨厌吕路,甚至还是怀抱善意的,也不知道对方哪来那么大火气。
“好。”
但秦阙也懒得思考这些,燕倾交代什么她照做就是。
她麻利地跑到摄影棚外的奶茶店,买了两杯奶茶,直接全都交给了燕倾。
她跟吕路不熟,对这个总对燕倾横眉冷对的前辈也算不上有好感。
“给。”
燕倾拿出一杯,递给吕路。
“不喝。”
女人这会仍在气头上,冷硬道。
“你不喝那我就扔了。”燕倾挑眉笑道,“反正一会化完妆还要拍好几个小时,低血糖还渴着的人又不是我。”
吕路瞪向她,燕倾笑得很无辜,直接把奶茶放在了她的桌子上。
“谢谢。”
半晌,吕路在尝试喝保温杯里的水被烫了一次后,终于不情不愿地扎开奶茶杯子,一口气喝掉大半杯,又转头对许正道:“去买点吃的。”
即使是速食早餐,因为许正的缘故,她也没赶上吃,要不是怕一会昏过去,她才不领燕倾这个情。
但既然领了,就要还礼。
秦阙能买东西,许正就不能买吗?
事实证明能买,不过是在吕路呼唤了两次之后。
“怎么这么多事?”男人不耐烦地走去外面,半晌才提着一袋子吃食回来,自己手里还拿着肉串,把袋子丢给了吕路。
吕路看着像是施舍一样扔在怀里的袋子,刚平缓下来的呼吸再次急促起来。
秦阙燕倾不约而同地当作没看见,维护了女人那点脆弱的自尊心。
“还你的。”吕路从袋子中拿出几样吃食,放在燕倾面前。
“好啊,正好我也饿了。”燕倾不愿驳她的面子,笑着拆开一袋膨化食品,结果刚闻到那股微麻微辣的味道,袋子就被秦阙拿走了。
“麻辣香锅味。”alpha一丝不苟地看了眼配料表,果断没收,“这个我吃吧,你吃这个。”
把一盒甜面包拆开了递给她。
燕倾撅嘴,“这么严格嘛?”
秦阙考虑了一下,“那吃两片?”
“五片。”
“三片,不能再多了。”
“好嘛。”
旁边的吕路看着貌似在争论,实在周围的粉红泡泡足以淹死一个人的两人,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第92章 你也很棒
因为嘉宾会合的缘故, 此时一号直播间与二号直播间的观众齐聚于二号直播间中,一时间热闹非凡。
评论一:哇塞,我第一次看到有人的额角的青筋能跳出这么强的节奏感。
评论二:我一个小燕子都开始心疼吕路了, 真的, 找这么个男友还不如找个死人,至少死人不会气你。
评论三:虽然秦倾还是很甜, 但感觉俩人已经收着了, 没跟昨天一样全程贴一块。
评论四: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
评论五:还有没被气死的路丝吗?采访下你们现在的感受。
评论六:不谢, 如果吕路再不攻击许正, 我就要攻击她了,脑子不清楚交这么个东西, 老娘宁可给妹妹辅导作业也不像看许正这头死猪了。
评论七:谢邀, 如果燕倾能劝路路跟那家伙分手,我愿意为之前骂她的行为道歉,以后她的每部电影我最少三刷, 信女愿一生荤素搭配求我姐脱离苦海。
评论八:哇哦, 有生之年能看到不嘴硬的唯粉, 真是开了大眼, 看来在讨厌智障巨婴这一点上全世界的人民都是统一战线。
不多时,摄制组的造型团队来到化妆间,两人先换上了一会拍摄时要穿的衣服, 朴素的黑白长裙,裙摆上却点缀着长到夸张的绒制羽毛,看上去介于现代社会与狂野部落之间。
秦阙已经习惯了时尚圈这超出自己理解范围的潮流审美, 比起那引人注目的裙子, 她更关注燕倾裸露在外的肩头。
虽说室内开着暖气,但她还是从随身带的大包裹中翻出了燕倾专用的粉色绒毛小毯, 给女人围在身上。
正在上底妆的燕倾不好说话,冲她眨眨眼睛表示感谢。
旁边的吕路抬手示意同样正在上妆的化妆师停下,微微吸气,中气十足地喊道:“许正!毯子!”
新来的化妆师们被震得打了个哆嗦。
秦阙:“……”
燕倾:“……”
许正:“……”
这下傻子也看得出来,吕路是在跟燕倾攀比谁的助理更听话。
秦阙燕倾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许多无语和一丝丝愧疚。
这实在是场不公平的较量,更别说吕路好像还赌上了自己的血压。
但老天作证,她俩真得没有任何跟吕路炫耀的意思,不过正常相处罢了。
“你有完没完?”许正翻出毯子丢给椅子上的吕路,神色不愉地望向他自己认为的始作俑者秦阙,“差不多得了,让你当助理不是让你当狗,一会是不是燕倾丢个飞盘你也吐着舌头捡?alpha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吕路燕倾同时皱起眉头,燕倾刚要开口回击,秦阙一手扶上了她的肩头。
女人平静地望着挑衅的许正,“首先,我做得都是一个助理应尽的职责,无论你之前身份为何,你现在的身份就是吕小姐的助理,推脱自己的责任是无能之举。其次,吕小姐是你的恋人,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恋人间都要互相体恤互相照看,你无视吕小姐的情绪与需求,一点恋人的义务都不尽,这难道是你作为一个alpha的为人之道吗?”
许正的眼睛慢慢睁大,他原本以为燕倾会反驳自己,也早就准备好了攻击对方的说辞,却没想到秦阙这个刚火不久的新人都敢驳斥他。
还是连工作态度带为人处事的全方位攻击。
当然,他是不可能反思自己的,网友对他的评论他不是没看过,只是在心里冷笑这群穷鬼不过嫉妒自己,狗嘴吐不出象牙,他才不会像戴宇辰那个废物一样破防。
可如今,被秦阙有理有据地当面顶回来,对方还一副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许正脸上到底挂不住。
“你很好,很好。”他也想不出什么反击的话语,只能扭曲地笑着,抬手隔空指着秦阙,像个再说有种放学别走的小流氓,“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当狗当出荣誉感的。”
秦阙微笑:“跟你相比,我骄傲一点也是应该的,毕竟有人狗都当不好,更别说做人了。”
“噗!”从秦阙开口起就一直嘴角抽搐强忍笑意的燕倾破了功,一边从毯子里伸出大拇指一边跟化妆师道歉,“不好意思。”
化妆师赶忙摇头,“没事没事。”
事实上燕倾这下抖得恰到好处,她刚才也在憋笑,粉都没扑均匀,正好趁机重化。
“你!”许正脸气得涨红,往前走了一步。
秦阙扫了一眼身旁女人摇晃的拇指,嘴角笑意更盛,目光没有丝毫躲闪,“怎么?许总想动手吗?”
这是句警告也是句激将。
作为节目的嘉宾之一,秦阙当然不想在摄像机前跟人动手引发舆论。但作为秦阙本人,只要许正敢先动手,她不介意揍对方一顿。
燕倾手臂上的疤如今还未彻底消去,戴宇辰的帐有一多半都该算在此人头上。
许正看了眼身高跟自己差不多,但身体状况明显要比整日沉迷酒色的自己高出好几个层级的秦阙,和对方眼中隐隐的兴奋,知道此时动手必然讨不到好,悻悻地坐回椅子上,“你乐意当狗就当去吧,小爷还犯不着跟你这么个家伙计较。”
怂了就怂了,哪那么多话?
秦阙失落地回头看燕倾,声音很低地说了一句,“这人比戴宇辰聪明啊。”
燕倾:“……”
怎么这么可爱?
看着面对许正毫不退缩转向自己就可怜巴巴的秦阙,她忍不住招招手。
秦阙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着她的手势扶着椅子蹲下身,“干嘛……唔。”
嘴里被塞了个甜面包,头发被女人狠狠揉弄了两下。
燕倾保持脸部不动,嘴巴微张,“乖,我们不跟狗一般见识。”
真把我当狗啊?
秦阙脸颊微红,起身把自己嘴里的奖励慢慢吃掉。
吕路冷眼旁观了这一切,脸色比刚才好了不少,至少额头的青筋不再跳了,语气介乎于阴阳怪气与羡慕感叹之间,“你可真是养了条好狗。”
燕倾眼睛眯起,笑意盎然地轻飘飘道:“羡慕啦?”
最简单的语句打出最直接的伤害,秦阙清楚地看到吕路的脸又涨红起来。
“哼!”
直播间内一片欢腾。
评论一:鹊鹊帅啊!憋气了一上午,总算出了这口恶气了。
评论二:笑死,吕路是什么燕倾专属傲娇,秦阙骂许正的时候她明明在笑,嘴都憋抽抽了,也不替许正说话,等人骂完反倒拿起架子来了。
评论三:姐肯定很想跟着骂吧,毕竟我们只是围观群众,她可是直接受害者。
评论四:很正常,她这个人不坏,做了很多公益,就是特别拧巴,感觉要不是为了跟燕倾争口气,她也未必看得上许正。
评论五:别甩锅好吧?成年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燕倾没她有名的时候也没为了压她一头跟许礼炒绯闻啊?她现在可是争气了,可惜争得都是自己的闲气。
评论六:秦阙,狗塑自己第一人。
评论七:当狗怎么了?我有燕倾投喂的面包还有摸头,你们做得到吗?
评论八:面对许正,呲牙低吼,面对燕倾,尾巴摇秃,双标小狗一枚捏。
评论九:不开玩笑,有些人真是狗都不如,我家金毛都能在我生病的时候帮忙拿个纸巾毯子的。
在网友们的笑闹中,#许正狗都不如#的词条喜提热搜。
第二天的拍摄顺利结束,第三天一早,秦阙才接到艾佳的通知,要她们去梦城的福利院做公益宣传。
好在不用再坐飞机,两人直接开车到了市郊的梦城福利院。
福利院是在现代社会中逐渐消亡的机构,像梦城这样的大城市也仅剩下一家,从外面看上去像个规模很小的小学。
这应该不是燕倾的私人行程而是节目组的统一安排,因为两人赶到的时候,许礼和温桐已经在福利院院落中的长椅上等着了。
“鹊鹊!”温桐很激动地冲过来想要给秦阙一个拥抱。
她是真得高兴,甚至从许礼那得到这个好消息后都没睡好。
反正只要不再让她坐在办公室里面对根本处理不完的工作,她就感谢天感谢地感谢世界让我们相遇。
眼看温桐就要扑到自己怀里,秦阙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
温桐:“嗯?”
秦阙面露尴尬之色,刚想解释,好友就乖觉地望向了她身后的燕倾,“那个,我对她绝无半分非分之想,纯粹是朋友间的互动,没问题吧?燕老师。”
秦阙:“……”
你既然知道该跟谁请示,就不知道当着镜头给人留点面子嘛?
她抬手捂住发红的脸,第一次有些抱怨好友的心直口快。
一只柔软的手从她的羽绒服下面探进来,隔着毛衣不轻不重地拧了一把。
秦阙一个激灵,就听见身后燕倾的笑言,“想抱就抱,我有那么小气嘛?”
也不知是在气秦阙反应过激连累她被人一起调侃,还是在吃醋。
总之秦阙僵不楞登地接受了这个拥抱。
许礼缓了几步走到两人面前,燕倾抓住机会,笑着摆手道:“咱俩就不抱了吧,我怕有人心虚。”
许礼:“……”
她用眼神表明了温桐惹得你关我什么事的无辜。
燕倾也用意味深长的眼神表明了追人家当然要跟人同甘共苦的戏谑。
四人聊了会天,吕路许正两人才到。
显然经过一天的时间,两人的关系进一步的恶化了。
吕路重重摔上车门,顾及面子的她这次直言不讳地谴责道:“就这么一家福利院,有导航你还能找错?”
看来昨天也是因为许正跑错了地方,两人才只能带着行李赶到拍摄现场的。
许正还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哼哼两声,“我没注意。”
就混赖了过去。
鉴于许正与许礼,吕路与燕倾的关系,原本极为和谐的场面瞬间冷却下来,好在她们集合完毕没多久,福利院的老师就出现了,开始带众人参观福利院。
一行人沿着教学楼的走廊走过一间间教室,教室中的孩子们都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这群看上去光鲜亮丽与此地格格不入的闯入者。
秦阙注意到,这些孩子有一部分身体有明显的残疾,至于余下的那部分,年龄多在十岁以上。
“现在全院共有两百一十三名学生,他们其中有被遗弃在医院的,也有家里遭逢变故没有亲人能够抚养的。”老师是个年轻而温柔的omega,提起此事时神色略显哀婉。
除了许正还在看手机,其余人的目光都有些凝重。
“有什么需要我们做得吗?”燕倾温和地问道。
“很感谢各位愿意来帮我们宣传,我们确实缺乏人手。”老师对她们鞠了一躬,“今天是假期,不需要上课,请各位临时担任一天的老师和工作人员,陪孩子们玩耍并准备午饭。”
秦阙点头,却听见身后许正的嘟囔。
“得,这下不只要伺候omega,还得伺候这群小鬼。”
这家伙真是讨人厌。
秦阙回头,却见吕路干脆利落地一脚踩在许正鞋面上,“你不乐意做就出去,反正你也干不了什么。”
秦阙:“……”
好大的火气。
她倒是听说过吕路向来热心公益,资助过不少家庭困难的学生,许正这下是踩到地雷了。
身旁的燕倾吐了吐舌头,用口型跟她说,“活该。”
秦阙低头忍笑。
几人换上福利院工作人员的工作服,开始挨个班级组织孩子们到外面的院落里自由活动。
这些孩子应该是提前就被通知了她们的身份,在加上周围悬浮的摄像机,因此各个都显出了非一般的乖巧。
即使如此,孩子们的喜好还是一目了然。
因为两人看上去都极为年轻和善,秦阙燕倾这一组聚集了大多数学生。温桐则凭借自己的社交牛逼症很是吸引了一批活泼的孩子,许礼不太擅长应付这种场面,主要负责在旁边帮温桐维持秩序,一副很忙但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的样子。
吕路那边的孩子是最少的,除了她看上去比较严肃外,还有许正的缘故。
男人居然借着吕路那句气话借坡下驴,自己跑一边躲清静去了,只留下吕路一个人组织那三十几个学生。
但吕路此刻表现出了惊人的耐心,像个兢兢业业的老师一样给孩子们分了组,组织她们做游戏。
原本稍显混乱的场面,不一会就被她收拾的井井有条。
秦阙莫名想起了吴子涵。
她想吕路或许真是个好人,难怪燕倾能忍受她这么久,顶多在言语上扎她两下,从没有真正认真地反击过。
跟秩序型的吕路和随缘型的温桐相比,燕倾则主打一个人人有份人人参与。
燕倾让一百多名学生围坐成一个大圈,开始玩丢手绢。谁被丢到就要出来表演节目,或者也可以选择另一名同学比赛。
女人还豪气干云地宣布等会请大家吃炸鸡。
孩子们也不知道是没玩过这么大规模的丢手绢还是太久没吃炸鸡,一个个激动得脸都红了,恨不得马上就被丢到。
秦阙看着坐在孩子们中间,跟个孩子王似的跟她们一起欢呼的女人,一边笑一边掏手机把周边能外送的炸鸡店全点了一通,顺便还买了不少零食和汽水。
游戏一圈圈地进行,太阳逐渐升起,跑热了的孩子们脱下了厚重的棉衣,每个人脸上都是青春洋溢的笑。
这样热烈的氛围,直到一个被丢到的高大男生选择了一个瘦小的女生做对手时戛然而止。
这算欺负人吧?
秦阙眉头微蹙,大家都能看出那女生很难在比赛中胜过男生,孩子的反应往往是直接而残忍的,很多人都偷笑起来。
女生头埋得很低,举手道:“老师,我可以认输吗?”
燕倾脸上的笑意隐去几分,看了眼得意洋洋的男生,并没有直接谴责他,而是走到女生面前,蹲下身望着瑟缩的女孩,“为什么要认输呢?”
女孩望着女人温柔漂亮的脸,声音发紧,“他那么高那么壮,我怎么比得过他?”
“还没比,怎么就知道比不过呢?”燕倾轻轻抚了抚女孩的头,见她仍没有起身的意思,笑着指着刚走到她身旁的秦阙说,“大家还都说alpha比omega强呢,这位姐姐是个alpha,我是omega,她也比我高还比我壮,你问她,她比我强吗?”
不要拿我当教学道具啊。
秦阙失笑,也在女孩面前蹲下身,看着她探寻的眼睛,“她比我强很多,我很尊敬她。”
女孩黑溜溜的眼睛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笃定道:“那是因为你喜欢她,让着她。”
秦阙:“……”
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早熟啊?
“哈哈!”燕倾笑得直拍大腿,斜睨她,“要不咱俩先比一场,给孩子打个样?”
察觉到女人那隐隐浮出水面的好胜心,秦阙赶忙摆手,“不了不了。”
她很认真地看着女孩说:“或许她体能比不过我,但她比我聪明,比我有远见,比我会演戏,有很多比我强的地方,我没有骗你。”
女孩的眼中显出一点希望的光,燕倾站起身,“不如这样吧,我们临时加一条规则,比赛的项目由被选中的人决定。”
她看向男生,“没问题吧?”
男生对自己似乎颇为自信,重重点头。
燕倾拍拍女孩的肩膀,“去吧,你有你擅长的事情,在没做的时候就认输才是彻底的输了。只要你愿意挑战,至少能证明你很勇敢不是吗?”
女孩犹豫着望向在场的两个大人,她们的眼中都是鼓励和信任。
这个老师无法顾及每个学生的福利院是个弱肉强食的小社会,她这样的“弱者”从不曾得到这样的眼神。
她想就算是为了回报她们,自己也该去试试看。
女孩走到高她一个头的男生面前,瑟缩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团皮筋。
男生脸都绿了,吵吵道:“我都没玩过这个,跳皮筋是女生的玩意儿。”
燕倾冲他耸肩,“你之前可答应了的,而且对手是你自己选的,她也不擅长跑步啊,你总不能逼着她跟你比你一定会赢的东西。”
男生大概是觉得她说得合情合理,只好期期艾艾地答应了。
结果毫无疑问,在女生灵活地穿梭于皮筋间的时候,男生只能像个笨拙地机器人一样左支右绌。
一回合下来,这次轮到男生瘫坐在地上,“不玩了,我认输。”
周围的学生都鼓起掌来,女生苍白的脸上浮起兴奋的红晕,举着皮筋冲到燕倾身旁,“老师!我,我我……”
她激动地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眼泪都涌了出来。
“我知道。”燕倾笑着蹲下身,一把把她抱了起来,“老师都看见了,你真棒!”
