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蒋忆猛地坐直了身体, 心跳不稳地舔了舔唇缝。
傅季寒捡起那支笔递给蒋忆,蒋忆低声说了句谢谢。
傅季寒视线停在蒋忆的脚上,问:“脚好点儿了么?”
蒋忆把书包塞进桌斗里, 边整理桌子上的书边说:“好多了。”
蒋忆说话的声音很冷, 刻意压下来的冷, 傅季寒的心情也跟着低落了下来, 他垂下眸没再问了。
上午的课上得很平静,中午蒋忆吃完饭回来, 发现傅季寒少有的不在座位。
蒋忆心情有些压抑地坐下来,他趴在桌子上,一闭上眼脑子里全是傅季寒的影子。
这个人在身旁坐着还好, 为什么一离开就忍不住老是想到他, 而且全都该死的是傅季寒对他的好。
蒋忆被折磨得睡不着, 手机也看不下去,烦躁地坐了起来, 嘴里自言自语:不行,得找点事干干,分分心, 要不然会疯掉的。
蒋忆想到之前郁淮给他数学设下的月考目标,要提高到70分, 那就去买本数学习题册做吧,答案解析比较详细的那种, 学校发的基础训练册答案都只有一个数字, 他根本看不懂。
蒋忆低着头走出学校,随便进了一家书店, 在里面逛了一圈,发现全是知识点详解方面的书, 没有题册。
蒋忆走到前台问:“你们这儿没有高一数学习题册吗?”
前台小妹见到长相如此俊美的帅哥,犯了一会儿花痴才说:“习题册都在二楼,数学方面的在里面第二个书架。”
蒋忆点了点头,顺着楼梯爬了上去。
大概是午休的时间,偌大的书店只有两三个人,二楼放眼看去一个人都没有,非常安静。
蒋忆信步往里面走。
找了半天,终于看见了数学两个大字,蒋忆转了个身,刚想顺着通道走下去,余光却瞥到离书架不远的沙发上似乎坐了一个人。
蒋忆退了一步,偏头看去,一个身穿白色外套的男生仰靠在沙发上,脸上盖着一本书,落地窗外的阳光倾撒在那本书上,以及男生干净的衣服上。
这不是傅季寒吗?
蒋忆看着沙发上的人绷直的脖颈,以及突出的性感喉结,心跳不自觉地开始加快,两只脚像有了自己的思想一样,一步一步往沙发走去。
那双冷白修长的手随意张开着放在米色的沙发上,两条长腿也是随意弯曲着,傅季寒像是睡着了一样一动不动。
蒋忆的目光落在了书本下的薄唇上。
傅季寒的唇形很漂亮,是健康的红色,线条很流畅,唇边透着淡淡的光泽。
蒋忆咽了一口口水,他记得,傅季寒的唇很软。
好想再尝一口。
蒋忆像被蛊惑了一般,两只脚一点一点地朝沙发上的人靠近。
这一刻,世界变得好安静,安静到连心跳的声音都像打鼓一样。
蒋忆微微倾身,那两片唇便近在咫尺,他甚至能感受到傅季寒轻轻的呼吸声。
他只要再往前靠近一点,就可以尝到那久违的味道。
蒋忆垂着眼,看着那红色的唇,眼睫微微抖动着,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他,将自己的唇抵了上去,柔软的触感从唇边蔓延至全身,像电流穿过一样,蒋忆整个人都酥麻不已。
这时,盖在傅季寒脸上的那本书滑了下去,傅季寒已然睁开的眼眸近在眼前。
蒋忆:……
傅季寒盯着吻在自己唇上的蒋忆,眸子满是震惊和诧异。
他一直没有睡,并且从书本底下清清楚楚地看见蒋忆朝自己靠近。
只是没想到……
蒋忆心口一紧,猛然回过神,他退开唇,身体也立刻后退了一步。
傅季寒坐了起来,眼睛紧紧盯着蒋忆。
蒋忆有些慌乱地看向四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傅季寒怔怔开口:“你……”
蒋忆嘴张了张,抬起手又握住,艰难解释:“那个……”蒋忆摸了摸额头,“刚才有一只苍蝇落在了你的嘴巴上。”
傅季寒直直地盯着蒋忆,“所以,你用嘴巴替我赶苍蝇?”
蒋忆:“……”这个理由好像有点牵强。
“那个我……唉?”蒋忆还没说完就被傅季寒伸手拉了过去,他踉踉跄跄竟然坐到了傅季寒的腿上。
“……”蒋忆想要站起来却被傅季寒圈住了腰。
两个人身体几乎贴在了一起,傅季寒微微仰头看着蒋忆,说:“还想骗我?”随后不由分说地咬了一下蒋忆的唇说:“想我了是不是?”
两人身体的贴近,让蒋忆这几天空虚的内心仿佛一下子就被填满了,他舔了舔被咬的唇,放下挣扎的手,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傅季寒眼眸含笑地又啄了一下蒋忆的唇,“算你有点良心。”
蒋忆垂眼看着傅季寒,突然抬手捏住傅季寒的两边脸说:“就知道撩我,撩得人满脑子都是你,简直坏透了,哪儿学来的,嗯?”
傅季寒轻笑一声,“哪儿有撩你,都是出于真心,你刚刚说,满脑子都是我,说的是真的?”
蒋忆放下手,收回目光,“假的。”
傅季寒嘴角勾起一抹笑,一侧身,将蒋忆按倒在沙发上,倾身压了下来,微凉的衣摆扫过蒋忆的手背。
蒋忆警惕地朝门口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对傅季寒说:“这里是书店,是不是又想找骂了?”
傅季寒凑近了一分说:“没事,这里中午没人的。”
蒋忆又扫了一眼屋内,“有监控。”
傅季寒笑了一声说:“沙发这儿没有,只有书架旁才有。”
蒋忆看向傅季寒,眯了眯眼,“你怎么知道?”
傅季寒俯身亲了一口蒋忆开合的唇,“刚才你坐我腿上的时候我就有注意。”
蒋忆闻着鼻尖熟悉的气息,看着眼前清俊的脸,以及那双看向他时永远深情温柔的眸子,忍不住抬手抚上傅季寒的眉心,说:“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傅季寒勾唇,亲了一下蒋忆的手心,说:“因为喜欢。”
蒋忆握了握那只手,心里暖暖的,他的目光在傅季寒脸上游走着,“为什么你可以长得这么好看?”
傅季寒眼睛亮亮的,轻声问:“喜欢么?”
蒋忆紧抿着唇,点头,沙哑开口:“喜欢。”
傅季寒的吻再次落了下来,细细密密吻了好一会儿才退开说:“不如你长得好看。”
蒋忆怔怔地舔了一下自己被吻得酥酥麻麻的唇。
傅季寒微凉的手抚上蒋忆的眼睛,“你知道么?你这双眼睛会说话,每次盯着我看的时候,我的心跳都会失控。”
蒋忆忍不住扯起唇角,“还说话呢,说什么了?”
傅季寒的眼底一片柔软,“说你开心,说你难过,说你愤怒,说你失落,说你舍不得,说你不忍心,说你心动,说你喜欢,说你想我。”
蒋忆咧开嘴笑了,露出两颗虎牙来,“看来我白长了一张嘴。”
傅季寒呆看了几秒,指尖移到蒋忆上扬的唇角,抚摩着说:“没有白长,它经常勾得我魂不守舍。”
傅季寒俯下身舔了好一会儿蒋忆的两颗虎牙,说:“你一笑,我的魂就没了。”
蒋忆被傅季寒的情话说得快招架不住了,他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傅季寒结实的胸膛,“哪儿学的这些撩妹的话?一套一套的。”
傅季寒倒认真了,“没有撩过妹,只对你说过,以后也不会对别人说。”
蒋忆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笑了一下,说:“上周我们吵架后,我心里很不舒服,老是分神,因为分神,打球还把脚崴着了,哼,都是因为你,你却一句关心都没有,冷漠得跟个陌生人一样。”蒋忆故意鼓了鼓嘴。
傅季寒低头轻柔地吻了蒋忆好一阵子后沉声说:“对不起,都怪我,以后不要再让我离开你了好么?”
蒋忆当然知道这事怪不到傅季寒头上,他就是想逗逗傅季寒,但看到傅季寒自责的模样,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很后悔,后悔因为自己的自卑而去伤害真正爱他的人,这不是别人的问题,这是他自己的问题。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蒋忆低下了眸子,脸上满是愧疚。
傅季寒抬起蒋忆的脸,温声说:“你如果害怕流言蜚语,我可以默默地喜欢你,只要你不赶我走,你去天涯海角我都跟着你。你一点都不用感到自卑,你已经很优秀了,有许多时候,我只觉得自己配不上你。班级聚会,第一次有人能那么轻松地把我灌得烂醉,你出的那些物理题真的好难,我做不出来。还有你篮球打得那么好,有女孩子给你递水的时候,我时常觉得自己很没用,我甚至希望自己是个女生,那样我就可以像她们一样围在你身边。你长得这么好看,还那么可爱,老师同学都很喜欢你,都乐意跟你玩,而我,只能默默地在角落里看着你,啥也不能做,自卑的不是你,应该是我才对。”
蒋忆没想到傅季寒会这么说,家世背景那么优越,成绩稳居年级第一,长得还这么出众,如此优秀耀眼的人,竟然也会感到自卑。
而这自卑,却是来源于他。
傅季寒就算自卑都没说过远离他,而他,一点点的不舒服就把人推得远远的。
想到这里,蒋忆内心酸软一片,他抬起手臂勾住傅季寒的脖子,认真道:“我们交往吧。”
第42章
傅季寒少有地说话不连贯, “你的,意思是,愿意和我……在一起是么?”
蒋忆很肯定地点头:“嗯。”
傅季寒似乎还不相信, “做我男朋友?”
蒋忆再次点头, “嗯。”
傅季寒眼眶渐渐泛红, 他两臂一松, 将头埋进了蒋忆的颈弯,一动不动的, 蒋忆能感觉到傅季寒因为吞咽口水不断耸动的喉结。
片刻后,傅季寒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 像是强忍着什么, 哽下一口唾液, 才缓缓开口:“说话算话,答应了就不能反悔了。”
蒋忆眼珠子转了转, 说:“也不能这么早就盖棺定论吧,毕竟现在这个年代就算结了婚都有离婚的,哪天你不要我了, 我总不能还要赖着做你男朋友吧。”
傅季寒凑近蒋忆说:“不会不要你的。”旋即寻着蒋忆的唇深深吻了下去,蒋忆也勾着傅季寒的脖子忘情回应着。
温柔的阳光斜照在窗内的两个人身上, 傅季寒把蒋忆摁在沙发上亲了十几分钟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结果是,蒋忆的嘴巴肉眼可见地被亲肿了。
回到教室, 史春语睁大眼睛看着嘴巴大了一圈的蒋忆, 问:“你嘴巴怎么肿这么大?被狗咬了?”
傅季寒瞬间黑下脸,蒋忆噗地一声笑了起来。
史春语看着笑得肩膀直抖的蒋忆, 惊道:“你真被狗咬了!”
傅季寒啧了一声,“说话文明一点。”
蒋忆笑得更狠了, 傅季寒耳朵有些发红地轻推了一下蒋忆的脑袋,“别笑了。”
蒋忆这才慢慢停下来,找了个理由跟史春语解释说:“我中午吃虾扎着嘴了。”
史春语将信将疑地盯着蒋忆的嘴巴:“吃个虾还能把嘴巴扎肿?你这吃的是活虾吧。”
趴在桌子上睡觉的鹿飞听见他们的对话,突然笑出声,边笑边说:“能想象到龙虾的钳子把蒋忆的嘴巴钳住的样子。”
“叮铃铃……”上课铃声响了,蒋忆也不陪他们闹了,拿出刚刚在书店傅季寒帮他挑选的数学题册《高一年级数学母题必刷》。
傅季寒喝了一口水说:“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蒋忆拧着眉头盯着封面看了半天说:“为什么不叫公题必刷,要叫母题必刷啊?题目还分公母?”
