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大殿之上, 平南王诸文宣公然斥责宋相管教不严——其女持剑行凶,险些伤人性命。

    最后,她还语焉不详地说她正君缠绵病榻, 生命垂危。

    凌帝神色莫测, 只淡淡道:“宋相, 平南王所言,可否属实啊?”

    宋宥站出来行礼, 然后不急不慢地说道:“于修鲁莽,因为误会对平南王兵刃相向, 是臣教子无方, 绝不推脱罪名。”

    她声音一顿, 锐利的目光直直刺向平南王:“但平南王正君之伤,绝非小女所为。那日许是出现了刺客,仔细说来, 还是平南王府守卫不严啊。”

    平南王眼睛一瞪, 脱口而出道:“我正君刚说‘要向宋杬卿报复’等话, 就立即有人伤他, 除了你宋家人,还能是谁?”

    “哦?”宋宥面色一沉, “平南王此言, 可是坐实了你要对幼子不利的想法?”

    她正色道:“幼子是与诸四公子有些误会,不过是小郎君们之间的争执, 平南王及正君出手干涉, 怕是不合适吧。”

    “你你你——”平南王气得一噎, 面色涨红。

    这宋宥果真不要脸, 她那么多铺子谁弄没了的?她两个女儿一个断了腿、一个摔了手, 你敢说你没出手干涉?

    她还什么都没做呢!

    “……你放屁!”她最后竟然说了粗话。

    容太傅突然说道:“朝堂之上, 平南王慎言。”

    平南王连忙噤声,又抬头去看凌帝的脸色,果真有些不愉,便赶紧垂头做鸵鸟状。

    容太傅又道:“宋相,令公子可找回来了?”

    宋宥闻言脸拉得老长,还给了她个白眼:“找到了,不劳太傅费心!”

    这老狐狸在这装什么呢。

    宋宥看着凌帝,又道:“那歹徒只是取了些钱财,幸好幼子身体并无大碍。我这儿婿很不错,是个人才。”

    “嗯……那便好。”凌帝淡淡地应了声,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得。

    平南王见这和谐的气氛有些急了,忙道:“陛下,宋于修对臣出手却是事实啊!宋晏之也在一旁冷眼旁观,并不制止。”

    “二人如此胆大妄为、目无尊法,不处置实在是不合礼数!”

    宋宥冷笑一声:“小女如何处置,陛下自有定夺,平南王于大殿之上喧哗,不免有些失仪。”

    “你!”平南王被她怼得一阵失语。

    凌帝略加思索,淡淡道:“宋相二女皆罚俸两年,禁足一月,以儆效尤。”

    那一瞬间,平南王甚至觉得自己有耳疾,陛下刚刚说了什么?

    倒是宋宥即刻反应过来,忙道:“多谢陛下。”

    平南王还想说些什么:“陛下,您怎么能……”

    “平南王难不成在质疑陛下金言?”崔止抢声说道。

    平南王气恼:“臣……不敢。”

    崔止瞥了她一眼,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鄙夷。

    这诸文宣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奢靡的生活磨平了她当初的的锐气,她怕是再也没有为先帝挡剑时的血性了。

    凌帝突然说道:“容太傅,今日怎么不见五皇女?”

    容太傅眸光微闪,沉声说道:“……五皇女今日身体略有不适,不宜面圣。”

    她该如何同陛下解释五皇女那惨不忍睹的脸……

    凌帝沉默一瞬,然后道:“既如此,那便让她好生歇息一阵,过段日子再来上朝吧。”

    容太傅眸中闪过一丝惊愕,忙垂下头说道:“……是。”

    陛下此言到底有何深意?难不成……是知道了什么?

    …

    退朝后,凌帝在御书房静坐,四周寂静无声。

    一旁的韩内侍见此也是敛声屏气,不敢出声。

    凌帝突然开口道:“文德,你说那孩子该不会是把五皇女灭口了吧?她向来不会无故缺席早朝。”

    韩内侍斟酌许久,才缓缓说道:“宣王殿下向来言出必行,想来五皇女殿下定是……性命无忧。”

    毕竟还没传出五皇女暴毙的消息……

    凌帝沉默了,素来威严的脸上出现无奈的情绪:“就算是朕再纵着她,凌陌瑜也是一介皇女,岂能说杀就杀?”

    韩内侍缄默,听得凌帝继续道:“再说了,那孩子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来……”

    一个战功赫赫的亲王,竟然伪造身份、改变容貌,去做一个小郎君的上门妻主!

    真是荒唐!

    “算了,”凌帝站起身来,徐徐叹口气,“文德,你去取些上好的补品,给那小郎君送过去,寻个好点儿的由头。”

    韩内侍恭敬道:“是。”

    凌帝盯着桌子上的玉玺,一阵失神,呢喃道:“听然,那孩子还是更像你一点……”

    ……

    五皇女府。

    “你说什么?!”

    原本躺在床榻上休息的凌陌瑜听得手下人的话后突然坐起上半身,一脸愕然。

    那人重复道:“……陛下说殿下这些日子不必再去礼部了……”

    她死死地垂下头,就怕被凌陌瑜看到自己憋笑的模样。

    原本容貌俊美的凌陌瑜此刻却是鼻青脸肿、眼下青黑,实在是……有碍观瞻。

    但那人知道,若她此刻笑出了声,她定不能完好无损地走出这五皇女府。

    凌陌瑜紧皱着眉,良久才道:“吾知晓了,你下去吧。”

    她花费多少心力才谋得礼部的事,正是最为重要之时,母皇怎么能突然让她在家休息……这可是变相的禁足!

    凌陌瑜捏紧拳头,难道是昨夜的事闹大了?宋宥闹到朝堂之上去了?

    可是不应该啊,若让人得知强掳了宋杬卿的人是她,那宋杬卿的名声可就算是毁了!

    宋宥那老匹妇定不会置他儿子声名于不顾……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母皇什么意思?

    凌陌瑜面色难看,忽然记起宋杬卿那句“你在京城什么名声,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她冷嗤一声,名声这种东西有何用处?等她登上那个位置,什么都能得到,好的名声也是唾手可得!。

    她沉默一瞬,忽然扬声道:“来人,将秋舒叫来。”

    很快,人进来了。

    “殿下。”秋舒行礼道。

    凌陌瑜冲他招手:“过来。”

    秋舒满心疑惑,只上前几小步,离凌陌瑜还有一段距离,

    “舒儿,”凌陌瑜勾唇一笑,声音却是更低了些,“过来!”

    秋舒咬了咬下唇,终究还是走过去,离得近了就被凌陌瑜一把扯了过去,倒在她怀里。

    秋舒瞪大眼睛,感受到自己腰上的手,身体僵硬得不行。

    “刚成亲时,舒儿还会唤吾‘妻主’,怎的现在不唤了?”凌陌瑜凑近秋舒耳旁说道,宛若情人低喃。

    秋舒却只觉得毛骨悚然,一股凉意从脚底窜入,一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来。

    他脑袋混乱极了,嘴唇翕动却说不出恰当的理由来:“殿、殿下……”

    凌陌瑜突然面色一变,用力将人甩了出去。

    秋舒整个人摔在地上,疼得面色惨白。

    凌陌瑜神色冷漠:“吾知道你和宋杬卿相交甚密,你说,他为何不愿嫁给我?”

    “吾已经为他遣散后院,也许他正君之位,他还有何不满?”

    她眸色森然,宛若从地狱偷渡来的厉鬼。

    秋舒这才明了凌陌瑜今日为何如此模样,眸中染上淡漠。

    他跪在地上,徐徐说道:“元……宋家郎君最是温和纯良,是非分明,喜好纯粹。”

    “于他而言,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他看似柔弱,但心性却是最为坚韧。”

    “他绝对不会屈服压迫。”

    “殿下当真以为,宋家郎君看不出殿下娶他的目的么?”

    秋舒垂下眼帘,然后缓缓站了起来,又理了理裙幅,才说道:“元元现在已经成亲了,殿下还想如何?”

    他规规矩矩地冲凌陌瑜行礼:“殿下好生休息,秋舒先行告退。”

    话落,秋舒便转身离开了,低垂的眼睫挡住他对屋里人的嫌恶。

    他不想再和这个伪善的女人待在一处。

    凌陌瑜微微愣怔,忽的咳得撕心裂肺:“咳……咳咳……”

    ……

    宋府。

    宋杬卿百无聊赖地坐在软榻上,手指无意识地绕着发丝打圈,身旁是何玦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

    他嘟囔着:“青栀,现在什么时候了?何玦怎么还没回来……”

    青栀本在一旁绣手帕,闻言轻声笑道:“公子,如今应当才未时三刻,少夫人近几日回来得比平常都晚些,应该酉正时候才回来。”

    “啊……”宋杬卿叹口气,“怎么突然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

    红玉本来在整理梳妆台,听了这话扬声道:“有句话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公子今日已经有两个秋的时候没见到少夫人了!”

    宋杬卿“噌”地站起身来,脸红红的:“红玉你瞎说什么呢,我才没有……想她呢……”

    他双手捂着脸颊,掩饰性地说道:“我有点饿了,想吃糯米甜糕。”

    “我现在就去让小厨房里的人做。”红玉立即说道。

    宋杬卿补了一句:“还想喝酸梅汤!”

    糯米甜糕吃多了会有些腻,和酸梅汤配正好。

    红玉笑着应下。

    恰时,有人来报:“公子,门外有人找。”

    “嗯?”宋杬卿一愣,“谁啊?”

    那人道:“小人不知,不过听侍卫说,是一名温和有礼的女郎和一位中年男子。”

    宋杬卿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他先去镜子前看了看,发现自己不算蓬头垢面,于是便直接去了。

    他站在门口,注意到外面站着的两人,蓦地瞪大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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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杨拾桑气定神闲地站在门外, 一派温润如玉的模样。

    她身旁站着个中年男子,面色青黄,身材佝偻, 眉眼间带了几分刻薄。

    宋杬卿不认识他, 只是一看到对方他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特别是对方还用那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他,瘆得慌。

    宋杬卿面无表情:“晦气!”

    随后他转身就走。

    “卿儿留步!”杨拾桑立即扬声说道, 面上带了几分急迫。

    好不容易再次相见,她怎么能任由对方就这么离开?

    宋杬卿对门口的侍卫说道:“本公子不想看到她们。”

    侍卫闻言立即抽出刀剑, 上前几步拦住杨拾桑:“公子有令, 尔等速速离去!”

    “卿儿, 你仔细看看他是谁?”杨拾桑连忙说道,似乎意有所指。

    宋杬卿并没有转头看过去的兴趣,依旧在往门内走。

    “孩子, 我是你生父啊!”柳氏大声说道, 神色激动。

    宋杬卿瞳孔一震, 立即转过身去看, 那满身沧桑的中年男子的模样,逐渐和他记忆中那个自私自利的男人重合。

    宋杬卿的思绪顿时混乱许多, 一时间有些搞不清状况。

    那个男人是柳氏?!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原书里他后来根本没出现过, 只是原身偶尔会提起他几句。

    宋杬卿看着柳氏激动异常的模样,恶心与抵触的情绪自心里翻涌而上。

    “你这男人胡说些什么呢!什么生父死父的!”云霞从里面跑出来说道。

    他一手揽着宋杬卿的肩, 一面对门外的人毫不留情地说道:“哪里来的歹人在这里招摇撞骗, 公子莫要在意!”

    云霞又指着那几个侍卫, 大声呵斥:“你们在做什么!快将她们打出去!别污了公子的眼!”

    话落, 他还扶着宋杬卿, 想将人往门里带:“公子, 我们快回去吧。”

    但是宋杬卿待在那里没动。

    柳氏被人推搡着往后退,面色涨红地叫嚷道:“宋杬卿,你可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怎么能不认我这个亲爹?”

