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京都.死亡烟云
商朔流是惊讶的,所有人对夫人的定位都太高了,觉得她见识广,心性深,稳得一批。
委实没想到十分钟就破防了。
她以前就一点都不了解世界杯的“国足梗”吗?
其实也不算是破防,你看她不也是礼貌性先问问吗?
想叉人前先问问是否犯法,怎么判刑,怎么能说她不稳呢?
但商朔流已经看到了自家族人都在这了,万一夫人真开大了,死最多的还得是自己族人,所以他深吸一口气,竭力安抚谈瑟。
“夫人,其实不要太生气,某种意义上,他们不行,也算是平衡我们国运了啊。”
谈瑟:“那你们的精神状态平衡了吗?”
夫人你真的是太犀利了。
商朔流表情木木的,“只要经历够多,不平衡也能平衡。”
伊塞尔倒是情商高,怕谈瑟真的被气坏了,说:“其实这才开始十分钟,不要太生气,没准后面就好了呢。”
半个小时后。
“不要生气,只要有点耐心,继续看下去,你就会有生不完的气。”
“姐姐,如果我嘴贱这么说,你会不会打死我?”
伊塞尔胆子是真的大,也没什么尊卑辈分思维,没大没小,还敢舔着脸取笑已经闷了半小时表情的谈瑟。
商朔流都吓死了,素来稳重的他默默往边上移开一些位置,而伊莎.贝利好奇观望,乔.亚特兰蒂斯却是若有所思。
她想知道谈瑟的反应。
或者说,知道这人为什么会这么在意。
不过是足球比赛而已,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娱乐。
她不该如此在意的。
除非看重了别的。
“不会,我只是好奇,明明这么差,为什么还能参加比赛?”
商朔流尴尬一笑,“硬给的参赛资格,不然主办方一方没人参加,多尴尬。”
“也耽误从国内市场挣钱。”
“您可能不知道,世界杯涉及的资本盘子可远比您从一场副本中获取的收益高得多。”
赌球,直接的商业收益,隐形的社会价值,明面上的消费市场,这些都是不可替代的赛事价值。
当今世界无出其右。
谈瑟:“那他们倒是有点用。”
商朔流:“?”
怎么一下子不生气的样子。
谈瑟扶额叹息,其实……她不是为比赛本身生气,也的确不在乎输赢。
她是看到了为什么会输。
因为选的人不对,而明知选的人不对,一直都不对,还一直这么选。
输了这么多年,这么多人骂,还是如此,这本身就有很强烈的隐意。
她看到了一场足球比赛之下的隐患。
好在,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
起码举办方在本国,刺激的是当地的消费,引来的也是外面的资金,也算是没白吃亏吧。
当然,既得利益者还是让她厌恶的。
谈瑟能一眼从这些人的体质看出问题。
“你们Z国如今也算是当今第一强国,道具资源雄厚,科研力量也强,在这些人的体质上自然能下功夫,其实他们的资本不差,可仍旧打成这般模样,无非常年懈怠技术训练,且吃不了体质消化资源的苦,白费了许多投入。”
“德不配位,但硬生生在位,举国嫌弃,偏偏还无人撼动,您是生气这个吗?”
乔手指勾着鸡尾酒酒杯,坐在高脚椅上,吊带长裙之下的长腿若隐若现,她的眼神却很直接。
谈瑟:“其实早就能预料到的结果,历史一直在前进,但宇宙是一个圈,历史也是。”
乔一怔,她下意识猜想:什么人会对宇宙有这么笃定的认知,轻描淡写的,好像她亲生接近过宇宙的本源似的,又仿佛见证过许多历史。
见证,需要时间。
时间既意味着存活的岁月,既年龄。
她认真看谈瑟,谈瑟却听商朔流致力于改善她的心情,免得家族被屠杀。
“其实糟心的事可以转移目标,凡事都有两面性,夫人你觉得他们看着糟心,那从别的角度来看,这场比赛也有其他可取之处,比如……”
商朔流想说对面德国队伍的那些球员体质改造就跟Z国的截然不同,是有对比价值的。
结果刚好现在中场休息。
一休息,那些日耳曼帅哥就掀起了球体擦拭脸上的汗水,或者直接脱衣……
八块腹肌,美感如色。
一下。
就这一下,不少观战的女观众,或者说大部分……嗯……站立拍掌吹口哨。
谈瑟没动,但不管是商朔流还是三位顶流或者附近的司马倦知等人都看到这人愣了下,原本因为郁闷而扶额的手指下滑到了唇瓣。
无名指摩挲过,眼眸弯弯,确确实实在认真看着这些帅哥的美好体态,略莞尔。
“确实如此。”
“值得一观。”
夫人的精神状态明显好了一些,这是好事啊,他们不用被叉掉了?
但在场的人怎么觉得心情也不是那么好了呢?
南希抵着阳台,本来还在想着那天在三塘市现场见到谈瑟重伤的样子,她最近一直在反复推敲其中的秘密,也未曾跟任何人私言过,她本以为这种机密,谈瑟对此也是忧心忡忡的,毕竟是很致命的弱点,对方俨然掌握了这点,接下来不管是哪个场合对峙,或者设伏,这都是可利用的地方。
如果,她没有像三塘这次这样早有准备,且更快解决对方,那下一次恐怕就……
她还是很担心的,现在发现。
你看夫人她精神状态好滴很。
国足算什么。
日耳曼帅哥的八块腹肌就能让她开心了呢。
“皇帝不急太监急。”南希忽然字正腔圆来了这么一句。
其他北欧人,咋地呢,大公爵你琢磨什么,忽然说这么一句,是有什么暗示吗?
莫非是什么机密?
他们迅速打开网络查这句话的意思。
“太监是什么意思?”
“太监是谁?”
“急什么?”
这边,隔着司马倦知他们那边的贵宾席的谈瑟也听见了。
她听力好。
瞬间领会到南希这话里的隐意,一时略尴尬,但也郁闷。
她以前就说过自己浪荡人间过啊,那些逢场作戏的事,也不全然是假的。
怎么这些人对她误解这么大吗?
“看一看,也没什么。”她轻声说,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伊塞尔:“没错!哇,他们还往身上浇水!”
伊莎.贝利跟乔看着也笑了。
谈瑟喟叹:“谁能不爱美丽而健康的生命?”
“那,干一杯?”
四女举了酒杯,刚要砰一下。
天幕来了,副本降临?
不,是一种超强的道具失效能力——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自己道具的被迫启用跟失笑。
系统也提示了。
“叮!注意,方圆十里范围内有人使用了高级顶级道具“还原本体”,你们的道具将失效分解或者卸甲离体,并且,你们的体质变化也将会随着这个道具的时间拉伸而回到最孱弱原始的人类本质状态。”
“副本即将降临……”
这么突兀,众人措不及防,而且一听它的限制,当时就破口大骂。
这比消费禁闭还歹毒啊,这不是让他们回到十年前的状态吗?
卧槽!
“快!”
“道具藏起来,别被废了……”
“藏起来没用啊,进了副本怎么办?卧槽,十年前的第一个副本是我的人生噩梦!我不要!”
“啊啊啊!我不要回到十年前的吗喽状态……”
“狗日的!”
“哪个大佬用了高级顶级道具啊?那不得是超过三十场高级副本才能刷出的顶级道具吗?就用在这?难道国足的垃圾已经让这位大佬的怨气如此严重了吗?”
全场爆炸,原本往身体倒水的日耳曼球员也惊愕了,他们都在试图做准备,甚至有人本能想要逃出这个会场。
但,来不及了。
砰砰砰,一个个道具都失效瓦解,也有些离体,无法再绑定进入副本使用。
不过,因为在场名流多,道具也多,尤其成片聚集,那道具被瓦解得就厉害了,哗啦啦一地儿掉,其中不少信息类道具失效后。
特殊道具卡,监视器,特殊手机,窃听器,洞察眼等等信息含量满地爆。
谈瑟一回头就瞧见商朔流的蓝牙冒烟了。
也看到这些人的手机基本全部遭殃——他们的信息价值高,手机又是最常用的工具或者道具,加持的黑科技最多,在被这个超强道具一下子无差别作用后,信息直接爆炸开来。
谈瑟本来还想感慨这些人的确在惜命这件事上不吝投资,结果还没开口就看见这些人人均跳出的信息中密度最高的一些显现。
额……
是一张图。
三塘市,医疗所营地前面。
一个女人叼着烟脱外套,小背心上拉,露出了腹部一截。
后头歌尔在抽烟,但目光看着,面露微妙。
歌尔大佬的表情演我?
人均一图。
南希这些人都有。
为什么有?
因为……性张力,特别满。
它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而已。
好了,现在都知道了。
当事人还就在边上。
加密程度极高,以至于道具失效的时候,第一个爆出的信息量就是它。
这也没什么,如果当事人不是她自己的话。
其实真没什么,如果身边一群人都爆了这张图的话。
谈瑟:“……”
怎么了呢夫人。
不知道是谁在极致的尴尬中极限自救。
“看一看,也没什么。”
“谁能不爱美丽而健康的生命?”
这回旋镖正是又猛又准。
谈瑟当时都茫然了,有一种“□□,倒反天罡”的既视感。
不过,她很快回头了,看到了比赛场地最高屋檐顶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影。
很高,很瘦,跟周二端外貌形容十分相似,但年纪大一些,矛盾的事,你看得出他年纪大一些,甚至给人一种古老感,却又得承认的他皮相偏向年轻化。
年轻,苍白,细腻,墨绿如宝石的瞳孔盯着人的时候也像是蒙上了一层雾霾,穿着黑袍红底的长衣,干练乌黑的大背头,头发茂密,神态如视非同族。
他,有点脱离人性气质。
衣物又是简单而华丽的,袍子的袖扣都是宝石所造。
周家,是全国顶尖的豪奢之族。
素有“珠宝山峦皆在庭院”的传说。
而这个人就是上一辈周家的老来子,听说从小体态不甚健康,有“缺血症”,药石罔顾,后来卡在寿命将终的阶段赶上灾厄游戏降临,绝处逢生,那天然的智性幡然居上,成为国内那龙凤榜上的至强者之一。
四十多了,看着跟二十上下一样,常年不见阳光,也不喜欢社交,武疯子,杀局人,看谈瑟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同类。
对视中,系统提示副本降临。
所有人都被拽了进去。
顺便还有一个提示。
“京都.死亡烟云(怪谈)副本开启。”
“完全禁闭副本,高级顶级,变异开放体制,请诸位玩家小心为上。”
第102章 继母?
这次好神奇,传送进去的时候并没有直接在任何交通工具上,而是现在灾厄游戏的空间中。
乌泱泱的一大片。
按照地域地区以及场合来算,谈瑟他们这些在世界杯会场的人基本凑一起了。
但不少人还保留在之前的状态。
看看彼此。
怎么滴呢,都偷藏别人的图片?
司空雪案低头看着已经报废的手机屏幕上留存的信息。
宋祭酒:我没去,是怕她依旧排斥我,但我没去,没赶上锤死你的,你应该庆幸——她是我祖辈!你怎么能这样!还说什么是你最尊重的先辈跟信仰,谁会把信仰这种图藏起来?
多稳重的大部长啊,年少老成,喜怒不形于色,愣是对认识超过二十年的好友破防了。
她人没在,但情报很快呢,没几秒就知道在比赛场地中的那些上流社会王八蛋虚有其表,端着高雅的架子私藏她家老祖宗的照片。
呸!
现在她知道那些副本里面的昂贵溢价手绘画都是谁买了。
原来司法部长也是其中的客户呢。
呵呵呵。
被隔空骂了一波的司空雪案神色淡淡,把报废的手机放进兜里,又觑了谈瑟那边一眼,也算隔空在内心回复好友:精神信仰是一回事,身体审美是另一回事。
夫人,还真是极美丽的生物。
游戏的规则核心球还在转动,面对这些被一股脑拽进来的观众+球员,它用毫无温度的语气说出更没温度的话。
“特殊怪谈副本,升级模式,全员体质数据还原化,回归人类初始状态,进入纯朴怪谈模式,凶杀类基础,且副本任务化,每一个玩家进入副本后都将有角色扮演任务,积分获取以及扣分规则项目如下。”
“第一,扮演得分:在确保自己角色扮演不在本土人士面前不暴露异常,其中包括特殊行为指标,不符合角色常规身份指标:譬如,某人拿到了仆人的身份卡,却上桌吃饭,还给主人碗里吐口水,这就是不符合指标的地方,不管是被怀疑身份还是被剔除身份之外,比如被辞退,这些都符合扮演不合格,会扣分,反之,扮演及格,未曾在这个身份上暴露问题或者离开身份,都将在副本结算后获得加分。”
“第二,任务卡得分:每个人在得到角色之后,都会有相应的任务,完成这个任务后既得到分数,反之则扣分,得分跟扣分的指标按完成度计算,比如拿到仆人任务卡的玩家得到任务是:制作一顿众人认可的美味佳肴,完成既得分。PS:任务卡并不止一个,如果完成了一个,可以选择是否接下一个,完成越快,任务卡越多,得分越高。”
“第三:副本核心凶杀真相:生存以及查案,首先保证自己不被杀,其次保证找出凶手,以结束这个副本,这是得分最高的区块,没有评定标准,总体看审核。”
“第四:遵循当地副本背景规则,既法律法规跟世俗标准,若有违背,也会被副本内部的规则训诫处理,等同副本失败:既无端违法杀人,被当地检举下狱或处死。”
这个规则属实详细了,很少见一开头就把内容罗列这么清楚的,甚至都规范化了。
要知道系统狗了这么多年,前些时候又骤然拔高难度,主打挂“变异”标题,然后就真的疯狂变异给人看。
现在一下子这么纯朴,众人不觉得欣喜,反而亚历山大。
别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就是限定在一个角色里就很磨人,尤其是它还有扣分项。
以前的副本可都是自由度很高的,爱这么攻略怎么攻略,可以自己找死,也可以自己求生。
现在……
“这么一看,抽到好的身份明显生存率高很多啊,而且也不会吃苦。”
“它都提了有仆人,说明副本背景里面肯定比较封建,MD,我可不要当仆人。”
“所以身份怎么分配?自由随机?”
众人议论纷纷时,系统给了答案。
“第一,场景封闭化,不会大规模投送人口,但总体玩家数量庞大,共有二十五万人,将分批分配大约300人进入不同的副本区,且不以往日随机为标准,会根据榜单总排名选拔水平相近人员或者拥有特定天赋人员特批进入同一个区域,难度跟奖励会相应提升,目前将划分等级从最简单的LV1-LV9级,每个级别的副本区数量不一,以人数分配为主。”
“第二,身份卡靠系统检索——你内心最想成为什么人,或者系统检索后认为你更适合成为什么人,它就会按照这指数分配。”
众人一听,果然啊,狗系统又开始整活了,这是要把人分个三六九等吗?
可能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事是不用跟某些变态一个组了,不会跟吗喽一样被随意叉掉了。
坏事是没法躺赢了。
众人心情复杂,但有个穿着时髦帅气宛若熟悉西法球赛的北欧绅士的少年人举手询问,“什么排行榜啊?我们还有这种总排行榜?我以为就我们西方的紫晶玫瑰诸神榜跟你们Z国的龙凤榜。”
系统:“你们的取名很烂,堪称左青龙右白虎城乡结合乡村榜单,但数据还行,结合我们系统数据审查排行以及你们现实的排行结果存在的这个总排行榜。”
在场的人表情都不自在了:你怪不礼貌的啊,狗系统。
泰利.摩根:“什么时候出来的?”
系统:“刚刚。”
众人:“……”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悬挂的榜单。
不得不说,果然很真实,基本都符合两个榜单的历史成绩跟排行。
“姐姐,你在第365呢。”
谈瑟没太注意,被伊塞尔提醒后才看向榜单。
其他人觉得不理解,但很快明白了过来——总成绩,就是综合所有副本成绩。
她经历的副本到现在也就三个。
三个副本就干到了第365名。
确实牛皮啊。
代号ABO404,到现在都没谈瑟这个名字,但众人也不在意,找到她的排名从惊讶到恍然,接着就去关注榜单前面那些名字了。
基本知道的那些大佬都在榜单上,但第一不是惊云,或者周幼陵这些Z国大佬,也不是欧美那边的三巨头君耀等人,是一个隐藏的名字。
这个第一是?
奇怪,不管是中西方两个“左青龙右白虎城乡结合乡村榜单”上的名字都是明确的,这个第一属实横空出世,只能说他肯定是基于系统内部的排行选出来的第一。
隐藏身份的第一。
南希等人瞬间联想到了一个人,也都下意识看下谈瑟。
那个幕后之人,被夫人定为敌人且亲自博弈的那个人。
张北森。
他在这里排第一。
年岁很大了,又早有准备,掌握界外人,能有这么恐怖的成绩不奇怪。
位列第一也不奇怪。
但这么一来,岂不是跟下面的一些人重复了?
是否意味着张北森不是惊云,也不是商十三或者谢斟酒等任何人,他是独立的,是隐藏的。
“请问,一个人可以同时有两个身份,有两个成绩吗?”
这个问题很直接,也很核心。
大多数人不理解司空雪案为什么这么问,但他们惊讶司空雪案竟然在世界杯会场。
只有少数人意会到:司空雪案一定是奔着某个人或者某个目标来的,而她问这个问题的目的也是为了甄别某件事。
系统:“能。”
一个回答,不少人表情各异。
乔回头,看到谈瑟皱着眉,好像为这个结果而陷入沉思。
不过系统不管他们各自的想法,直接把人排行切了筛人留下。
白光骤变。
原本容纳了好几万人的比赛场地人员一下子缩减清空,只剩下了……300人。
谈瑟在其中,排名在365,但有些人不在这一区,也未被收入这个副本,所以她在这个区。
留下的好些也是熟面孔。
系统:“现在开始抽选身份卡,十个灾厄灵体将检索你们的内在,叫到编号的请上前。”
十个帽子。
嗯……很有哈利波特那个味儿了,起码西方人觉得好有趣,本来还算紧张的,现在都激动起来了。
“我来我来,我先来。”
“不行,我先来。”
“身份肯定是一个领了,下个就没了,好的身份早点拿到……我来!”
“来什么来,不是说了按编号叫到再检测吗?咱们都是排行前面的大佬,能不能有点牌面?所以,还是我先来吧。”
罗一.泰格冷眼看着这些人吵闹起来,再观望南希这些人都保持冷静的状态,他也不懂,好整以暇整理着袖扣,一边在南希跟泰利这些人之间目光徘徊,但经常窥探君耀.佛洛依德。
其实,这人才是首选,毕竟最强,总排行第三,仅次于惊云灰厄。
可……这人太咸鱼了,而且在立场上偏向Z方跟和平,这些年并不为昂撒乃至犹方两大西方势力接受。
若不是个人实力太强,跟那个兰亭一样属于无组织无势力但又有人脉跟权威的存在,搞下来代价太大,存在又不会带来太多威胁,所以就默认其充当中间调停的对象。
其实西方体系里面有好多奇葩,都是理想主义者。
比如上面两人是,歌尔也是,还有三顶流里面的乔,这些人一开始就没有家族跟历史负累,
Z国的……一般般,尤其是第一批坐下去的人,灾厄灵体帽子检索的时候还会显露颜色。
“啊,这个棕色,黑色,红色?”
他们疑惑这种颜色代表的意义时,灾厄灵体效率极高,分分钟给出了身份确定。
“恭喜你,你的内在充满了土的芬芳,你适合种菜,请领取身份卡……”
“恭喜你,你的内在充满了火焰的热情,你适合做菜,请领取厨师身份卡……”
“恭喜你,你的内在充满了熬夜工作的特质,你适合守夜,请领取后门守夜小厮身份卡……”
在场的人:“……”
有一句骂人的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原本热情的人一下子就退缩了,叫到编号了都磕磕绊绊不肯上前。
都不是什么好身份,你们先上,剩下的再我来。
可惜,系统冷酷,看他们畏畏缩缩的样子,直接操控吸力,怕一下把人吸到了座位上,帽子粗暴盖上去,覆住天灵盖,直接检索。
“老板老板老板,我要当老板……”有人好歹还记着系统的意志说法,就是意志足够强烈的话,会影响灾厄灵体帽子对他们身份的认定。
果然,帽子一下子通黄,黄灿灿的,还是明黄。
众人哗然,坐着的北欧小权贵挑眉欢喜,“明黄?难道是你们Z国的皇帝?哇哇哇,我要当你们的皇帝了。”
同时。
“恭喜你,你的内在充满了生命的本质,你适合在公厕工作,请领取挑粪工身份卡……”
小权贵:“?”
在场的人:“……”
“你先,张先生,你先。”
“不不不,陈女士,女士优先,你先去吧。”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当个无业游民呢,系统,我愿意没有工作,没有身份,请你放我一马!!”
“我咋觉得这个副本的难度已经拔高到最大了呢?”
“筛我们这群人出来,真的不是故意的吗?就因为我们以前高高在上,所以这次要让我们明白什么叫人间险恶?”
小权贵已经天崩了,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画圈圈,他实在想不到这个工作要怎么干,又要怎么才能攻略出积分。
多挑几担吗?
天呐!
他的悲惨让前面那些人一下子精神抖擞了。
中东土豪默默摸着手头的灭霸宝石,“看来我的手气还可以?”
不管如何,还是按照编号一个个吸过去了。
还好也不是都那么差。
南希跟罗一一起排在十人之中,罗一看了南希好几眼,忽笑了:“我有点好奇,如果我分配到少爷的身份,而公爵大人你分到了女仆,你能忍受吗?”
南希神色淡淡:“如果你的意志强烈到能成功让我给你当女仆,现实里的你是干什么吃的?”
罗一:“……”
所以他最讨厌这个女人,整个欧洲最厌恶的人!
灾厄灵体帽子很快检索,结果出来也快。
南希,海外留学三小姐。
罗一,马夫。
南希起身,轻瞥此人,什么都没说,但眼神说明了一切。
罗一:“……”
他有点明白希尔败在谈瑟手里后破防的心态了。
这世上能登顶的女人果然进攻性强得可怕,让男人挫败。
轮着轮着,也是赶巧,伊塞尔这几人跟谈瑟一起了。
说起来吗,伊塞尔不在三百名内,但她赶上场地优势,在这个区域恰好在三百名中。
她倒是很兴奋,能跟谈瑟一个副本,拉着两位好友上前接受检索。
乔优雅从容,对边上的谈瑟说:“这个副本预估会是我们在这十年间经历的最严苛,最凶险的副本了,因为都会成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局中人,夫人你可有想要的身份?”
谈瑟:“这个很重要吗?“
乔还没说,伊塞尔:“重要啊!”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说真的,姐姐,就是你成了我丈夫,而我是你的小妾01号,我都愿意伺候你跟你的02号小妾洞房花烛夜。”
“所以你先确定想要的身份,我努努力,够上你身边。”
谈瑟:“?”
乔仿佛如同看世界杯国足的谈瑟,扶额轻叹:“那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原本还是挺严肃的大副本开荒宣言,正正经经搞事业,忽然就……这个走向。
谈瑟也是哭笑不得,“我没什么想要的身份,随系统检索吧,反正不管是什么身份,在这么封闭的副本里面,大家最后都得站一个阵营,共同对方怪谈真凶。”
她这话也挺官方的,没什么可指摘的。
“不过这一批真是赏心悦目。”
“毕竟是三大顶流跟夫人凑一起了,加上司空部长,女性力量很强悍啊。”
“你明说都是大美女不行吗?”
“哈哈哈。”
然后开始检索。
一样迅速,没什么意外,就是……嗯……很特别啊……
颜色什么都有。
金色,黄色,粉色,白色,黑色等等。
但所有人都被一个帽子吸引了。
绿,好绿,荧光绿。
粉色帽子伊塞尔瞪大眼,看着边上的谈瑟,“姐,你的帽子……好大自然啊,啊,难道是自由人?或者是拥有一大片农田产业的地主?”
这是系统来提示了。
“恭喜你,你的内在充满了浪漫的气息,你适合当无忧无虑的钓鱼佬,请领取身份卡……”
“恭喜你,你的内心充满了对音乐的热爱跟才华,你适合当歌星,请领取身份卡……”
“恭喜你,你的内在充满了人生阅历跟深藏的情绪,你适合当千人千面的影后,请领取身份卡……”
“恭喜你,你的内心位于司法天平的两端,绝对公正,但偶尔为人间欲望而小小动摇情绪,适合当警察队长,请领取身份卡……”
众人看着这几个女子,都有点惊愕了,主要身份都不低,也处于社会上层,尤其是司空雪案的警察队长身份,堪称这里含金量最高的存在。
众人一时羡慕极了,但又来不及关注更多,因为都看向了另一个人。
“恭喜你,你的内在一片漆黑,完全看不到任何隐秘,无法被窥探,无法确定你的身份定位,但基于其他人对你的认知判断,你似乎适合当主掌宅门的大家夫人,请领取身份卡……”
谈瑟自己有点迷茫,啊,她对“夫人”这个身份的概念还是因为自己本身在百年前就为自己选定了这么一个社交属性,后来阴差阳错……但这也意味着她内在适合这个吗?