秦阙看到女孩眼中的泪像断线的珠子般滚了下来。
她等这句话一定等了很久。
等学生们继续游戏,燕倾回过头,只看到秦阙眼眸微叠看向自己,眼神中隐隐有光浮动。
像是怜惜又像是难过。
“怎么了?这么看我?”她笑着走过去,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去擦alpha额头上亮晶晶的汗。
alpha抬手抓住她的手,两人的手都被太阳照得暖烘烘的,交叠在一起,微微的痒。
“你也很棒。”
秦阙凝望着女人月牙般的弯起的笑眼,忍不住放轻声音,又怕她没听清楚。
她想小时候孤身一人被关在囚笼一样的家族中的燕倾,等这句话也一定等了很久。
第93章 你冷静点
燕倾微微一愣, 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女人嘴角上扬的幅度大了一些,笼罩在阳光下的眸子像午后微漾的海绵, 手指轻轻挠过她的脸侧。
“那当然。”
不多时, 外卖员开始接连不断地造访这家偏远的福利院,大桶大桶的炸鸡和各式各样的糖果点心, 外壁布满小水珠的冰镇汽水堆满了院落中的两张石桌。
孩子们伸长了脖子, 没有人再有心做游戏, 燕倾索性放他们自由。
“好啦, 排好队,一个个过来拿吧, 想吃多少都可以, 但只有一点,不可以浪费哦。”
秦阙望着阳光下给孩子们分发食物的女人,觉得她现在在孩子中的地位恐怕跟那位神出鬼没的圣诞老人差不了太多。
温桐领着自己带的孩子们凑过来, 很自觉地让学生们去排队, 笑道:“欸, 你们够不讲武德的, 这炸鸡的香气飘得满院子都是,她们跟我说着话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见者有份啊。”
她身后并不很受孩子们欢迎的许礼则略显懊恼,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秦阙失笑,看向另一边。
吕路那边的孩子也在频频往这边张望,但没有老师的允许, 到底没人敢擅自过来。
吕路拧着眉头, 正在手机上点点戳戳,大概是在帮自己的学生点外卖。
经过上午的事情, 秦阙现在对这位嘴里没好话人却还算不错的前辈没了芥蒂,主动走过去招呼道:“吕老师,反正那边东西还多,不如让这些孩子们一块去吃吧。”
吕路撇她一眼,硬邦邦道:“我自己会点。”
秦阙模仿着燕倾的语气,“等您点的过来,那边的孩子们都吃饱了,您舍得让她们干看着啊?”
吕路看了眼翘首以盼的学生们,片刻把手机一丢,“去吧,要听话,好好排队,不可以抢。”
孩子们一声欢呼,像被放出马厩的小马驹一样扑向队伍末尾,很快,原本被分成三拨的二百多名孩子就融合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几乎绕着院落站了半圈。
“谢谢。”
转身想去帮燕倾分发食物的秦阙听见身后吕路轻声的道谢。
她微微一笑,“您太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燕倾刚给随后赶来的秦阙等人派发完任务,擦了擦额角的汗,身前突然笼罩一片阴影。
她抬头就看见吕路拧着眉头目光躲闪的脸,女人跟要去踩地雷似的不情愿道:“需要我帮忙吗?”
哎呦,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看来吕师姐确实像传闻中一样喜欢小孩。
燕倾没忍住嘴角抽了一下,吕路斜她一眼,转身就要走。
“别啊!”燕倾一把把她拉了回来,“我这边正缺人手呢,你往哪跑?”
“她们今天很开心,以后就未必了。”吕路手上不停地给孩子们发着食物,望着其后长长的队伍,低声道,“知道了世界上还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自己却因为糟糕的命运而只能得到这么一点,怎么可能会开心?”
“嗯,或许你说得对。”燕倾笑着侧目望向她,“但我觉得能开心一天就开心一天,她们这个年纪正是前途无量的时候,才不会像我们这些无趣的大人一样操心些有的没的,有炸鸡吃有汽水喝有朋友一起玩,今天就是最美好的一天了。”
“而且,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不会有。”燕倾顺手揉了揉跟自己道谢的女孩的脑袋,“命运也不总是那么糟糕的,等她们长大,能够自己生活了,想吃火锅就吃火锅,想吃冰激凌就吃冰激凌,不是吗?”
这就是我看不惯你的缘故。
你受得苦并不比我少,可为何,为何总能像个孩子一样对这个世界保持热爱呢?
最令人嫉妒的是,世界回馈了你偌大的声名与很好的爱人,却将我独自遗弃在荒芜之地。
吕路望了一眼阳光下璀璨如神人的女人,垂眸半晌,到底没有反驳她的话。
虽然孩子们已经吃了一肚子的炸鸡点心,但为了她们的饮食健康,午饭还得做,不过从原本的两菜一汤简化为只做汤。
福利院的厨房是标准的大锅饭模式,锅足有寻常大铁锅的好几倍大。
秦阙和许礼主动承担了往锅里倒水的职责。
秦阙很熟练地完成了工作,许礼却不小心把水桶磕在了锅沿上,里头的水被激得洒出来小半桶。
“小心!”
温桐及时拉了她一把,才避免了总裁大人被淋成落汤鸡,两人的鞋和裤脚却不免都被溅湿了一些。
“对不起。”许礼有些无措地放下水桶,想蹲下身帮温桐擦鞋子上的水。
今天的事情全都是她不擅长的,她几乎一直在拖温桐的后腿。
这让习惯了凡事名利前茅的许礼很沮丧,她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财富乃至才能,并非时时刻刻都能派上用场。
她更担心温桐会因此对她产生偏见,以为她和许正一样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不知人间疾苦的阔小姐。
虽然这样的形容并不算错,但试问会有哪个暗恋者,希望在暗恋对象的心中留下这样的印象呢?
“哎呀,没事,不用擦,湿了就湿了吧。”还没等她弯下腰,就被温桐薅了起来。
女人一副多大点事的样子,抬起那剩下的半桶水就倒进了锅里,还不忘安慰她,“不要那个表情嘛,谁都有不擅长的事情。比如你那些财报啊规划书啊,我一个字都看不懂,你也没嫌弃我不是?”
许礼心中的阴霾被女人的调侃扫去大半,笑道:“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那我也不嫌弃你啊。”温桐朝她招招手,“别愣着啦,糖罐拿来,再过会我怕那群小崽子吃得汤也喝不下了。”
“欸。”许礼应了一声,举起糖罐递给了她。
吕路一丝不苟地搅动着锅中的甜汤,燕倾没能从她手中抢到掌勺的工作,因此很有摸鱼的功夫,自然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
秦阙正看着锅中的漩涡,腰突然被人轻轻捅了一下。
她转头,对上燕倾狡黠的双眸。
“看。”女人指指温桐和许礼的方向。
秦阙循着望去,就看见许礼脸上挂着笑,目不转睛地看着温桐往锅里撒糖。
那幸福的笑容看着妻子做饭的女人差不了太多。
秦阙莫名打了个寒颤。
她还不太习惯这样的许礼。
燕倾扑哧一笑,“阳光开朗许总裁欸,稀不稀奇?”
秦阙跟着笑,不过不是因为女人的笑话,而是因为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艾佳和许礼这些跟燕倾相熟的人看自己跟她相处时,表情都比较一言难尽了。
那果然还是幼稚小孩燕影后比较稀奇。
就在众人一片其乐融融之际,刚才被燕倾抱过的女孩突然拉着另外一个女孩闯进了厨房。
“老师,我有事要告诉你。”女孩小小的脸上竟有几分坚毅,但迫不及待抓上燕倾外套且微微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她的忐忑。
被她拉着的女孩比她还矮半个头,一副发育不良的模样,还在一个劲的往后缩,嘴里嘟囔着,“婷婷,算了,算了……不要说。”
燕倾与秦阙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略显凝重的疑惑。
燕倾蹲下身,摸摸婷婷的脑袋,“怎么了?”
婷婷抿紧唇,没有说话,直接拉起了女孩的袖子。
小孩白嫩的手臂上,赫然有几道青紫的淤痕。
秦阙心中一紧,燕倾眉头瞬间拧起,拉住女孩的手,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就被冲过来的吕路打断了。
“这是谁干的?!”女人表情愤怒到有些扭曲,一把拉住那孩子的手。
“哇!”女孩本来就害怕,被她这么一吼,直接仰头大哭起来。
“你别哭啊,告诉我谁欺负你,我给你报仇……”吕路立刻手足无措起来,见自己的劝告丝毫不起效果,干脆把孩子往燕倾怀里一推,“你问她,她们不都喜欢你?快问。”
“你冷静点。”饶是心里也很生气,面对一副准备把欺负女孩的人扒皮抽筋模样的吕路,燕倾还是有些哭笑不得,她温柔地擦去女孩脸上的泪水,哄道:“不哭,不哭啊,老师在这,没事的。”
等女孩稍稍止住哭声,燕倾才望向婷婷,鼓励道:“你很勇敢,能告诉我是谁欺负了她吗?”
婷婷眼中也有泪光,但更多的是找到了保护者的坚定与兴奋,“是五年级的蔡振他们,他们最喜欢欺负我们这些低年级的,告诉老师也没用……”
“带我去找他们!”吕路二话不说拉起婷婷的手,就往外面走。
“欸,你等等……”
燕倾怀里还抱着女孩,根本跟不上脚步如风的吕路,转头嘱咐秦阙,“你跟上去看看,别让她揍那小鬼。”
“好。”事态紧急,秦阙也顾不上多说,略一点头就跑了出去。
她明白燕倾的意思,现在还在直播,如果吕路一个知名演员在摄像机前暴打未成年,即使那个未成年是个霸凌的混蛋,吕路也一定会惹一脑门官司。
燕倾抱起女孩,冲也想跟上来的温桐许礼道:“我跟秦阙去就好,你们留下来看着锅,别煮糊了。”
“哦,哦!”温桐这才注意到锅中的米隐有沉底的趋势,赶忙接替了吕路扔下的工作。
秦阙跟着吕路和婷婷一路跑到门外,难为吕路穿着高跟鞋还能走得她差点跟不上。
远远就看见婷婷把吕路带到了石桌旁正抱着炸鸡桶啃得满脸油光的一群高个子男生面前。
吕路也不废话,上去一巴掌就把为首男生手里的炸鸡桶打飞出去好几米。
在她下一巴掌落在男生脸上之前,匆忙赶到的秦阙拉住了她。
“吕老师,冷静点!”
吕路瞪向她,双目通红,看着颇为可怖。
“放开!”
那几个只敢欺负小孩子的男生哪见过这种场面,吓呆在原地,有几个胆小的扭头就想跑。
“站住!”秦阙一声怒喝,想跑的人腿一软跌坐在草坪上,那么大的个子,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哭什么?欺负别人的时候不是很威风吗?”燕倾这时抱着女孩走过来,将女孩交给秦阙,挡在气得浑身发抖的吕路身前,神色严肃,“说,都有谁参与了?”
男生们被暴怒的吕路吓得六神无主,这时见了看上去好说话一点的燕倾,竟都摇起头来,“没,没有,我们没有,老师。”
“还敢抵赖!”吕路上前一步,男生们一个激灵,这次都哭了出来。
“既然不说,那就是全都参与了。”燕倾一手拦着吕路,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开始拨号,“等到了警察局,跟警察叔叔好好交代吧。”
对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孩来说,去警察局远比挨顿揍要可怕。
男生们这才明白谁是最不好说话的,有个刚才想跑的人立刻指向为首的男生,“我,我没做,都是他干的,他说反正她们也不敢跟老师说,我什么都没做啊老师,我不去警察局!”
“你敢说你没打她?”欺软怕硬的本能促使着还在掉眼泪的男生怒视向背叛者,“是谁说把她关在厕所里的?”
“不是我,我没动手!”
“你胡说!”
这些抱成团欺负人的人在更强大的外部力量刺激下迅速互相指责,甚至动起手来。
燕倾冷眼旁观这一切,转头看向冷静下来但仍目光阴郁的吕路,苦笑道:“我有时候也会觉得有些人无可救药呢。”
吕路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
犯不着为了这种人,把自己的名声搭进去。
她垂眸望向缩在秦阙怀里,畏惧地看着这一切的女孩,突然感到很难过。
是的,就算她揍了这些家伙一顿,也不过是让他们短暂的害怕,他们并不会悔改。
而伤害已经造成。
就像现在的她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触及小时候被欺负了,不敢告诉妈妈躲在被窝里哭的自己。
直到好几个男生脸上都见了伤,燕倾才跟着秦阙一起把他们拉开。
福利院的老师姗姗来迟,望着满地狼藉和受伤的学生,语无伦次,“各,各位。”
吕路扫她一眼,拉起女孩的袖子,把那条伤痕累累的手臂摆在老师面前,“你就是这么教他们的吗?”
老师脸色惨白,她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被女人冷冷地望着,又当着镜头,眼泪登时涌了上来,抽噎到:“对不起!我训过他们很多次了!可他们都这么高了,也不把我看在眼里,有时还会嘲笑我,我们几个老师要看这么多学生,实在顾不过来。”
“有什么顾不过来的!”吕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缺多少钱?我给你!多找些老师把这些混账小鬼看好了!免得他们将来危害社会!”
眼看老师就要哭得跟女孩一样,燕倾按住吕路的手,摇摇头,“先别说了。”
她转向摄像机,“事情大家都看到了,今天的直播恐怕要先告一段落,稍后我们会把处理结果告知大家。”
说完她和吕路一起关闭了两个直播间的摄像机。
但直播间的热度却丝毫不减,#福利院霸凌#的词条迅速冲上热搜第一。
评论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那孩子那么小还残疾,这些畜生怎么下得了手?
评论二:最悲哀的是这还是官方的福利院,他们肯定为直播做了准备,却还是没人发现这件事。
评论三:不是没发现,是不重要吧?别说这种孤儿,就是家人健在的孩子,不也还有被欺负的吗?
评论四:虽然打人不对,但这次我站吕路,想挨个给他们几个大耳刮子。
评论五:别说了,未成年人保护法虽然未必保护的了未成年,但一定能收拾打未成年的成年人,到时候我们也帮不上吕路的忙,秦阙拦的对,不能让好人流血又流泪。
评论六:还好有燕倾在,能看他们狗咬狗顺顺气。
评论七:可能正是因为燕倾的鼓励,那孩子才敢勇敢的站出来的。
评论八:呜呜呜呜呜,她们每个人都好好。
评论九:希望每个被霸凌的孩子都能遇见燕倾吕路,更希望这世界上再也不要有被霸凌的孩子。
不多时,在无数观众的翘首以盼下,命中注定官博发布了公告。
感谢各位观众的关注,我们经过初步调查,证实了梦城福利院确实存在霸凌现象,节目组跟大家同样痛心并谴责这种行为。与官方协调后,节目嘉宾吕路和燕倾将资助梦城福利院规范教学环境,聘请更多老师,同时对霸凌者进行隔离教育,愿天下孩子都能快乐成长。
第94章 唯一的支撑
半个小时后, 梦城官方转发了节目组的微博,承认在对福利院的监管和投入上存在疏漏,今后将加大资金投入和检查力度, 欢迎社会各界人士对后续情况进行监督, 同时感谢命中注定节目组的热心与善举。
本期命中注定的嘉宾除了许正外均转发了官方的声明,没有微博的许礼直接动用了柏森娱乐的官号, 很是为柏森拉了一波好感。
评论一:处理的真快, 这几乎是能想到的最好结局了吧?
评论二:希望官方不要再让我们失望。
评论三:最富有正义感的一集, 没想到看个恋综还能看泪目, 这种齐心协力保护孩子的场面,不管看多少次还是会感动。
第四天, 燕倾白天在剧组客串完角色, 晚上就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云城参加柏森的内部晚宴,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
这种舞会性质的晚宴多半都是冷食,秦阙担心燕倾的胃, 便趁着女人换衣化妆的间隙跑出去买吃的。
燕倾刚换完衣服化好妆, 休息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在柏森, 敢不敲门直接闯进她的休息室里的, 除了这会正忙着接待宾客的许礼,就只有吕路了。
燕倾眼睛眯起,笑着转过头刚想调侃两句。
“哇哦……”
就被女人的夸张的装扮闪了眼。
吕路穿了一见裙摆足有两个成年人手臂合围那么大的深绿色长裙, 头上还带着一顶红白相间的宽沿礼帽。
燕倾倒是明白女人想靠隆重的打扮压自己一头的苦心,但她真觉得这套裙子怎么看怎么像圣诞树。
考虑到现在打起来对她们俩都没好处,她只能强忍住笑意, 冲吕路摆摆手, “内部晚宴而已,用不着穿这么隆重吧?”
吕路扫了一眼旁边悬停的摄像机, 目光落在燕倾简约的靛蓝色长裙上,嘴角勾起满意的笑,刚要开口。
“燕倾,我买了关东煮,还有热果汁……”秦阙推开门走了进来。
燕倾:“……”
今天一个个的都不会敲门是吧。
秦阙开门的时候还在低头翻检着袋子中的食物,吕路就站在门边,她随便扫了一眼,“欸,圣诞节不是过了吗?哪来的圣诞树?”
吕路:“你……”
惊闻圣诞树说话的秦阙茫然地望过去,眼睛瞪大,“吕,吕老师?”
她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说了很过分的话,忙不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清楚。”
吕路脸上阴晴不定,她脾气算不上好,但面对秦阙这种“礼貌可欺”的晚辈也实在发不出太大的火。
“好啦。”燕倾走过来挡在两人面前,笑着对吕路说:“吕老师大人有大量,肯定不会跟你计较的。”
吕路:“哼。”
你要是真觉得我大人有大量这么急的跑过来干嘛?不还是怕我踹你家狗。
“买了什么我看看,我都饿透了。”燕倾见她没了发作的意思,赶紧拉着秦阙走到沙发前坐下,扒拉女人手里的袋子。
秦阙一听她说饿,也顾不得其他,忙把关东煮掏出来,又帮她扎开果汁。
大抵是为了等她的吃食,女人并没有涂口红,粉嫩的唇张合,脸颊鼓起,跟只仓鼠似的,吃到好吃的满意地眯起了眼睛。
可她身姿优雅,穿着端庄的长裙,裙子的颜色与她的眼睛相仿,如同净澈的夜空,裸露的肩头与手臂却是纯然的白,配上休息室不算明亮的灯光,像一幅色彩漂亮的油画。
秦阙看得入迷,直到被女人戳了戳脑袋。
“有那么好看嘛?”女人嘴上嗔怪着,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把一串关东煮塞在她手里,“你也吃点,晚宴开始还得半个小时呢。”
“哦,哦。”秦阙一边把关东煮往嘴里送,一边仍忍不住去看女人。
等嘴里的吃食下了肚,她才接上了女人的话,“好看的。”
“嗯?”燕倾可能都忘记了刚才的问话,喝着果汁茫然地看她。
秦阙嘴角上扬,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裙子好看,你更好看。”
燕倾脸上发烫,抬手把她的脸拨愣到一边,“吃你的,油嘴滑舌。”
旁观了一切的吕路:“……”
她突然觉得这条费尽心思弄来的高定裙子,和穿上裙子就迫不及待来找燕倾炫耀的自己一样可笑。
燕倾根本不在乎。
对方就算批条麻袋,那个眼里根本看不到其他人的alpha一样会是她无比忠实的拥趸。
就像之前无数次一样,燕倾只需要做她自己,就会有人心甘情愿地站到她身边来。
不像她,拼尽全力永远矮人一头,明明连自由都失去了,却还在计较这些无足轻重的身外事。
吕路默不作声地离开了休息室,把它还给那对恋人。
她孤身走过漫长的走廊,听见不远处许正跟别人的调笑声。
“许总,别,你不还在拍节目嘛?”
“没事,这里属于隐私区域,摄像机早就停了,来嘛亲一个。”
“可吕姐姐也在这里,万一她看到的话。”
“哈哈哈,管那个不解风情的女人做什么?我上了那么多次新闻,你看她敢说一个字吗?”
指甲刺进掌心,吕路望着好像一眼看不到头的走廊,深处的黑暗像要把她吞没。
这个一直以来坚强到刚愎自用的女人此刻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鸣。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沦落到这般境地。
秦阙和燕倾享用完迟来的晚饭,跟着女人走回化妆台前。
燕倾翻出口红熟练地补好了妆,打开了桌上的首饰盒。
琳琅满目的璀璨珠宝闪得秦阙眼睛疼,但她还是竭力去记住其中每一个的样式。
毕竟将来求婚戒指还是要做得别致些,不能跟燕倾已有的撞了型。
“嗯?”
许是为了方便拣选,不算小的首饰盒的每个格子中都填满了分门别类的首饰,几乎称得上拥挤。
只有左上那一格,只放了一个耳坠,孤零零的,看上去格外显眼。
“这是……”
秦阙不自觉地伸出手,捏起那个耳坠。
耳坠后,是燕倾调皮的笑脸,“眼熟?”
