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斯则上前两步,从盛清歌手里接过酒,递给大叔说:“您收下吧,不然她心里过意不去。”
这话说得熟络,两位民警都迟疑半秒。
年轻民警好奇地问:“陆先生,您和盛小姐认识?”
陆斯则:“认识,我们是老同学。”
事情解决,民警此时很轻松,不禁感慨:“这么巧啊。”
陆斯则很客气地附和:“是,我也没有想到,给你们添麻烦了。”
民警忙说:“不麻烦不麻烦,这都是我们职责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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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
秋天的夜晚,天气很凉了。
刚刚着急下楼,盛清歌只在家居服外套了一件单薄卫衣外套。
陆斯则走在她身边,注意到她在用手握住自己的胳膊。
那是感到寒冷的姿态。
靠近盛清歌的那只手绅士背在身后,手指很小幅度地动了动,还是没敢进一步动作,只是不动声色加快脚步。
这条路比较安静,身边都没什么住户经过。
男人的气质很让人舒服,盛清歌却也没忘两人尴尬的关系。
她此时理清楚了今晚发生的事情,问出她不太想接受的事实:“是你要在这里租房子吗?”如此一来,他们岂不是变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
“对,”陆斯则眸光平和,五官在夜色中更显温润,“这里距离医院近,上下班方便。”
等电梯的时候,陆斯则继续解释,“今天的事情不好意思。”
盛清歌觉得无论如何都怪不到他头上,“这和你没关系,是房东没交代清楚。你和他约定今晚看房么?”所以对方才这么急切打扫,即使本人赶不回来。
陆斯则说:“约定的看房时间是明天早上六点。”
盛清歌惊讶,“这么早?”
“房东似乎很着急把房子租出去,可能是担心我反悔吧。”
一个小时前还在开玩笑,说隔壁房子风水不好……
盛清歌想了想,还是没把这句玩笑话告诉陆斯则。
容易显得她封建迷信。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一路沉默。
走到1302外,盛清歌知道,为什么中年大叔打不开门了。
他把门反锁了。
盛清歌突然有点好奇隔壁一年换了好几位租客的房间长什么样子,站在旁边等陆斯则开门。
咔哒一声,陈旧的门锁被打开。
陆斯则很自然地把门推开,默认盛清歌可以和他一起进去。
两室一厅,装修装修相当简约,满屋都是大白墙,家具也是多年前的款式。
简约没什么不好,只是这房子着实称不上整洁,茶几上还有啥:一位租客留下的啤酒瓶和外卖盒。
难怪房东要请人提前打扫卫生。
“阿嚏”
空气中有灰尘,盛清歌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陆斯则转身看她,有些抱歉地说:“明天我请小时工来打扫,先出去吧。”
盛清歌还捂着口鼻,点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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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斯则把她送回家就离开,说他今晚先去酒店住。
盛清歌和他说明天见,之后就回到卧室,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一方面是和江临的离婚,她不知道该怎么和父母开口。
另一方面是今晚发生的事情,很尴尬。
两团乱麻纠缠在一起,越来越头疼。
她一闭上眼睛,就看到眼前撞过来一颗巨大的陨石。
索性,她睁眼,看月亮照在天花板上留下的光影。
半晌,翻了个身,思绪落在稍逊一筹的那团乱麻上。
一天前她还在想,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和陆斯则产生交集。
这才刚过去几个小时,她就和陆斯则成了邻居。
和他说话时还不觉得,现在四周安静下来,尬的她头皮发麻。
用尴尬情绪忘掉离婚这个更棘手的事情,这种类似饮鸩止渴的方式,竟然是有作用的。
凌晨三点,她终于有些困意,放下手机准备睡觉。
陆斯则那么忙,这几次见面又那么自然,说不定根本没把一年前的婚约当回事儿……
这么安慰自己,盛清歌终于睡着了,还睡得很沉。
第二天一早,她是被吵醒的。
耳朵比神志先清醒,听见隔壁有说话声。
阿姨操着一口家乡话,盛清歌根本听不明白。
和她说话的是个男人,音色十分耳熟。
江临?