真有趣。
她笑了,“所以这个绿色的难道是……我的丈夫拥有很多小妾?”
系统:“是的,非常多,十三房姨太太,不过你放心,他年纪非常大,很难再加别的姨太太了。”
其他人:“……”
全场都安静了,唯独谈瑟惊讶后还在思索,“所以按照剧情连贯性。”
她拿着身份卡指了下南希,“她得喊我妈妈?”
如果是这样,那更有趣了。
南希:“……”
够够的了!
系统:“理论上,是。”
哦……原来如此。
谈瑟不以为意,拿着身份卡等着所有人检索完成进入副本,但她低头观察身份卡的时候,听到下一批检索。
系统:“怎么的呢,你们怎么都在意志上强烈要求当老头子?”
谈瑟抬头,看向这些人。
曹凭澜移开眼,暗骂狗系统。
司马倦知在其中,怕她误会,缄默后还是温和礼貌一句。
“我并未。”
“夫人,我的意志在于当你的晚辈,仅此而已。”
确实,系统检索结果,这一批出了不少公子。
司马倦知是二少爷。
他的意志倒是很强。
后面一批轮到君耀等顶级大佬,等他们坐下的时候,系统的检索结果让谈瑟都眉心一栋。
惊云灰厄,警察局局长。
君耀,当地最大商行会长。
泰利,当地□□头子。
商十三,兵工厂厂主。
周幼陵,大宅九叔。
周二端,厨房烧火小厮。
曹凭澜,当地猎人。
……
“检索完毕,诸位,副本愉快。”
身份卡在手,众人还未说什么就被送进了副本。
下一秒。
有人发现自己出现在系统的交通工具上。
罗一第一时间差点从上面栽跟斗。
因为。
驴,他骑着一头驴。
怎么滴呢,说好的马夫?你变成驴?!
他艰难抱在驴背上,看到一辆小汽车行驶着从身边经过。
车上,南希戴着精致的真丝手套,看着窗外古老的土路跟灰蒙蒙的工业民国老城,判断着这里的背景,也看着车子形式向弯弯曲曲的半山公路。
隐约可见最大而古老的老宅子坐落在这个城市中心的林木之间。
这就是这次副本的核心目的地吗?
那么,那位夫人现在在哪?
南希斟酌了下,选择从前座的管家试探情报。
“这次回去,家里都有谁在?”
“基本都在,毕竟是老爷子的八十大寿,主持大寿的也是新过门的夫人。”
新过门?
那就……
“继母?”
另一辆复古民国小汽车上,司马倦知愣了下,手指微曲起。
继母啊。
这个副本怎么怪怪的。
成分有点隐晦,不太让人安心,而且,这么一看,夫人那个身份简直隐意满满。
“那八十岁糟老头子……还没死吗?”商朔流拿到了远门表少爷身份,也住在大宅子里,得知这个消息后,第一念头就是这个。
还办什么大寿。
对了,这是怪谈副本,还是凶杀案类的。
不会这位老头子要在大寿上嘎掉吧?
如果是这个剧情,也不是不可以。
此时,大宅子中,已经传送过来的谈瑟从榻上起来,听到了外面的鸟鸣声,抚摸过茂密垂间的发丝,眉眼入镜讲究雍容的老宅装饰,且不知道已经有人在集体诅咒她再次变成寡妇。
她看这里的第一个念头是——任务来了,但怎么是这样的任务?!
任务1:冰城第一豪门蔺家老爷八十大寿,发现某小妾与某少爷私通!作为新夫人的你必须及时处理此事,好稳住自己的地位,且确保大寿完整进行。
404:不是,这个副本有什么大病吧!
第103章 快点?
谈瑟拿到任务卡后,看着上面的任务内容,虽然不理解,但也谈不上震撼。
主要是世家大族,这种事不算稀奇。
404好奇:“你家也有吗?”
谈瑟:“祖父往上有,祖父开始,没有,招妾或私生,以族规处理,是要被剔除家谱抹除继承权的。”
从利益上直接杜绝了这种可能性。
别的什么惩戒都是毛毛雨,不如这个来得厉害。
自然,效果也很惊人,宋家成员不分男女,在这一块都分得清轻重。
但从根本上也让大多数宋家子弟不太看重情爱,少出她父母那样的情种。
若以她跟她妹妹的性情,对于家族的责任更多在于应允传承的需求孕育子嗣,至于对象是谁,或者借助科技手段,这些都不是太为难的事。
不过,自己家没这样的事,别人家有啊,甚至在她妈妈那边同样的名门世家,因为出自港都,那边又是到近代都还留有妻妾制度的存在,所以……
谈瑟手指别了卡,很快收起,打开橱柜跟梳妆台看了一番后,喊来仆人。
轻描淡写聊了一些,她就确定了如今的丈夫蔺臣时年八十大寿,自然是老翁,也确实有十三房姨太太,不过因是妾属,按旧社会的封建制,不曾办过婚礼,倒是她这个夫人同样也没办过婚礼,这在蔺家也是公开的秘密,甚至也是让上下人等对她的身份缺少敬重的主要原因。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老人家有七个子嗣。
“说起来也是刚进门,还未见过,不知是几位千金,几位少爷?”谈瑟问。
“是七位少爷。”
“都是儿子?”
“啊,不是,是有七位少爷,还有三位小姐。”
言外之意是他们这也只把儿子当做子嗣,女儿什么的,一般口头谈起,不论入子嗣。
谈瑟闻言也只是笑笑,看着镜子里垂挂的绿萃耳坠,抬手轻轻拨动。
手指,耳朵,耳坠子。
明明只是很轻微的动作,轻描淡写的,却在眉目婉转跟寥寥拉长的言语间,有了勾挠心脏皮瓣的魅力。
“那老爷可真有福气。”
丫鬟本来对这位新夫人是不以为然的,毕竟娶进门后也没见老爷多搭理,当然了,老爷年纪大了,力不从心也是真的,但一面都没见,足可见新夫人并不是很得欢心,可是……
看着看着,丫鬟脸红了,晕晕乎乎出去。
到了门口看着院子里的荷花池才恍然认知到:福气什么的,老爷确实很有。
夫人她真是……年轻又迷人。
太美了,长成这样,怎么可能被人厌弃呢?
就算是花瓶,也是这个大宅子里最雍容华贵的藏品,是珠宝啊,不然老爷为什么非要娶进门?
老爷迟早要喜欢她的,还是得多用心办差,可别被那些姨太太们的三言两语给拉拢了。
她可没那么笨。
屋内,谈瑟换好了衣物,听见大宅门的钟鼓声报点,轻拢了旗袍披肩,她眺望着被圈进整个大宅子的山林。
晨时破晓,寿宴将来。
但在来之前,掐着点赶到老宅的这些后代跟亲族多少要先见两位大家长,这是老传统的礼数。
“夫人,少爷们都回来了,三位小姐也回来了,您是现在过去,还是……”
谈瑟挪了步子,走动在这悠远的清晨院子里,大约多这蔺家跟这时候的时代背景有了了解。
近代民国前期,军阀割据,蔺家算是前朝军阁名宿,名门世家,也是传承多代的富庶大户,自蔺臣解甲归田后,依然在乡邻宿居多年,除了好色擅取妻妾之外,也没什么可非议的。
当然这点事在当今时代看来也不是什么毛病,甚至不少人津津乐道,艳羡其家财丰厚,且多娶妻多子嗣,对于这里的人,哪怕是大城的人都算是固定的思维。
谈瑟对此也没什么好挑剔的,只在走动间默默记下这里的地形,而且明摆着对这个丫鬟提出多走一些路,好多问一些关于这些少爷小姐的事。
这符合身份逻辑,丫鬟一点都不觉得奇怪,甚至在听到谈瑟说:“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也没有可信的人,也只能信任你了,小翠,但如果会给你带来一些麻烦,你可以不说。”
丫鬟小翠当时就有点上头了,“我说的,夫人我说了,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本来就是要服侍您的,不过您知道我的名字?我今天是第一次见您……”
其实刚传送进来,狗系统也没给什么连续的身份记忆,一切全靠玩家摩挲。
开局,是最容易暴露异端的时候。
“再怎么样,我也是夫人,桌案上摆了你们的身份挂牌,以召服侍,看取名的习惯,多以颜色跟花意为主,老爷爱园林花草,造诣非凡,你们的衣物也各有特色,是有指向的。”
谈瑟素手轻指了下小翠身上的衣服。
小翠腼腆,憨憨笑,“夫人真聪明……您一定能管好咱们蔺宅的。”
“其实几位少爷跟小姐很少回老城,小时候也大多在京都生活,后来老爷回来,每年倒是有回来过节,一大家子关系好好的呢。”
谈瑟对这话不予置评,后来小翠大概提了下十个孩子的名字跟身份。
大少爷:蔺元棋,33,继承人,在京都主管家业。
二少爷:蔺倦知,32,读书人,喜欢文学艺术,偶尔涉猎文物交易。
三少爷:蔺苍抵,29,花花公子,热衷于美色,流连花楼。
四少爷:蔺观司,27,爱些旁门左道跟岐黄之术,一心出门当道士,常年外出游历。
五少爷:蔺丝海,22,读书人,京都大学读书,后留海外,今年刚归来。
六少爷:蔺炘言,18,读书人,本地老城高中读书。
七少爷:蔺非度,18,读书人,本地老城高中读书。
大小姐:蔺迟岫,36,跟蔺元棋一母同胞,联姻予京都名门陈家。
二小姐:蔺非言,34,蔺非度姐姐,俗家弟子,世外人。
三小姐:蔺南希,33,留学海外且创业于外,跟国内很少联系。
404:“说起来可真会取名,这老东西。”
谈瑟失笑,确实,老人家很会取名字,显得斯文又贵气。
这些孩子的名字都挺好听的,不过本名还是这些玩家自己的,只能说这些人本来就出身豪富,嵌入这临时身份也不显得奇怪。
“听着都是好孩子,年纪也不小了,应该不至于出乱子,陪我去下厨房,今日寿宴,菜品乃是重中之重……”
谈瑟说完,跟小翠去了大灶房那边。
果然是豪门大户,小翠本以为自家夫人看到大灶房会震惊,结果这人淡然自若,巡视一番又进了仓库查看食材……
前厅会客,现在有管家跟仆人等人招待已经提前来或者正在来的宾客。
中厅则是本家人活动的地方。
都是蔺家的主人家,还容不得刚进门的夫人主持大局,所以这些蔺家人虽然按照礼数来了,但也没那么尊敬。
当然,带着角色卡的南希等人都知道夫人是谁。
夫人就是夫人。
只是碍于这个身份,他们不能乱亲近,甚至他们当前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刁难新夫人。
南希脸色不太好,毕竟这第一个任务就有点烦人。
这个系统是一天天的不做人啊。
刁难夫人?
他们配吗?
如果不想硬着来,那就只能借刀杀人,或者软一点……
不做任务貌似也不可能,尤其是这个最混不吝的三少爷蔺苍抵一开口就是:“咱们的小妈架子这么大的吗?听说年纪也不大,不知道老爷子从哪挖出的宝贝,得是多漂亮啊……”
蔺元棋垂眸,看了他一眼,“说完了吗?”
蔺苍抵还是有点怕这个大哥的,毕竟是长兄如父的未来大家长,他敛了敛轻挑散漫的表情,嘟囔了两句,又不满其他人的反应,“话说你们之前得到消息的时候不也很不满,怎么现在就我一人说了,啧!”
这就是人物设定的诟病了。
他们这些孩子自然不可能待见老爹新的合法妻子,按照现在的法律,这个妻子是能分薄财产的,损伤的是他们的利益,所以……
司马倦知没开口,却听到了脚步声。
中厅左耳房小门推开,帘子被掀起,一人走了出来。
谈瑟一眼囊括了所有人,排除旧相识,这些本土少爷小姐的都是他们这些玩家潜在的敌人跟攻略方,也是任务对象。
所以,她看的不是这些蔺家孩子人均兼备的好皮囊跟华贵景象,而是——哪个少爷会跟哪个姨娘有染?
目光流转,实在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呜,这个第一个任务,不太容易。
这样啊……难道她会直接开局就失败。
谈瑟想到了世界杯,有些暗嗔自己骨子里的好强果然是容不得半点失利了,所以,也只能另辟蹊径了。
而南希等人也一眼看到谈瑟,都愣了下。
这一次他们不需要伪装自己的神情,因为他们发现其他本土少爷跟小姐也都晃神。
早有耳闻新夫人貌美如花,必然如此,也才能让老爷子选其为夫人,而非姨娘。
可是,电报里面没提及美到这个程度。
一身素色的典雅旗袍,高挑风流的身段,披肩的意大利手工披肩都显得那么相得益彰,而她撩开珠帘玉翠看来的一眼,足以让他们心神迟缓。
缓了之前的所有既定敌意。
小翠当时想:我就说夫人什么都不要做就能坐稳这个位置。
404:我就知道她好好打扮是为了利用当前唯一趁手的利器——美貌。
大杀四方。
全场寂静。
然后,谈瑟手指挽着一把折叠小素扇,扇骨轻敲食指,后抵着掌心缓缓磨蹭。
这个小动作让在场的人都留意到了。
新夫人纤哝细语,颇具磁性,但性子并不算软,从气场气质到待人接物的眼神流转的,都透着一股气定神闲的冷淡,又不失长辈的慈和。
也不问他们路上如何,这些年如何,直接做了安排。
好了,机会来了。
表达对夫人的刁难。
蔺南希口舌温吞了下,还是露出了冷漠挑剔的语气,“所以,夫人你这般美貌,用的是什么胭脂?莫非是什么便宜货?不可能吧,便宜货还能这么好看,看起来如此高级,难道是因为你天生丽质,倾国倾城吗?”
骂人了,好像是在骂。
但又好像没有。
谈瑟:“?”
司马倦知:“……”
大公爵,可真有你的,这都让你想到了刁难的话术。
一方面看不起人,一方面又让夫人生不起气来。
好了,压力给到你现在的二哥我了。
司马倦知怎么可能在一个外国佬面前落下风,而且任务完不成提早出去,也怪丢人的。
夫人,她身边从容不下弱者。
“南希,不要没礼貌,毕竟是夫人……夫人,不好意思,我这妹妹年纪还小,在国外多年,天真无邪,如果言语间得罪你了,那一定是发自真心——这么容易被夫人所迷,只能说她还缺少历练。”
“抱歉,我可能过分了,毕竟我这人常年跟艺术文物打交道,不太会看人。”
“第一眼看到夫人你,就觉得你不像一个活人,倒像是一尊上古汝瓷。”
他骂人了,刁难人了,真的。
骂她不是人呢,还骂她古老。
谁能有他骂得脏。
不愧是文化人啊。
南希:“……”
谈瑟恍然了,哦,这两人的任务是刁难我吗?
蛮尽力的,也蛮刁钻的。
她差点被逗笑了怎么办,会不会暴露啊?
好在蔺苍抵回神过来后有些不服气,冷冷道:“我们有自己的房间,犯不着你安排,你也只是新的小夫人,何况我爹能把你留多久还不知道呢,你少当自己是正头主人……”
谈瑟端着茶杯,茶杯盖缓缓别靠,抬眸对管家说:“他的位置,不用安排了……”
说完茶杯盖阖上,铿锵落响。
“区区庶子,尊卑不分,越阶而谏语,毫无规矩。”
“也算是五代有名之家吗?”
场面一下子肃静,谈瑟偏头看向蔺元棋,“你是嫡长子,这本该是你维护的正统跟规矩,我一介新人,虽是长辈,但说到底兄弟之间无尊卑影响的是你们蔺家的传承跟秩序,我也不好越过你驳你在兄弟姐妹间的权威。”
“你处理好。”
“别让我看到蔺家的教养……不过如此。”
她起身走了。
蔺家比起曾经的宋家算是什么东西,她自己当过话事人,管过庞大的族系,海内外新产业光员工就上万,从小见过末代皇族,所联姻的军阀亦有十万雄狮,在那个年代,她不缺管制他人的经验,亦不缺封建帝国之下蜕变的权力感。
只是,在现实里她有避讳,不愿意跟太多人接触,但……在副本里,她的自由度反而高了。
那股子驾驭他人的强烈阶级感让南希等人倍感陌生,又觉得震撼。
也许真的是最后一次副本。
夫人,她不装了?
蔺元棋皱着眉,看着这个跟电报里完全没提到但跟美貌相匹配气度的新小夫人背影,他放下茶杯,看了一眼蔺苍抵。
他不得不处理。
因为一旦扯到嫡庶,他就规范维护这个大家族的礼数,不然就是德不配位,将来后患无穷。
被借刀杀人了。
目光寥寥扫过同样是后面一位夫人所出的二少蔺倦知。
蔺元棋开口。
“按夫人安排的,四少爷不必出席。”
“关进柴房,不必送吃食。”
“距离开席还有多久?”
管家低头:“半个时辰。”
蔺元棋:“那就不要给我出任何麻烦,还有,夫人毕竟是夫人,父亲一向重视规矩,不要惹他生气。”
大概想起那位老者,在场的人但凡本土的,表情都变了。
蔺倦知若有所思,所以,这位八十老大爷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似乎从这些人的反应看来,是很可怕的存在。
很快,宴席就开始了。
众人也如愿见到了蔺老爷。
谈瑟在内厅,听着前面的热闹,因为是当家主人,夫妇相随,她不至于去前厅招待人,只在后面静默看着墙上壁画的时候听到后头脚步声。
“不觉得吓人吗?”
沙哑的声音传来,谈瑟回头,看见头发发白的打理得干净慈祥甚至一眼看得出养尊处优的老者站在那,拄着一根拐杖,目光清隽,仿佛透过她看着历史。
这个人……
谈瑟心下微默,没有直接定义对方,指了下壁上的图画。
“上古凶神,四方海祭。”
“看着是有点吓人。”
“但又觉得很威严,能镇四方。”
蔺臣:“祭祀,本来就是违背人间秩序的存在,旁人送我这图时,我尤在任期,正当壮年,意气风发,但等年纪上来了,有些事拗不过,改不了,也就明白人力不能胜天。”
“其实人在微弱时,才会期盼仙神鬼怪之术。”
谈瑟:“老爷也期盼?”
蔺臣:“不,我是害怕。”
他走上前,但没有以夫妻身份接触她的身体,倒像在保持风度跟距离。
“人比仙神鬼怪可怕,某些时候又很无能——比如,我就管不好这些孩子,今日,他们刁难你了。”
谈瑟对这人的第一印象不错,闻言淡笑。
“谈不上,在此之前,是我误入蔺家,这也算是先刁难的他们,也算有来有往,但都无伤大雅。”
“一家之人,团结本心在,其余都是小事。”
蔺臣一愣,后笑了笑,“随我出去吧。”
两人一同出席,说话间客气但不失信任,这让不少人大为破防。
作为蔺家专属狩猎野味的猎人,曹凭澜站在拐角,远远看着谈瑟对一个老头浅笑随和,心脏有点炸裂。
南希等人也不太好受。
这个狗副本……夫人的身份是真难啊,可是最生气的是好像看不出她为难的样子。
谈笑间,自如从容,倚靠主位,身段微斜,并不正宗,但又不显得轻挑,眉眼轮转间,自有当家主事人的气派。
让这些儿子女儿不舒服又忍不住反思的是:她好像比任何一代夫人都更像是这里的主人,至少在她面前,他们这些蔺家人都显得泛泛。
因为这种不舒服,在宴席渐入正途后,这些宾客起身觥筹交错。
座位就离席离人了。
后来,谈瑟也离开了。
柴房附近的库房中,一对男女正在挥洒汗水,抵着库房中的物件压抑着难耐的声响……女子发簪都在摇晃,而男子的西装裤子搭着柜子,而姨娘的肚兜还挂在腰上,要掉不掉……
就在关键时候。
“距离吃蛋糕还有小半个时辰,等会大抵都得到场才显得体面。”
“所以,蔺丝海,你能快点吗?”
“我给你们一分钟。”
屋外有人敲门了,叩叩叩,然后说了这样的话。
里面的两个人:“!!!”
而且这声音太有辨识性了,还能是谁?!
蔺家五少爷整个人都哆嗦了,面色惨淡,一泄如虹。
第104章 大逆不道
蔺丝海,22,读书人,京都大学读书,后留海外,今年刚归来。
好一个读书人。
萎靡着脸,哆哆嗦嗦走出来,本来还有一米八的,现在都如同一米六了,扯着裤腰带,面如枯槁,而身后畏畏缩缩的姨娘还不知道排位第几,大抵是太恐慌,或者出于女性的羞耻而失了力道,整个人都瘫软在门板后面,不敢见人。
她很清楚,作为一个姨娘与少爷通奸,是要被浸猪笼的,而少爷作为子嗣,却未必会死,毕竟在自古都是子嗣重于妾。
妾,只是私产,都算不得人。
不对,某种意义上,连妻都是如此。
所以她不敢,吓死了。
但蔺丝海很快恢复了镇定,因为他也知道自己最差的结果也不会死。
不过,他的想法可能跟多一些——走出来后,发现屋外的人果然是这位新夫人。
最重要的是——她只有一个人。
蔺丝海眼底闪过暗光,再次飞快扫过周遭,确定没有其他人,而且很隐蔽,如果控制声响……
这里是个好地方,不然,他也不会选择在这里偷情。
所以……
蔺丝海故作虚弱恐慌,出来后,悄然走上前两步,“夫人,我,我是一时糊涂,是被勾引的,您能不能放我一马,我实在是……”
他正图谋别的操作。
“想杀我灭口吗?”
“因为我一个人,还是一介女流。”
“来之前,我让管家带人在门洞那边等我了。”
“知道为什么不让他们跟过来吗?”
谈瑟倚靠着屋檐门柱,眉眼淡漠,“我以为你会感激我,给你留个性命。”
蔺丝海整个人肌肉都颤抖了,原本紧绷且蓄势待发的状态崩解了一大半,但还是揪着一部分,“夫人,你恐怕误会了,我是无辜的,是她勾引我,我一个读书人,这种有辱斯文的事,我自己绝不会主动去干的……”
“而且,我毕竟是父亲的儿子,是蔺家五少爷,若是家丑,父亲也只会找罪魁祸首,自然不会杀我。”
“您,恐怕是多虑了,这件事还请当没看到,这样对我们都好,至于后续如何处置姨娘,我没有意见。”
后头的姨娘猛然抬头,眉眼隐在昏暗中,眼底有难以置信,但也敢怒不敢言。
谈瑟却是没有揪出她论证谁有罪谁无罪的关键,只瞥了蔺丝海一眼。
“这对我来说确实不是什么泼天大事,之所以来这,只是为了确保寿宴安稳进行,也为了确保你们的事不被揭露出去。”
什么?
蔺丝海既疑惑又喜悦——可见这个女人是真没打算追究?是护着自己的?
他甚至有一种克制但没完全克制成功的隐晦猜想,忍不住打量谈瑟。
以为她对自己……
404现在很有人性,一眼看透这狗东西的尿性,可这个副本规矩多,它可万万不能出现,于是只能憋着。
它都能看出,何况谈瑟,但她对此没什么波澜,反而往两人所在的库房另外小侧门看去。
眼神,似笑非笑。
“别这么看我,小五。”
“我的确对你有些想法——比如,你是万万杀不了我的,风险太大,但那个人呢?”
“你们两个进库房的时候,就没发现边上的小门上没上锁?这说明,有人开了锁,进去了,还没出来。”
谈瑟靠在那,语气轻飘得像是一朵云,但不管是躲在里面的姨娘,还是蔺丝海都睁大眼,难以置信看着小门。
它是有锁扣的,但确实没锁。
库房,自然不可能有空间是完全敞开无锁的,尤其是蔺家这样的大户,这边只是一个荒废不太常用的小库房,但荒废意味着没有打开用的必要,而不是常年敞开废弃。
所以,它确实只能是因为有人在之前就来了,还进去了。
并且,如夫人所说……人还在里面。
蔺丝海三两箭步冲上去,一把推开门,在里面出了一点点动静,接着就是两人厮打。
一个是少爷,一个是……库房掌事小青年,都是年轻人,体力是有的,但一个……可能有点创伤,加上养尊处优,所以在初始凶猛且站着少爷身份吓到对方后压在下面打,下面的人初始因为身份有别跟恐慌失利。
但因为……一个是真体虚,一个是意识到自己会被打死,反而狗急跳墙反扑。
很快就变成了蔺丝海被摁在身下,就在这个图穷匕见的小执事在犹豫要不要彻底杀绝少爷亡命天涯的时候。
“不道德的事做了,就别做犯法的事了。”
“这不是有个现成平衡的法子吗?”