当然眼熟了,这不就是她遇到燕倾那天时女人戴的耳坠吗?
另一半现在还藏在她床头柜的最深处。
只是没想到燕倾也如此看重,还给它单独放了个地方。
秦阙眼睛发烫,轻轻点头,“我很喜欢。”
不知是在对耳坠说,还是在对耳坠之后的女人说。
“那今天就戴它吧!”燕倾啪的一声合上首饰盒,点点耳朵,“给我戴上。”
要按秦阙此刻的身份,她该提醒燕倾戴这种只有一边的耳坠,搞不好会被识货的人看出来,但属于自己的私心还是让她俯下了身子。
女人白玉般的耳垂入手却有一丝灼热,秦阙心跳缓慢加速,每当她发现燕倾也并不像表现得那般从容时,都会如此。
这是燕倾对她无声的回应。
耳坠的细针小心地穿过耳洞。
摄像机还在。
秦阙忍住想含吻上去的冲动,轻轻舒了口气,“好啦。”
就在她扶着椅子想要站起来时,燕倾微微侧头,温热的耳垂连同冰凉的坠子一起扫过她的唇瓣。
“啊!”
秦阙一个激灵,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拽得椅子咔咔作响。
还好这椅子是钉在地上的。
她心里庆幸着,抬头就对上燕倾恶作剧得逞的促狭眼眸。
女人还故作关心地凑过来,“哎呀,你没事吧,脸怎么这么红?”
贼喊捉贼是吧?
秦阙又后怕又甜蜜,抬手拨过女人粉红的耳垂,嘟囔道:“你耳朵也挺红的。”
不多时,秦阙接到通知,晚宴即将开始,她把燕倾送到了宴会厅的门口,看了眼里面衣冠楚楚的众人又看看一身便服的自己,放开燕倾的手,“那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燕倾看了眼空落落的手,略一挑眉,反手拉住她就走了进去。
“欸欸,燕倾?”
秦阙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站在了宴会厅的边缘。
此时许礼正在致欢迎词,大多数人都没注意到她们,只有临近的几人冲燕倾微笑致意。
燕倾还礼过后,拿起桌上的糕点递给秦阙,“尝尝,柏森食堂的点心向来很不错的。”
秦阙望着两人交叠的手,微微一笑,“好。”
许礼致辞完毕,宴会厅中响起舒缓的舞曲,不少人牵起身边的舞伴,缓步迈入舞池。
“我们也去跳一曲吧?”燕倾回头,发现秦阙因为一只手被她牵着,又不愿意让她喂,这会正颇为狼狈的把蛋糕往嘴里塞。
“唔?”听闻此言,alpha放下蛋糕,一边咀嚼一边指指自己身上的衣服,颇为无辜地冲她摊手。
嘴角还沾着一点奶油。
可爱死了。
燕倾这会突然很想跟全世界宣告自己有这么可爱的恋人。
可惜她不能。
既然不能说,就只能做得放肆一点了。
燕倾随手将爱人嘴角的奶油抹回了她嘴唇上,在秦阙像只鼻子沾水的猫一样舔唇的时候一把将对方拉进了舞池。
眼前一片天旋地转,秦阙只来得及牢牢抱住身边唯一的支撑。
好在有之前跟燕倾学习探戈的经验,她几乎本能地配合着女人的舞步舒展身体。
一袭靛蓝长裙,身姿修长的美艳女人熟捻地拉着她身着卫衣牛仔裤略显笨拙的舞伴,随着乐曲翩翩起舞。
她们的装扮如此不搭,但两人凝望彼此的温柔眼眸却又清晰的告诉了每一个旁观者,她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直播间里“礼炮”狂响。
评论一: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司仪还没来吗?
评论二:择日不如撞日,两位不如就此成婚。
评论三:亲一个!亲一个!
评论四:要不我喜欢看恋综呢?随便挑出一个都是我这辈子都遇不上的名场面。
评论五:啊啊啊,光看截图我都能脑补出一部偶像剧了,成熟美丽的姐姐和初出社会的妹妹,磕死我了!
评论六:还得加一句,封面仅供参考,那姐姐皮得我每天都在期待妹妹好好“欺负欺负”她。
与此同时,温桐第三次踩到了许礼的脚。
“嘶!”
“对不起啊对不起,我不太会跳舞,要不你找别人?”
高跟鞋的杀伤力让试图强自忍耐的许礼破了功,温桐连忙道歉。
“没事,我们慢一点,”许礼微笑着望向她,“我想跟你跳。”
她都不知跟多少人跳过舞,但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般心跳不已。
脚疼就疼吧,她乐意。
女人冷峻的脸笑起来如同春水化冰,温桐莫名有些脸热,侧过头避开对方的眼神,为了缓解这令她颇不适应的暧昧氛围开始满嘴跑火车,“这曲子就是太抒情了,换成摇滚的,我随便蹦!”
许礼一个趔趄,踩了她的脚。
“哇,你说没事的,这么快就报仇啊!”
三号直播间观众笑做一团。
评论一:两位还在演小品啊,休息一下好不好?
评论二:发现了温桐的特殊能力,不管多暧昧的场面在这位姐这儿都会变得搞笑。
评论三:许总:好新奇的女人,爱了爱了。
评论四:她超爱的,她居然在认真考虑。
评论五:建议实行,我要看秦倾贴面热舞。
评论六:怎么没看见吕路?一号直播间也一直没有画面,那俩人摸鱼去了?
评论七:没就没吧,虽然我很尊敬吕老师,但实在不想看她跟许正跳舞,这跟看鲜花在牛粪上跳舞有什么区别?
晚宴临近尾声,燕倾作为柏森的顶梁柱被拉去社交,临走前冲秦阙求助的眨眨眼。
秦阙心领神会,她知道女人多半不喜欢这种场合,于是先去开车,到时候给女人打电话,燕倾也好借此脱身。
“你闹够了没有?!”
穿过走廊时,秦阙听见一声有点耳熟的低吼。
许正?
她顿在原地,小心翼翼地望向声音的来源。
走廊的拐角处,有两人正在对峙。
因为视角的缘故,秦阙没看到两人的脸,只从那露出一点的宽大裙摆中辨认出另一人是吕路。
“我告诉你,你最好想清楚跟我撕破脸的代价!”许正低沉的声音中满是威胁,说完这句话就径自走了。
秦阙缩进另一个拐角的阴影里,怒气冲冲的男人并没有发现她。
秦阙看着吕路在原地呆立片刻,抬手捂住了脸,笔直的脊背弯下,慢慢消失在走廊尽头。
她在原地愣了一会,往电梯处走去。
她之前也像所有人一样,以为吕路是为了战胜燕倾在跟许正在一起的。
现在看来,纠缠不休的反而是许正,吕路似乎有把柄在他手里。
难怪……
秦阙看着电梯屏幕上跃动的数字。
如果吕路真是为了地位跟许正在一起,现在许正已经兵败如山倒,她该跟对方切割才对。
alpha拧紧了眉头,心中涌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等燕倾上了车,秦阙关掉摄像机,纠结良久,还是告诉了女人自己刚才的见闻。
这是吕路的隐私,但既然涉及到了胁迫,她认为还是应该让燕倾知道。
谁知女人并没有太惊讶,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哦。”
秦阙不可置信地回头,“你知道这件事吗?”
“不是知道,是猜到。”燕倾的脸上没了笑意,眼眸中闪过一丝阴郁,“吕路是早我三届的学姐,品格经过吴老师认证那种,她跟我再不对付,也不至于为了这口气跟个自己看不上的东西绑在一块。”
“那……”秦阙想问燕倾为什么不管,却在看到女人脸上的失落后收了声。
按燕倾的脾气,怎么可能故意袖手旁观?
“管不了啊……我也不是无所不能的。”燕倾抬手捂住了眼,缩进柔软的座椅中,“她那个牙打碎和血吞的个性,我去问她不可能告诉我。而且我不插手她和许正还能勉强维持平衡,万一我的动作激怒了许正,反而会害了她。”
剩下的话她没说,根据她的推测,能让吕路这样的人违背自己的原则帮他,许正手里绝对有很可怕的东西。
足以毁掉吕路那种。
所以她不敢冒险。
至于是什么东西能毁掉一个艺人……那样的猜测太阴暗,她都不敢细想,更不愿意秦阙跟自己一起难受。
放在椅背上的手被另一只温暖的手攥住,燕倾放下手,对上了秦阙坚定的眼眸。
“没关系,不是你的错。”
alpha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可靠,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吕老师一定会重获自由,那个混账一定会付出代价。”
难过的心被恋人小心地包裹起来,燕倾缓缓吐出肺中憋着的浊气,回握住秦阙的手。
“嗯。”
第五天,三组嘉宾齐聚在柏森幻城的门口。
这个由许礼牵头建立的大型戏剧体验中心已经是柏森的招牌项目之一,节目组此番安排也是为了进一步宣传。
今天正好是幻城的停业休整日,没有其他游客,整个幻城的项目她们都可以尽情挑选。
为了节目效果,节目组要求她们抽签。
“怎么还有鬼屋啊?”游客中心里,温桐望着墙上的宣传画咂舌,“我可不想玩这个。”
燕倾举着抽签箱晃了晃,笑道:“谁运气好?来抽?”
原本对此地横挑眉毛竖挑眼的许正昂首阔步走上前,“我啊!”
来字还没出口,他就被秦阙一肩膀扛到了一边,差点摔倒。
alpha笑着看他,“不好意思啊许总,我不是故意的。”
边说边毫无悔意地伸手抽了张签。
许正面色铁青的看着她,但似乎也注意到现在的秦阙对他厌恶到了随时都会动手的地步,到底没敢吭声。
秦阙打开签,其他人都凑过来看。
上面赫然写着——“鬼宅惊魂”。
温桐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啊啊啊还不如让我来!”
秦阙被晃得头昏脑胀,刚才的气势早就丢到爪洼国去了,气弱游丝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天可怜见,她平常运气不算差的。
最后还是燕倾从温桐的手里把她捞出来,“好啦好啦,事情都决定了再闹也没办法,我们这么多人呢,还怕鬼吗?”
鬼宅是一座足有三层的古式建筑,漆红的木破旧的窗户,从外面看就鬼气森森。
温桐只看了一眼,直接挂许礼肩膀上了。
木门在六人身后缓缓合拢,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空间颇大的屋中只有中间有一盏红色的烛台,烛台后,是用血色油漆写着一二三的门。
温桐声音颤抖,“它不会是让我们分头行动吧?”
其他人都沉默。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人多总能壮胆。
燕倾拍拍温桐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我们偏不听它的。”
六人进了同一扇门,走过漆黑的长道,再次来到同样的三扇门前。
“鬼鬼鬼打墙?!”温桐话都说不利索了。
“没有鬼。”吕路无语地看她,顺手扒拉掉吓得脸色发白试图拉她的许正的手。
“是机关。”秦阙拍了拍手上的灰,“我刚才一直摸着墙壁,那条长道是弯的,但幅度很小,看不见东西情况下很难辨认,我们应该是在中间转了一圈。”
“啊?那怎么办?”温桐惊讶道。
“看来不分头行动不行啦。”燕倾笑着指指许礼,“没事你要害怕就躲她身后,这里边都是她的员工,就算有鬼也不敢把她怎么样的。”
许礼:“……”
燕倾的安慰到底起了效果,温桐也不想浪费大家的时间,三组嘉宾走向了对应的门。
与此同时,监控器前的鬼屋员工都兴奋地攥紧了手。
一个脸上满是血死状凄惨的“鬼”道:“啊啊啊可以跟倾倾亲密接触好兴奋!鹊鹊肯定会保护她的!太甜了!”
旁边一个僵尸模样的鬼默默把她因为过于兴奋而甩掉的舌头塞回她嘴里,“磕归磕,不能影响工作啊。广大观众看着呢,我们一定要吓出风格吓出水平,出发!记好了,我们的原则是。”
“谁害怕就抓谁!”
长舌头鬼和僵尸一组,朝秦阙二人所在的房间走去,两人路上还在讨论怎么出场更有氛围感。
秦阙和燕倾所在的是一间类似祠堂的古屋,无数的灵牌摆在摇曳的烛火前,周围垂下数条白色的丝绸,有种诡异的肃穆。
一般人来到这种环境,就算胆子再大也得做一阵心理建设。
可惜对两位唯物主义且见多识广的演员而言,确实不算什么。
秦阙象征性地冲牌位行了个礼,就开始一个个挨个按过去,试图找到其中的机关。
燕倾则漫不经心地在屋中溜达,时不时拽拽飘着的白绫。
在拽到其中一条时,她手上一松,白绫落下,一个一袭红衣的女尸蹭得落了下来,她被头朝下倒吊着,七窍流血,眼睛的位置是两个骇然的空洞。
“哇!”燕倾惊呼一声,正在翻牌位,都快爬到供桌上的秦阙立刻回身,“怎么了?!”
“没事,看来解题的关键在这。”燕倾毫无心理负担地试图把这具逼真的道具往下扯,秦阙赶忙过来帮忙。
好不容易把女尸拽下来,两人一边翻她身上衣服一边推测。
“眼睛被挖是不是说明她看到了不该看的?”
“这种倒吊着的死法也太奇怪了,她应该是在死后被人挂上去的。”
“不会又是什么凄惨夫人化为厉鬼这一套吧?”
“欸?这有一封信!”
“我看看。”
工作人员飘进房间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诡异的画面。
两个漂亮的女人蹲在女尸旁,一个手里拿着信,一个手里举着烛台。
手上还沾着女尸身上的血。
僵尸跳动的动静惊动了两人,她们不约而同地抬头,脸上露出诡异的笑。
烛光映着她们的脸,跟撞邪了似的。
“哼哼哼,来了就别走了!”
秦阙蹿起来就朝两人冲来,两个鬼下意识扭头就跑。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第95章 死也要死一块
“啊啊啊!”
两个扮鬼的工作人员被秦阙追着在昏暗的走廊里夺路狂奔, 衣着不甚方便的长舌鬼最先支撑不住,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已经跑出几步的僵尸赶忙回来扶她。
就在两人艰难地试图起身之际, 秦阙被烛光拉得很长的影子慢慢地将她们笼罩。
高挑的alpha大半张脸隐在阴影里, 脚步回荡在长长的走廊中,两人只能看见她微勾的唇角。
周围熟悉的一切好像都变了模样, 伴随着秦阙越来越近的身影向她们压迫过来。此时她们不再是主导游客肾上腺素的上帝, 而是两个可怜的猎物。
“呜呜呜!”长舌鬼死死抱住僵尸, 舌头和眼泪一起掉下来。
完了, 我要死在撞邪的偶像手里了!
“你们没事吧?”
直到alpha温吞的声音响起,原本冷寂可怖的气氛戛然而止。
秦阙蹲下身, 烛光映亮了她整张脸, 漂亮的alpha眼眸中满是歉意与担忧,哪有她们想象的森森笑意。
燕倾从她身后探出脑袋,调皮地眨眨眼, “不好意思啊两位, 本来想跟你们开个玩笑的, 没想到鬼也会怕鬼……”
“咳咳, ”察觉到秦阙无奈的视线,燕倾轻咳两声,收敛嘴角的笑意, 关心道,“没摔疼吧?”
“嗝!啊啊啊!”劫后余生的长舌鬼小姐抽噎一声,大哭起来。
“哎哎哎, 对不起对不起, 别哭,别哭, 是我们的错。”两人这下都有些不好意思,秦阙赶忙安慰,燕倾走上去给她擦眼泪。
“别哭啦,实在不行,我们回屋子里去,你们重新来过?保证这次一定给足你们成就感。”燕倾哭笑不得地提议。
“不,不用了。”鬼可杀不可辱,长舌鬼觉得自己一个鬼屋工作人员被客人吓成这样确实有损工作形象,好歹止住了哭势,可怜巴巴地看着燕倾,沮丧道,“我们的任务失败了。”
僵尸解释道:“规则是我们要带走你们中胆小的那一个,但是……”
她纠结地看看面色如常的两位嘉宾,又看看哭花了妆的同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带走胆小的,那她俩只能自己退场了。
“哦,这个简单。”燕倾一锤掌心,笑着指向自己,“我跟你们走呗。”
“燕倾?”秦阙犹疑道。
“没事的,”燕倾把手中的信递给她,“咱俩把人家吓成这样总得给点补偿,把人分开应该是为了更方便吓人,肯定能在最后会合的。”
“说不定还要你来救我,加油哦~”女人眯起眼睛笑道。
秦阙想到留下的人会被归类为胆大的,应该会遇到更多事情,干脆地接过信,“好,我马上就去找你,要小心。”
“嗯哼。”燕倾点头,帮着僵尸一起扶起长舌鬼,三人消失在走廊尽头。
弹幕都笑疯了。
评论一:本来不敢看的,现在一直在笑,谢谢两位,从未感到鬼屋如此有爱。
评论二:跟鬼有商有量的,还补偿人家,她们真得我哭死。
评论三:不怪工作人员胆小,俩人笑得时候我也被吓到了,还以为这里面真得不干净。
评论四:专业演员名不虚传,降维打击了属于是。
评论五:笑死,她们俩根本没事先约定,燕倾一个眼神秦阙就知道她想吓鬼玩还立刻执行了,又磕到了姐妹们。
评论六: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两位都是光明磊落的好人呢。
与此同时,其他两组也遭遇了埋伏。
吕路和许正进了一间破旧的卧房,里面物件一片凌乱,层层雪白的蛛丝飘荡在不算大的房间中,地上还有凝固的血迹。
空灵中透着诡异的女声吟唱一直在周围回荡,伴着房间中明显低于外面的气温,不断引发人对未知事物的可怕猜想。
吕路不以为然地翻着房间中的陈设,拨愣开蛛网,皱眉道:“这蛛网多得不正常。”
许正从进来开始就不停打哆嗦,再没了在外面嚣张的气焰,缩到她身边小声道:“不对劲,我们还是出去吧。”
“出去干嘛?这条走廊上就这一个房间,很明显隐藏着指引信息。”吕路不耐烦地看他,“不对劲了不是很正常,这里是鬼屋,都对劲了跟普通仿古建筑有什么区别?你不会是害怕了吧?”
“我怎么会怕!”被触动了自尊心的许正挺直腰板,声音提高了八度,“别说没鬼,就是真有……”
他话音未落,门口处传来木门缓缓开启的吱呀声。
许正看见吕路睁大的眼睛,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
“你,你别吓我!”
他僵硬地转过头,就看见门口赫然有两条惨白的身影。
“啊啊啊啊啊!”
他一声惨叫,蹭得一下钻到吕路身后,跟条被项圈勒狠了的狗似的喘着粗气,“吕,吕,吕……”
被他攥着肩膀的女人像个生锈的机器一样一顿一顿地转过头,脖子发出咔吧咔吧的声响,脸上挂着惨然的笑,轻轻哼唱着跟外面女声一般无二的曲调。
“你,在找我吗?”
“啊!”许正转头就跑,压根没注意自己身后是堵墙。
“砰!”
巨大的声响震得门外的两个鬼都抖了三抖。
男人一头撞在墙上,身子面条似得软下,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啧。”吕路嗤笑一声,表情恢复正常,抬手揉着脖子又去翻腾东西,“你们该干嘛干嘛,别来烦我。”
两只鬼对视一眼,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了同样的信息——这女的惹不得。
于是她们默默地走进房间,拖起昏倒的许正就走。
弹幕叹为观止。
评论一:吕姐牛逼,我服了,吓得好吓得妙吓得傻瓜撞晕了!
评论二:哈哈哈哈,就这个胆子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许家唯一的alpha呢?
