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看热闹的村里人,江薏转身回到院子里,昨日迷迷糊糊睡到现在,这时候她才有空认真理理自己的处境。


    不过在这之前,她得先填一下自己的肚子,毕竟已经饿了一天了,再不吃东西她也要追随原身而去了。


    根据记忆走到右边的小房间里,一个又脏又乱的简易厨房映入眼底,黑乎乎的灶台上堆满了用过的碗碟,旁边的案板上放置着不知是谁送的已经奄巴的蔬菜叶子。


    江薏抽着嘴角打开旁边米缸的盖子,里面薄薄的一层米估计只够熬一碗粥的。


    好家伙,难怪原身活不下去了,就家里这样,要不是遇到了穆氿,她也不想活了。


    现在死是不想死了,只能努努力才能迎娶心上人的样子。


    为了不免自己被饿死,江薏拿了水瓢先在缸子舀水灌了个水饱,再撸起袖子点火烧水洗锅洗碗。


    但习惯了现代各种便利的生活设施,头一次接触这种古代生活方式的江薏,完全高估了自己的能耐,尤其原身还是个书呆子,脑子里完全没有一丝能借鉴的经验。


    等江薏摸索着点好火,洗好锅碗,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已经饿到虚脱的江薏蹲在灶台前怀疑人生。


    也难怪原身娘爹才去世一个月,原身就活不下去了,要不是自己刚刚遇到了心动对象,她也想去跳河了。


    为了顺利的吃上穿越后的第一顿饭,苦逼的江薏揉了揉被柴火熏得通红的眼睛,起身提着水桶准备去村里的水井打水,家里水缸里的水刚刚已经用完了。


    “江秀才。”


    才提着水桶出了厨房门,就听见院外有人叫,江薏瞪着红眼睛,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叫自己,慢半拍的“啊!”了一声。


    院子外的年轻姑娘看江薏这样,直接就走了进来,“江秀才,你怎么了?”


    江薏眼睛被熏得有些疼,眨巴眨巴两下,眼泪就滚了下来,看着可怜兮兮的。


    可她抬手就擦掉脸上眼泪,敞落的说道:“我没事,就是刚刚生火熏得眼睛疼。”


    “噗!哈哈哈!”年轻姑娘喷笑出声,本来还以为江秀才怎么了,结果是生火熏着自己了,不过江秀才以前没做过这些,一时不熟练也是正常。


    但正常是正常,看着江秀才这泪眼汪汪的可怜样儿,还是笑得乐不可支,一口大白牙全龇出来了。


    江薏无语的看着这人,“你笑收敛一点,牙上的菜叶子都露出来了。”


    年轻姑娘:“....…..”


    瞬间笑不出来了。


    收敛了笑意,尴尬的用舌头去找牙齿上的菜叶,眼神瞟过江薏手上的桶,声音含糊,“你去打水啊。”


    “不然呢。”江薏有些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小河村邻河,但大家吃的水还是用的村里水井打上来的水,那水更清甜些。以往江家都是江母去打水,现在江母没了,自然只能江薏自己上。


    年轻姑娘把手上端的碗递给江薏,顺手接过水桶,“你先吃饭,我帮你去打水。”


    说完年轻姑娘提着水桶转身就走了。


    江薏端着一碗饭有点懵,刚才她还以为这人端着一碗饭是来串门的呢,原来是给自己送吃的啊。


    不过她是谁来着?


    江薏翻了翻记忆,才发现这人是村长的女儿何芸,两人小时候还一起玩,不过自原身展现了读书的天赋两人就很少一起玩了,等原主少年成名十三岁考上秀才,小时候的青梅也跟着其他人一起喊江秀才了。


    现在饭也有了,水也有人去打了,饿到快死了的江薏也不想客气了,端着碗去厨房拿了一双才洗的筷子,就在屋檐下的小板凳上坐着吃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何芸气冲冲的提着水从外面进来,刚刚她打水看了,自己牙齿上根本没菜叶,江秀才焉坏焉坏的,故意笑话她。


    只一进院子,看着江薏蹲坐在屋檐下,手里捧着自己送来的大海碗儿大口大口的吃饭,生气的表情一顿,惊讶的瞪大了眼,“江秀才,你怎么蹲门口吃饭了?!”


    以往的江薏自诩读书人,进学懂事之后就一直端着,别说蹲门口吃饭了,就连蹲门口这个行为都非常不喜,连江家娘老子她都不让蹲,不然就是有辱斯文!


    江薏自然知道何芸说得啥意思,但都快饿死了,还有辱什么斯文,原身就是就是天才包袱太重,才活生生把自己给压死了。


    这会儿接手了新身体的江薏,眉毛都没多动一下,一口一口仔细嚼着糙米饭,“这不看你帮我提水,就在院子里等着你,表示一下对你的尊重嘛!”


    虽然这点尊重也不多。


    “呵!”何芸面上不以为意的翻了个白眼,心底却觉得江秀才比之前顺眼了些,之前这个有辱斯文,那个有碍观瞻,讲究得很。


    看着江薏大口吃饭,何芸也不生气她刚才戏弄自己了,提着水桶进了厨房,倒完水又提着空桶出去了。


    村里的姑娘不比江薏这个穷酸秀才,何芸不仅力气也大手脚也快,等江薏一碗饭吃完,水缸的水也满了大半。


    看差不多了,江薏就叫停了还准备去打水的何芸,自己打水把碗洗了,拿着碗走到何芸身边,“走吧,我跟你去你家。”


    何芸莫名其妙的看着江薏,“碗我自己拿回去就好了,你跟我去干嘛!”


