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你昨天消失的时候,去干什么了?”
黎昌捏着鸡蛋的手一紧,指尖顿然就插.进软软的蛋白里了。
任克明丝毫没有要放弃追问的意思,视线一移不移地把他看着。
有一种要是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那他立马就能又掏出枪让黎昌走不动路的架势。
黎昌真的害怕。
他把手里的鸡蛋小心翼翼放回碗里,沉默了几秒,说:
“你真想知道吗?”
任克明被他问得一怔,眉心跳了跳:“嗯。”
黎昌说:“那好吧……”他起身,望着任克明那张矜贵的脸说:
“那你,先陪我去煮五十个鸡蛋。”
……
厨房,吴妈眼睛瞪得像两只铃铛,站在门口把里面的两个身影盯着。
她是老眼昏花了还是出现幻觉了,黎昌居然把任先生带到厨房里来了!
还是在……煮鸡蛋?!
虽然煮鸡蛋没什么技术含量,任克明就负责帮黎昌在旁边把蛋从包装里掏出来,五十个一会儿就掏完了。
但是任先生那双手哪里是用来做这个的啊!
掏蛋的功夫,那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都能签多少份价值千万的合同了!
黎昌这时候转过来说:“吴妈……吴妈?”
吴妈回过神来看他,眼神中带上一种钦佩。
没有高端的狐媚技巧,是不可能把男人媚到这个份上的……真是厉害!
黎昌对上吴妈的眼神,有些懵,但没懵到忘记自己的诉求:“您帮我找两个塑料袋来吧,装鸡蛋。”
吴妈愣怔地点点头:“好,好。”
任克明就站在黎昌身边,看着他因转头而凸起的脖颈线条,白皙的皮.肉上环绕着粉红色的痕迹,那是他昨夜为他留下的。
就像无数颗依轨道而行的行星,任克明的爱欲之中,黎昌是永恒不变的中心。
黎昌把头转回来了,感知到他的视线,下意识后退一步。
然后不知道从哪找来一个特别大的漏勺,塞到任克明手里指着锅说:
“喏,捞吧。”
任克明居然还真毫无怨言地接过,探进锅里捞了起来。
于是吴妈拿着两个塑料袋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任克明兢兢业业地在深口锅里捞着鸡蛋,而黎昌则抱手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完全处于一种主导角色。
……太厉害了!
-
其实黎昌也不知道任克明为啥就这么任劳任怨地干了,他还以为这种大总裁大少爷的一辈子都进不了几次厨房呢,没想到人家捞鸡蛋的时候还挺利索的。
不错不错。
鸡蛋放凉后装袋子里,黎昌走在前面,任克明跟在后面。
黎昌刚让人捞完鸡蛋,现在也不敢那么得寸进尺叫人家再拎袋子了,于是自己就那么提溜着。
刚提溜到门口就累了,他停了下步子,还没说什么,任克明就很自然地从他手里把袋子接了过来,然后往车上放。
黎昌在原地呆了一会儿,呆到任克明转头用疑惑的视线看他,他才三两步把自己钻进车里。
“老公,”他扯着任克明的袖子说,“你真man!”
任克明没说话,偏过头去看窗外,只是唇角不知为何就弯起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欣赏外面美妙的秋景呢!
其实黎昌说这句话的时候,都不知道man是啥意思。
应该就是真有力气的意思吧?他想。
之前在餐馆干服务员的时候,后厨大哥卸材料时就老有小姑娘在旁边摸着他肌肉说“你真man!”
后厨大哥每次听完都特高兴,干活都有力气了。
黎昌以为给任克明说这话也能让他高兴呢,谁知对方好像没什么反应。
……管他呐,高不高兴的,反正我自己挺高兴的!
黎昌于是就笑眼弯弯地靠在床边往外看。
其实十年前和现在好像没多大的区别,街景都是一模一样的,只是有些地方在原本的高楼上又建了更高的楼,而有些地方呢,原本有人住的楼里现在变得空无一人了。
说的就是黎昌的那个小破旧出租屋。
车在西郊前停下,任克明显然是知道他要来这片区域,但是当下车看到荒无人烟的一片破楼时,锋利的面孔还是滞了一瞬。
黎昌在前面朝他挥手说:“来啊。”
如果说任克明之前还觉得黎昌来这里是在寻求什么离开他的法子,比如租一间房间,躲进最穷的地方,让任克明想破脑袋也不知道他去了那里。
那现在的任克明就是完全没有没有这种担心了。
这种地方,窗框上都结二两蜘蛛网了,真要住人,估计也是什么好几年没搬走的干尸。
所以黎昌是为什么来这里?
黎昌在前面一步三回头地看任克明,生怕这金贵大总裁走丢了。
说起来像任克明这种穿着骚包红底皮鞋的人踏进“贫民窟”,这才叫蓬荜生辉呢!
要是以前的老居民看了,准会想,是不是有开发商要来收购了,我要成拆迁户啦!
这天太阳是挺大的,有点秋老虎的意思在。
黎昌走了一小段路就有些走不住了,他故作体贴地问任克明:“累了吧?”想借机休息一下。
平时走哪都坐小轿车的大总裁却说:“还好。你累了?脚疼?”
黎昌:……
“不累,继续!”他心里含着泪说。
又走了差不多和刚才同样距离的一小段路吧,黎昌真扛不住了,他摆手:“就这儿吧就这儿吧,不往里走了。”
任克明闻言停步,环顾四周。
依旧是结满蜘蛛网的破楼房,风一吹就掀起漫天的灰,在炽烈日光下飘舞着,跟天上下飞絮一样。
这里能做什么?
黎昌最好别告诉自己,他是来这里见谁的。
任克明真想象不出来哪栋楼里跑出来一具干尸和黎昌称兄道弟的场景。
黎昌这时候气喘吁吁从任克明手里接过塑料袋,打开,说:“那个……老公,你先站远点。”
任克明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眼神一柔,从西装兜里取出真丝手绢,给黎昌擦了擦额上细密的汗珠。
然后点点头,按照他的话站远了些。
说起来真是无厘头啊,黎昌也没想到自己还有能让亿万身家的帅逼大老板对自己言听计从的这天。
他回头看看任克明,确保他站远了,然后就转回来站好,清了清嗓——
“嗷——”他发出一声嚎叫。
“嗷嗷——”又发出一声嚎叫。
“嗷嗷嗷——”发出第三声嚎叫。
“……”
任克明双眸失神地看着在日光下嚎叫的爱人。
……这不会真是什么召唤干尸的仪式吧,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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