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怎么办?”布鲁斯问:“你去套话?”
赫莱尔摇头:“我不行,我怀疑安妮塔可能看见了我的脸。”
说不清是不是他的错觉,明明正常人类的视线无法捕捉到那种速度,可赫莱尔就是有着这样一种错觉,安妮塔·布莱克看见了他。
赫莱尔不想打草惊蛇,今天一整晚都是在刻意躲开她的视线,避免提前暴露。
两人都没辙了,他们一个完全没有类似的经验,一个还没进化到恨不得给每个人都扔上一把监听器定位器,甚至完全没想到过还有这种操作。
因为出发前,系统没有出现任务提示,赫莱尔不觉得今晚能有什么大发现,他只是想至少找到个方向,好让他去触发线索而已。
毕竟,没有系统引导他也不会解谜破案啊。
不过幸运的是,命运向来垂青赫莱尔,哥谭也眷顾着她年轻的骑士。
他们身后的落地窗外传来了一阵急切的脚步声,高跟鞋哒哒地砸在地上,听起来心情很不好。
布鲁斯迅速做出了应对,他不能让人发现他和赫莱尔认识,他没办法解释他们的相识——至少他现在还没编出一个理由。
赫莱尔被一阵推搡到窗帘后面,不太高兴:“凭什么是我藏,不是你躲进来。”他反手抓起窗帘给布鲁斯来了个绞杀,两人成功换位。
布鲁斯不甘示弱,一个拧身就脱困而出,两人在狭小的露台上撕扯了起来,你抓我头发我拽你领带。
现在已经不是不能被发现的问题了,这是堵上了人格与尊严的战争!
不过赫莱尔还顶着虚弱buff呢,一千米能走完都要有人给他鼓掌喝彩,能完成“大厦惊魂夜”全靠逃亡模式临场加的体力值支撑,怎么可能打得过一顿吃十八份小羊排的布鲁斯。
但是无所谓,他会开挂。
久违的系统终于上线。
【检测到玩家处于[对战]模式】
【已开启辅助板块】
可是还没等赫莱尔开始高兴,熟悉的界面又让他开始反胃。
音游,又是音游,这次还是难度超级加倍的模式,策划没有花活了是吗?音符绕圈绕满屏就算了,搞3d是不是有点欺负人了?赫莱尔恨不得长出八条胳膊,最后晕头转向地被布鲁斯撂倒在地。
赫莱尔:yue。
“倒是学了不少招式,但是有的时候技巧无法撼动力量。”布鲁斯摆出胜利者的姿态。
赫莱尔咧了咧嘴:“失败的博弈改变不了什么,决定结局的是战争的最后一秒。”
什么,布鲁斯瞬间警惕,却还是没来得及。
说时迟那时快,趁着布鲁斯没反应过来,赫莱尔一个箭步窜起来堵在了露台的玻璃门前,打开了门。
丽莎被吓了一跳,眼泪都停了,红肿着眼眶连连后退了几步。
“真是让人心碎的声音,我能为你做什么吗,这位小姐?”
ssr级别的套装完美地保住了赫莱尔的风度,身上的西装连一丝褶皱都没有,根本看不出一分钟前他还在像三岁小孩一样和另一个同龄人在地上打滚。
此时他背后露台一片风平浪静,昂贵的高订窗帘静静地下垂,好似从未见证过一场风波。
窗帘背后的布鲁斯:咬牙切齿。
丽莎只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发泄情绪,见到露台有人本想赶快离开,但看到赫莱尔的脸时,动作却莫名停了下来。
她不想和任何人谈论这些,此时却鬼使神差地开了口。
“我在思考。”
“思考懦弱与担当,责任与抗争,牺牲是代价还是使命,是真理永远正确,还是正确才是真理。”
比起哲学的思辨,这更像一个小女孩青春期脆弱而反常的情绪,换做是其他人并不会当真。
而赫莱尔很认真地接住这段听上去有些莫名的话:“而你为此感到痛苦。”
没有得到想象中掺杂着不认真与不尊重的对待,丽莎歪了歪头,好像在这一瞬间接受了这个青年,她踢了踢鞋跟,问道:“先生,我能进去吗?”
“当然,这是我的失误。”
赫莱尔侧过身,为她推开门。
【触发事件——丽莎的烦恼】
【安妮塔·布莱克很难接近,她对任何一个陌生人都抱有极端的警惕,致命的毒汁可不会因为你漂亮的脸蛋网开一面】
【但是,也许这个女孩能给你带来惊喜也说不定】
【解决她的烦恼,作为报酬,她会带给你足够重要的信息】
【事件奖励:开启阶段二探索任务】
挡在眼前的透明字体没有对赫莱尔造成干扰,他绅士地直视着丽莎的眼睛,等待她的问题。
丽莎靠在露台的石柱上,此时夜已漆黑如墨,但不见半点月光与星辰,深邃的像是倒挂的深渊。
“我见过你,你是迦南的主人,对不对?”
