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好像有那个大病。


    喻止面无表情:【我是在问你,污染物为什么会觉得我香?】


    安静片刻,系统回复道:【请自行摸索!积极完成任务!】


    见系统不提示,喻止没有追问下去。


    污染物觉得他香的原因暂时没那么重要,知道这些污染物都很想吃他就够了。


    他收回视线,又往前翻了翻朱博学的日记。


    除了废话就是矫情的废话。


    喻止转身检查茶几,茶几乱糟糟的,上面是乱放的吃剩外卖盒、咖啡盒,下面塞着乱七八糟的塑料袋和纸袋。


    拉开抽屉,里面有两只打火机和一包烟。


    喻止顺手都揣进兜里,继续找。


    忽地,安静的屋内突然响起了熟悉的水管震动声。


    “嗡嗡滋滋——”


    喻止猛地扭头看过去,只见庄定僵在厨房门口,右手还保持着开门的姿势。


    水管的震动声不停地从厨房传出来。


    “嗡嗡——”


    “嗡嗡嗡滋滋——”


    庄定脸色唰地白了,嘴唇颤了颤,紧张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喻止开口道:“没事的,赶紧找。”


    庄定磕磕绊绊地问:“水、水管里……”


    喻止:“有一楼的出口,水管一时半会儿不会爆。”


    他嗓音清亮,语气冷静。


    庄定脑子里那根紧绷到仿佛随时会断掉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


    “好的。”他呼出一口气,扭头继续找。


    见汤勇两眼呆滞的站在原地,庄定问道:“汤哥,你没事吧?”


    汤勇抓了抓格外瘙痒的头皮,回神道:“没事。”


    喻止走进洗手间,洗手间的水管震动声更响。


    或许因为这是在二楼,相比于楼下水管的撞击声,这里更清晰的是细密的蠕动声。


    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出是交叠重合的无数细小脚步,密密麻麻,连续不断,让人能够轻而易举地想象出数不清的蟑螂触脚正在水管里爬行。


    喻止在里面待了没几秒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拿起盥洗台上的香水和头发定型喷雾,扭头就走。


    “我找到两样。”


    陆黎明:“我找到瓶医用酒精和打火机。”


    喻止点点头,把自己找到的东西分给庄定一半。


    庄定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谢谢喻警官。”


    喻止应了声,看向不远处的汤勇。


    本以为汤勇会问他要东西,没想到汤勇没有要,而是挠着头问:“现在可以走了吗?”


    喻止:“走吧。”


    路过西装蟑螂人还没死透的身体,陆黎明有些放不下心:“喻哥。”


    “不用管这个污染物了吗?它看起来还没死。”


    “没时间了,”喻止点头,惋惜地说,“要不然还能分个尸带走。”


    庄定:“???”


    汤勇:“???”


    喻止感受到他们落在自己后背的灼热目光,解释道:“这些污染物会自相残杀。”


    “万一上楼遇到了其他污染物,可以转移它们的注意力。”


    听着他云淡风轻的语气,汤勇心里莫名有些发寒,感觉这个姓喻的警察比污染物还可怕。


    他吞了吞口水,无意识地放慢脚步,走在队伍的最后方,离喻止远点。


    一走出205,喻止就听出楼下的声音有些变化。


    除了蠕动声,还多了“吱吱吱”的轻微声音。


    像是一扇门支撑不住发出的晃动声响,又像是木头被啃食的声音。


    喻止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快步往前走,刚走到楼梯口,下方传来一道响亮的嘎吱声。


    “嘎吱——砰——”


    管理室的门破了。


    像是开闸放水的哗啦一声,白色小蟑螂从管理室汹涌而出,一楼走廊上卷起一道道蠕动着的白色小浪花。


    密密麻麻的小蟑螂被拍打到了走廊的另一端,紧接着又往回涌动,它们的数量多到像是水位不断上涨的河流。


    除了可怕的视觉冲击,还有回荡在空旷的楼道内的蠕动窸窣声,让人头皮发麻,浑身汗毛倒竖。


    喻止脸色变了变,忍不住在心里骂脏话。


    蟑螂的增加速度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这特么的是多能生啊?!


    “快上楼。”


    快步走上三楼,四楼又响起了开门的声音。


    喻止脚步顿了顿,握紧西瓜刀,抬眼看过去。


    四楼楼梯口处出现了两道影子。


    “什么声音啊?”