    江薏有些无奈,她也不想去,可是说了明日要去穆家拜访,可家里一分钱都没有,她得找人借点钱啊。


    刚刚吃饭那会儿,江薏把脑子里的记忆理了理,江家原本没这么穷的,原身年少成名十三岁考上秀才打响了她神童之名。那时很多商户地主本着投资的念头还给江家送了不少钱。


    但读书开销大,原身也是个不通俗物的,各种笔墨纸砚只要想要必定向家里开口,江母江父也是爱孩子的,认为自己孩子就是天才,一定会考上进士当大官,只要原身开口,哪怕贵些,也一定买了。


    就这么几年过去了,原身不但没如愿考上举人,家里俩老人一生病,还把剩下的那点家底全耗光了,等把两个老人一送上山,现在江家穷的只剩这套小院子了。


    而原身自七岁入学之后,家里就没让她干过活,完全当公子哥养着,等俩老人一走,家里没钱没地,还不会照顾自己的原身全靠村里支援才没饿死。


    一直自命不凡的原主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就这么失神落了水,换自己另一个世界同样落水了的自己来接了班。


    虽然换了个世界,还是个和自己不太搭的女尊世界,不过看在才遇到的男神的份上,江薏也不是不能努力适应。


    也许是精神世界有了支撑,江薏这时候也没那么崩溃的想要穿越回去,还有心思想着如果原身穿到她身体就好了,虽然原身自傲傻白甜,但人活着总比死了强,不然她爸妈中年丧女,指不定多崩溃。


    纷乱的念头在脑子里一转,不过就一瞬的时间又被强压在心底。见何芸还看着自己,江薏只好解释,“我明天要上穆家,但家里没钱,想找你家借点,等过了明天我就上县里挣钱还你家。”


    “你真要娶那个穆家子啊?”没料到江薏这么说,何芸满脸的复杂。


    虽然她也还没成婚,但无论如何她也不想娶那样一个男人当自己夫郎,比自己高自己壮就算了,整个人还一脸杀气,真娶了这样的夫郎,晚上谁做主都不知道。


    “我想娶,人家还不一定想嫁呢。”江薏说着还有些愁。


    自家人知自家事,原身虽说是有神童之名,但她自己却没什么大本事,虽说也考了大学,但也只是二本算不得多优秀。


    但她看上的男神却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他有代母从军的毅力,一身战场的杀伐气也不像是战场靠运气苟活的幸运儿,如果不是自己真的喜欢,又有前世的眼界,不然还真抗不住那一身气势。


    而且看穆氿的样子,他对嫁人并不感兴趣,自己能不能追到还是个问题呢。


    江薏这忧愁的样子不但没得到何芸的安慰,反而看大傻子一样看着江薏,就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江薏到底是看上哪一点了,还一副生怕自己娶不上的表情。


    完了,江秀才落水把脑子落下了,之前虽然看着也烦,但好歹脑子正常,现在好不容易顺眼了一分,脑子却没了。


    不知道何芸的腹诽,江薏拍拍何芸的肩膀,“走吧,早点借了我还想再去一趟镇上,也不知道第一次上门带些什么礼合适?你不是也快说亲了吗,你知道要买些什么吗?”


    “我哪知道这些,我爹安排好了就行。”何芸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


    “诶你自己娶夫郎你不关心,万一娶的你不喜欢呢?”江薏偏头看着何芸。


    “我再不喜欢的也比穆家那位好吧,起码两人吵架不会挨夫郎的打!”何芸不以为意,甚至理直气壮。


    “胡说,穆氿看着凶,但不会打人的,我也不会跟他吵架。”江薏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直接跟着何芸争了起来。


    两人吵吵闹闹到了何芸家,看到村长从屋里出来出来,两个姑娘默契的闭了嘴,江薏端正面容,一本正经的喊人:“村长。”


    那温和端方的样子和刚刚吵嘴的时判若两人,何芸忍不住的翻了白眼,却被她娘眯眼一瞪,又心虚的翻回眼神,先一步讨饶的说道:“娘,江薏明天要上穆家,想找我们家借点钱。”


    一旁的江薏腼腆的点了点,“是这样,麻烦村长了!”


    何村长眸光一闪,一扫两人的表情,之前女儿可都是江秀才江秀才喊的,这才多一会儿就亲近了好多。


    思绪一瞬转过,何村长挂上长辈温和的笑容,“原来是这样,不过江薏你想好了,真的要娶穆家那位吗?”


    江薏笑了笑:“村长,不满您说,我也不知道,但救命之恩是真的,总得上门去感谢人家。”


    这话说的在理,谁都挑不出错,何村长也就点了头,去屋里拿了钱出来递给江薏,因为不清楚这时候的礼节,江薏还特地请教了村长这时该买些什么才不会显得失礼。


    知道江薏不了解这些,何村长细细的跟江薏说了,看江薏记得认真,何村长心底暗叹,可惜了。


    江薏走远后,院子里何芸直接问她娘,“娘,你怎么借她那么多钱。一两银子呢,现在不打仗都能换回一千文了。”


    何村长白了女儿一眼,“一两银子多什么多,江薏什么身份,她一个秀才挣钱不比你这庄稼姑娘容易。不趁着她现在失意的时候多帮着的,等以后她起来了,哪还记得我们什么事儿。”


    说到这儿,何村长惆怅起来,“现在江家老两口不在了,江薏一人若想离开,说走就走了,我们村好不容易靠着她家在周边村子有了点底气,她一走我们又被打回原样了。”


    江家是外来户,跟村子里也不热情,但只要村里有这么一名秀才在,她们村才不至于和其他村子联合起来排挤。


    “唉,到底是时间不足。”村长背着手回了屋,何芸心下难受,赶紧跟上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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