“有我在,你们都得有所顾忌,杀不了对方,但都得闭嘴。”
“代价就是……臣服于我。”
谈瑟轻描淡写,小执事顿时僵在那,他好歹也是聪明的,毕竟能在听墙角这么久不敢暴露,就是知道自己接近的不是什么秘密,而是死期。
现在,为了不死,他也得做出选择。
于是飞快拽着蔺丝海出去了,摁着人跪在地上。
谈瑟一眼看,有些惊讶。
这蔺家不管是生育孩子,还是选人,皮囊姿色都这么高么?就没见过几个丑的。
就连这小执事也是二十出头,唇红齿白,看着消瘦,打起架来被拽拖了衣服,倒是显了几分硬朗身段。
但,他趴伏在地上。
“夫人,小人非有心窥探蔺家隐秘,实在是凑巧,眼前无生路,愿服从夫人为马首是瞻,只希夫人能保小人一命。”
谈瑟没拒绝,只看向灰头土脸跟死狗一样的蔺丝海。
后者一看大局已成,好歹也是读书人,很快做出了判断——只要这小子不咬出自己的事,自己就是安全的,夫人这个意思也是不追究,算是默认这件事就这么隐过去,至于会被拿捏把柄服从对方,还得看以后她到底要自己做什么,反正不能比自己被揭露后名声丧尽被父亲厌弃被剔除继承权来得厉害吧?
他爬起来,跪在那。
“夫人在上,小五知错了,以后再不敢了,您千万别跟父亲说……我也不愿在这大喜之日让父亲不开心,所以,一切仰仗夫人了。”
这何止是不开心啊。
这读书人用词可真婉约。
见多了风云人物,也见多了蝇狗之辈,谈瑟对这种小辈也没什么想法,更谈不上厌憎。
谁会在意棋子的优劣跟得失。
“时间也不多了,都去打理一下形容,莫让人看出毛病来,就算被看出来了,挑不出刺就行。”
“别给我惹麻烦。”
谈瑟转身,也朝屋内躲着的姨娘看了一眼。
“你亦如此。”
她走了,如来得时候绰约风情,留下三人有一种拿捏自己的主人远离,但线头依旧在的感觉。
惶惶不安。
且都不愿意看对方,飞快从各自觉得安全的路线离开,去整理一下。
谈瑟则是得到了系统通知——任务一完成了,可选择奖励1%的身体素质恢复程度或者1000进度积分。
啊,好处在这呢。
所以也不是完全杜绝武斗的可能性,都提到身体素质了,看来后面还是要跟幕后之人搏斗。
但可选的……
谈瑟选择了1000积分。
404有点惊讶,“你现在的身体素质可就一般女子哦,真的不增加体质吗?”
谈瑟:“没必要,这个副本会涉及枪械,因为有兵工厂。”
404这才想起来开局之前就已经暴露的线索——兵工厂,商十三那个狗东西开局就拿到的好身份。
确实,1%的增幅完全对抗不了兵工厂的威胁。
所以换它还不如换积分。
最后结算有榜单排名奖励,按这个副本的难度,自然奖励不菲。
拱门这边,管家等人一直候着,看到谈瑟出来了,虽隐约猜想里面是不是怎么了,夫人为什么进去后就没了声响,又让他们等在这,但毕竟是主仆,不敢僭越——夫人之前会见蔺家人的姿态,以及今日跟老爷相处的样子,已经基本稳固了身份场子。
夫人风范,既如此。
“夫人,您余下可有什么吩咐?还是现在就去宴厅?”
谈瑟本来打算过去的,又发现自己没法直接去了。
“大少爷。”
“见过大少爷。”
蔺元棋个子高,风度如苍松,低头从另一侧拱门走出来,让管家等人走远一些看着,既不让两人处于寡男寡女□□的尴尬,又不至于听见他们说话。
等下人退开,站在原地的谈瑟看着这人走到跟前。
男子,体态身高占优,但好在这人知道礼数,没有凑太近,保持在三步远,瞧着桉树下的谈瑟低声道:“夫人明知府中有人不妥,提前预判,且赶到阻止,却不声张,是打算一直不声张,好拿捏着他人的错处,引为牛马吗?”
这人……早就知道自己五弟的鬼祟之事。
“大少明知,也不声张,是打算养虎为患,还是等着培养弟弟的好习惯,有朝一日在继承权有所风险时致命一击呢?”
蔺元棋不回应,因为不肯自证,只说:“我这个当哥哥的,好歹也算是了解自家人的,倒是夫人听说也是初入蔺府,认识父亲也不久,总不可能这么早就知道秘密,若非你早有从别处得到机密的渠道,是带着一些目的接近我蔺家的,要么就是你并不知,却临时引诱有问题的人自己跳出来……”
好大的帽子,她也没有自证,当没听到,倒是对其他指控有所好奇。
谈瑟挑眉,“引诱?”
蔺元棋:“来之前,我就知道夫人你不喜奢华,不欲与人相交,入府多日也不曾多露面,却在今日一改风格……不吝风情万种,想来是有些目的的。”
完蛋,又来一个狗东西,但更危险。
他要发现夫人的身份了?
谁能想到这宅子里本来就有人提前知道那两人有染!狗屎!
危机!
系统开始提示了:这人可能会认定她的身份存疑,身份危机来了!
404急死了。
谈瑟却是很稳,“所以你觉得是引诱。”
她没否认自己卖弄风情,因为却是是走这个路径去引出任务目标——初来乍到就给她出这种任务,还用某某来代替,能找出谁?
也只能另辟蹊径了。
为色而□□的少爷,能有多少定力,自然会因为看见她而心痒难耐,但肯定不敢接触她,只会去找自己的姘头。
他动了,谈瑟就能知道到底是谁。
才能解决任务。
蔺元棋也挑眉,“难道不算?”
谈瑟:“你们蔺家,似乎对体面形容有所追求,从你父亲,到你们这些孩子,其实本质都有点像。”
不止是丫鬟管事这些人的样貌,还有整个宅子的审美。
水平可不低,而且谈瑟一眼看到细节处不乏一些西洋作品,还有挂在墙上的话,都说明这个宅子的主人有一种冲出约束的不羁狂放。
当爹的如此,下面孩子多,为了争权,会向父亲靠拢。
这是天性,也是利益驱使,何况基因学很硬性——这一家子的外貌,抛开南希这些外来人,其余几个都很直观符合基因学。
所以,谈瑟大抵能做如此猜测。
就差明说好色了。
蔺元棋一怔,他从小知道自己父亲算是在这一块举世闻名的,也自诩自己从不如此,毕竟美色如红粉骷髅,实则害人,然而这人……
他有一种被污蔑的荒诞感,正要否认。
谈瑟:“不要把权利跟财富看得比皮相更高贵,你要知道,一旦为人在世落败成囚,皮相之美,可远比前面两个靠谱得多。”
“同样,我用皮相就可以当上夫人,无需其他努力,已然在你父亲身边得享尊荣,但你们要得到更高位,才智心性争斗缺一不可,还得讲究气运跟他人相助。”
“难道不是我更有资格高高在上俯视你们吗?”
尊重皮相之美,也重视因为皮相而能走的捷径跟换取的利益,甚至后者更容易,更暴利,这就是现实,也是隐性的规则。
这是她从小就领会到的事——因为等她长大掌权,以甲方的身份深刻感受到身在高位的欲望跟需求。
一个要,一个给,只是两人之间的事,旁人算什么,不在协议中的无关之人。
这种交换难分高下。
谁都谈不上高贵。
蔺元棋舌根微紧,想要说什么,又找不到反驳的地方。
因为……
他压着内心的某种拔芽念头,冷静反问:“夫人提到辅助,我已经是嫡长子,已经在接管生意,还需要什么辅助呢?”
谈瑟:“说者未必无心,但听者若是敏锐有意,说明内心有戒律,按理说真正对你有威胁的也就老二,可你连老五都要拿捏,可见蔺家的继承权并不完全稳健,大抵是因为旧时有对你不利的事实,虽然了解不多,我盲猜一下——你的父亲,当年是否也非嫡子上位。”
蔺元棋脸色突变。
哦,猜对了啊。
谈瑟失笑,“所以,还觉得自己不需要辅助吗?”
蔺元棋无法拒绝,垂下眼,“若是父亲知道我……”
谈瑟:“你又不是你弟弟,那般大逆不道染指父辈的女人,这么害怕啊?”
蔺元棋的稳重在这一刻完全龟裂,难以想象这是自己的新继母能说出的话。
稳重,但犀利又戏谑。
带着离经叛道的冷静野性。
他欲言又止,最终否认,“自然不可能,夫人不是这样的人,我也不是。”
谈瑟知道目的已经达成,淡淡道:“我确实不是,时间差不多了,你还有什么要跟我这个继母说的吗?”
“……”
蔺元棋无言以对,只能看着谈瑟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不解跟茫然的眼神跟神色存在了好一会。
最后跟在后面走出去的时候,低头过拱门。
他心里有一个念头:她说蔺家人重色,或许不算一杆子打死。
她用美色诈诱出来的恐怕不只是素来不检点的旧犯老五。
而且,她的麾下现在不止老五,还有一个需要她帮助稳定地位,确保将来继承权万无一失的自己。
她稳了,自己也稳了,的确双赢。
不过谈瑟离开时,看到了任务二,她跟404又沉默了。
啊……这个副本哪里是什么凶杀怪谈。
是背德故事背景吗?
为什么给她的任务都这么离谱。
果然后宅之事最烦了,也难怪她妈妈当年腹诽外祖家的破事,十分嫌弃。
严重怀疑祖父当年立下那样的规矩,也是不稀得浪费心力在这种男女之事一多就必然苟且的隐患上,索性一刀切。
办大事的人,最烦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事。
偏偏在这不能不处理。
“不然,我要被浸猪笼了啊。”
谈瑟扶额叹气,404骂骂咧咧。
那这事怎么处理呢?
谈瑟喊来那个唇红齿白的库房小执事。
趁热的牛马,刚好派上用场。
寿宴继续,果然到了蛋糕环节。
你看,蛋糕,这里又可以看出蔺家的主流思想正在跟世界接轨,不然也不会连续有孩子外出留学。
八十岁的老爷子,历经朝野,能有这般心性,谈瑟是好奇的,多少也有几分欣赏。
而且排除别的妻妾制度不堪因素,当前,她只见过一位姨娘,但这个姨娘……衣物打扮十分上乘,容貌丰腴且有气血,可见钱财上未曾苛刻,身体上未曾虐待。
居于这个时代,这个背景。
这人应该还行。
至少表面还行。
她没有掩饰这种眼神,她也知道这种真实的眼神其实对自己有利。
因为蔺臣……能看出来。
所以切蛋糕的时候,“夫人,你来。”
其他人神色霎时各异。
谈瑟含笑,也不谦虚退让,让管家多拿了一把小刀。
两人一起切了蛋糕。
蔺臣老迈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从仆人那接过毛巾后第一个递给谈瑟。
谈瑟看了他一眼,擦了手。
附近仆人跟子女们乃至蔺家亲族跟到场的老城人物看她的眼神都敬重了许多。
但司马倦知跟南希看着,表情特别沉重。
好像死了爹一样。
与此同时,蔺宅南面院墙外,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鬼鬼祟祟等着,很快,小门打开,里面的小厮压低声音让他赶紧进门。
“夫人在宴会厅那边,你现在就过去。”
“对了,她的丝帕跟少时书信带了吗?”
“带了带了……”
后面气氛更好了,因为吃完蛋糕就是自由庆祝,这俨然是西式的风格,场面也热闹起来,人们争相游走,自行接洽,蔺丝海努力正经,偶尔瞧着那个不露声色如仆人一般站在宴会厅一角的青年,后来发现这人离开了,又频繁瞧了谈瑟。
“你老看她做什么,怎么,觉得她美?”蔺苍抵似笑非笑凑上来搭话,蔺丝海内心厌恶这花花公子,不想接话,但又怕担上罪名,于是冷冷道:“三哥你喝醉了。”
“我可没醉,才几杯,你看着吧,等下好戏就开场了……啧,你知道她刚刚离开去干嘛了吗?”
蔺丝海:“……”
蔺苍抵:“我早有情报得知她有个亲梅竹马,啧,今天没准要私会呢。”
蔺丝海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不是,这傻逼要干嘛?
要用这个罪名对付夫人?
看这傻逼胜券在握的姿态,恐怕早已联系上了那个青梅竹马,而且用钱买通对付上门来暴露夫人,在寿宴上拉夫人下马。
不管通奸或者有私情之事是否做事,对于大家族来说,公开闹成这样,她这个夫人位置肯定没了,而且也死定了。
如果没有自己那事,自己肯定双手赞成,可现在……
蔺丝海额头冒冷汗,正想劝住这个傻逼。
突然!
管家来人了,在蔺臣身边低语了几句,后者笑容不变,公开说:“诸位,今日大喜之日,虽有宵小图谋小利欲勾结内宅潜入盗取珍宝,好在我蔺家安保还算得利,已经处理,诸位身份贵重,今日也必有随从在宅子周遭,若是得知此事,万万不要惊慌。”
“大事之下,小事何须在意。”
“四海升平,家国安康,当以社稷百姓为重。”
“举杯。”
前厅静了下,很快众人齐齐举杯,笑意妍妍。
偏门院下。
放进门的书生没了声息。
因为,已经被乱棍打死。
头盖骨都被打烂了。
小执事苍白着脸,但还是冷静吩咐下人打水来冲洗庭院,血水沿着沟渠流淌。
管家见怪不怪,转头看着跪在地上差点被吓晕的小厮。
“不问你,不查你,是老爷吩咐的。”
“后面有你的用处。”
“好好想想后面该这么说。”
又回头看向小执事,“多亏有你去库房那边听到这狗东西给外人勾结密谋污蔑夫人,我们才能蹲到这些鬼祟,内贼通外鬼,夫人初来乍到,想来也是没见过这场面,不得已才带你去找了老爷。”
“好在,此事圆满完成,但余下的,你切莫声张。”
小执事低头,“是。”
心里却想着夫人平静吩咐且预判蔺家主人跟心腹的那些话。
“不是大事,你这么说就行了,还能解释通你的去向跟耽误的时间,后面,若是蔺丝海跟这件事的始作俑者都想出手对付你我,就会把这件事一起关联起来,洗不清,罪名加重——至少别的少爷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推波助澜,估计他们自己也明白。”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类似通奸这种对女性极为恶毒的罪名,其实用的也不过是这种罪名化。
她吩咐完就带着他去见了蔺臣。
后来……
就是现在这个结果。
前厅,风和日丽,一派祥和。
谈瑟的任务已经更替到第三了。
404:“特么的,这家有毛病吧,这一些子女还要合起来威逼老爹,分配家产?你还得阻止……不是,你这拿的是夫人身份,不是老妈子啊。”
这次谈瑟倒是特别镇定,比前面两个任务来的从容多了,只喊来仆人加酒。
南希看到了自己之前完成的任务刷新到了第二。
这么一行字,信息量很大。
第一,首先蔺元棋肯定被抓住了什么把柄,身份不稳了。
第二,这些蔺家子在来老宅之前至少有相当一部分人勾结起来先搞下老大,且都有底气,能在联合后未必老头子。
第三,基于目前的观察,夫人似乎选择了站老头子那边的夫妻档,而自己被系统定位到了子女派。
第四,她想换阵营,烦死了!
南希是真不喜欢跟这些人凑一块,主要继承权这种事,在人设跟她自身定位中就不存在搞三搞四把人拉下马的准备,她在现实里就走自己创业靠着能力跟才华硬刚,选她,对家族有利,不选她,她自己也能自立门户,更能在自身基础上力挽狂澜对付其他被选的继承人,这是她的阳谋路线,也是真正的继承人选拔最正统的路线。
但蔺家这边显然不是这个走向。
也不是不能搞。
任务嘛,不寒碜。
可是要跟夫人对上……她怕怕的。
没人懂经历过南塘战场那会、唯一瞧见夫人被红焱从内焚烧而不死的她内心有多震撼。
夫人真的不是人。
人不可能跟非人类对抗。
她甚至怀疑这人是超自然生命体,在基因上就跨越了人类阶层。
这就没办法打,不是她屈从于喜好,对夫人天然敬慕。
不是,她,慕强,且畏至强。
南希是真头疼啊,看着任务二内容内心已然苍老几十岁,一边深吸一口气,准备等待这些蔺家子哪个跳出来开头……
蔺苍抵算了,刚刚听老爷子说了那些话后就如遭雷击,战战兢兢,汗如雨下,估计出了什么幺蛾子被逮了,现在自身难保。
别的……
她正在杜撰腹稿,如何完成任务二又不得罪谈瑟,不会给后者带来实际的副本损伤……
“诸位,今日老爷大喜之日,我亦新入门,女流之辈,也不知如何表诸位莅临之感激,一杯酒聊表谢意。”
谈瑟举杯。
其他人惊讶这位新夫人的优雅风度,并不像小门小户,又知道对方都如此了,那他们不可能拒绝。
这是隶属,也是蔺家跟蔺臣的体面。
于是,所有人都举杯了。
包括蔺家子女们。
然后一杯酒下肚。
嗯?
怎么回事?
蔺南希忽然有点昏昏沉沉的。
等她真正醉酒昏迷过去前,还瞧见夫人笑颜如花的模样。
哦,估计她也拿到任务了。
任务还是把蔺家子女未必老爹的大逆不道之事给狙击掉。
方式还挺直接。
直接灌醉放倒,抬走!
全部抬走!
404这才顿悟:谈瑟之前让小翠带去大灶房,是在酒里下什么东西了吗?可是她没有材料啊,也没有道具……那就是在大灶房现场取材了。
几种酒混合起来调味,既不显得奇怪,又却是让酒性放大……
什么密谋,什么幺蛾子,全部放倒。
那会,她还没拿到相关任务,但已经提前做了准备。
但凡情况不对,让下人搬酒……再劝酒。
就成了。
宴会结束一个时辰后,宾客都散了。
被冷水泼醒的几个少爷睁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小厮,三女面色静静看着这一切,神色不一。
蔺臣转着扳指,神色温和,看着谈瑟道:“这一连串的幺蛾子,让你受累了。”
谈瑟:“老爷不怪我越俎代庖就好。”
蔺臣摇头,有些无奈看向这些子女。
“今日之事,说大很大,说小也小。”
蔺丝海是最害怕的一个,他几乎以为自己暴露了,但其他人……其实更怕。
勾结起来的几个,被狙击的老大蔺元棋,还有老三老五……除了司马倦知跟南希,这些人都自带雷点。
都在等着蔺臣发落。
但蔺臣也只是叹口气,“但我不打算追究。”
众人发愣。
还未反应过来,蔺臣起身,走时,抬手,指了下那个小厮。
小厮本以为自己要靠口供保命,他随时等着咬出蔺苍抵,结果……
蔺臣没给这个机会。
手指一指。
管家上前一步,袖下一把尖刀瞬间插入他的咽喉。
划开,放血。
在场的人噤若寒蝉。
谈瑟坐在主位之一,平静看着,后看向蔺臣的背影……若有所思。
貌似,这些蔺家子女不算特别震惊,只是发自内心恐惧,可见不是第一次看见亲爹这种手段,但,哪怕是这么权威且手段刚烈的父亲,他们依旧鼓足勇气勾结起来密谋推翻他。
要么是有侥幸心理,觉得他已经老了,可以对付,要么是他们背后有人支持。
对方同样强悍可怖。
呜,这个副本标题应该叫:大逆不道倒反天罡副本吧,处处透着违逆人伦世俗规矩的气息,也不知后续还会出什么凶案。
第105章 夫人呢?
这一夜,所有人都夜宿在老宅,其实按照谈瑟从管家以及仆人等人口中能得知以往节日庆典或者大年夜等大日子,也总有人因为各种事而离开宅子的。
人多,难齐。
何况大多数蔺家子女都有正事,要么就是嫁给了其他权爵之家,诸事不能顺宜,一旦过了公开宴请走完形式的那个点,余下就不怎么在乎了。
屋内,谈瑟卸去宝石耳坠,问了小翠:“老爷在这一块也不是那么严格么?”
“大抵是的,老爷素来觉得孩子不管大小,若有正事,该当以正事为重,不必拘泥于传统的规矩,除非是一些家规是必然要遵守的,而在节日之后,有事外出,只要报备一下,让家人知道去做什么了,而非无故失踪离开,失了礼数,就都可。”
谈瑟有点诧异,因为刚刚所见,蔺臣这人属实是表面温厚慈爱,实则刚猛手段藏于胸腔,且善于维护底线权威,不容他人僭越的那种人。
现在看来,他又并不顽固,懂得变通。
404觉得这老头怪怪的,性子有点矛盾,肯定有问题。
谈瑟思虑后,另有判断,“我倒觉得这类人才符合三朝元老甚至在新时代剧烈变革的如今时代中还能保存家族权富全身而退,而且少有家族成员在外夭斩离世的人设。”
“你要知道要同时保证以上两点,在这样的时代,有多难。”
404仔细一想,好像也对。
“所以,与时俱进,懂得变通,这才是他厉害的地方,现在看来,他反而是绝对的现实主义者,任何规矩在绝对的利益面前都得让步吧,在后代的培育上也是用了一些功夫的。”
谈瑟并不觉得老五老三那点事能否决蔺家后代的含金量。
404对此很不认可,而小翠在提起今日之事时,也带上了一点个人情绪。
“其实少爷们的荒唐实在劳累夫人您,枉费老爷对他们一番教导。”
谈瑟闻言微顿,看了下镜子上倒映的小翠脸庞,上面满是气愤,失笑,“也不算荒唐,其实老爷的孩子们都很成才。”
小翠正放下谈瑟一头浓密青丝,小心用羊角梳梳理下来,如丝绸顺滑,她也说:“夫人觉得这样也算成才吗?”
“坏孩子,也有坏孩子的能力,善恶只是品性,无关能力。”
谈瑟的观点实在离奇,小翠十分错愕。
后来打理完毕,仆人们都离开了卧室,耳房那边自有女仆休憩守夜服侍。
屋内,谈瑟穿着睡袍拨动了下垂间的发丝,拿了纸笔绘起蔺宅地图。
且上面每个蔺家人的住所都备注分明,包括今日还没见到了蔺九叔,也就是周幼陵这些人,或者一些身份贵重没有离开的宾客。
这些人可能也有些是谈瑟不认识的玩家。
毕竟这个副本的覆盖范围来自各地——球场上的人就来自全球的,何况未必只限于球场,以排行的含金量,基本是世界级精英汇聚此地。
谈瑟只以当年这个宅子能凸显出来的一些主要角色身份来记图。
很快,一副规模不小大抵覆盖宅子大部分区域的地图显现了,从距离比例完全对照现实,连建筑样式都栩栩如生。
而蔺宅的建筑之所以气势恢宏,也是因为它不同于传统的中式古典建筑,层很高,且屋檐连绵,屋顶多用尖塔飞翘收尾,最不济也得用大回廊等连接隔壁建筑。
这种风格很少见,有点中西结合又添加了个人喜好的感觉,放在哪都是不一般的建筑。
不过谈瑟画画的效率有点变态了,坐下来也就半小时,就用铅笔直接画得这么精准。
404:“……”
差点忘记夫人她艺术功底也是源自大家跟百年光阴。
“今天是不是会死人?”404好奇问。
谈瑟:“以今天晚上蔺臣处理白日变故的手段,雷霆刚猛,显然对这些孩子被人推动闹事早有准备,我这么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估计这些小孩子也都知道。”
“小孩做错事,大人少有直接逐出家门或者打死完事的,大抵就是打一巴掌给些惩戒,要么,杀鸡儆猴,让他们知道代价跟下场,所以,他们就算背后还有人,也不敢再硬来了,起码会做出反应——不管是放弃原来的谋划还是另起炉灶,都得先跟蔺臣做出表现。”
“明天就以各种理由离开老宅是最安全的选择。”
“但他们离开,就不利于这个副本的设定了,所以,出事的最佳时间只能是今晚——死个把人,警局介入,以案件调查把所有任务都封在这个宅子里,然后不断死人……”
谈瑟画完,抽出下一张纸……
继续画。
她是安静的。
烛火光晕亦稳定温柔,仿佛跟白日的动荡热闹截然不同。
光辉阴影处,一只眼睛躲着,盯着她,看到了她的安静跟画画状态。
直到谈瑟结束绘画,躺在榻上休憩安眠,在熄灯后的昏暗中,只有窗外的月光冷冷淡淡照耀在屋内半壁距离。
这只眼眨了眨,离开了。
内院主屋是谈瑟跟蔺臣居住的地方,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并不同宿,至少今夜南希跟蔺倦知跟仆人试探消息的时候,就确定蔺臣去了祖祠那边。
这人,常年休憩在那,哪怕新夫人入门也不该旧习。
也对,年纪大了。
很多人对此其实也不足为怪。
但南希他们是玩家,很清楚副本世界里并不能以正常逻辑去判断他人,不管是玩家还是土著。
鬼知道这个80岁的老爷子是不是有什么猫腻,是不是会借着这个老爷的身份危害到谈瑟。
因为角色卡的限制,她没法暴露,就能很难违背这个身份带来的限制。
还好,分居住。
蔺南希这边觉得庆幸的时候,也见到了姐妹私下邀约的会面。
三姐妹正在二小姐蔺非言的院子里喝小酒。
蔺迟岫生性稳重寡言,带着一点苦闷,不管是今天白天表现,还是看到蔺臣出手的惨烈画面,她都表现得比较冷漠,静夜喝酒的样子如是,也不问二妹妹为什么忽然约见。
其实,三姐妹关系并不好。
一来不是同一个妈,而来蔺家孩子从小就分在不同的区域养,长大一些留学的留学,工作的工作,联姻的联姻,真谈不上什么情义。
所以……
“大姐,三妹,就真的非要等我主动开口吗?”蔺非言端着红酒,似笑非笑看着两人。
南希瞥她,稳得住,而蔺迟岫更不用说。
“大姐闷葫芦就算了,从小娘胎里带着的,南希,你小时候那么活泼,怎么出个国变得这么苦闷了,真让我刮目相看。”
这也谈不上身份暴露。
南希都不带动摇的,淡淡道:“别人家的地盘,种族不同,岂是那么好混的,虽然父亲不算重男轻女的老古董,但一向一视同仁,不会给太多帮助,所以只能靠自己忍受异族人的刁难,日子久了,我若是还能活泼如初,二姐你才该觉得害怕吧。”
蔺非言:“也对,不过你说父亲并不重男轻女,不好说哦,咱们还能跟哥哥弟弟们比吗?是吧,大姐。”
两女都看向了蔺迟岫。
说起身份含金量。
嫡长子是正统,一母同胞的元妻长女却只能当做棋子一样送去联姻。
嫁的人……泛泛之辈,抛开那点子家族背景,就是给她们提鞋都不配——蔺家对后代子女的培养越都跟得上档次,就越显得拿去联姻的女儿们大概率会有不甘。
反正蔺非言是明确表现的,也没遮掩,那最可惜的蔺迟岫呢?
