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鼓喧天,大喜之日,李府早已准备妥当,那些小厮也换上了喜庆的衣服,八抬大轿从李府出去。
路上的百姓都跑来围观,还能拿到李府的赏钱。
百姓们不关心朝堂上的斗争,只知道有热闹看还有钱拿,何乐而不为,一时间,整条巷子围满了人,好不热闹。
李承宗一身正红绣花纹喜服,点缀金丝卷云纹,一张本就清俊的脸庞衬托的更是雅致。
他对这次婚宴并没有太多的想法,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罢了,只要不生是非,也无伤大雅,何况他的新娘子长了一张好容貌,他倒是无比期待洞房花烛夜了。
木远敲门进来,面色有些难看,凝重地看着李承宗。
“公子,这是突厥王派人送来的信。”
李承宗面带笑意,他还以为是突厥王贺他新婚,正要打开一看,见木远面色凝重,有些诧异,问他道。
“这是怎么了?”
木远摇了摇头,只让李承宗看看信封的内容。
李承宗狐疑地拆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等看完最后一行,眉毛已经皱成一团了。
“为什么他会突然要收回士兵?!”
木远道。
“听说突厥内乱,可汗和可敦各自为权,现在整个突厥朝堂分为两党,各自为营。”
李承宗一把将信扔在地上,关键时候若是少了这些士兵,那李府就少了一层保障,宫里的羽林卫又不能这样调出来,简直就是骑虎难下。
李承宗让木远去给突厥王传消息,说等过了今日,自己定会如数奉还,但木远却摇了摇头,说突厥王那边催的紧,根本不会答应。
李承宗大怒,那新缝制的喜鞋一脚踢在了桌腿上,气急败坏,对着木远道。
“现在那些士兵呢?”
“他们也收到了命令,可拓正打算带着他们出城。”
李承宗气的牙痒痒,这个可拓竟然没有问过自己就随意离城,想来是心中有怨怼,自己没有重用他而是更看重薛首领。
“你去跟抬轿的人说,让他们多绕一会,我去拦下他们,喜宴则拖的晚些。”
木远点点头。
“是。”
房中发生的事,并没有传出去。
客人虽然好奇怎么府外没有那些奇装异服的突厥士兵把守,但也没有多问,与李家交好的高门贵客送上大礼,便被李府的管家迎了进去,带到了大厅。
沈娆身披凤冠霞帔,一抹朱唇,三千青丝垂腰,一张小脸还没有敷粉便是雪白可人,但眼下的乌青却是不容忽略。
“姑娘。”
云烟很早便被安排贴身伺候沈娆,李承宗也确实是说到做到了,奈何沈娆却笑不出来,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甚至说的上厌恶的人,她怎么也难以接受。
沈娆没有心思梳妆,而云烟拿着一把木梳子,有些潦草的梳了一下,她也明白姑娘的心思,屋内与屋外的热闹全然不同。
过了一会,沈娆便问云烟道。
“等到夜里,你找个机会溜出去。”
“可是如今李府守卫森严,云烟实在不知道怎么出去。”
沈娆没有多说,只是告诉她会有机会的,让她准备好,云烟点了点头,之后便有喜婆和丫鬟进来,端了许多桂圆红枣。
那喜婆嘴角上长了颗痣,杏眼,柳叶弯眉,虽然如今也沧桑了不少,但也能从中窥得年轻时的风华。
她是个热络性子,一进来就拉着沈娆说着那些吉利话,什么“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永结同心”
其余的丫鬟则是站在一旁低头不语。
“姑娘快些盖上红盖头吧,不然过了时辰可就不好了。”
沈娆不情不愿地任喜婆给自己披上红盖头,她不用上花轿,只需要静静地坐在房里等待,不一会,云烟便拉着喜婆,递给她一支金钗。
“嬷嬷,能否借一步说话。”
那喜婆虽是李承宗请来的,但看着那支金钗做工精细,一看就不是凡品,喜笑颜开自然是答应了下来,但她也没忘记李承宗的吩咐,不可随意向新娘透露什么。
云烟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喜婆的袖子。
“嬷嬷,我们家姑娘脸皮薄,这么多人会不好意思的,能否让他们在外面守着呀,里边有我伺候就行。”
喜婆皱了皱眉头,有些犹豫。
“这……”
“哎呀,外面这么多人守着呢,不会出什么岔子的,再说了,若是公子问下来,我家姑娘自然会向公子解释的。”
喜婆心道,这娘子以后就是李府的主子,何况李家如今把持宫里,若是李公子有朝一日登基,那么这沈姑娘可就是皇后了,再者说,他们是夫妻,若是自己得罪了沈姑娘,等哪天枕头风一吹,自己可不知道有没有好果子吃。
沉吟片刻后,喜婆答应了下来,带着丫鬟都退了出去。
沈娆披着红盖头,听人都出去了,这才一把拽下那恼人的红盖头。
“姑娘,您饿不饿,要不吃点东西?”