傅季寒刚喝的水噗地一声喷了一桌子,他低头笑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抽纸擦桌子,边擦边说:“一听就知道你没怎么买过学习资料,母题是指含有主要及重要知识点的题目,它可以演化出许多相类似的题,你学会了它,就可以举一反三了,小笨蛋。”
蒋忆板着脸看着傅季寒的反应,觉得非常丢面子,他对傅季寒说:“知道母题了不起啊,有本事跟我比数学计算能力,你要赢了我,你再笑。”
傅季寒是知道蒋忆的心算能力的,和他比,能不能赢,他心里还真没底。
他睨着蒋忆问:“怎么比?”
蒋忆抽出一张草稿纸,“很简单,加减乘除算术题随便出,就看谁算得又快又准。”
傅季寒放下手上的纸巾,问:“谁出题?”
蒋忆:“简单点,一人出一个数字,两个数字做乘法怎么样?”
傅季寒第一次感觉有点压力了,他压着唇角点了点头,“好,同时写?”
蒋忆撕了一角草稿纸给他,“写完同时亮出来。”
傅季寒嘴角噙着笑接过纸,看蒋忆下笔,便也捡起笔写了一个数字。
两人写完,同时把纸上的数字翻出来。
蒋忆看了一眼傅季寒写的数字,158,歪了歪头道:“这么含蓄?才三位数。”
他把自己的数字推到傅季寒面前:387568。
六位数。
傅季寒抿着唇点了点头。
蒋忆说:“已经开始了啊,我已经算出来了。”
接着蒋忆和傅季寒几乎同时在草稿纸上写出同一个数字:61235744。
蒋忆哎了一声说:“太简单了太简单了,这样,一人出两个9位数的数字,依次用上减、乘、除运算符,加法太简单了就不用了。”
傅季寒眼睛看着蒋忆,嘴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脑子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在纸上沙沙沙写下两个数字。
蒋忆亮出自己的两个数字:123456789,987654321。
傅季寒同时翻开自己的数字:141592653,589793238。
“哟呵,圆周率啊。”蒋忆一看就知道这分别是圆周率小数点后1到9位,和10到18位。
傅季寒点头。
蒋忆添上符号:123456789-987654321*141592653/589793238。
他第一次感觉算术这么有意思,抑制不住的兴奋从眼角眉梢流露出来,他用笔指着傅季寒说:“已经开始咯。”
傅季寒被蒋忆这个动作勾了一下神,旋即笑着点了点头。
于是两个人开始盯着这四个毛毛虫一样的阿拉伯数字开始心算起来。
五秒后蒋忆率先写下答案:113654391.42。
傅季寒一看蒋忆已经写出来了,还保留了两位小数,面子过不去了,他扔了手里的笔,将头埋进臂弯里,闷着声音说:“丢人了,不玩了。”
将自己唯一的长处跟别人比,蒋忆并不觉得赢了有多高兴,倒是傅季寒这个样子也太可爱了吧,他低下身子,把脑袋从傅季寒腿上探过去,转过头来看傅季寒朝下的脸,说:“还嘲笑我不知道母题不?”
趴在桌沿的傅季寒看着蒋忆探到自己怀里来的脑袋,得意的模样近在眼前,他抽出一只手托住蒋忆的脑袋,凑过去微微用力咬了一口蒋忆有些肿的唇。
蒋忆红着耳根缩回脑袋,咕哝道:“算了,不笑你了,本来这个东西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高考又不考这种无聊的算术。”
傅季寒一只手支起脑袋看向蒋忆,说:“我的男朋友这么厉害,我很骄傲。”
傅季寒把“男朋友”三个字说得很轻,但蒋忆听见了,他凑过去小声说:“我的男朋友也很厉害。”
傅季寒嘴角扬起,抬手轻轻揉了揉蒋忆的脑袋,说:“等再过两年,你就知道你男朋友哪里最厉害了。”
蒋忆唰地脸红了个透,他退回自己座位说:“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还是做母题吧。”
傅季寒看着蒋忆脸红的样子,嘴角弧度逐渐放大。
史春语和鹿飞在后面看见俩人有说有笑的,还拿手摸头,双双震惊不已。
史春语说:“我是不是眼睛花了?他们俩和好了?”
鹿飞同样讶异,“怎么看起来关系比以前更好了?”
史春语摸了摸鹿飞的后脑勺,“还这样?”
鹿飞打开他的手:“人家寒哥摸头那么宠溺,你怎么这么恶心。”
史春语连啧了好几声说:“寒哥真的是太宠蒋忆了。”
蒋忆打开第一页第一题,墨迹半天,一题还没做完的他,突然很想看一下还有多久下课,他掏出手机一看,哦,两点半了,还有十五分钟。
唉?有一条软件消息提醒:你最喜欢的游戏主播更新视频了。
蒋忆点了进去。
然后,保持着这个姿势一直到下课……
一节课一题都没做完的某人把问题归结到无辜的同桌头上:“你上课怎么就知道打游戏,不知道监督一下我啊?”
傅季寒扶额失笑,有些人玩手机的时候嘴都咧到天上去了,试问他去打断不是去送死吗?
蒋忆继续扣罪名:“你都国服了还打,打游戏能当饭吃吗?”
傅季寒又是一阵无奈的笑,某人看游戏视频看得都爆粗口了,还来说游戏不能当饭吃。
傅季寒叹了一口气说:“我错了,从现在开始,都不许玩手机了。”
“说好了啊,不要言而无信。”蒋忆刚说完手机叮地一声,他歪头看了一眼,接着抱起手机又开始咧着嘴笑。
傅季寒:……
没一会儿,陆泽跑过来拍了拍蒋忆的肩膀,“兄弟,你的桃花运来了,林蔚找你,就在外面走廊。”
蒋忆:……
傅季寒:……
蒋忆懵了,上次只不过是他找的一个借口说有喜欢的人,顺坡下驴说了个林蔚,咋还找上门了呢?
蒋忆看了一眼外面走廊,站了好几个女生,他根本不知道谁是林蔚好不好!
蒋忆盯向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傅季寒,那家伙紧抿着唇看向他处,竟然拒绝和他眼神交流!
蒋忆对陆泽说:“什么桃花运!我跟她没关系,你让她走。”
陆泽嘿了一声说:“不是你说你喜欢林蔚嘛?周末在商场碰见她我还特意给你牵线搭桥,你又说你不喜欢?”
蒋忆手指着陆泽,嘴里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无语道:“我还真是谢谢你!”
陆泽扬着下巴说:“你当然要谢谢我了,你们要是成了,可是要给我包红包的。”
“包红包?”蒋忆快被气得冒烟了,“我把史春语的屁包给你,你还想要红包?你赶紧让她走,我现在不喜欢她了。”蒋忆抱胸道。
陆泽勾住蒋忆的肩说:“兄弟,做人不能这样,才几天你就变心了,你可真渣,不管怎样我也是为了帮你,你喜不喜欢你自己跟她说去,毕竟人家专门从二中跑过来见你,你不给她面子好歹给我点面子吧。”
蒋忆抬手指着陆泽,“你可真是……月老是给你发工资了吗,要你操这份媒婆心?”
陆泽摇着蒋忆,“你就去一下嘛。”
蒋忆气得叹出一口气,起身问:“她在哪儿?”
第43章
蒋忆被陆泽带出去, 和林蔚面对面说了几句,突然就往回走,他走到窗口, 伸手进来拍了一下傅季寒的肩膀, 勾了勾手。
不久, 林蔚就看见傅季寒从教室门口不疾不徐地走来, 这人清隽修长,单手插着裤袋, 眉宇间凝着几分冷感,神情淡漠到就好像这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无法吸引他的注意力。
直到蒋忆看向他,两人对视时, 这样清冷的人竟然笑了, 笑得那样温柔。
蒋忆将傅季寒拉到林蔚面前, 说:“这位美女专程从二中过来找我,问我傅季寒在哪儿, 喏,这就是傅季寒,二位聊吧。”蒋忆双手抱着后脑勺, 慵懒地靠在栏杆上。
傅季寒转眼看向林蔚,神色恢复了一惯的冷峻淡漠, 给人一种不敢靠近的距离感,林蔚后退了一步磕磕绊绊地说:“傅、傅季寒, 我来不为别的, 就、就是想对你说,”林蔚闭上眼睛鼓足勇气, “我喜欢你。”
原来是告白啊,蒋忆默默往旁边挪了一步, 这种场景他实在不宜在场,还是退下吧。
但他抬脚没走几步就被傅季寒抓住了胳膊,傅季寒对林蔚说:“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林蔚睁大眼睛:“啊?”
蒋忆心下一惊,推开傅季寒的手,直往教室走。
哎呀,不关他的事啊,这种血腥的场面能不能不要和他扯上一丁点的关系。
后面传来林蔚体面的祝福:“是这样呀,那祝你有情人终成眷属,也谢谢你,带给我不一样的感觉。”
傅季寒微微颔首,转身回了教室。
蒋忆见傅季寒回来,偏头看了一眼窗外走廊,林蔚已经离开了,他靠近傅季寒问:“感觉怎么样?”
傅季寒目光从眼尾撇扫过来,“什么怎么样?”
蒋忆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啧,装什么傻,那么漂亮的女生向你表白,不开心?不兴奋?没有一点感觉?”
傅季寒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开口,“没有。”
蒋忆半眯着眼睛盯了傅季寒几秒说:“不对啊,你明显有点不高兴,是不是拒绝了别人心里很遗憾呐?”
傅季寒看向蒋忆,“遗憾的是你吧?那女生不是来向你表白的,是不是心里很失望?”
蒋忆凝神想了想说:“多少有一点吧。”
傅季寒眸光沉了沉,伸手勾住蒋忆的脖子,下一秒蒋忆就被傅季寒按在了怀里,同时被捏住一边脸说:“多少有一点?一点是多少?”
蒋忆抓住傅季寒的手露出眼睛说:“你怎么这么霸道?我以后还不能有喜欢人的自由了?”
傅季寒一听两手齐上,拉开蒋忆挡在脸上的手,捏住他两边脸说:“你还想喜欢谁?”
安小井听见身后有桌椅挪动的声音,转过身来一瞧,发现蒋忆被傅季寒按在桌子底下欺负,她一下子就不高兴了,对傅季寒说:“傅同学,你干嘛?怎么可以这样欺负蒋哥哥?”
傅季寒闻声松了手,蒋忆得以从傅季寒怀里抽出脑袋,他整理了一下被蹭乱的头发说:“没事没事,我们闹着玩呢。”
安小井眨着一双疑惑的眼睛说:“闹着玩?你们和好了?上周你们还那个样子这周就……”
蒋忆问:“哪个样子?”
安小井说:“上周你都是拿背对着傅同学的呀。”
傅季寒挑眉看了一眼蒋忆,点了点头说:“你都是拿背对着我的。”
蒋忆推了一下他,“那还不是怪你在校医室……”
“校医室干嘛了?”安小井吃瓜的眼神盯着蒋忆,脑袋还凑近了几分。
蒋忆看看傅季寒又看看安小井,似笑非笑地干笑几声,摸着后脑勺嘀咕:“校医室干嘛来着?”
蒋忆一时想不到什么借口,推了一下傅季寒说:“问你呢,你校医室干嘛了?”
被突然问到,傅季寒愣了一下,随后说:“我……我强吻了……”
蒋忆眼皮一跳立马捂住傅季寒的嘴,安小井无法置信地指了指傅季寒,又指了指蒋忆,“他……你……你们……”
蒋忆叹了一口气,放下手说:“算了,跟你说实话吧,那天在校医室,傅季寒把看诊医生给强吻了。”
傅季寒:“!”