她,甚至被困于内宅,相夫教子,没工作没底牌,现在连丈夫都平庸无比,只能依赖在两个家族之间苟延残喘。
她会痛苦不甘吗?
南希也是故意的,就为了挑起这家子的争斗,儿子跟儿子的,儿子跟女儿的。
这个副本,她不想待太久。
越快解决越好,所以得促进这些人之间的麻烦。
面对两个妹妹的挑衅。
蔺迟岫沉默片刻,说:“两位妹妹,说我甘心我自己都不信,但我不蠢,相比于你们做的事,我有孩子,有软肋,什么都不动,起码还有个弟弟能上去。”
“他上去了,我就还能保证自己的生活。”
“不是谁都有能力跟勇气支撑得起所有野心的。”
这话也有道理。
蔺非言笑:“可你也知道了蔺元棋做了什么不是吗?”
“他,背叛了蔺家,转移资产到海外。”
“大姐,你难道不知道这件事吗?知道的吧,所以今天我们联合起来的时候,你仿佛不知情,其实默许了,因为你知道一旦他倒下的趋势避不可免,你只能顺从我们这些人的安排……我们想成功瓜分他倒下后的家产,不可能略过你,因为他在的时候,你无关紧要,但一旦他倒下,你母族那边的势力只能选择你,你还有一搏一争的余力,我们为了稳住你,也必然得分你资产。”
蔺迟岫没有被揭露的尴尬,依旧稳重:“人心思想的事,也值得拿出来说吗?何况,失败了啊,那我接下来想什么,你们是不是还得说一说?不然请我喝酒就白请了。”
蔺非言说不出话了,蔺迟岫喝完这杯酒,也不走,但也不说话,好像在等蔺非言余下的手段。
蔺南希看出来了。
这大姐姐心性很厉害,果然,人当前的处境跟资本并不能拿来判断强弱。
蔺迟岫并不软弱。
蔺南希想了下,起身要走,却听到蔺非言一句。
“我今天观察了下。”
“父亲这人,对儿女没有特殊喜好,谁能给蔺家带来发展跟利益就行。”
“但,他对女人的喜好呢?”
“我说的是……对一般女人,跟夫人。”
蔺非言含笑看着两人,既看到了蔺迟岫握着酒杯的小动作,也看到了蔺南希转过身来。
她精准划分了两种女人。
前面那种女人估计也包括他们这些人的生母,不管是以前的两代夫人还是其他姨娘。
都归类前面的女人,但夫人……单独列为一种。
难道她不知道尊重自己的母亲跟其他夫人吗?
不,只是精准。
有时候女人对女人的判断才最准确。
“喜好的女子生下的孩子,是不需要遵守任何规矩的。”
“如果这位夫人有孩子,咱们这十个前头的孩子,都也只会跟这个孩子划分开来。”
“还谈什么继承或者分配。”
蔺南希眯起眼,“你好像忘了,咱们的父亲八十岁了。”
蔺非言嗤笑。
“是吗?”
“可是你们知道这些年我们不在老宅的日子里……父亲可联络了不少医药名宿,收购了许多药铺,今年开始还有炼金术士,各方方士。”
“今年开始的啊,父亲他什么时候认识夫人,又是什么时候迎娶的?”
“你们说……父亲,他图啥呢?”
三女对视着,一时陷入死寂。
蔺南希心脏一抽一抽的,很快看向窗外。
那是谈瑟所居楼阁之地,距离她所居三条回廊过去,就是祖祠。
若是蔺臣要去找她……
蔺南希看了一眼任务卡——讨好蔺臣,缓和白日造成的隔阂。
讨好?
她直接开门,在两个姐姐惊讶目光下直接问了外面的心腹仆从。
“父亲还在祖祠吗?”
“老爷在的。”
“厨房还照例送去夜宵清汤?”
“正要去送,但送前问过老爷,说要的,厨房才会传菜。”
蔺南希内心松一口气,一关门。
蔺非言:“你好着急啊,三妹妹,我还以为你都不在乎家产呢。”
南希:“……”
缄默时,突然听到动静。
惊恐的尖叫,以及碗落地破碎的动静。
三女猛然转头。
看向传音来的方向。
祖祠还是……夫人那边?
三女去得快,但毕竟是端着千金小姐的身份,不可能如男儿那般疾奔而行,所以南希到的时候,先看到的是几个少爷站在祖祠门口的样子。
神色不是沉重,就是惶恐,还有干呕嚎哭的。
南希跟司马倦知对视了一眼,步伐顿住,一步步过去。
蔺非度性子软,看到三个姐姐过来,立即拦了下,“别,你们别看,千万别看。”
南希越过了他,往里面看。
一眼,瞳孔微震。
她适时露出苍白不安的神色,不然显得不符合这个身份,毕竟里面太恐怖了,但也很快冷静下来。
“夫人在哪?”
“夫人呢?”
“来人,去看看夫人是否安全!”
蔺元棋,司马倦知跟蔺南希三人同时开口,又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第106章 蛇蝎美人
仆人很快去传唤查看,耳房那边值夜的小翠几人刚刚就被尖叫惊醒,起来后压低声音探看询问,但因为谈瑟屋内没有动静,她们也不好叨扰,是得到管家匆匆带人来的询问后才倍感不妙。
“夫人还未有动静。”
“刚刚就无声了。
“不好!”
管家是男子,自不好进入,让小翠带另一个丫鬟小心翼翼推开内屋往里面看。
屋内昏暗,小翠在唤人的时候已经战战兢兢,但借着手头煤油灯往里面瞧。
“没,没人,床上没人!”
“夫人,夫人去哪了?难道?”
刚刚她们已经知道老爷屋内吊着一个死人,虽没说是不是老爷,但从管家慌乱跟语焉不详的态度中,她们这些小丫鬟自然下意识认为老爷没了,既如此,今夜必是有凶潜入,是不是也会对夫人下手?
毕竟夫人整个人消失……
就在小翠两人看到被子掀开后,床上真的没有任何人,当即六神无主,就要冲出去跟管家汇报情况。
突然。
“啊!”小翠骤看到卧室旁侧换衣的小屋间有一人影,差点尖叫。
可惜,槅门打开,那人影直接捂住了她的嘴。
“我,不过是进来换衣。”、
“这般吓人吗?”
外面的管家等人听到动静几乎要冲进来,但很快听到谈瑟的声音,一时大喜,很快又退出去。
过了一会,谈瑟披着披肩走了出去,询问管家发生了什么。
管家一看她穿着得体,并非那些单薄衣物,就明悟了,虽心里也有些不解,但很快说了情况。
没说实,只泛泛总结,然后问谈瑟要不要过去看。
“去吧。”
谈瑟皱着眉,走出主屋的时候却见外面走廊下匆匆来了三个人。
撞上了。
本来也不是所有儿子都在,但在场的儿子里面,听到那边楼阁传出的丫鬟叫喊声,老大老二都冲出去了。
都以为……
骤见月明星稀之下,某个人的身影,之前的猜想不攻自破。
谈瑟看了他们一眼,有点意外蔺元棋也在,但顺势跟着他们回到了祖祠那边。
“夫人真要看?可能,有些可怖。”
“这么大的事,又在老爷房里,你们又说老爷不在屋内,固然你们不肯明说,怕不吉利,我也合该有个打算——万一真是你们父亲,难道我还能永远不见?警察那边就得认……尸吧。”
最后一句顿在门口,目光扫过这些蔺家儿女。
而蔺迟岫跟蔺非言在呕吐后扶着门柱休息,瞧见谈瑟来,目光在其身上流转些许,眼底也不知是什么情绪,反正都算符合礼数,打了招呼。
下面的副管家基本都六神无主,但老管家还稳得住,放眼门前,很快朝蔺元棋行礼,且也对谈瑟道:“夫人,大少爷刚刚已经命我等看管此地,也去报官,您是否觉得妥当?且里面可怖,您身体娇弱,是否要看?”
门已经关闭。
父死且长子如父,何况是嫡长子,基本在古今都相当于“宗子”存在,这些下人现在唯蔺元棋命令为主也不奇怪,但老管家对谈瑟这个新入门没有根基的夫人也会问询意见?
仆人待人的态度基本随主人。
这似乎反向证明了蔺可言之前的判断——他们的父亲啊,对这位新夫人可不如传言那么冷淡。
谈瑟自然是要看的,她让老管家把门打开了。
蔺元棋欲言又止,但还是站在谈瑟身边,而南希两人没人觉得谈瑟会被吓到——就算再有滤镜,夫人她也是个绝世的狠人,岂能被里面的尸体吓到。
倒是蔺迟岫等人缓过神来后,有点好奇这位新夫人什么反应。
或者……她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呢?
毕竟她刚进门就……
司马倦知跟南希对视一眼,玩家是带着角色跟任务来的,就算强如谈瑟也不太可能出手干掉蔺臣,毕竟会有违背剧情的风险。
无非是这个副本当天开大,掐着逻辑得在今夜开局,蔺臣的死就是开始。
这是因为他们自带上帝视角去判断这个世界。
但这个蔺臣的死相实在是……
门开,一股强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谈瑟拿出手帕抵着鼻子往里面看。
地面有一滩滴答滴答的血迹,再往上看,高耸的屋顶天花板上吊着绳子,绳子下面吊着一个人。
楼层高,但绳子长,将这人离地半米高吊着。
其实也不算是完全的“人”了。
披头散发,骨肉分离。
没错,这是一具半剔骨的尸体。
而且很新鲜,也就是今晚的恐怖行径。
谈瑟一眼瞧过,凭着极端的好视力锁定了许多细节。
1,血肉分溅,披挂粘连在各处,甚至窗户上都有,痕迹很完整,没有残破以及被破坏的痕迹,但地面木板上也都是血滴血痕,却没有任何脚印,只有大门门槛上留下的碗筷碎片以及倒地的清汤液体。
2,半剔骨,留下的一半肉不规则,甚至连脸颊血肉都是不规则的,但留下的皮肤跟头发可证是老人所属,而且血肉再模糊也隐隐能看出是蔺臣。
3,供奉牌位的台子上没有血肉喷射,祭案上的香火如常点着,剩下一大半,再下面就是平日里蔺臣看书写字的坐案上堆码着一些书籍跟字帖。
4,室内窗户全部禁闭,且玻璃窗都有落锁装置,大门也有内锁,但整个屋内没有破坏的痕迹,疑似密室。
综合起来看就是一场只具备血腥吊人活剔的痕迹美学的密室,没有留下任何凶手的实质痕迹。
谈瑟看了一眼后,没有进去,而是看向老管家。
“你们都没进去过吗?”
“没有,当时最早发现这个的就是厨房来送汤的人,我一直守在那边的小亭,见他过来就到门口这边呼唤老爷开门,老爷往常就有静心看书写帖的习惯,最不喜欢旁人打扰,且……这些年因有一些凶险,在安全上老爷并不寄托于外人,所以不论祖祠还是其他老爷常居的住所,其实都有封闭防护,亦有内锁,除非老爷自己从里面开门,外面的人要闯进去,必然要强行破坏门窗,但那样动静颇大,我等守在外面的,以及分布在周遭的护卫就能察觉到,赶到救援。”
老管家服务于蔺家这么多年,如果蔺臣是三代老臣,那这老管家亦如是,他年纪一大把,但办事利落,培养出好些小管家,其实早已经脱手,只服务于蔺臣一人,可一旦遇到大事,还是他稳得住,此时面对谈瑟的疑问,也算是回应了所有人,仔细解释了一番。
“我等几个是最早发现的,而后我既让人守在这,千万不要进去,紧跟着大少爷他们就赶到了……同样未曾进去,连撒汤于此都未处理,后来大少爷决定报警……”
老管家的意思就是确实没人进去过,除了门开了,原来是样,现在就是什么样。
“什么?那这岂不是……那个……密室杀人?”
“不止密室杀人,还是踏雪无痕。”
说这两句话的是六七两位少爷,蔺炘言跟蔺非度。
两人年纪小,本来被吓得不轻,但也因为不需要介入争斗跟读书涉猎比较杂,跟现在的年轻人一样喜欢看一些杂书,比如刑侦诡案小说,嘴巴一秃噜就说了这样的话。
旁人一听,既觉得不合时宜,又下意识跟着揣测——凶手如此厉害?
密室杀人这些在案件调查里面最麻烦了。
但这个时代的人更倾向于这种不可思议的凶杀为鬼怪作祟。
比如仆人们,他们未曾受过良好教育,最容易被这种思维裹挟,一时间躁动不安,窃窃私语。
谈瑟看了一眼完好无损的门锁,“门一开始就是开的?你们没有破门而入,那喊话的时候,就是有人来给你们开门,还是老爷回话了?”
老管家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诡异的事情,表情有些迟疑,看了看蔺元棋,又看向谈瑟。
大抵是想着:如果真的涉及太广,影响不好,也只能让两位当家人决断了。
蔺元棋会意,道:“反正是要调查的,若有诡秘之处,后续总要公开,我坚信世上无鬼神,当以事实为重,想必夫人也如此?”
已经知道他做过什么的几个兄弟姐妹表情各异,但俨然没有往日那么敬重了。
蔺臣一死,这个家的确有了乱的征兆。
谈瑟没管,只说:“我的信仰取决于疑难适用解决之法。”
“人能解释的事,那我信科学。”
“人不能解释的事,那我信鬼神。”
“我比较识时务。”
其他人:“……”
是非常识时务——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众人一时无言以对,老管家见两人都这么说了,于是坦言道:“厨房的小李来了后,我过来,喊了老爷一句,那会,老爷是应了的。”
什么!
谈瑟都跟着一愣。
“就是因为应了,而且声音就是老爷的,后来我们都听到内锁啪嗒一声,开了,我推门,他们看见……就有了后门的结果。”
谈瑟这次不用问,根据时间推算,也知道事发时,小李的尖叫在十五分钟前。
十五分钟都不足以将一个大活人从吊起到剔骨成这样,别说在听到老爷声音到后面立即开门……
“那门确定有解锁声音?”
“有的,对此我们很熟悉,毕竟这么多年了。”
蔺非言看似是世外人,其实是世俗人的做派,性子猛烈,喃喃问:“既然内锁,里面无人,却有父亲回应,还能无端解锁开门,你们看到的又只有……只有这一具吊尸,那谁从里面开的门?”
这话听着怪怪的,她或许都是因为觉得怪,才没组织好语言。
众人一听,顿时心头拔凉。
老管家等人苦笑着,尤其是那些护卫都难掩菜色。
能被蔺家请来卫护家族,都是江湖好手,或者有些来头,若是人间打打杀杀的事,他们是半点不惧的,看到尸体也没什么,他们杀过的人都不少。
就是因为听到了老爷声音跟开锁,结果就……
这指向的根本不是人类行为,而是鬼怪之说,所以他们被吓到了。
“小李呢?”司马倦知问。
“吓晕了。”
“……”
那一嗓子跟杀猪一样,惊动了所有人,结果他自己喊完就晕厥了。
“大家不必如此紧张,好消息是那这也不算是密室谋杀。”
谈瑟很有大家长风范,安慰了这些儿女。
众人感觉得也许这也算是好事。
“坏消息是它是鬼屋谋杀。”
南希:“……”
蔺迟岫看向她,觉得这个女人竟有种恐怖的镇定——对自己父亲的死毫无波动,既不恐慌,也不愤怒,更不难过。
她心里微微波动。
“那夫人可有对此凶杀的猜想?”
谈瑟:“我觉得不管是鬼神,还是活人,能办这事的都不会是别人。”
众人疑惑。
谈瑟谈不上笑,只是那表情跟眼神确实有种水波潋滟的流动。
“血肉不曾喷溅沾染牌位,想来不分人鬼,对蔺家祖宗都是很尊敬的,无意染指。”
“所以,有可能只是我们蔺家自己人办的事。”
“不用这般看我,我也没说自己不是蔺家人。”
“但我得提醒你们——貌似,咱们这一大家子到现在都没凑齐。”
“有人没来,这不正常。”
谈瑟最后一句话惊动了所有人,仔细一看。
蔺非言表情微窒。
“老三跟老五没来!”
蔺元棋嘴角下压,抬手命令仆人们赶紧去找!自己也跑过去了。
过了一会,几个少爷在蔺丝海的住所前面看到了已经有人在了。
一身灰色长衫,眉目缄默淡雅,抬眸轻瞥,也懒得说话,只抬手指了下屋内。
蔺元棋放慢脚步往里面看。
屋内,蔺丝海倒在门后的迎宾毛毯上,一动不动。
进去看,毫发无伤。
既没有内伤,也没有中毒呕吐的迹象,就那么安安静静躺着,一摸鼻息跟皮肤。
还带着一点温热,但确实已死,瞳孔已经涣散了。
死得干净无比,毫无痕迹。
跟他父亲相比俨然是另一个路数,但同样的——它很诡谲。
“老三那边也如此,他们两个都死了。”
“九叔……”
蔺元棋低低一句,玩家周幼陵看了他一眼,再看向远方。
“警察,应该快到了吧。”
警方是在事发四十分钟后到的,因为这里距离城中警局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电报发过去报警,因为是城中第一大户,那边不敢懈怠,立即安排人来。
而且来的不是一般人。
谈瑟坐在椅子上,抬眸看着进屋来的警局局长惊云灰厄。
在场玩家没有觉得轻松的意思,因为他们都得到了任务卡提示。
之前没完成还是已经完成的任务已经刷掉了,替换成了——应对调查,解除自身嫌疑,免入牢狱。
下面还PS:入牢狱既任务失败,会被扣分。
谈瑟拿到的任务也是这个,那么反推,站在警局身份上的惊云灰厄以及……司空雪案,这两人拿到的任务没准就是把他们送进牢狱。
果然,连着曹凭澜这些在宅子里的相关人员一抬头,都看到了这两位警局大佬看过来的目光。
玩家VS玩家。
送人吃牢饭任务开始。
昨日宴请寿宴的大会客厅,今日凌晨成了众人的审讯厅。
之所以选这里,是因为警局的人一到,就知道没法带去警局问话了。
社会名流太多了,搞不动,而且也不宜公开。
所以在这,左厅吃早饭,中厅休息等候传讯问话,右厅既审讯室。
按照安排,谈瑟还拿到一个牌号,第13号。
现在才1号选手罗一进去,她还早得很,所以在吃早饭。
餐厅这边人不少,除了蔺家人之外,还有九叔等族员也被请来,自然也在吃饭,除了他们就是昨晚留宿的几位重要宾客了。
蔺迟岫联姻夫家那边的大哥,就是正经继承人陈落枫,相比他的窝囊废弟弟,这位已经接管了家业,可算是对标蔺元棋的人物,年近四十,显得沉稳干练,对亲家家里发生这样事表达了十足的慰问,还端着饭菜坐在了蔺迟岫面前说了什么,后者脸色变得不太好,大抵是伤心,勉强应和。
还有老城官方的高层,本来是要跟蔺家谈城中商业建设的,现在蔺臣没了,那就……
当然,除了这几位世俗方面认可的钱权人物,还有一个特殊的存在。
当地道门魁首灵云上人,信仰者繁多,名声远博,当地十分信奉他所在的灵云道观,逢年过节香火鼎盛。
而这人也是蔺非言非议自己老爹的原因之一。
蔺臣给灵云观送的钱可是一笔天文数字。
谈瑟看到了他们,但没太在意,一边吃着早饭,一边想着事。
其他人倒是不断观望自家人,客人以及谈瑟。
直到……灵云上人坐了下来,谈瑟抬头看着他。
筷子顿在那。
灵云上人仔细看着她,半响才开口。
“夫人,你的命格贵重非常啊。”
“于此地,冠绝于人群海海,可定功德,可镇鬼邪。”
这话嗓门不小,所有人都听到了。
谈瑟自己都意外,眉眼上扬,瞧着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头若有所思。
“上人,你也是苍山名宿,广有仙名,旁人大抵是信你的。”
“但你现在如此断箴言——我夫君才刚死。”
“我情何以堪。”
灵云上人:“夫妻福祸虽一体,但老爷乃三代老臣,承继了一部分家国气运,非人力能逆转,但夫人的命格贵重,可影响蔺家未来。”
在场的蔺家人听着怪怪的,蔺可言撇嘴,低声说:“她钱多吗?能买通这牛鼻子?还是咱爹就喜欢她到了这个地步,这次还安排了牛鼻子为她做势,可惜势还来不及做,他自己人就没了。”
蔺迟岫是真觉得这个二妹妹满嘴没把门,什么话都说,不过这个上人的话真的怪怪的。
很突然。
但更突然更怪的还得是这位夫人。
在餐厅众人气氛古怪的时候,谈瑟淡淡一句,“这么一说,若我改嫁,一年改一次,岂不是能改好许多人家风水?”
“上人,你说我一次能收多少钱?”
灵云上人被哽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餐厅一片死寂。
本来觉得不太舒服的蔺家人现在更不舒服了——怎么回事,为什么觉得她改嫁是天大的坏事?刚刚还嗤之以鼻来着?
而这时,审讯厅那边的罗一本来还比较镇定,因为他看得出现在这一局最危险的就是披着蔺家人身份的那些人,自己只是马夫,不至于出事。
但一屁股刚坐下。
司空雪案:“你说你一直在马厩喂马是吧。”
罗一:“是的。”
有人看到,而且那些马的确都被他喂过了,调查的时候都可以作证他在马厩,不具备做案时间。
对此,他很镇定,就等着自己迅速出去,再看其他人如何过关。
尤其是那个谈瑟跟南希等人。
司马雪案:“按照蔺家规矩,马厩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清理一次,按照清理时间跟我们调查时发现的马厩内部马排泄物情况,再根据马的正常代谢时间,结合其他马夫经验跟供词,可以判断出你喂马的时间并不在你所说的五点半到七点时间,而是提前到了三四点上下,那么,五点半跟七点这个时间,你去哪了?”
罗一:“……”
他能说自己溜出去探查整个蔺家了?
该死的司空雪案!
“我出去遛弯了,抱歉,是我工作不到位,想出去玩,所以提前喂马。”
司空雪案:“出蔺宅了吗?”
“没有,绝对没有。”
司空雪案:“蔺家规矩中,不同的仆人有不同的活动区,内院是重中之重,你一个马夫活动区域本来就不能介入内院,但你的鞋子上有沃肥养花草的黑泥,说明你要么出过蔺宅,要么去了内院,按你刚刚说的,你没出蔺宅,那就是溜去了内院。”
“你有很大嫌疑啊.”
司空雪案一板一眼看着他。
罗一心里咯噔,也看到了任务提示失败要被扣分。
完了。
这一下不仅扣分,还避免不了被送去警局——除非他交代合法的理由。
但无论怎么解释,他都不合法——蔺家那边只要知道,他就是不合法的,这个时代的劳务合同不合理,他是仆,违背规矩去了内院,大了说可能去骚扰冒犯后宅女性,小了说就是盗窃或者内奸,蔺家都不需要查真相结果,直接反手一告,警局就能受理把人处理了。
这就是时代中的规矩。
所以警局牢狱他是百分百去定了。
罗一进去不到三分钟就被拿下的消息很快被所有人知道。
后面的人顿时明白司空雪案这司法部长在开大搞KPI了、
说真的,系统真的恶心人。
把一个司法部长搞到这个副本中的警局大队长身份上,还有任务需求,那他们这些玩家还有活路吗?
那不是审讯,那时老虎凳啊!
前头,司马倦知跟南希都被问了。
三姐妹的会面摆在那,需要三人的口供,但她们三人都不可能把谈话内容坦然告知,也没有时间串供——事发后,她们就去了现场,后来人多口杂,蔺幼陵出现后,以长辈的名义要求每个人单独休憩,不能再接触,免得会有真凶再作案。
理由就是蔺三蔺五两人都死了,加上老爷子,蔺家一下子死了三个人。
这个理由太强大,他们没道理拒绝,于是……
到现在都没法合谋串供,但三人也都聪明,都挑了能说的、逻辑跟情感上对得上号的说。
“按照三位分开的口供,唯一一致的就是你们都认为你们的父亲对新夫人谈瑟万分喜爱,且有沉浸于方术改善体质的行径?”
