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青春校园 > 七零国医无双 > 第 62 章 062
    说到就要做到,当天回家,清音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书,她记性好,确定现行的教科书上,无论中医还是西医都没有常巧音这个情况,那就只能从医文古籍里想办法。


    但她目前手里也没什么古籍,顶多就是内经伤寒那些,只能抽空上城中的信托商店看看。


    晚上,顾安终于回家,清音也没急着问情况,生活这几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他没回来,其实就是最好的答案。


    “清音,你没说错。”顾安坐在写字台前,低垂着头,思绪似乎飘得很远。


    “证据是她伪造的。”


    “杨六已经死了。”


    “你说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清音沉默,就在三分钟前,她听完了录音内容。柳红梅和孙光辉的狗咬狗行为并不意外,意外的是她居然是顾全事件的主导者,那可是她的恋人,哪怕分手了,也没必要把顾全置于死地吧?


    “孙光辉说她在去找大哥的路上出事,你也不知道这回事对吧?”


    “嗯。”


    “虽然不知真假,但我听她提起这件事有严重的应激反应,如果不是装的,应该很大概率为真。”顾安叹口气,“我哥已经……这件事死无对证。”


    “不,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大哥从头到尾就不知道这件事?”毕竟顾全从未跟家里人说过柳红梅去找过他,他也从未表现出对她的极大愧疚。按照身边人的描述,顾全是个极具正义感的男人,要是知道女朋友为了去找自己发生这样的不幸,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加上部队管理严格,训练甚至作战地点可是高度机密,外人不知道具体地点和时间,战士们也不可能与外界有联系,柳红梅的遭遇很可能他是真的不知情。


    “我不是为大哥开脱,我只是在说这种可能性。”


    顾安点点头,“只要她愿意出来作证,我哥就能洗清污名。”


    “放心吧,都到这份上了,你有她的口供,她还想要保住前途和她儿子的未来,就会知道什么叫弃暗投明。”


    “如果不放心的话,咱们可以加把火。”


    “什么意思?”顾安眼睛一亮,他只想趁热打铁给哥哥翻案。


    “她和孙光辉不是正在狗咬狗吗,咱们再来一次借刀杀人,吓唬吓唬她……“不用说太明白,这种招数本来就是小混混喜欢玩的。


    顾安笑着点点头,“清音你真聪明。”


    ***


    第二天是星期天,清音可没忘记自己的正事,她要去找书。


    小鱼儿现在可精着呢,一看妈妈没去上班,还换衣服,立马眼睛不眨的盯着,一旦妈妈要出门就张手叫“妈妈”。


    奶声奶气的,知道撵路的小闺女,哪个妈妈拒绝得了?


    清音只能把她兜上,二十多斤的大宝贝,那是真沉啊,从滚筒洗衣机变成胸口碎大石,也就十一个月而已。


    顾安骑自行车把她们送到信托商店门口,“大概三个


    小时,我来接你们。”


    走了一段,他忽然又折回来,“帽子戴没?”


    又走了一段,“伞带没?”


    清音刮了刮闺女软乎乎的小脸蛋,“你爸就怕把你晒成小黑鱼,你知道吗?”


    对老父亲的拳拳关心,小丫头那是正眼都不带看的,街边形形色色的人,五花八门的商店杂货,她眼睛都不够用啦!


    “现在这些不算啥,顶多再过两年,咱们生活的地方就会焕然一新,知道吧小黑鱼?”


    “油油。”不会说鱼鱼,只会说油油。


    清音哈哈大笑,忍不住又亲两口,真是怎么爱都爱不够。


    来到信托商店,刘小二立马迎上来,“小清大夫来啦,今天想淘点啥?”


    “你家老爷子身体好点没?”