盛清歌揉揉眼睛,慢慢坐起来。
她爬到床边,把窗帘拉开,刺眼光亮照进来,太阳已经升起来很高了。
回头,墙上钟表显示,现在是上午十点半。
盛清歌下床,没洗脸就走到门口,把门打开缝。
隔壁说话声音暂停,有脚步声过来。
盛清歌还握着门把手,她和江临就通过那道门缝看着彼此。
“被吵醒了吧,不好意思。”江临眉间微微皱起,似乎在对他自己不满。
盛清歌没有起床气,也不太在意,“没关系。”
他们一个月前还是手拿婚姻协议的朋友,所以离婚后没必要当仇人,这是盛清歌的观点。
江临却始终盯着盛清歌,忽然嘴角一松笑了下。
盛清歌奇怪,“你笑什么?”
女生穿米色小熊睡衣,可爱的款式。
皮肤白,浓密黑发发色偏浅,发丝松松散散垂在肩头,看起来就格外软妹。
江临没说是被她的外表可爱到了,摇摇头,“你没不理我,我挺开心的,就这样。”
盛清歌哦了一声,不想和他多说。
江临演技太好,如果他想,他那双眼睛看只王八都能满含深情。
盛清歌自知玩不过他,于是决定从今以后在感情上都敬而远之。
她抬手关门,江临却伸手拦下她动作。
没想到他会蠢得把手往门缝里伸,盛清歌一时来不及收力,他三根手指被夹到。
夹到肉的顿感顺着门把手传过来。
盛清歌急忙向反方向推门,拉过他手看,皱眉说他:“你是不是有病啊?”
江临的手是好看的。手指修长,肤色是健康色偏浅,看起来劲瘦有力。因为常年弹吉他,指腹有薄薄的茧。
此时,三根手指上均有一道不浅的红色压痕,压痕上有的地方皮肤破损。
盛清歌下意识就想到,他明天要去邻市开演唱会,这手弹吉他估计是会疼的。
一抬头,却发现江临在看着她笑。
握在他手掌上的手指松动几分。
盛清歌脸发热,顿时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故作淡定道,“我看你是病入膏肓了。”
疼是真的疼,被她这动作一扯,江临没忍住“嘶”了一声。
盛清歌又有些心软。
她抬手,食指指江临,语气警告,“站门口等我,我去给你拿碘伏。”
“遵命!”他扬起灿烂的笑脸,抬手比了个敬礼的手势。
盛清歌:“……”
转身回到卧室,在衣柜最下层拿出医药箱。
没立刻去见江临。
她抱着医药箱站在原地,叹了声气。
有时候盛清歌会想,她这辈子就算没栽在江临手里,大概率也没办法再爱上其他人。
回首过往数年,盛清歌不是不能总结出两人相处的规律。
她远离,他撩拨;她前进,他疏离。
她越陷越深,他进退自如。
江临是天生的情场浪子,感情界的放风筝高手。
等她反应过来,却也早就成了他手里的风筝,整个人都被他手里的线轴控制。
一颗心忽高忽低、忽上忽下,只能任由他收拽拉扯。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见一见。
那种坚定真诚、把一生一世一双人当作信仰的爱意,究竟是一场多么美丽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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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药箱回到门口,江临还站在原地。
只是他身边多了个人。
江临在问陆斯则,嘴角笑意敛住,“你今天搬过来的?”
陆斯则说对。
江临扯了下嘴角,狭长眼眸微微眯起,审视他,“这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儿?”
陆斯则云淡风轻,“概率问题而已。”
两个男人身高持平,此时相对而立。
一个温润内敛,一个张扬外显。
像黑白两道光冲撞到一起。
四周莫名升起一股硝烟味。
盛清歌走过去,把碘伏递给江临,“自己擦。”
硝烟被冲散,自然光亮从小窗照进来,感官都变真切。
江临没接碘伏,而是微微低下头,一双眼对上她眼眸,语气略带委屈、又像是在哄人,“真这么狠心啊。”
盛清歌避开他目光后退半步,没说话。
江临却把手递到她眼前。
伤痕渗出血液,周围紫红色加深,破损皮肤向外张开,看起来比刚才更为骇人。
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
不如给他处理伤口来的痛快。
盛清歌刚要松口,就听见陆斯则说:“江先生,我是个医生。”
男人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只是在阐述什么事实,且明显话里有话。
江临眉间一跳,转身,不太友善地看过去:“我知道。请问陆先生想说什么?”
“我可以帮你处理伤口。”陆斯则淡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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