其他两人怎么说,南希不关注,她有自己的节奏。
“我从二姐口中得知了父亲常邀这些方士来宅子里,且时间上跟那位夫人的到来十分相近,其实我能理解父亲。”
司空雪案:“理解?”
南希微笑:“年纪越大,越想回到年少意气风发的状态,而对于男人而言,权势财富跟女人必然是一生的追求,而以父亲年少成名无所不有的经历,对于权势的追求并不是遗憾,因为他早就得到了,那剩下的也无非是女人跟年轻本身。”
“方术之事看似荒诞,但须知古今数千年多少明君大帝渡不过这一关。”
这倒是。
司空雪案:“但你还提到……”
南希微笑:“我想让警局查一查,那些方士入府后,出去了吗?”
在场的警员都愣了下。
南希十指交叉。
不管警局的人多疑心他们三姐妹聊了什么,能否互证不在场证明,她都选择不自证,反而提出线索跟方向给警局——只要警局觉得她对调查有价值,而且态度主动,那就会把她留在宅子里配合调查,而不是直接送回警局。
所以,任务,她过了。
出去的时候,南希看到了司马倦知,后者也过了。
司马倦知看到警察去喊了灵云,就猜到了南希的破局路线是把调查引到方士之术那边去。
杀人手法如此诡谲,凶手有意引鬼怪之事,南希顺势而为。
“我的选择估计跟你不一样。”
南希:“莫非是家产?蔺元棋估计很头疼,但这也符合你的身份逻辑——拉下他,你就能上位,所以指认他的问题不在话下。”
司马倦知:“自然,但还有一件事是——这个宅子里有其他势力,夫人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南希若有所思。
“首先,她高调了,从一开始就是高调的,高调的结果就是吸引注意力,而一旦案件事发,她也等于吸引嫌疑。但她还是直观提起牌位没有溅血的事,指出是蔺家人内部问题,这等于把所有蔺家人放在火上烤,于是她就被摆在了明面上,警局那边也肯定会对此有所在意。”
“但她当时的目的不止于此,其实是说给我们两个听的——如果是人干的事,尊重牌位显现蔺家人身份,但案上点的香还剩下一大半,按照香的燃烧速度,十五分钟烧那么一点也正常,但也证明在它燃烧之前,有人刚点了香。”
“如果说屋内有蔺臣回应的声音跟内部开锁的鬼怪之事,那么这点香反而是活人干的事——鬼怪里不可能存在鬼给亡魂点香的操作,这违背幽冥规矩,是大忌。”
“所以就是当时屋内却是有凶手杀人,且冒充蔺臣的声音回应,又在开门瞬间就离开了祖祠。”
“那么,那个密室就真不是密室了。”
“她不是开玩笑。”
“但你判断这宅子里有其他势力……蔺臣一死,蔺元棋众矢之的,而且经过调查肯定会暴露他的罪名,等于孤立无援,余下就是其他子女,这是两派,但其他人可能会把夫人归类为第三派,你提及的其他势力?是在这种划分里面隐藏的派系?幕后之人——杀蔺臣,促进警方调查废蔺元棋,又杀了老三老五,从家产争夺来看,余下的既得利益者就是真凶所在,但他肯定不止一个人。”
司马倦知的推敲基本跟南希一致,但他也道:“自然不止一个人,不管这个祖祠内部的秘密逃生空间在哪,字帖上的笔迹新鲜,人不可能在黑暗中写字,祖祠内灯火通明,光是蜡烛就有很多,毕竟要常年供奉祖先,蜡烛是不能熄灭的,那样的光度下,人被吊起来的影子是能通过窗户往外传递的——血肉喷溅在玻璃上,没有隔着帘子,说明当时内部未有帘子遮挡,但以老管家跟那些护卫的说法,他们压根没发现这件事,这可能吗?”
南希:“他们被买通了,是凶手的人,在为他造势,弄成幽冥鬼怪之事,而且,他们人不少,必须被绝对信任才能配合完成这件事——留在老宅里的某些人才有这样接触他们且买通他们沆瀣一气的机会,别人,每个蔺家子女拎出来都具备不恰当跟不必要且不合理的问题,只有两个人是绝对符合且嫌疑最大。”
蔺元棋,他没必要,也不符合逻辑,因为蔺臣一死,损失最大的就是他。
蔺迟岫,她没这个能力跟继承利益的希望,自然不够吸引人投靠。
蔺二既司马倦知是外来玩家,不具备前面勾结的能力,同理排除的也有南希。
蔺三蔺五噶了,排除。
那就是蔺四六七三人,加上蔺非言四个嫌疑人。
“蔺非度跟蔺炘言,俩十八少年人,从小长在这里。”
南希:“我想起来一件事,蔺非言晚上非要请我跟蔺迟岫喝酒……说是谈事,看起来也是正经目的,其实没什么实际意义,我在想她是不是在给她自己找不在场证明。”
“蔺非度跟她是一母同胞,如果蔺臣死去,蔺元棋倒下,蔺三蔺五又没了,在没有当家人分配利益的情况下,就算按照法规的合理分配,他们姐弟能分到的股份其实也是最多的,超过你,也超过所有兄弟姐妹,继而把控整个家族,但他们也担心我们其他人会联合起来……所以,案子爆发,人困在这里。”
“继续杀。”
“或者把罪名降在其他竞争者头上,夫人,你,我,其实就是他们接下来的目标。”
两人有了这样的判断,决定分开去盯人。
司马倦知负责俩18少年人,南希负责蔺非言。
而当他们谈完回去,果然听说夫人已经被请过去了,而且……谈了很久。
司空雪案看着任务卡上——深度调查谈瑟这个新夫人的嫌疑,直到彻底抹除嫌疑。
这……不是要她往死里苛待人吗?
系统真的是够针对人家的。
可能这就是大佬的待遇。
司空雪案开门见山,一来就是大招。
“事发当时,夫人不在床榻上,在换衣间?连灯都没点?不怕黑吗?”
谈瑟:“老城用电多被兵工厂霸占,哪怕是蔺家自己出资拉了电线等设备,也时常断电,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它有用电期限,昨晚正好是断电日,电灯就用不了了,蜡烛不安全,不可能在卧室点用,煤油灯在屋外小翠他们那。”
司空雪案:“那你为什么不喊她们?”
谈瑟:“事实上,我听到动静要进换衣间去换衣服,我以为她们会闻声进来找我,毕竟她们确实也闹腾了起来,可是,她们没进来叨扰我,估计是蔺家的规矩。”
确实有这样的规矩,从老爷子那传下来的,下人根本不敢胡乱叨扰主人的事,除非是管家这一类人询问,得到应允后才会开门。
司空雪案等人已经知晓,但即便如此……
“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旁人都别吓到了,你急着换衣服?也不怕不担心?”
一个警员有点怀疑。
谈瑟挑眉看他一眼,又看向司空雪案,“查过房间了吗,看过睡衣吗?”
额……
司空雪案自然看过,跟另一个女警员还检查过,确定没问题,但……确实单薄,因是西式真丝睡衣。
在中式大家庭里面的确不可能苍惶出现在人前。
“我这样的小妈,在大家族里要生活可是不易,步步错不得,而且当时也不知出了什么事,若是出个刺客,或者死个把人,实不至于让我惊慌失措,上赶着过去看。”
“自然要保全自己的体面最为要紧。”
警员:“但现在是你的丈夫死了,你不难过吗?”
谈瑟:“体面不是哭给别人看的,你知道但凡我哭了还是其他蔺家子女哭了,暴露了处事能力,那接下来蔺家的产业要有多少损失吗?哭一哭,一时舒坦,千金万两魂飞魄散。”
这就是经济跟新闻学的范畴了,这些警员哪里懂,但司空雪案又不是土著,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紧抓着不放,但她还是放任这些下属甚至影响他们刁难谈瑟,为的就是任务卡上的任务。
“那么问题来了,夫人。”
“有人能证明你到底在哪吗?”
“榻下,你的屋内拖鞋摆在那,整整齐齐,说明你下床那会,在昏暗中急于去换衣间换衣,却没有穿拖鞋,那你,光着脚去的?”
“还是说,你一开始就没穿拖鞋,是穿了外出的鞋子。”
“我们从换衣间内找到一双沾着泥土的鞋子。”
拖鞋跟外鞋都拿了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谈瑟冷眼看着两双鞋,在缄默几秒后,几乎有警员忍不住亢奋直接拍桌质问……
“谈瑟!不要负隅顽抗了,只要杀了蔺老爷,作为新婚妻子的你就能分到大额资产,从此飞上枝头,你的阴谋已经被我们洞察,你还有什么解释?!”
她太镇定从容了,从事发到现在,每个人都肉眼关注到这位新夫人的情绪过分稳定,包括在现场时的反应,比任何人都不在乎蔺臣的死似的,而且张嘴就把真凶推到蔺家血亲身上,怎么可能不让人怀疑。
所以警局在调查的时候,这些仆人啊还是蔺家族亲都不遗余力抹黑她,也就有了陷入位置的观念。
蛇蝎美人。
谈瑟不慌,心平气和道:“你们好像忘了我是已婚身份。”
“榻边是有两双拖鞋的,我随手取的是男士那双,后来换下的也是这双,小翠后来进来服侍,也能看见吧,可问她供词,何况换衣间内难道没找到这双男士拖鞋吗?”
“至于这双外出的鞋子,今天我换过两双鞋,一双是寿宴当日所穿,因为忙碌,出入过各个地方,后来忙完已经很晚了,脱下既放在鞋柜上,当时还让仆人不必急着处理,明日再说,而今夜事发后,我不至于再穿这双鞋子,所以换了一双……”
“反正不是我洗,多穿几双鞋子,有问题么?”
审讯厅内一时寂静。
而谈瑟跟司空雪案对视的时候。
司空雪案:奥,你是故意的吧,在鞋子跟衣服上留下破绽,又能自圆其说,就是为了吸引关注度,又能接触嫌疑,这样能轻松刷任务卡奖励,你到底任务几了?
谈瑟:一般,不比部长你不肯亲自得罪我就推这些小警员当炮灰,既完成任务,又给自己留余地。
本来这一场调查也算尘埃落定。
突然,门推开。
惊云灰厄站在门口。
想到惊云灰厄疑似张北森的身份嫌疑,司空雪案心里咯噔了下。
而这人看着谈瑟,也平静来了一句。
“抱歉,夫人,在你所居找到了可以外出的秘密通道。”
“请问,你是通过它离开屋子,并且又从那回到房间——比如换衣间的吗?”
第107章 祸害?
有角色扮演跟任务卡在,外面的立场跟身份基本不做考虑。
在这里,就没有自己人这么一说,随时可能因为系统用身份的要挟,任务的诱惑而改变立场。
所以,虽然司空雪案还会以张北森的嫌疑来挑剔惊云灰厄的用意,谈瑟却是一视同仁。
对于这人提出的致命嫌疑,她说:“有证据吗?”
惊云灰厄走进来,让下属拿来了证据。
证据摆在桌子上。
是一截真丝布料。
“是你的睡衣同款布料残留。”
“在通道口下面的阶梯上找到的,证明你发现了这个通道口,并且下去过。”
这,的确很实证了。
尤其是在这个时代,不需要考虑太多的法规逻辑,只要有嫌疑跟一些证据,就可以定人的罪——如果蔺家这边的人还联合起来对付夫人的话。
那就更完蛋了。
司空雪案皱眉,看向谈瑟,想看她的反应。
谈瑟:“能让我看看它吗?”
惊云灰厄抬手,手指推着布料挪到谈瑟面前。
谈瑟看了一眼他的手骨,长度跟大小。
目光游走,看向布料,还上手查看了。
看完,笑了笑。
“看着的确是被勾破扯坏,似乎是出入密道不小心遗留的,假如找到了破掉的睡衣,破口大概也是吻合的,能坐实是同一件睡衣。”
她这是承认了?
都不挣扎。
好好好。
在场警员又觉得自己可以了,觉得这个棘手的大案子有了破案的希望,他们不必被全程名流的压力搞的精神抽搐了。
结果谈瑟话头一转。
“不过,在傍晚时分我洗漱后换上睡衣的时候,它就已经勾坏了。”
“额……你们还是传唤小翠她们吧,问一问那个换衣间里到底有多少件这样的睡衣。”
“如果我没记错,当时这件睡衣勾破后,小翠就给我取了新的睡衣——是在衣柜左下方第二排第三个格子,里面有一堆同款睡衣。”
“坏了的那件则被取走拿去处理,不过我没问,反正蔺家总不至于让新夫人穿缝缝补补过的睡衣吧。”
额……
众人不得不去传唤小翠等人,得到肯定的答复后。
惊云灰厄也算淡然,让人再去洗衣房调查,发现那件睡衣果然不见了。
那边的女仆说当时就放在衣篓里,等着随后处理,没想到现在再找就不见了。
出入的仆人多,一时也无法确定谁是窃贼。
但可以证明睡衣坏了的真的,不少人都见过,毕竟夫人的衣物都是最好的,旁人也不敢慢待。
“我当时就听小翠姐的吩咐把衣服拿过去了,路上还遇到其他人,我可没撒谎。”
“洗衣房的人可以作证啊。”
“睡衣离开我们的手,在洗衣房失踪,这可不能怪我们跟夫人。”
“只能说,有贼!”
丫鬟青梨一口咬定是洗衣房进了贼。
其他丫鬟也这么认为。
司空雪案看着谈瑟,猜测这人不可能随便弄坏睡衣,难道是提前给幕后真凶栽赃她的机会?
有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吗?
不对,她另有目的。
司空雪案目光幽幽扫过那些丫鬟——谈瑟是在确定身边服侍的人里面有哪些是这个大宅子里某些人买通的内奸。
毕竟一开始就知道是怪谈,就做好了这些准备跟试探。
这也符合谈瑟从不被动的习惯。
惊云灰厄:“夫人愿意跟我们回一次你的换衣间吗?去看看那个通道。”
谈瑟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司空雪案留下继续审查其他人,惊云灰厄带着她走了。
出去的时候,谈瑟转头,看到了餐厅里面坐着的其他人。
大家目光相对,反应不一。
其中,作为宾客的商十三等人基本喜怒不形于色。
而周幼陵作为蔺家长辈陪伴这些人,坐在一张桌子上,都转头看着谈瑟。
那一刻,或许是某种敌对的眼神对峙。
不管是泰利,还是商十三,都跟他一体。
而君耀作为商行会长,也在跟陈落枫以及灵云上人三人聊着什么。
看到谈瑟后,面露苦笑。
这个副本果然不容易啊,夫人是中招了吗?
泰利此时笑,“看来,你们蔺家要换夫人了啊。”
奇怪的是蔺家子女没几个应他的。
转场既来到了卧室换衣间。
谈瑟看到了地板下的密道,她好奇问:“下面通向哪里?”
惊云灰厄看了下四周,抬手指了下地板打开后的通道。
“夫人敢下去吗?”
“不太敢,我毕竟是寡妇,而且亡夫也是老人家,总得避讳一二,传出去我没法做人,局长你喊一个蔺家人来陪我吧。”
“……”
身边的警员人都麻了,看向自家局长古板木然的脸色。
肿么回事,蔺家的这位小夫人有一种不顾他人死活通杀年龄的气质。
最后喊来了蔺家人陪一下。
蔺迟岫匆匆而来,听了原因后,有些无语,看向谈瑟。
谈瑟:“你应该懂我。”
蔺迟岫:“我不懂。”
谈瑟:“你丈夫年龄不是也不小么?而且形同虚设,那些下人跟宾客都这么说。”
年龄不小,形同虚设。
新夫人骂得好脏。
蔺迟岫:“……”
谈瑟:“这就不开心了?你们三姐妹开小会说我坏话的时候可不见得考虑过我的感受,好歹我是当面,没背着。”
蔺迟岫忍着恼意,冷淡道:“夫人,你现在是翻旧账了吗?”
谈瑟:“我是在暗示你警察们的嘴巴也不严,不然我能猜到你们三姐妹说我坏话吗?”
蔺迟岫面无表情看向这些警察。
警察:“!!!”
是谁,是哪个大嘴巴私下蛐蛐三姐妹编排老夫少妻破事?!
真的,你们别聊了,下去吧!
警员都怕黑脸的蔺家大小姐回头告警局,只能求救式看向局长。
好在局长也没打算让夫人创死所有人,一挥手。
“下去吧。”
“两位女士小心。”
通道并不难走,也不狭窄,往下后。
突然!
有人!
下面的昏暗中忽然有人影……
蔺迟岫吓了一跳,身体差点踉跄,却被人拖住了手腕。
蔺迟岫闻到了特殊的清香,回头。
刚好壁灯点起。
惊云局长在上头点灯,那在自己身后的就是……
谈瑟收回手,侧身从蔺迟岫身边走过,提裙下阶梯。
优雅从容,落地后,看着刚刚吓人的人影。
“明明有警员在,却不点灯,是故意留着吓我,看我的反应——是否早知这通道虚实?”
惊云灰厄淡然道:“是,但忘记了夫人你的性格跟智慧结合之下,这区区小计班门弄斧。”
那就是为了任务了。
啧。
谈瑟也没打算追究,查看后,道:“堵死的?没有其他通道,只是一个地下密室吗?”
“局长是想让我看看有没有机关暗道通向别处?”
惊云灰厄:“是,其实不是为了审讯夫人,是想借夫人的智慧查案。”
谈瑟:“局长信我清白?”
“信不信的,夫人也不在乎吧,只要没有实证,对于蔺家人而言,这些普通人觉得天大的罪名,其实都是虚事。”
“只有利益才是最核心的事。”
这话怪难听的。
蔺迟岫冷笑,“局长这话可不像是司法掌舵者该有的态度——不过我倒是知道你们警局每年都拿到包括蔺家等家族跟商会在内的许多养廉银。”
“不然,那兵工厂也不能存在这么多年?”
老城最大的产业也是最暴富的产业是什么?
是兵工厂。
兵工厂背后是谁?
是大家族。
蔺,陈等以及商会……
说难听点,警局也是蔺家养的狗。
谈瑟跟惊云对视一眼,眼睛移开。
试探出来了。
老城的一部分脉络……蔺家果然不简单啊。
那么蔺臣一死,背后又涉及到陈家、商会跟兵工厂的分利了。
还有也可以证明昨日准备对蔺元棋下手的那些儿女背后一定有这些人的掺和。
算是都入局了。
谈瑟查看了一会,“貌似这里并无什么通道,就是一个地下密室。”
“不过年代很久远了。”
惊云灰厄:“我也查过,找不到机关枢纽,难道真的只是一个地下室?”
蔺迟岫不喜欢这个地方,脸色一直很苍白,闻言道:“不用看了,这里压根没什么玄虚。”
“的确只是地下室,但属于历史问题。”
谈瑟两人看向她。
蔺迟岫木着脸,“我小时候就知道我们蔺家祖上有民族起义的历史,当时祖上还未崛起,赶上乱世,为对抗门阀欺压,联合当地百姓以蔺氏宗族为核心,进行当地民兵训练,阻拦了许多土匪跟昏官酷吏的围剿,素有反抗作战意识,从不服苛政恶行,但哪能次次都赢,各家各户也是损失惨重,尤是血脉后裔险些被屠戮断绝,那会,除了逃进山里之外,也只能在门户之内修建地下密室以保全幼龄血脉。”
“不过那是很久远的事了,后来新朝而立,祖上封官得爵,世代权贵,虽也有波折危难,但少有泼天灾祸,连累不到后裔,也不至于有这样的密室庇生的准备。”
“现在看来,父亲跟爷爷他们还是尊崇了祖辈的遗训,留存了这些密室。”
“其实都什么时代了,真有这种大祸,这种密室能有什么用?”
惊云灰厄跟谈瑟表情有些微妙。
别看这是古代人的智慧,到了近代民国历史还有这样的家族习惯。
其实到了后面现代,科技含量那么高,权贵们也是类似的打算。
起码宋家等顶级家族有,估计惊云灰厄他们从事的高端部门也有。
真是淳朴的人类或者生命本能思维——有了灾祸,我就躲进洞里,堵死大门,我看你拿我怎么样!
说真的,真的灾难降临,科技这些东西总有被损毁或者是失去能量供应后爆废的时候,最后还得拼冷兵器跟洞穴地库防空洞的保护。
“既如此,那这里就不是什么杀人密室了,也无血迹。”
谈瑟:“原来局长还怀疑老爷是我杀的,还怀疑是我弄到这里杀的?不是说借我的智慧查案?”
“该不会是在钓鱼执法吧——假设我的脑子能查案,自然也能犯案。”
惊云灰厄:“夫人多虑了,我还没那么无耻。”
蔺迟岫:“可以上去了吗?我不太舒服。”
谈瑟上前,拖住了她的手臂,查看这人的脸色。
幽密恐惧症?
上去的时候,谈瑟看了一眼阶梯墙壁,目光扫过下面的密室间距,心里微微有了思量。
“坐着休息,或者出去,让人把家庭医生喊来。”
谈瑟说完,蔺迟岫疑惑:“你都解决嫌疑了,不跟我一起出去?不知道现在外面对你说的多难听吗?”
儿女夺权再怎么样都是家事,但外人对新入门的夫人就苛刻多了,也不排除有人在老城散播消息。
反正,现在对谈瑟并不利。
“也许,局长还应该带我去认尸。”
“至少目前真的确定那是你的父亲吗?”
祖祠,尸体还在,因为要调查现场,不过已经放下来了,等着法医现场勘验完毕再拉回警局太平间。
谈瑟来的时候,尸体正要拉走。
刚好赶上了。
若是再晚一点……她就看不到尸体了,因为程序已经完成。
“其实已经让蔺家子女来认尸过了,不过那会是老大蔺元棋跟蔺倦知还有蔺迟岫三人来。”
三人,都是嫡出。
在这个时代尊卑很分明,在认尸这件事上也是按照身份来定的。
虽然嫡庶是封建的一部分,但放到现代也是婚生子跟私生子的区别,其实也肯定偏向前面的人。
但,其实都没有夫妻合法正统,起码在律法上是这样的。
只是之前没喊谈瑟认尸,多多少少是因为蔺家族亲作梗,而作梗的领头人……
谈瑟看向不知何时到这的周幼陵,看着这人神色平淡站在尸体边上的样子,知道在事发后,这人就已经开始布局了,首先就是不让她认尸,利用蔺家的影响力让警局把嫌疑集中在她身上。
这人明明看到她被惊云带走了,还是抓着时间赶到这,就这么怕她看尸?
不管是任务卡还是私情恩怨,这人都在对付她这件事上有很大的发挥空间。
也不图着直接把她送进监狱或者送出副本,起码现在——尸体已经定性为蔺臣本人了。
三个至亲确认身份,她即便发现了什么,也无法改变结果。
除非她联系律师状告警局跟这三人,提起诉讼,要求重验身份。
不过按照副本的剧情设定跟节奏,估计不会给她这个时间,何况她一个夫人,脱离蔺家的权力之外,恐怕连律师都一时叫不到。
反推回来,谈瑟估摸着这个尸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这个时代是没有DNA的,对尸体的辨认只能通过至亲跟法医对尸体数据的论断。
谈瑟跟蔺臣接触不多,但因为过目不忘,看着躺在台上的半剥尸体……
法医在惊云的示意下把诊断数据给她看了。
“身高年龄体重都能对上。”
谈瑟看了一眼体重栏,又看了法医一眼,“我跟老爷接触不算多,只知道他的手背上有一颗红痣。”
“有的,这点蔺大少他们也提到了。”
尸体残缺成这样,能靠一点标志性特征认出身份,已是身份辨别的幸运了。
不过,饶是如此,谈瑟也还是凑近仔细看了死者的脸部。
半边完整,血液也被清理过了,所以能看出八九分长相。
儒雅,温和,骨相很好,但因为被残酷对待过,肌肉有了抽搐反应,五官相教平时有了扭曲感。
但还是可以确定是蔺臣。
熟悉他的人都能认出来。
谈瑟对此就疑惑了——确定是蔺臣,何必避讳她来看尸?
观察的时候,身边来了人,所以有股香气。
“夫人能认出我兄长模样吗?”
谈瑟直起身子,瞧着身边挡着的周幼陵,近距离瞧见这人的样子。
蔺家……颜值最高的这位啊。
系统倒是挺会选人入蔺家身份的,没准这也是一个标准。
“好歹也是夫妻,如果连脸都认不出,岂不可笑,好像确实是老爷。”
好像确实?
周幼陵双手负背,看谈瑟走到一旁,便缓缓踱步过去,“夫人好像对此有所疑虑?”
谈瑟绕着尸体走了半圈,目光很快从尸体身上白布往上。
“尸体身份若无疑窦,那我也只能好奇另一件事——脸上肌肉反应可证死者是生前被活剥解体的,按照此地若为第一案发现场,没有惨叫是不可能的,除非死者当时咽喉出了问题,或者脑部神经遭受重创,处于深度昏迷状态。”
“但刚刚看了,咽喉没有问题,那就是脑部重创……可脑部有没有创口痕迹……亦没有中毒迹象?”