    他眼睛红红的,好似看到亲生儿子后十分激动。

    他眼睛一瞪,看着十分恐怖:“是不是那佛口蛇心的白氏将你哄骗了去,你怎么能不认爹爹我了?”

    宋杬卿忍无可忍:“你给我住口!”

    他快步走到柳氏面前,呼吸粗.重,颤声道:“你说你是我阿爹,那我问你——”

    “你可曾有过半分……期待我出生?”

    “你可有想过为我取什么小字?”

    柳氏一怔,青黄的面色极为不自然,只呐呐道:“当、当然……”

    其实,若不是杨拾桑来找他,他根本不知道宋杬卿还活着。

    “你没有!”宋杬卿凄笑着,“你从来没有过!”

    这个人,在他才出生时就气急败坏地说一句:“怎么是男孩!”

    这个人从未照顾过他,甚至在他出生后只抱过他一次,还是为了将它扔在雪地里——

    只为引起宋宥的注意。

    宋杬卿眼睛通红,只说道:“你对我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柳氏,”他深吸口气,眸色冰冷,“我绝不认你,我爹爹只有一人,那就是我母亲的夫郎——白溪吟。”

    “你!”

    柳氏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可是我费劲千辛万苦才生下来的,他白溪吟不就是养了你几年么,我对你可是有生育之恩,你怎么能不认我?!”

    “生育之恩?”宋杬卿给他气笑了,“柳氏,我若能选择投胎,绝对不会选择你!”

    “你从来没有参与过我这十几年的人生,我也只当你这个人不存在。”

    “消失了这么久的你,现在为什么突然出现?”

    宋杬卿分明在质问柳氏,可他自己的鼻子却酸得不行,眼睛也有些模糊。

    柳氏闻言,下意识看向杨拾桑。

    宋杬卿拿手指擦了擦眼角,只道:“杨小姐为什么这么做?”

    故意恶心他的么?

    杨拾桑见他落泪紧皱着眉,心里出现出后悔的情绪:“卿儿,我记得你曾说过你思念生父,所以我费了些功夫将人找到了,我没想到……”

    你会如此厌恶他。

    “我从没和你说过!”宋杬卿厌烦地阖着眸子。

    他不耐地说道:“杨拾桑,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不是那个胆小怯懦、孤立无援的宋杬卿,不是你心里那个人……”

    “你是!”杨拾桑急迫地说道,目光直直地看着他,眸中盛满了深情。

    卿儿,就算你性情大变、不再钟情于我,我依旧认定你就是上辈子的卿儿。

    我杨拾桑也只为你一人倾心。

    宋杬卿觉得自己没法和杨拾桑解释清楚,就好像他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他注视着杨拾桑,神色漠然:“杨拾桑,你为什么一定要在我幸福的时候,做出这种讨人厌的事情呢?”

    “你离我远一点,好不好……”

    你的每次出现,都会把我原本平静的生活搅得一团糟。

    “卿儿,”杨拾桑闻言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你、你别生气,我这就带他回去……”

    “谁要跟你回去?!”柳氏突然厉声说道,尖锐的声音刺耳至极。

    他趁众人没反应过来时上前几步,一把抓住宋杬卿的手臂:“宋杬卿,你再怎么不愿意,你始终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

    “今日,若你不给我些银两,别想把我打发走!”

    “公子!”云霞惊呼出声,就要上前,下一瞬就见宋杬卿伸手推开柳氏,对方狠狠地摔在地上。

    柳氏从地上爬起来,狠声说道:“宋杬卿,你今日如果不给我足够的银子,我就到处宣扬你是卑贱的庶出,宋家的丑闻很快就会传遍京城,哈哈哈哈——”

    “柳氏,你!”杨拾桑面色一沉,恼怒十分。

    她只不过是想让宋杬卿开心,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元元!”场上突然传来一阵担忧的男声。

    白溪吟提着裙幅跑过来,柳氏立即用怨恨的眼神看着他。

    柳氏心中的阴暗越积越多,面容更加扭曲。

    凭什么他白溪吟出身世家,妻主疼爱,而他只能被人厌弃,四处奔波?

    白溪吟将宋杬卿仔细地看了一圈,发现没问题才松了口气。

    宋杬卿看着他,紧抿着唇,眼睛红红的:“……爹爹。”

    白溪吟温柔地笑笑,然后对云霞说道:“你快带元元回府。”

    他转身看着柳氏和杨拾桑,面色顿时冷了下来:“至于这两个人,赶出去吧。”

    杨拾桑自知她今日搞砸了一切,也不反抗,只是一直深深地望着宋杬卿的背影。

    “白溪吟!”

    柳氏却是极不安生,他虽然被侍卫架住胳膊,依然大笑着,神色癫狂:“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妻主背叛了你,和别人有了孩子!”

    “而你还将这个孩子视如己出,真是荒唐!!!”

    白溪吟眸中闪过一丝冷芒:“住嘴,一个手段龌龊的男人,竟敢在我面前放肆!”

    他轻一挥手:“将他赶出京城。”

    柳氏垂下头,低低地笑了,声音诡异又渗人。

    下一瞬,他却突然挣脱开侍卫的桎梏,猛然向白溪吟扑过去,瞳孔瞪得极大:“白溪吟,你给我去死——”

    场上突然出现一个人影,一脚将柳氏踹飞。

    “嘭!”

    “哪里来的疯子,竟敢对我爹动手!”宋于修面色青黑,显然是忍无可忍。

    她呵斥一旁呆愣不动的侍卫:“你们没吃饭吗?怎么就让这男人挣脱开了?还不快将他赶出去!”

    “是…是……”侍卫连忙应声,然后动作粗.暴地架着柳氏走了。

    柳氏还一直在挣扎,口中不断嚷嚷着什么,多是些咒人的言语污秽。

    侍卫都听不下去了,直接拿了块布条揉成团塞他嘴里。

    ……

    宋府外一棵大树后,一人一统目睹一切。

    系统有些激动:“宿主,我好像发现这个世界崩坏的真正原因了。”

    女子抬了抬眼皮:“什么?”

    “我当初不该叫宿主你先去跟女二的,原因根本就是在男主身上嘛。”

    系统的声音有些纠结:“他的灵魂好奇怪,像是两重……又像是三重……”

    “分辨不出来,本统难道出问题了?”

    它嘀咕着:“难不成男主也是重生的?不应该啊,如果他重生了怎么可能还和女主在一处……”

    “系统。”女子突然说道。

    “昂?”

    女子漫不经心道:“这种情况,可以直接杀掉男主吧?”

    系统一愣:“可以是可以,不过本统不推荐。”

    “本着人道主义的思想,任务者不得随意抹杀剧情人物。”

    “除非实在没办法了,才能采取极端措施。不过积分会大打折扣,那样就会影响到去别的世界……”

    “啧!”女子紧拧着眉,显然是有什么顾虑。

    她又道:“对了,男主身世怎么回事?”

    “这个我知道。”

    系统赶紧翻出原书,缓缓说道:“男主是相府不受宠的小透明庶子,他的出现是个意外。”

    “宋宥官拜丞相那日参加宴席,不小心着了道,与一男子春风一度,该男子就是柳氏。”

    “之后宋宥对白溪吟如实相告,又立即将柳氏送出京城,二人逐渐和好如初。”

    “不曾想,半年之后,那柳氏大着肚子跪在相府大门前,声泪俱下控诉宋宥抛夫弃子、枉为君子。”

    “事态闹得很大,最后还是白溪吟做主给了柳氏一个院子,让他安安分分地把孩子生了出来。”

    “然后……”系统声音一顿,“后来好像发生了什么,柳氏被人赶出了京城,留下男主一人。”

    系统合上书:“原书后来压根就没出现柳氏这人。女二以一己之力硬生生将崩坏率拉到了85%……”

    “这崩坏率才降下去没多久,又上来了。”系统叹气。

    “宿主打算怎么做?现在开始做任务吗?不如先用计谋把男女主分开?”

    系统哭唧唧:“等男主真正爱上女主了,崩坏率铁定直接拉到96%……”

    毕竟原书男主可是自始至终都没对女主动心过。

    “走了。”女子动了动身子,然后往宋府反方向走了。

    系统惊讶:“诶?!宿主就这么离开了?”

    女子:“闭嘴。”

    然后系统又被屏蔽了。

    系统:“……”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摔!

    ……——

    今天真的好冷啊,打字的手僵硬的不行,到现在才修完这章发出来。

    我赶紧去睡觉了,好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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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我呸!”

    “不管我是吧, 我自己也能回去!”

    柳氏面容扭曲,骂骂咧咧地揉揉自己传来阵阵钝痛的胸口。

    宋于修那一脚毫不留情。

    二人被赶出了京城,杨拾桑倒有人来接, 但她压根就没打算管柳氏, 于是他只能灰头土脸地独自回去。

    柳氏掸了掸衣裳上的尘土, 心里没有丝毫愧疚,口中还不断骂着什么:“贱蹄子, 竟然不认我!”

    “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和白溪吟那贱.人一模一样!”

    “别忘了他从谁的肚子里爬出来的!”

    “……还真当自己是宋家的种!”

    ……

    宋府。

    宋杬卿伏在白溪吟怀里, 泪如泉涌, 实在难以止住。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为什么和原身共情至此,分明期待生父疼爱的人是原主而不是他。

    柳氏是对他不好,可是他也从来没有把柳氏这个所谓的“生父”放在心上。

    可是他为什么会这么难过?为原身感到不值吗?原身一直期待的生父根本就不爱他。

    白溪吟没说话, 只轻轻地抚摸着宋杬卿的发丝。

    宋于修与宋晏之二人站在一旁, 面色紧绷, 内心都涌上无尽的后悔。

    她们儿时不明事理, 一直针对宋杬卿,骂他是私生子, 还说他生父不知羞耻勾.引母亲。

    孩童的话单纯又直白, 其中的恶意也最为纯粹。

    即使她们现在感情甚好,但她们曾经在宋杬卿心底留下的疤痕始终存在。

    宋杬卿最后哭得昏厥过去, 白溪吟连忙叫了太医来。

    古太医探过脉说他并无大碍, 只是情绪波动太大, 难免伤身。宋杬卿身体自小不好, 需得精心调养着才行。

    这次凌帝让人送的补品正巧能派上用场。

    何玦如往常一般回了宋府, 然后就看到了眼睛红红的的宋杬卿。

    “元元!”

    何玦一惊, 大步上前:“你怎么了?”

    宋杬卿吸了吸鼻子,扑进她怀里,声音低低的:“阿玦,我心里难受……”

    其他人见到这一幕,都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轻手轻脚的。

    何玦轻抚着怀中人的脊背,眸色渐暗:“元元,谁欺负你了?”

    宋杬卿声音闷闷的:“阿玦,今天柳氏突然来找我了。”

    “柳氏?”

    “……生我的人。”宋杬卿都不愿说出“生父”二字。

    何玦眸中划过一丝讶异:“元元并非岳父大人亲生?”

    “嗯。 ”宋杬卿焉焉地应了声。

    他继续说道:“我的存在只是来源于一场设计。”

    “阿玦,他一点都不喜欢我。”

    “他从来没有期待过我的出生。”

    “他这次出现,也只是为了钱。”

    “杨拾桑为什么要把他带到我面前啊,”宋杬卿的手攥住何玦的衣裳,声音也染上哭腔,“她就不能像宣王一样走得远远的吗?”

    何玦一怔,嘴唇翕动,却没说什么。

    “阿玦,”宋杬卿从她怀里抬起头来,揉了揉眼睛,“我眼睛有点疼。”

    何玦轻叹一声,捉住他的双手:“那就别揉了。”

    她拿出手帕擦擦宋杬卿脸上的泪痕:“别哭了,何苦为了不重要的人伤了自己的身体?”