    刘老爷子在农村老家生活,常年胃痛,上次痛得都吐血了,当地公社医生一看说是胃癌治不了了,刘小二不知从哪儿听说清音的医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找到她,谁知三副药下去人就能吃饭了,又吃了三副都能出门干活了,上省城大医院一检查,哪里是胃癌,单纯就是酒喝多了胃出血而已。


    清音从头到尾只收了他们一块钱的诊费,卫生室的药材那是又好又便宜,两块钱就把这“绝症”给治好了,刘小二一家子对她非常感激。


    这不,小伙子笑得更真诚了,“好了好了都好了,今早一口气吃三个玉米馍哩!”


    清音笑笑,“最近有没有新书?”


    “有,最近刚收了一批,咱们经理正发愁怎么处理呢,您要的话还按三毛钱一本,咋样?”


    三毛钱一本的书,要不是信托商店还真遇不上,连印刷成本都不够。而且最近涨价了,他为了感激清音,还按原价卖给她。


    清音也不客气,跟着他来到三楼,胸口碎大石累得她气喘吁吁,不敢想象要是瘦弱点的妈妈,该怎么带这么大娃出门。


    她经常来淘东西,最爱的就是二手家具和书,所以现在家里的书架都快摆满了。轻车熟路,先把小毯子铺地上,把小鱼儿放到毯子上坐着,她也席地而坐,开始一本本的翻找起来。


    “诶地上凉,妞妞这毯子薄,等着。”


    一会儿,刘小二拿来一块厚厚的,颜色鲜艳的羊毛毯,软软的垫在地上,小鱼儿的注意力立马被上面那些红红绿绿的花纹吸引,指着咿咿呀呀。


    清音打眼一看,毯子有两米长一米宽,窄边还有两圈精致的流苏,摸起来非常细腻,却没有一般羊毛毯子的膻味。


    “这块毯子是一外地人送来的,说是以前的什么波斯地毯,用的时间久了,没有羊膻味,送来的时候洗刷得非常干净,还有股肥皂味呢。”


    清音闻了闻,也没有灰尘和污迹,确实很干净,就当爬爬垫也可以。


    不过,这些书籍年头久了,又旧又潮,气味很是难闻,清音也不敢像以前自己一个人来的时候精挑细选,都是打眼看去,书名像医书的就捡出来,花了半小时挑出来四本,再


    拿到楼下通风好的地方,一本本的看。


    《医方集解》只有一本下册,《名医类案》也只是其中一册,至于《伤寒论》,她家里就有,还有一本没封面的,结果翻开看了几页才发现居然是《民兵军事训练手册》,其中有少部分涉及到简单的急救知识伤口包扎啥的,她误以为是医书就给拿出来了。


    见她面露失望,刘小二连忙说,“要不您把您需要什么书,说个大概范围,我以后给您留意着,收到就通知您?”


    清音一想也对,守株待兔也是个办法。


    走的时候,刘小二直接把那块波斯毯子送给她们,说妞妞喜欢,就给她回家玩吧。


    清音可不会占人便宜,按照收购价买下,还详细的做了登记,以后这东西就是她闺女的咯!


    又去自由市场溜达一圈,给小鱼儿称了几斤胡萝卜,买了块嫩豆腐,两斤绿豆芽,七七八八手里又是一堆东西。


    没一会儿,顾安就准时来接她们了,不过似乎是预料到娘俩买了东西,居然开来一辆破吉普车。


    “这车都快报废了吧,怎么还能开出来?”


    “是厂里第二辆公车,维修科那边按报废处理,我看着还能用,买过来跟小张哥一起拆了几次,缝缝补补,短途还能当个代步工具。”前提是路上车少,车速控制在四十码以下,不能超载。


    那是真破啊,两块后视镜耳朵都没了,整个发动机舱盖都快烂成透明的了,后排左侧的车门也锁不上,半路走着走着就会自动打开,更别说四个轮胎那是补丁摞补丁。


    清音没想到,就这玩意儿,他和小张哥还能买过来。“多少钱?”


    顾安顿了顿,不动声色地觑着她脸色,“不太贵。”


    “那是多少?”


    “她睡着没有?”


    清音低头一看,小鱼儿睡得小猪似的,两个小拳头举在头顶,还打着小呼噜。


    男人这才把车停到路边,非常严肃,似乎是要对这个问题进行一番科学性和可行性的讨论,“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先说说看是什么事。”


    “以后,我们如果,一定要吵架的话,能不能不要当着她的面?”


