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晚了。”黄昏摸摸艾莉娜的脑袋，轻声道。
“嗯。”艾莉娜轻轻点头。
她拽着黄昏的衣角，跟着他走到停在韦恩庄园内的车前，又开始忍不住吸鼻子，这一次倒是没哭，也彻底收敛起玩笑的心情。
“杰森，我真的要走了。”她咬咬牙，握住一直跟在身后杰森的手，用力拥抱他。
杰森先是一愣，而后双手穿过她的腰，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闭上眼睛：“莉娜，下次见面的时候，你不会顶着两颗核桃吧？”
“滚，你眼睛才会哭成核桃呢。”艾莉娜握着拳头狠狠敲击杰森的胸口。
阿尔弗雷德也被两人的氛围感染，拿出手帕擦擦眼泪，提议道：“艾莉娜小姐，如果真的不想走，今晚就先留下吧，你房间的被单都是干净的。”
杰森握着艾莉娜的手，五指牢牢扣在她的手背之上，看向布鲁斯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期待。
艾莉娜却主动抽出手，她拉住黄昏挂在身侧的手，依旧红着眼睛，却一改之前不舍，仰着下巴哼哼唧唧道：“才不要呢，阿尔弗雷德，我和你说，我天天看着他这张讨厌的脸，二十四小时都黏在一起，烦都快烦死了。”
杰森嘴角抽了抽，抬手就想像从前一样捏住艾莉娜的脸，艾莉娜往边上一跳躲到黄昏身后，朝他做了个鬼脸：“爸爸，他欺负我！”
布鲁斯按住杰森的肩膀，笑道：“杰森，不能随便对一个淑女动手动脚。”
杰森惊讶道：“布鲁斯，她除了性别是女之外，和淑女这个词，有一美分关系吗？”
艾莉娜直接无视他，蹦蹦跳跳坐进副驾驶的位置，黑宝紧跟其后跳到后座之上趴下，团成一团，就像是一颗黑色的馒头。
黄昏朝布鲁斯点头之后，也上了车。
艾莉娜扭扭屁股，兴奋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坐副驾驶呢。”
黄昏用手指指向艾莉娜身边的位置，笑着说道：“艾莉娜，上车之后要从那里拉出安全带。”
艾莉娜在黄昏说出下一步之前，便直接将金属部位扣进卡扣之中，她自豪道：“我在电视里看过好多次，第一次实践就能成功，厉害吧。”
黄昏点头道：“厉害。”
黄昏踩下油门之时，艾莉娜的双眸牢牢盯着后视镜，直到杰森的身影完全消失，她方才扭过头又将目光落在黄昏之上，嘴里又开始不停叨叨奇怪的话：“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黄昏觉得，自己的大女儿比小女儿更让人难懂呢。
黑宝似乎觉得后座不舒服，喵呜一声，便轻松从副驾驶侧边跳到艾莉娜怀里，主动钻进安全带里头躺好。
黄昏惊讶道：“她真的很聪明。”
艾莉娜撸撸黑宝的脑袋，点头道：“嗯，爸爸我偷偷告诉你，黑宝其实不是我捡到，当时我自己也不太吃得饱，但她还是坚持跟着我，甚至还带我去找吃的。”
“简直就像是有智力。”黄昏喃喃道。
“爸爸，我再偷偷告诉你，其实黑宝听得懂人话哦。”她朝着黄昏竖起大拇指，咧嘴笑道。
艾莉娜有点害怕黄昏会丢掉黑宝，便开始一个劲的夸赞黑宝。
但黄昏皱着眉头，想的却完全是别的事情，他原本以为黑宝就是一只较为聪明的黑猫，但听着艾莉娜的描述，他倒有些怀疑，她会不会是从苹果计划之中，侥幸逃脱的试验品。
他的目光下移，正好与猫咪对上眼。
“喵呜。”她有意识地别开头不去看他。
看来，他光调查艾莉娜是不够的。
他笑眯眯地抬起手摸摸黑宝的脑袋，说道：“嗯，等回家之后，我抽空带她去做个全身检查，还有，再聪明的猫咪也要疫苗的，好吗？”
艾莉娜眸子闪了闪，警惕道：“我要和你一起去。”
“.........好。”黄昏为了不让艾莉娜起疑，便应下她的要求。
艾莉娜又问道：“爸爸，邦德好相处吗？会和黑宝吵架吗？”
“邦德，是一只很温顺的狗。”甚至还能听得懂大部分人话呢。
“那就好，黑宝也从不主动和动物吵架。”艾莉娜松了口气。
黄昏笑道：“艾莉娜，你紧张吗？”
艾莉娜眨眨眼，攥紧衣摆强装镇定，摇头道：“我一点也不紧张，如果她们不喜欢我，那我也不要喜欢她们，你，你不是说过，反正以我的能力，想要跑路随时都可以！”
黄昏也不戳破他，自顾自解释道：“别担心，阿尼亚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我也觉得阿尼亚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艾莉娜摸摸下巴，严肃道。
“我和你讨论过阿尼亚的事情吗？”黄昏惊讶道。
