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红艺看着这厚脸皮的三人, 脸被气得通红，站在柳朵朵的病床前指着门口，怒喝让他们离开。
来要钱的三人可不管她什么脸色, 他们是来要钱的, 来回的火车票，三人加起来要一两百呢, 要是没要到钱回去, 岂不是亏大了？
柳老太太：“便是你瞧不上我们这些村里人，我们也确实你们这些城里人有钱, 但好歹将这孩子拉扯大，还送去学校上学，也没像你们似的，直接给人送进了医院，我们养十几年都是好好的, 被你们家领回去不到半年就成这样了, 柳朵朵弄成现在的样子，少不了你们的功劳, 王家的赔款就该赔给我家！”
姜红艺听到这番不要脸的言论，脸黑得跟老太太的鞋底有一拼，仅存的那点涵养彻底消失, 直接破口大骂：“我亲生的女儿到你们那个穷乡下受苦, 还差点连小学都没上完, 一家混吃等死让窝囊老大家养着，前前后后找各种理由跟我家要了四千多, 四千多都够建块墓地把你们家全葬进去了！”
叶染站在门边无声鼓掌：“哇哦, 没想到大姨还有幽默的天分。”
唐薇：“我也刚刚发现。”
两人旁若无人的闲聊，仿佛里面争吵的人跟她们没有一丝关系, 护士一边招呼其他查完房的同事过来，一边觉得住院这家的亲戚全是奇葩。
老的无赖，小的冷眼，大的只会吼。
叶染跟唐薇闲聊，柳国基回头瞅见了两人，看两人的岁数，猜测其中一个就是大哥家被抱错的女儿，他随手指向拎着果篮的叶染道：“这就是我大侄女吧？果真是随了我哥和大嫂的长相，生得就是俊，”
叶染看着他睁眼说瞎话，直接翻了个白眼给他：“擦亮你的狗眼，姑奶奶我的长相注定跟你当不成亲戚，有钱买车票，不如先掏钱治治你的眼疾。”
柳国基听到这小丫头竟然敢这么跟她说话，当即变脸，抬手就想教训人，唐薇和姜红艺的心立刻提了起来，叶染却是有恃无恐，对付这种劣根性的混蛋，她熟。
叶染不仅没害怕躲闪，反而往前踏了一步，直言道：“你想动手？打我后背一下一万，左胳膊两万万，右胳膊四万，敢动我脑袋十万，掏不出钱就去我家的游乐场公共厕所打扫卫生，干到还清为止。”
柳国基被她公开报价讹人的操作给镇住了，准确的说是被那夸张的价格惊到了，城里的物价已经高到这么离谱了？讹人要价都高出这么多！
他见叶染毫不畏惧的模样，刚刚还提到家里开了游乐场，提取到关键信息，柳国基意识到自己碰到硬茬了，立刻弱了气势，旁边的柳老爷子见小儿子不顶事，将人拨到一边，摆出长辈的架势道：
“我儿子性子是急躁些，不过小姑娘你这几万几万的张口就来，左右胳膊还不一样，小小年纪就学会讹人了，你说这话也不怕被警察抓去蹲牢子？”
对于柳老爷子拿警察吓小孩的操作，叶染只回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我这是看你们穷到一把年纪，从那么老远来这讨钱才说的特惠价，我又不是左撇子，当然是右手更值钱了，不过全身上下还是我聪明的脑袋最值钱，何况我还长得这么好看，那就更值钱了，我爷爷可是说了，俺是稀世大宝贝，给多少钱都不换，无价你懂吗，老头？”
唐薇被她这番话逗得噗嗤一声没能忍住，赶紧捂住嘴。
柳老爷子被她一番厚脸皮发言气得个仰倒，他自从成了爷爷辈的人，就再没有人这么跟他说过话，简直是一点家教也没有，真是太嚣张了！今天他非得教训教训
柳老太太自家的两男人一个个都不顶事，赶紧拉住自家老头，这丫头可恶但他们不好招惹，看她那嚣张模样，多半是因为有恃无恐，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他们今天是来找唐家要赔偿金的，不是来这跟这姓叶的丫头斗嘴的。