    清音怔了怔,心里有点后悔,自己刚才质问的意味太浓了。她倒不是说要吵架,单纯就是强势习惯了,可要是被孩子听见,他们是分不清吵架的,这种恐惧感,即使到成年时候,也依然是根植在内心深处的。


    “好,我答应,天大的事也不当着孩子面吵架,但……”


    “你说。”


    “但你得跟我说实话,不许撒谎,不然我会生气,一生气我就打你闺女出气。”


    顾安当即皱眉,“清音同志,作为一个成年人怎么能……”话未说完,见她弯弯的犹如月牙一样的眉眼,手里还轻轻拍着闺女的小屁股,顿时也笑起来。


    剑拔弩张的矛盾,就这么化解了。


    “好,现在说说你买这辆车花了多少钱。”她最近几个月忙着儿童关爱


    门诊的事,都是直接把俩人工作证拿给顾妈妈,让她去领工资,最近几个月工资攒了多少她都没注意。


    “清音同志,你觉得1350公斤的破铜烂铁,和850公斤的塑料,以及四个直径80公分重达十公斤的橡胶轮胎,拿到收购站的话,能卖多少钱?()”


    清音被他一大串数字砸得晕头转向,心说这哪知道啊。


    一百二十块。?()”


    “啥?”


    “我花了120块,买下这辆车,比它卖废铜烂铁还便宜。”


    清音顿时哈哈大笑,好你个顾安,是有点做生意的天赋在身上的。


    因为笑得太大声,顺风耳顾小鱼也醒了,“妈妈?”


    “小黑鱼你爸爸花120块买了辆小汽车,你说牛不牛?”


    “油!”


    一家三口爽朗的笑声飘在广袤的大地上,传得很远很远。


    清音上辈子有车,苦于工作忙,一路拼事业,也没时间去哪里玩一下,但现在这辆哪哪都哐当响的破车,却唤醒了她旅游的热情。


    “等有时间了,咱们载着鱼鱼去旅游,东北看雪,西南吃火锅,沿着伟大祖国那蜿蜒的海岸线和边境线,高低得走个两三圈,要是还有机会,就去把亚欧大陆也走了。”


    顾安眸光深邃,“好。”


    “你在那个世界,去过吗?”


    清音摇头,在大学毕业后的十年里,她甚至都没出过省,没坐过飞机,刚开始是经济条件不允许,后来是没时间,等到自己创业的时候,她又一心肝事业。


    “我在那里,好像每天都很忙,但现在想想,错过了很多风景。”


    多么美好啊,生活就该去没去过的地方,吃没吃过的东西,现在又多了一条,带着他们的闺女。


    所以,对于他花两个月工资买一堆破铜烂铁,清音不仅没生气,还高兴。


    送到家,老父亲车头一转又走了,清音将孩子交给来串门的玉应春,这才开始看买回来的书籍。


    “你们这儿是我见过书最多的地方,都快赶上我叔叔家了。”玉应春看着满墙的大书架,很是羡慕地说。


    她的叔叔是勐州当地寨子里的村长,妥妥的全能型人才,除了精通勐州与一河之隔邻国的语言,还是整个寨子里第一个会说流利汉话写汉字的人,除了教书育人,还兼乡村医生赤脚大夫一职,附近寨子谁要是生病了,去不了大医院都是找他抓草药吃。


    清音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这跟她爷爷一样呀!都是赤脚大夫!


