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谢蘅。
谢澹见他兴致缺缺,眼底隐有光芒闪烁,瞧着确实不像难受的样子,便没再多问。
柳襄也感觉到了对面有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但她谨记嬷嬷教导,始终没抬头乱看,更重要的是她知道那是二皇子的方向,她更是打定主意忽略,绝不抬头。
是以全然不知二皇子身边多了一个人。
柳襄回席才吃过几口又有人前来敬酒。
宋长策替她挡了几杯,但再好的酒量也经不住这架势,不过一刻钟,二人眼底都染上了醉意。
宋长策喝多了酒肚子胀的厉害,离席去寻茅厕,柳襄在这档口又连着喝了好几杯,眼神越发迷离。
崔氏实在忍不住,转头看向乔相年。
今日是柳家的主场,众朝臣前去敬酒他们不好干涉,眼见差不多了才好出面。
乔相年会意点头,在又有人起身朝柳襄走去时,他端着酒杯跟上,替柳襄拦下了酒,乔祐年也随后起身拦下另一人。
乔家兄弟出面,众朝臣也就明白了,识趣的见好就收。
但此时的柳襄已经醉的一塌糊涂了。
她双颊微微泛红,眼睛如一汪春水,黝黑的眼珠子迷茫漫无目的地流转着。
不经意间,她一个抬眸便对上一张堪称绝色倾城的脸。
那一瞬,周遭万物仿若都寂静了。
她的眼里只看得见那张脸。
金簪乌发,贵气卓然,五官如鬼斧神工每一处都完美到了极致,烛火下,就连那片微垂的羽睫都叫人挪不开眼。
似乎感受到这股灼热的视线,他缓缓抬眸望来。
那双眼眸慵懒,高傲,却又疏离和淡泊,矛盾却又万分和谐。
柳襄一瞬间就想到了猫。
它高高在上的蹲着,尾巴傲娇的卷着爪子,冷傲的睥睨着你,眸子里尽是孤傲,却勾的人心痒难耐,只恨不得将世间一切美好皆供于它的跟前,求它片刻缱绻温存。
柳襄一颗心砰砰跳的飞快。
她伸手捂了捂心脏,它从未像现在这样激烈的跳过。
这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没有之一。
她想,这世间应该没有比他更好看更合她心意的人了。
她的夫君就该是这样的倾城颜色,且他不是太子也不是二皇子,能要!
就在这时,她却发现有女子朝他走去,原本落在她身上的眸子毫不留情的转移到了那女子身上,失落和紧张同时涌上心头。
柳襄砰地就站起了身。
酒劲放大了私欲,也放大了莫名其妙的占有欲。
她想靠近他,想得到他全部的视线,还想将他藏起来,只看她一个人。
谢蘅盯着眼前的贵女,薄唇轻启:“有事?”
贵女紧紧握着手中的酒杯,双颊微微泛红,眉目中满是娇羞,她用了很大的勇气才走过来敬酒,可在他淡漠的注视下她一时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谢蘅眼里逐渐有了不耐。
谢澹看了眼紧张的贵女,端起酒杯:“青姝。”
贵女正是谢澹的表妹阮青姝,她知道谢澹在给她解围,但还是不甘的看向谢蘅,见对方没有半分端酒杯的意思,她才咬了咬唇,走到谢澹跟前:“青姝敬表哥。”
谢澹嗯了声,仰头饮尽杯中酒。
变故就发生在这一瞬。
几人只觉眼前人影一晃,待反应过来,谢蘅的怀里就已经多了一人。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了,守在几步之外的重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他是看到柳襄走了过来,但他以为她只是过来打招呼的,压根没想到她会径直走向谢蘅并以雷霆之势干脆利落的坐到了谢蘅的腿上。
而离谢蘅最近的谢澹,如若他没有与阮青姝饮那杯酒,或许能在第一时间将人拦下,可没有如果。
谢澹阮青姝同时脸色大变,死死盯着谢蘅怀里的人。
柳襄坐在谢蘅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颈,还偏头看了眼阮青姝,眼里是赤裸裸的挑衅。
阮青姝气的胸腔起伏不定,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谢邵正与前来敬酒的臣子对饮,听见周围的抽气声,他顺着众人惊愕不定的视线看去,向来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的太子,此时面上也布满错愕和震惊。
乔家众人都惊的倒抽一口凉气,乔大夫人更是直接站起了身,惊慌错愕的盯着柳襄,乔月姝手里的酒杯都吓的落在了地上,而在此情此景中,那声脆响已是格外的微不足道。
谢蘅本人比所有人的脸都黑。
他盯着怀里胆大包天的女子,也不知是不是气的太狠,脑袋竟空白了一瞬,以至于错失了将人推开的最佳时期。
“你...你大胆!”