    她缓缓将宋杬卿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前,十分认真:“你哭,我会心疼。”

    宋杬卿盯着她,忽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阿玦,如果我们刚成亲时你这么说,我肯定觉得你是故意说好话哄我的。”

    “那现在呢?”何玦立即问道。

    “现在啊……”宋杬卿眉眼弯弯,微微歪着头,“我信了。”

    何玦也放柔面色,笑意逐渐染上她的眉梢。

    她忽然记起了什么,眸光微闪:“元元刚刚提到了宣王,她与你……有何渊源?”

    宋杬卿愣了愣:“她啊……”

    他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轻声说道:“也没什么渊源,不熟。”

    宋杬卿看到何玦微微凝固的面色,失笑道:“你怎么这么紧张?”

    他耸耸肩:“好吧,我告诉你,其实她说过喜欢我,还说愿意入赘,不过我拒绝了。”

    “元元不喜宣王……”何玦迟疑片刻,“可是因为她不详的传闻?”

    “那倒不是,”宋杬卿摇摇头,“我不信那些。”

    “我觉得她的眼睛挺好看的,像红宝石。”

    何玦低垂着头,掩下眸中的怀念——

    “你的眼睛真好看,像漂亮的红宝石。”

    宋杬卿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吃醋了,连忙轻轻扯了扯何玦的衣袖:“当然了,阿玦你的眼睛也很好看,像黑曜石一样!”

    何玦注视着宋杬卿的笑颜,心中的酸涩渐渐消失。

    就算元元忘了以前的约定又如何,就算他畏惧“宣王”又如何?

    至少现在,陪在元元身边的人是她。

    “元元,你这么说,我很开心。”何玦嘴角微扬,带着几分释然。

    “元元,我可有跟你提起过我母亲?”

    宋杬卿摇摇头,说道:“你打算跟我说了吗?”

    “嗯。”何玦轻声应着,一面拉着人在软榻上坐下。

    宋杬卿一手捞过身旁的枕头:“你说,我听着。”

    何玦思索良久,才缓缓说道:“我阿爹嫁给母亲时,母亲已经娶了正君,所以,我也是庶出。”

    宋杬卿握住何玦的手,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

    何玦回握住他的手,继续道:“我阿爹对母亲一见倾心,义无反顾地嫁了过去。”

    “我……祖母始终不同意,可还是拗不过我阿爹。”

    “阿爹入殓时,祖母远在边疆,没能赶得上见他最后一面。”

    “至于我母亲……”她顿了顿,“我也不知她对阿爹是有情还是无情。”

    若说有,可她宫中不断迎来新人;若说没有,可她却在阿爹去世时红了眼,对她也是颇为纵容。

    何玦看着他:“元元可知我名字中‘玦’的深意?”

    宋杬卿迟疑道:“……玉玦?”

    “对,”何玦点头,“是有缺陷的玉,母亲取的,因为她不喜我的出生。”

    “阿爹生下我后身子愈加虚弱,没能撑过我十岁那年的冬天。”

    宋杬卿突然抱住她,拍拍她的背:“阿玦,这不是你的错。”

    何玦:“阿爹也这么说。”

    “阿爹总是叫我阿玦,说‘玉玦因为有缺口显得比环玉更加独特’。”

    “阿爹说,总有一天,我身边会出现一个人,如他一般温柔地唤我‘阿玦’。”

    何玦在他耳边低喃:“元元,我喜欢你。”

    宋杬卿听她这么说,羞赧地将自己缩在何玦怀中,只是依然会小声地回应:“阿玦,我也喜欢你。”

    好像比昨天的喜欢还多一点。

    何玦心中微颤,手指轻抚他的发丝,轻声应道:“……嗯,我知道。”

    我见过你对我避之不及的模样,所以当你喜欢上我时,我很快就意识到了。

    元元,我绝不会先放开你的手。

    即使是南柯一梦,那也是在你下逐客令之后……

    今日夕阳多了几分梦幻,树枝上的小鸟轻快地鸣叫着,似乎在讨论翌日晨食。

    秋舒走在街道上,唇角带笑,脚步轻快。

    他身后的沛儿小跑几步追上他:“公子别走太快了,小心崴了脚。”

    “好,”秋舒应着,又抬手轻抚胸口,面上笑意更浓,“父侍见到我,一定会很开心的。”

    ……——

    修了几个字。

    今天是最后一次熬夜了呜呜呜,明天开始白天一定要码字!!!感谢在2023-01-16 23:14:22~2023-01-17 23:01: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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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翌日, 何玦休沐。

    她刚穿戴好衣服,听见身后的小动静,转身一看, 见宋杬卿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起来。

    他揉了揉眼睛:“阿玦, 你又起这么早?我记得你今天休沐来着……”

    宋杬卿十分清楚何玦的君子行径, 所以根本不担心她会对自己做什么。

    “嗯,习惯了。”何玦说着, 然后打开门让青栀等人进来。

    宋杬卿打了个哈欠,小声嘟囔着:“夏天还好, 冬天的被子会吃人, 我早上就起不来。”

    等青栀要为宋杬卿挽发的时候, 何玦突然说道:“元元,让我来吧。”

    青栀等人皆是一愣,她上回给宋杬卿绑了个什么发型他们都还记得呢。

    宋杬卿一手撩起发丝, 讶异地眨眨眼睛, 又见何玦面色严肃, 不由得失笑:“好, 那你来吧。”

    青栀迟疑一瞬,还是退到一旁。

    『少夫人不会把公子头发都扯了吧?』

    何玦轻咳一声, 认真说道:“元元, 我会轻点的。”

    “好。”宋杬卿轻笑着,他感觉何玦这次十分有自信, 心里有点期待。

    何玦拿过一旁的木梳为他梳发, 动作轻柔, 没弄疼他。

    宋杬卿盯着镜子里的一幕, 觉得心里热热的, 没忍住红了耳尖。

    何玦动作不急不慢, 在宋杬卿耳前各留了一缕青丝,剩余头发尽数束在脑后,扎成一个高马尾,用吉翠色的缎带系上,最后在发间插入一支天青海棠连珠簪。

    红玉等人盯着这一切,内心感慨:

    『少夫人这是从哪儿学的,虽然比不过我,但还挺好的。』

    何玦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轻声道:“元元,这是你最常梳的发型,如何?”

    宋杬卿仔细看了看,伸出手指绕了绕一缕发丝,眉眼弯弯:“阿玦梳的很好看。”

    他转过身子,一手拉着何玦衣袖:“你是不是去哪儿学了的?怎么梳的这么好了?”

    何玦握住他的手,轻笑一声:“这几日去同僚哪儿学了一手。”

    宋杬卿眨眨眼:“所以你这几天这么晚回来,都是去你同僚哪儿了?”

    “嗯。”何玦颔首。

    绿芮等人见何玦没出错,便放心地去小厨房了。

    “我也想给你束发。”

    宋杬卿脱口而出这句,随后便注意到何玦的模样,有些遗憾地说道:“你已经梳好了哦……”

    “无妨,”何玦直接将头冠取下放在一旁,然后又将桌上的木梳递给宋杬卿,“今日不急,我等元元给我束发。”

    宋杬卿接过梳子,自信一笑:“嗯,我会给你好好梳的!”

    然后——

    “不是,为什么头发它总是跑啊?”

    “这里怎么又掉了一缕?”

    “它为什么松松垮垮的?”

    宋杬卿手忙脚乱,把何玦的头发都要扯成杂草了。

    他蹙眉呢喃:“怎么回事,感觉扎头发不难啊……”

    不就是用手攥在一起,然后用绳子绑上就好了嘛,为什么他扎的高马尾软趴趴的?

    他上辈子似乎一直是短发,没有扎头发的困扰,这辈子又养尊处优,身边都有人伺候,自然不需要他亲自动手。

    何玦见宋杬卿眉头紧皱、一脸苦恼的模样,不由得牵住他的手,温声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宋杬卿鼓了鼓腮帮子:“……哦。”

    然后他就看到何玦三下两下就将头发绑好,然后利落地戴上发冠。

    宋杬卿微抿着唇,有些不好意思:“阿玦,我不太会这个。”

    何玦面色紧绷:“元元不需要‘会’做这种事。”

    “你都为我学绾发了,”宋杬卿歪着头,微微嘟着唇,“我也想为你做些什么……”

    “元元别这么想,我是为了我自己。”何玦看着他,目光缱绻。

    “我不希望下一次你再让我给你扎头发的时候,我却又弄得一团糟。”

    她顿了顿,又道:“不只是束发,其余我不会的,只要你说,我都愿意去学。”

    “因为,我想成为你最喜欢的模样。”

    宋杬卿面颊通红,眼睛也不自在地胡乱瞟着:“我、我现在就挺喜欢你的……”

    何玦看着宋杬卿,眉目间尽是温柔。她牵着宋杬卿的手,轻轻地吻了下他的指尖。

    宋杬卿微微蜷缩着手指,低声控诉:“阿玦,你又亲我……”

    何玦心中轻叹一声,上前一步将人抱在怀里:“元元,你总是容易害羞。”

    宋杬卿揪着何玦衣襟,并不吭声,泛红的耳尖昭示着他不平静的内心……

    今日上午,宋杬卿收到一份请柬,是秋舒让人送来的,说邀他去秋府喝下午茶。

    宋杬卿注意到请柬上面写的是“秋府”,难道秋舒哥哥回爹家住了?

    他并没有太在意这一点,因为很快就能知道了。

    未正时,一辆马车停在秋府门前。

    宋杬卿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身苍筤衣裳,很衬发间的天青海棠连珠簪。

    秋府外守着的人看了请柬后连忙将他请了进去,同时也暗暗记下这人的模样和身份。

    秋舒院内,崔白月和裴然都来了,宋杬卿面上多了几分不好意思:“抱歉,我来迟了。”

    “哪里哪里,我们也才到。”裴然冲他摆摆手。

    崔白月拉住他的手:“我也刚来。”

    宋杬卿寻了个椅子坐下:“吉玉还没来?”

    秋舒温声道:“他今日一早随晁家主君去了静云庵,今日不能赴宴了。”

    宋杬卿了然地点点头,然后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嗅了嗅。

    “好香啊,这是什么茶?”宋杬卿问道。

    秋舒笑道:“这是薄荷玫瑰茶,我父侍最喜欢喝了。你若喜欢,等下带一罐回去。”

    宋杬卿右手伸出一根手指,小声说道:“一点点就好,谢谢秋舒哥哥。”

    秋舒柔柔一笑,让沛儿去拿了,连带着崔白月和裴然都有一罐。

    裴然抿了口茶,问道:“秋舒哥哥这次是回秋家小住吗?五殿下欺负你了?”

    寻常来说,小郎君嫁人后,除了回门那日和婚丧之事,一般是不能回爹家的,不然别人会以为是妻主苛待了他,害得人家躲回家去。

    当然了,不排除极受宠爱的小郎君能随意回爹家的情况。

    宋杬卿和崔白月立即一脸紧张地看着秋舒,然后他们就见秋舒笑了笑,又听他道:

    “我现在已经不是五皇女的侧君了。”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秋舒又立即将休书拿出来给他们看。

    裴然直接读了出来:“……立此休书为据,从此二人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裴然当即怒骂:“呸!怎么是休书而不是和离书!”

    秋舒面色淡淡:“只有妻夫之间才有和离之说,我一介侧室,只能得一封休书了。”

    “秋舒哥哥,”宋杬卿看着他,“那你现在自由了。”

    他皱了皱鼻子,嘟囔着:“五皇女这是突然良心发现了?”

