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瑞听到金额,笑出了声,嘲讽道,“岑静秋,你以为你生活在什么年代?”
岑静秋垂眸,缓声道,“我当然知道,否则,我该找你要一亿、十亿,甚至你的一半资产!”
赵瑞哂笑,“没有。”
他那个鱼塘加挣的工分,一年下来也就五六百块钱,怎么可能有一万块。
岑静秋猜到了他没有,只不过是试探而已。
她以前根本不关心赵瑞在外头做什么,只要赵瑞交钱给她就行,导致她现在都不知道赵瑞究竟在做什么又有多少存款。
于是,她往下降了一点儿,“八千不能再少了,不管你是借是偷还是抢,只要能把钱给我,我立马离开。”
赵瑞不耐烦,“一千块,要就拿钱走人,不要就等两年,反正我等得起,你就不知道了。”
他手上存款也就一千八出头,分她一半,对得起这几年的夫妻了。
说完,转身就走,独留岑静秋咬牙切齿。
而后岑静秋安静了两三天,坐等赵瑞跟她重新谈条件,她不信赵瑞会轻易放弃赶她走的机会。
只出乎她的预料,赵瑞真将她晾在一旁不管了,前几天偶尔还会回家吃饭,这几天连家门都不进了。
岑静秋慌了,但认为这是赵瑞的心理战,所以强作镇定,又等了几天,才意识到赵瑞真不管她了。
她悄悄去李家探头探脑打探情况,被江大姑撞见过一回,江大姑告诉她,“不在,地里干活呢,地里找去。”
岑静秋气急败坏,干活干活,真要当一辈子泥腿子不成!
回来后,她开始思考一千块的可能性,说实话,这笔钱在这个年代不算少,省着点,她一个人够用三四年,但要发家致富根本不够!
于是,晚上,她让赵川泽把赵瑞叫了回来,说出她的底价,“两千,你给我两千就行。”
这话一出,赵瑞都气笑了,“岑静秋你买菜呢!”
后又正色道,“一千块,多一分都没有。同意,咱们就去派出所登记;不同意,你就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养活你自己。”
岑静秋还想讨价还价,赵瑞作势要走。
“好!”
岑静秋吸了口气,闭眼应下。
今天,赵家从自留地里收回来的菜吃完了,赵母去前头赵大伯家换了两把,却没给她分一点儿,岑静秋就知道,即使再待在乡下也是坐吃山空,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到更舒适的地方去!
她要回城!
说实话,赵瑞对于她的果决有些意外。
不过,答应了就是好事。
第二天,两人迅速到大队委开了介绍信,到派出所先领结婚证,再领离婚证,离婚协议上各项条款清晰明了,让岑静秋再无找事可能。
岑静秋捏着手上的离婚证忿忿,原本她还想钻空子,占着事实婚姻的名头,日后或威胁、或找赵瑞帮忙要好处,不想,赵瑞直接绝了她的后路!
离婚过程中,二人默契地没提儿子赵川泽,默认由赵瑞抚养。
岑静秋选择再一次抛弃儿子,她自想着儿子足够爱她,也能理解她,日后肯定会再次接纳她。而且儿子留下,赵瑞庞大的财产才不会全落在外人手上!
办好手续回到家后,岑静秋将她分到的粮食卖掉,和赵川泽抱在一起亲亲热热说尽了离别的话,才带着全部衣服和日用品,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瑞将她住过的房间、用过的东西彻底清理了一遍才从李家搬回来。
看到桌上纹丝未动的数理化自学丛书,赵瑞自嘲笑了笑,他到底高估了岑静秋。
然后提起,径直去了知青点,知青点的知青们欣喜若狂,几人拼拼凑凑才拿出二十块给赵瑞,千恩万谢。
赵瑞摆摆手走了,到远处且能听见他们的欢呼。
而上了火车的岑静秋,并未回宁城,她要去找程怡心。
亲家上辈子白手起家,如果这辈子加上她的先知,一定能更上一层楼,她要提前投资,和亲家携手做出一番事业来,好叫赵瑞后悔,她的人生,一定不会再如上辈子那样穷困潦倒了。
岑静秋离开后,村里人都知道赵瑞离婚成功了。
赵家只有赵川泽难过了许久,牢记着母亲会来看他的约定,赵母和赵瑞态度冷漠,行事如常。
赵瑞和李旭每天下工后便到山上转悠,已经找了好几处适宜撒种的环境,只等对比确认后动作,一直比较忙碌。
而赵母在家,突如其来地迎来媒婆上门。
赵母招呼媒婆坐下,又倒了杯水,局促不安道,“我家赵瑞才刚离婚,考虑这个怕是有点儿早……”说出去也不好听呐!