    “哦?那他现在……”这样的乡村全能人才,在后世完全能做一个人物专访。


    “嗐,别提了,上个月刚过世,家里没人了,我还写信让我堂妹过来住段时间,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来。”


    清音遗憾,不过玉应春这个堂妹,可真没少听她提起,虽未谋面,但早已知道她的很多事。“好呀,到时候来了说一声,上家里来玩。”


    玉应春答应下来,抱着小鱼儿回家找小


    清音看着快摆满一面墙的书,现在这些书只能当工具书看,当她拿不准某个病的时候,会快速从书海里找答案,等以后有空了,肯定要完整的看完每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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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今天找了一圈,直到天黑了,顾妈妈把饭做好,吃过饭又看了一晚上,也没找到常巧音那么严重的口腔溃疡。


    小鱼儿都呼呼大睡了,清音打个哈欠,一看时间居然是夜里十一点多,顾安也回来了,赶紧准备睡觉。


    忽然门口有人喊,“小清大夫,睡了没?接电话。”


    “谁打来的?”顾安按住清音即将起来的身体。


    厂办的干事小刘抹了把汗,“哦,安子也在家啊,刘厂长请你家清医生以最快速度过去,好像是石厅长挂来的紧急电话。”


    一般厂里书记和厂长办公桌上都有两部电话,一部黑色,一部红色,红色电话机一般情况下不会响,如果响起那必定是紧急、重要和涉密几种情况。


    今晚刚好是小刘值班,其实值班也没啥事,就是在办公室守着这部一年也响不了几次的红色电话,以免领导错过重要指示。


    清音有个猜测——石磊的病又发了。


    “我跟你去。”


    “别,你留在家看着孩子,万一鱼鱼醒来没人她会害怕。”


    顾安一张也对,“好,有什么就往厂里打电话,会有人通知我。”也是碰巧,今天顾妈妈回娘家祭祖,住在顾舅舅家没回来,最早也要明天中午才会回来。


    跟着刘干事,紧赶慢赶来到厂里,一进门,刘厂长就小声告诉她,“石干部回家后一直好好的,恢复工作几个月了,谁知今早他在乡下的室友打来电话,说他一觉醒来病情又病了。”


    清音很快捋清思路,“那他现在在哪里?”


    “刚接到电话石厅长就派车下乡接人了,现在应该快到省医院了。”


    “小秦一定要客气,要好好解释,务必别让石厅上火,好吗?”


    清音点点头,接起电话。


    石厅长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着急,“打扰清大夫,石磊的病又犯了,不知你是否方便来一趟?我石某人不胜感激。”


    虽说人是往省医院送,但石厅长一家现在都更信任清音的医术,第一反应就是给她打电话。去省医院,只不过是想着万一有啥紧急情况,能及时上抢救。


    当然,另一个原因是——省医院也怕了他们一家子。


    经过多次实践证明,石磊的病他们治不好,可偏偏石夫人是个急脾气,连续几次冲人发脾气,医生都怕着他们。


    无论治不治都要落埋怨,早上跟省医院联系的时候,那边居然说“上次是谁治好的不如还回去找谁”,美其名曰有成功经验,这种情况下,石家人更是无条件信任清音,信任中医。


    “恳请清大夫能拨冗前来。”


    对于一个父亲,最残忍的不是过年前那一晚的惊心动魄,而是在明明儿子已经好转


    ()


    的时候,却又被告知更大的危机再次降临。


    给过希望,又眼睁睁看着希望被夺走。


    清音此时也来不及想什么利弊,“好,我去。”


    “车子已经出发,应该已经到达你们书钢。”


    刘厂长在边上听得咋舌,明显是打电话之前就派车子动脚,掐着点打电话来,清音就是不去也得去。


    领导还得是领导,千万别把领导的客气话当真。


    现在已经是凌晨,清音上车,先绕道杏花胡同,回家拿上自己的医药箱,交代一下小鱼儿的吃喝拉撒,都来不及亲她一口,就这么上车,直奔省医院而去。


    ***


    石厅长一家早早等在医院门口,车辆一到,率先和清音握手,深表歉意。


    石夫人也在,冲着她愧疚的点点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嘴上没说什么客气话,但第一个挽住清音胳膊,小声说了句“谢天谢地你来了”。


    这份亲昵看在众人眼里,就是最好的说明——这个小年轻中医,可不是一般人,将来要有大造化的!