安小井:“!!!”
蒋忆摊开手说:“发生这种事,我也很震惊,但是,我这个人吧向来主持正义,见不得这种野蛮粗暴不尊重别人的人,于是当场和傅季寒打了一架,回来后我就和他绝交了,他还写小纸条让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傅季寒:“……”
安小井瞪着圆圆的眼睛说:“原来那天化学课你拿纸团砸他是因为……”
“对喽,”蒋忆说的跟真的似的,“你觉得这种人我能原谅吗?下课我就把他拉去操场教训了一顿。”
安小井捂住嘴:“那天你揪着他的衣领出去我也看见了。”
傅季寒喉尖滚了滚。
蒋忆继续说:“后来我把事情搞清楚后才知道这其实是个误会,那天医生其实是在给傅季寒看牙,我从诊室门外进去的时候,傅季寒背对着我,由于角度问题,我看错了,后来医生也跟我说没有强吻那回事,所以我和傅季寒现在不就和好了嘛。”
傅季寒:……竟然还能被他给圆回来。
安小井深信不疑地点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几天你们剑拔弩张的,不过,蒋哥哥,你真是正义凛然、嫉恶如仇的侠士呢,虽然你误会了傅同学,但是你三观好正哦。”
蒋忆臭屁地朝傅季寒眨了眨眼说:“那是。”
傅季寒摇了摇头。
上课铃声响后,随着夏婷婷的高跟鞋声越来越近,教室里面的嘈杂声也变得越来越小。
英语课,夏婷婷开口不到十分钟,蒋忆已经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同样睁不开的还有后面一整排。
情景对话环节,差点做梦的蒋忆被点名叫了起来,一起叫起来的还有他的同桌。
夏婷婷说:“刚刚鲍娜和安小井的英语对话非常流利,傅季寒,蒋忆,你们俩做一下这部分的问路情景对话吧。”
蒋忆看了一眼傅季寒,傅季寒紧抿着唇像在压抑着笑。
蒋忆根本不知道他在笑什么,说:“你先问吧。”
傅季寒英语发音非常标准:“Can you tell me the way to library”
蒋忆低头想了想,他能说傅季寒问的是啥他都不知道吗。
傅季寒在旁边轻声提醒:“去图书馆怎么走。”
蒋忆又发现,他知不知道傅季寒问的是啥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怎么用英语回答。
夏婷婷从讲台走下来,走到蒋忆桌旁站定,一双眼睛紧盯着蒋忆,蒋忆不得已憋出了一句:“In the school(在学校里。)”然后又补充了一句,“ You can find it.(你能找到。)”
傅季寒忍不住低笑出声。
夏婷婷也忍不住笑了:“让你指路,你让别人自己找?下一个路口左转,你翻译一下。”
蒋忆说:“I don’t know.(我不知道。)”
夏婷婷:“傅季寒你告诉他。”
傅季寒流利道:“Turn left at the next crossing.(下一个路口左转。)”
夏婷婷点头:“傅季寒,你空闲的时候多教教蒋忆,蒋忆,不懂的就去问你同桌知道吗?”
蒋忆点头:“I know.”
“……”还知道用英语回答,夏婷婷叹了一口气,“都坐下吧。”
离下课还有一段时间,夏婷婷让大家做课后练习题。
傅季寒几秒就写完了,支着脑袋问蒋忆:“我现在空闲了,老师说空闲了让我教教你。”
半天看不懂题目意思的蒋忆说:“你给我翻译翻译题目意思吧。”
傅季寒凑过来,一股清香的气味随之带了过来,蒋忆一阵心旷神怡,在傅季寒垂眸看题的时候,蒋忆扫了一眼周围后,飞速亲了一口傅季寒的脸。
傅季寒眸光瞥向蒋忆,蒋忆舔了舔唇说:“你好香,忍不住了。”
傅季寒眸光微动,低声说:“你要再这样勾引我,我可不管这是不是在课堂上了。”
蒋忆扫了一眼安静的教室,后退了一点说:“我错了,你继续看题。”
傅季寒盯着蒋忆看了一会儿,又将目光移向书本。
傅季寒肤色冷白,眼睛是内双的,清冷中带着秀气,垂眼时眼尾微微上挑,非常勾人,加上今天穿的是白色的衣服,衬得一张脸干净得让人忍不住想玷.污,蒋忆说:“你这衣服还真是适合你。”
傅季寒嘴角微微上勾,“特意为你穿的。”
蒋忆:“嗯?”
傅季寒说:“本来打算穿校服的,但是一想到你,就忍不住想穿帅点,看能不能吸引到一点点你的目光。”
蒋忆笑了,傅季寒竟然还有这种小心思,他又上下打量了一遍傅季寒说:“你成功了。”
傅季寒挑眉,“我知道。”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今天早上就知道了。”
蒋忆笑着点了点头,“我承认,我就是这么肤浅。”
傅季寒凑近到他耳边说:“以后会让你慢慢爱上我的。”
温热的气息喷撒在蒋忆耳边,蒋忆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他推开了一点傅季寒说:“别凑我耳朵这么近。”
傅季寒看着蒋忆漫上红潮的脸,低声说了一句,“这么敏感。”-
放学后,蒋忆收拾好书包,凑到低头认真帮他写笔记的傅季寒面前,小声说:“明天见了。”说着还暧昧地隔着衣服摸了一把傅季寒的腹肌,“手感不错。”
说完冲出教室,追着龚喜去了。
到达蔷薇花巷与龚喜分开后,蒋忆就开始思索今晚吃什么了,这是个重要的问题,而且是每次走进这条老巷必会考虑的问题。
在第一个转弯巷口,一只手臂蓦地伸出来将他拉了过去,蒋忆吓得差点叫出声来,直到傅季寒在他耳边说:“是我,你男朋友。”他这才放松下来。
傅季寒将他抵在墙上,凑得很近,温热的鼻息喷撒在他脸上,低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刚刚是谁对我耍流.氓?嗯?”
第44章
蒋忆锤了一下傅季寒抵在他身前的胸膛说:“你也不怕有人。”
傅季寒凑得更近, “有也不怕。”
蒋忆又锤了他一下,“我算是知道了,你就巴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俩在交往。”蒋忆伸出脑袋看了一眼来时的路, 接着又转头瞅了瞅前方的路, 还好, 没有人。
傅季寒轻轻扳过蒋忆的脸, 迫使他看向自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只要一听见别人传你和我之间的事,我就会非常高兴。”
蒋忆说:“有什么可高兴的,我俩互相喜欢不就可以了么?不需要让别人知道。”
听到互相喜欢, 傅季寒心神荡了一下, 他低头寻着蒋忆嫣红的唇深深吻了下去。
这个吻有点用力, 也有点急切,仿佛压抑了很久。
蒋忆被吻得呼吸困难, 他稍稍后退了一点,喘气有点急,“傅季寒, 我们不要在这里。”
傅季寒鼻尖抵着蒋忆的鼻尖,他努力平复着心底的情潮, 捧着蒋忆的脸的手慢慢放下来。
傅季寒不明白,为什么和蒋忆走得越近, 心里那份渴望却越强烈?为什么不管怎么亲近都觉得不够亲近?为什么控制住自己的情.欲这么难?
半晌后, 傅季寒轻轻叹出一口气,他直起身子, 嗓音有点低,带着几分哑, “饿不饿?带你去吃点东西。”
蒋忆呼吸逐渐平稳后,笑容重新爬上了眼角眉梢,他凑上去啄了一下傅季寒的嘴角说:“好。”
傅季寒看着蒋忆笑靥如花的面孔,抬起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猛亲了几口说:“知道吗?你这是在玩火。”
蒋忆就喜欢看傅季寒难耐的表情,长相如此清冷禁欲的人脸上,竟然也会有这种反差甚大的隐忍表情,实在是很难不让人起邪念。
他反客为主,捧住傅季寒的脸,抵上他的唇,舌尖钻进傅季寒的齿缝,在他嘴里一通席卷,吻到傅季寒呼吸有点不稳忍不住想回吻的时候,蒋忆猛地撤掉,撒腿就跑。
傅季寒唇上一空,心里也跟着一空,身体里被挑起来的情愫堪堪悬在那里,不上不下。
看着蒋忆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身影,傅季寒蜷了蜷手指,追了上去。
这个小坏蛋!
两人追追赶赶,来到了蒋忆的住处。
蒋忆咚咚咚爬上五楼楼梯,后面傅季寒追得很紧,蒋忆爬上五楼后,迅速掏出钥匙打开门,进去后立刻关上,但还没来得及反锁就被傅季寒抵住了,门被打开一条缝,蒋忆拼命顶住说:“我错了我错了,你就放过我吧。”
自作孽不可活啊,蒋忆后悔了。
傅季寒的力气比蒋忆大很多,没两下就推开了门,蒋忆转身跑到沙发边拿起一个抱枕对着走过来的傅季寒说:“你别过来啊,过来我要砸了。”
然而傅季寒并没有停住,继续往蒋忆这边走,蒋忆将手里的抱枕砸了过去,撞在傅季寒的额前掉下,傅季寒恍若无物一样继续朝他走来。
接着,毯子,枕头,洋娃娃,毛绒公仔等等物品悉数朝傅季寒砸来,傅季寒在混乱中捉住蒋忆的手腕,一个用力,蒋忆就被摁在了沙发上。
当蒋忆挣扎着想爬起来的时候,傅季寒长腿往沙发一跨,瞬间跪在了他的腰间,并且拿起一个抱枕压住了他乱挥的手。
蒋忆无法动弹,一阵垂死挣扎后开始缴械投降,“别激动别激动,有话好好说,武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不是饿了么?咱先去吃饭,填饱肚子咱再谈好不好?”
傅季寒松开了手,蒋忆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他将身上的抱枕拿开,而下一秒他的两只手就被傅季寒抓住,然后压向了头顶,傅季寒倾下身来,声音温柔得要命:“吃饭前先让我尝尝你。”
紧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吻细细密密地袭来,落在他身上的每一处,蒋忆被吻得难耐不已,眼尾泛红,眼睫沾上了泪珠,两边脸颊红到滴血,令他羞耻的声音频频从齿缝中逸出,而傅季寒却吻得更用力了。
直到蒋忆抬腿时抵到傅季寒的异样,他才惊醒中推开傅季寒,“今、今天就到这儿吧。”
傅季寒眼睛微微有些发红,他嗯了一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声音哑得不像样子,“借下卫生间。”
蒋忆木木地点了点头,当听到卫生间的水流声传来的时候,蒋忆将头埋进了沙发里。
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和傅季寒做了什么?
蒋忆拔出脑袋看了一眼身上凌乱不整的衣服,羞赧到再次把头埋进了沙发里。
这也太羞耻了。
关键是,他刚刚怎么会发出那种声音,那种羞耻的声音竟然是从他喉咙里发出来的!啊啊啊啊啊啊……
想到这蒋忆将脑袋埋得更深了一些。
一段时间过后,傅季寒出来了,脸上脖子上挂着未擦干的水珠。
蒋忆脸上潮红还未褪尽,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目光闪躲地看着其他地方说:“要不我们去买点东西吃吧。”
傅季寒嗯了一声。
他们来到离天馨花园不远的一条小吃街,这个点的小吃街非常热闹,各种小吃摊绵延几百米,白色雾气袅袅,香喷喷的味道蔓延整条街。
各种小吃琳琅满目,香味扑鼻,糖葫芦、炸串串、豆腐脑、年糕、炒粉等等应有尽有。
傅季寒看着蒋忆看见美食时发着光的眼神,嘴角溢出笑意,问:“你晚上都是来这儿吃么?”