法医连忙说没有。
“吊起的绳子并不走脖子,走腰部跟双臂,有点类似捆大闸蟹的手法……按照这个吊绑法,超过二十分钟,四肢就得青紫血荫,整个身体的血液流通会不正常化,但现在看来,尸体的血液流通是正常的,以至于肌肉未曾麻木,会有正常的创口收缩反应,也才有面目狰狞的表现。”
“这是矛盾之一。”
“再算这个高度,其实不算高,相当于站在椅子上被处理。”
“然而,按这个血肉喷溅痕迹的力度,这个高度跟这个距离,就算是最厉害的庖丁解牛客也做不到挥砍数百刀弄成这样的喷溅效果,除非是玩杂耍的。”
“这是矛盾二。”
有人支支吾吾:“我们进来的时候也觉得这个现场特别怪异,根本不想正常的人为凶杀结果,倒像是……”
有人下意识看向那高耸的牌位塔,打了一个激灵,不敢说那大逆不道不敬鬼神的话。
“那也不是,只要有心思,还能做到一些比肩鬼神之事的。”
“比如。”
谈瑟手指伸出,指着死者的耳朵。
“这里如果扎进极细的毫针,眼珠子会充血如斯,人也会瞬间失去脑活力,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哪怕别分尸,他也没办法叫喊自救。”
“至于这么恐怖如恶鬼杀人的现场景象,其实只要事先把人在别的地方活剥半解,但肉块大部分挂在尸体上,从上头垂吊下来,再按照钟摆的规则摇摆几回,以离心抛物线之法,血肉就会按照现在看到的痕迹显现——大部分血肉都喷溅洒落在左右两翼窗户上,不会喷到牌位跟正门窗户。”
“之所以有这个怀疑是因为血,太少了。”
“不管身高体重数据如何符合,一个人的血液容量都有一个安全线,如果老爷是在这里被活活杀死,那血液容量绝对不止现在这些,那是因为人在别的地方被杀,血液早已流失一大部分,导致残缺。”
“至于老爷的回应跟内部自动解锁……”
惊云灰厄:“有人做戏?”
说的就是老管家几人。
谈瑟:“那也未必,不需要他们串供其实也能达成,比如录音机,提前录下老爷往日让进来的声音,还有我看过锁,锁扣内解只要拉动拴钮就可以了,一根绳子同样可以完成。”
“也就是说,总共两根绳子就可以完成这个鬼怪作祟的现场。”
“而凶手完成这一切的地方——在那。”
她抬手一指。
众人齐齐看向天花板。
古老,花纹密布,是很庄严的丧葬祭纹,供奉法图。
她若说上面是有人躲藏移尸伪造现场的地方,那就……
“蔺家非一般家庭,要动祖祠得蔺家本部允许,恐怕九爷就不答应吧,何况其他宗族人员,夫人你这番话被外面那些人听到,是要被处以极刑的。”
惊云灰厄不急着动,而周幼陵也微笑着,“夫人的分析很有道理,也符合逻辑,但,要说动蔺家同意检验祖祠,对祖宗大不敬,非我同意与否的事。”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上面有私藏通道吗?”
谈瑟:“楼高,屋檐连绵,并不是建筑风格,而是建造之初就特立独行在房子上层建造独一无二的秘密通道。”
很多秘密通道都是走地下,但蔺家绝对大才,甚至有点癫狂,竟在高屋檐的空间遮蔽下往里面藏了通道。
谈瑟当时刚看到整体建筑就有些惊讶,毕竟是建筑学大佬,百年眼光,她算一算建筑数据就猜到了这里有猫腻,只是不确定。
等死了人,看了祖祠跟别的地方,她才有了猜想。
“还真没什么证据,只是昨晚看到尸体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这里,整日封闭,点了烛火,温度理应很高,但老爷的血液凝固速度却很快。”
“血液,比我们人体的感温敏锐多了,因为我们的体感会因为自身温度跟体质而影响,但血液一旦离体,除了正常的血液成分自然凝结之外,被温度影响也比较大,温度高,自然凝固慢一些,但温度低,凝结速度就快,按理说,人如果是在这被杀,加上温度,血液凝固的速度肯定没那么快,但我们看见的时候——血液凝固的情况,恐怕问问当时最早到的那些人,最有发言权吧。”
警察肯定是后面来的,但别的人……早就来了。
那么多人,总归有人能想起来。
“你的意思是,因为这里有通道通风,才会导致祖祠内部的温度保持正常水平,而非高温。”
“对。”
她这么一说,这里的人再看密密麻麻的蜡烛,确实觉得不对劲了。
难道上面真的有通道。
惊云灰厄不耽搁,立即喊人抬手示意下属喊来蔺元棋等人,同时也喊人去准备云梯。
两手准备,但他显然知道蔺家人最后会同意调查。
因为——好多都是玩家。
玩家们除了因为任务而阻挠或者推动某件事,但在副本进度上肯定是一致的立场。
周幼陵最终也会同意。
果然,等蔺元棋等人匆匆而来,被告知谈瑟的分析,从震惊,愤怒到镇定下来,每个人都在沉思,抉择……
族亲们自然不愿,但这些分析太有道理了。
尤其是司马倦知一句:“非我要同意夫人的观点,而是万一非鬼怪作祟,而是人为,那人必然在我们之中。”
“诸位,谁敢留这样的人在家族四处害人。”
“而且此人必然图财。”
“死越多的人,财富越多,谁敢说自己能幸免呢?又有谁敢说自己不会是既得利益者呢?”
这话好毒。
再阻挠,怕下一个死的是自己,再阻拦,怕自己被怀疑成真凶。
反正就难评。
原本愤愤觉得谈瑟这个外人祸害自家的族亲不敢吭声了。
商十三看了谈瑟一眼,慢吞吞说:“夫人大才,倒不太像是一般的女子了。”
他是在引导其他人怀疑谈瑟的身份。
这个处境,合适怀疑。
司空雪案:“你说的一般女子,是我这样?”
南希:“说谁呢?”
蔺非言:“外人能别插话吗?”
商十三:“……”
大意了,忘记这里还有其他厉害女性。
都是玩家,为了副本可以装一下,但这种侮辱还真不能忍。
君耀叹气:“那就查吧,反正不是我家的祖祠……梯子来了吗?”
云梯来了。
谁上?
“我来吧,我是猎人,身手好,也卑贱,若有死伤都无所谓。”
曹凭澜主动出来,惹得不少人心里嘀咕:这拿着金汤勺比谁都快活的神经大少什么时候这么大义凛然了?还说什么卑贱,……埋汰谁呢?
泰利认识这人家族,彼此间有生意往来,见状不得不拦一下,“还是挺危险的,让警察上吧。”
曹凭澜:“不用,他们还不如我。”
“若我死了,就是死在夫人手下,夫人记得为我烧纸就行。”
众人齐刷刷看向谈瑟。
谈瑟:“……”
这小崽子……
“我一介寡妇,还是得爱惜清白,不过若小伙子你真的死了,在我改嫁之前,愿意给你烧纸。”
曹凭澜:“……”
蔺家人:“……”
人还没过头七……还有这哪里来的英俊强壮猎人?勾搭谁呢?!
他的卖身契呢?
我蔺家人还没死呢!
蔺迟岫等人表情特别不好看,蔺元棋冷冷看了曹凭澜几眼。
曹凭澜笑了,凭着敏捷,直接三两下登上云梯,然后查看天花板。
“是这个位置?”
“差不多,按照钟摆摇摆的位置,那块天花板很可能……”
“啊!!”
他们说着话,行动派的曹凭澜就用手指扣动了那一块天花板,果然是松动的。
于是他把天花板直接一卸。
天花板边上的通道猛然钻出一个人头。
青面獠牙……锋利的恐怖鬼爪朝着曹凭澜的咽喉猛然一划。
速度太快,根本不似常人,曹凭澜大惊,好在他不是一般猎人,还是玩家,也是早有提防,左手迅速格挡。
手臂上的猎人护环格挡了它。
哗啦!
布料跟金属护环分别发出撕裂跟锋利的摩擦声。
紧接着他身体难以稳定平衡,身体后倾掉下,手中天花板也跟着落下。
同时,众人也看到了那恐怖的青面鬼。
尖叫此起披伏。
饶是玩家也会被吓得够呛,何况土著人。
蔺迟岫这些豪门人物都吓白了脸,身体混乱后退……
没动的人很少。
站在原位的也就两人。
谈瑟,惊云灰厄。
其他动的……
“夫人,小心!”
那落下的天花板不巧正往她这边掉。
谈瑟其实看到了,准备后退。
但。
别人比她自己更爱惜她的性命似的。
身边一只手突然扣住。
谈瑟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匆忙搂过。
环过半圈。
她伸手握着对方手腕,免于身体跟对方亲密相贴,对方估计也顾及到了,握着她腰的手掌也松了些力道,五指没有完全并拢。
铿锵!
厚重的一大块天花板本来应该在边上落地粉碎。
但被那人迅猛抬脚在半空踢远。
砰!
溅落的石块到处散落。
掉下来的曹凭澜被下面的司马倦知等人联手接应到了,免于摔破后脑勺。
好险好险。
旁人惊疑未定后再看……
气氛一时怪异。
貌似,刚刚九爷这些人距离夫人挺远的啊。
但事发那一刻,好几个人都拼命冲过去……
包括大少爷二少爷三小姐。
就是来不及,被九爷救走了,二少爷才去救那猎人。
所以……
蔺家人;“……”
老爷搞不好真的是被自家人害的。
你看着场面闹的。
谈瑟松开刚刚扣着周幼陵的手臂,抬手扶整拨开贴在这人臂弯上的几缕发丝,别开眼,也没说话。
而后者冷着脸收回她腰上的手。
两人都拉开了距离。
南希几人都看到周幼陵收回的手,五指伸张了下,仿佛麻了似的。
呵,这狗东西。
装得好深啊。
人群里,距离最远,但也冲到边上却慢了一步的君耀表情古怪,摸着鼻子苦笑,对泰利说:“我晚了一步啊。”
泰利:“.,……”
副本,这是副本!
你们能不能记得自己的立场?
能不能记得北欧的整体利益!
靠!
周二端躲在外面看,扒着门框,几欲咬破门,表情如同天塌了。
我的叔叔,你……怎么回事?
她是我们周家敌人啊!!你救她干嘛啊!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女人拿的是祸乱妖妃剧本!
她哪里来的敌人啊,全特么是觊觎她的狗。
气氛好尴尬啊。
一个头发苍苍的族老不得不哭丧着脸问:“我问个严肃点的事。”
“刚刚那怪物,还查吗?”
“它都跑远了吧。”
谈瑟:“……”
她也有点心累,抬手一指。
“那。”
她听声辨位,也看到了一直在原地的惊云灰厄其实就是在锁定那躲回去的怪物位置,也是唯一干正事的。
随着她手指一指。
这大佬再无迟疑,早已拔出的枪迅速开。
砰!
那一块天花板被射破,里面发出了凄厉的低鸣,但伴随着的是迅猛的跑动。
“打中了,没死!”
“追!”
枪口位置,那天花板的孔洞很快滴落……绿色腥臭的粘液。
这粘液的气味。
谈瑟抽出手帕,轻抵着鼻子。
“天,好臭!”
“这什么味道……”
“鬼血?”
“是鬼吗?”
“妖怪!”
尖叫中,这些权贵被保镖们庇护着,而谈瑟看着那一滴粘液若有所思。
尸……臭?
第108章 暴雨梨花针
法医检验了下这液体,神色也有点凄惶,好像三观被重塑了。
“这,这好像确实是尸体的腐烂脓液。”
“还有一部分尸血。”
众人还在努力往生物怪物的方向去想,你非要提到什么腐烂脓液,尸血。
“什,什么意思啊这是?”
“尸不就意味着死了吗?死的东西,还可以跑,还可以杀人?”
“还是鬼啊?”
原本确定是人干的事,现在又回到鬼怪之说了,依旧让人惶恐不安,家宅不宁。
谈瑟看着这一滴尸液,陷入思索,但很快喊了曹凭澜过来。
后者一听,立即过来了。
“脱你的护甲。”
护腕脱下,搁置在台子上,就在半剥解的尸体边上。
骨头上的痕迹,护腕上的爪痕。
有人懂了谈瑟的意思,司空雪案查看后道。
“对不上。”
“前面是刀具利器切剥,后面的是大家肉眼瞧见的怪物爪痕,两者对不上。”
“案子是人干的,但这个人手底下还豢养了一种怪物。”
“上面的通道能确定容纳多大体积的生物移动?”
虽然现在还不敢有人进去查看究竟,但口子已经露出来了,估算一下也能确定答案。
“猫着腰,容纳你我这样的人不在话下。”
“因为高度腾出空间太多了,里面很开阔,先看看上面底板上有没有拖尸的血迹。”
虽然提防着那怪物再次蹿出,但有些活还是得干,惊云灰厄自己亲自上去看了。
手电筒照射两边,还用棉球跟一些采集工具在口子边上的底板弄了一些痕迹。
放下来一看。
血迹,还有一点碎肉。
这证明尸体确实在通道上面被拖行至此。
“而且用的袋子。”
镊子架起一块碎肉上夹带着的布线。
“麻布袋。”
“我不相信这种鬼怪还晓得用麻布袋装尸来这里搞这样的事。”
“说到底还是人的事。”
不管单是人,还是单为鬼怪,都没有人鬼合起来更可怕的事。
人心最可怖,鬼怪能力又吓人。
本来就是白天,蜡烛还点着,按理说青天白日的没什么可怕的,但众人还是活生生打了一个寒颤,再抬头看去,那破开的口子方方正正的,却像是一个巨大的血口正在朝他们吞噬。
“想那么多做什么。”
“遇事不决恐惧居上,那离败家也不远了。”
“若真有对付人间秩序的刚正法子,那怪物真的能对抗刀枪,还弄这么多做什么呢?”
谈瑟是真一点惧意也没有,将丝帕收回后,温文尔雅又轻描淡写,“如果我是你们,应该再去查一下老三老五的死,看看是怎么回事,万一是另一拨人干的。”
“那,这局面就比你们想的还要糟糕哦。”
众人:“!!!”
夫人虽然你年轻貌美风情万种,但你不能这么气人啊啊!
夫人虽然嘴上不留人,但说的其实很有道理。
众人还是去查了老三老五,因为从蔺臣的尸体耳膜中……真的找到了银针。
细如发丝。
恐怖如斯。
缄默中,法医开口:“如果有这种攻击手段,那三少爷跟五少爷两位死者毫无体表创伤跟中毒迹象的死亡现象就绝不是鬼怪作祟了,一开始我就不同意,所以还是应该开颅吧。”
开颅,是因为现在发现任何密室都有漏洞——天花板可以打开。
祖祠可以,那老三老五的房间呢?
很快,警方在两人的卧室找到了一样的通道。
不过口子在正厅的天花板,对着大门口。
一般老三老五刚回来,或者从卧室出来,总得过这里吧。
只要想杀,蹲在上面就能杀。
在法医开颅检验的时候,司空雪案也在查看这个口子。
“再怎么样也是一大块石板,挪开有动静,要保证绝对精准的暗杀,他应该不会挪开石板就能完成击杀。”
她用手套捏着丝针看向商十三跟谈瑟。
“两位怎么看?”
商十三好奇:“司空队长问夫人还可以理解,毕竟夫人聪明且善于分析,但我……好像不相干吧,在这里已经是不合理了。”
其实不少人都未必愿意掺和这个案子,他们喜欢在背地里谋事,但惊云灰厄毕竟是玩家,准备好了套牢这些人,加上副本设定,他们都被困在这个宅子里,只能全数配合调查。
“这块石板上有孔,看这个。”
司空雪案指着石板上的孔隙,“如果是通过这里射出针进入人体脑颅上方,的确可以起到瞬间击杀且没有外部创伤的结果,但若非武林高手,就得是手里有趁手的器械,兵工厂毕竟是建造工程,里面的武器机扩以枪为主,但要做这种弹射机扩再轻松不过。”
谈瑟:“暴雨梨花针?”
商十三:“无稽之谈。”
谈瑟:“就问你能不能做,不能的话,兵工厂的枪岂不是很垃圾?”
商十三:“……”
“能,但我们兵工厂绝对不会……”
这是法医等人有了新发现。
银针,找到了。
两具尸体脑颅里面都有很细的针,随便按照高度跟找到的位置计算,也能大概盘算它是弹射进脑颅的。
那种弹射力度……
“还真有暴雨梨花针啊。”
“夫人所言非虚。”
众人看向商十三,商十三皮笑肉不笑,咬死了跟自己没关系,但看着谈瑟的表情,心里一阵阵发沉。
“我不同意查我的工厂。”
“你的工厂?好像不是你的工厂,怎么,我父亲死了,东西就自动变主为别人的了?”
蔺倦知冷冷道。
一句话,在场的人都缄默了。
商十三看着任务上提示要维护兵工厂的归属跟秘密,心头骂了系统千百遍,但表面不露声色,“不是要查案吗,其实我知道擅长做这种机扩暗器的人都是谁,我会给名单,你们去查,再从对方那找到买方即可,还是不要去查兵工厂了吧,毕竟是机密,泄露了,对诸位都有损失。”
其实,也是一种妥协。
警局同意了,拿到名单后迅速去查。
另一边,针对通道的搜查也开始了,因为通道内肯定有怪物,一般人进去了活动都不容易,肯定不能胡乱冒险。
所以……
惊云灰厄的方法是往通道口释放浓烟,吹风进去通达甬道,既能辨认它的路线,又能查看它的出口缝隙,再且也能看看那怪物是否还会如一般生物医药惧怕这种浓烟。
如果怕。
那就还是人间生物,当有毒的野兽处理即可。
“有点像抓地鼠的手段。”
“不管是什么手段,够用就行。”
警局来的警察很多,加上蔺家本来就有百多护卫跟各方带来的保镖,大家分散开来看顾烟气。
不过,蔺家人跟宾客们还是站在了中央空地,看着这偌大建筑被放烟后的结果。
谈瑟已经坐下来了,现在是中午,阳光正好。
她两腿翘搭着,一手托着下巴看着,又好像有点昏昏欲睡。
小翠关心她,“夫人困了。”
“嗯,昨晚事多,没睡好。”
谈瑟说话的时候,瞧见周幼陵过来了。
四目相对。
周幼陵:“夫人昨晚一个人,有人能做证吗?”
这人……古古怪怪的。
谈瑟:“但凡我说有人能,你们蔺家人会生气吧。”
还能是什么人给她作证。
情夫吗?
周幼陵:“……”
蔺元棋过来,“九叔,夫人一介弱女子做不了这样的事,何况这次调查还靠她。”
周幼陵:“你紧张什么?我若不针对他,你们私底下不还得编排我对她有所觊觎吗?”
一个族老也不满了,嘟嘟囔囔:“难道我蔺家内部就这么乱?”
蔺元棋跟谈瑟对视一眼,都没吭声。
是乱。
儿子都跟姨娘通奸了。
你说乱不乱。
儿女联手逼宫老爹,乱不乱?背后没有你们这些老东西族亲的推动?
族老们对谈瑟确实没好感,但又觉得这位夫人很厉害,很得看重,这种被看重,又证明了她的能力跟优秀。
所以……
南希想到了谈瑟控制身份暴露嫌疑的手段就是借别人对她的看重来合理化她的表现。
第一步就是蔺臣。
蔺臣的态度稳定了她的身份,蔺臣死后,又通过其他蔺家重要人物的态度来肯定她的特别。
这样一来,旁人只关注那点风花雪月,反而不觉得她这个人本身就有问题了。
“找到了!”
忽然有人喊,肉眼看去,只见一缕白烟从宅子里左侧的假山园林中袅袅而出。
“快去!”
“我们包围那个区域。”
“诸位,你们还是回到安全的地方吧,万一有那怪物乱跑,袭击了诸位,可就麻烦了。”
众人被警局的人安排到了大会厅,正好也赶上午饭。
吃完饭,那边结果就出来了。
确定假山中的入口/出口了,但没搜查到那怪物。
“夫人,还请跟我们走一趟。”
谈瑟刚吃完,好奇了,“又是我?”
警员尴尬:“局长很好看夫人您……当然,也希望蔺家当家的可以一起,虽然有危险,但这里毕竟是蔺家重地,他们也不好硬闯,或者调查中出些纰漏,说不清。”
谈瑟对这话有点在意,目光扫过这些人……
忽然想到一个可能——经过她的信息搜集,大概能知道这个宅子重修于蔺臣致仕归乡那段时期,但以蔺臣的作风跟口碑,这么高调有违官场老狐狸的缜密习惯,除非迫在眉睫,他需要建造完全属于蔺家的隐秘之地,藏纳什么……
再看这些人鬼鬼祟祟勾结在一起又一致对付蔺家的态度,想来是有共同利益在身的。
而蔺臣一死,遗产分配大多数是房地产田产以及股份财物等等,实则大额还在股份,这种股份又跟国家所属设下的一些机构有关,不会轻易瓜分给外人,不然会有京都那边审核,很麻烦,他们吃不到鱼还惹一身腥。
所以这蔺家,不会有什么宝藏吧。
直接可以瓜分的那种宝藏。
而且,连警局的小警员都知道某些心照不宣的传言,才会下意识说这种话。
假山园很大,跟迷宫似的,那警员都绕了两下才把谈瑟他们带进去。
跟谈瑟一起的是周幼陵跟蔺元棋。
三人算是蔺家现在明面上最合理的话事人,到了地方后,看到司空雪案跟惊云灰厄正在门口商议什么。
看到人后。
司空雪案指着已经打开的假山口。
“这里是一个出口,下面就是第一案发现场——我说的是,蔺老爷被杀的现场。”
“里面还遗留一些血肉跟……工具。”
“对了,还有这个暴雨梨花针。”
第109章 合作
谈瑟上前查看,隔着白布查看它。
“有指纹吗?”
“没有,上面没有留下任何指纹,对方用过佩戴手套,这也符合这里跟祖祠里面没有留下指纹痕迹的现象——这人很缜密,估计穿得鞋子也套了相关的防印套层。”
这个时代,要做到这样的安排跟物质支持,肯定有相关制造条件。
工业制造。
谈瑟可不止是看着,她看向两位警局大佬,“我可以拆开吗?”
司空雪案:“可以啊,自然可以。”
她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调查案件的尺度跟当前环境的条件都允许这么做,何况本来就需要借谈瑟应对副本的能力。
任务卡又没阻止。
主要……她察觉到谈瑟似乎并不在意那个张北森的身份到底是哪个。
合理利用每一个人。
不过相比于司空雪案的直接同意,惊云灰厄先是皱眉,思索了下,才同意,“可以。”
谈瑟拆开了这个小匣子,看到了里面的机扩扭件,甚至不需要放大镜这些,就看到了自己想看的。
她了解军工机械,天然视力也远超这些人,对于微观现象洞察清晰,甚至一早就知道这种古老的机括暗器的制造跟运作原理。
而这个并非眼前两人的专业,所以他们需要谈瑟的加入跟意见。
“如果是使用过的机扩,这里的弹簧使用过,会有一点点的弯曲,而且这个部位会有射击银针后的压弹痕迹,但现在都没有。”
“你们用放大镜看下就知道了。”
“没有任何磨损,新出的,有点意思啊。”
谈瑟这话让几人表情都跟着一沉。
不是杀人武器?是新的一个?
那就是对方故意安排在这的。
也意味着……那人的确藏在他们之中,而且清楚他们调查的所有进度,也知道机括暗器的存在,所以提前安排了这东西。
“特地安排这个,有什么意义吗?就算找到杀人利器也没什么,除非真正的杀人利器对应了凶手的身份,有迹可查,那必然——它的制造跟归属是记录的,要么是兵工厂那些工匠可以认出,要么制作人身份本就会暴露。”
“而且,夫人查出这东西存在的时候,那人在现场,后面还有余力自己去或者安排别人去弄了这个假的东西放在这。”
“名单拟一下,再细查。”
嫌疑人需要圈定一个范围,再逐一甄别,这是古今中外的刑侦主流手段,也是最传统稳妥的手段。
不是所有人都是福尔摩斯的,大部分案件都需要缜密细致的排查,最终是证据定乾坤——主要真凶在权贵群体中,就越显得案件之难。
如果都是平头老百姓……
啧,就很难说了。
就连司空雪案都得承认这就是事实,就算她正直本心,下面的基层中层也很难做到。
人非圣贤。
而后,惊云灰厄抬手吩咐警员们看死了这个入口,然后他拿了两把枪,再邀请谈瑟一人陪他跟司空雪案下地道。
蔺元棋:“不妥!”
以他的立场,不管是公心还是私心都不认为谈瑟适合跟两人单独下地道。
周幼陵看了蔺元棋一眼,“虽然两位是公职人员,但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警局也不是那么清白公正,毕竟利益关系大家都知道,夫人看似是局外人,实则已经被牵扯进来,一旦在下面遇到什么,警局再以她为结案的真凶,囫囵应付了这个案子,我们蔺家去哪说理?”