    清音跟着大家,没说几句就赶往高级干部病房,几个月不见的石磊似乎还胖了一点,两颊丰满不少,说明她的药还是有效果的。


    “坐着吧,别起来了。”清音按住他,身边几名穿白大褂的中年人早已递上病历,她只大略看了一遍,心里有数。


    饮邪虽除,但根源还在阳气不运,水湿不化,短短几个月又复发了,这本来就在她预料之中。


    准确来说是意料之外,本来按照当时石磊的身体条件和特殊体质,估摸着三个月就会复发,谁知他居然能撑到五个月,说明身体底子比她想象的还要好。


    “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清大夫。”石厅长着重向在场众人说道,又一一介绍其他穿白大褂的,要么是省医院院长,要么是呼吸科主任,要么是心内科主任,无论年资还是职称,都比清音高得多。


    清音出门急,还穿着那身旧的绿军装,两根麻花辫稍微有点松散,一看就是个学生样。


    呼吸科主任见到传说中的“神医”居然只是个“学生”,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治不好石磊的病,他已经被石夫人明里暗里责怪一整天了,惹得院长都跟着骂“蠢材”,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正愁有火气发不出去呢。


    “清大夫,不知何处高就?”


    “书钢卫生室。”


    “卫生室……”小老头默念两遍,眼神里是满满的难以置信。


    清音压根没时间搭理他,现在石磊的各项指标都已经检查出来,不太乐观,但比年前那次又好了很多,胸水量也只有那时的一半,算好事。


    简单的望闻问切之后,清音开始开方。


    从头到尾,除了呼吸科主任说过话,谁也没出声,都在静静地看着她。


    小女同志很年轻,也很漂亮,但很奇怪的是,身上又有种与她年龄不符的稳重和自信,以及上位者的气势。


    无论她来自什么级别的单位


    ,她在单位或者家庭里,肯定是一个很有话语权的人。


    所有人都这么觉得,包括阅人无数的石厅长,也为自己一开始的轻视而感到愧疚。


    “不知清大夫准备怎么治疗,说出来让咱们长长眼。”呼吸科主任看清音全程只跟石厅长说话,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在场各位都是专家,足以给我当老师,晚辈献丑,全当抛砖引玉,还望大家多指导指导。”


    谦虚的年轻人,谁会不喜欢呢?几位主任听了,嘴上不说,心里的敌意倒是淡了很多。


    就连呼吸科主任也觉着自己钻牛角尖了,不是清音目中无人,而是忙着看病呢,他自己忙着看病的时候也没时间搭理无关紧要的人不是?


    这么想着,语气也温和不少,“清大夫谦虚了,咱们洗耳恭听。”


    清音微微鞠个躬,于是又把半年前的诊断说了一次,这次复发无论病因病机还是症状,都跟上次差不多,所以治法也是一样的,十枣汤冲服,等待效果便是。


    上次还忌惮石磊承受不住,这次却不用担心了,一样的剂量下去,两小时后果然开始拉肚子和呕吐黄水。


    几个主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再出头当显眼包。


    关键吧,上次治疗过程他们没看见,但这次却是亲眼所见,眼睁睁看着复查结果出来,白天还一千多毫升的胸水,四个小时就只剩一半了,到第二天下午,居然就只有很少量,少到拍片都快几乎看不出来了……


    众人这才真正意识到,这位清大夫的本事,并不是石家人吹嘘。


    忙了快二十个小时,也没正经吃过东西,清音感觉整个人都是软的,石家人不放心,还想再留她,甚至将省委招待所的房间都准备好了,她依然拒绝。


    “石干部的情况比上次好很多,只要以后按照方子调理,注意饮食养生,应该不容易复发了,我家里还有事,就先回去。”


    石夫人也是母亲,理解她的归心似箭,于是也不再挽留,连忙让人去把自己早准备好的东西拿来放车上,一再交代司机必须将清大夫安全送到家,决不能出任何差池。


    清音也没精神看,上车就打算睡觉。


    “等等,清大夫等一等!”刚出医院大门,车屁股后头追来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人。


    清音记得,这是呼吸科的李主任。


    “李主任,有什么事吗?”