    秋舒定定地看着他,沉默片刻,最后笑道:“元元说的对。”

    他微微歪着头,笑意盈盈:“幸好她将我休了,毕竟我实在不愿再看到她那张令人作呕的面孔。”

    宋杬卿见秋舒笑眯眯的模样,脑中突然蹦出来一句话:眯眯眼都是怪物。

    他瞳孔一震,连忙把这个念头甩出脑外。

    秋舒哥哥那么温柔和善,怎么可能是怪物呢。

    没过多久,裴然突然将茶盏放在桌上,沉声说道:“我……又退亲了。”

    “什么?又?!”

    “怎么回事?”

    几人迫不及待地问道。

    裴然站起身来,抬手拨了拨飘到额前的发丝,眸含鄙夷:“上个月,我大姐偶然发现那朱家小姐在庙内和一位小郎君幽会,听说那人还是她的远方表弟。”

    众人心里突然一咯噔,又听裴然继续道:“朱向笛当着我大姐的面,扬言要娶她表弟为正君,让我退位让贤,日后她必与我相敬如宾。”

    “岂有此理!”宋杬卿怒喝道,“她放什么狗屁!”

    裴然双手叉腰:“是吧,元元也觉得她在放屁!”

    “我姐当时就给人一顿狠揍,回来就让母亲退亲!”

    裴捧捏紧拳头,眼睛一瞪:“我母亲勃然大怒,直接带着我们姐弟几人杀上门去。此事朱家失礼在先,无可辩驳。”

    “我还亲手将退亲书摔在那朱向笛的脸上!她面色青黑,好似遭受了奇耻大辱,最后却连个屁都没放,真是孬种。”

    裴然冷笑连连:“你们可知,那小表弟还借住在她家呢!”

    几人咋舌,一时间都没说话。

    “幸好及时退亲了,如果成亲了发现妻主心中另有他人,真是膈应。”崔白月皱眉道。

    裴然点点头:“就是说啊。”

    “这回我母亲就不急着把我嫁出去了,”裴然轻哼一声,又坐下来,“她说她想通了,明年去金榜下给我捉一个妻主来!”

    “到时候阿然也去看看。”秋舒笑道。

    “挑个你喜欢的。”崔白月也说道。

    “对,”宋杬卿不由得点点头,眉眼带笑,“妻主还是要挑自己看得顺眼的才行。”

    此话一落,众人齐刷刷地看着他。

    宋杬卿“噌”的一下红了脸:“怎、怎么这么看着我?”

    “元元,”裴然凑近他,“你妻主对你是不是特别好?”

    “嗯。”宋杬卿虽然脸红红的,但还是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

    府上。

    宋杬卿轻哼着歌,脚步欢快,正要走到桥上时却突然被人叫住。

    他转头望过去:“阿姐?”

    宋于修走过来,状似无意地问道:“听闻你今日去了秋府?”

    “嗯。”宋杬卿点点头。

    宋于修神色如常,仿佛只是在同他闲聊:“我记得你与秋家三公子相识,可是他……出了什么事?”

    她尾音中夹杂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这个啊,”宋杬卿轻轻一笑,“秋舒哥哥现在已经不是五皇女的侧君了。”

    他由衷地为秋舒哥哥感到开心,五皇女那种变.态,还是离远点比较好。

    宋于修瞳孔一震,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宋杬卿眨眨眼,继续说道:“五皇女给秋舒哥哥写了一封休书,秋舒哥哥现在自由了。”

    “这、这样啊。”宋于修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身体忍不住颤栗起来,一股希冀逐渐爬上心头。

    “阿姐?”宋杬卿觉得她有点不对劲。

    “元元,你快回去吧,我还有点事。”宋于修转身就走,速度飞快。

    宋杬卿愣了愣:“……嗯,好。”

    宋于修冲到白溪吟的院子里,扬声道:“爹爹,我有喜欢的小郎君了!”

    ……——

    哈哈哈今天十一点前可以睡觉了,晚安小可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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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白溪吟愣了一瞬, 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于修,你刚刚说了什么?”

    宋于修神色激动,感觉自己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爹爹, 我有喜欢的小郎君了, 我、我要上门提亲!”

    “你先冷静下来。”白溪吟立即站起身来, 然后上前几步拍拍她的肩膀。

    他徐徐说道:“你先说说,他是哪家小郎君, 爹爹我再去探探人家品行如何、可有婚配。”

    宋于修立即说道:“他与元元相交甚好,性子定是不差。”

    “哦?你这都知道?”白溪吟诧异地看着她, “那他可有婚配?”

    “没有, 因为他刚和离。”宋于修脱口而出道。

    白溪吟一惊, 看她的目光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于修,你竟然看上了别人的夫郎?!”

    “他现在已经不是别人的夫郎了,”宋于修紧绷着脸, “我自然能喜欢他。”

    “好吧, ”白溪吟叹口气, “那你什么时候喜欢上人家的?”

    宋于修沉默片刻, 低声说道:“我在听到他成亲消息时才意识到自己对他的心意。”

    准确的说,是在他成亲那日才彻底明白的。

    这次, 她绝对要抓住时机!

    她看着白溪吟, 神色是他少见的严肃:“爹爹,我是真的喜欢他, 请您代我上门提亲!”

    白溪吟垂下眼帘, 手指轻点木桌, 轻声问道:“提亲无妨, 只不过, 你确定人家公子愿意嫁给你?”

    宋于修一愣, 一颗激动的心忽然平静下来,面上多了几分茫然。

    是啊,她还不知晓秋舒的想法,或许他压根就看不上她。

    宋于修紧抿着唇,面色有些难看:“……是我考虑不周。”

    白溪吟摇摇头,又道:“所以,到底是哪位小郎君,惹得于修你如此心心念念?”

    以至于他一和离,你就眼巴巴地想去提亲?

    宋于修轻声道:“秋家三公子……秋舒。”。

    又是一年七夕日。

    晚饭后,何玦主动提出上街游玩的提议,宋杬卿略想了想,很快就同意了。

    这次他没让青栀他们跟着,毕竟这也算是他与何玦的第二次约会。

    今夜京城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宋杬卿已经不太记得去年七夕那日发生了什么,所以对今夜的街道十分好奇。

    他的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然后停在右边街道上一个卖面具的摊子前面,兴致勃勃地挑选着合心意的面具。

    何玦站在他身后,目光并未从他身上离开过。

    “阿玦,你试试这个吧。”宋杬卿递给何玦一个面具,她接过来后就直接戴上了。

    宋杬卿直勾勾地盯着她看,说道:“阿玦,我给你挑的是狼王的面具,很适合你。”

    超神秘,超帅气,超有安全感!

    他也给自己戴上一张选好的面具,然后抬头问她:“我这个怎么样?”

    何玦说道:“红色的狐狸面具,很适合元元。”

    她上前一步,抬手理了理他发间微乱的发丝,收回手时又极其自然地牵住宋杬卿的左手。

    她面色如常道:“今晚人潮如织,我怕和你走散了。”

    宋杬卿瞅了她一眼,有些羞赧地抿了抿唇:“嗯。”

    约会的时候牵手,很正常。

    二人漫步街道,偶尔闲聊几句,气氛温馨又宁静。

    最后,她们走到了荣安桥。

    何玦看了眼桥下的男男女女,对宋杬卿说道:“元元,今日七夕,我们一起放花灯如何?”

    “好呀,”宋杬卿眸中带着几分兴致,“我还没有放过花灯呢。”

    正好荣安桥下就有一个卖花灯的摊子,宋杬卿挑了一个有“宁”字的花灯,何玦则拿了一个带“福”字的。

    摊主是个中年女子,她一眼就看出来二人是新婚妻夫,面上露出善意的笑容:“我家的花灯许愿最灵了,保管你们妻夫二人长长久久,恩爱一生!”

    宋杬卿立即闹了个大红脸,幸好有面具挡着,别人看不出来。

    他身旁的何玦却是气定神闲地说道:“多谢。”

    宋杬卿心里更加觉得不好意思,忍不住瞪了何玦一眼,却正好看见她微微泛红的耳垂。

    他眨眨眼,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一件事——何玦也很害羞。

    只不过,他一直被她的脸迷惑住了而已。

    此时河边人少,二人随意寻了个地方将花灯放了。宋杬卿闭上眼,在心底默默许下愿望,然后看着花灯顺着水流逐渐漂远。

    何玦问道:“元元许了什么愿望?”

    “不告诉你。”宋杬卿歪着头,一脸神秘。

    他也问道:“那你许的什么?”

    “我许你心愿成真。”何玦看着他,眉目柔和。

    宋杬卿听她这么说,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跳得极不矜持。

    他看了看四周,突然取下自己脸上的面具递给何玦,一面说道:“阿玦,你稍微弯下腰。”

    “好。”

    何玦并未多问,直接俯下身子,任由宋杬卿将她脸上的狼面具取下来。

    宋杬卿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心跳如雷,但他还是忍住赧意,闭着眼睛亲了她一口。

    何玦感受到右脸上的触感,猛然瞪大了眼睛,手中的面具也落在地上,发出一阵响声。

    宋杬卿忙捡起地上的面具退后几步,一手捂着脸,偏过头去不敢看她。

    “元元,”何玦的思绪完全乱成一团,嘴唇翕动着,“你、你方才是不是……”

    宋杬卿面色爆红,但还是故作镇定道:“对,我就是亲你了。”

    轰——

    某种情绪翻涌而上,何玦哑然片刻。

    下一瞬,她将宋杬卿拥入怀中,双手揽住他的腰身,又将脑袋搭在宋杬卿肩窝上,喉咙里溢出喑哑的颤音:“元元,我好开心。”

    “我知道。”宋杬卿嘟囔着,眼眸里的笑意明目张胆地跑了出来。

    他再一抬眸,正巧撞上一道锐利的目光——

    是宋晏之。

    宋杬卿瞳孔一震,下意识将何玦推开,随后连忙侧过身子,想把自己藏起来。

    “元元,”何玦稳住身子后连忙上前牵住他的手,“我方才弄疼你了吗?”

    “没有,你很温柔,”宋杬卿低垂着头,“长姐好像看到我们抱一起了,多不好意思……”

    就好像早恋被家长发现了一样。

    何玦转身望去,见宋晏之被一男子扯着衣袖带走了,不过对方看她的眼神……应该是真的看到了。

    她缓缓说道:“长姐已经走了,身边还跟着一名男子。”

    宋杬卿立即探头去看:“是白月哥哥,她们也在约会。”

    “约会?”何玦不解道。

    “咳,”宋杬卿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她,唇角微扬,“像我和你这样一起逛街,就是约会。”

    何玦颔首:“原来如此。”

    宋杬卿又看着自己手中的两个面具,想了想,把狐狸那个递给何玦:“我们换换,我想戴狼面具。”

    何玦:“好。”

    河边放灯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何玦护着宋杬卿走了出去。

    两人又闲逛着,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宋杬卿看摊子上的东西,何玦看他。

    宋杬卿忽然停下脚步,动了动鼻子:“栗子糕的味道!”

    他拉着何玦的手:“阿玦,我突然想吃栗子糕了,陪我去买吧。”

    话尾音中带着几分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撒娇。

    “好。”何玦应下,看他的眼眸中带着几分宠溺。

    宋杬卿脚步轻快地向前走着,随后看到了什么,眸中的笑意荡然无存。

    他立即转身,然后撞进何玦怀里,一手揪着她衣襟,声音低低的:“阿玦,我突然不想吃栗子糕了。”

    “好,”何玦轻拍他的脊背,轻声应着,“那就不吃了。”

    她眸光冷厉地扫了凌陌瑜一眼,随后就牵着宋杬卿的手,往另一条路走了。

    凌陌瑜与容文林站在前方不远处,手中皆拿着花灯,似乎正要去荣安湖。

    其实凌陌瑜早就注意到了宋杬卿的身影,目光也是一直落在他身上。

    不知为何,再次见到宋杬卿,她心中没有被打的恼怒,却生出了另一种莫名的情绪。

    凌陌瑜没有错过宋杬卿眸中一闪而逝的畏惧,忽然觉得心中一堵。

    宋杬卿与何玦亲密无间的相处,更是让她觉得胸闷。

    容文秀看着发怔的凌陌瑜,担忧道:“表姐,你怎么了?”