蒋忆刚想回话,哈喇子差点掉下来,他嗦啰了一口口水说:“差不多吧,我比较懒,除非我打游戏忘了吃东西,晚上饿得睡不着的时候,我才会起来自己做。”
傅季寒抿了抿唇说:“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蒋忆看了一眼傅季寒,“我有钱,不需要你买。”
走着走着,蒋忆忽然发现身边的人没了,回头一看,傅季寒停在原地不走了。
蒋忆走回去问:“怎么了?”
傅季寒却有些失落地问:“在你心里,是不是并没有把我当做是你真正的男朋友?”
蒋忆:“?”
“为什么这么问?”
天色将暗未暗,小吃摊边亮起了一盏盏黄色的灯火,傅季寒双手插在裤袋,修长的身形在人群中显得鹤立鸡群,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蒋忆,说:“你还没回答我。”声音竟然夹带着一丝委屈。
蒋忆笑了一声,“干嘛呢,我当啊,谁说我没当?”
傅季寒喉结动了动,说:“那花男朋友的钱不是理所应当么?”
原来是为了这茬,蒋忆扶额,“那我也是你男朋友,你怎么不说花我的钱?”
傅季寒低头想了想,说:“你的钱还不是你的,是你爸妈的。”
蒋忆:“哟,搞得你的钱不是你父母的一样。”
傅季寒说:“不全是,这么多年,我为我爸公司也赚了不少钱,足够能养活你了。”
养活他……
蒋忆听了莫名有点感动。
傅季寒这么聪明,能为他老爸公司赚钱,他一点都不奇怪。
只是,他们现在还只是刚刚在一起,未来还有很多不确定,仅凭着一腔热血成为了彼此的男朋友,说养活对方这种带有未来意义的话,他有些承受不住。
蒋忆拉起傅季寒的手,拇指在他的掌心来回摩擦,“谢谢你,可是我还不想……”
傅季寒没等他说完,反握住他的手,说:“别说了,给你花钱是我身为你男朋友的特权,你没有权利剥夺。”
蒋忆看着傅季寒在灯火下明明暗暗的脸,勾起唇笑了笑。
“咕咕咕”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传来,傅季寒低眸看了一眼蒋忆的肚子说:“再不喂饱它,它要起义了。”
蒋忆失笑一声,说:“走吧。”
蒋忆买了一串烤年糕,一个肉夹馍,一盒豆腐脑,傅季寒一一帮他付了钱,还另外帮他买了一杯奶茶提在手上。
蒋忆问:“你不吃么?这么晚了你不饿啊,还打算回家吃?”
傅季寒脸上露出一丝惆怅,“我从小肠胃不太好,吃不了路边摊。”
蒋忆咬了一口年糕说:“那是小时候,兴许现在已经好了呢?”
傅季寒缓缓摇头,“一直是那样,太油腻的东西,不行。”
蒋忆叹了一口气说:“馋了怎么办?路边摊是真的很香呢。”
傅季寒看着蒋忆一脸享受的样子,轻笑了一声,说:“我不馋吃的,我只馋你。”
“……”蒋忆动作一僵,他目光扫了一眼傅季寒又迅速收回,吞了嘴里的年糕转移话题道:“我们,去前头看看吧,那儿有一家铁板鱿鱼做得特别好吃。”
傅季寒抿了抿唇说:“好。”
做铁板鱿鱼的摊主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花甲老人,他边煎烤着鱿鱼边说:“小忆,这是你朋友嘛?长得可真俊啊。”
蒋忆连连点头,“是的老伯,特别俊,全校学生偶像。”
老人笑了一声说:“依老伯看,你俩很有夫妻相。”
被熟人调侃,蒋忆老脸一红,“说啥呢老伯,老不正经。”
老人又打量了两人一眼,认真道:“你老伯我可是会看相的,从来没有看错过。”
傅季寒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
蒋忆拿过老人递过来的两串鱿鱼说:“才不需要你看相,再见了老伯。”
老人慈眉善目地笑道:“再见再见。”
回来的路上,蒋忆吃个鱿鱼吃得满脸都是,跟只花猫一样,傅季寒掏出湿巾帮蒋忆仔仔细细擦着,“小心别弄到眼睛里面了。”嗓音带着笑意和宠溺。
蒋忆吃完手里一大堆东西,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
走到路口,蒋忆说:“你回吧,你还没吃饭呢,快回去吃饭,从这儿往前一直走,可以直接走到富康路。”
傅季寒很不想走,但是他确实该走了,他看了看天,月亮已经出来了,星星也出来了。
夜晚很美,晚风也很温柔。
傅季寒把手里的奶茶递给蒋忆,说:“那我走了。”
蒋忆嗯了一声,接过奶茶。
傅季寒低头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可以有个道别吻么?”
第45章
铺满梧桐树叶的幽径小路上, 昏黄温暖的路灯下,两个恋人依依不舍地接着吻。
晚风习习,繁星满天, 空气里弥漫着让人舒服的味道-
太阳初升, 蒋忆像往常一样, 走进一个包子铺, 买了两个包子一个鸡蛋捂在胸前朝学校走去。
可踏进校门后,他总感觉旁边经过的人都在看他, 而且目光非常奇怪,甚至有人指指点点,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蒋忆一路非常疑惑, 他走到学校布告栏不远处时, 发现布告栏前围了不少人, 有些看向他的人还指了指他,然后和旁边的人不知道窃窃私语些什么。
蒋忆走过去, 离布告栏越来越近,直到近到可以看清布告栏上贴得满栏都是的照片,他双眼蓦然瞪大, 照片上竟然是他和傅季寒在梧桐树下接吻的画面。
耳边的声音瞬间被放大数百倍,之前听不分明的议论声在此刻听得清清楚楚。
“他来了, 就是他,就是他跟傅季寒接吻。”
“傅季寒怎么会看上他呢搞不懂。”
“这是男狐狸精吧, 把寒哥勾引成智障了, 喜欢一个考倒数第一的人。”
“他怎么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啊,凭他也敢接近傅季寒。”
“他物理满分八成是抄的吧。”
……
蒋忆脑袋一轰, 几乎是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撕掉了布告栏上所有的照片。
他气喘吁吁地靠在布告栏的杆子上,周围的议论声嘲讽声快要把他淹没了, 而他现在连离开的力气都没有,身体快要垮下去。
手机叮咚叮咚连响了不知道多少声,蒋忆僵着脖子低下头,他翻开微信,龚喜发的消息赫然出现在眼前:
兄弟,学校论坛炸了,有人把你和傅季寒接吻的照片传论坛里了,你们俩真的假的啊?
蒋忆感觉一阵腿软,他蹲下身子,手指颤抖地滑开学校论坛,炸在眼前的第一条帖子就是:年级倒数第一蒋忆和年级正数第一傅季寒接吻照片曝光。
蒋忆胡乱点了进去。
他和傅季寒接吻的照片瞬间放大在眼前。
照片清晰度非常高,甚至能看到照片里两个人根根分明的眼睫毛。
下面的评论像一把把刀直往蒋忆胸口戳。
“这是什么啊?傅季寒竟然会喜欢蒋忆?”
“年级第一被学渣钓走了,什么鬼啊?”
“蒋忆也太不要脸了吧,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
“我的偶像被那个学渣玷污了呜呜呜呜呜……”
“蒋忆也太骚了吧,我去!”
……
蒋忆手里的手机“啪”地掉落在地。
整个人从头到脚像灌了铅,四肢僵硬得一瞬间没了知觉,呼吸变得粗重不已。
他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他该怎么办?
他该如何去面对老师?
他又该如何面对同学?
他还有立足之地吗?
通往7班教学楼的那条路瞬间变得模糊不清那条路的尽头仿佛有许多头野兽在等着他。
蒋忆不自觉地想往后退,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周围的人也跟着纷纷往后挪。
胸口的包子和鸡蛋散落在地,有一个包子不知道被谁踢了一脚,滚到了路中间。
这要是放在平时,蒋忆绝对会揪住那个踢他包子的人狠狠揍一顿。
可是现在,他的内心是惶恐的,心虚的,马上就要崩溃了一样,做不出任何反应。
“叮铃铃……”早读铃声响了。
周围的人慢慢散去,刺耳的声音也在渐渐消失。
蒋忆本能地站了起来,他是不是要去上早读了。
脑子还没做出反应,人已经站起来了。
他看着那条熟悉的路。
不,他不想去。
他不想面对这一切。
他不是没有选择,他还有一个选择,他可以选择逃开。
对,逃开。
想到这,蒋忆浑身瞬间恢复了力气,他转身朝着校门口如同百米冲刺一样跑去。
跑过了富康路,又跑过了蔷薇花巷,一路上他脑子里只想一件事,他要离开这儿,离开一中,离开宿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跌跌撞撞跑进小区居民楼,他等不及电梯,直接爬上了楼梯,可是他跑得太猛了,摔了一跤,膝盖砍在坚硬的台阶上,可是他并没有感觉多疼,拖着一条腿继续往楼上爬,他只想快点快点再快点。
钥匙插了许多次终于对准了锁孔,蒋忆打开门,从抽屉里翻出自己的身份证,想都没想直往火车站奔。
他边跑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刚上车他就给周菊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后他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妈,我要退学。”妈字刚说出口,蒋忆就忍不住哭了起来,一上午的隐忍,终于在这一刻忍不住爆发了。
他好累,好怕,这一刻,他只想像小时候一样躲进母亲的臂弯。
电话那头传来周菊急到带着哭腔的声音:“宝贝,怎么了?你别哭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蒋忆哽咽了几秒后,吞下一口苦涩,他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尽量语气正常道:“妈,别问了,我已经过去东城了。”
周菊却泣不成声:“好好好好好,这破学咱不上了,妈妈给你退了,宝贝,你路上小心点,妈妈在火车站出站口等你。”
蒋忆挂了电话,对司机说:“师傅,麻烦快点。”仿佛后面有人在追他一样。
一阵折腾后,蒋忆恍恍惚惚坐上了去往东城的火车。
随着火车开动,蒋忆的心情也渐渐得以平复。
没事了。
他已经离开一中了。
宿城站台越离越远,那个是非之地也随之远去。
蒋忆深吸了一口气。
他安全了。
是的,他安全了。
半个小时后,脑袋昏昏沉沉的蒋忆被一个推着小推车在过道卖零食的人吆喝清醒了,他打开手机一看,九点半了。
手机屏幕铺满了消息提醒。
但他一条都不想看。也不敢看。
可当看到“雪下的雪”这个昵称时,他的心口仿佛被撞了一下。
蒋忆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半晌后,他点开傅季寒的微信对话框,不久前傅季寒发的消息弹了出来。
【雪下的雪:你在哪儿?】
手机旁边,蒋忆拇指和食指用力摩擦着,直至磨到通红发疼,他开始敲字。
【蒋忆:分手吧,我们到此为止。】
消息发出去后,他立刻点开通讯录,删除了傅季寒的微信号,然后点了关机。
一系列的操作后,蒋忆的手都是抖的,但是他内心又好像彻底放松了下来,好像这样,他就真的和早上发生的事断得干干净净了。
调完学校监控的傅季寒看见蒋忆发来的消息,一条腿软到差点跪了下去,他双手杵着办公室的桌子站了起来,在一旁和他一起调监控的龚喜扶住了他:“你怎么了?”
傅季寒眼睛有点发红,喉头剧烈滚动,他没有说话,打了一通微信视频没有打出去,他径直往办公室门外走。
龚喜以为他是要去找钱雷了,刚才调到监控看见钱雷一大早在学校布告栏贴照片。
而傅季寒似乎并不是去找钱雷,而是往二楼郁淮办公室走。
傅季寒找到郁淮,语气急促:“老师,我要跟你解释下我跟蒋忆的事……”
郁淮站了起来,脸色也不太好看,他打断道:“刚刚蒋忆妈妈打电话过来,已经帮蒋忆申请退学了,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你们到底是不是……”
“什么?退学?”傅季寒手指一僵,脸色跟着苍白了几分。
门口龚喜的脸色也随之暗了下去。
郁淮说:“你们俩难道真的……”
“是!”傅季寒情绪明显有些失控,说话分贝都比平时高出许多,办公室里有好几个老师,门口也围了好些学生,都被他这一嗓子吓到了。
傅季寒说:“我喜欢蒋忆,非常非常喜欢,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蒋忆他不喜欢我,是我一直死皮赖脸追着蒋忆不放,你们要骂就骂我!”