    李正国胖乎乎的,跑两百米就累得气喘吁吁,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清大夫,有个事想麻烦你。”


    “李主任客气,叫我小清就行。”


    “是这样的,我自己本身是西医出身,对中医也不了解,我先为我昨天的无知道歉,要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也别放心上。”


    “看您说的,您指导我,该我感激您才是。”


    李正国老脸一红,不知道她是在真这么谦虚还是在阴阳怪气,“后生可畏,中医还是有可取之处。”


    这话,清音可不爱听,什么叫“还是”


    有可取之处,中医浑身是宝,只看会不会用而已,但她现在着急回去看孩子,也懒得同他争辩。这种固执的小老头,你不把他彻底说服,他会一直缠着你叽叽歪歪,她今天就别想走了。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家里有急事。”


    清音刚示意司机开车,小老头忽然一把拽住车门,“有,有事。”


    原来,李正国的爱人在妇科工作,也是有丰富临床经验的老医生,本来都打算退休了,谁知最近居然出了件“晚节不保”的事。


    三年前,有个女病人来找她看妇科病,她按照常规治法,开了点消炎药,又开了点清洗剂,内外同治,本来也是很正常的事,谁知病人的病情不仅没好转,反倒越来越严重,看了三年多,病情一天比一天重。


    既然西药无效,那就向中医学习。


    “为了这个病人,我爱人自学了不少中医的专业书籍,清热解毒的内服药和外用洗剂也开了不少,怎么就不见好……病人也曾去其它医院看过,但一直不见好,最终又回来找她……也是有幸,居然让我得以见识到中医的神奇,这两天很是为清大夫的医术所折服,所以厚着脸皮来帮她问问。”


    看得出来,他爱人是一位很有责任感的大夫,治了这么长时间越治越严重,肯定承受了病人不少的责难,可饶是如此,当病人去别的地方治不好再次回头,她也没有推脱,而是继续钻研。


    清音连带着对他感观也好了两分,“不妨请您详细说一下病人的情况。”


    李正国清了清嗓子,“女病人,二十五六岁,未婚,因外.阴.瘙.痒三年,在家自行用硫磺香皂和清水清洗后不见缓解,遂来求治。主要症状表现为痒、发红、辣痛感,挠破后少量流血,结痂后自行愈合,但没几天又会复发,迁延不愈。”


    上医院之前痒了三年,现在又治了三年,那病人从二十岁开始患病,活活痒了六年!


    而且,不仅痒,还有辣痛感,就连鬼子折磨女战士用的灌辣椒水,也不过如此。清音自己是女性,知道那种症状的折磨之处,不像发烧感冒总有好的时候,青春才几年,她就生这种难以言说的疾病六年!


    清音顿时打起精神,让司机先在一旁等自己一会儿,找个没人的地方,“那您爱人那边,用了抗炎和清热解毒的治法,中西医结合,也没错啊。”


    “问题就在这儿,一开始诊断为阴……妇科炎症,抗炎治疗没错,治了一段时间没效,又用中医的清热解毒法,还是没用,还越来越严重,我爱人头发都给愁白了。”


    清音忽然想起个事,“有没有查过妇科肿瘤和免疫?”


    李正国点点头,“肿瘤和免疫都查过,正常,每隔半年就去查皮肤性病,也没有。”


    清音心说,今年是什么情况,怎么怪病这么多,还全让她一个人碰上了。


    “我听老婆子说,你们中医讲究个望闻问切,要不我让老婆子给她打个电话,让她过来,你帮忙看一下?”