婚宴流程繁琐且复杂,过程还不能吃东西,云烟担心沈娆会饿坏肚子,想着随手抓一把红枣杏仁递给沈娆,谁料沈娆摇了摇头,她不想吃这些看了就心烦的东西。
“不用了,一会你就在门口守着,这个给你。”
沈娆从衣袖里掏出了一根银针。
云烟有些不解。
沈娆跟她解释道,上次有人来送喜服时,自己故意给它划破了一道口子,又让人送来针线,说自己学过一些刺绣,可以缝好,而下人又怕让李承宗知道了,忙不迭地送来银针。
沈娆给她看了看袖口自己缝的针脚,那原来是一只蝴蝶的刺绣,可她绣的乱七八糟,让她用银针治病她会,刺绣女工这种她是真的一窍不通。
云烟看了一眼,两个人对视一笑。
云烟接过那支银针,藏进衣袖里,抬脚走了两步,轻轻打开一道门缝,往外探去,院子里都是护卫丫鬟,她轻轻皱了皱眉头,咬了咬下唇,但见沈娆云淡风轻的模样,莫名觉得安心,毕竟她家姑娘一直都很有主意。
李承宗换了一身衣服,带着一些人偷偷从李府的后门走了出去,刚追出去不远,便见突厥士兵大摇大摆的在街上游荡。
可拓竟然还没有离城,他有些舍不得离开,这京城繁华惹眼,歌舞升平,根本不是草原荒漠的突厥能比的。
可昨天就收到了突厥那边的传令,说是急召,要召回这些驻留京城的突厥士兵,他刚知道时,落寞了许久,就算是回突厥也不见得有什么大好前程。
那些突厥士兵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由奢入俭难。
他们都是见识过京城人繁华,在李府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虽然要干着看门的活,可也是被奉为座上宾,别人轻易不敢得罪。
等回到突厥,他们不过就是一众士兵里并不起眼的一员,况且一回去就要参与朝堂内乱,可汗和可敦分权,也不知谁能笑到最后,要是站错了队,那他们也算是好日子到头了。
士兵都这么想,于是各个都低头丧气。
“可拓,你怎么在这?”
可拓狐疑,他见李承宗明明是成婚当天,却偏偏一身素色锦衣,还不在李府宴客。
李承宗身后跟的人并不多,但可拓却也看出来了,那些都是李府顶尖的高手,若不是重要的场合,李承宗轻易不会派他们出来。
可拓学着中原礼仪,朝李承宗作揖,虽说要离开京城了,可毕竟这也算是半个主子。
“李公子应该收到消息了吧,我们可汗要我们速速回突厥,这也是想着公子应该知道了,我们也怕打扰公子新婚,所以便没有禀告。”
李府的下人忙碌不已,厨房里的人都出了不少汗,做了的菜都放在一块,可愣是没有人叫他们送上去。
这菜虽说好吃,可凉了总归是不行的。
况且现在这个时候了,在不准备开宴,都该错过吉时了,公子可是特地找人算的良辰吉日,若是耽误了吉时,怕会有不好的意头。
主厨的皱了皱眉,眼见着做的菜越来越多,但上头还没有人来吩咐。
于是便着急地跑了出去,问一问主管要怎么安排。
而主管那也没有得令,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再等等,但不一会,一个身上拿着虎符的人,虽然有些陌生,但他很是从容地说道。
“公子说一会就拜堂,因着老爷夫人都去世了,便省了拜父母这一步,拜天地便可。”
那人说罢,正想离开,而主管赶忙追了上去,那人浑身抖了一下,主管便问道。
“好好好,我这就去安排,不过我能否问问公子那是怎么了,这也得跟宾客们解释一下,不然总归是说不过去啊。”
那人松了口气,随即便道。
“嗯……今早公子不小心摔了一跤,额角留了一道疤,有些唬人,于是便找了大夫处理了一下,一会拜堂都没法直接见人,得戴个面具。”
主管点了点头,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他们公子平时这么正经一个人,竟然会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摔倒。
“那我现在就准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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