媒婆不赞同道,“这有什么的,前头那个是离了又不是死了,还得等她一年丧期?赵瑞大好小伙儿一个,长得好又能干,还打算栽那个女人身上一辈子?”
赵母想想,也是。
儿子又不是过错方,为什么不能找?
于是,应下媒婆,让她先帮忙看着有无合适的。
晚上,赵母跟赵瑞说了这回事儿。
赵瑞头一个反应就是拒绝,他暂时没这个心情,但又回想他上辈子,不找好像挺傻的,还被亲儿子那么编排,想了想就应了下来,又告诉赵母慢慢找,他不着急。
赵母一听,高兴极了,保证一定给他寻个合心意的。
时间进入五月,江南抽空去看了趟程皓。
听说程登临狠抓他学习,又奖励他好吃好玩的,程皓一直在痛苦和快乐中反复转换,江南幸灾乐祸。
至于他和陆鸣声陆笑笑的关系,江南没问,那也是程登临该处理的事儿。
她照例带着程皓去下了馆子,又带他去动物园看狮子和老虎。
这年头的老虎狮子都是圈养,活动范围不大,粪便味道和体味实在熏人,饶是这样,程皓津津有味地看了一下午,半点儿挪不动步。
江南从门卫室大爷那儿借了两张报纸,远远坐着陪他。
临走时,江南通知程皓六月不会来看他,并买了一个铁皮摩托车玩具作为补偿。
越临近高考,江南越不想靠近程家,生怕出现意外。
程皓初时还不高兴,玩具到手转瞬就忘了,欢天喜地抱着摩托车回了家。
江南回到学校继续复习,随着高考日期临近,学习氛围越来越紧张,江南因知识点掌握得越多,心态越轻松,朱老师则与她相反。
倒不是对自己学习成果的不自信,而是担心出现意外。
据老师们私下八卦,其实去年考走的那位知青成绩并不如朱老师,但去年朱老师因天气寒冷手冻僵了,进入考场后又紧张,政治题没写完,第二天早上出考场后又在紧张之余误喝了冷水,导致下午肚子疼,又没写完,否则,去年他就该考走了。
江南看着自己忙乱出错,还要叮嘱她不要喝冷水生水的朱老师,提议道,“朱老师,高考那几天,我们可以到考场附近的招待所住下,招待所有热水,午间又可以休息,最重要是不用每天往返公社和考场,既不用担心早上迟到,晚上也有更多的复习时间,你看这样行吗?”
这套现代考试的常规操作,让朱老师一听,眼睛都亮了。
于是到了高考前两天,他们两人找杨校长开了介绍信,并且提前一天大早上去招待所登记入住。
因为这年头不兴预定,即使有预定,也轮不上他们。两人担心有和他们一样想法的考生,去晚了没房间,或者招待所本身满员,住不了,时间早一些,两人还能再想其他办法。
所幸招待所有空房,前台虽然对他们介绍信上的考察学习理由表示疑惑,但看了他们的工作证后,还是开了房间。
两人拿到钥匙后,分别扎进房间开始最后的冲刺。
次日,便是高考。
第一场政治考试交卷出来,江南无比庆幸这段时间没少看报纸和伟人著作,否则,今天一半以上题目她都答不上来!
后面的数学,和第二天的物理、化学对江南来说就比较简单了。
她上辈子重点大学研究生毕业,成绩排名前5,本身就有基础在,再加上近几个月的复习刷题,正确率保证不成问题。
江南和朱老师在高考这三天都没碰头,直至第三天考试结束,两人如释重负、一身轻松,才在回学校的公交车上对起答案。
对各自的成绩也有了初步估算,二人皆是信心满满。
回到学校,杨校长带头对他们表示了祝贺,虽然距离出成绩还早,但杨校长笃定他们一定能考上。
并且用实际行动作为支持——学校次日便挂起了招聘教师的公告。
江南和朱老师还没休息两天,又投入学校的招聘工作中。
因为年初改革了学制,将中学改为五年制,初中三年,高中两年,所以红山中学将增加一个年级,除去招聘三个年级的英语老师外,其他科目老师也要酌情增加。
杨校长采用的依旧是笔试加试讲的招聘方式,江南年初因为有人介绍,省了笔试流程,这一回,她先参与了笔试监考、批卷,然后跟着杨校长、朱老师一起给来应聘英语教师的老师们打分。
直至七月最后一天,没有英语老师试讲,她才去看了程皓。
带他吃饭时看他狼吞虎咽的,问了原因,竟然是因为程母烫伤了手,他已经吃半个月食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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