评论三:楼上请注意措辞,是许家第三代唯一的alpha,别寒了人纯a的心。
评论四:胆子要有脸皮那么厚就好喽。
评论五:这些演员是不是瞒着我们偷偷进行胆量训练啊?咋没一个害怕的。
评论六:那她们肯定也瞒着温桐吧。
温桐几乎是贴着许礼走进房间的,房中摆设古朴雅致,像是某个大户人家的书房。
许礼打量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可怕的东西,才回身拍拍温桐的肩膀,“没,没事的。”
她也有些紧张,但不是怕鬼,而是怕自己保护不好温桐。
“嗯?你听见了吗?”温桐眼角泛红,惊疑不定地仰头看向木制的天花板。
被她这么一提醒,许礼也听见了。
就在她们顶上,隐隐有什么东西爬动的声音。
细碎的,迅速的,由远及近。
唯一能确认的,是那东西肯定有很多脚。
许礼端起桌上的烛台,往上面一照。
“啊!”
温桐一声惊呼,许礼也轻轻吸了口气。
红色的天花板上,赫然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蜘蛛,正张口喷吐丝线,像要把她们都吃掉。
那蜘蛛过于逼真,温桐不敢细看,将视线转向门口。
正好看见了飘进来的两只鬼。
“啊啊啊!鬼!”她一把抱住许礼,拉着女人往墙角缩。
许礼措不及防之下被拉了个趔趄,赶紧稳住身形,一手紧抱住温桐,一手举着烛台照向两只鬼,“走开!”
燕倾的话还是有几分正确的,面对着这位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两只鬼的脚步迟疑了些许。
怎么办?
两人通过内部通讯紧急沟通。
虽然害怕的是温小姐,但我们要把她弄走的话许总绝对会生气的。
那要不……抓许总吧?抓到后跟她解释一下,大不了给温小姐放点水。
就这么办。
打定主意的二鬼迅速向前,一边一个抓住了许礼的肩膀,把她往前拽。
冷静下来的许礼心知这多半是鬼屋的安排,幻城是她的心血,不想为难员工的她放弃了抵抗,温桐却在此时死死抱住了她的腰。
“你们不许带走她!”
两鬼都快哭了。
大姐!我们只是扮鬼而已,不要搞得跟我们像棒打鸳鸯的王母娘娘似的好吗?
“没,没事的,你别怕,都是假的!”许礼被两人温柔地拽着拽着慢慢拖出了温桐的怀抱,只剩手还抓着她的手。
她本打算先应付过这一阵,跟这两位商量完马上回来。
没想到被吓得蜷缩在墙角的温桐,此刻却像只被惹急眼的兔子般冲了上来,一把扯开了两人抓着她的手,把她护在身后。
“你们要抓就抓我吧!”
许是被吓得狠了,女人声音中都有了哭腔,浑身颤抖但还是没有后退一步。
“温桐!”
许礼着急地向前,这会也顾不上什么规则了,上前就要把温桐拽回来。
“没,没事的,我知道都是假的,但我还是害怕。”女人回头看她一眼,眼眶里含着泪,声音却充满了对她的信任,“不能耽误别人工作。你要走了,我自己呆在这儿什么也不敢看,没法去找你,但你不一样。”
许礼的手顿在半空,看着女人被两鬼拉着向门口走去。
留下一句,“你肯定能找到我的。”
许礼呆楞片刻,嘴唇慢慢抿紧,拿起烛台,近乎暴躁地在房间中找寻线索。
作为一个大公司的总裁,她被很多人信任很多人依靠。
但很少被人保护。
更没有像今天这般,一边被人保护,一边被交托了珍贵的信任。
她现在就要到温桐身边去!
三号直播间的弹幕最温馨也最沉重。
评论一:我知道都是假的,为啥我要哭啊?
评论二:这就是所谓的喜剧的尽头都是悲剧吗?没想到这对是最纯爱的。
评论三:感觉许总快遭不住了。
评论四:我都快遭不住了好吗?呜呜呜,你肯定能找到我的将入选我的年度cp宣言。
评论五:我超级害怕,但我还是选择保护你,相信你,你俩啥时候这么偶像剧了?
评论六:温温虽然胆小,但最勇敢了。
不多时,破解了各自谜题的三人在漫长走廊尽头的空旷场地中会面了。
依旧是同样的红色烛台,不同的是,这次烛台后只有一扇被重重铁链封锁的铁门,锁链上挂着严丝合缝的铁锁,显然需要她们解开本层的谜题才会放行。
秦阙举起手中的牌位和信,跟两人交换信息,“我这边得到的线索——府中新进的夫人在老爷的房间外看到了什么东西,然后就被杀了,眼睛被挖掉,倒吊在祠堂上面,她的最后一封信里提到了整个府上都很不正常,外面总有悉悉索索的声音,爱人半夜总会出去,天快亮时才回来。还有倒吊着她的绳子也有点奇怪……”
“是蜘蛛丝。”吕路将白色的蛛丝递给两人,“我在的房间应该是那位夫人遇害的现场,全是蜘蛛丝,从打斗的痕迹来看,不会是一个人。”
“这家人很崇拜蜘蛛。”许礼拧着眉头,把手中的画册翻开,指给两人看,“或者说她们一家都是蜘蛛精,这上面记载着,此府的先祖是人与蜘蛛精怪交合的产物。”
“蜘蛛……”秦阙眉头一跳,顿时急切起来。
燕倾怕虫!
此时铁门上的门锁骤然脱落,应是她们的推理得到了认可。
秦阙毫不犹豫地推开门冲了进去,其他两人紧随其后。
不久之前,燕倾被工作人员关在了一个只有一扇小窗的屋子里,她借着窗口透出的光在房间中摸索一阵,找到了一节断掉的锯子。
“够用啦。”
她哼着小曲,直接锯开了门外的木栓,走了出去。
门外跟刚进来时一般无二的昏暗走廊,不同的是,走廊深处的阴影里,隐隐有悉悉索索的咀嚼声,像是什么东西在进食,叫人听着不寒而栗。
燕倾刚想过去看看,就听到了旁边屋子中微弱的哭声。
“温桐?”
她疑惑地走过去,那哭声一顿,温桐的大嗓门立刻响彻内外,“燕小姐!是你吗燕小姐!”
燕倾赶忙锯开门栓,温桐跟只找到组织的羊羔似的撞进她怀里,“呜呜呜!吓死我了!”
燕倾被她勒得喘不上气,哭笑不得地拍着她的背,“没事了,你也真是的,勉强自己做什么?我都说了躲许礼身后,没人敢把你怎么样的。”
等温桐情绪稍微稳定一点,哭声稍缓,燕倾才听到身后逼近的脚步声。
“谁?!”她猛然回头,瞳孔一缩。
两人面前,是一只巨大的“蜘蛛”。
蜘蛛足有三个成年人大小,几乎塞满了整个走廊,红黑相间的腹部连接着半个瘦如骷髅的人,正恶毒地望着她们。
足有成年人手臂粗细的节肢上的黑毛根根倒竖,叫人看一眼便头皮发麻的蜘蛛面上,八只血红的小眼睛闪烁,口器缓慢蠕动着,细碎的鲜血流下。
是道具,不要怕,冷静点。
燕倾心里重复着,却依旧控制不住被恶心的浑身发抖。
蜘蛛上的人形生物发出桀桀的怪笑声,朝她们发出一声嘶吼。
那可怕的玩意八肢一跳,冲她们蹦过来,吐出带血的蛛丝。
“走!”
燕倾手中的锯子甩飞出去,砸中蜘蛛的脑壳,发出沉闷的声响,她趁机一把拽起被吓呆了的温桐,往走廊的另一头跑去。
“先进去!”燕倾听着身后逐渐逼近的脚步声,咬牙把温桐推进旁边打开的房间中。
她不能一起躲,否则这家伙肯定会跟着进去。
没什么好怕的,没什么好怕的。
望着走廊尽头的墙壁,燕倾攥紧拳头。
恶心就恶心点吧,跟它拼了!
“燕倾!”
就在她即将回身时,秦阙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顷刻间荡然无存,燕倾毫不犹豫地朝恋人的方向扑去。
秦阙刚冲上走廊,就看见硕大的蜘蛛在追逐孤身一人面色苍白的燕倾。
她顾不上心疼,喊了一声就冲了上去。
结果冲到一半就被女人抱上来的身体撞了个趔趄。
“啊!”
女人的四肢像坚实的树藤般缠得她动弹不得,耳边声音颤抖,“蜘蛛……”
我看见了。
那恐怖的巨大身影已经冲到了面前,秦阙却没法抽出手反抗,只来得及转身,用自己的身体护住燕倾。
“别怕……”
轰隆一声巨响后,整个走廊恢复了宁静。
秦阙慢慢转头,看见蜘蛛四肢瘫软在地,吕路一脚踩在蜘蛛脑袋上,另一只手将一张黄符按在了那个半人生物的额心。
“呼。”确认这东西真得不再动了,吕路轻轻吐出一口气,从蜘蛛身上跳下来,无语地望着地上纠缠成一团的两人,“死也要死一块,是挺痴情的。”
第96章 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温桐!”反应过来的许礼冲进不远处的房间, 不多时身上挂着个树袋熊似的女人出来了,温桐把头埋在她的肩上,身体颤抖, 嘴里模糊地抱怨, “你们这是什么破地方?道具要不要做得这么逼真!吓人好玩是吧?”
“对不起。”许礼哭笑不得地认下这算是夸奖的埋怨,脸上温柔地笑着, 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臂安慰她, “没事了。”
秦阙:“……”
她低头去看燕倾, 女人双眼仍紧紧闭着, 浓密漆黑的睫毛微颤,察觉到她的动作, 女人手臂发力, 整个人埋进她怀里,不吭声。
但空气中弥漫开来的过甜酒味已经替她表明了心迹。
丢人,太丢人啦。
秦阙失笑, 也不去劝她, 抱着她起身, 冲宛如战神的吕路点点头, “吕老师,辛苦了。”
“哼,”吕路轻哼一声, 脸上少有的显出几分戏谑,“没想到有些人连个道具小虫子都怕,平时拍鬼怪片的时候见得少吗?”
“哼, 我拍戏的时候又不怕。”燕倾从秦阙怀里挣出脑袋, 不甘示弱地辩解,“再说那是小虫子嘛?”
她扫了眼地上的蜘蛛, 赶紧移开视线,声音越来越弱,“那明明就是大虫子……”
吕路看着她泛红的眼,没再调侃她,只是耸耸肩,嘴角抽动,“好吧,确实挺大的。”
众人都跟着笑。
等出了鬼屋,许是觉得一直缩在秦阙怀里不甚妥当,燕倾终于舍得自己下地走路了,秦阙笑着看她,女人垂下脑袋,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拨愣过去,语气中带着色厉内荏的恼羞成怒,“看什么?不许看!”
她今天算是丢够人了,要是秦阙晚点来,她本打算跟那只蜘蛛拼一下的。
可一听到秦阙的声音,她就像小红帽看到了外婆的房子,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想扑进去寻求庇护。
都怪秦阙给她惯的。
“谁都会有害怕的事情嘛,没什么丢人的。”秦阙揽住她的肩膀,凑到她耳边,轻声道:“而且你那么信任我,我真得很开心。”
燕倾没有回答也没有看她,只是默默往她的身边靠了靠。
今天的活动结束,五人各自道别,没有人主动提起少了一个人这件事。
许正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昏暗的密闭小屋中。
回想起昏倒前遭遇的一切,他再也顾不上什么a的尊严,连滚带爬地冲到门口,疯狂地拍打着紧锁的木门,“来人!谁来救救我!来人啊!”
此时的工作人员正在收拾道具把场地恢复原样,听见许正的叫声吓了一跳,她们今天不是全员上班,所以一开始并没人发现里面还落了个人。
“哦哦哦,稍等。”一个工作人员应了一声,跑过去把门一开。
如蒙大赦的许正满怀感激地望向救自己于水火的人。
却看到一张狰狞可怖的鬼脸。
“啊!”
他两眼一翻,再次晕了过去。
“怎么了这是?”工作人员挠着脑袋不明所以,旁边的同事走过来敲了下她的头,“傻姑娘,我们没卸妆。”
至于她们怎么叫了救护车把吓得口吐白沫的许正送到医院去,就是后话了。
第六天,三组嘉宾交换位置,但由于许正还在医院躺着接受心理治疗,吕路只能“含泪”喜迎五天假期。
燕倾对秦阙的工作相当满意,自认为自己也得拿出专业素养来,特意根据伍枫给的日程表提前设好了闹钟。
然而并没能派上用场。
最后叫醒她的还是秦阙。
等她出卧室的时候,alpha已经做好了早餐,整理好行李,就等着她吃了。
要不是公寓的布置是秦阙特有的简朴风格,燕倾差点以为时间倒回了五天前。
这跟秦阙当她助理时有什么区别?
“不是,你关我闹钟干嘛?”女人晃着手机,很不满地问秦阙。
从她根本没被影响到的睡眠来看,这可怜的闹钟只响了一声就被人无情按掉了。
“我那时已经醒了,反正也睡不着,不如起床。看你还困,就想着让你多睡会。”秦阙乖巧无害地笑着,给她拉开餐椅。
燕倾走上前扶住椅子,“你先坐。”
秦阙无奈笑笑,坐下,但干脆利落地拉开了另一只,“你也做,趁热吃吧。”
燕倾:“……”
好嘛,一点活也捞不着干。
吃过早饭,两人出发,今天秦阙要去拍一个广告。
到了拍摄现场,燕倾还没来得及动作,秦阙已经给她安排好了位置,铺上软座垫掏出保温杯一气呵成,在她坐下后还给她盖上了毯子。
做完这一切,alpha舒了口气,在化妆师忍俊不禁的眼神下神清气爽地坐在了化妆椅上。
燕倾抿了口茶水,站起身走过去,化妆师非常有眼色的让出位置,秦阙刚茫然地转过头,“怎……唔!”
脸就被人揪住了。
燕倾笑眯眯地,“我是助理还是你是助理?”
秦阙忙不迭地点头,“你嘶腻是。”
燕倾收回手,挑眉道:“那你在那忙前忙后的干嘛?好像我不会照顾人似的。”
“额,怎么会呢?”在秦阙心里,燕倾没什么学不会的,作为恋人她当然也很享受燕倾的照顾。不过她还是更喜欢照看燕倾的感觉,毕竟燕倾这样的人,能依靠她的时候并不多,她也不想让女人宝贵的精力浪费在一些谁都能做的事情上。
这话在镜头前说出来未免肉麻,好在秦阙对给燕倾顺毛这件事的熟练度水涨船高,应付当前情况自然不在话下。
她笑着拉住女人的手,“助理的工作不是明星好好工作嘛?你让我多照顾你一点,我心情就会好很多,工作起来也有动力嘛。”
燕倾:“……咦。”
女人抽回手,抖了抖身子,撇嘴道:“强词夺理。”
虽然嘴上没有认同秦阙的观点,但从女人泛红的耳朵和坐回座位上的行为看,她肯定也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
秦阙心满意足地回过头,示意化妆师可以继续了。
弹幕笑作一团。
评论一:哇,鹊鹊你现在酸话张嘴就来啊?说!偷偷看了几本情话大全。
评论二:按她的学霸本性,搞不好一边看还一边做笔迹,说完还会按照燕倾的反应复盘,可怕啊可怕。
评论三:问题是话虽土,她说出来却一点也不油,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美女做什么都赏心悦目?
评论四:关键是真诚吧,情话本没有错,错的是有些人说句情话就以为自己是情圣,在那搔首弄姿顾影自怜——女人这还拿不下你?秦阙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她好像就是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所以不仅不油,还有点可爱。
评论五:那岂不是更吓人,这恋爱脑没救了。
评论六:可燕倾超吃这一套的,那小耳朵红的,姐又心动了?
评论七:笑死,前两天还看到有个毒唯鹊巢说根本不敢来看命中注定,每一秒都在破防。
评论八:哈哈哈哈,越看越觉得自家姐姐喜欢燕倾喜欢的不得了是吧。
评论九:鹊鹊:是朕执意要宠着她,是朕心甘情愿让她为所欲为,你为什么不来怨朕?!
评论十:楼上的格式换到倾倾头上同样适用,还更合适一些,笑死,毒唯姐姐们破防的一生,建议早点适应,不然等哪天俩人官宣了可怎么办?
评论十一:我以前算是燕倾半个毒唯,后来看命中注定调理好了。
与此同时,许礼正陪着温桐在剧组拍戏。
这部仙侠偶像剧的导演相当严格,温桐虽然并不是主角,但也因为请假出去拍综艺,刚到剧组就被劈头盖脸训了一顿。
“演员还没当明白,就忙着谈恋爱?能不能长点心?”
许礼在旁边听得眉头微皱,想上去帮她说情,却被温桐紧急地摆手制止了。
导演训完温桐,看向许礼,脸色稍稍和缓,不咸不淡地打了个招呼,“许总好。”
许礼对她有点印象,女人名叫章巧,科班出身的导演,在业内有些名气,但多数是恶名,跟她合作过的演员提起她就是一副受了虐待的凄惨模样。因为性格不甚讨喜,虽然章巧拍偶像剧也能拍出正剧的质感,但至今也没拿过什么奖项,难以跻身一流导演行列。
温桐还要拍戏,她也不打算跟对方起冲突,略一点头笑道:“章导辛苦了。”
章巧见她没给温桐撑腰的意思,总算收起了脸上的戒备,“虽然制片方跟命中注定的节目组签了协议,但我希望你们的工作不要妨碍到我的工作。我还有事要忙,您请自便。”
真是跟传闻中一样不好相处啊。
许礼恍然间觉得自己遇到了低配版的吴子涵。
温桐吐了吐舌头,走过来把手包递给她,“我得去化妆了。”
许礼担心地问:“你还好吧?”
被人那么训,谁心里能乐意呢?
“这有什么?我都习惯了。”温桐不以为意地笑笑,“当面敢骂人,尤其是敢当着你这个大老板的面骂人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去的,总好过那些面上笑眯眯背后使绊子的家伙。”
许礼点头笑道:“没想到你还挺豁达。”
温桐扫她一眼,“我怀疑你在内涵我傻,等会儿在跟你算账,走啦!”
女人挥挥手,快步走进造型室,许礼看着她被朝阳镀上一层金色的身影,笑得很温和。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世界上又有多少人能从心底里信奉并践行“忠言逆耳”这句话呢?
也就只有温桐这样心思纯净的人了。
反正要是有人敢当着面给她难堪,就算说得对,她为了自己的面子也得给对方点颜色才算完。
不多时,换好装扮,一袭蓝白相间仙侠门派校服的温桐像个意气风发的小仙子。
但今天的戏并不好拍,温桐扮演的恶毒女配到了被清算的阶段,神功大成的女主把她关进了九重火狱。
为了追求效果逼真,章巧特意搭了实景,真在距离温桐最近的安全位置点了几丛火,工作人员拿着灭火器在一旁待命。
原本初春的气温烤烤火是件挺舒服的事,奈何扮演女主的演员今天台词跟烫嘴似的,一会把你念成我,一会把罪该万死念成罪该万此。
几条下来,温桐脸被烤的通红,额头也浮起细密的汗珠,倒是很符合她要表演的人物状态,只是女主仍旧调整不好,又拍了几条,眼看温桐都快晕过去了,忍无可忍的章巧下令休息,揪着女主就到一边训话去了。
早就在旁边看得眉头紧锁又被提前警告不能耽误拍摄进程的许礼立刻冲了上去。一把揽住被解下锁链的温桐,将她抱到了火堆的远处。
女人身上的热意隔着厚厚的衣服依然让她感到烧灼,就像此刻心里烦躁的怒意。
“喝点水。”她将温桐放在座位上,坐在她旁边,拧开一瓶矿泉水递到她面前。
温桐接过,一仰头喝掉半瓶,长出一口气,声音几分低沉沙哑,“欸,渴死我了!再烤一会非变咸鱼干不可!”