    凌陌瑜这才回过神来,敛下神色:“无事。”

    “走吧,去荣安湖。”

    容文林点点头,眸中泛着笑意:“好。”

    这次表姐好不容易才答应陪他一起过七夕节,一定要放花灯才行。

    凌陌瑜嘴角微扬,但眸中一片冰冷。

    她对容文林无意,若非外祖母施压,她绝不会陪他做这等无聊之事。

    自那次绑架后,她身边可以说是状况百出。

    好不容易解除了禁足,她却发现原本属于她的吏部事务已经被母皇指派给了二皇姐,其表现还得了母皇赞赏。

    她名下诸多铺子遭人针对,亏损极重,还需她自己填补空缺。

    她甚至还遭遇了刺杀,虽未伤及性命,但受的折腾也不少。

    她知道有人报复,心里也有了人选,可是明面上她查不出来。

    母皇似乎也有几分打压她的意思,所以她暂且只能安安分分地听从外祖母的安排。

    ……

    另一边,宋杬卿一直有些蔫蔫的,慢腾腾地啃右手上的糖葫芦。

    他刚刚太丢脸了,怎么能落荒而逃呢?

    可是他一看到凌陌瑜就想到她曾亲口说过要砍他的手指和脑袋,下意识就想跑。

    何玦牵住他左手,又捏了捏他的指尖,轻声道:“元元,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

    宋杬卿看着她,眉眼弯弯:“嗯。”

    何玦想转移他的注意力,视线在四周扫视一圈,忽然说道:“元元,你看左前方,那是谁?”

    “嗯?”宋杬卿下意识顺着她说的方向看过去。

    随后,他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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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在他左前方, 宋于修与秋舒于街道上漫步,二人之间距离不远不近,极合礼数。

    秋舒的视线偶尔落在街道的摊子上, 宋于修自以为不动声色地看向身旁人。

    宋杬卿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低喃道:“阿姐怎么和秋舒哥哥走在一起?她们俩什么时候认识的?”

    何玦看着他:“或许不只是认识。”

    宋于修看那位公子的眼神, 她是再熟悉不过了。

    “是么,”宋杬卿忍不住继续看下去, “哇,那是我阿姐吗?怎么跟个二愣子似的?”

    “她一直在看秋舒哥哥诶。”

    “秋舒哥哥真好看, 他甚少穿这样艳丽的颜色。”

    何玦捏了捏他的指尖, 问道:“元元觉得她们二人站在一处如何?”

    宋杬卿一愣, 不由得瞪圆了眼睛:“你的意思是……”

    他忽然想起来,之前阿姐借酒消愁就是因为她心上人嫁人了,那段时间也确实是秋舒哥哥出嫁的日子。

    而且, 阿姐在知道秋舒哥哥和离后神色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今夜还是这个表现。

    阿姐喜欢秋舒哥哥!

    何玦见他这副模样, 显然是已经忘了之前不愉快的事, 温声道:“元元想吃桂花糕吗?我方才好像看到了。”

    “吃!”宋杬卿立即说道,“我正觉得有些饿了。”

    阿姐的事情应该不需要他来操心, 他还是先填饱自己的肚子吧。

    另一边。

    秋舒在一个卖面具的摊子前停下脚步。

    宋于修终于寻到话头, 立即说道:“原来秋三公子喜欢面具。”

    秋舒嗓音淡淡:“说不上喜欢,只是突然想看看。”

    宋于修神色未变:“既然如此, 那公子可好好看看, 可有喜欢的。”

    秋舒拿起一张白兔面具, 试探性地放在脸上比了比, 似乎有些大了, 便又将它放下, 转而拿起另一张梅花鹿面具,发现戴着刚刚好。

    他嘴角微扬,下意识回头想让沛儿付钱。

    瞧见他动作,宋于修立即上前将银子递给摊主,颇有几分殷勤的意味。

    秋舒心觉疑惑,缓缓说道:“我身边侍儿定是带了银两来的,无需劳烦宋二小姐。”

    宋于修一手成拳掩在鼻下,轻咳一声说道:“公子的侍儿此刻或许有事在忙。”

    她示意秋舒身后。

    秋舒立即转身望去,只见沛儿正津津有味地看着一旁摊子上的饰品,身旁站着六子,二人离秋舒有二三丈之远。

    秋舒眸中闪过一丝惊讶,沛儿从不是喜好玩乐的人,今日怎会如此行径?

    宋于修嘴角带笑,默默想着回去就给六子加月钱。

    秋舒收回视线,沉默片刻,说道:“那就多谢宋二小姐了。”

    “秋三公子不必客气,”宋于修立即说道。

    秋舒看着手中的面具,觉得对方或许是知道他与元元交好,便也把他当弟弟对待。

    反正,总不会是那种情况……吧。

    他这么想着,一面将面具戴在脸上,专心致志地系脑后的绳子。

    他才放下手,就听得宋于修说道:“公子当心——”

    然后他感觉自己左手手腕被人牵住,一股大力带着自己上前,身后也随之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

    原来是有几个孩童在街上追逐打闹,其中有人手上还拿着木棍。

    宋于修等他站稳后就立即收回手,并后退一大步:“失礼了。”

    “无妨,”秋舒知道她帮了自己,立即说道,“多谢宋……”

    他一抬眸,入眼便是宋于修爆红的俊脸,蓦地一愣,忘了还没说完的话。

    他忽然有些不自在地眨着眼睛,心里生了某种情绪。

    自从回了秋家,他一直待在家中。虽然母亲也曾劝他出去走走,但他没什么心思,只想在家陪着父侍。

    不过今日晚膳后,父侍突然被父君叫了过去,回来后神色有些不同,不仅让他今夜出去逛逛,还让他换身新衣服。

    他心觉奇怪,但也不想伤了他的心意,只得乖乖应下。

    父侍眸中的关爱好似要溢了出来,给他插上一支华丽的海棠步摇后,嘴唇翕动许久,最后只说了一句:“……你若是遇上了心仪的女郎,回来记得告诉爹爹。”

    秋舒十分无奈,只道:“爹爹说什么呢。”

    他神色中并无半分羞赧,得了五皇女休书才多久,他怎么可能转眼就遇上喜欢的女郎?

    他本打算出去转一圈就回来,结果才出门没多久,他就碰上了宋家二小姐宋于修。

    起初,他只是礼节性地点头示意,没想到对方直接跟在她身旁走着,还说道:“京城今夜人流如潮,公子独身难免有些不便,不若与在下同伴而行。”

    秋舒看着对方不自然的神色,心里确实觉得怪异,但也记得她是元元二姐,故而对她并无太多抵触,最终也应了下来。

    然后,就变成了这样。

    一时间,秋舒心情有些微妙。

    宋于修见他不说话,有些局促地收紧拳头,看了眼周围后又说道:“听说今日众人会放荷花灯,不知秋三公子可有想法?”

    秋舒瞥见对方略带忐忑的神色,内心很快平静下来,轻声说道:“好。”

    二人去了荣安桥下的花灯摊子处,摊主见有两个人,有些抱歉地说道:“二位客官,真是不巧了,今日其余的花灯悉数被人提前定下了,如今只剩这一盏了。”

    她指着摆在最边上的一盏花灯。

    “一盏也行。”宋于修连忙将最后一站花灯拿过来,赶紧付了钱。

    一盏就一盏,再犹豫估计一盏都没了。

    她将花灯递给秋舒,温声说道:“秋三公子,给你花灯。”

    秋舒接过来,微微垂眸:“宋二小姐不放?”

    宋于修不以为意道:“这不只剩一盏了么,我放不放无所谓。”

    你能放就好。

    她护着秋舒走到河边,看着他将花灯放入水中,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会许什么愿望?

    希望他的愿望能成真,那样他或许会觉得开心,说不定就会笑了。

    他笑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宋于修想象不出来,只是下意识觉得一定很好看。

    他不笑的时候就很好看,笑起来只会更好看。

    秋舒自阖上眸后就能感觉到她毫不掩饰的视线,睁开眼后就见宋于修看着他发愣。

    秋舒轻轻地叹了口气,直言道:“宋二小姐今夜如此,不知是何用意?”

    ……——

    抱歉小可爱们,本来是定好写3k的,可是身体不太舒服就只有2k了,我努力明天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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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当夜, 秋舒走入院内,神色有些恍惚。

    江氏在他的院子里等了许久,见着人忙上前拉着他的手, 仔细查看他的神色, 末了问道:“……舒儿今夜可遇上了什么人?”

    秋舒瞧见他的神色, 内心长叹一声,说道:“……遇见了宋二小姐。”

    “当真?”

    瞬息之间, 江氏眸间染上几分喜意,又道:“既见了一面, 那舒儿觉得这宋家二小姐如何?”

    “我为何要觉得她如何?”秋舒反问他, 一面将面具放在桌上, “父侍今日好生奇怪。”

    “沛儿也很怪异,分明不是贪图玩乐之人,今日却被摊子上的东西迷了眼, 离我远远的。”

    沛儿闻言, 面色立即变得紧张许多, 频频望向江氏, 却没开口说话。

    秋舒面色微冷:“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呢?”

    江氏徐徐叹口气:“舒儿素来聪慧, 想必已经猜到了些。”

    “晚膳后主君叫了我去, 说今日下午宋家主君来找他小叙,话语里透露出几分宋家二小姐对你有意的意思, 便来问问我的想法。”

    江氏略微停顿, 语重心长道:“父侍看来, 宋家二小姐是难得的良配, 出身世家, 又有意于你, 宋家郎君也与你相识,你日后的日子定不会差。”

    “为父也不愿逼迫于你,想着让你们二人先见见面,看看你的想法。至于沛儿,我也是提前和他通了气的,你莫怪他。”

    最后,他才说道:“所以,我才会问舒儿觉得她如何?”

    秋舒心里隐隐有火气冒出来,冷冷道:“她对我有意,我便要嫁给她吗?”

    “五皇女当初说要纳我,我便嫁了,如今宋于修说对我有意,我又要嫁过去吗?”

    “父侍……也觉得我该嫁吗?”

    他无力地阖上眸子,浑身染上孤寂。

    江氏心疼坏了,连忙上前将人搂在怀里,柔声道:“父侍没有这个意思,父侍只是觉得你终归是要嫁人的,既然如此,选个喜欢你的不好吗?”

    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脊背,温声说道:“既然舒儿不喜欢,那我便去回绝主君。”

    秋舒靠在他怀里不说话,右手紧紧攥住衣角。

    他想起荣安桥下的事。

    他说完那句话后,宋于修神色慌乱,却又故作镇定地说道:“秋三公子莫要误会,我们今日只是偶遇罢了,只是个巧合……”

    秋舒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模样,忽然觉得她有点像隔壁府上的阿黄,透着几分傻气。

    他取下自己脸上的面具,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不平整的纹路,十分沉默。

    宋于修依旧一脸紧张地望着他。

    秋舒盯着宋于修看了几息,随后唇角微弯,嗓音清泠:“夜深了,宋二小姐不若送我回府?”

    此话一出,宋于修顿时笑得找不着北了,只愣愣道:“好、好啊!”

    秋舒垂下眼帘,真有意思。

    她应该知道自己被五皇女修弃了才是,为何还会对他……

    是觉得戏弄他有趣,还是存了几分真心?

    他分不清,至少现在分不清。

    ……

    翌日一早,宋杬卿迫不及待地去找宋于修。

    宋于修正在用早膳,毕竟还在禁足期间,她也不用早起去上职。

    宋杬卿一手撑在桌子上,目光直直地看着她:“阿姐,你是不是喜欢秋舒哥哥?”