    “行,麻烦快一点,最好一个小时


    之内看完。”


    李正国高兴极了,说反正也不早了,极力邀请她上自家吃饭,待会儿病人来了就在家里看。


    “不用,我去您办公室等着就行。”


    李正国还想再劝,但清音一看就是那种主意很正,谁也没法左右的人,只能把人带到办公室,让自己爱人叫人。


    石磊正好下地走动,见她去而复返很是诧异,“清大夫这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为了保护病人隐私,清音也没透露,只说等着帮忙看个病人。


    石磊松口气,再次为半夜请她的事道歉。


    “对了,上次我同学常巧音去找您看过了吧?我有段时间没遇到她,也不知她病好点没。”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清音也开始不得劲,最近真是离了个大谱,遇到的都是些表面看起来很常见其实却很棘手的怪病。


    “常巧音从小天资过人,性格难免有点骄傲,再加上这几年事业不顺,因病放弃了她最爱的歌唱事业,要是说了什么不好的话,您别介意,她其实没什么坏心。”


    这位女同学可是他们那一届的传奇人物,据说此人智商非常高,从小到大都是考满分搞竞赛那种“别人家的孩子”。可惜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初中毕业她居然就没念了,直接考取省歌剧院成为一名女高音歌唱家。


    怎么说呢,在很多人眼里,好好学习上大学才是正经出路,去唱歌进文工团都是不好好念书的“坏孩子”不得已的出路。可她却丝毫不在意别人眼光,一待好几年。


    后来生病,坏了嗓音,这才不得不离开歌舞团,但她又干了一件让人跌破眼镜的事——继续读了三年高中后,以高中学历考取了京市设计院!


    而且是没有动用家里半分资源和人脉的前提下,这可不就是大院里的“别人家的孩子”?


    清音笑笑,常巧音是没什么坏心,也承认她是天才,但她懂得太多了,要是全懂还好,最怕这种一知半解的,她还真有点头疼。但清音从来不私下议论病人,也就没跟石磊提她暗戳戳羞辱自己的事。


    一会儿,李正国和一位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女大夫从楼梯口转出来,“对不住啊小秦,那个病人她现在有点事,可能要一会儿才能赶得到,要不咱们先去吃饭?”


    “大概多久?”


    “两个小时……吧。”


    “得了吧,什么有事,就是摆谱,都说了大夫有急事要回家,让她动作快点,还跟谁求着她似的,要不是不想让你晚节不保,不想让小清白等,我都懒得搭理她。”


    李正国说话就直接多了,看得出来他是个不善于隐藏情绪的小老头。


    两个小时,生孩子都生出来了,清音郁闷极了,自己最近真是诸事不宜,从遇到那个常巧音开始。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出去买点东西,如果她先到的话就等我一会儿。”


    在场三人都知道她家里有老有小的,连忙说:“没事去吧,这两天你一直待在医院,都没时间出去逛逛,正好也给孩子买


    点东西。”


    小孩子嘛,怎么会不喜欢礼物呢。


    清音想到小鱼儿笑得满脸口水的样子,心都快化成水了,连忙出去叫司机,这样来回也能快点。


    “您要买孩子衣服的话,百货商店和华侨商店都可以,但人民百货的没华侨的好看。”


    在司机建议下,清音来到全省唯一一家华侨商店。


    出来着急,也没带布票粮票,就直接花钱吧,给她家小鱼儿花多少她都不心疼……然而,看着20块一双的小皮鞋,她心疼了。


    小鱼儿最近隐隐有想走路的趋势,她想买双耐用,质量好,又不伤脚的小鞋子,可再怎么好,一双还没她巴掌大的小皮鞋,居然敢卖二十块?!


    贵得清音怀疑人生。


    再看那些小裙子,漂亮的不少,但价格都很贵,随便一件就是她半个月工资,要是能穿两年以上,她也忍了,问题是小鱼儿长得快,穿不了几个月就要更新换代。


    最终,纠结了一分钟,她还是买了两双小鞋子三条小裙子,有大有小。


    出门的时候,司机嘴角抽了抽,“清大夫买了这么多?”


    因为她除了鞋子裙子,居然还抱着一个两本书大的纸盒子,上面画着一幅巨大的鲜艳的图画,金色头发红色帽子的小女孩,凶巴巴的大灰狼,以及绿色的草地,紫色的蝴蝶,粉色的花朵……边缘则是一圈英文。


    “清大夫这是啥?”