柳老太太心里门清，算盘柱子拨得噼啪响，他们不敢惹去村长家要钱，只能从唐家这边下手，城里人好面子，听说那个唐继业还在大公司当领导就跟他们耗着，看谁耗得起。
“这是我养了十几年的孙女，她被你们带在身边养成这样，还不如跟我回咸水村去，至少小命无忧，我们家含辛茹苦把柳朵朵”
柳老太太见病房外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就像继续卖惨博同情，她当然没想将人带回去养着，说这话不过是想威胁唐家，你们若是想把人留下就把赔偿金交出来。
她原本说两万块是方便后面讨价还价，但是她现在又反悔了，那两万块都该是他们家的，只是没想她话才说一半，原本坐在全程躺在病床上默不作声的柳朵朵突然大喊，身体跟着剧烈挣扎：
“我不是柳朵朵！我是陈佳！不要回咸水村！我要上班，不要在这里！我是陈佳，我不是柳朵朵！！！”
柳朵朵的这副摸样把柳家三口吓得一激灵，他们只听说眼睛出了毛病，没听说脑子也出了问题啊。
刚赶到门口的医生见到里面的情况，立刻上前查看柳朵朵的情况，一边只会护士将病房的无关人员清走。
“病人现在的情况急需静养，你们这些亲戚怎么还在这吵吵嚷嚷，要真为了孩子好，就立刻出去！”
医生怒斥，几名护士上前请人离开，姜红艺担忧的看着病床上叫嚷挣扎的女儿，但还是听了医生的话走出病房，但柳家三人却坚持不配合离开，赖在病房内不走。
他们觉得眼下就是个好机会，不仅不离开还不断说着他们照顾柳朵朵的不易，两句不离“柳朵朵”这三个字，不断刺激柳朵朵，医生护士还有姜红艺都怒视着这三人。
有护士直接上前想要将人抬走，可刚一靠近，柳老爷子和柳老太太就哭爹喊娘说医院护士打老人了，没王法了，主打一个年过半百中气十足，但你要是沾上我是碰哪哪疼，一时医生护士都没了主意，只能看向姜红艺。
他们在医院工作这么多年，各路人马算是看了个遍，但像这么厚脸皮这么无赖的也算是少有了，姜红艺无法，只能先应承下姜赔偿款给他们，将人请出病房，至于后面给不给，给多少，再说。
至于后面她大姨倒地有没有给钱，叶染并不知道，她拎着果篮从医院里兜了一圈，最后又原模原样拎了回来，叶老爷子觉得这进过医院，准备送给病人的水果篮不吉利，让叶染交给司机又给送到了柳朵朵的单人病房。
不过司机将果篮送去时，得知柳朵朵已经转移病房了，估计是为了防着柳家那三个无赖，但是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
叶染只希望大姨没有松口给钱打发人，直接报警强硬处理或者告上法庭，这种事不能开头，得让对方知难而退才行，不然后面就会变成持久战，柳家夫妻俩的工资都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了，若是长此以往胃口跟胆子一起膨胀，不说唐姨父的工资吃不消，就是闹出乱子也够他们吃一壶的。
这一点唐继业也想到了，但是晚了，姜红艺从没跟这种无赖打过交道，为了赶快将人轰走，掏了一千块将人打发了，但真的打发走了？
唐继业听了前因后果，气得火冒三丈，更气姜红艺不问他就擅自行动，“你以为你那一千块就能将那三个弄走？你也不动动脑子，他们这么远过来是奔着两外来的，你才给一千他们就能甘休？这是肉包子打狗！他们就是窝喂不饱的狼！”