傅季寒声音很沉,却字字铿锵有力。
郁淮从来没见过傅季寒如此情绪激动的样子,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句话。
傅季寒转身跑出了办公室,和龚喜擦身而过,龚喜迅速跟了上去。
傅季寒找到钱雷所在的九班,讲台上老师还在上课,傅季寒扫视了教室一圈没看见钱雷,他伸手抓了靠后门口的一个男生出来,冷声问:“钱雷在哪儿?”
男生靠着墙愣了一秒说:“钱、钱雷今天没来上课。”
“他家在哪儿?”
男生结结巴巴报了一个小区楼号地址。
傅季寒放开男生,朝着楼梯口快步走去。
傅季寒腿很长,步子很大,龚喜要跑着才能勉强跟上。
既然傅季寒是去找钱雷,那他肯定要一起去,他也想去找教训一顿那个狗操玩意儿。
傅季寒走得很快,手里还在打电话,龚喜赶紧趁间隙在手机上叫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不一会儿就给龚喜打电话了,说车已经停在校门口了。
他刚想叫住前面的傅季寒让他一起乘坐他打的车,却见傅季寒忽然起步朝门口一辆川崎H2摩托车跑了过去,摩托车边站了一个人,伸手递给傅季寒一个头盔和一件黑色皮衣,然后自己骑上了另一辆宝马HP4摩托车,龚喜这才发现后面有五个骑着宝马HP4的高个男人正蓄势待发。
傅季寒几乎是跨上车的瞬间就套上了衣服,动作及其利索地戴上了头盔,随着引擎轰鸣声响起,川崎几乎是飞了出去,后面五个男人也拧开油门飞速跟了上去。
场面实在壮观,龚喜忍不住擦了擦眼睛,这还是平时他看见的那个学霸吗?
龚喜来不及处理自己的疑问,迅速上了出租车,跟司机说了钱雷家小区地址,跟了上去。
傅季寒他们骑车实在是太快了,等龚喜到钱雷所在小区的时候,傅季寒已经停在了小区门口,一条长腿支在地面,仿佛在等人。
这时从小区门口驶出来一辆黑色轿车,副驾上坐的正是钱雷。
黑色轿车出来后并没有停,而是转了个弯,加速向前驶去。
傅季寒迅速发动引擎跟了上去。
龚喜指了指前面的车说:“师傅,跟上那辆黑色奔驰。”
不久后奔驰驶上了高速,傅季寒也不管自己有没有驾驶证,和跟着他的五个人接连冲上了高速。
经过隧道的时候,钱雷的车开得飞快,傅季寒同样也是飞快,机车轰鸣声不绝于耳,被风掸起来的衣摆抖得簌簌作响。
钱雷心惊胆战地看着车窗外已然追上来的傅季寒,后面还有五辆摩托车围追着紧咬不放。
熟悉的阵势让他想到了那天在胡同里打他的几个人,他这才知道,那天戴着白色面具堵他的人就是傅季寒。
刚刚傅季寒打他的电话,让他出来,他就知道肯定是早上贴照片的事惹怒了他。
可他只是想报复蒋忆,没成想惹到大爷了。
钱雷拍着堂哥的肩膀说:“再快点。”
前面的车开得风驰电掣,龚喜远远跟在后面,紧紧攥着手,手心里全是汗。
在出隧道口后一个拐弯的地方,傅季寒的车由于压弯时弧度过大,出现了意外
龚喜眼睁睁看着傅季寒整个人从飞速的川崎上悬空甩了出去,摔到地面后接连滚出去几十米远,车子也跟着甩了出去,在地面擦出几道狰狞的划痕,路上汽笛声瞬间轰鸣如雷。
龚喜愣在车里,浑身僵硬,出租车停了下来,司机说:“前面好像出事故了。”
龚喜拉着车门,声音都在发抖:“放我下去,出事故的是我朋友。”
司机说:“高速路段,不能下车。”
龚喜揪住司机的衣领子吼:“我朋友快死了,我要去救他!放我下去!”
一听救人,司机赶忙打开了车门。
龚喜冲出车外,当他从百米远冲到傅季寒身边的时候,看到眼前的一幕他瞬间傻眼了。
傅季寒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头盔下面,有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他里面白色的衬衫。
五个跟随他的男人叫了救护车后,分散拦在高速路上,不让后面的行驶车辆靠近半分。
不久急救声、警鸣声由远及近传来,龚喜愣愣地看着傅季寒被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抬上了救护车,脸被头盔盖着,看不清摸样,手指还在往下滴着血。
龚喜双腿一软,跪在了救护车后面。
救护车开走后,龚喜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警察在他旁边说话,他却一句都没听见,最后被警察带进了派出所。
他坐在派出所的椅子上愣了好一会儿神,才后知后觉地想到给蒋忆打电话。
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终于在拨出去第五个的时候打通了。
龚喜哭泣着说:“蒋忆,傅季寒出车祸了,满身是血,可能已经死了……”
刚走出火车门的蒋忆,脚步停了下来,脸色一瞬间苍白到毫无血色,手机从手上掉了下来。
随着清脆的“砰”的一声响,手机屏幕碎掉了,他脑子里仿佛有一个地方也碎了。
眼睛慢慢失焦,眼前拖着行李箱的行人越晃越厉害,直至眼前一片漆黑。
蒋忆倒在了火车站台。
第46章
深夜十二点, 宿城第一人民医院6号病房内,蒋忆坐在病床旁,盯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 发呆了整整一天。
三天前中午, 他在东城医院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宿城, 等他心急如焚地赶到医院, 傅季寒已经从抢救室转移到了重症监护室。
看着ICU病房内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面罩没有一丝生气的傅季寒,蒋忆在那一刻才体会到什么是撕心裂肺, 那一刻他只想拿一把刀捅了自己。
是他的懦弱害了傅季寒。
蒋忆一直坐在ICU病房外,坐了整整三天三夜,傅季寒的家人给他送吃的, 他只喝了一点水, 什么都吃不下, 傅季寒还危在旦夕,他根本没有心思吃东西。
一直到今天早上, 傅季寒才从重症监护室移到了普通病房,医生说他脑损伤严重,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会醒, 只是这一段时间不确定是多久,也许几天, 也许几周,也许几个月, 甚至可能几年。
也就是说, 傅季寒现在成了植物人。
这几天,蒋忆感觉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干了, 看着病床上满身裹着纱布的人,他的心脏也从开始的一阵阵抽痛到现在变得麻木没有任何知觉了。
傅明耀从门玻璃处看着一直守在自己儿子病床旁边眼睛红红的男孩, 内心百感交集,他推开门把蒋忆叫了出去。
傅明耀身材高颀,五官深刻,带着高管特有的严肃,他在走廊旁的等候椅上坐了下来。
蒋忆走过去站在他面前,开口说:“傅伯伯找我有什么事么?”他的嗓子已经哑到失声了,只能勉强从喉咙里发出几个音节。
傅明耀说:“你的喉咙都这个样子了,就听我说吧,来,过来傅伯伯这儿坐。”这孩子已经三天没合眼了,连腰背都难以挺直。
傅明耀拍了拍身边位置,蒋忆走过去坐了下来。
傅明耀说:“你叫蒋忆对吧?”
蒋忆点头。
傅明耀说:“听阿寒提过一次,阿寒很少跟我提他的同学。阿寒这孩子,从小就很重感情,这算是他身上的一个优点吧,同样也是一个致命的弱点。”
“阿寒小时候对他妈妈非常依恋,在他九岁的时候,妈妈因为癌症走了,阿寒从此以后就变得特别孤僻安静,几乎不跟人接触,他的玩物全是赛车、机车、模型、钢琴之类的,连我这个做父亲的都难以走进他的生活。如果他没这么重感情,或许会活得快乐许多。”
蒋忆低下头,原来傅季寒九岁就没有母亲了。
“不久前,他给了我一张银行卡,托我帮他找人在宿城一中建一座图书馆,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是为了学校的学生,这件事你知道吗?”
原来这件事真的和傅季寒有关,蒋忆点头,“听说过,我也大概猜到是他干的了。”蒋忆有些哽咽。
傅明耀叹了一口气说:“他说他是为了学校的学生,他骗得了别人还能骗得了我这个做父亲的吗?那张银行卡是她妈妈临终前留给他的,他一直当宝收着,没动过里面一分钱。从小到大,我对他一惯很严格,从来不会白给他一分钱,教育他要靠自己的能力挣钱给自己花,他也一直很要强,从来不会伸手向我要一分钱,可建一座图书馆需要的资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他哪里有那么多钱,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拿出了他妈妈留给他的银行卡,他妈妈临终前曾对他说过,如果以后碰到了一个和妈妈一样重要的人,这笔钱就拿出来为那个人花。他妈妈其实是希望他找到一个可以陪他走过余生的人,可谓用心良苦。阿寒将其视若珍宝,他把它藏在哪里我都不知道,他也从来没有拿出来过,对他来说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不信他仅仅是想用来做慈善。那时我就猜到,这个学校的学生中,应该是有一个,在他心里和他妈妈一样重要的人吧。”
听到这里蒋忆已经泣不成声了,他捂着脸哭得全身都在抖。
傅明耀轻轻顺着他的脊背说:“我猜这个人应该就是你吧。”
蒋忆的喉咙哽到说不出话来。
傅明耀叹了一口气说:“看来阿寒对你用情很深,昨天的事我也差不多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你因为被人贴照片的事退学了,阿寒很气愤,这孩子情绪一上来行事就很猛,他把我那几个保镖都调了过去,他竟然和保镖一起开着机车上高速追人去了,他还未成年,连驾照都没有,而且高速路又不是赛车道,压弯怎么可以压那么低,他不出意外谁出意外,听到消息的一瞬间,我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就去见他妈妈了。”
蒋忆很内疚地用力发声道歉:“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傅季寒,我对不起您,我……”蒋忆抽泣到失声,他这几天一直很后悔很自责,他对不起所有人。
傅明耀拍了拍蒋忆的手背,“孩子,别这样自责,也不能怪你,怪只怪造化弄人。”
“你既然打算退学,应该也和阿寒提分手了吧?”
蒋忆泪眼汪汪地看着傅明耀,点了点头。
傅明耀说:“那既然分手了,为什么还要一直守在阿寒身边?”
蒋忆紧咬着嘴唇,眼泪直流,不知道要怎么说。
“你如果仅仅是因为自责,我觉得没必要了,这件事说到底也怪不了你,怪只怪阿寒他喜欢了一个不喜欢他的人。”
蒋忆摇头,“不是的,我没有不喜欢他。”
傅明耀:“你的意思是?”
蒋忆泪如决堤:“我爱他,很爱很爱他,我也是从前些天才知道,我爱他已经爱到骨子里了。”
傅明耀眼角含泪,笑了几声,说:“那阿寒用情就没用错人了。”
他摸了摸蒋忆的头,“好孩子。”-
三天后,郁淮来医院了。
医院旁某餐厅内。
郁淮和蒋忆相对而坐。
郁淮靠着椅子,盯着蒋忆的黑眼圈看了半天,问:“几天没合眼了?”
蒋忆很平静,目光也有点呆,他说:“睡不着。”
郁淮啧了一声,“没想到,我的小蒋忆被傅季寒这小子拱去了?”