“没有啊。”艾莉娜理所当然道，“不过，阿尼亚喜欢邦德曼，所以她一定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黄昏觉得，他有点难以理解艾莉娜的逻辑，但又不免觉得，阿尼亚要是知道艾莉娜也喜欢看《间谍大战》，说不定也会说出和艾莉娜一样的话。
啊，女儿们的关系倒是不用担心了。
但他怎么突然觉得胃更疼了呢？？？
他不免开始想象，要是他从伊甸学院接到，一大一小两个刚下课的孩子，结果没有一个孩子愿意做作业，全都吵着要看电视。
枭计划好像又要失败了呢。
他拿起换挡杆前头的胃药吃了两口，说出了经常让他物理性胃痛的名字：“阿尼亚应该很乐意和你一起谈论动画，至于约尔小姐，她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不必担心。”
“是吗？”艾莉娜并没有相信黄昏的话，她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道，“很少有后妈会对父亲自说自话，非要收养的孩子视如己出吧。”
“我有和约尔小姐谈论过你的问题，她很善良，听过你的情况之后，便立刻同意收养你。”黄昏提到约尔的时候，目光都变得愈发柔和。
艾莉娜看着他：“爸爸，你确定不是因为，她不好反驳你吗？”
黄昏摇头：“她对阿尼亚也很好。”
艾莉娜又说道：“哎，会不会是因为你这个爸爸不称职，就像是电视里演的那样，并不是继母善良，而是因为笨蛋父亲根本不知道，恶毒继母因为深爱丈夫，所以装得很好，只会背地里偷偷欺负小孩。”
“.........不，约尔小姐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黄昏笃定道。
“恋爱脑的男人是这样的啦。”艾莉娜咧嘴笑道。
他到底要怎么解释，他和约尔当初是假结婚呢！！！
他们在相处中逐渐萌生感情，但因为一些原因，两人都心照不宣不戳穿，她早知道阿尼亚不是他亲生的，怎么想都没必要欺负阿尼亚吧。
更何况是，更像是她亲生的艾莉娜呢？
艾莉娜靠在椅背上，抬头望着车前空无一人的公路：“爸爸，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阿尼亚是阿尼亚，我是我，妈妈如果真的愿意收养我，为什么不亲自来接我呢，说不定她真的非常不情愿，但不想让你知道呢？”
黄昏知道，继母与继女之间的关系，如果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很容易会走向一些不好的地方，虽然他明白约尔小姐十分善良，并不会和一个孩子计较。
但，他只要开口便能解释清楚的小问题，根本没有理由给约尔小姐带来不必要的困扰。
他是真心想要收养艾莉娜的，也是真心希望艾莉娜会喜欢约尔的。
他斟酌语气，真诚解释道：“艾莉娜，约尔小姐不亲自来接你，是因为她主动提出，想要亲自给你准备房间，再加上我们今晚的打算是，在韦恩庄园用餐，她便没有来。”
艾莉娜勉强接受了黄昏的解释，但天生，或者说后天的环境，造就了她并不十分相信，这世上有人会无条件对她好。
但当黄昏拉开家门，她抬起头对上约尔带着笑意的红眸之时，艾莉娜的心跳突然开始加速。
约尔双手按在膝盖上，俯下身看着她的眸子，温柔笑道：“呀，这就是艾莉娜小姐吧？真的是一个十分可爱的女孩子呢，你好，我是你——”
她停顿片刻，红着脸有些羞涩道：“我是你的母亲。”
艾莉娜微微张大嘴，还没开口，约尔慌乱道：“对不起，我是不是太自来熟了？如果你不愿意喊我母亲，直接喊我的名字也可以！”
她的目光太过炽热与真诚，让能够分辨谎言的艾莉娜，生有一种——自形渐秽的诡异感觉。
这世上真的有人会无条件喜欢别人吗？
粉发的小女孩迈着大步子从屋子里跑出，她像是刚刚睡醒，揉揉惺忪睡眼，怯生生站在约尔身后。
这就是阿尼亚吧，和她同样喜欢邦德曼的可爱孩子。
接下来只要她说出——
阿尼亚的眼睛搜得变亮，迈开小短腿撞进艾莉娜怀里，双手抱着艾莉娜的腰，回过头看向约尔兴奋道：“母亲母亲，阿尼亚宣布，这就是阿尼亚全世界最喜欢的姐姐！”
艾莉娜眨眨眼，表情不免变得十分惊讶。
黄昏像是早就料到会这样一般，拍拍她的肩膀笑道：“现在还紧张吗？”
她摇摇头，如实道：“不紧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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