其实真正意思是:大家都是玩家,你们三人抱团,我们怎么办?
蔺元棋是土著,他不知道背后的关键,只在他的立场表达抗拒。
不过,司空雪案说:“有没有可能,现在外面疯传的可能不是夫人是嫌疑人这件事,而是,两位可能因为夫人弑父杀兄?跟我们两个警察一起,可比跟你们一起合适多了,两位在外面看着,反而能撇清彼此关系。”
两人:“……”
谈瑟:“你们说得都有道理,我跟谁都可以。”
“要么你们打一架吧,正好你们有枪。”
三个在现实世界榜排名靠前的玩家大佬:“……”
继承人土著:“……”
那就不必了吧。
于是周幼陵跟蔺元棋只能在外面等着,三人下去了。
下阶梯后,鼻尖已经有了浓烈的血腥腐臭味,下面空气也很阴冷。
谈瑟摸着阶梯墙壁下楼,而司空雪案跟惊云灰厄分别都在她前后。
走着走着。
突然。
惊云灰厄说:“我很好奇,你们两个竟然会让我走后面。”
“这是否说明,你们不再怀疑我是张北森了。”
来了。
坦白局。
为什么非要她们三个下来,就是因为要坦白了。
昏暗,不点灯。
跟宋祭酒一样始终在意张北森身份的司空雪案回头看两人,而谈瑟站在中间,波澜不惊。
她也看到了惊云灰厄苍老又冷漠的脸。
“我只能说,我对惊云先生你始终有疑虑,也未曾绝对精准判断过你的虚实,一切以夫人的态度为准——我想夫人刚刚问能不能让看机括的时候,她确定了吧。”
惊云灰厄疑惑,但很快恍然,“因为张北森知道夫人你擅长军工,哪怕是这种原始的机括制造,所以,如果我是他,一定不会怀疑你的能力。”
谈瑟:“也不会是因为这件小事,还有别的。”
别的?
司空雪案跟惊云灰厄都惊讶。
谈瑟管自己扶着墙壁慢吞吞走下去,经过司空雪案身边的时候,淡淡一句。
“之前天花板掉落石板,只有惊云先生你没动。”
两人:“?”
但瞬间反应过来。
难道是……
谈瑟走下最后一块台阶,漫不经心点了壁灯,在灰暗的世界被照亮的时候,她的声音很浅。
“敌我是立场,但人心情感是很复杂的东西,他可以铆足力气跟心思来布局杀我,但应该不太能接受我死在别人手里或者其他意外。”
“这也许是一种不健康尊严的体现。”
不健康。
她对张北森的心理状态用了这样的字眼。
说明她跟张北森不仅仅是师生关系,很可能在过往中长期生活在一起过,也了解张北森的原生环境。
从年少到成年,见证过,才能如此断定他的不健康。
夫人很少这么笃定判断过一个人。
司空雪案知道这个坦白局可能也包括谈瑟无意在惊云灰厄面前隐藏她的历史身份了。
惊云灰厄估计也有预感,但他毕竟资历深,年纪大,远比当代年轻人了解历史,所以在沉默后说:“其实后面我用权限查过很多历史,基本能确定这位张北森是谁,因为在国家后续的调查密卷有提到这个人的身份,但代号是“枯鸦”,我想张北森是那个混乱年代中,他在故乡的真名吧,后来被夫人救了后才改名换姓成了别人,又有了革命队伍中的代号。”
因为是乱世中的真名,所以被掩埋了也没有任何记录,查不到源头,所以当谈瑟提起“张北森”,也只有当事人才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甚至,他也算是夫人您一手养大的。”
谈瑟:“是。”
“这个机括跟现场要么是蔺非度,要么是蔺炘言做的,不会有其他人。”
她这话题转得很突然,司空雪案两人却都看向现场。
他们之前下来过,其实已经有些发现了,带谈瑟过来,是为了合理避开外面到处密布的闲杂人等,好进行坦白局,三人联手,形成最稳定的“国家核心保密团体”,但谈瑟一来就确定了?
司空雪案:“我们下来的时候,从血溅对比跟真凶行凶高度还有地面的鞋印长度,选定他们的嫌疑,可当时我们是在开了灯查看痕迹的,夫人刚来,这灯亮度也不足,印记都没拓印,你是怎么确定的?因为一开始就怀疑两人吗?”
谈瑟:“这两人学习成绩很好,在学校是实验作业小组佼佼者,怕暴露,是因为那个机括用的是学校内的材料跟实验室,有记录,一旦被找到,通过材料观察就能锁定学校,再查记录就能锁定人,我之所以直接怀疑机括材料是因为兵工厂跟那些工匠所做的——比如手头这个假的,它们用的材料基本属于正经工业材料,唯有学校的材料因为安全考虑在材质上降级,力度其实不足以跟兵工厂所出的对比,但在使用上又具备相当大的杀伤力,那只能在银针材质上做提升,所以比对假凶器上的银针跟尸体上的银针,可以发现后者用的银针材质反而比兵工厂的金属材质更强,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司空雪案思索着,有了猜想。
“蔺家有金属出口生意。”
“机械制造需要兵工厂的机床跟技术支撑,或者学校的实验室,但银针不需要,在金属厂里面就能拿到。”
“最重要的是金属加工厂就在本地,甚至有些材料就在蔺宅内,之前我作为夫人查看库房等地的时候看见过。”
谈瑟顿了下,提起了私通那事儿。
“在他们私通的小库房内间,里面就装载了这类金属材料,且,看似库房很久没人用,实则常有私密打开调用——那个小执事是被安排取东西的,里面的箱子也没有沉淀太多灰尘,说明有移动搬运以及使用过,并非完全废弃,可见,这些东西是可使用跟流通的。”
司空雪案两人无言以对。
抓个奸还能留意到这些东西,夫人的思维果然缜密且记忆力惊人。
谈瑟补了一句:“而且,蔺非言姐弟的娘家在里面有人。”
这种信息并不难探听,因为那么多姨娘那么多儿子女儿,关于财产分配,没有比蔺家的下人们最有权威跟信息来源八卦的了。
给一张桌子一碟瓜子,能把所有人的母族背景摸个彻底。
毕竟长年累月的服务,看的都是真相。
司空雪案:“蔺非言在帮自己的弟弟?”
谈瑟:“方士。”
惊云灰厄:“蔺非言说是出家人,没准是去外面替自己的弟弟寻找这类人……推荐给他们的父亲,进一步影响蔺臣。”
谈瑟笑:“自古帝王求仙问道求人间不能之事,底下一群人甘为牛马事必躬亲,何况子女。”
这就对上了所有逻辑。
也能对应上为什么蔺非言能出入且掌管地下通道了。
分析到这,惊云灰厄才算提出正事。
“地下通道已经找到,这里进去的路径,我们也走过,的确连通各个房间的密道跟天花板通道。”
“但就是找不到那个怪物,也找不到凶手遗留的其他痕迹。”
“没有绝对的证据指证蔺非度。”
这就是最大的麻烦了。
有时候你明知道真凶是谁,却没办法问罪对方。
最顶级的杀人犯就是抹除关键证据,利用法律证明自己无罪——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他就是凶手。
现在的情况也是如此。
“学校那边的记录……”
“我去查,但不要太乐观,对方既然已经安排了假机括顶上杀人凶器的破绽,就一定处理过学校的记录。”
“就好像那些工匠,其实就算是他们做的机括,也只是私下买卖,不知道对方真正身份,咬死了这个说法也没什么,因为这个机括又不是真正的凶器。”
这样两边都堵死了。
蔺非度,毕竟是蔺家少爷。
按之前的分析,蔺臣现在非正常死亡,如果结案后进入遗产分配,在没有遗嘱的情况下,蔺元棋没法接管大部分产业,在抖出蔺元棋非法之事,将他入狱,再其余人均分之下。
两人赢面很大。
支持他们的人也会更多。
所以,如果没有铁证,要将蔺非言列为嫌疑人拿下,不知道多少人会跳出来保他。
谈瑟也知道难点。
三人在恐怖的第一死亡现场无视了腐烂臭味,在缄默中,谈瑟道:“对外暴露已经找到关键证据指证蔺炘言跟蔺非度,就说是我查到的,再把蔺炘言保护起来,等他自己自投罗网。”
两人恍然大悟。
守株待兔?
“记录可以毁,暴雨梨花针也可以藏起来,但是还有一个关键证人是最大的破绽。”
“蔺炘言,他应该知道蔺非度做过这东西。”
“蔺非度为了灭口,一定会出手。”
“所以把这件事暴出去……”
司空雪案:“万一蔺炘言真被杀呢?”
“不会,我在。”
司空雪案闻言眉梢微顿,看着谈瑟,但最终没说什么。
入夜。
白日放出的消息已经被多少人知道无从可知,但在一个封闭的库房内。
蔺炘言战战兢兢,茫然中又带着不安,仿佛思索着。
他听到消息的时候,其实被很多人发现他是迷茫的,后知后觉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在惊云灰厄等人的目光下并未说出任何不利于他人的证词,只是闷着不说话。
他的生母早已故去,在蔺家其实没多少存在感,也没有母族支持,是最不具备继承权的一个,从小平庸,天资成绩也不如其他兄弟姐妹,但因为跟蔺非度年纪相仿,后者处境比他好得多,有后者庇护才能安生快乐度过许多年。
所以,对蔺非度,他的感情远比旁人想象的深吧。
什么父亲兄弟姐妹,都没有这个至亲兄弟来得让他在乎。
所以,他什么都没说,被警方私自保护在这个库房内的时候,也保持缄默。
可能他已经猜到真相。
“但他不说。”
库房密道内,司空雪案这么对谈瑟说道。
谈瑟:“棋子也有棋子的作用,不管对蔺非度,还是对我们。”
“蔺可言那边已经让南希盯着了。”
“这边我来盯,你们撤出吧。”
“行。”
司空雪案走后,通道密室内只剩下谈瑟一个人盯着外面库房内的蔺炘言。
偌大的蔺宅,在白日之事后,仿佛又恢复了安静。
各方人都回到安全的地方休息或者被看管起来,另一边,某个隐秘之处。
桌子上出现了白纸。
这些白纸是谈瑟画画的下面一层纸张,画画透力,下面就有了痕迹。
她烧毁了那些画,但白纸没有处理。
白纸现在被人用笔缓缓描边后……
“深更半夜画画,画的是地图。”
“真敏锐啊,这么快就察觉到宅子里的秘密。”
白纸图画成型后,蔺宅的大概模样如同模型一样显现了。
宅子的屋檐以及天花板秘密都被她察觉到了,以及地形脉络,但同样的——她留空的部位也显现了。
后山。
“她,知道后山有问题。”
“那三少爷跟五少爷是不是她杀的?”
老管家低头询问,眼底有些疑虑。
在他们看来,谈瑟这个新夫人实在太出人意料了。
原本让她进蔺宅,是另有作用的。
“不是。”
“出事的时候,我在她屋子里盯着。”
“她没有问题,那就是非度那边做的。”
“也许,非度察觉到了,难怪最近方士里面总有人亡故,看似是被感染,其实可能是非度察觉不对,在清理人了。”
这人叹着气,撑着下巴,握着笔若有所思。
“他要动弹,快刀斩乱麻,局面就比原来急切了一些,连累我这边也得提前收尾了。”
“晚上就不得不动手。”
“但是不管非度那边做什么,谈瑟都必须在我手里。”
老管家低头。
“知道,夫人她独一无二。”
司空雪案回到房间后,拿到了谈瑟偷偷塞过来的小册子。
是家里的人事籍录跟地图。
她先看了人事籍录,包括蔺家所有仆人的年岁生辰八字。
看着看着,司空雪案就觉得不对了。
男性,竟全部偏属阴生辰。
女性,反而偏属阳八字。
很奇怪,而且全部是当地本地人,没有一个外来户。
如果单看这也没什么,可能就是风水学上或者主人家的喜好,古代大宅子选人是要看仆人生辰八字是否跟主人相合或者相冲的,很讲究。
司空雪案是现代人,虽然对此嗤之以鼻,可处理过案子中就包括许多偏远地区的迷信凶案,对此文化也很了解,所以一看到这一本册子就看出了猫腻。
之前分析过蔺臣的性格做风,这人很古怪,按理说绝不是这种纯迂腐封建的人。
难道是因为蔺宅早就被蔺非度把持?听过封建迷信的方士学说而被荼毒心志?
再看地图。
司空雪案的腰肢坐直了,拿起图纸对着灯光看,后来,把图摆了个角度,再看。
她的表情难看了。
“棺材?”
以后山山体为棺盖翘首,蔺宅的长方体建筑形为棺体,往下纵横的庄园坡度为祭棺的葬陵,加上花园部署的花草纹路,浑然就是一个巨大的祭棺封台。
而且屋檐盖内有通道,其实也对应了掀棺见隐相的说法。
“这么不吉利的东西却是特地重建的,这蔺臣有古怪。”
司空雪案再去查这里的风水说法,既得出对应仆人生辰属相的源头了。
“逆风水局——阴阳不和之地。”
“男子属阴,则阳弱,便于吸阳。”
“女子属阳,则养阴,便于润风水。”
“这种局适合养尸。”
“坏了,不好!”
司空雪案立即联系了心腹。
通道内,凌晨三点。
404找了谈瑟聊天以打发时间,虽然它也知道以谈瑟的性情,等一段时间对她来说也没什么。
等着等着,库房内的蔺炘言都开始打瞌睡了,404还在聊谈瑟出去后下一程要去哪里旅游。
“按照你之前跟我说的旅游清单,可还有三十几个对方没去呢。”
谈瑟失笑:“这么多吗?”
404:“可不是,你的祖国地方好大的,当然多,不过你还是被很多事情耽误了,不然现在都可以走完一半了。”
谈瑟:“是啊,被耽误了。”
404:“以后有的是时间,希望早点解决张北森跟一些敌人,你好痛痛快快去旅游,不过,我们系统好像也给你添了很多麻烦,也不知道它是干嘛的。”
谈瑟:“就这么喜欢我吗?都开始挑剔自己的本源了。”
404哼哼唧唧,“你比主系统好,若是你是我老大就好了。”
谈瑟失笑,但404不是人,不知道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所以看不出谈瑟这种笑,这种眼底的情绪是晦暗幽深不见底的。
也是绝对独享于她个人的情绪。
孤独。
直到。
外面忽然不对劲!
蔺炘言忽然捂着脖子痛苦挣扎,口吐血沫……
谈瑟皱眉,正要通过密道出去。
突然。
她看到前面密道墙上有阴影。
是一个高大可怖的阴影。
人?非人?
谈瑟正要拔枪……
原来身后的墙壁……打开了,一只手猛然从她身后深处。
那只手完全不像正常人,倒像是之前所见的怪物爪子,又有人类五指的形态,发青带绿毛。
直接捂住了谈瑟的嘴巴,力气巨大无比,连谈瑟都无法挣脱,而且手指毛发刺入了谈瑟的皮肤……
毒液渗入。
顷刻。
她瞳孔侵入古怪的绿气。
尸气。
人动弹不得。
倒下了。
蔺炘言中毒被杀,这绝对是一大震动,接下来的震动是惊云灰厄找到了密道,打开后,发现里面的谈瑟所在痕迹。
于是案情显现——谈瑟,暗杀了蔺炘言,而小库房那边的囤积材料也是被谈瑟得知的,那个姨娘可以作证。
反正,白日里,谈瑟跟惊云灰厄告知的事,她知晓且分析出的事,现在全部成了回旋镖。
南希等人难以置信看着惊云灰厄以及司空雪案。
司空雪案则冷冷看着惊云灰厄在完成这一波设计得手后冷然将谈瑟定罪——她跟蔺炘言是合谋作案,现在属于杀人灭口。
“证据呢?”南希问。
惊云灰厄指着桌子上的茶杯。
“上面,有两个人的指纹。”
“一个是蔺炘言自己,一个就是谈瑟的。”
“她杀人潜逃了。”
众人看向那个茶杯,茶杯中有毒,这已经检验出来了,而指纹……
玩家们看出门道来了,夫人这是着道了啊。
司空雪案当然知道她们被坑了,而且被坑的不止是谈瑟,自己都上当了——这个惊云灰厄……就是张北森。
“她没有作案时间。”
司空雪案继续道。
惊云灰厄:“不,她有,寿宴当天,她去过大灶房,对那些酒有了安排,彻查当天的事就可以证明她有制药的能力,大灶房很多人可以作证,而且,我们也在酒房那边找到了药物,上面同样有她的指纹。”
司空雪案;“……”
缜密的部署,借夫人自己的刀杀她自己,从第一天就已经开始了。
这些证据跟证人证词以及合理的推理,已经够够的了。
案情定调后,惊云灰厄在当着很多人的面,低低两句。
本土人听不懂,但在场的厉害玩家们都听懂的两句。
“她了解我,就没想过我也了解她吗?”
“怎么说也是她的学生啊。”
张北森,他就是。
南希跟司马倦知对视后,走出房间,看到了仆人中……之一的小翠。
后者微微笑着。
什么人能拿到夫人的指纹?
偷她用过的茶杯,再给蔺炘言用就可以了。
多简单的操作。
再回头看,也许从睡衣开始就已经有破绽了,真正的内奸是小翠。
而她,是惊云灰厄,或者说惊云灰厄跟蔺非度的人。
他们完成了这一场谋杀跟定案,各自解决了最想解决的人。
案件结束的第二天晚上,后山中。
蔺非度走在甬道中,后面跟着蔺非言。
蔺非言的表情其实不太美好,总是不安迟疑,也问自己的亲弟弟。
“你没说要杀她。”
蔺非度:“我确实没杀她啊,姐,我答应过你的,不伤害她,毕竟是咱们的家事,犯不着连累这么一个无辜的人。”
蔺非言:“她人不错,挺可惜的,这件事完毕,放她离开就是了,你我拿到蔺家财产,从此不必看人脸色,也好过被蔺元棋这么王八蛋出卖资产给国外。”
蔺非度:“是的。”
接着他们就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内室。
里面温度很高,有许多炉子。
中央台子上躺着一个女子。
赫然是谈瑟。
不过在台子边上还躺着一个人。
说是人,不尽然。
见状,皮肤铁绿色,毛发也泛绿,赫然是尸体。
蔺非言看着有点害怕,尤其是还看到边上还趴伏着几头小怪物。
那天在祖祠看到的小怪物。
它们都是可以被操控的。
操控他们的……其实就是蔺非度,他拿出小哨子,吹了几下,那大怪物跟小怪物就都睁开眼。
豁!
蔺非言退了一步,“这东西的尸毒会传染,你不怕吗?我们只要财产跟蔺家公司,以后正常经营,你为什么非要弄这些?”
“万一失控,咱们这里所有人都得被感染。”
周边方士许多,都在忙碌熬炼古怪的东西,蔺非言有点作呕,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尽量要求弟弟不要再碰这些危险的东西。
蔺非度表情古怪,但对自己唯一的姐姐还是很信任在乎的,只说:“没有这些,怎么操控那些人跟势力,姐姐你放心,我还没那么疯,主要还是为了杀死父亲拿到家产,处理掉那些拦着我们的人……”
蔺非言想到被杀的老三老五,眉头压着,“她中毒了?让我把她带走,以后你的事我不管了,我去外面过活,大姐三妹那边你也不许对付,她们不容易。”
蔺非度皱眉,但想到现在的局面大好,眉宇松开。
“行,反正蔺元棋的把柄我已经拿到,处理掉他,以蔺迟岫的识时务,也不会上赶着找死,蔺南希倒是个难对付的……不过她主营海外,一直没插手国内的事,倒是简单,麻烦的是蔺倦知。”
“你要杀他?!”
“姐,他不能不死,不然后患无穷。”
蔺非言头疼不已,“他人不坏……小时候还照顾过我们……“
蔺非度不耐烦了,“那蔺臣还给你我饭吃呢,还不是杀了,办大事不要扭扭捏捏,你不用管这事,我来处理,这个女人的毒不深,放血就可以了,日后再养几年……真是的,你非要揽这麻烦,这几年她都废了,就是个半瘫,你还得伺候她。”
蔺非言:“毕竟是无辜的……”
蔺非度皱眉了,打量亲姐,“不是我说,至于吗?也没见你对其他的人这么怜香惜玉,蔺南希也是……你们几个都是。”
“就因为她长得好看?”
“连蔺元棋那卖国贼都鬼迷心窍,不舍得杀她。”
“啧,姐,色令智昏不是好事。”
蔺非言震惊了,“你胡说八道,胡言乱语!我没有!我一个出家人……”
蔺非度冷嗤,“没有最好,什么出家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养男宠吃肉喝酒,反正只要长得好,男女你也未必介意,正好这人瘫了,你想怎么玩都可以。”
蔺非言:“……”
她口味没这么重!
“你还说我!你就不变态?就喜欢这些死东西!”
“我变态?反正我不玩活的。”
“玩活的怎么了,你们这些少爷还不是染指姨娘们,呵!蔺元棋这狗东西也是,连夫人都盯着。”
“所以你也盯着?你从小就不服他,什么都要争。”
“你能不能别老说我?!你还不是一样?混账东西!死变态!”
老管家:“……”
他还在呢。
这蔺家子孙可真乱啊……
而且俩姐弟刚把大事办完,就开始内讧了。
“额,两位,下面的事还做吗?”
老管家默默提醒。
吵架的两人这才回神。
“先放血,你再跟我犟,我就放这些东西咬你。”
“你放吧,下了地狱我找妈妈告状。”
“……”
一提起亡母,蔺非度就没辙了,两人年龄相差大,蔺非言还好,跟母亲相处过许多年,被养着长大的,他则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亲妈病故,其实长姐如母,他是被姐姐带大的,所以感情不一般。
但,总归不是亲妈。
他还记得自己爱碰死物的喜好就是见过亲妈亡故后尸体腐坏的样子才激发的。
控制不住。
也许真的是怪物吧。
他抿着唇黑着脸走到谈瑟的身体边上,拿了小刀在火盆上烤了一会。
蔺非言:“你还知道消毒,看来你对这人观感也不差。”
蔺非度:“你误会了,顺手的事。”
蔺非言:“其实,你有没有发现……她长得有点像妈妈。”
蔺非度一怔,两姐弟整齐弯下腰仔细看着谈瑟的脸。
最后一致认为是有点像。
“都好看。”
“是的,都是大美人,也像我这个女儿,难怪老东西对她格外不同,是吧,福伯。”
“……”
老管家福伯扶额,当他没见过那位姨娘吗?
像个屁。
这两人纯纯童年滤镜,可能骨子里都认为自己亲妈是最美的,又因为年少失母,所以审美上就以回忆为主。
“嗯,是挺像的吧……”福伯尴尬笑了笑,
这位新夫人果然独一无二啊,蔺家万人迷吗?
“额,七少爷,刀不烫吗?”
福伯一提醒,蔺非度倒抽一口凉气,赶紧把刀扔了。
好烫!
不过就在这时……惊云灰厄来了。
他看着这一幕,皱眉,“你们这是做什么?按照计划,这个人必须死。”
蔺非度没想到这人来得这么快,淡淡道;“按照之前的协议,事已经办完了,你我都能得到利益,兵工厂那边的话语权,以后我也会分你,你在警局不会再受到老东西的桎梏,怎么,这个女人是我拿下的,由不得你说了算。”
蔺非言:“何况她就一弱女子,虽然美丽了点,聪明了点,厉害了点,但对你能有什么威胁?以后她还半瘫了,我带走就是了,你急什么?”
“还是说,你跟她有什么秘密是我们不知道的?”
惊云灰厄真的觉得这俩姐弟就是颠人,说好的事就这么反悔了?
如果不是他谨慎,要来亲自解决谈瑟,还真让这两人把人带走了。
可他不能暴露身份的事,狗系统还提示他的身份危机了……红灯亮起!
MD!
“她不是一般人物,这么艰难才拿下,而且别看司空雪案今天好像已经默认这个结果,但她手腕很深,背景也强,也不知道联络了多少人,万一反扑,救了她,那结果就不一样了。”
蔺非度本来对此不置可否的,但一看惊云灰厄的反应,以他这种玩死尸的神经病,自然觉得不对劲。
“按我姐说的,她确实没什么倚仗,你不在乎蔺南希跟蔺倦知他们那边的动静,反而这么在意这个女人……她背后到底有什么秘密?”
红灯又亮起了!
惊云灰厄真的……想骂人。
这个副本真的,很难说敌我派系!
随时转变……
于是,他只能给一个合理的理由。
“她,是京都那边某个重要人物,也是反对我们的那个人物的心上人。”
俩姐弟:“?”
老管家:“???”
404:“?”
什,什么时候的事?
它都不知道,估计谈瑟自己也不知道。
惊云灰厄继续道:“你们看她这样子,能是一般人?再看她到处吸引人的样子,能没有爱慕者?一般人能入她的眼?那必然得是最顶尖的人物。”
“你们再看她在你们蔺家出入都波澜不惊的样子,能是外传的那种小门户出身?”