许礼又心疼又想笑,拿出湿巾给她擦脸。
温桐很享受地眯起眼睛,甚至无意识地往她的手上蹭了蹭,“你的手好冰,舒服~”
“是你的脸太烫了。”
许礼感觉自己像是徒手抓住了一块火热的碳,其中的炽热叫人退却,表面的光滑柔软却又叫人爱不释手。
她轻叹一声,拿过温桐的剧本给女人扇风。
“别皱眉了,你现在表情好吓人哦。”在她的照看下,温桐很快缓过劲来,看向她笑道。
“有吗?”许礼勉强撑起唇角,尽力舒展眉头。
她现在的确不高兴,但她不想让温桐害怕她。
“哈哈哈,什么叫有吗?你刚才那副脸色街上碰见我肯定绕着走,”温桐反而笑起来,伸手抚上她的眉心,“现在好了,从老娘很烦变成强颜欢笑了。”
女人的手也是一样的烫,许礼这次是真笑了,无奈中透着不解,“你都不生气吗?”
因为对手戏演员的低级错误受这么大罪,换个脾气差的估计都要去找女主说理了。
“嗯,拍戏嘛,很正常,哪有一点苦都不吃的活。”温桐不以为意地靠在椅背上,“而且人是主演,据说还是带资进组,要撕破脸也得等剧播完再说,现在吵架她删我戏怎么办?我罪都受了,最后播不出来不是更憋屈吗?”
“呵,”许礼气得冷笑,指着自己,“你没资吗?怕什么?跟我去找她,我看今天是谁滚!”
她鲜有如此任性的时候,此番一多半都是赌气,几天的相处让她越发想要亲近温桐,女人却始终当她是普通朋友。
说不定普通朋友还不如,那些跟她不过点头之交的人还会厚着脸皮来求她帮忙呢。
她当然尊重温桐自立自强的气节,但也不用凡事都跟她分得这么清吧?
“哎呀,哎呀!你干嘛?坐下!”眼看霸总怒怼恶毒女配的场面要在自己眼前现场复现,温桐却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是那个楚楚可怜的小白花女主,眼疾手快一把拽住许礼的手把她往回拉。
许礼本来还在挣扎,再听到她骤然严厉的“坐下”后总算松了力道,坐回了她旁边,冷冷地看着她。
那意思是——女人,给我一个不发作的理由。
温桐有些感动,却又忍不住满嘴跑火车,“原来有个脑子正常的霸总撑腰这么爽,难怪大家都喜欢看。”
许礼斜她一眼,起身就要往那边去。
“哎呀,你别!”温桐赶紧把她薅回来,“这戏再有一周就拍完了,你现在把摊子掀了我又得重新拍!麻烦你尊重一下我们打工人的劳动成果好吗?”
“那不正好,”许礼烦躁地转着风衣上的袖扣,“柏森那边女主剧多得是,这部不拍了,我给你换部更好的。”
温桐那边一阵沉默,许礼抬头见女人复杂的看着她,心里一紧,解释道:“我不是要,要……怎么你,我的意思是你配得上更好的班底。”
她实在没法堂而皇之的说出包养二字。
“那么紧张做什么?”温桐扑哧一声笑了,“我知道你没有恶意,不过呢,我又不像鹊鹊,一直以来走得都还算顺利。这个圈子里确实有很多金子被埋没,但我知道其中不包括我,我能拿到现在的一切运气已经不错了。你是我的朋友,所以你看我当然哪都好,但还有句话叫强捧天打雷劈,我可不想哪天挂着资本宠儿观众毒瘤的名号上热搜。”
“温桐……对不起。”
在女人的解释下,许礼烦躁的心绪慢慢平复,也意识到自己的考虑确实欠妥。
还是那句话,温桐不想当金丝雀,那她也没有资格把女人当个珍稀宝物一样护着。
“有什么对不起的?”温桐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倒是我该感谢许总赏脸,等我能真入柏森眼的那天你可不许吝啬。”
许礼笑着点头,“当然,一言为定。”
等导演训完女主,剧组收拾妥当,准备再次开拍。
扮演女主的演员满怀歉意地对正被人往身上绑铁链的温桐说:“对不起啊温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今天状态不好。”
温桐皮笑肉不笑地抽抽嘴角,“没事,希望你调整好了吧。”
显然女主并没有把章巧的训斥和温桐话语中的警告当回事,再次开拍后很快又出错了。
“你你你!”章巧指着她,估计已经不知道骂什么好了,但凡换个人她早让对方滚了。
这次开拍时,许礼特意选了个离场地很近又不至于影响拍摄的地方。
因此她很清楚地看到了女主嘴角一闪而过的笑意。
那种微弱的恶意转眼散去,恐怕连摄像机都无法捕捉到。
对方是故意的。
许礼快步上前,站在了女主和温桐之间,神色平淡,“你叫什么名字?”
女主显然认得她,脸上挂起讨好的笑,“许总不记得我啦?”
“记得我问你干什么?”许礼语气重了一些,“你叫什么名字?”
女主察觉到她的不悦,语气顿时小心翼翼起来,她没看综艺,满以为许礼跟温桐不过逢场作戏,却没想到对方真会给温桐撑腰,“许总我不是故意的。”
“我没问你这个,”许礼平静地看着她,眼神中的警告意味越发浓重,“我在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刘,刘瑶,许总,我叫刘瑶。”刘瑶嘴唇哆嗦,脸色发白。
许礼却没有多看她一眼,转身就走,“刘小姐是吧,我记住你了。”
这句话可以有很多种理解,但在场所有看到了许礼脸色的人都只会有一个理解。
以后跟柏森有关系的项目,刘瑶是想都不要想了。
刘瑶都快哭出来了,章巧看了眼许礼,没有对她的打扰行为发表意见,公事公办道:“继续。”
刘瑶迅速收拾好情绪投入拍摄。
一条过了。
“咔!完成!”
刘瑶扑上去想帮温桐摘链子,却被动作更快的许礼挡开了。
女人淡淡地看她一眼,她就噤若寒蝉地缩一边去了。
顺利拍完戏的温桐心情很是不错,冲许礼比大拇指,“你真有办法,一下就把她吓住了。”
许礼笑而不语,估计现在整个片场也就只有温桐天真的以为她只是警告,不会动手。
但不动手的话,警告就会被人看轻,对她这种人而言,这是不允许的。
当然许礼也不打算跟温桐解释,她不想这种事打扰温桐的心情,只是低头帮对方整理在摘锁链过程中弄乱的绑带。
温桐望着动作轻柔的女人,没法把她跟刚刚气质如冰的背影联系在一起,心跳加快些许,她想自己该认真道个谢,“谢谢你尊重我,也谢谢你保护我。”
许礼放下她的手,温和地看着她的眼,“如果你愿意,我想一直保护你。”
心脏像被人狠狠揉了一把,本就过快的频率跳得乱起八糟,温桐干笑着转过头,“开什么玩笑?怪不好意思的。”
弹幕早已磕生磕死。
评论一:我觉得她没在开玩笑,真得,温温要不考虑一下吧,这年头长得周正的霸总比三条腿的□□还难找。
评论二:许总深情到温小姐的搞笑buff都失效了,我哭死。
评论三:难怪小姑娘们都喜欢霸总,这谁不喜欢?帅得我腿软。
评论四:有一说一,把许礼跟小说里那些对人强取豪夺的犯罪预备役们比属于辱许礼了。
评论五:温小姐也不是逆来顺受等人来救的小白花啊,她只是不想耽误工作,我怀疑要是许礼不插手,等戏播完她就会去找刘瑶真人pk。
评论六:霸总喜欢这种人才是正常的,活泼开朗自立自强,看一眼尸斑都淡了,情绪价值拉满。
评论七:笑死,感觉许总就是个抱着向日葵吸阳气的大魔头。
评论八:还有点萌怎么说?
第七天,秦阙接到通知,要去乘风娱乐总部进行演技培训。
这也是乘风的宣传手段之一,乘风会定期组织演员培训,每个年轻演员在乘风都能得到前辈们的指导,乘风还以此为题拍过几季综艺,数据不错,只是每个当红的年轻演员都无一例外的塌房了,因此被网友调侃为“流量死亡名单”。
“燕倾!”
虽然接受培训的是秦阙,但很明显主角不是她。
两人一进教室,燕倾就被学生和老师们团团围住。
年纪大的多半跟吴子涵有交情,年纪差不多的大多跟燕倾本人认识,至于年纪小的,则毫无心理负担地拿着签名板上去要签名。
秦阙略带骄傲地看着转圈跟人握手挨个打招呼寒暄,间或还得腾出手给人签名的燕倾,没有一点自己被无视的不满。
只在有小演员想上去拥抱燕倾时,默不作声地把女人拉到了自己身边。
“咳咳,”燕倾笑着看她一眼,秦阙挺直身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轻轻地勾了一下女人的手指,“叙旧就等之后吧,我今天就是个助理,大家别因为我耽误了正事。”
被她一提醒,这场险些变为见面会的演员培训终于回到正轨。
十几个中老戏骨回归座位,而像秦阙一样的年轻演员则坐在最后排,面对着她们,场面宛如大型面试现场。
而“无关人员”燕倾也没有退场的意思,拉了把椅子就在门口坐下了。
“秦阙。”作为公司预备着重培养的明日之星,加上燕倾的面子,秦阙毫无悬念地被第一个点名。
“你的其他戏都不错,只有爱情戏这一块需要强化。”为首的前辈翻了翻笔迹,又点了一名年轻演员,“你们两个演一下在大学生遇到暗恋者的状态,秦阙扮演暗恋者。”
“好,好的。”秦阙有些紧张地站起身,她并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克服心理阴影,陆雨跟姐姐之间的感情很明显不能用爱情来衡量。
两人在教室的两端站定,彼此相向而行,秦阙缓缓抬眼,在看到对方的那一瞬间黑瞳猛地瞪大,夹杂着惊喜与不可置信,又快速低下头,像是生怕被对方发现。
不对。
简短的演绎过后,年轻演员都鼓起掌来,秦阙却低下了头。
前辈们跟她的看法一致,“技巧是够了,但感情太弱了。”
有个比较喜欢开玩笑的前辈笑道:“俗话说的好,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问题是你只演出了兵荒马乱,没演出暗恋啊。”
众人都笑,秦阙也笑着点头。
她自己在演得过程中就注意到了,少年人的爱恋必然如不可遏制的洪水一样喷薄而出,她却没办法投入如此高强度的情绪,因此难免显得冷漠。
“要不,我跟她表演一段?”就在此时,一直安静旁观的燕倾突然举手。
秦阙抬眼对上了女人了然而温柔的眼眸。
就像是被人看破了内心深处最大的秘密,她仓皇低头。
众人自然欢迎。
于是同样的剧情再次上演,秦阙依旧扮演暗恋者,不同的是,她对面的人换了燕倾。
两人越走越近的时候,秦阙慢慢抬头,眼眸中仍有惊喜,但转眼就被热烈的爱意吞噬。
燕倾没注意到她一样错身而过。
alpha凝望着女人窈窕的背影,好半晌才回过神,怅惘地收回了没来得及打招呼的手。
这遍演完,没有掌声。
全场人都默默地看着她们,后排有个感性的女孩还擦了擦眼泪。
片刻,那个刚才调侃秦阙的前辈把手一摊,“问题解决了,是人不对,建议以后你演爱情戏都叫上燕倾,那个感情充沛的,我都怕你憋变态了。”
又是一阵笑声,但也有负责任的前辈皱眉道:“这样不行吧?她总不能只跟燕倾演感情戏,到底是什么原因?小秦你自己知道吗?”
秦阙抿紧唇,缓缓点头,“我不能说,这是我自己的问题。”
就算是她,也没法坦然地在这么多人面前揭开伤口。
燕倾凝望着沉默的恋人,关闭了摄像机,走到她面前,拉起她的手,对台上的前辈们说:“不好意思,我带她出去散散心,下次让她加倍补回来。”
秦阙被燕倾牵着坐上电梯,一路到了乘风公司大楼的天台。
天台外是广阔的湛蓝天空,今天阳光明媚,清风抚过脸颊,像是幼时母亲温柔地手。
秦阙跟着燕倾走到天台边缘的铁网旁,女人放开她的手,“能告诉我原因吗?”
她当然知道,只是她一直不舍得主动去挑明。
但溃烂的腐肉不切下,伤口就不能痊愈。
秦阙轻轻叹了口气,抬眼望向女人,那双靛蓝的眼眸在阳光下格外剔透漂亮,像面宝石雕刻而成的镜子,透过这面镜子,她得以窥见自己难过的脸。
她沉默片刻,手臂靠在铁网上,头顶着手,望着天台的地砖。
“在我出道两年,刚有了一点名气的时候,参演了一部戏,名叫《蓝天》,是部校园剧,我在里面演女二号。”alpha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却又止不住的颤抖,“演女主的女孩名叫单小佳,是个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女孩,我们很快就成了朋友。”
她慢慢攥紧拳头,“她是个很活泼的女孩,像个小太阳一样,但在剧集拍摄的过程中,我不知一次发现,她会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哭。”
“我问了好多次,她才告诉我,蓝天的男主高虎是她的男朋友,她很爱他,但他总是让她做一些很不好的事,所以她很难过。”
“我安慰了她,告诉她如果实在不开心就分手,不要折磨自己。”
“但她告诉我不可能,她离不开高虎,她被他标记了,她……感觉自己离开他就会死!”
秦阙的呼吸急促起来,像是做了噩梦喘不过气。
燕倾沉默地揽住她的肩膀,将头靠在她身上,给她一点慰藉。
她想秦阙近乎苛刻的道德观和对omega的过分怜惜不只是因为良好的家教,更是因为这件事留下的阴影。
“她跟我说了很多,说自己有多爱他。”
“我那时并不懂这些复杂的感情,信以为真,现在看来,她骗了自己也骗了我。”
“她不爱高虎,她只是被控制了,没法挣脱开。”
“而我作为她的朋友,却连这件事都没有发现!”
秦阙一拳砸在铁丝网上,震得周围的铁网簌簌而动。
燕倾抬手抓住她的手,强迫她张开手掌,以免掌心被指甲划出的伤势加重。
“不是你的错。”
“就是我的错!”秦阙第一次吼了她。
但燕倾并没有生气,她知道秦阙吼得不是她,而是过去的自己。
泪水砸在被晒热的地板上,水迹转眼便淡化消失。
“那天,我看到她去了高虎的房间,不知怎么,就有种很不祥的预感。”秦阙深吸了一口气,哽咽着继续把话说下去,“我走到房间门口,听见高虎在骂人,她在哭。”
“我喊了几次,房间里依旧一片混乱,所以我开始撞门。”秦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在我把门撞开的时候,正好看见她,从窗户跳了下去。”
“我扑过去,只碰到了她的手指,没能抓住她。”说到这里,秦阙一直强撑着的身体终于缓缓蹲下,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抱住了膝盖,“后来的日子里,我一直再想,要是我一开始就撞门,要是我跑快一点,是不是就能救下她了。”
燕倾把她的脑袋从手臂中挖出来,按在自己肩膀上,任由alpha的眼泪洇湿她的衣服。
她预想过这一切,唯一没想到的是自己会哭。
她很久没有哭过了。
她该安慰秦阙,但向来灵活的脑子现在却组织不出一句有效的安慰。
她心疼自己的爱人,也心疼那个未曾谋面的女孩。
前者是自己的私欲,后者是同类的悲悯。
良久,秦阙的情绪稳定了一些,“那天的事我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我被人拉开的时候,高虎满脸的血。”
“警察在她的血液中化验出了大量的omega诱导剂,认为是过量的诱导剂导致她精神错乱,进而自杀。”
“我一直在说,一直在说是高虎胁迫了她,可没有证据。”
“高虎说他们是正常恋爱关系,他也不知道小佳从哪买的抑制剂。他放屁!是他毁灭了证据!小佳根本没有接触诱导剂的途径!我的朋友,在死后还要受到这种羞辱!”
“我上诉了很多次,所有人都劝我算了,但我不想她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她还那么年轻啊……”
“从那之后,我就演不好爱情戏了,我没法相信这些东西了,我是个alpha,我没法相信自己对一个omega能有纯然的爱。”
秦阙颓然地放松身体,整个人依靠在燕倾身上。
燕倾一遍遍抚过她的脊背,待她抖得不那么厉害了,才轻轻道:“但至少你相信我,相信我们的爱情不是吗?”
秦阙沉默半晌,慢慢离开她的怀抱,alpha眼睛哭得通红,几分愧疚又几分茫然地望着她,苦笑道:“事实上,我也不清楚,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我必须要跟你在一起,才不会被痛苦淹没。”
燕倾又感动又觉得她实在可怜,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她拉住燕倾的手,像个自白的凶手,“其实我该感谢标记,至少通过它我能感受到你喜欢我的亲近,这样在对你产生欲念的时候,我才能免于愧疚。”
秦阙垂下眸子,“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自己。我到现在也没法确定,自己会不会被欲望控制变成可怕的东西。”
她将燕倾的手按在胸口,让对方听见自己搏动的心跳,“但你不要怕我。”
“这点我可以肯定,我永远不会伤害你,哪怕是死。”
第97章 砰!
燕倾望着alpha溢满泪水却无比坚定的双眸, 沉默良久,才笑着抬手轻轻打了下她的嘴巴。
“什么生生死死,不许乱说。”
秦阙也笑了, 虽然心里依旧苦涩, 但跟亲密可靠的恋人诉说过内心埋藏许久的旧事后,她确实感到了一种释然的解脱。
就像孤身走过漫长的黑暗, 终于看到了天边的曙光。
燕倾还想说什么,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女人接起, 在听到电话那头声音的一瞬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表情是秦阙未曾见过的惊恐。
“你别做傻事!把门关好!你在哪?我现在就去找你!不要挂电话!不要怕!”燕倾边说边一把拉住秦阙的手往楼下冲。
她用的力气是那么大, 以至于秦阙都感到了疼痛。
可她同样也能从那控制不住的颤抖中感到燕倾的惊慌。
她的心迅速跟着吊了起来,“怎, 怎么了?”
燕倾回头看了她一眼, 一手捂住手机听筒,“戴宇辰去找聂思君了!”
两人并没有再多的对话,燕倾一边安慰聂思君一边飞快地下了楼。
这次她直接坐上了驾驶座, 秦阙赶忙坐在副驾驶上。
燕倾手机开了免提, 扔在一旁, 启动车子狠狠踩下油门。
车子咆哮着冲了出去。
电话那头传来聂思君断断续续地抽泣和歇斯底里的倾诉, 似乎还有人暴力砸门的声音。
“我……我不能报警,警察来了大家就都知道了,好不容易才有的片约又要丢掉了……”
“我不想打扰你, 可我已经没人可以找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都这么努力了还是摆脱不了他!”
“燕倾你知道被标记是什么感受吗?明明恶心的要命,脑子却还是会不受控制的想起他。”
“我该怎么办?他快进来了!”
“他喝醉了,他说还要标记我, 我不要, 我好不容易才回到自己的轨道,我不要……”
燕倾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的路况, 大声道:“你冷静点!没事的!我马上就到!”
秦阙心惊肉跳地听着电话中的内容,手悬在110的拨打键上始终无法按下。
就如聂思君所说,舆论对omega总是更残忍一些,如果警察参与,一时间难□□言四起。
在她看来当然什么都不如自己的安全重要,但她没法替聂思君做决定。
快点啊!
她只恨自己和燕倾没长翅膀。
燕倾的车已经开得足够快了,女人咬牙切齿的踩着油门,毫无疑问超出了城市行驶的最高速度,秦阙则负责看着红绿灯两边,如果没有情况,就让燕倾直接过去。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聂思君新找的居所离乘风并不远,两人只用了十几分钟就赶到了小区门口。
“开门!”
燕倾抬手按下车窗,冲门卫室里的保安喊道。
“你你你!”保安先是被差点撞坏门禁的车吓了一跳,刚想来查看情况就看到了燕倾的脸。
她惊得语无伦次,下意识地按下了开门键。
“聂思君!我到了!”