“嗯?”蒋忆没太明白。
郁淮说:“你是我教的这么多学生中最喜欢的一个,我一直把你当我的孩子一样看待。”
蒋忆有点诧异,“你不是一直挺讨厌我的么?”
郁淮笑了一声,“也就你这种神经粗大的人会觉得老师讨厌你,喜欢你的又何止我,各科老师都很喜欢,甚至包括教导主任。”
“啊?”蒋忆当即摇头,“不可能。”
郁淮低头笑了好一会儿,说:“也不怪你不相信,主任这人嘛,平时看起来确实挺严肃的,但是这次你说退学,他可是第一个站出来不同意的,我当时也震惊了,跟你这反应一样,我跟他说,你不是一向看不惯蒋忆的行为举止么,怎么会不同意?你猜他怎么说,他说看不惯归看不惯,并不耽误我喜欢,他还说学校里喜欢傅季寒的又不止蒋忆一个,蒋忆喜欢傅季寒,说明蒋忆是一个情感正常的孩子,只要稍加引导,对学习说不定还有帮助。”
蒋忆抿了一下唇,“谢谢主任喜欢。”
郁淮问:“你现在还不敢回学校么?”
不敢?也许事情刚发生的时候,他是不敢,可是现在,他的心已经被爱填满了,恐惧根本没有容身之所,他现在不怕任何流言蜚语,也不在乎别人如何评价他,他现在只希望傅季寒能平安能醒来就好。
蒋忆说:“没有不敢,我只是想在这里等傅季寒醒过来。”
郁淮点了点头,“明白你的心情,但是,医生说傅季寒有可能几个月甚至几年才醒过来,你也要一直坐在他旁边等吗?”
蒋忆很肯定地说:“就算他一辈子不醒,我也会等下去。”以前总怕别人知道他内心的喜欢,也不理解傅季寒为什么那么想让别人知道他喜欢自己,现在他明白了,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从来就不怕被别人知道,因为那个人是你心底的骄傲,是情不自禁想拿出来炫耀的,甚至带着一点点病态的宣誓主权般的占有欲。
郁淮伸出手指不轻不重地点了一下蒋忆的额头,“没想到你还是个恋爱脑啊?”
蒋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说:“我成绩这么差,回去只会拖班级后腿,你还要我回去干嘛,就让我留在这儿吧。”
“谁说你拖班级后腿了?”郁淮喝了一口水,“再说,回去你也可以再回来啊,学校离医院又不是很远,你脑子这么好,只要努力好好学,成绩绝对是年级数一数二的。”
蒋忆被夸笑了,“谢您夸奖,可是我真没您说的那么优秀。”
郁淮:“我问你,你想不想让学校里的学生说你跟傅季寒很登对而不是唾弃你们?”
被祝福的爱情当然是最好的,但是,不被祝福他也无所谓了,蒋忆说:“想,但是我现在不奢望了。”
郁淮说:“想就好办了,你如果能在月考中能考到年级前五十,也就是登上年级五十荣誉榜,试问学校还有谁敢说你是学渣?还有谁不服气你跟傅季寒在一起?还有谁诽谤傅季寒是瞎了眼看上你?没有,那时候大家心里只会说,只有你蒋忆,才配得上他们的偶像傅季寒,也只有你蒋忆,能从年级倒数第一爬进年级前五十。”
蒋忆听得很认真,也深深被这个理由打动了,他如果能进年级前五十,是不是傅季寒就不会被人说成脑残眼瞎智障神经病喜欢那么差劲的一个人?他如果变得不那么差劲了,是不是就可以更自信更快乐更好的去喜欢他喜欢的人?
想到这里,蒋忆说:“老师,我可以撤回我的退学申请么?”
第47章
蒋忆回到学校后, 郁淮还特意召集全班为他举行了返校仪式,彩色的泡泡、彩纸彩带弄了他一身,龚喜史春语他们冲过来拥抱他, 蒋忆觉得此刻自己应该笑, 大家都接受了他, 大家并没有排斥嘲笑他, 可是他笑不出来,看着窗户边那个空位, 他甚至需要努力控制自己不哭出来。
接下来的日子,七班似乎还是原来的样子,吵吵闹闹嘻嘻哈哈, 老师念念叨叨骂骂咧咧, 似乎什么都没变。
只是傅季寒不再来上课。
只是蒋忆不再是原来的样子。
他不再像从前一样和周围的人追追打打说东道西, 而是变得异常安静,安静地一个人坐在座位上, 低着头默默刷题。
大家都知道为什么,却没有人去戳穿。
渐渐地,学校里说蒋忆闲话的人越来越少, 讽刺的声音也慢慢变了味,最后演变成了一声声祝福和希冀, 希望傅季寒早日醒来,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是, 蒋忆内心已经没什么起伏了, 他的注意力早已经不在周围的这些声音上了。
他把精力都投入在了学习上,只有不断地刷题, 头脑不断地飞速运转,他才得以逃离内心的思念和痛苦。
蒋忆成绩提高的速度也非常快非常惊人。
第三次月考, 他考到了年级第487名,全年级一千四百多个学生,他相比上次月考前进了近一千名,最出色的是他的数学从27分一下子跨越到了143分,自此数学老师杨冬见人就夸,说蒋忆不仅物理好,数学也是出类拔萃,计算能力无人能及,杨冬几乎在学校所有数学老师面前把蒋忆夸了个遍。
期末考试,蒋忆前进速度依然迅猛,从487考到了年级第98名,跻身前一百,这次数学他拿了满分,化学和生物也相继跨入90分行列,只是英语和语文还不及格,但是郁淮已经开心得合不拢嘴了,迅速加入了杨冬的夸夸行列,不久整个学校的老师都知道了高一七班出了一匹黑马。
寒假的时候,蒋忆架了一张书桌在傅季寒的病房,这样他就可以边和傅季寒聊天边做题了。
虽然这种聊天只有他一个人在说话,但他也乐此不疲。
大年三十晚上,下雪了。
从窗缝飘进来的一片雪花正好落在了蒋忆的笔尖处,蒋忆停下了笔,抬眸看向窗外。
好大的雪啊,像白色花瓣一样,纷纷扬扬飘落下来……
他偏眸看向床上的人。
傅季寒依然没有醒。
安静地躺在那里,像睡着了一样,眉宇间的英气似乎被窗外的雪融化了,看起来那样温柔乖顺。
想和他看雪,看夕阳。
蒋忆想到这句话,眼睛又开始模糊,他喃喃道:“傅季寒,已经两个月了,你还要我等多久?”-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
高一下学期第一次月考结束了。
郁淮把蒋忆叫到办公室,发给了他一本荣誉证书,因为他进了全校前五十。
蒋忆打开看了一眼。
蒋忆同学第四次月考成绩年级排名第35名,荣登宿城一中高一年级前五十强荣誉榜单,特发此奖,以资鼓励。
郁淮说:“这次考试你班级排名排到了第二,仅次于孙博,数理化生四门均是满分,年级第一都没有你这个成绩,只是语文和英语才堪堪及格,有点拖后腿了,接下来你只要在这两门学科上加把力,下次月考进前十都不是问题。”
蒋忆很平静地点了点头。
郁淮给了他一个复读机,对他说:“以后没事多听听英语听力,这次听力考0分,你是答题卡涂反了吗?年级前五十也只有你了。”-
月考后的某天,正趴在病床旁睡着的蒋忆被一阵敲门声叫醒了,他惶惶醒来,以为是医生找他,定睛一看,是龚喜他们几个在门玻璃处招手。
他松了一口气,瞥眼间看见傅季寒的手指仿佛动了一下,他蓦地瞪大双眼,可是那双苍白到没有血色的手依然是一动不动地搁在那里,他看向傅季寒的脸,根本没有异样,安静到睫毛都没有一丝浮动。
又出现幻觉了,这周第几次出现这种幻觉了。
蒋忆猛地眨了眨眼睛,他大概神经出问题了。
敲门声再次传来,蒋忆走了出去。
龚喜、史春语和鹿飞三个人在门口等他。
蒋忆问:“你们都过来干嘛?不是参加了校德智体联谊赛吗?这么快就结束了么?”
校德智体联谊赛是各中学联合举办的一年一度的竞技比赛,其中最瞩目的比赛项目是5公里跑加知识测试,当然这5公里不是绝对的5公里,具体规则是:每跑200米会有一道难易随机的知识问答题给到比赛选手,答对了继续跑,答错了倒退200米回到上一个答题点重新答题,答对了再往下跑,答错了继续回退,最后到达终点用时最少的获胜,也就是至少要答对25题,绕400米一圈的操场至少跑完12圈半。
因为难度比较高,参赛的人比较多,最终会决出前十名,有丰厚奖金发放。
这次校德智体联谊赛在宿城一中举行,所以一中参赛的人很多,史春语和龚喜也都纷纷报名了,并且被分到了第一组。
十二个学校一共参赛的有120名学生,一中占了20个。120个选手分成4组比赛,每组30人,掐表计时,到达终点耗时最少的10人才有资格登台领奖。
史春语说:“联赛是没结束,但咱一中可能要完了,你不知道,我们一中被虐得那叫一个惨啊,简直了,我们都快要气吐血了。”
鹿飞说:“我们一中参赛的几组人,要么是跑得特别快但是不会答题,要么是勉强会答几题,体力还不行。”
龚喜指着史春语说:“这货在前三题之内根本出不去,来来回回多少次了你说?”
史春语拍开他的手说:“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做对几题了?是谁跑了三圈就喘不上气了?”
龚喜:“我至少不会一开局就挂掉。”
鹿飞食指顶着手心大声说:“你们别吵了!真不知道就你们这样的怎么还好意思报名,像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老老实实当观众不就得了。”
蒋忆也听出了他们的意思,“所以你们是想让我过去参赛?”
三个人齐齐点头。
蒋忆直接往回走,“你们回吧,我不会去的。”
学校操场。
艳阳高照,人头攒动,广播里面是振奋人心的运动员进行曲,裁判的口哨声时不时在操场响起。
第二组比赛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十二个学校的加油队伍分布在跑道周围欢呼不已。
一中阵营,陆泽坐在最靠近跑道警戒线的地方,对旁边的林正说:“1036号那哥们儿是花中的吧?都跑完七圈了,那哥儿们不累啊?都不歇下来喘口气?”
林正手遮在眼睛上眺望道:“刚听那群女生说那逼是花中年级第一来着。”
赵君君说:“咱班长才第四圈,好像被一个题目拦住了,一直在同一个地方打转哎。”
楚江薇激动地说:“王璇快要追上班长了耶,巾帼不让须眉啊!”
鲍娜撇撇嘴说:“有什么用,已经有八个人超过他们了,这组希望也不大,上一组史春语他们几个倒数,一中进小组前十的一个都没有,这一组估计也够呛,我要是体力过硬,我都冲上去了,陆泽,你怎么不上?!”
陆泽呵呵道:“我这不是脑子不行嘛。”
安小井哭丧着脸说:“小组都进不了前十,那一中岂不是没有人能进前十了,作为举办方,好丢人呢。”
林嫣然小声说:“别气馁嘛,这不才第二组嘛,还有第三组和第四组不是么?厉害的都在后面呢。”
但是,第二组果然还是没有一个一中的学生进组内前十,连月考年级前二十的孙博也才拿了个小组第十一。
孙博下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题目太tm难了!”
轮到第三组了,第三组三十个人中有六个穿一中校服的,其他学校最多才三个。
陆泽站起来吼:“一中加油!”
鲍娜安小井她们几个也跟着站起来替他们加油。
起跑线处隐隐约约传来一些零碎的话:
“这次一中居多,可以放轻松点。”
“还有花中和阜中的呢,不能掉以轻心。”
“花中和阜中狠角色已经在前两组参赛完了,剩下都是和一中一样的菜鸡。”
这话传进了陆泽的耳朵里,他当即站起来指着那群人说:“说谁菜鸡?”