姜红艺这些天为了照顾柳朵朵，每天医院律所两头跑，一边陪床一边找律师咨询，能不能起诉重判王秋晚，而不是只赔钱了事，这些天忙前忙后，已经是身心俱疲，回来还被丈夫劈头盖脸一顿指责，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我每天忙前忙后，你照常上下班什么不管，回来除了动嘴皮子数落我，你还会做什么？她现在都那个样子了，医院也建议转去S市医院的精神科做进一步的检查，你偏不听，要不是留在这，哪会让那帮无赖找上？”
唐继业见她转移话题，还扯到了转院上，嗓门再次拔高：“朵朵的伤都已经处理好了，医生也说她不过是被刺激才有这种反应，静养不就好了？
你非要折腾到S市，去那什么精神科，把事情闹大，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女儿有精神病，我生了个有精神病的孩子？让单位里的人怎么看我！我的脸还往哪搁？看病住院请律师走关系，哪个不要花钱？我要是因为这事耽误了年底升职，别说去什么S市精神科，干脆带回家静养得了！”
姜红艺根本没往这方面想，闻言，刚刚的火气又压了下来，朵朵出事，她去找律师提出要求却处处碰壁，突然想到在曲轩认识的那些太太。
唐家交了大笔“茶资”后，本着充分利用绝不浪费的原则，姜红艺只要一有空就会去那喝下午茶，等着邂逅几位老总的太太，但是她总觉得除了开业那天她们还聊得来，之后她们的态度就越发冷淡。
直到朵朵出事，姜红艺想到其中一位太太家开律所，于是再次前往曲轩想要寻求帮助，奈何她刚一开口，就有人岔开话题，开始她还以为是意外，后来几次三番，她也觉出了味来。
人也褪去了最开始“融入”上层圈子的兴奋，体会过这些天遭受的冷待，心情已经降到冰点，这会就是傻子也觉出味了，其实姜红艺早在上个月就隐约察觉出了不对，不过是自欺人，一直回避心中的猜想。
姜红艺现在再想起茶楼开业时自己的表现，感觉自己好像就是个小丑，“弯道超车”的路线被封死，想要往上走，依旧只有丈夫的升职加薪这一条路，在唐继业的事业、自家的前途面前，一切都得让步。
他们对唐薇如此，柳朵朵也不例外。
——
“咱们一下失去了两个校花。”
“柳朵朵是因为身体原因休学，前任校花蒋玉莹都初三了，还有几个月就要中考，她怎么这时候转学？”
“这就不清楚了，听我哥说好像转学去外地了。”
“哎？这么关键的时候”
一中课间的话题总是不停更新，三十个班级总会有各种消息冒出，叶染听多了只觉得乏味。
上课铃响起，今天是过年前的最后一天，最后一节被调成了语文课，冯昭没有讲课，而是将拿出了期末考试的总成绩单：“念到的同学到走廊外排队。”
一班立刻沸腾，其他班在上午已经陆续重新排好桌位了，他们一直等到最后一节，终于来了！
“第一名：随瑕，第二名：叶染，第三名”
随瑕的第一名没人意外，倒是叶染从上次期中排名第十一，这次直接蹦到了第二，不过惊讶有，质疑无，叶染被各科老师频频点名却没有一次回答失误，这已经为她的成绩做了解释。
成绩前列的人可以优先挑选新一学期的位置，随瑕第一个进入教室，巡视了一圈，没有选择正中的位置，而是在靠窗的一列，选择了挨着过道的位置坐下。
走廊排队的同学一个个趴着窗户往里瞅，看到第一名选择的位置很是意外，既不居中，也不靠边，为什么选那个位置？
直到身后传来让让的声音，叶染拨开人群，打开窗户，动作轻盈的翻越，来到熟悉的老位置，在冯昭无奈的警告和同学的嬉笑中，叶染跟身侧的新同桌打了声招呼：“呦，同桌，新学期请多关照。”
随瑕似乎毫不意外她的到来，眼含笑意的回应：“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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