    “我也不知道。”


    “听起来像是一楼的动静。”


    很正常的人类的对话,喻止脸色愈发难看,他不认为这栋公寓楼还有正常人住着。


    放轻脚步往上,只见四楼走廊上站着三个蟑螂人。


    它们都是半人半蟑螂的模样,形态各异,虽然是在对话,但一双双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楼梯的方向,像是知道有人要上来似的。


    喻止一上去就对上了三双凸起的黢黑眼睛。


    它们没有做什么,还是像普通住户那样聊着天。


    “是一楼的玻璃大门破了吗?”


    “说不定是窗户,前几天不还被外面的小孩砸碎了一块么,那声音直接把我吵醒了……”


    喻止深吸一口气,对身后的三人比了个手势,继续往上走。


    陆黎明紧张地跟上,庄定身体抖成了筛子,颤巍巍地迈上台阶,险些摔倒。


    喻止多看了两眼汤勇,他可能是把胃里的东西吐完了,看到这些场景后没有吐,而是不停地挠着头皮。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啊?我听听。”


    四楼的蟑螂人又聊了两句。


    人声停下后,耳畔的小蟑螂爬动声愈发突出。


    “咝咝——”


    “咝咝咝——”


    摩擦蠕动的动静像是水流的汩汩声,又像是这栋公寓楼的轻微震动声。


    喻止不用低头都能凭声音想象出下面的场景。


    走上五楼。


    五楼走廊上尽头处也有个蟑螂人,它上半身是蟑螂,下半身是人的两条腿,蟑螂触脚上还提着个粉红色垃圾袋。


    它走向楼道,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声音啊,管理员在干嘛?”


    “这噪音怎么越来越响了?”


    人无法自己屏蔽听觉,蟑螂人一个个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起声音,喻止感觉自己像是被心理暗示了,不由自主地愈发关注周遭的声响。


    “咝咝咝咝——”


    “咝咝咝咝咝咝——”


    声音自下而上地传来。


    喻止无意识地往下看了眼。


    一楼的白色蟑螂河水位又上升了些,不少小蟑螂沿着楼道墙往上爬,像是一条条浸透墙壁的水渍,逐渐吞噬着这栋公寓楼,让人毛骨悚然。


    视觉与听觉双重冲击侵蚀着人的理智,让人的每个神经细胞都变得焦虑敏感。


    喻止感觉自己头顶的某一点突然跳了下,好像有小蟑螂在头皮上爬动似的。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什么都没有摸到。


    物理触碰不仅缓解头皮的感受,反而还加剧了那股微麻似的痒意。


    他用指甲挠了一下,缓解过后更痒了。


    又用力地挠了一下,瘙痒突然星星点点地蔓延开来,左一块右一块,上一片下一片,遍布整个头皮。


    痒意逐渐加剧。


    抓挠只能缓解一瞬,这股瘙痒仿佛是从大脑深处滋长出来的,不只是头皮,连脑壳都在隐隐作痒。


    越挠越痒,越痒越挠。


    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脑子里长出来似的。


    等等。


    他在干什么?


    喻止艰难地回过神。


    他低下头,小蟑螂已经淹没了一楼。


    才一眨眼的功夫……


    头还是好痒啊……


    不对,他昨天洗了头。


    喻止心脏猛地一跳,发现自己右手扔在不受控制地挠头,他直接抓了几根头发,用力地一拔。


    轻微的疼痛感令他清醒了不少。


    喻止扭头,对上了陆黎明手上的手表。


    14点35分。


    他刚刚在楼梯上傻愣了五分钟。


    “你们——”


    喻止掀起眼皮,心里一沉。


    陆黎明正双眼涣散的挠头,庄定也是。


    汤勇受到的影响最严重,他流起了鼻血,自己却没有感受到似的,双手一刻不停地挠着头。


    与其说是在挠,不如说他是在用力地抓自己的头皮。


    十指屈起穿插在头发里,从前往后不停地来回用力抓挠,发出一阵阵刺啦的动静,指甲缝里都是血。


    汤勇每一次的用力抓挠,都会掉落几缕头发,脸颊肉也会兴奋地往上微微颤动。


    喻止这才发现,汤勇原本圆润的头颅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像个三角形了。


    像是……蟑螂的脑袋。


    被污染了吗?


    可是明明没有被寄生。


    喻止脑海里闪过一个词——精神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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