那几个人赶紧溜了。
陆泽气道:“我们一中个顶个的棒!大佬都在后面,你们等着瞧吧。”
他刚说完,邻近的四五个学校阵营爆发出一阵大笑声。
刚才的两组比赛,一中参赛的人居多,成绩却是烂得要命,大家有目共睹,陆泽说出这种话,带有很强烈的强撑面子的意味,引来的自然是带有多多少少嘲讽味道的笑声。
安小井和楚江薇气得直捶地,赵君君说:“为什么寒哥还不回来?!要是寒哥回来绝对把他们按在地上摩擦!”
鲍娜恨恨地说道:“蒋忆这个坏家伙,他又不是植物人,也跟着玩消失,我恨他!”
安小井呜呜道:“不许你这样说蒋哥哥,蒋哥哥只是没有心情参加联赛,蒋哥哥要是参加,这些人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林正不平道:“蒋忆脑子里全是傅季寒,哪有我们一中的荣誉?”
陆泽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什么呢,你还嫌蒋忆不够苦。”
林正低头不说话了。
第三组马上也要结束了,一中六个都在中间段第六圈的地方徘徊了很久,小组前十又是一个都没有。
坐在主席台上的郁淮对杨冬说:“听说这次题目数学题居多啊。”
杨冬笑道:“哎呀,您这意思是我这数学教的不行啊,一中这个成绩,我确实难逃其咎。”
郁淮笑道:“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哈哈哈哈哈……”
杨冬也笑道:“没事,这不还有高老师跟我一起担责嘛,物理题也不少啊高老师。”
旁边的高清点了点头:“我的错我的错,平时应该把考试题出难点,听说这次比赛题目特别难。”
坐在主席台中央的校长说:“郁淮,你们班的蒋忆同学呢?上次月考完还听你夸他,今天怎么不来参加比赛?”
郁淮解释道:“蒋忆他在医院照顾傅季寒。”
校长点了点头,接着叹了一口气,对旁边的陈青龙说:“青龙,以后你对蒋忆好点听见没?不要老找他麻烦,前阵子看见他,他都瘦脱相了,可把我心疼的。”
陈青龙忙点头,“嗳,听见了校长。”
校长指了指跑道说:“这上来的是最后一组了吧,怎么只有两个一中的?”
最后一组三十个人陆续走到起跑线,陆泽指着起跑线处说:“竟然有宁芊芊,他平时体育课跑一圈都跑不到头,还来参赛?她这是来凑数的吧。”
宁芊芊也很苦恼,他确实是来凑数的,试问有几个文科班的学生愿意来参加这种比赛?
“宁芊芊,你可以不用参加了,把你的号码牌给蒋忆。”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蒋忆?”七班的人纷纷寻着声音回头。
操场入口处,一个身量清瘦、五官俊美的少年信步走来。
第48章
史春语率先跑到宁芊芊身边快速说道:“快, 把你的号牌取下来,让蒋忆替你跑。”
宁芊芊看见远处走来的蒋忆,欣喜若狂, 她把背部朝向史春语, “你你你帮我取后面的。”说着迅速取下胸前的别针, 摘下胸前的号码牌给史春语。
发令裁判手上的枪都举起来了, 却突发这种紧急换人的情况,一时间很懵, 鹿飞忙跑过去跟裁判沟通解释。
蒋忆迅速跑到起跑线,换下龚喜脱下来的校服,史春语手忙脚乱地为他前后都扣上号码牌。
一中阵营的同学见蒋忆换装上阵, 一时间跟疯了一样, 前所未有地齐声为蒋忆呐喊助威:“蒋忆加油!1109加油!”1109是蒋忆身上的编号。
安小井已经激动得哭了, “蒋哥哥呜呜呜呜……”激动到完全说不出话来。
“蒋忆你太帅了!”陆泽林正嗓音都喊破了。
蒋忆没想到大家这么疯狂,搞得他已经赢了一样, 这完完全全是在给他施压啊。
蒋忆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随着裁判员的一声“预备”,蒋忆由于太过紧张, 抢跑了出去,裁判把他拦了回来, “你干嘛呢,枪响了吗你就跑?听见枪响再跑知道吗?”
蒋忆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这几天神经有点过敏。
主席台上校长身体前倾, 凝视着起跑线处说:“刚刚那个抢跑的是蒋忆吗?是我老花眼了吗?”
郁淮闻声细看,高兴道:“是他, 是蒋忆,这小子竟然来参加比赛了。”
校长大笑道:“枪还没响就冲出去了, 很优秀啊哈哈哈哈……”
离起跑处不远的一中阵营学生们见状更加卖力地为蒋忆加油,陆泽的嗓子尤其突出:“蒋忆,你是最棒的!你是最帅的!你是最牛逼的!”
龚喜在旁边握着拳头给蒋忆打气,“别急,你可以的。”
蒋忆点了点头。
随着“啪”的一声清脆的枪响,三十个人齐齐冲了出去,跑道周围的尖叫声瞬间淹没了跑道上的比赛选手。
蒋忆常年打篮球,身体素质还算过硬,他耐力很可以,但是爆发力欠缺点,不过没关系,五公里赛程比的不是爆发力。
蒋忆刚冲出去的时候并不是最快的,但也紧紧咬着前三名。
半圈后来到第一题答题关卡,关卡处站了很多出题裁判老师,出题老师编号和比赛选手编号是一一对应的,在选手到达指定位置时,对应出题老师会根据参赛人胸前的号码主动送上题卡,参赛人说出正确答案才可以继续往前跑。
蒋忆收到了第一张题卡:已知三角形ABC周长为√2+1,sinA+sinB=√2sin C,求AB的长。(√代表根号)
是个三角函数题,蒋忆低头心算了几秒,抬头报出答案:“1。”
出题人点头,蒋忆迅速往下一个答题点跑去。
有一小部分人在第一个答题点就卡了好一会儿,但也有一部分人已经跑到第二个答题点了。
毕竟参赛的人大部分都是学校的佼佼者,成绩都是年级名列前茅的。
前面的题目大部分是数学和物理,偶尔有化学和生物,但是对于蒋忆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到第六圈的时候,很多人体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从开始的快冲到后面的走几步跑几步。
这个时候蒋忆的优势开始慢慢上来,几乎每过一百米必会超过一个人,倒不是超一个名次,而是甩后面的人一圈。
到第八圈的时候,蒋忆已经排在了第一名,经过一中阵营的时候,欢呼声震耳欲聋。
但是在第八圈的时候,蒋忆遇到问题了。
他在3千米处接到的第15题答题卡上的问题是:郑板桥七言绝句《咏雪》:一片两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千片万片无数片。问最后一句诗句是什么?
“?”蒋忆懵了,他完全不知道啊,见都没见过,于是他随便蒙了一句,“你说几片就几片!”
出题老师笑了一声说:“不好意思答错了,请回上一个答题点。”
一中阵营的人见蒋忆往回跑,心都揪了起来。
孙博说:“大概在第八圈的时候会有几道语文和英语知识题,蒋忆大概是被难住了。”
安小井心急地说:“我好想去帮他呀,蒋哥哥语文和英语这两门是真的搞不定。”
蒋忆回到上一答题点秒答完一个物理题后直往下一答题点冲。
他来到刚才的答题点,熟悉的裁判老师给了他另一张答题卡,并说:“这是一道送分题。”
蒋忆心惊胆战地翻开答题卡:名词“堕胎,人工流产”的英语单词怎么拼写?
蒋忆:“?”
这是送了个什么?就这还送分题?
蒋忆从额头摸下一把汗。
他叹了一口气对裁判老师说:“谢您送分,等我回去堕个胎再来答。”
蒋忆扭头往回跑。
每答错一次等于要多跑一圈,身边已经有好几个人超过去了,蒋忆从第一排到了第四,他有点急了,毕竟这个比赛最后是拿四个组所有的人来比时长,他就算拿到小组前十也不一定能拿到整个比赛的前十。
一中阵营的所有人同样也是急得哇哇直叫,好几个人已经越过了警戒线来帮蒋忆加油打气,安保人员一时间非常繁忙。
楚江薇和王璇的声音非常尖锐,甚至都传到了跑道另一头正在答题的蒋忆耳朵里,“蒋忆,你可以的!”“蒋忆你是最帅的!”
帅个屁,蒋忆手心全是汗,他心道:这要是接下来全是英语语文题,他离他太奶就不远了。
当他再次跑回第15题答题处,那个出题老师已经有点怀疑人生了,前面一路都过关斩将的1019号怎么在他这里被这么简单的题目给难住了,想不通。
出题老师按规则轮给了蒋忆一个非常难的物理题,他以为蒋忆肯定又要折了,但令他震惊的是,这孩子竟然五秒就给出了答案,他一个教了好几年物理的老师拿到这题时都算了好几分钟才算出来。
蒋忆说了声:“谢谢。”谢谢您不是再给我一张英语题卡。
蒋忆过关后,一直为他捏一把汗的校长也和一中的学生们一样高兴得站起来鼓掌,他忍不住对跑道上飞奔的蒋忆喊道:“蒋忆,好样的!”
蒋忆闻声抬了一下头,看见主席台上一排老师都站起来给他鼓掌,他最喜欢的物理老师高清也给他举了两个大拇指,本已疲累不堪的身体忽然又充满了力量。
后面的题越来越难,伴随着体力和脑力的双重消耗,有些人已经歇在原地起不来了,还有些因为身体不适直接退赛了。
蒋忆不敢松懈,他肩负着太多人的期待,不管怎样,他要为一中赢得这次荣誉。
好在后面他没有再碰到语文题或英语题,这大大减轻了他的压力。
到第九圈半的时候,蒋忆再次排到了第一,但是明显已经体力不支了,他脸色泛白,嘴唇干裂。
到第十一圈的时候,蒋忆已经甩出第二名整整一圈,遥遥领先。
所有人都在为他欢呼,蒋忆却只想快点再快点,因为他太累了,喉咙太痛了,腿已经酸胀到快爆炸了,如果再不快点到达终点的话,他怕自己要倒在中途了。
但是他不能倒下去,要倒也要到终点再倒。
第十二圈的时候,他已经听不见跑道周围的呼喊声了,只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气声和粗重的心跳声,眼睛也有点花,灵魂仿佛跟不上身体了,他感觉自己真的要倒下去了。
冥冥中他看见跑道旁边拥挤的人群中,有一个熟悉的脸闪过。
这张脸让他漂浮的灵魂瞬间回到了身体里,浑身像灌入了一股力量一般,眼睛都清明了不少。
他刚刚是看到傅季寒了吗?
由于注意力分散,蒋忆脚下打了一个趔趄,因着惯性,他猛地向前摔去,身体沿着跑道擦出几米远,手心瞬间被粗糙的地面磨掉一块皮,下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引来周围一阵惊叫声。
蒋忆几乎是立刻爬起来继续跑,完全顾不了身上的疼痛。
鲍娜看着连滚带爬站起来拼命跑的蒋忆,竟然也流下了鳄鱼的眼泪,躲在人群中哭得肩膀直抖。
越到后面尖叫声欢呼声越大,因为离成功越来越近了。
蒋忆跑到答题处拿到答题卡时,眼睛还在往刚才那个地方瞟,可是那儿再也没有了傅季寒的影子。
他叹了一口气,大概又出现幻觉了。
已经来不及多想了,只剩这最后一题了,答完这题冲过剩下两百米就是终点了,加油!