    宋杬卿直言直语,惊地宋于修连连咳嗽。

    她问道:“……元元你怎么知道?”

    “哼哼~”宋杬卿歪着头,略一挑眉,“昨天晚上,我看到你们走在一起了。”

    宋于修顿时红了脸,脑子里回忆起昨夜的情景。

    宋杬卿坐到她对面,兴致盎然地问道:“你怎么认识秋舒哥哥的呀,都没听你说起过。”

    “就、就是机缘巧合之下,我们认识了。”宋于修含糊说道,并不打算解释太多。

    “好吧。”宋杬卿鼓了鼓腮帮子,其实他也不是非要知道起因。

    他又说道:“那你昨日是亲自向秋舒哥哥邀约了吗?”

    “不是,”宋于修直接摇头,“我求了爹爹帮我。”

    她怎么敢直接邀约,那样的话秋三公子估计会觉得她太轻浮。

    所以她选择设计“巧遇”。

    宋杬卿点点头,阿姐还是很聪明的。

    “这样啊,那你们昨夜相处得怎么样?”

    宋于修回想了下昨夜,握紧拳头,信誓旦旦地说道:“我觉得挺好,他对我笑了,还让我送他回府。”

    他笑得特别好看,像画里的人。

    不,不是人,是天上的仙子才对!

    “哇!”宋杬卿惊叹道,阿姐昨天看起来傻乎乎的,不过追求小郎君的时候倒是没掉链子。

    这么说来,秋舒哥哥似乎并不反感阿姐。

    所以他们极有可能成为家人!

    宋于修记起来她弟弟和秋三公子关系很好这件事,立即将桌上的糕点往宋杬卿那边推了推,认真说道:“元元,你和我说说秋三公子的喜好吧。”

    “好,”宋杬卿扬眉,不客气地拿了块糕点,“那我就好好同你说说有关秋舒哥哥的事。”

    宋于修立即正襟危坐起来。

    ……

    禁足期过去后,宋于修却没能再制造出偶遇来,因为白溪吟跟她说秋主君婉拒了这场亲事。

    意思就是——

    秋舒没看上她。

    宋于修瞪大眼睛:?!!

    那日不是相处得挺好的么,都冲她笑了。

    白溪吟犹犹豫豫:“于修,七夕那日,你该不会做了什么不合礼数的事吧?”

    按理说,他小女儿出身世家,生得也俊秀,又是个将军,向来洁身自好,也算个良配,可秋三公子没看上她。

    他思来想去就这一个可能——他小女儿在心上人面前不知轻重,冲撞到他了。

    “怎么可能,女儿我是那样的人吗?”宋于修大声反驳道,只是心里不可避免地想着,是不是她在不自知的情况下惹他生气了。

    她急得抓耳挠腮,面色紧绷,慌乱说道:“要不让元元帮我问问?”

    “你这是什么话?”白溪吟瞥了她一眼,“元元一个小郎君怎么好意思开口问这些?”

    宋于修懊恼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绕得白溪吟头疼。

    “好了,你别转了。”

    白溪吟看着傻不愣登的小女儿,给她出了个主意:“你可知道,秋家嫡子秋寻的妻主是何人?”

    宋于修立即领会到他言下之意,不禁喜上眉梢:“我知道了,多谢爹爹。”

    元元不方便说,那她就找个方便说的。

    八月十五,何玦在晚厢阁陪宋杬卿弹琴。

    宋杬卿的琴艺不算多精湛,但无聊时弹着解解闷还是可行的。

    何玦十分捧场,不论宋杬卿弹的是《如月》还是《十锦》,她都说好听。

    她不通音律,一心只在宋杬卿身上,故而即使宋杬卿乱弹一气,她都觉得是天籁之音。

    青栀提着食盒走过来,笑道:“公子,小厨房新做的月饼好了。”

    离午膳还有段时间,这些月饼正好当点心。

    待青栀将碟子摆在桌上后,宋杬卿迫不及待地拿了一块,正打算放进嘴里,随后一顿。

    他转了转眼珠子,掰了一小块递到何玦嘴边,轻笑道:“阿玦,你先试试。”

    何玦看见宋杬卿眸中的狡黠,知道这月饼的馅估计不太一样。

    可那又如何?

    她从来不会拒绝宋杬卿,所以她就这他的手,吃下那小块月饼。

    宋杬卿立即倒了杯新茶,聚精会神地盯着何玦,瞧见她本来正常的面色渐渐泛红。

    “咳咳咳……”

    宋杬卿一惊,连忙把茶怼过去:“快快快!”

    灌了一杯茶后,何玦面上的温度才稍微降下来点,只是眉峰微微拢起。

    宋杬卿又给她倒了杯茶,低声道:“抱歉阿玦,我不该这么捉弄你的。”

    幸亏他只掰了一小块。

    “无妨,”何玦吞了茶,渐渐松开眉头,“是我自己选择吃的,与元元无关。”

    宋杬卿见她面色恢复正常后才松了口气,又说道:“你有没有猜出来它是什么馅儿?”

    何玦迟疑道:“……肉?”

    “对,是鸡肉。”宋杬卿笑了笑。

    他咬了口月饼,嚼着嚼着面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嗯,不错不错,比我想象中的味道还好。”

    “小厨房的人有心了。”

    宋杬卿一个人吃完了,觉得余味无穷。

    其实一碟也才三四个小月饼,并不多。

    重阳节那日,宋杬卿拉着何玦去登山了,带着几十号随从,浩浩荡荡的,玩了一整天。

    九月中旬,何玦突然收到一个调令,让她去临安三锦任知县。

    宋杬卿只觉奇怪,跑去问宋宥:“母亲,何玦在京城做个小小的散武官挺好的,怎么突然被调到临安去了?”

    宋宥摸摸他的头,只道:“这是陛下的旨意,只要任期满一年,回来就可直升宁远将军。”

    最初说是两年,后来不知怎的又变成一年了。

    “陛下这是打算提携何玦吗?”宋杬卿不解地问道,难道阿玦特别有军事才能?

    宋宥轻声道:“母亲可不敢揣测陛下圣意。”

    她回想着凌帝问她儿婿的时候,听闻只是个八品武散官,面色忽的一凝,然后就给了她这条调令。

    值得探究的是,凌帝看她的眼神破有些奇怪,类似于——你怎么只给你宝贝儿子的妻主这么个小官?

    虽然她也觉得何玦的官阶小了点儿,可她是凌朝丞相,自然不得滥用私权。

    不过如今既是陛下下令,便与她无关。

    宋宥问道:“元元,何玦要去临安长达一年之久,你可打算去?”

    “我……”宋杬卿愣了愣,“我想想吧……”——

    抱歉今日晚了很久。

    本来生理期就不舒服,还碰上了杠精,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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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夜色渐深, 月色朦胧,一如宋杬卿雾蒙蒙般的心境。

    他推开房门走进去,红玉等人自觉离开。

    何玦本坐在桌旁喝茶, 见他进来立即起身, 上前几步想如往常一般牵住宋杬卿的手, 却被他侧过身子躲开了。

    何玦手一顿,手指动了动, 然后状似无意地收回手。

    她轻声问道:“元元心情不好吗?”

    宋杬卿摇摇头,呆呆地坐到椅子上, 说道:“你要去临安。”

    “对。”何玦颔首。

    应当是母皇做的, 明里暗里给她升官。

    这是一种较为常见的升迁方式, 先外调几年,只要治理不出错,回来便可直接高升。

    何玦略加思索, 又道:“你若不喜欢, 那我不去了。”

    宋杬卿微微偏着头不看她, 手上开始玩桌子上的茶杯, 口中嘟囔着:“陛下有令,岂是你说不去就不去的。”

    何玦坐在他旁边, 静静地看着他动作, 然后将他弄倒的杯子一一立起来。

    宋杬卿又将茶杯都倒过来,一个个叠起来, 然后直勾勾地看着何玦, 不说话。

    如墨玉般漂亮的眼眸里藏着些许的不满, 让何玦一颗心软得不行。

    宋杬卿等了半天都没听见何玦主动开口, 只好自己说道:“阿玦, 你去临安, 希望我陪你去吗?”

    何玦神色未变:“元元怎么想的?”

    “你怎么想的?”宋杬卿反问她。

    何玦将倒扣的茶杯移到一旁,毫不犹豫道:“我自然是希望你能陪我一起的。”

    若元元不愿,那她也没有去的必要了。

    不过是违抗圣旨罢了,她拒绝太女之位时,母皇再气也只是摔了笔洗。如今拒绝调令,想来母皇也不会如何了她。

    “一年,”宋杬卿伸手捉住何玦衣袍,使劲揉了揉,声音也低低的,“要在外面住一年。”

    “我一直都待在家里,没有去过那么远的地方。”

    “我有点担心……”

    何玦终于握住他的手,声音也压得低低的:“元元,你在担心什么?”

    宋杬卿动了动手指,但没挣脱。

    他抿了抿唇,嗫嚅道:“我怕……我在临安住不惯。”

    何玦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掌心,缓缓说道:“将你身边的人都带上,青栀,红玉,小厨房的人,还有你的侍卫。”

    “如此,你在临安与在家里并无不同。”

    宋杬卿抽回手,嘴唇翕动:“我……”

    何玦探身过去将人抱住,温声道:“元元,你在怕什么呢?”

    宋杬卿一手揪着何玦落在肩上的发丝,声音细弱蚊蝇:“我……我怕你欺负我……”

    何玦轻柔地将头搭在宋杬卿颈窝处,低声呢喃:“我怎么舍得?”

    宋杬卿立即说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只在母亲、爹爹和姐姐们在家里的时候才对我好?”

    “等到了临安,离家那么远,你就会暴露本性,狠狠地欺负我。我又打不过你,最后就成了没人疼爱的小可怜……”

    说道最后,他声音中都带着几分委屈,似乎他说的事情真的已经发生了。

    何玦眸中划过一丝无奈:“元元,你别胡思乱想。”

    “我才没有胡思乱想,”宋杬卿推开她,微微嘟着唇,眼神里装着几分不满,“你别对我动手动脚的。”

    他转过身去,只留给何玦一个气鼓鼓的背影,不给牵也不给抱。

    何玦长叹口气,起身后蹲在宋杬卿面前,认真地看着他:“元元,就算是要定罪,也得给个缘由。”

    “我做了什么令你讨厌的事吗?”

    宋杬卿看着眼前人,即使他莫名其妙地发脾气,这个人对他依旧温柔体贴。

    他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然后说道:“……你没做错什么,是我自己的原因。”

    他站起身来,往床榻那边走去:“我有些犯困,就先睡了。”

    何玦定定地看着他的身影,眉峰微微隆起,只低声道:“……好。”

    宋杬卿躺在床榻上,脑子里乱乱的,像猫咪玩耍的毛线团。

    最后他翻了个身,缓缓闭上眼睛。

    要不,还是试试吧……

    秋府。

    一辆马车在大门处停下,一位气质宁静、面容姣好的男子走了下来,其样貌与秋舒有三分相似。

    他是秋府大公子秋寻,为正君所出。

    他先去了秋主君院内,随后来了秋舒这儿。

    秋舒正在看自己院里的账本,神色认真。

    见着来人,他连忙起身说道:“大哥哥来了,快坐。”

    秋寻嘴角带着浅浅笑意,拉着他的手一起坐下了,然后挥手让身边人退下。

    沛儿看向秋舒,得了示意后也退下了。

    “大哥哥最近可好?”秋舒先开口问道。

    “挺好的,”秋寻面上笑意多了几分,“最近妻主升迁,我都有些忙不过来了。”

    秋舒看着他眉眼间的甜蜜,心中顿时生了几分艳羡。

    兄姊狄元洲是个温和知礼的女郎,才华出众,待大哥哥极好。二人琴瑟和鸣,十分恩爱,是他曾向往的妻夫生活。

    秋寻见秋舒在发呆,回想着妻主同他说的话,柔声道:“舒儿,我也不瞒着你,我今日来是受人之托。”

    秋舒回过神来:“大哥哥这是何意?”