燕倾冲电话那头喊,但却无人回应。
“在那!”秦阙手指颤抖着指向一栋楼,恐惧扼住了她的声带,温吞的嗓音变得尖利刺耳。
公寓三楼的空调外机上,赫然趴着一个身形瘦弱的白衣女人。
燕倾踩下刹车,两人几乎是撞开了车门冲了出去。
“不要!”
就在此时,秦阙看到一只粗壮的,属于男人的手臂从窗口伸出来。
他似乎是想要把聂思君拉回去,但对濒临崩溃的女人而言,这无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纤细的白影下意识往旁边一躲,然后就像片被风吹落的果实,砸了下来。
此时她们距离聂思君只剩十几米,却再也不可能越过这段距离。
秦阙唯一能做的,就是抬手遮住燕倾的眼睛。
“砰!”
一声沉闷的声响,就像有人向她们的心脏开了一枪。
两人踉跄着跑到聂思君身旁,女人摔在了两栋楼之间背阳的狭窄过道里,纤弱的身体一动不动的侧躺在地上,肢体扭曲,身下缓缓渗出鲜血。
就像死了一样。
燕倾软倒在地上,颤抖着手探了一下她的鼻息,像是陈述事实又像是安慰自己地喃喃道:“没关系,没事的,还有呼吸,救护车,救护车!”
她絮叨着脱下羽绒服给只穿了一件家居服的女人盖上,泪水不断滚落。
秦阙打了120,同时注意到逐渐围拢过来的小区居民。
今天是工作日,人并不多,且大部分还在惊恐之中,但秦阙仍看到有的人一脸发现大新闻的表情将手机对准了她们。
不要拍。
秦阙刚想过去制止,斜刺里杀出另一只手,夺过那人的手机用力甩向一旁。
脆弱的智能机砸在台阶上,瞬间崩裂开。
秦阙茫然地看向不知哪冒出来的吕路。
“欸?你干什么?!”
被夺了手机的人想要发作,却被吕路一把揪住了领子。
“拍拍拍!你拍你爹呢?有人跳楼了很好玩?”女人凶神恶煞地扫视在场众人,“谁还敢拍!我见一个砸一个!”
在她的暴力威慑下,总算维持住了现场的秩序。
秦阙脱下外套盖在燕倾肩头,女人却像无知无觉一样没有看她一眼。
“倾……”经历过这种事的秦阙知道此时再多的安慰都是没有意义的,更何况她也痛苦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过去的阴影再次笼罩了她,脑子里一遍遍回顾自己跟燕倾过来的路程。
她们真得已经尽力了,为什么还是阻止不了?
就在此时,她看到人群后,一个鬼祟的身影正想悄悄溜走。
戴宇辰!
秦阙扒开人群冲了过去,一把扳住男人的肩膀,将他转了过来。
“不不不是,我……啊!”
满脸惊恐地戴宇辰辩解的话还未说完,秦阙的拳头已经撞上了他的鼻子。
男人整个人委顿下去,秦阙面无表情地一拳一拳砸上去,就像没听见他的哀嚎。
燕倾望着近在咫尺的聂思君苍白的脸,却不敢伸手去触碰她,怕牵动她的伤势,更怕碰到她逐渐冰冷的身体。
巨大的冲击摧残着她的神经,像是有无数人在耳边尖叫,又像独自坠入了幽深的冰窟。
“怎么会这样?”
她听见有人在问,似乎是吕路。
“我不知道。”她机械地重复着,无意识地揪扯着自己的头发,“我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
明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为何半日之间,天崩地裂。
不多时,小区内响起了救护车的鸣笛声。
到底还是有人报了警,在医生们给聂思君做紧急处置的时候,警察也赶到了现场。
“这……”警察看看被抬上救护车的聂思君又看看被秦阙揍得满脸是血的戴宇辰,一时间分不清哪个才是受害者。
吕路简单跟警察讲明情况,警察让医生给戴宇辰简单包扎了一下,就把他带上了警车。
“秦小姐,你也得跟我们走一趟。”警察走到秦阙面前,看看她手上的血,温和道。
“我想先去医院一趟,可以吗?”秦阙看了一眼救护车上失魂落魄的燕倾,将自己的手机身份证一股脑地塞给警察,“等我处理完事情马上就过去,拜托了。”
“这……好吧。”警察扣下了秦阙的身份证,把手机还给了她,“麻烦尽快。”
秦阙坐到燕倾身旁,紧紧地把女人抱在怀里,搓揉着女人冰凉僵硬的手,“别怕,倾倾,不怕。”
燕倾仍在微弱的颤抖着,望着聂思君戴着氧气罩的脸。
“医生,她怎么样了?”相比她们冷静许多的吕路问道。
“不太好,断了几根骨头,还有内出血,需要安排紧急手术。”医生看了眼燕倾,宽慰道,“但应该不至于危及生命,你们不要太害怕。”
到了医院,聂思君被推进手术室,秦阙两人坐在手术室前的椅子上,吕路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眉头紧锁。
她不用参加拍摄,今天也没有工作,闲来无聊开车出来兜风,结果正好看见燕倾常坐的那辆商务车跟疯了一样闯过红灯。
直觉有事的她跟了过去,还好跟了过去。
燕倾盯着手术中的红灯看了一会,总算找回了一点丧失的理智,大概是为了消解等待的折磨,她抬眼看向吕路,“你在学校的时候,认识她吗?”
吕路的语气难得的温和,“没有,我大三的时候她才入学,那会我经常出去拍戏,所以没有见过。”
“嗯。”燕倾轻轻点点头,“我入学的时候,她也大三了,不过那会儿在帮吴老师带我们。”
女人眉头紧皱着,嘴角却上扬,像是被过去和现在割裂成两半。
“她是个很好的人,虽然因为过于温柔不太管得住我们,但尽职尽责,总在吴老师发脾气的时候帮我们说情,我那一届的同学没几个跟她关系不好的。”
女人疲惫地往秦阙怀里缩了缩,闭上双眼,“我刚毕业的时候,没什么片约,只能演一些不入流的角色,那时她已经有些名气了,跟《祈女》的导演推荐了我,我才有了试镜的机会。”
“拿到片约那天,我很高兴地请她吃饭,感谢她,说我以后一定会报答她,你知道她怎么说吗?”
吕路脸上闪过一丝不忍,别开脸去,“怎么说?”
“她说能选上是我演得好,她不过举手之劳,用不着什么报答,让我好好演戏,说我以后一定会比她还红。”
说到这里,燕倾再次抓住了头发,很痛苦的呢喃道:“她这么好的人,只是行错一步,怎么就落到这种下场?我以为逼戴宇辰跟她离婚她就能自由了,我该多关心她一点的,如果,如果我……”
秦阙知道她陷入了跟自己一样的自责之中,她紧紧握住女人的手,哑然道:“不是你的错。”
这是燕倾对她的安慰,而直至此刻身份对调,她才彻底理解。
如果一个世界需要好人战战兢兢才能保全自己,那错得是这个世界。
燕倾犹疑地望向她,红肿的眼睛看上去格外可怜,“你真得,不会伤害我吗?”
这是她曾经无比确信的事,但面对聂思君的遭遇,她再次意识到了omega与alpha之间近乎无法弥合的裂痕。
恐惧与不安攥住了她,她不得不向秦阙确认。
好在秦阙不介意再回答一遍。
“永远不会。”alpha黑亮的眸子凝望着她,温热的唇抵在她指节,“我保证。”
就在此时,手术中的灯熄灭。
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对迎上来的吕路说:“病人情况已经稳定住了。”
三人同时松了口气,秦阙感觉燕倾就像一团虚不受力的棉花一样软进了自己怀里。
“太好了,太好了,倾倾。”她也开始流眼泪。
一面庆幸聂思君的平安,一面庆幸燕倾不必如她一般终身被压上卸不掉的愧疚。
等安顿好聂思君,警察打来了电话。
秦阙不得不动身去警局,又安慰了燕倾几句后,她对吕路说:“吕老师,麻烦您了。”
吕路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你去吧,都是我的学妹,我自己会看着。”
出了医院,秦阙坐上白团团的车,女孩看了眼她通红的双眼,什么也没说启动了车子。
与此同时,聂思君跳楼戴宇辰被捕的新闻在网上爆炸式的传播开来,虽然因为吕路的威慑,现场并没有任何照片视频流出,但旁观的小区居民依旧将全过程广而告之。
网友们群情激愤,ao之间的话题向来敏感,聂思君在离开命中注定不久就官宣了跟戴宇辰离婚的消息,她搬出了戴家,自己找了居所,竭力经营所剩无几的事业。
她已足够努力,却还是被纠缠不休的前夫又害了一次,差点丢了性命。
天理何在?法律何在?
愤怒的网友冲到戴宇辰早就沉寂的微博刷给聂思君偿命的词条,冲到戴明即将拍摄完的电影微博下怒骂,诉求只有一个,让他们父子全都滚出娱乐圈,最好滚出人类社会。
不久后,官方发布公告,称将重新审核戴明的电影。
这只是一种托辞,谁都知道,戴家父子至此已被封杀。
许正仅存的一点希望被彻底掐灭。
但对于经历此事的人而言,仅仅如此,显然并不足够弥补她们的痛苦。
秦阙坐在审讯室里,面对着警察,“是我打得戴宇辰。”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不该动手殴打他。”警察无奈地看着毫无悔意的她,“罪犯也是有人权的。你拉住他,算是帮警方控制嫌疑人,是见义勇为。可你今天要是下手再重点,就不是问话这么简单了,你们明星不能有案底吧?为了这种人,不值当的。”
秦阙摇摇头,“感谢您的忠告,我知道自己行为的后果,但我还是觉得,人权是跟人讲的,这种逼得别人跳楼自保的家伙,不能算人。我不后悔揍他,只后悔揍得不够狠,跟现在还躺在重症病房的受害者相比,他付出的代价已经够小了。”
“唉。”警察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翻翻手中的记录本,“戴宇辰说他只是喝醉了,想求得聂思君的原谅,没有要把她怎么样的意思,是她自己害怕,跟他没有关系。”
秦阙抽动了一下嘴角,“您信吗?”
警察沉默。
秦阙:“喝醉了就该好好睡觉,而不是跑到已经跟他一刀两段的前妻家门口耍酒疯。他明知道聂思君会被标记者刺激,他就是想让她害怕,想让她屈服!只不过他没想到她宁愿死,也不愿跟他再有一点关系!”
秦阙往前凑了凑,目光阴郁,“而且我看见了,在聂思君快要掉下去的时候,就是戴宇辰伸手吓到了她,才害她坠楼的,不然我们本来有可能救下她的。您可以去调监控,我认为这也是他的过失。不管他想法如何,他都导致了最后的结果,他必须受到惩罚。”
警察点头:“谢谢你提供的线索,我们保证会给受害者一个公道。”
秦阙离开审讯室的时候,脸上包满绷带的戴宇辰手上戴着手铐,被两名警察左右架着,朝她迎面走来。
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此时像个被打断脊梁的狗,瘫软着不能自己行走。
在看到秦阙的一瞬间,他肿胀的眼睛满是恐惧,哆嗦着要往旁边躲。
“老实点。”警察制住了他。
秦阙冲警察点点头,让开道路,在两人相错而过的瞬间,她冲戴宇辰扬了扬揍他的手。
那只手上还沾着他的血。
男人仓皇地躲开她冰冷的视线。
秦阙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径自走了。
第98章 你罚我吧
秦阙回到医院的时候, 燕倾两人仍守在聂思君的病床旁。
伍枫艾佳许礼温桐包括聂思君的经纪人等人也都赶了过来,尚在国外的吴子涵打来电话,再听到燕倾虚弱的声音后, 这个向来严厉的老师放缓了声音。
“不是你的问题, 不要自责。她活着就好,剩下的慢慢来, 我会尽快回国。”
命中注定官博宣布因突发事件, 本期综艺拍摄到此结束。
观众们大多数表示了支持, 每个看过事情经过的人都明白, 现在的燕倾秦阙不可能有心情再上综艺。
“倾倾,你去休息一会吧?我在这里看着。”秦阙走到燕倾身边, 把茶杯塞进她手里, 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
“不,我在这等着。”燕倾脸上还留着泪痕,眼睛盯着生命体征记录仪上起伏的波动, 疲惫却坚定的摇了摇头。
“好, 我陪着你。”秦阙不再劝说, 坐在她身旁, 揽住她的身子,方便她在累的时候能有些依靠。
重症病房内不能呆太多人,众人在简短的安慰后各自散去, 因为燕倾和秦阙态度都很坚决,邓佳她们只能妥协,答应她们留下来照看。
深夜, 一整天都在奔波且情绪高度紧绷的燕倾终于支撑不住昏睡过去。
秦阙小心地把她放在旁边的陪护床上, 用浸过温水的毛巾擦过她满是泪痕的脸和被聂思君鲜血染红的纤细双手。
女人睡得并不安稳,整个人蜷成一团, 手掌在毛巾抚过时下意识地攥紧,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秦阙不得不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哄道:“倾倾,是我,没事的。”
好半天被安抚的燕倾才松开了紧握的手。
她还没有见过这么狼狈脆弱的燕倾。
她宁愿自己永远不要见到。
秦阙收拾好一切,坐在两张床之间,握着燕倾的手,望着面色苍白的聂思君,慢慢抬手扶住了额头。
她并不疲惫,她仍旧愤怒和痛苦。
就像单小佳死时一样。
第二天,吃过早饭的燕倾把秦阙赶到休息室去休息,结果对方每隔半小时就鬼祟地从里间探出头看她的情况,被她威胁再不好好休息就把你捆床上后才作罢。
中午的时候给她们送午饭的吕路和艾佳等人撞在了一块,几人提议换班,但被燕倾很坚决地拒绝了。
下午两点,有点发饭困的燕倾正跟试图让她去睡觉的秦阙掰扯自己不困,眼睛余光扫到病床上聂思君的手指突然抽动了一下。
“聂姐姐!”她立刻凑过去,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女人的手。
聂思君睫毛微颤,病床前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就像看一只脆弱的蝴蝶钻出蝶蛹,生怕打扰了她。
终于,女人的眼睛缓缓张开,茫然地转动一圈后,落在病床前泪流满面的燕倾脸上。
氧气面罩下的嘴角勾起一点幅度,她轻轻回握住了燕倾的手,泪从眼角淌下。
“太好了……”
燕倾躬下身子,将脸埋在她的掌心。
秦阙狠狠擦了擦发热的眼睛,按响医生的呼叫铃。
两周以后,恢复很好,已经能下地走路的聂思君转入普通病房。
燕倾买了个大蛋糕,跟秦阙和其他人一起把原本冷清的病房打扮得像要过年。
吴子涵紧赶慢赶地完成了工作,好歹赶上了这天。
她一来就不顾众人的阻拦提着聂思君的耳朵训了半天,“你有那跳楼的功夫还不如提把刀出去跟那混账拼了,砍死人我帮你找律师!还好那是三楼,你要是死了,他一条贱命偿了了事,我们怎么办?!你就那么想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聂思君揉着被拧红的耳朵,看着吴子涵同样泛红的眼眶,哽咽道:“对不起,老师。”
“你好好活着就是对得起我了!”吴子涵别过脸。
“吹蜡烛,吹蜡烛!许愿!”燕倾为了缓和感伤的气氛,赶忙把蛋糕摆到聂思君面前,“今天算是新的开始,把以前那些不开心都吹走。”
聂思君笑着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在心中默念。
希望燕倾她们都能平安顺遂。
希望吴老师能快点消气。
希望我的事业……还能继续下去。
她睁开眼,吹熄面前闪烁的蜡烛。
秦阙拉开了紧闭的窗帘。
“surprise!”
燕倾把一份合同放在了她面前。
那是柏森的签约合同。
“这,这……”
聂思君不知所措看向满面笑容的燕倾。
其实从命中注定出来后,燕倾就不止一次跟她提起过让她来柏森。
但她那时总想着燕倾已经帮了她那么多,她也该争气,凭着自己站起来,所以没有接受。
“不许拒绝。”燕倾见她不动,撇下嘴,“我算明白了,不能总顺着你,你再跟我见外,我就让人天天去你家楼下候着,你什么时候签了什么时候算完!”
聂思君被她的调侃逗笑,眼泪却又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谢谢,真得谢谢。”
“聂小姐,你不用这样。”许礼站出来,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以你现在的形象和热度,柏森跟你属于互利共赢,我很欢迎你来。”
“噫……”旁边的温桐斜眼看她,“好官方的说法。”
许礼瞬间破功,小声道:“我这不是为了让她开心点嘛。”
众人都笑,聂思君拿起笔,签下了那份早该签下的合同。
聂思君有柏森安排的专业医疗团队照看,旷工数日的燕倾秦阙被各自经纪人提溜回去干活,积攒下来的日程忙得两人脚不沾地,一时间连电话都没空打。
秦阙忙完工作时已是深夜,考虑到燕倾的休息,她只给女人发了条信息,就打算上车回家。
“秦小姐。”
就在此时,一个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拦住了她。
秦阙挑眉,警惕道:“你是?”
她很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个人,更何况大晚上戴着墨镜的一看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男人递给她一张名片,“许总邀请您过去谈谈。”
许总?
秦阙扫了一眼名片。
这人是许正的助理。
她冷笑,“我跟他没什么好谈的。”
她言罢便要上车,男人却固执地挡住了她,“您是担心我们心怀不轨吗?谈话的地点在长梦公馆,并不是许总的产业,您想走随时都可以走,听听又何妨呢?”
秦阙拧紧眉头,懒得再跟他废话,“走开。”
男人被她逼得终于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许总说了,只要您愿意帮助他,事成之后,他会给您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秦阙扶住车门的手一顿。
男人以为她是心动了,赶忙趁热打铁,“我们的合作绝对是有诚意的,麻烦您考虑一下。”
秦阙却压根不关心许正许给她什么好处,她只是想到,许正已经山穷水尽晕头转向到要来拉拢她,那或许可以趁机从男人嘴里得到一些他犯罪的证据。
她还记着吕路被要挟的事情。
“带路。”
她并没有坐对方的车。
“鹊鹊,你真得要去?”
白团团望着前方车子的尾灯,犹疑道。
秦阙一边在手包里翻着什么一边安慰她,“没关系,就是去听听他放什么狗屁,长梦公馆的安全保护很严密,他不可能把我怎么样的。”
即使如此,在下车前秦阙依旧交代白团团,“如果十分钟内,我没有给你发消息,你就直接报警。”
跟着男人走进静谧的公馆,来到一间包厢前。
“秦小姐,为了保证谈话的隐秘,请您交出手机。”男人再次强调道,“房间内有报警按钮,您不用担心安全。”
秦阙嘴角抽动,把手机递过去,任由工作人员检查她身上的电子设备,“看来他真得很想跟我谈,生怕我跑了?”
男人不语,再确认秦阙没有携带其他电子设备后,帮她打开了门,“请进。”
雍容复古的会客室中,许正坐在会客桌的一端,面色有些阴郁,见她进来,男人脸上竟绽放出客气的笑容,起身要给她倒茶,“来啦?”
“你有话直说,十分钟。”秦阙面无表情地制止了他的寒暄。
“哼,”许正笑容僵硬,“我是想问问你,你就真得甘心一辈子当个演戏的?”
秦阙望着他假笑的脸,“不然?”
“我就直说了,”许正到底不太适应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很干脆道,“你知道我现在已经没什么指望,老爷子那边可能也快要放弃我了。”
你活该。
秦阙嘴角上扬,“所以你是来求饶的?”
许正脸色一窘,强自笑道:“许礼不可能放过我,燕倾也不可能帮助我,而现在能瓦解她们的只有你。”
秦阙:“……我怎么不知道?”