阮青姝气的声音略微颤抖,但碍于柳襄的身份,她不敢上前去拉,只是喝道:“你怎如此不知廉耻,还不快起来!”
她这番举动落在柳襄眼里,就是要跟她抢美人。
柳襄皱了皱眉头,动作迅速的从怀里取出一对银环啪的就扣在了自己和谢蘅手腕上,她仰着下巴,神情倨傲的宣示主权:“我的!”
周遭再次安静了下来。
谢澹眼神一沉,飞快看了眼谢蘅。
阿蘅和柳襄认识?
但很快他就否认了这个猜想。
以他对谢蘅的了解,他此时不说话只是因气忘了,并非是纵容。
阮青姝则是不敢置信的瞪着柳襄,声音颤抖:“你...你说什么?”
她疯了!她一定是疯了!
她知不知道这是谁?!
乔相年走过来的步伐也因此一顿,他绷直唇,眼底闪过和谢澹一样的疑惑。
昭昭和谢蘅认识?
不,不可能,昨日昭昭说从未见过谢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长策如厕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擦了擦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酒也醒了大半!
天爷,他就出去如个厕,将军怎么就坐人怀里去了!
尤其是那银光一闪伴随着啪的声音传来时,宋长策更是如坠冰窖。
他感觉他好像犯了一个滔天大错!
在死一般的沉寂中,谢蘅终于缓过了神来,沉声道:“重云!”
重云如梦初醒,带着几分恍惚上前欲将柳襄拉走,但柳襄一手环住谢蘅脖颈,一手与谢蘅的手因一对银环紧紧扣在一起,因此他不敢使力,怕伤着谢蘅。
谢澹见重云左右为难,上前朝柳襄道:“云麾将军,你喝醉了。”
柳襄头也不回,盯着谢蘅笑开了花:“我没醉啊。”
众人:“...”
这时谢邵也走了过来,温声劝道:“云麾将军,你先放开世子。”
柳襄一双眼仿若钉在谢蘅脸上般,挪不开分毫:“你叫世子啊。”
谢邵:“...”
众人:“...”
合着她不认识谢蘅。
圣上与柳清阳明王正聊到兴头上,一时没有察觉到底下的变化,这时,内侍快步走到圣上跟前,他瞥了眼柳清阳,尽量委婉的轻声道:“陛下,有姑娘调戏明王府世子,侍卫拉不开。”
柳清阳闻言惊愕万分,久不回京,这京中贵女竟如此奔放了?
他抱着好奇新鲜的心情望过去,然后心头蓦地一凉,却见那赖在谢蘅怀里的女子不是随他回京的女儿又是谁。
柳清阳瞥了眼谢蘅那张脸,气愤惊愕的同时又有些哭笑不得,还奇妙的有股骤然落地的踏实感,他早就说了,他这个女儿迟早要栽在美色上,可他实在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场合。
不对!
内侍方才说的是……明王府世子?!
那股踏实感一下子就消失了。
虽然他刚回京不久,却也知道明王府世子谢蘅是明王的心头肉,余光瞥见明王双眼已经冒火,他深吸一口气,起身爆喝:“不孝女,快放开那金疙瘩!”
大将军的嗓音洪厚又响亮,惊醒了所有人。
但那声金疙瘩,也叫所有人唇角微微一颤。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谢蘅就是明王府的金疙瘩,但这样的场合喊出来,莫名有几分好笑。
但没人敢笑,哪怕憋的脸红脖子粗。
就在一片诡异的安静下,柳襄伸手戳了戳谢蘅的脸:“金疙瘩?这也不是金的啊,是软的。”
“爹爹,我给自己抢了个夫君,您瞧瞧,好看不?”
柳清阳一张脸顿时五彩缤纷。
他心虚的看了眼明王,明王早是气的脸色铁青,长袖一甩往台下走去,柳清阳赶紧跟了上去。
谢蘅怒火飙升,目眦欲裂的盯着连他的近身侍卫都没能从他怀里拆走的柳襄,咬牙切齿:“你死定了!”
柳襄眼底光芒更胜。
猫猫生气了,更勾人了!
她凑近吧唧亲了他一口:“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明王和柳清阳的脚步同时一滞。
一个气的脑袋发昏,一个脑壳一疼暗道完了。
谢蘅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女子,脸颊的滚烫让他呆滞着久久都没能回神。
他好像在做梦,但他觉得就算是梦也没有这般荒唐。
这个女疯子她是怎么敢的?
周遭所有人都因那清脆的吧唧一声僵在了原地,震惊二字已远不足以形容他们此刻的感受了,而乔家所有人脑海更是如雷鸣炸开,炸的他们一时间找不着东南西北。
乔祐年张着的唇久久没能合上。
天老爷,昭昭调戏谁不好,怎偏偏调戏到这个人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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