    “咳,”秋寻抿了口茶,“听闻你拒绝了宋二小姐的求亲?”

    秋舒先是一愣,随后垂下眼帘,缓缓地整理自己的衣袖:“她并未求娶,何来拒绝一说。”

    “你啊,惯会如此。”秋寻轻叹一声,有些嗔怪地看着他。

    人家分明就有那个意思,只是没明说罢了。

    他将茶杯搁在桌上,又道:“前几日宋二小姐找我妻主吃酒,说是想托我向你问问,可是她什么时候冲撞了你,惹你不高兴了?”

    “妻主说那宋二小姐急得团团转,就怕你误会了她。”

    秋舒沉默地盯着手中茶杯里的玫瑰花苞,只是一颗心不可避免地颤了下。

    最后,他低声说了句:“她没有冲撞我。”

    “舒儿,你该不会是因为五皇女的事……”舒寻迟疑一瞬,“变得不喜欢女郎了吧?”

    “就算五皇女是混蛋,不见得其他女郎都是混蛋。”秋寻脱口而出这句。

    “大哥哥慎言。”秋舒连忙说道,下意识看向四周,发现没人才松了口气。

    “哎呀,”秋寻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他们都离开了,不然我也不敢说。”

    秋舒低头捏捏手指,嗓音低低的:“我……不想嫁人。”

    秋寻看着他这模样,忽然鼻子一酸,声音微颤:“舒儿,五皇女一事……是我对不住你,父君也觉得对你不住,我却没有立场说他不对……”

    五皇女逼迫、母亲为难、父君央求,他除了答应,别无选择。

    秋舒摇摇头,缓缓露出一抹苦笑:“与哥哥何干……”

    哥哥和兄姊都是无辜的,父君也是为了哥哥,母亲虽十分为难却也从未逼他。

    细说下来,错的是五皇女才是。

    秋寻拍了拍秋舒的手,徐徐说道:“舒儿如今也已是自由之身,要往前看才是,若依旧深陷于过去的经历,岂不是平白蹉跎了岁月?”

    “这世间女郎那么多,不见得个个都不好。宋相高风亮节、儒雅贤德,其女定也不差。”

    秋寻一面瞧秋舒的神色,一面说道:“宋二小姐找了妻主许多回,送的礼品都快将屋子塞满了,可见她对你也是上了心的。”

    “当然了,若舒儿当真不喜欢她,觉得她不行,我就让妻主替你回绝了她。”

    秋寻声音一顿,又道:“若你对她并无太多抵触,不如试着接触。妻夫之间,不讨厌变成喜欢,或许只是时间问题。”

    “我同妻主见过宋二小姐一回,感觉她是个知礼的人。她对你有心,日后必不会亏待你。”

    秋舒愣怔许久,末了才说一句:“……我再想想。”。

    晚厢阁。

    沐浴后的何玦推开房门,脚刚踏进去,一息后就听到一声:“阿玦。”

    她身体瞬间一僵,忙将身后的门关上了。

    宋杬卿快步走过来,一手拉着何玦衣袖摇了摇,好似在撒娇:“你洗个澡怎么这么久?”

    不怕泡发了?

    何玦偏过头,不太敢看他,嗓音低沉:“……没有很晚。”

    宋杬卿瞅着她那样,眼珠子转了转,一手撩起她散落在胸前的发丝,它还带着几分水汽。

    “不敢看我?”他轻笑着,一脸无辜,“为什么?”

    何玦并不答话,依旧没看他,只是耳朵不可避免地红了些。

    “阿玦,我不好看吗?”宋杬卿轻轻地扯着她的头发,声音有些委屈,“你怎么不看我?”

    何玦听话地转过头来看着他,呼吸一滞。

    宋杬卿刚从床榻上下来,外面是一件中衣,领口微开,露出了白皙纤细的颈脖和小半截锁骨,引人遐想。

    何玦额间青筋显露,随后飞快地脱下外衫披在他身上,声音有些低哑:“你身子弱,别着凉了。”

    宋杬卿愣愣地眨眨眼,随后露出一抹坏笑。

    他抬起双臂搭在何玦肩膀上,轻笑着道:“可是我不冷诶,而且这不是还有你在么。”

    “你抱着我,我肯定不觉得冷了。”

    何玦呼吸有些重,缓缓拉下他作怪的双手,再用一只手擒着双腕,无奈道:“元元,别捉弄我。”

    宋杬卿用了点力气挣脱开来,然后戳了戳她的手臂,同时惊叹道:“阿玦,你好结实哦。”

    何玦没说话,眸色渐渐深了些。

    宋杬卿有些紧张地咽了下唾沫。

    他大着胆子,又捏了捏何玦的腹部:“阿玦,你身材真好。”

    好像有腹肌……

    宋杬卿还想再摸摸看,下一瞬却是一阵天旋地转。

    “啊!”他下意识惊呼出声。

    何玦将人拦腰抱起,然后把他放到床榻上,拿被子将人团团包起来,只剩个脑袋在外面。

    她整个人撑在宋杬卿身上,隔着一层锦被,直直地盯着他,目光里尽是情意与宠溺。

    宋杬卿这下不敢动了,漂亮的眼眸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声音低低的:

    “何玦,你终于忍不住……要兽性大发了吗?”——

    哈哈哈哈心态稳了,写文真开心~

    嘿嘿嘿真甜啊嘿嘿嘿,好喜欢自己写的文w

    果然是自己最懂自己的喜好了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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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何玦闻言, 嘴角勾起无奈的弧度:“元元,你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难道不是吗?”宋杬卿瞪大眼睛,里藏着满满的控诉, “你都把我扔床上了。”

    他支支吾吾的:“还、还离我这么近……”

    何玦闭上眼, 深深吸了口气, 然后缓缓直起身子坐在一边。

    她沉声道:“成亲那日,元元说十八岁之前不会与我有肌肤之亲。”

    宋杬卿愣了愣, 伸手将锦被拉上了点,盖住自己的脑袋:“这句话都过去多久了, 你还记得啊。”

    何玦怕他闷坏了自己, 于是抬手将被子拉了下来, 一面说道:“元元说过的话,我都会记在心里。”

    “那、那……”宋杬卿眼睛慌乱地眨着,脸一下就红了, “这几日, 你也知道我是在勾……勾……”

    他咬了咬牙, 实在说不出哪个词语, 于是又将被子拉了上来,挡住他红得跟个猴屁股似的脸。

    何玦一把捉住他露在外面的手, 温声道:“我只知道, 元元是在考察我是否是一名合格的妻主。”

    宋杬卿捏了捏何玦指尖,许久才说道:“阿玦, 你真的没关系吗?”

    “既是从军之人, 我这点自制力还是有的。”何玦回握他的手, 认真地注视着他。

    宋杬卿眨眨眼, 随后狐疑的目光直瞅着何玦:“你今年都二十一了吧。”

    何玦纠正他:“已经二十二了。”

    “嗯?!”

    宋杬卿坐起身来, 满目讶异:“我们成亲时, 你不是才二十一么,你生辰是什么时候?”

    “……六月初五。”何玦迟疑一瞬,不确定他是否记得“宣王”的生辰。

    “六月初五……”宋杬卿低声呢喃,“我之前都不知道,现在都快十月了。”

    何玦见状,立即明白他忘了个干净。

    她知道宋杬卿记性不好,所以也没觉得太失落。

    她温声道:“无妨,我很少过生辰,元元不必在意。”

    “生辰怎么能不在意。”宋杬卿微微嘟着唇说着,手指攥紧身上的锦被。

    何玦将他的手塞进被子里,又给他掖了掖被子,柔声哄道:“别贪凉,早些睡。”

    宋杬卿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了几息,小声说道:“……嗯。”

    他看着何玦转身走了,以为她是回去睡觉,没想到她人竟然直直地往门口走。

    “阿玦,你、你干什么去啊?”宋杬卿下意识直起身子叫住她。

    何玦身形一顿,缓缓说道:“元元你先睡吧,我需要……冷静一下。”

    她没回头,声音也如往常一般沉稳,好似与平日里并无不同。

    但宋杬卿就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轻轻地“哦”了一声,然后飞快地躲进被子里去了。

    听着胸腔内“砰砰砰”的心跳声,宋杬卿觉得自己今夜怕是难以入眠了。

    何玦站在门外,缓缓抬手捂住脸,看似平静无波的面容下是无形的灼热。

    她怎么可能看不出元元的怪异呢?

    分明是个极易害羞的人,却频频主动来牵她抱她,还故意摸摸捏捏来撩拨她。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所以一直忍着。直到今日,她才知元元到底在害怕什么。

    幸好她忍住了,不然元元定会对他避之不及,就如同对“宣王”那样。

    何玦在外面吹了大概半个时辰的凉风才敢进去,动作也轻轻的。

    她注意到宋杬卿均匀的呼吸声,凝视着他放松的面容,自己嘴角也微微扬起……

    宋杬卿最后还是决定同何玦一起去临安。

    宋于修知道后立即将宋杬卿拉到角落里,板着脸问他:“元元,你真打算和她一起去啊?你可是要离开家一年啊!”

    一旁的宋晏之也是眉头微皱:“元元,你当真想好了?”

    “其实一年也很快的,”宋于修故作轻松,“元元你就安安心心地待在家里,等她回来就是了。”

    “我们才成亲多久,如若一年都见不了面,岂不是很惨?”宋杬卿嘟囔着,目光直直地看着她。

    宋于修一阵语塞,有些犯愁地揉揉后脑勺。

    “到时候在外面,我们又不在你身旁,”宋晏之顿了顿,眉头紧皱,“她若是欺负你了怎么办?”

    宋杬卿抿了抿唇,忍不住替何玦辩解道:“她不会欺负我的。”

    那种情况都忍下来了,她果然是君子。

    想到这儿,宋杬卿又忍不住弯起唇角,眉眼间也染上笑意。

    姐妹二人瞅着宋杬卿独自傻乐的模样,无奈地相视一眼。

    “既然你决定要去了,”宋于修轻轻地弹了下宋杬卿额头,“还不去准备准备?”

    宋杬卿捂着额头后退一步,然后说道:“我没什么需要准备的,我只要把自己带上就好了。”

    宋于修二人思索一番后也觉得在理,自然有人替他准备好一切。

    何玦的同僚几乎都知道她被调走的消息,有人说要请她喝酒,不过被她拒绝了。

    何玦踏入里屋门口,注意到宋杬卿正坐在窗下,手中拿着一块布,不知在绣什么。

    屋内只有宋杬卿一人,青栀他们不知道去哪儿了。

    “元元,你在做什么?”她问道。

    宋杬卿闻言一惊,下意识将身子扑过去挡住什么东西,一脸慌张地看着她:“阿玦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何玦没想到他这么大反应,心紧了紧,但还是立即转过身,一面说道:“我不看,元元将东西藏好,别被针扎到了。”

    宋杬卿盯着她老老实实的背影,将信将疑地说了声:“哦,那你等我一下。”

    他等了几息,见她真的没有转身的迹象,连忙将手中的东西塞进衣橱里。

    他合上柜门,松了口气:“好了,阿玦你可以转过来了。”

    何玦缓缓走到他身旁:“元元刚刚在做什么?不能告诉我吗?”