她不过是个刚红不久的演员罢了,许正要想翻盘,跟燕倾谈还有点可能,当然他能得到的可能只有燕倾的嘲笑。
许正的脸色突然变得诡秘起来,“许礼能赢,最大的根源在燕倾,只要你帮我毁了她,许礼也有了漏洞,我就还有机会,赢了以后,我会跟你分享柏森。”
好大的饼,好恶心的人。
秦阙垂下眼眸,走到长桌旁,给紫砂茶壶续上滚烫的热水,“你想怎么毁了她?”
“这还不简单?”许正见她好似感兴趣,压低声音急切道,“她再厉害,也不过是个omega,一张隐私照片就能让她被万人唾骂,跌下神坛,这对你而言不是什么难事吧?”
秦阙轻轻吸了口气,“你不知道我喜欢她?”
许正嗤笑,“再喜欢也会腻的,大家都是alpha,这有什么好遮掩?等你有了钱,会有大把大把年轻漂亮的omega抢着喜欢你,只怕到时候她也要哭着求你不要抛弃她呢。”
“呵呵呵哼。”秦阙笑了。
许正以为她同意了,刚想凑过来,却见秦阙猛然转过身,手中灌满了热水的紫砂壶朝他甩过来。
“啊!”许正仓皇躲闪,紫砂壶在他脚边炸开,热水浇湿了他的鞋面。
他这才注意到,秦阙哪是在笑,是气得表情都扭曲了。
“你这人渣……”alpha朝他走过来,面色阴沉得像要吃人。
“别,别过来!”许正也顾不得烧灼的脚,连滚带爬地跑到长桌前,按响了警报。
事实证明长梦公馆的安全措施确实足够,不过半分钟,安保人员就冲了进来,拉住秦阙保护了缩在墙角的许正。
“放开。”秦阙甩开他们,从助理那里拿回手机,瞪了许正一眼,快步离开。
她怕再不走,她可能真得要因为故意伤人进警察局。
“鹊鹊!”正打算报警的白团团看见秦阙毫发无损地出来,惊喜道。
秦阙却没有回答她,坐上车后摘下脖子上的项链,盯着那块闪烁的钻石,一拳砸在车座上。
“混账!”
白团团被她吓得不敢说话。
好半天,秦阙才收敛了怒气,“先回家吧。”
车子再次启动,秦阙攥紧了手中的吊坠。
如果有熟识燕倾的人,应该能认出,那是女人的钻石耳坠。
出于莫名的不详预感,秦阙在聂思君出事后改装了它,钻空了吊坠内部,在里面植入了一个去掉所有无关用途的□□,当作护身符随身携带。
钻石璀璨的外表是很好的伪装,连仪器都无法检测出来。
她拿到了证据,也终于知道许正是用什么威胁吕路的。
吕路并不像燕倾对许正有绝对的防范,那家伙凭借权力不难拿到自己想要的。
现在要报警吗?
不。
录音能不能当作证据另说,如果许正以这个罪名被逮捕,他一定会铤而走险,爆出那些东西。
不能是自己,不能是燕倾,不能是许礼,必须要第三方势力下场。
秦阙的脑子前所未有的冷静,送走了忧心忡忡的白团团后,她回到家,给陈歌打去了电话。
“哎呦,这深更半夜的,大明星有何要事啊?”陈歌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舒缓,带着几分初醒的慵懒。
“20年,我可以跟你签20年长约,分成无所谓。”秦阙平静的声音中是绝对的笃定。
“嗯?”陈歌声音中的睡意瞬间褪去,笑道,“条件?”
“许正这人绝对不干净,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找到他犯罪的证据,让许家彻底抛弃他。”秦阙犹豫一下,“除了偷拍以外的罪名。”
“呵呵,看来你知道了一些让你不高兴的事。”陈歌笑道,“但你找错人了,许礼肯定比我更乐意干这种事。”
“不,不能是她,对她而言,许正可以退出柏森,但不可以入狱,那会伤害许家乃至柏森,许家一定会拼命阻止她。”秦阙冷冷道,“但你不一样,柏森出现震动对你而言不是坏事,更不用管许家的死活。”
来乘风这些天,她对陈歌也足够了解了,对方同样是豪门子弟,不同的是,陈歌拥有一个绝对受她控制的家族,即使不如许家,但对付如今穷途末路的许正不过挥挥手的事。
“算你说得有理吧。”电话那头的陈歌片刻沉默,“不过你真得那么恨他吗?恨到必须把他赶尽杀绝,甚至不惜搭上自己。”
“是。”秦阙回答的毫不犹豫。
除了高虎,她从未,从未如此想让一个人从世界上消失。
“哈哈哈哈,你可真是个妙人。”陈歌也不知是夸赞还是讥讽,“好吧好吧,我向来体恤员工,这是你求我的第一件事,我帮你办了。合同的话,还按原来的分成吧,我也不是什么不近人情的资本家。”
陈歌确实说到做到,在秦阙签下新合同不久后,网络上就开始流传许正的风言风语。
包括性骚扰omega下属,滥用诱导剂等。
警方很快介入调查,许正却在警方包围他的别墅时跟助理换了衣服,扮作清洁工潜逃了。
有人说他已经逃去了国外,也有人说他死在了外面。
但无论如何,面对这个已经被发了通缉令的家族成员,许家唯一的选择就是切割。
许礼在采访中表示自己绝不可能包庇许正,并开出了比警方更高的悬赏,以示许家清理门户的决心。
即使如此,柏森的股价依然不免急剧下跌,损失颇大。
许礼查出了是谁动的手,给陈歌打去了电话,开门见山的说:“你为什么这么做?”
谁都知道许正不干净,但其他家族的人出于给彼此留脸面的共识,一般不会闹到官方介入这一步。
若说是为了扳倒柏森,在柏森内斗的时候出手才是最好的时机,但陈歌的乘风从没有掺和过这些事情。
“为什么呢?当然是因为我正义的员工拜托我啦。”陈歌笑道,“别看我这样,我还是很喜欢一些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的,也很乐意在其中担任个角色。”
许礼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秦阙?”
“嗯哼,要不说你比不过人家呢。”陈歌调侃道,“像你我这样的人,多半这辈子也没机会为谁竭尽所能奋不顾身了。”
秦阙接到燕倾的电话,对方在她接起的那一秒就挂断了。
但她知道对方的意思,从剧组出来,果然看到了女人停在路旁的商务车。
她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前后的遮挡已然降下,贴了防窥膜的后排一片昏暗。
燕倾望着窗外,没有看她。
看不到对方的脸,但秦阙知道女人很生气。
空气中的涩味都快呛鼻子了。
“倾倾。”她伸手去拉燕倾的手。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人呢?”燕倾一把甩开她的手,余怒未消的脸眉头紧锁,声音前所未有的冷,“你,你……”
明明在心里规划了一大堆数落的语句,她现在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看着alpha乖巧的脸,想着她瞒着自己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一时间又气又疼。
“我错了。”跟她的愤怒相比,秦阙表现得极为平静,alpha终于如愿以偿攥住了她的手,讨好的捏着,“我不该瞒着你,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知道我会担心,你还是做了不是吗?!”燕倾怒视她,想抽出手没能成功,“为什么瞒着我?”
“因为你会阻止我,你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你会跟许礼商量,你们有很多种方法让许正黯然退场。”秦阙直视着她的眼睛,坦诚而温柔,“但那都不是我想要的。”
我想要的,是让他为对你的冒犯,付出惨痛到无法承受的代价。
“即使你阻止,我也不会改变主意。与其让你从那时就开始生气,还不如晚些告诉你。”秦阙将她的手按在脸上,轻轻蹭着,“我太任性了,你罚我吧,我都认。”
第99章 她要标记我?!
燕倾望着恋人满怀依恋的双眸, 感受着她柔软温热的脸颊呷昵地蹭过掌心。
很难想象,这貌似无害的家伙,瞒着自己做了那么疯狂的决定。
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说。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她终于如你所预想的那样, 成为你的助力, 将被软布包裹的刀柄亲手放进了你手里,锋利的刀刃毫不留情地砍向你的敌人。
她甚至学会了自己挡住淋漓的血, 以免你太过难受。
她忠诚勇敢至此, 你还能有何奢求呢?
可她仍然止不住的难过。
因为她越发清楚地看到, 为了走到自己身边, 甚至挡在自己身前,秦阙付出了多少代价。
成长总是伴随着难以消解的隐痛。
怒火已然散去, 但她也无法夸奖什么。
她只能放弃挣扎, 将脸埋进alpha的外套中。
已经学会在她面前控制自己的秦阙用温和的奶味将她包裹,轻吻她的额头,像在安慰她。
“倾倾……”
秦阙满足地揽住恋人的身体, 一直以来略有忐忑的心彻底放下。
她知道自己得到了原谅, 可能还有一点小小的愧疚。
在许正畏罪潜逃后, 秦阙就跟许礼开诚布公地谈了关于对方手中东西的事情, 许礼迅速暗中约谈了可能被威胁的吕路等人,并在她们的允许下进行了秘密保护,只要许正还在国内, 哪怕只是发恐吓消息,都可以通过定位逮到他。
这并不算稳妥,但也是唯一的办法。值得庆幸的是许正逃得匆忙, 资产也已被全部冻结, 那些东西对他而言绝对算是救命稻草,反而不会轻易放出。
然而, 时间一天天过去,许正却并没有联系任何柏森的艺人,网络上也没有任何相关的风吹草动,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燕倾对此的推测是,要么他真得死了,要么他还有别的途径生存,但他一定还在国内,否则以许正的个性,如果成功逃到国外,第一件事就是拿手上的东西来勒索她们。
虽然许礼真诚的希望燕倾的第一种猜测成真,但出于谨慎和保护艺人的考虑,她仍旧持续支出着不菲的费用维持着对吕路等人的保护。
三个月后,云城一院信息素诊疗室。
“嗯,你的易感期基本上算是过去了。”赵大夫看着手中的化验单,眉头舒展,“退化症也有了很大好转,你现在的信息素属于正常水平。”
“谢谢大夫。”秦阙笑得见牙不见眼。
“为了以防万一,我再给你开一个疗程的抑制剂,条件还是一样,不许乱用。”赵大夫无语地扫她一眼,大半年过去还没跟恋人结合只能指望抑制剂,你在骄傲什么?
秦阙倒没想那么多,她脚步轻快地下楼上车。
“怎么样?”燕倾坐在驾驶位上,她一开门就凑过来。
今天对她们两人而言意义非凡,燕倾两周前就开始赶工凑这天假期了。
“医生说我的易感期算是结束了。”秦阙献宝般地把化验单递过去。
燕倾瞄了一眼,笑着看她:“那你现在对我什么感觉?”
她可还记着呢,某些人说什么不想被信息素裹挟喜欢她,还说确定不了自己的心意。
哼,她倒要看看,如今没了这些东西,秦小姐是不是打算变心。
秦阙不好意思地笑笑,显然也是想到了自己之前的话。
“一如既往。”
“嗯哼?”燕倾不满地挑眉,“一如既往分不清信息素和喜欢?那你下车,咱俩正好分道扬镳。”
“不不不!”秦阙慌忙摆手,却在看清燕倾脸上的笑意后明白,这不过是恋人跟自己开的小玩笑。
但她确实也该有些更直接的表示。
燕倾正乐得看alpha手忙脚乱呢,背突然被对方有力的手臂环绕。
秦阙略一用力,她的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往alpha的方向倒去。
早有预谋的女人笑着迎上来,衔住了她的唇。
经过几个月的时间,秦阙的吻技在锲而不舍的练习下已然炉火纯青。
知道□□哪点会让燕倾战栗,知道该在合适的时候让对方呼吸。
更知道如何在女人将将恢复过来时再次夺取,让她渐渐适应的身体重新兴奋。
手缓慢而温柔地爱抚过燕倾慢慢放松的绵软身体,这个节奏最容易取得信任,燕倾不会因为不安而太快制止她。
她专心品尝着自己的学习成果,直到燕倾抓紧她的衣服,颤抖着说出那句咒语,“停下。”
秦阙立刻停止攻势,乖乖放开对方,给女人平复的时间。
倒不是因为她受过什么不听话的惩罚,燕倾在这方面对她算得上纵容,她并不怀疑如果自己坚持,女人也并不会真得拒绝。
她只是想给燕倾充足的安全感,她不介意为此多等一些时间。
事实上,她能明显感受到,在越发频繁的亲密接触中,女人对此的不安也在渐渐消失。
在燕倾的事情上,她向来耐心充裕。
女人睫毛上缀着一点细碎泪光,唇上的口红被她舔舐殆尽,露出粉嫩的本色,欲说还休地瞥她一眼,声音微弱的喘,敲敲车子的前台,“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
秦阙无辜道:“不是你让我证明嘛?”
在医院的地下停车场里接吻确实刺激了些,但凡有个狗仔跟着,她俩的地下恋情就要转地上了。
那样也不错。
燕倾瞪她一眼,启动车子,嘟囔道:“越来越没脸没皮了。”
秦阙毫不犹豫地笑着接上,“但你还是喜欢。”
“……把那个害羞的鹊鹊还给我。”
“嗯?那我演一下?你来亲我,我保证害羞。”
“你想得美。”
两人说笑着,驶出医院,向城郊的码头驶去。
本季度的流金酒会,许礼别出心裁地将举办地设在了自己刚购置的豪华邮轮——“幻城号”上。
而知晓内情的燕倾对此的评价是——这世上本没有恋爱脑,又或许人人都是恋爱脑。
因为温小姐一句想出海玩就这么铺张浪费,她笑了许礼好几天,把曾经的“你也有今天”之仇连本带息的讨了回来。
秦阙也不再是以前只能化好妆换好衣服赶赴宴会的灰姑娘,在这段时间里,《鉴罪》的热度持续发酵,她拿了自己人生中第一个电影奖项。第二部电影正在热映,票房依旧很好,已经有人称她为“小燕倾”。
即使不论跟燕倾的关系,单凭自己,她也足以在相对嘉宾而言不甚宽裕的邮轮房间中拿到一个豪华休息室。
当然她还是更喜欢蹭燕倾的休息室,就像她把网友称她为小燕倾的截图骄傲地设成朋友圈壁纸,直到被燕倾数落没出息后才换下来一样。
两人收拾妥当,燕倾穿着浅青色的晚礼服,耳边依旧挂着那个仅剩一只的耳坠。
秦阙一身纯白的西服,衣领遮掩着那个被她改成项链的耳坠。
这算是两人间的情趣,每当一同出席活动,都是如此。
柏森逐渐从内斗和许正留下的阴霾中走出,许是为了庆贺,这次的流金酒会邀请的人极多,大半个娱乐圈云集于此共襄盛举。
夜幕降临,明月高悬在静谧的夜空中,在海面上洒下冷清的光,邮轮以极慢的速度荡开海水,缓缓前行。
甲板上却是另一番热闹的人间景象,衣着得体的人们三三两两的交谈着,脸上挂着或真或假的笑意。
秦阙和燕倾一现身便被团团包围,好一阵才脱身。
远处栏杆旁,温桐正拉着许礼指着月亮说着什么。
面容冷峻的女人温柔地应和着,没有一点作为主办方的自觉。
“啧,老板消极怠工,倒让员工顶上,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燕倾一边抱怨一边拉起哭笑不得的秦阙准备去说理。
“倾倾。”却被一个纤细的身影拦住了。
“聂姐姐?你也来啦?”燕倾笑着跟一身淡紫色礼服,已然完全恢复且精神状态良好的聂思君打了招呼,目光转向一边一袭红裙的吕路,“嗨。”
“嗯。”吕路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跟旁边的秦阙点了点头。
“吕老师好。”秦阙笑道。
许正潜逃后,吕路很是惴惴不安了一段时间,但最后到底是重获自由的欣喜占了上风,整个人看上去都精神了许多。
许礼并未跟她过多提及其中的曲折,但她自己也能猜出个大概。
其中少不了秦阙的功劳。
虽然有心道谢,但她别扭惯了,做不到立刻转变态度,只能用主动打招呼的方式来表明自己的善意。
杜心莲和陈歌也来了,不过没凑上来打招呼。
“哇哇哇。”妆容妖艳服装清凉的杜心莲打量着广阔的甲板,“看看人家这排场,别盘你那串了!能不能有点危机意识?”
“啊?”陈歌仍旧穿着宽松的唐装,跟周围人格格不入,她一边拨珠子一边打了个哈欠,“年轻真好,我就等着开饭了。”
时间临近八点,宴会即将开始,甲板上的众人都回到了富丽堂皇的船舱中。
“今天,我们欢聚于此,为了庆祝柏森新的开始……”
许礼致辞过后,晚宴正式开始。
常去柏森食堂蹭下午茶的秦阙拿了一盘好吃的糕点,拉着燕倾找到了一个早就瞄好不容易被人注意到的僻静位置。
燕倾满意地坐下,笑道:“你倒聪明。”
“还是你教的好。”秦阙把糕点递给她,帮她揉着肩膀,“反正招呼已经打过了,休息一会吧。”
在自己经历过之后,她才知道燕倾那种被一群人围着寒暄的境遇有多费神。
“学姐,你怎么了?”聂思君担心地望向盯着酒杯不说话的吕路。
“没事。”吕路抿了一口杯中的香槟,不知怎的,她今天一直心神不宁,越临近晚上越是如此。
“是太累了吗?我陪你去休息室歇一会吧?”聂思君提议道。
“不用麻烦,我自己去就可以。”吕路知道自己在这也是无心社交,但她不愿耽误聂思君,女人现在正在事业恢复期,多跟人混些脸熟有好处。
“没关系的,我喝不了酒,现在也有点头晕了。”聂思君似乎明白她的顾及,安慰道。
“那好吧。”两人一起到了吕路的休息室,吕路安排聂思君坐下休息,自己则烦躁地拿出了包中的手机。
“你不会以为这就完了吧?”
手机解锁,一条微信消息跳出。
吕路眼睛疏忽瞪大,目光闪过一丝惊恐。
“怎,怎么了?”聂思君见她面色不对,赶忙过来询问。
“报警!”吕路一把攥住她的手,刚吐出两个字,突然听到一声巨响。
“砰!嘶……”
紧接着,是什么气体泄露的声音。
“怎么回事?!”两人同时向门口扑去,刚打开一条缝隙,就闻到了一股恶心的甜腻气息。
两个omega同时一阵腿软,聂思君直接摔在地上,吕路比她强一点,女人一口咬破自己的嘴唇,挣得一线清明,砰得关上了门。
“咳咳咳!”吕路剧烈地干咳着,像要把肺里的空气全都倒腾出来,“诱,诱导剂!”她咬牙切齿道,“是许正!他就在船上!”
与此同时,船舱中已是一片混乱。
巨响过后,原本负责通风的中央空调开始不停吹出粉色的雾体。
惊慌失措的人们还未来得及反应,吸入气体的omega同时失控散发出高浓度的信息素。
而alpha在闻到那纷繁复杂的信息素后,迅速陷入疯狂,疯涌寻找Omega。
不受影响的beta被这可怕的一幕吓得四处逃窜。
“所有人!冷静!”就在此时,一声冷冽的女声响彻整个船舱。
许礼一手拿着话筒,一手扶着软倒的温桐,她的脸颊上有一点血迹,旁边还倒着一个昏迷的alpha。
显然,这人想要攻击温桐,被许礼一话筒砸倒了。
“alpha们听着,不管你们是不是受了诱惑,伤害这里的任何一个omega都是犯罪!你们是人!控制住自己!”许礼几乎是吼着在说话,“beta立刻把所有omega都疏散到旁边的休息室里,里面的净化系统是独立运作的,提三下门把手就可以把门锁上!快!”