丽莎对那间酒吧印象很深,对赫莱尔印象也很深,回家后她曾缠着兄长让他再带她去一次,可是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地址,就连酒吧外面的样子都忘得一干二净。
赫莱尔怎么可能记得来来往往的客人都长什么样,后来罗伊接手他更是吧台都不怎么碰,但是他还是说:“会忘记您这样的女士,实在是我的罪过。”
丽莎捂嘴笑了起来,她噗嗤噗嗤地笑了一小会,无形的悲伤又爬上了面庞。
要向他求助吗?
奇怪,她为什么会想要向他求助。
也许是此刻她真的走投无路。
父亲告诉她,家族养育了她,她就必须报以相应的价值。拉米温的二少爷找到她,问她想不想要报复把她当做商品送出去的家人。
哥哥告诉她,他试图阻止过可是失败了,他只能尽力成为她的后盾。最好的朋友告诉她,反抗的下场也许会凄惨,又也许不会比顺从更凄惨。
丽莎不知道该怎么做,她就像一场博弈中被丝线吊起的洋娃娃,有人欺骗,有人伪装,有人视她为筹码,有人拿她做棋子,有人一心为她,却只让她更迷茫。
怪物的影子张牙舞爪将她包围,她环顾四面都是黑暗。
“我碰到了一个艰难的选择,每个选项都像是包裹着毒药的糖果。”
“我分不清,就只能去思考,权衡利弊,判断对错,可如果这其中没有糖果,只有毒药的话,一场算不得体面的死亡是否就是我的宿命呢。”
丽莎问。
赫莱尔沉默了半晌,说道:“跟我来。”
赫莱尔带着丽莎穿过二楼的连廊,二楼的服务生很少,看到赫莱尔也只以为是客人,很快的退让开留出空间,他们最后来到一处小型吧台前——这里是赫莱尔在二楼闲逛时发现的。
他脱下西装外衣,转身的瞬间换上了看起来相差不多的调酒师制服,熟练地从酒柜里挑选自己想要的。
行动间,他说了一句话:
“人类一思考,”
“上帝就发笑。”丽莎很快地接上,然后新奇地看着他的动作,还表示自己要尝一尝教父,上次她想要这杯酒但是被哥哥拦下了。
她还补充:“米兰·昆德拉在1985年5月获耶路撒冷文学奖时在典礼中的演讲词,但实际上这是犹太人的格言。”
赫莱尔欣然点头,随后又问:“如果刚才我对你最初在露台前的那番话表示嘲笑,你会怎么做?”
丽莎说:“我的高跟鞋鞋头不是很尖,我不会踢断你的胫骨,但是滋味一样不好受。”
“听起来真是可怕。”赫莱尔摊摊手,随后问:“同样的道理,如果上帝对你发笑,你现在要怎么做呢?”
丽莎明白了,白色晚礼服裙的女孩手上还提着一只有不少蕾丝花边的小包,她抬头透过华丽的天花板望向天空:
“干他爹的上帝。”
“就是这样。”赫莱尔没想到丽莎这么出色,他笑得腰都直不起来,手一抖把冰球切小了一圈,却仍跟着大喊道:“干他爹的上帝!”
“亲爱的,永远保持适度的傲慢,很多眼前的难题将荡然无存。”
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正确的错误的都是你的想法,你自己选择,自己承受,然后迎接成功或死亡。
平等地蔑视万物是不错的选择,因为让别人不好受总比自己不好受要强,这是赫莱尔的人生宗旨,不过前提是,你要有相匹配的能力,否则它会给你带来灭顶之灾。
“就是这样,如果没有喜欢的选项,就直接写上自己的答案。”
一杯教父推在丽莎面前,褐色液体散发着淡淡的杏仁香,重新切好的冰球在杯中晶莹剔透。
“但是有些事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对不对。”
丽莎坐在高脚椅上,25°的鸡尾酒连香气都让她感到眩晕,耳畔低沉的声音蛊惑了她。
“是的,我做不到。”
她有自己的答案,可事实是,将那称作妄想更合适。
“我不做亏本的生意,所以我不做太多,我只帮你解决眼前的难题。”
“那我能为你做什么呢?”
“……”
丽莎闭上眼,两秒后,她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de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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