    “现在还不行。”宋杬卿立即摇头说道。

    他端详着何玦的神色,主动牵着她的手晃了晃:“阿玦别多想,不会一直瞒着你,等时机成熟了,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微凉的指尖轻握着她掌心,撒娇似的话语砸在她心上,渐渐消除了何玦心中的怅然若失。

    注视着宋杬卿微微颤动的眼睫,还有瞳眸里几分细微的担忧,何玦缓缓扬唇,抬起宋杬卿的手。

    她缓缓地在他手背上落下一吻,说道:“好,我等着元元亲口告诉我。”

    她看着宋杬卿的脸瞬间染上红霞,又垂下眼帘不敢看她,只小声道:“……嗯。”

    九月廿七这日。

    “阿玦,你看我今天怎么样?”宋杬卿在何玦面前转了一圈,“好看吗?”

    宋杬卿今日一身棠梨衣裳,衣摆处坠着一排短小的爵头色的流苏,腰上佩戴一块双鱼玉佩,系着蕉月色的穗子。

    他的头发松松地搭在右肩处,从前额处就有一条精致的四股辫,也顺着发丝搭在右肩上,最后在发梢处用菉竹色的锦带绑住,扎了个蝴蝶结。

    何玦看着他,明显一愣:“好看。”

    宋杬卿顿时扬眉笑笑,满意地轻哼一声。

    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自己开心,何玦的表现也让他十分愉快。

    青栀走过来说道:“公子,马车已经备好了。”

    “好。”

    宋杬卿应了声,然后拉着何玦的衣袖:“走吧,今天中午不在家吃,去飘香楼。”

    何玦应着,顺势牵住他的手。

    宋杬卿飞快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何玦神色温和:“元元,我们这次出门算你说的‘约会’吗?”

    “算啊,”宋杬卿举起二人交握的双手,认真地看着她,“我们都牵手了。”

    何玦看着他微微泛红的面颊,忍不住说道:“元元,你分明极易害羞,却总是这么坦诚。”

    “这样不好吗,”宋杬卿低下头,声音虽低,反正足以让何玦听清楚,“喜欢就是喜欢,我不喜欢遮遮掩掩的。”

    何玦脚步一顿,他软软的声音轻轻地落在她心上,激起一股暖意。

    宋杬卿发现她不动了,有些不明就里地转过头来看着她,一面说道:“我这么说,你不喜欢吗?”

    他见何玦愣怔的模样,顿时想到了什么,微抿着唇,犹犹豫豫道:“阿玦,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很不矜持?”

    “不会。”何玦斩钉截铁说道。

    她握紧宋杬卿的手,认真道:“在我面前,元元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顾忌我,你开心就好。”

    “于我而言,这世间再没有比你更重要的了。”

    “而且,你说你喜欢我,我很开心,”

    宋杬卿看着她,轻轻地咬着下唇,而后说道:“我信了,你可不要骗我哦。”

    “嗯,不骗你。”何玦脱口而出这句,随后却是浑身一僵。

    宋杬卿没注意到她的不对劲,拉着人往门口走去,嘴上还喋喋不休道:

    “我好想吃飘香楼的水煮鱼,又麻又辣,特别合我口味。”

    “我还想吃糖醋排骨,酸酸甜甜的,很下饭。”

    “还有红烧狮子头、七宝鸭、香辣土豆丝……”

    “唔……不过你不能吃辣,我就少点一些,给你点个芹菜炒肉怎么样?”

    宋杬卿没听见何玦的声音,转头一看发现她似乎有些失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问道:“阿玦?你怎么了?”

    何玦回过神来,说道:“没事,方才在想别的事。”

    “上马车吧,我扶你。”

    宋杬卿鼓了鼓腮帮子,说道:“哦。”

    他嘴上应着,心里却还是觉得何玦奇奇怪怪的。

    难道是被他报的菜名吓到了?那他等下多点几样何玦喜欢吃的吧。

    她喜欢吃什么来着?

    好像她除了不吃辣,其他的都还行,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宋杬卿一直在纠结等下点什么菜。

    何玦静静地看着宋杬卿恬静的面容,一颗心像是泡在柿子黄连水里面似的,又苦又涩,还闷得慌。

    她刚刚说不骗他,可是她这个人的存在就是个谎言。

    “元元,我想问你一件事。”她突然开口说道。

    宋杬卿看着她:“你问。”

    何玦嘴唇翕动:“……如果我骗……”

    “啊!有人摔倒了——”

    一阵尖叫声传来,牢牢盖住何玦的声音——

    哈哈哈有新的封面了,好开心啊!

    封面是元元哦,能看出来是男孩子吗?

    嘿嘿嘿我真的明确我是感情流这个事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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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 第七十章

    “阿玦你说了什……”

    宋杬卿话未说完, 原本行驶的马车骤然停下,他整个人往后倒。

    “元元小心!”

    何玦当即出手将人拉进怀中,双臂环着他的腰身。

    “公子没事吧?”青栀担忧的声音响起, “半路上突然蹿出来一人, 为了不撞上他, 张大姐下意识勒紧缰绳,公子可有受伤?”

    『少夫人在, 公子应该不会受伤吧……』

    “我没事。”宋杬卿立即说道。

    他轻轻地挣扎了下:“阿玦,放手, 我们得下去看看。”

    “……好。”何玦喉咙里挤出这个字, 然后缓缓松开手, 黝黑的瞳眸里闪过一道红芒。

    若是她方才没将人接住,元元很可能会受伤。

    一想到这个可能,何玦心中抑制不住地升起一股暴虐的情绪。

    她不舍得他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哪怕只是一种可能。

    宋杬卿搭着青栀的手下了马车, 一面说道:“可有伤到人?”

    “不曾, ”青栀摇头, “张大姐及时勒紧缰绳,离那男子还有数尺之遥。”

    宋杬卿盯着前面围了一圈的人, 眉头微蹙:“我去看看。”

    他见到那人模样, 瞬间目露惊讶。

    摔在地上的人是诸芷儿。

    果然如红玉所说的那般,诸芷儿疯了。

    他面上带着呆滞的笑容, 双目空洞无神, 发丝尽数披散, 衣着十分凌乱。

    此刻他正被赶到的侍儿扶起来。

    诗琴连忙说道:“公子, 我们快回府吧, 主君正急着找你呢……”

    诸芷儿依旧傻愣愣地笑着, 随意转头,透过人群看到宋杬卿的面容,忽的瞳孔瞪大,内里一道蓝光闪过。

    见人没事,宋杬卿暗地里松了口气,遂打算转身离去。

    是诸芷儿自己突然冲出来的,他的人没伤到他,所以他也不用管,自然有人将诸芷儿带走。

    下一刻,他听到周围人的惊呼声。

    宋杬卿下意识转过身去,入眼便是诸芷儿神色癫狂地向他冲过来,高扬着手,眼眸里尽是怨毒,口中还叫嚷着:

    “宋杬卿,你这个贱.人!”

    “你怎么不去死!”

    宋杬卿心中顿时生出一种“竟会如此……果真如此……”的感觉,诸芷儿都疯了还对他恶意满满。

    他站着没动,缓缓捏紧拳头,打算等人凑近了再毫不留情地打回去。

    还不待他动手,一道身影闪过——

    瞬息之间,诸芷儿整个人倒飞了出去,狠狠地砸在地上。

    宋杬卿自己也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元元,你没事吧?”何玦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夹杂着几分担忧。

    她的声音是一贯的好听,宋杬卿忽然有些不自在地眨眨眼:“没、没事。”

    周围人见状飞快地噤了声,也不敢围在一起,只是目光忍不住频频看向诸芷儿那边。

    他倒在地上,面色惨白,已然是晕了过去。

    诗琴方才被诸芷儿用力推开,又被那一幕吓到了,见着诸芷儿面无人色的模样才反应过来,一脸焦急地扑过去:“公子!”

    他见诸芷儿那样,只敢让他半个身子靠在自己怀里,又回过头看着宋杬卿等人,声音颤抖:“宋公子,你怎么能……”

    “我怎么了?”宋杬卿抢声说道,又环视周围人等,打算先声夺人。

    他扬声说道:“方才之事,想必诸位都看到了,是诸芷儿冲过来要打我,还咒.骂我。我当时也是被吓到了,我家妻主不过是护人心切,出手便重了些。”

    他冷眼看着诗琴,漠然道:“你这侍儿是打算为诸芷儿开脱么?真是主仆情深呐……”

    宋杬卿睨视着面色僵硬的诗琴,又注意到闻讯赶来的诸家侍卫,冷声说道:“今日之事,本公子记下了。”

    四周寂静无声,诸家人带着诸芷儿灰溜溜地离开了。

    宋杬卿走到何玦身旁,轻声抱怨道:“真是晦气,我都饿了。”

    “他没伤到你吧?”何玦还是有些担心。

    “没有没有,”宋杬卿摆摆手,“他还没碰到我就被你踢出去了。”

    他微微偏头,凑近她说道:“你下手……下脚是不是重了点?”

    人家都晕过去了诶。

    不过,他喜欢。

    何玦不为所动:“他想伤你,我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元元,我只将你放在心上,其他人与我无关。”

    宋杬卿被她的话撩得脸红红的,坐进马车后好一阵子了,脸上的热度还是没降下来。

    他瞅着何玦平静无波的面色,微微嘟着唇,有些不满意——

    为什么向来只有他害羞,何玦总一副“身经百战”的模样。

    他也想看看何玦脸红的样子。

    马车停了。

    何玦正要起身,宋杬卿拉着她的手臂将人扯了过去。

    宋杬卿用了几分力气,何玦整个人压在他身上,挨得很近,呼吸声清晰可闻。

    何玦的目光带着几分讶异和不解:“元元?”

    宋杬卿眨眨眼,暗中给自己打气,然后双手揽着她的脖子,又将脑袋凑过去,飞快地亲了下她右脸。

    而后宋杬卿立即松开手,弯下腰从何玦手下空隙中溜了出去。

    何玦的脸依旧是面无表情,甚至有几分僵硬,可是宋杬卿分明看到她耳根红了。

    他拿过一旁的帷帽挡住脸,小声说道:“阿玦,我喜欢你护着我的样子,让我很有安全感。”

    话落,他撩起帘子下了马车。

    何玦的姿势僵硬又奇怪,许久后她才有了动作。

    她抬手轻触右脸,上面好似还残留着他微凉的唇温。

    元元亲了他。

    继七夕那夜的吻后,元元的又一次主动靠近。

    无尽的欢喜撞击着她混乱的思绪,但她极力在拉回理智。

    她方才并非没反应过来,而是在竭力克制自己,她想将元元拥入怀中,感受他的呼吸和体温,最好一直都不分开。

    可是她怕吓到元元,元元喜欢温柔的人,如若她表现出与温柔全然不同的强硬,元元肯定会害怕。

    她不会做任何令元元反感的事,所以就算是忍耐也没关系,“不伤害他”是何玦给自己下的最后一道律令。

    何玦捏紧拳头,整理好思绪才下了马车。

    恰时,红玉偷偷撇了她一眼,随后低下头,心道:

    『少夫人还不快去,小心公子点一桌的辣菜。』

    何玦心里觉得元元不会这样,但还是默默地加快脚步。

    等她踏入包间,宋杬卿面色平静地看着她,好似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藏在头发下的耳垂有多烫。

    何玦不会做让他觉得难为情的事,只温声问道:“元元点了什么菜?”

    宋杬卿伏在桌上,用双手撑着脸,一面说道:“水煮鱼、辣子鸡、麻婆豆腐……”

    他声音一顿,冲何玦笑得极甜:“哎呀,我突然发现自己点的全是辣菜。”

    “阿玦吃不了,怎么办呢?”

    何玦看着他狡黠的笑容,心中一软,从容道:“无妨,我少吃点就是了。”

    宋杬卿觉得她压根就没信,鼓了鼓腮帮子,缓缓说道:“骗你的,辣的我只点了水煮鱼,其他的菜一点都不辣。”

    “是么,”何玦唇角微扬,眉目柔和,“元元在乎我,我很开心。”

    宋杬卿抿了抿唇,努力抑制住嘴角的笑意。

    真是……油嘴滑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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