    “积木。”


    司机也不懂啥叫个积木,但心里却狠狠记下了价格——68元。


    是的,清音花了自己一个月工资,给顾小鱼买了一套积木玩具,纯进口那种。倒不是崇洋媚外觉得国外的好,而是国内的她还没看见,就在看见这套玩具的一瞬间,她脑海中就出现小鱼儿捧着它们扒拉的画面。


    小丫头可能都乐坏了吧,会抱着她软软的甜甜的叫妈妈吧?


    于是,就在那一瞬间,自己幻想的美好画面里,一向冷静理智的清音,她冲动消费了。


    当然,她最想买的是一辆红色小三轮自行车,主要是考虑小鱼儿年龄还小,不适合骑,不然她今天付出的就不是半年工资,而是全年了。


    接下来,又去百货商店买了些奶粉、核桃油和钙片,都是给孩子补充营养的。


    一趟下来,几个大人的东西一件没买,半车全是小鱼儿的。


    另一边,清音走了大概两个小时后,随着一阵“哒哒”的高跟鞋声,一个高挑婀娜的身影来到了呼吸科。


    石磊刚回病床躺下没多久,怎么感觉像是听见老同学的声音,出来一看,“咦,常巧音你怎么来了?”


    女人回头,“石磊?”


    还以为她是来看望自己的,石磊怪不好意思,“也不是什么大事,怎么还惊动老同学。”


    谁知常巧音比他还一头雾水:“你怎么在这儿?”


    “应该是你的病又复发了吧,我就说,那个清大夫不靠谱。”她自言自语,声音却一点也不小。


    “我大老远找过去,她跟外头那些庸医也没什么区别。”


    被骂“庸医”的李正国夫妻俩,脸都绿了。


    怎么说他们也是医院里的老资历了,被个小年轻骂庸医,这就跟蹲他们头顶上拉屎一样,真他娘的晦气。


    “老同学慎言,医生也不是万能,都分个专长,或许你的病正好是他们不擅长的而已。”


    常巧音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是多年的家教才没让她说出更难听的话。“上次听你把清大夫吹得神乎其神,结果我一看,她开那方子,乡下找个赤脚大夫都能开出来,我自己开的都比那好。”


    不给石磊反驳的机会,她继续说,“你以前不是说她治好你的病了吗,怎么现在不也复发了?说明她就是三脚猫工夫,暂时把你的病情压住而已。”


    “至于目的嘛,动动你的脑子,想想你父亲在什么单位,什么叫放长线钓大鱼,不用我说了吧?”


    石磊脸色铁青,几乎是咬着牙齿:“清大夫不是这样的人,你别胡说。”


    “我胡说,我不胡说她能把我的病治好吗?”


    “谁说我不能?”忽然,楼梯口传来一把清脆的声音,众人看过去,原来是清音回来了。


    也不知道她听了多久,又听到多少。


    清音冷冷地看着常巧音,这个她骄傲的孔雀一样的女孩。


    李正国的爱人忍着不爽,简单介绍:“小常,这位就是清大夫,别看她年纪轻,其实医术了得,治疗疑难杂症很有一手。”


    常巧音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恕我直言,如果你们推荐的是她的话,我觉得没必要了。”


    清音的面上露出两分不屑,“怎么,你是不敢吗?”


    “我不敢什么?”


    “不敢让我治,万一我一不小心把你治好了,就戳破常大歌唱家,哦不,大设计师你表面清高,实则撒谎成性的丑恶面具了呗。”


    常巧音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指责撒谎成性假清高,从小到大,谁不是捧着她的?顿时气得银牙直咬,可偏偏还不小心咬到了破溃的口腔黏膜,顿时疼得眼泪珠子都快下来了。


    “胡……胡说什么。”


    清音也不说话,就这么三分冷淡,三分戏谑,还带一分嘲讽的,上下打量她两遍。


    困扰她这么久的难题,在知道常巧音就是李正国说的“奇怪病人”的一瞬间,清音忽然如醍醐灌顶。


    单论奇怪的口腔溃疡和奇怪的妇科病她也头大,但如果这两种怪病同时发生在同一个病人身上,还是常巧音身上,那她就有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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