蠢蠢欲动的alpha被她暂时震慑,船上的工作人员连同不受影响的艺人们赶忙趁机把瘫软的omega们往休息室里搬。
吕路强撑着给自己和聂思君注射了抑制剂,虽然效果不明显,但她总算是能自由走动了。
不能坐以待毙。
她把虚弱的聂思君安顿好,报警说明了情况,用湿毛巾捂住口鼻,打开门刚想冲出去,就看到了拖着温桐的许礼。
女人名贵的西服被揪扯得乱七八遭,脸上还有不少伤痕,显然经历过好几场搏斗。
“吕小姐!太好了!”许礼扯动嘴角,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把温桐塞给她,“劳烦您照看她一下,我去把门窗打开!”
“好!”吕路也知道现在不是废话的时候,一把接过温桐。
温桐浑身滚烫,一手却还紧紧抓着许礼的衣服前襟,低声呢喃:“不要……”
许礼脸上闪过一丝心疼,“是我连累了你,但这是我的责任,就算是为了保护你,我也要去。”
她用力扯出衣服,冲吕路点点头,转身离开。
“那是……唔!”燕倾在看到粉色烟雾的一瞬间,就被扑上来的秦阙按进了怀里。
alpha飞快地抱起她,向休息室冲去。
但即使如此,燕倾仍然能感受到自己的信息素被迅速升高的体温蒸腾着,蔓延出去。
她也能感到紧贴着自己的秦阙体温升高,奶味的信息素近乎贪婪地将她包围。
这无疑加重了她的症状。
眼前一片光怪陆离,这次的诱导剂远比她第一次闻到的要浓郁,在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时,她已无力动弹,汗如雨下,紧贴着冰凉的门板才不至于丧失掉最后的理智。
被汗水模糊的视线中,一个黑影靠近,伴着呛人到陌生的奶味信息素。
燕倾甚至能感到那人吹出的热气打在颈侧。
有人在耳边说话,蜂鸣不止的耳朵却接收不到任何有效信息。
她要标记我?!
混沌的意识中一道惊雷闪过,本能的恐惧促使着她拼尽全力挣扎着。
“不要!”
那人却不顾她的挣扎,近乎粗暴地控制住她,将她翻转过去。
腺体一阵刺痛,燕倾不受控制地浑身颤抖,涌出眼泪。
“不……不……”
她徒劳地重复着,直到恢复知觉。
才发现,那疼痛并不是炙热的啃咬,而是某种尖利冰冷的刺入。
就像在即将燃烧之际被人迎头浇了一桶冷水,燕倾整个人从混乱到麻木再到清醒。
她终于拿到了肢体的控制权,也终于听清了耳边的声音,“不怕,倾倾,没事,有我在,我不会……不会伤害你。”
她迟钝地转过身,看到了秦阙满是汗水的脸。
alpha的额发被汗水浸湿,湿哒哒地耷拉在脑门上,黑瞳中溢满泪水,心疼地望着她。
柔软的唇瓣被咬得鲜血淋漓,白皙的脸颊上是她的掌痕。
泪水瞬间溢满眼眶,只是这次不是恐惧,而是愧疚。
她抬手抚上alpha的脸,“对不起……”
“没事,你醒了就好。”秦阙如释重负地笑了,把她扶到旁边的椅子上,自己则掏出刚开的抑制剂,毫不犹豫地又往腺体上扎了一针。
“不……”燕倾想要阻止,她的大脑依旧混乱,但还记得,秦阙的强效抑制剂是不能一直用的,更不要说是副作用最大的腺体注射。
“你先在这,我出去看看,别担心,我不会走远。”秦阙却只是攥了攥拳头,凑过来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转身推门而出。
“等等!”燕倾想拉住她,刚恢复的身体仍旧虚弱,又跌回了椅子上。
她只能看着自己的爱人孤身奔赴凶恶的战场。
船舱内依旧混乱,许礼的发言并没能震慑alpha们太久,秦阙一出门就看到有个alpha冲她冲过来,或许是闻见了燕倾的信息素。
并没有太多犹豫,她抬手一拳揍晕了发狂的alpha,眼睛急切地在船舱中巡视着。
她已有预感,这次的袭击跟许正有关。
船舱的所有窗户和门都已被打开,空气中的诱导剂含量下降,但只要中央空调不停止,这一切就不会停止。
必须立刻找到那个混账!
可她不能把燕倾一个人放在这,就算休息室的门很牢固,她还是不放心。
“秦阙!”就在此时,她看到许礼一手扶着一个omega,正朝她踉跄走来。
“许总。”秦阙赶忙上前扶住两人。
许礼已经近乎脱力,她一把抓住秦阙的手,“是许正,他在最下层的维修室!我已经派人过去了!”
“我也去!”秦阙说完又犹豫道,“可燕倾还在这。”
“把她送吕路那去,我在那边安排了几个船员,那里是安全的。”
“好!”秦阙立刻回到休息室,用湿毛巾捂住燕倾的口鼻,扶着女人到了吕路那里。
吕路的休息室里已经塞了二十几个omega,几乎无处下脚,吕路正在挨个给她们注射船上备用的抑制剂。
“在这等我。”秦阙把燕倾放下,冲吕路点了点头,回头对女人微笑一下就要出去。
“等等。”这次燕倾终于拉住了恋人的手,她的力气依然没有恢复,手还在不住颤抖。
她从未如此憎恨自己是个omega。
“倾倾。”秦阙停下脚步,蹲下身看着她,语气温柔,眼神却坚定。
燕倾知道自己无法阻止她。
她也不能阻止她。
女人笑着凑过去,吻了一下爱人汗湿的额头,“去吧,去狠狠揍他一顿!带上我的份。还有,别让我等太久。”
“好。”
第100章 你会伤害我吗?
秦阙出了休息室, 径直扑向船舱隐秘处向下层维修室延申的楼梯。
退化症和标记在此时反倒成了最好的保护,她对其他omega的信息素反应并不强烈,虽然身体仍不受控制地发着高热, 但脑子却异常的清醒。
挥拳击晕一个楼梯口的alpha, 将未来得及逃走的omega塞进旁边的休息室。
秦阙望着昏暗楼道中相对外面明显浓重几分的粉色雾气,掏出仅剩的抑制剂, 反手刺入伤痕累累的腺体中。
当然是很痛的, 即使咬紧牙关, 她依旧痛得闷哼出声, 浑身颤抖。
不要紧,重要的是保持清醒。
此刻她满腔怒火, 连刺骨的疼痛都不能使她的注意力片刻转移。
你给我等着!
秦阙沿着楼道一路向下狂奔, 不过几分钟就看到了维修室紧闭的舱门。
两个船员束手无策地站在那,急得满头大汗,“打不开!他把门反锁了!”
“让开!”
秦阙提着刚刚从工具箱中取出的油锯, 用力一拉, 轰鸣声响彻整条走廊。
面容温和的alpha脸上带血, 眉宇间满是凶煞之气, 像个失去理智的杀人魔。
船员们仓皇躲避,链锯直接切入了门边的缝隙中。
作为一艘用于观光游乐的邮轮,维修室的门虽是铁制, 到底也没有多坚固。
连接门的转轴被迅速切开,铁渣四溅,焦糊味扑面而来。
脸上闪过烧灼的痛感, 秦阙却不闪不避, 死死地盯着逐渐松动的铁门。
许正惊慌地声音从里面传来,“停下!不然老子就把那些人的照片……”
“砰!”
他话没说完, 秦阙一脚踹开了摇摇欲坠的铁门。
许正看到高挑的alpha如同一头发疯的牛一样朝自己直冲过来,双目血红,如同厉鬼。
惊恐让他忘记了手上的动作,也让他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头皮一阵剧痛。
秦阙揪着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狠狠撞在控制台上。
“啊!”
手中紧握的手机跌落,血顺着额头流下来,许正眼前直冒金星,但竟然没有晕厥。
许是求生的本能在催促他。
快逃,不然会死。
他连滚带爬地想往门口跑,却被关掉了中央空调的秦阙回身一脚踹在腿上。
“咔吧!”秦阙这一脚没有任何收力,一脚就踩断了他的左腿。
许正都没来得及惨叫,就被扑上来的女人压在了地上。
“不……啊!”求饶的话语被紧随而至的拳头压回喉咙里,秦阙面无表情地抿着唇,一丝不苟地一拳一拳抡在他脸上,很快许正的挣扎微弱下来,喷溅的鲜血溅得满地都是。
“我们得阻止她,再打下去非死人不可!”一个船员被这血腥暴力的一幕吓得软倒在地,哆嗦道。
“你有本事去,我反正不敢。”旁边的船员疯狂摇头。
他怕自己上去,会被一起揍。
与此同时。
“空调停了!诱导剂开始散了!”休息室的门被许礼推开,满身是伤的女人虚弱地靠在门上,扯出一个艰难的笑容。
门边恢复些许意识的温桐抬手拉住她的手。
“怎么了?”许礼几乎是跌坐在她身边,想要伸手去摸她的脸,在看到自己手上的血迹后停下了动作。
温桐用力把她的手按在脸上,泪水不停落下。
“别,别哭啊,我保证以后这种事不会发生了,我……唔!”许礼慌乱地想要安慰她,却被女人柔软的唇堵了回去。
她眼睛疏忽瞪大,视线中仅剩下温桐颤抖的眉睫。
作为一个自认永远十八岁的美少女,温桐不是没有幻想过,世界末日,身高腿长美艳无双的英雌姐姐从天而降救自己于水火。
但她从未把许礼跟这个幻想联系在一起。
总裁大人聪明理智,永远体面永远高高在上。
她值得被人喜欢,却又好像永远都跟人隔着一层障壁。
温桐从来没想过这样的许礼,会在自己遇到危险时,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丢掉一切体面,近乎凶恶地保护了她。
那层障壁被突入其来的危机压得粉碎。
她终于得以直视自己的心动。
“我出去看看,可能还有人在外面。”吕路看了眼吻到一块的两人,皱眉移开视线。
“我跟你一起。”燕倾站起身,顺手抄起旁边用做装饰的西洋长枪。
女人脸上仍潮红着,目光却已然清明。
“好。”吕路也不废话,拖起另一根长枪,“走。”
船舱内,粉色的雾气已然稀薄许多,不再能对注射过抑制剂的她们产生太大威胁。
宴会邀请的人太多,即使许礼等人拼尽全力,仍有未顾及到的。
吕路敲晕一个扑上来的alpha,跟燕倾背靠着背,无奈道,“没想到有一天会跟你并肩作战。”
燕倾的棍法远比她飘逸,每下都是正中要害,轻笑道:“我可从没把你当敌人呢。”
“那是你的事,我看你不爽,不行吗?”吕路哼道。
“行行行,我哪敢有意见?”燕倾仍是轻飘飘地笑,有些心不在焉。
两人就这样一边扫荡失控的alpha,一边把没来得及逃走的omega塞到休息室里。
“小心!”燕倾一声低呼,吕路看见一个alpha从旁边冲过来,她的棍子还未来得及收势,只能咬牙向旁边躲。
“砰。”
一个身影斜刺里杀出,一拳抡在alpha脸颊上,力道刚好,对方脸上多出一个带着手串印记的拳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哎呦,两位女士,虽然我很敬佩你们的勇气和善良,”陈歌仍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雪白的唐装上虽然沾了点灰尘,但远比许礼体面,也不知道刚刚躲哪去了。
她笑眯眯地看着警惕的吕路,把自己身后跟喝大了一样的杜心莲拖出来,“但能麻烦先给这家伙打针抑制剂吗?我实在受不了了,她口水流我一身。”
吕路:“……好。”
她接过杜心莲往休息室走,陈歌如释重负地活动着身体,对燕倾道:“剩下的交给我吧?警察应该快到了。”
燕倾不答,径自向楼梯口走去。
那里仍然在不断散出诱导剂,这也是她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赶过去。
秦阙……
心中念着恋人的名字,她蹙紧双眉。
就在此时,一声嘶吼自楼道中传来,紧接着是凌乱急促的脚步声。
“秦阙!”燕倾看到了秦阙的身影,alpha转眼便从楼道中冲出。
她又惊又喜地想要伸手去拉对方,秦阙却毫不停留地从她眼前跑过,径直冲向她的休息室。
只留下一阵裹着血腥味的热风和有如实质的奶味信息素。
“砰!”
木门重重关上,像是不安的钟声响在燕倾心上。
船舱外,响起警笛的尖鸣。
警察到了。
提前知晓情况的警方紧急集结了所有能集结的信息素医生,二十几艘快艇包围了这艘停泊在海上的邮轮。
登船的警察迅速控制了剩下的alpha,医生们则分成两派,一派给仍昏迷不醒的Omega们医治,另一派给受了外伤的alpha们包扎。
至于许正,他被人从楼道里抬出来的时候已经没了人样,医生只看了一眼就立刻让人把他送到市里的医院去,再晚会恐怕就来不及了。
“谁给他打成这样的?”警察皱着眉问道。
燕倾冷淡地看向她,“怎么?警官要追究责任?”
“那倒不是,但我们需要她配合调查。”警察摇摇头,如此大规模的诱导剂犯罪还涉及这么多人,已经算是恐怖袭击了,袭击者就算真被打死,也是为民除害。
“恐怕不行。”燕倾垂眸半晌,望向不远处紧闭的房门,“她也需要治疗。”
从下层上来的两位船员惊魂未定地跟同伴分享着自己的见闻,“我跟你说,那个秦阙简直就是个杀神,眼都不眨把门锯开,给那混蛋一顿胖揍啊,好悬没打出人命!那她怎么停下的?我哪知道?我又不敢拦她,她自己突然往楼上跑的。”
秦阙……
在船员的描述中,燕倾窥见了秦阙的疯狂,结合她刚刚闻到的信息素,她越发不安起来。
休息室的门打开,赵大夫面色严峻地走出来。
“医生,她怎么样?”燕倾赶忙迎上去。
“还能怎么样?注射抑制剂过量,加上情绪过分激动,她现在信息素紊乱,已经彻底失去理智,只想要标记者的信息素。”赵大夫揉了揉眉心,头疼道,“但我不建议你进去,就算你愿意跟她结合,以她如今的状态,会做出什么谁都不敢保证。”
燕倾攥紧拳头,双眼无神地望着地面,还是吕路帮她问道:“不能打镇定剂吗?”
“打不了。”赵大夫干脆利落地拒绝道,“她的身体承受不了更多的药物干涉,强行注射一定会留下后遗症的。只能等她自己冷静下来,虽然不免要受点罪,但她给自己捆得挺结实的,应该不至于弄伤自己。”
在听到秦阙把自己捆起来时,燕倾无神的双眸缓缓浮上一层泪光,“我去找她。”
“喂!”吕路拉住了她,“你别做傻事。”
“呵,”燕倾笑着挣开她的手,看向她,“比起给自己扎了好几针就为了救我的她,我算傻吗?”
吕路默默地收回了手。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燕倾平静地握住门把手,轻轻吸了口气,下压。
或许跟秦阙相比,她才是那个懦弱的人。
她的恋人足够勇敢足够忠诚足够守信,顶着本能履行了对她的诺言,不曾伤害她分毫。
可她却害怕这样的秦阙,害怕被标记,害怕自己失去主动权。
秦阙早已把一切都交给了她,现在,该她给秦阙答案了。
休息室中的换风系统全力运作着,依旧无法净化alpha身上不断溢出的信息素。
她的信息素掺杂其中,仅剩下微弱的一丝。
燕倾撕下后颈的隔离贴,全力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向床铺上的那一团走去。
她的信息素很快被贪婪的侵蚀干净,床上的团子也觉察到了她的到来,挣动几下,发出一声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看清了床上的人,燕倾眼睛一酸。
秦阙浑身湿透,周身包裹着她的衣物和毛毯。
从卫生间蔓延出的水迹表明alpha曾经试图用冷水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失败了,只能找一些沾染着恋人信息素的东西,聊以慰藉自身。
但她不允许得到更多,因为那样会伤害自己。
所以她用结实的皮带把自己牢牢地拴在了床头的铁柱上,双手被勒得涨紫。
alpha眼神是燕倾未曾见过的凶狠,温和乖巧的面容扭曲,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好像她再靠近一点,女人就会咬断她的喉咙。
燕倾并不害怕。
她终于明白秦阙看到吸入诱导剂后失去理智的自己时是何种感受。
心疼得快要碎掉,如果能让她好受一点,怎么都好。
她伸手抚上alpha滚烫的脸颊。
许是感受到她手上的清凉,秦阙略一怔愣,凶狠的表情褪去,仓皇地往旁边缩。
嘴里含混道:“走,走开,走开!”
燕倾却只感到欣慰。
她认出自己了。
女人慢慢爬上床,纤细的手拽住那根皮带,一点点扯开。
“不,不!”秦阙想要阻止她。
“你会伤害我吗?”女人望着alpha失神的黑瞳,温柔地问道。
秦阙没有回答,掉着眼泪拼命地往一旁缩。
“啪。”皮带被甩在地上,女人终于如愿以偿抱住了自己的爱人。
她感受着秦阙几乎要将她揉入身体的可怕力量,轻笑着吻上alpha的腺体。
“你来伤害我吧。”
就像在汽油桶中投下一根燃烧的火柴,秦阙脑中一阵轰鸣,最后的理智被纵容着燃尽。
她热得好难受,不得不拼命贴紧怀中温凉柔滑的人。
手掌陷入一片绵软,如同清凉的水将她浸没。
她爱不释手,细细抚过,间或啃咬舔舐,希望用自己的温度将那软凉的,带着酒香的东西融化成真正的水,滋润自己焦渴的喉咙。
耳边细碎的哼喘撩动着她快要爆开的心脏,像是一种鼓励。
有人温柔地抚过她耳畔,指尖微凉,“别急,都是你的,慢慢来。”
她却慢不下来。
她要更多更多,甜美的葡萄酒。
但同时她又不安地想要哭泣。
脑中好像有谁在嘶吼,在咒骂,让她停下来。
她弄疼燕倾了。
燕倾?
混沌的脑海中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
她要躲开燕倾,她失控了,她会伤害对方。
转眼又被渴望的狂喜吞噬。
她闻到了,那块散发着香甜酒味的皮肤近在咫尺。
本能促使着她张嘴咬了下去。
像是扎破了灌满水的气球,巨量的信息素涌入口中。
她贪婪的吮吸着唯一的解药,陷入温热的手也随之加快了速度。
她敏锐地察觉到,那片温热越是热情的纠缠,涌出的信息素也就越发甜美动人。
所以她使尽了浑身解数去讨好,去逼迫着对方给予更多。
原来是这种感觉吗?
燕倾眼前一片雪白,像是有人蒙上了她的眼睛,又调皮地把黑暗变为白昼。
她不受控制地战栗着,抱紧了那团火。
声音,四肢,心脏,甚至每个细胞,都被爱人的动作牵动,自顾自的兴奋欢叫。
浓郁的奶味从内里涌上来,将她彻底侵蚀,呼吸好似停止了一瞬,像是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门。
她感受到了秦阙的快乐,痛苦,欲望,不安。
人与人之间的隔阂被彻底摧毁,一个身体里塞进了两个灵魂,彼此拥抱彼此融合。
她知道秦阙爱自己,但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那种近乎满溢而出的爱意。
不知是自己还是秦阙的意愿,她现在只想抱得更紧一些,最好永远不要分开。
疼痛自然也是有的,失控的alpha动作实在算不上温柔,燕倾甚至庆幸之前的亲密接触让自己的身体适应了秦阙,能尽快给出反应,不然她多半要受伤。
她倒不害怕受伤,只是怕秦阙会心疼。
毕竟哪怕此时此刻,她仍能从alpha的信息素中品出不安。
骤雨初歇,她嘴角上扬,想要回身去看秦阙的情况,“你……嗯!”
却没想到,后颈一痛,安分片刻的某人没有任何征兆的卷土重来,变本加厉。
还未缓和的身体被强推着进入下一轮,尖锐的快感几乎要将她击穿。
她还没来得及谴责对方的贪得无厌,大脑和身体就再次被裹挟着投入了下一场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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