他喘着粗气看了一眼答题卡,看完立马松了一口气,是一道物理题,他的长项,蒋忆几乎是一秒就说出了答案:3400赫兹。
紧接着他像离弦的箭一样往终点冲去。
七班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他的眼前闪过,所有人都在喊他的名字,所有人都在为他加油。
蒋忆冲线的最后一秒,心里只有一个感受,就是他可能要死了,因为喘不上气了,旁边蜂拥过来扶他的人他都不知道是谁,他只知道他吐了一个人一身。
十分钟后,蒋忆呼吸渐渐平稳,他靠在操场围栏边上缓缓睁开双眼,发现四周全是眼睛在盯着他,他不禁坐直了身体,不确定地问:“你们干嘛?”
史春语高兴道:“兄弟,你帮我们一中拿了第一名耶!你真是太帅了!”
蒋忆不确定地看向龚喜,龚喜点了点头,“是的,用时32分半,最好的成绩。”
蒋忆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总算是没让大家失望。”
陆泽勾着蒋忆的肩膀说:“这次你可太给我们一中长脸了,那些说我们一中菜鸡的人,现在连屁都不敢放。”
蒋忆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他这动作一出,面前突然多了好几只递水的手,蒋忆有点受宠若惊,他确实很渴,嗓子眼儿都干得快冒烟了。
他刚想说谢谢,低眸间却扫见一双熟悉的球鞋,白色,熟悉的牌子,他的心沉了一下。
他缓缓抬头,目光划过熟悉的牛仔裤,熟悉的白色外套,最后落在一张久违的,轮廓分明的,清隽干净的脸上。
傅季寒站在人群之中,抿着唇,看着他,伸手递来一瓶水。
第49章
蒋忆怔怔地接过傅季寒手里的水, 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这个人,心里还在确定这是不是又是自己的幻觉。
陆泽他们的注意力一开始都在蒋忆身上,根本没想到他们的寒哥竟然这么突然地就回来了。
“寒……”
所有人兴奋得想开口尖叫的时候, 傅季寒手指抵在唇边“嘘”了一声, 旁边的人立刻会意地噤了声, 捂着嘴开心得直跺脚。
史春语从不远处边往这边走边说:“蒋忆, 你也太恶心了,吐我一身, 擦都擦不掉,我去,臭烘烘的你闻闻……寒哥?”
史春语说话间看见蒋忆身前立着一道熟悉的背影, 他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绕到那道背影前面, “卧槽!真是寒哥!”
史春语上下仔细打量了傅季寒一番, 又看看蒋忆,立刻挥臂开始驱赶周围的人:“走走走, 比赛还没结束呢,咱们去看比赛。”
大家都知道史春语的意思,都很自觉地往后退, 退到操场的另一头,最后只留下蒋忆和傅季寒,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眼睛直直地盯着对方。
傅季寒走到蒋忆的面前蹲了下来, 捞起他的一只手, 翻开,盯着被磨破皮的地方看了一会儿, 从口袋掏出一小瓶碘伏消毒液往伤口处喷洒,喷完轻轻朝伤口处吹了吹, 随后又掏出一个创可贴,小心翼翼地贴上。
蒋忆的目光全程焦灼在傅季寒的脸上,根本无暇注意自己的伤口。
傅季寒处理完后,抬眸问蒋忆:“还疼么?”
熟悉的低磁的声音响起,蒋忆仿佛一下子从去年车祸那天被生生拽到了当前,中间近半年痛苦的日子一瞬间仿佛全消失了。
时间像一根线一样,断了一截,又无缝衔接到了前面,中间抹去的部分,显得那样无足轻重。
傅季寒被蒋忆冗长的沉默和灼灼的目光搅得内心一团乱。
他醒来后,父亲说他昏迷了五个多月,在这五个多月的日子里,一直有一个叫蒋忆的男孩守在他身边,不分日夜,不舍一天。
他迫不及待地赶到学校,他想见他。
记忆还停留在他们说分手的那天,他不想分手。
人声鼎沸的操场上,他看见了他,他心里的那个人正被万众瞩目,在为整个学校的荣誉拼命奔跑在漫长的赛道上。
这是他喜欢的人啊,那样瘦弱,却又那样强大。
他摔倒的那一刻,他心疼到模糊了眼睛。
现在,这个人身披着整个学校的荣誉,那么闪耀地坐在他面前,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满含深情,满是思念,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他的心跳又开始失控了……
傅季寒喉结滚了滚,哽下一口唾液,沉声说:“你再这样看着我,我又要忍不住……”
他的话还没说完,面前的人就朝他扑了过来。
傅季寒被蒋忆抱了一个满怀。
紧接着脖子处的衣领就被眼泪浸湿了。
傅季寒收紧双臂,紧紧回抱住蒋忆,眼泪也不自觉地开始往下流。
两人无声地拥抱了很久,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有手臂在不断地收紧,好像要把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半个小时后,蒋忆的神识才慢慢清朗,情绪也渐渐平稳,他放开傅季寒,此时才想起来问:“你怎么跑出来了?医生有允许你跑出来吗?”
傅季寒抬手轻轻擦掉蒋忆脸上的泪珠,温柔地说:“放心,我没事。”
温热的熟悉的带着淡淡薄荷味道的气息喷洒在蒋忆脸上,蒋忆有一瞬间的恍惚,他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傅季寒的手臂说:“你怎么不再多昏迷个一年半载的,好让我再多等几年?”
语气里带着轻轻的埋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意味,傅季寒满眼的宠溺快要溢出来,他寻着那两瓣开合的唇就想吻上去。
蒋忆见傅季寒低头要来吻他,忙抬手抵开说:“这是学校,这么多人呢,回去再亲。”
傅季寒亲了一下蒋忆抵在他唇上的手指,嗯了一声。
蒋忆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说:“走。”
傅季寒问:“去哪儿?”
蒋忆说:“回去亲嘴啊。”
傅季寒抿着唇低笑了一声。
两人你摸我一下,我摸你一下,互相追追赶赶来到蒋忆家里。
刚开门,蒋忆就被抵在了门上,傅季寒气息有点急,“我爸说,你曾在他面前,说你爱我,很爱很爱我,可有这事?”
啊这……
蒋忆有点羞涩,被当事人当面问这种问题,他实在有点难为情,但还是点了点头,因为他确实说过。
可傅季寒并不想就此放过他,他抵在他胸前,看着他的眼睛,凑得极近,说:“我想听你亲口对我说。”
蒋忆脸和脖子唰地就红了,他偏过头,“我才不说。”
傅季寒微倾身,手伸过蒋忆的腿弯,一挺身就将蒋忆抱了起来。
突然地失重令蒋忆忍不住低叫了一声,他红着脸问:“你要干嘛?”
傅季寒吻住蒋忆红润的唇,抱着他走进卧室,轻轻放在了床上。
两人互相辗转厮磨了一阵子,当傅季寒微凉的手伸进蒋忆的衣服里面时,蒋忆神智一清,他拔开嘴,撑起身子往后退了一点说:“我、我还未成年。”
第一次看见蒋忆小鹿般受惊的脸,傅季寒的心都化了,他嘴角噙着笑凑过去说:“放心,不会把你吃掉的。”声音温柔得令人心颤。
蒋忆呆呆地看着傅季寒已然动情的脸,不禁又往后退,一直抵到了床头退无可退,而傅季寒却还在一点一点靠近。
最后两人额头鼻尖贴在了一起,蒋忆双手抵在傅季寒的胸口说:“你、你能不能稍微离远一点。”
傅季寒好听的嗓音带着引诱:“蒋忆,我好想你,你不想我么?”
虽然气氛很暧昧,但蒋忆还是忍不住吐槽:“你昏迷了半年,眼睛一闭一睁就看见我了,想什么啊?”
傅季寒轻笑了一声,他偏头咬了一口蒋忆生着细微绒毛的红嫩的耳垂,“那天你说要和我分手,也不告诉我你在哪儿,感觉分开了好久好久。”
蒋忆敏感地瑟缩了一下,他摸了摸被咬得酥酥麻麻的耳朵说:“我就说了一句分手,你惩罚了我半年,你还好意思说。”
语气带着满腔的委屈和一丝娇嗔的埋怨,傅季寒心下一片柔软,他凑过去温柔地吻了蒋忆好一阵子后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原谅我好么?”
蒋忆舔了舔被吻麻的唇瓣,“那我们以后再也不要说分手了好不好?”
傅季寒眼眸含笑地啄了一下蒋忆的唇,“只要你不说,我永远都不会说。”
蒋忆又说:“还有,以后不许再莽撞行事了。”
傅季寒眼里泛着光,他捡起蒋忆的手亲了一下,又沿着雪白的手腕一路向上亲了好几下,说:“你在我身边,我就不会莽撞行事。”
亲吻间,傅季寒忽而注意到蒋忆比以前更纤细的手腕,蹙眉道:“蒋忆,你瘦了好多,这半年是不是吃了好多苦?”傅季寒再抬眸时眼睛已经布满血丝。
蒋忆笑了一声说:“你回来就好。”
傅季寒喉结滚了滚,“我看见学校布告栏的年级五十榜单有你的名字,老婆,你好厉害。”
老婆?听到这个称呼,蒋忆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如果是别人叫他这种娘唧唧的称呼他绝对要发火,可从傅季寒口里叫出来,为什么那么动人?
蒋忆眨了眨有点湿润的眼睛说:“太想你了,不找点事转移一下注意力,我怕自己会疯掉,学习可以很好地麻痹我的神经,只是我也没想到自己能考进年级前五十。”
他正说着,一只手突然揽住了他的腰,傅季寒稍稍用力,他就紧紧贴进了傅季寒的怀里。
他还没来得及退开,傅季寒就靠了过来,“你想我也会想到疯掉么?我以为只有我会这样。”
蒋忆眸光微动,傅季寒曾经也会想他想到要疯掉吗?那种滋味可不好受,可他那时候却是在不停地拒绝傅季寒。
蒋忆的眼睛很黑很亮,当他直直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特别深情勾人,仿佛要把人的魂勾掉。
傅季寒轻叹一口气,沉声道:“老婆,两年后,我一定要狠狠吃掉你。”
蒋忆听了额角一跳,他拍了一下傅季寒,“平时那么正经的一个人,怎么私底下这么流氓?”
傅季寒嘴角勾起笑,垂眸看着蒋忆,“对你,我忍不住。”
蒋忆低眸抿了一下唇,忽而抬起下巴贴上傅季寒的薄唇,送上轻柔的吻。
很快,蒋忆的主动得到了傅季寒更为热情的回应,傅季寒将他扑倒在床上,加深了这个吻。
屋内渐渐变得燥热不已,蒋忆抓在被单上的手一点点攥紧,身上也越来越热,傅季寒似乎有所察觉,他稍稍放开怀里的人说:“蒋忆,你好烫。”
傅季寒的退开让蒋忆松了一口气,他满脸潮红地坐直了身体,傅季寒却抵上他的额头,眼睛往下扫了一眼说:“老婆,你有反应了。”
蒋忆:“……”
他满脸涨红地爬起来,“我去卫生间。”
却被傅季寒一把拉过,柔声诱哄:“别去了,我来帮你。”
……
蒋忆靠在床头屈腿坐着,羞赧地偏过脸不敢朝傅季寒看一下。
傅季寒瘦长的手指由一开始的轻柔到后面越来越用力,蒋忆忍不住发出一声羞耻的叫声,下一秒傅季寒的唇就堵了上来。
傅季寒的眼睛一直睁着,包括此刻的接吻,他喜欢看蒋忆难耐的表情。
蒋忆浑身紧绷,滚烫难受,傅季寒吻他吻得越来越重,仿佛要把他嚼碎了吞进肚子里,蒋忆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却又舒服得不知自己现在是在天上还是地下。
最后,蒋忆几乎是全身颤抖地重重地闷哼了一声……
他靠在傅季寒的怀里不停地喘着粗气,看着傅季寒抽出湿纸巾擦手,然后为他擦拭。
“蒋忆,这是你第一次对我有反应还是……”傅季寒声音很哑。
蒋忆满脸通红地朝着傅季寒的脖子狠狠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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