“肯定是在大世家待过,见过外面世界,有大见识。”
“这样的女子,如果她死了,那边的那位大佬一怒,咱们的图谋就全完了。”
蔺非度跟蔺非言本来半信半疑,但再仔细看了看谈瑟。
“红颜祸水?”
“土了吧唧的,就知道红颜祸水……是枭雄霸主的白月光?”
“啧,那她现在你还带走吗?”
蔺非言看向惊云灰厄,“如果她这么重要,不如拿捏着要挟那位老大啊,就这么杀了岂不是更麻烦?”
惊云灰厄:“我是怕她聪明绝顶以后逃脱了反咬咱们,还不如杀了一了百了,放心,我能把这事办干净。”
他说着,拔出枪来,慢慢走过去。
蔺非度没有阻止,蔺非言有些摇摆……
老管家站在原地缄默不语。
就在枪口即将瞄准谈瑟的时候……
脚步声。
“什么人!”
两边反应过来的时候,甬道入口冲进来一大群人。
枪口齐刷刷对峙。
赫然是司空雪案跟各方人等,他们进来了。
“你们?!”
蔺非言错愕,“你们怎么进来的?”
司空雪案:“假山跟屋檐上面的空间通道的确是私密甬道空间,但在甬道的内壁还有另外的密道吧——其实地下本该阴冷,因为这里风水位靠近水脉,地下水气阴气特别重,但奇怪的是墙壁石块温度反而不高尤其是阶梯位置,那是因为墙壁的另一边连着这个空间,而这个空间就是用来藏纳方士们的炼金之地,常年熔炼,有高温。”
“通过甬道,这里也在后山。”
“但我没想到你们会弄这样的怪物……”
为什么这么多人会来,不管是属于哪个立场的,都不得不跟着她来,集合所有力量。
就是因为司空雪案告诉他们,这俩姐弟在炼僵尸。
这玩意,吓住了所有玩家跟本土人。
什么藏宝,什么推翻蔺家话语权瓜分利益的立场,都烟消云散。
就相当于丧尸世界里面的各方势力得知保护伞公司在做丧尸病毒,基本吓瘫了,也看得出未来灭亡危机在哪,怎么可能还在乎各自立场,利益基本一致——阻止他们!
蔺非度知道局面艰难了,他也懒得多说,立刻伸手将蔺非言拦在身后,吹了哨子。
哗啦!
怪物们全部动了,尤其是那一具恐怖的绿僵。
豁然坐起。
尸瞳盯着他们。
众人一惊,但这次也算是有备而来,火枪跟火药都准备好了,也有比较传统的玩意儿……
“僵尸怕光怕火……”
“快上!”
两边要厮杀起来的时候,惊云灰厄反应快,看了司空雪案一眼,猜到这人能这么快找到这里还知道养尸的秘密,肯定是有了一些证据跟推理……
虽然司空雪案能力很强,但毕竟是自己熟悉的人,这一块不是其擅长的地方。
那就是有人引导她!
不对劲!
惊云灰厄不管那些人的攻击,迅速靠近瞄准枪口。
砰!
子弹射出,但被司马倦知一个甩刀格挡了子弹,再一个飞扑落地射击……
“动手!”
这群人里面立刻有人反水。
泰利等人反袭击他们,好在君耀跟周幼陵拦下了。
“靠!君耀,你站哪边的?咱们才是一个处境的!”
君耀苦笑:“泰利,我是站人类……何况如果真要以你们封建的人种立场选站位,这个惊云就符合你的立场吗?如果我没猜错,他可是张北森,一个背叛祖国的混蛋,也值得你信任?”
泰利:“我只选有利于我们国家的阵营!”
周二端:“非要在这谈这个?万一他们听懂了,身份暴露都得死!”
君耀:“所以我们用的意大利语,不过你一个厨房烧火的,为什么要来?”
周二端:“……”
很严谨,也很讨厌。
周二端杀到周幼陵身边,想要跟叔叔一同作战,却发现自己叔叔一心赶到谈瑟那边。
好,错付了,叔叔你果然被蛊惑了。
不过谈瑟这人不得不救……
乱战一片,枪林弹雨。
最可怕还是那绿尸……子弹在身上噼里啪啦的,完全无法穿透,而那些小怪物倒是怕子弹,但速度太快啊,堪堪躲闪,不断逼近。
惊云灰厄是高手,一般人可防不住,到底是冲破了防线,就地一滚避开南希的射击,半跪在地抬手一枪……
砰,一颗子弹朝着谈瑟的脑袋太阳穴。
墙壁暗门打开,一道残影,一只手。
掌心空手抓子弹,再低低一呼啸。
绿尸跟小怪物全都听话了,刷刷跳跃匍匐到了台子边上。
所有人都震惊了,为这变故而纷纷后退做戒备状。
而出现的这个残影……
他们看清了,全部瞳孔地震。
蔺非言脸都白了,支支吾吾:“爸?”
蔺非度反应过来,想要拽着蔺非言逃走,却见一把枪抵住了蔺非言的太阳穴。
“七少爷,别动。”
“福伯!”
蔺非度不敢动了,让他千万别伤自己姐姐,也回头看那个恐怖的残影。
白发苍苍,身体却康健修长。
“你……爸爸,看来,你还是蔺家真正的掌权者。”
“也是这个城市最可怕的人。”
“我猜,那个被我杀死的“另一个爸爸”是你早就准备好的?福伯一直忠于你。”
完完整整的大活人蔺臣站在那,优雅从容,无视了惊云灰厄这些人的复杂表情,他转头,先看了一眼谈瑟,又看向自己最不孝的一双儿女。
没有恨意,没有嫌弃,平静且温和。
“是。”
“你还是太小了,不够细心,没留意到这些年入府的方士里面其实有不少老人,选人的时候,其实也在挑样貌相似于我的,养着,再以医疗药物控制,隔一段时间出现人前,潜移默化影响你们的认知,最终达成外貌上的相似。”
这是为人父对儿子的教导,教导对方如何用更完美的计划虐杀自己。
不过现在看来,这人是利用自己儿子为养尸的打工人,干真正的养尸大业。
变态,超级变态。
周二端都哆嗦了,暗骂周家内部算乱的,跟这蔺家比算个屁!
“你们这是父子相争,不惜害死其他儿子兄弟?”
商十三考虑到自家的家族作风,当年商作贾那样的身份,家族内部还是考虑到这些年的情分没有彻底杀绝,才有谈瑟那边的恩怨跟隐患,现在跟蔺家一比,确实过分仁慈了。
蔺非度:“就为了利用我,为你制作这些尸丹,最终让你享受了最终成果……——这些方士一直劝我不要用这些尸丹,说正常人会有反噬,会死,结果父亲你自己用了,啧。”
蔺臣不介意亲儿子的恨意,只是踱步走上台阶,站在台子边上,“正常人确实不适合用,你年纪轻轻,万一反噬,得不偿失。”
“所以爸爸你用了,算是因为爱我这个儿子吗?”
“自然算。”
“呵,那你就杀了老三老五?就为了制造案子,圈住这里所有在背后密谋对付你以及图谋家产的人,一网打尽,真是绝计啊!”
福伯一愣,“三少爷跟五少爷还有六少爷不是七少你杀的吗?”
这一连串数字听着头昏。
但蔺非度姐弟皱眉。
“什么老三老五,就老六是我下毒的……你不是知道?”
福伯无语;“六少爷我知道,但三少五少,我一直以为是你们姐弟私底下偷偷杀死的,就是因为察觉到老爷的猫腻,怎么现在……”
他猛然看向蔺臣。
蔺臣则是看向一人。
台上的人。
“夫人,我这膝下一双儿女之前胡言乱语,冒犯你了。”
“你可生气?”
谈瑟睁开眼,抬手撑着身体坐起,但蔺臣风度绝佳,伸手用手背撑着了,她也不介意。
扶着他的手坐起。
有点虚弱跟疲惫,抚着脖子上的尸脉叹气。
“不算生气,就是很无奈。”
“我看着就那么像是不安于室,热衷于情事的人吗?”
蔺臣见她坐起,就收回手臂,双手负背,笑眯眯道:“人世间对女子苛待挑剔尤重,时代所限,我想未来一定会有好转的。”
谈瑟:“你对女儿似乎也尤其宽容一些。”
蔺臣:“继承法上,她们比较吃亏,常得不到好处,那么坏处,也不必他们承担了,只是在某些事上,我可能平生唯一苛待的女子,也只有夫人你了。”
谈瑟:“这些人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我一人?”
蔺臣:“是,今夜他们只是附属的,也不必非要引来这里,因为只要在城区内,就在我掌心,但需要夫人你的相助,我才能完成计划。”
谈瑟撑着身体看了看下面的丹炉跟那些两眼放绿的方士们……
“因为我的体质跟命格,可以帮忙炼制最后的尸丹,可以让你从飞僵变成不化骨,从此永生不死?”
特么的,真的是僵尸。
还是这么高级别的僵尸。
说好的普通人凶怪谈呢?
这特么只占了怪谈啊……
众人愤怒质问狗系统。
狗系统一律回复:“你们问有没有鬼怪,是没有啊,没有鬼,没有凶怪,可你们没问有没有僵尸,体系上,僵尸的确不属于鬼怪。”
好好好,你玩这种文字游戏,你下贱!
同时,系统提示该副本突破到了高级顶级,到达超级难度。
好好好,你这算是告诉我们这个副本是别想过了。
这种飞僵怎么打?
刀枪不入,上天遁地,连夫人都不可能是对手!
艹!
完了。
躺平吧。
蔺臣的确没必要在乎他们,因为基本不是对手,但他也不会轻敌,抬手,这个大厅的入口直接降下封龙尸。
孔洞缝隙打开。
注入尸气。
滋滋滋冒着绿油油的尸气。
然后,蔺臣抬手:“夫人身体不适,下来坐着吧,我也没那么着急,最重要的是——你的躯体需要吸入一些尸气才能激活阴性,在此期间,容我为你泡茶喝。”
谈瑟失笑。
而福伯拿出了茶杯,拿力大无穷的绿僵空手削了大石块当椅子。
蔺非言扶着台子吐白沫,问自己弟弟,“这就是你炼的玩意儿?叫你别搞吧,都不知道他这服务技术……你享受过吗?”
“看来他是要把我们一口气全部做成僵尸了。”
蔺非度:“……”
有这种亲爹,真是福气啊……呕~~
谈瑟下了台子。
当面喝起茶来。
其他人:“……”
尸气!
尸气!!你们还喝茶?!
这些人全都中毒了,痛苦不已。
谈瑟自然也中毒,但她肯定比这些人能抗一些,所以喝到了第一杯茶,品了一口,问:“你生这么多孩子,是因为血脉秘法炼的尸丹更有利于你吸收,不会反噬?抱歉,我对这一道不太了解,想问问。”
“是,同血脉,适用。”
谈瑟:“图长生不老?”
蔺臣:“夫人觉得呢?”
谈瑟:“长生不老,有时候是很痛苦的事。”
蔺臣:“夫人不像是违心之论,莫非体验过?”
谈瑟:“怀疑我,试探我?”
蔺臣:“很奇怪的感觉,大寿那天,就那么一面,我就觉得你不一样了,但我说不上来……当时想着,这般体质特异,本就该不同,但现在看来,是这个世界发生了我不理解的变化。”
那一刻,所有人的系统都做了红灯提醒。
包括谈瑟。
身份,身份即将暴露!
不过没人在乎了,因为这个副本快要以全面开荒失败结尾了。
这一开始就是恐怖飞僵跟普通人的对决(狗系统还把他们的能力禁止了!)。
谈瑟握着茶杯,一手撑着脸颊,抬眸瞥了对方,似有风情,也似在笑。
在红灯进一步亮起威胁的刹那。
“惊云局长说我的那件事,你信吗?”
蔺臣:“嗯……心上人?”
谈瑟:“其实不算,我,跟你的二女儿一样,出家人。”
蔺非言:“?”
蔺臣:“……”
槽多无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夫人的幽默,冠绝古今。
看了一眼吐着白沫翻白眼的二女儿,蔺臣也开始喝茶,“夫人的出家人身份一定只专注于非凡的本事,比如通鬼怪之力?”
“我看你对风水相术其实也很懂。”
“是寿宴那天就看出来了吗?”
谈瑟:“算是,但也很好奇,好奇你为什么做这些,所以后来用心探查了。”
蔺臣:“以你的聪慧跟能力,在察觉不对后,完全可以逃走,虽然我一直关注你,但也很难说在不做提防的时候留住你,所以你这次算是以身犯险?还是说,你根本不怕尸毒?”
他说着,忽然扣住谈瑟的手腕,查看她的身体。
机敏,谨慎,也冷酷。
但他感应到的是——她的确中毒了,而且很严重,之所以扛得住,是因为体质属阴。
蔺臣这次不解了。
不理解她。
好奇她。
谈瑟收回手,继续喝茶,但用茶杯指了下下面的一大群人,“蔺先生你不在乎下面这些人,但我在乎,里面有我的敌人。”
“惊云局长跟他的人,他们不是你的对手,还说那个张北森……那么,这个惊云,一定不是你的敌人张北森。”蔺臣问。
惊云灰厄:“……”
他下意识看向谈瑟。
众人突然觉得恐怖——他在场,一直在看着一切,甚至知道了张北森。
艹!
系统的红灯已经快滴血了。
他们的身份快爆了。
夫人,你在干嘛!
你不怕吗?
谈瑟:“我知道他不是,但无所谓他是不是,人都在这,就如同一群鸡鸭都在圈里,无所谓的。”
“不过碍于借蔺先生你的地盘圈住了这些人,出于礼貌,我可以回答你的疑惑——关于来历,我跟张北森一样,都属于未来之人。”
蔺臣一怔,惊云灰厄也怔了怔。
好,现在轮到夫人编故事了。
谈瑟:“我们知道蔺先生你最恐慌的未来之事,这个未来,也是你做这些的主要原因。”
蔺臣忽然站起,捏住她的咽喉。
另一只手扣在了平台之上,那力气,让巨石平台直接裂开了。
谈瑟的脖子也直接出了乌青指印。
仿佛下一秒就能击杀。
未来之人,可以解释身份危机,但也带来了隐患——蔺臣对未来特别避讳,堪称死穴。
他甚至意识到了谈瑟的危险。
想要杀她,但又克制住了。
否则以飞僵的力气……一根手指就能洞穿所有生命体。
虎豹熊狼轻而易举,何况普通女子。
但谈瑟不动,任由他捏着自己脖子。
“还能让我说话,看来蔺先生还是想知道一些事的。”
蔺臣平静下来了,继续温文尔雅问:“夫人是想利用我除掉你的对手吗?比如潜藏在这里的真正张北森。”
谈瑟:“算是,但充其量算合作。”
蔺臣:“我不跟死人合作,哪怕夫人委实让人可惜,不忍。”
谈瑟:“我不会死。”
蔺臣:“看来你是真不了解什么叫炼制尸丹,夫人,你看到那些炉子了吗?”
他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往下面的丹炉看去。
“里面有很多白骨灰,经常要扫出来……很快,你也会变成里面的一部分。”
“虽然不愿,但,确实只能这么做。”
“我需要你的成全。”
“你应该用最后的时间来憎恨我,辱骂我,这样我可能会稍微好受点。”
“就好像他们辱骂我的一样。”
下面的人的确在骂他疯狂,变态,违逆人性,毁灭人类。
谈瑟沉默片刻,拉下他的手腕。
老人跟年轻女子的皮肤接触了,仿佛时代的间隙,但很奇怪,蔺臣觉得这人的眼里有触动自己的东西。
“三朝元老,肱骨大臣,忧国忧民,提前预判到了未来时代的危机,看到了来自海域之外的倭岛之大害,但你改变不了这个时代,成全不了自己的抱负。”
“你每天每夜每时每刻都看到了未来的人间炼狱,家国兴衰。”
“很痛苦吧。”
蔺臣一时呆住,其他人也静默了。
蔺臣看着她,瞳孔颤抖,问:“因为那副画?”
谈瑟:“很多幅画。”
“文化是时代的明珠,是人类思想的结合,是历史的见证,你热爱祖国,惋惜文明,但越发痛苦。”
蔺臣:“很多人,或许所有人都觉得我是疯子,你既说你是未来之人,能告诉我,我是癫狂了,还是单纯的灭世恶人?”
谈瑟:“先生你也需要他人的认可吗?”
蔺臣苦笑,松开手,坐下了,疲惫又苍老,仿佛回到了当年致仕归乡路上看过大好山河的漫长归途。
归家本欢喜,但家国将覆灭。
他知道自己看到的每一片景色,每一个人都将成为时代的腐尸。
他是真切怀疑过自己,反复论证。
“我不知道……有时候,常孤独。”
“哪怕其实也有人跟我一样忧虑,信我的判断,但那不一样。”
“他们……骨子里也是怕我的手段,我的决策。”
“我现在造成的结果,谁敢说不会比未来更差呢?何况,谁敢说这不是藏在我人性中的私心呢?”
“长生不死,唯我独尊,我都怀疑自己。”
谈瑟抚摸着脖子上的淤青,“包括你的嫡长子吗?”
下面的蔺元棋:“……”
蔺臣:“怎么发现他站我这的?”
谈瑟:“不是我,是你的其他孩子。”
蔺臣若有所思,看向下面,很快锁定了南希跟司马倦知。
“奥,是查到了元棋不是走私资产到国外,其实是帮我运输军工材料跟兵器到其他兵工厂,就地养兵,为将来备战做准备吗?”
蔺家其他人:“!”
蔺非度等人看着蔺元棋:不是,你不是卖国贼啊?!!那你不是跟老爹一起的?还中毒?不会是装的吧。
蔺元棋虚弱,懒得理这些兄弟姐妹。
蔺臣:“他们两个确实……很优秀,优秀到我都怀疑不是我的孩子了。”
南希跟司马倦知看着本来因为谈瑟的未来人之说暂且安全的红灯又亮起来。
真是的!
跟这种超级难度世界的大佬接触真的太危险了。
夫人你帮下忙……
谈瑟:“你这么优秀,基因学很长久适用于将来,虽然偶尔也会生几个苦瓜或者逆子,但量变产生质变,还是有优秀的,你家这个比例也不低。”
蔺臣:“确实,排除善恶,论能力,可能又烂又废该杀的也就356了。”
亲儿子,在他嘴里也就356?
“老六,你觉得不好?”一个族老忍不住问。
蔺臣:“你的儿子,我为什么要觉得好?而且他还知道自己是你儿子,却还怪我对他不好,这样的,留着干什么?”
族老:“……”
其他人:“!”
谈瑟扶额,这个她还真不知道。
这个副本……真的是……
“看来,我杀你家的老三老五,不影响蔺先生对我的看法?”
谈瑟笑着问。
蔺臣:“他们的确无足轻重,我都是僵尸了,还要这些人间天伦做什么?既然有了目标,就不能瞻前顾后,什么都想要,所以——夫人,你这算是拖延时间等着杀老三老五的帮手来救你吗?”
“其实炼尸丹也讲究时辰,你的尸气快够了,我也不可能耽误太多时间。”
绿尸不知何时站在了谈瑟身后。
谈瑟笑了笑。
天花板落下人影,从天而降斩掉了绿尸的头颅,一脚踢开,站在了谈瑟的身后,面对着蔺臣。
其他人一看到这个人影就恍然了。
她?
影子?
不是,不是禁绝道具吗?
谈瑟是怎么把影子弄进来的?!!!
这不科学,他们忙着质问系统。
蔺臣一动不动,坦然而笑,“很奇怪的存在,没有体重,速度快如鬼魅,似乎也不是人类。”
“你不止是通未来之人,也是擅鬼怪之人?”
“但她打不过我,夫人还有其他底牌吗?”
蔺臣的判断很精准,
谈瑟:“你自己,算吗?”
“赌我不舍得杀你?夫人,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些小孩子对你的一厢情愿,但也不吝利用这种情感吗?”
谈瑟双手撑着下巴,认真说:“你要炼我的尸丹,是以为不化骨可以留有大部分灵智,不至于失控毁灭人族,也可以操控尸毒的泛滥,你只想要锻造一地的尸兵,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且不死不灭,以此地为屯兵死战之地,替家国守住沿海防线。”
蔺臣的脸颊抽动了,整个人也一动不动,看着她。
“你认为如果真有那一日,与其全面开战生灵涂炭,此地直接成为前线坟地,不如你做恶人,先炼了此地,杀数万人以保亿万人。”
“这是你的心志,也是走投无路的癫狂之举。”
这是人类中的癫狂之人,也是人类种族的判断,但谁敢说对比未来的灾难,他是错的?
可他,的确是错的。
“明知是错的事,也必须得做。”
“明明不想杀的人,也必须死在自己手里。”
“夫人,你能懂我?”
蔺臣看着谈瑟,其实就是在验证这句话。
他不想杀她。
但也下决心杀她。
谈瑟:“我懂。”
“可我得告诉你,我并不能炼化尸丹,你知道的那个对应你的生辰八字也是假的。”
蔺臣皱眉。
红灯,再次亮!
他再次怀疑了……
谈瑟笑了笑,“我有破解尸毒,让你控制伤害的方法,也能让你不被尸性吞噬。”
蔺臣错愕。
其他人:“?”
当着所有人的面,身后的影子伸手抚在她脖子上。
虫子触手伸出,吸走了尸毒。
轻而易举吸走。
然后影子内的虫子蠕动着,消化了它。
“哪有什么僵尸。”
“说白了就是菌变。”
“宇宙之中,生命体无限,所有的玄幻诡谲,其实都是不同的生命开启的战争。”
“科技毁灭,生化灭亡,以及不同能量派系的对冲,宇宙秩序的变革。”
“而生命的对立,演化,是有克制跟吞噬的。”
谈瑟恢复正常,完美如初,美得不可思议。
她看着蔺臣笑。
“蔺先生,我说过我与你有合作的条件。”
南希他们是迷糊的,既不理解谈瑟如何把影子带进来,也不理解她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对付了尸毒的。
难道又是提前预知?
不可能啊,这次副本……
系统不会再被她预判到内容吧。
可这个副本明明是以张北森那边的人先发提起,为了杀她,为了困住她。
怎么现在看来……
等等!
蔺臣眯起眼:“你需要我做什么?”
谈瑟抬手一指,“把他们都炼成僵尸或者感染尸毒,控制住他们,让他们无法离开,只能为你所用——我可以告诉你,这些人掌握的人脉跟力量,其实超过你的想象,估计覆盖整个华夏大地。”
这话才是真正的大杀器。
南希他们被揭露后,几乎顿悟了谈瑟的行为——她猜到了!
蔺臣:“我信你,但我有点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或者说,你们的未来战争,是能随意穿梭时空?”
谈瑟:“他们可以,提前就安排了人手进入了这个世界,并开始经营底蕴,其实说白了,我们这个国家乃至世界的大部分区块力量都有他们的渗入。”
这话是以未来解释。
其实是以外面的现实解释——还记得百里扶莫吗?记得游戏允许的官方卧底吗?
不涉及副本,可以提前渗透进入的那种操作。
谈瑟早就知道这些十年经营的超大势力跟顶尖权贵们肯定对一些世界有过经营。
相当于地球上一些普通人还在996上班的时候,一些人类顶层已经开始挖掘火星土星月球的资源准备星际移民了。
这就是世界的参差。
那么问题来了,谈瑟既然知道,会不会早就安排了呢?
游戏管理局,内部早就有大量的顶层包括百里扶莫投靠了她!
因为,她是至今出现的最强者,还有独立在人类生命之外的妖怪之名。
人类,其实并不信任人类自身,他们骨子里希望有超自然的存在拯救自己,所以以强者为准的游戏管理局内部核心思想集体转移——无限偏向谈瑟。
敌人?
对立?
早就变了!
这也是谈瑟不断显露自身能力的动机之一。
她需要笼络,需要窃权。
然后借这些的根基狙击张北森。
现在,张北森就在台下。
被困在这了。
他猜到了谈瑟怎么把影子弄进来了,因为游戏的另一个设定——记得系统回复的允许两个身份同时存在排行上吗?
在外面,她用沙虫这些异类生物入侵界外人身体,再用影子跟界外人合一,再用这个身体存在抵达世界杯现场。
替代其他生命体,创造一个身份,钻Bug。
蔺臣大抵凭着这个时代的土著最巅峰的大脑去努力消化了这一切,并且比南希他们更快一步想通了一个绝顶机密。
“所以,也许……我在全段时间才得到的僵尸秘法,也是被渗透进来……到我手中的?”
“是你吗?夫人?”
“所以,你才有精准的解毒法,因为创造它的人本来就是你。”
“不是我选择你,而是你,选择了我。”
他这一问,众人头皮发麻。
也齐齐盯着谈瑟。
谈瑟起身,踱步走开,她看着下面这些人。
张北森就在其中
“只能说,先生,未来的我会选择跟你站在一起。”
“因为我也想看看战争的另一种打法。”
“尤其是明知未来浮尸遍野,何不做那狂悖逆天之人?”
“可惜,未必会有功德,还可能罪孽在身,先生,你怕吗?”
谈瑟回头,看着蔺臣。
她很认真。
“也许,你什么都不做,自然老去,以你的功德,可以得到宇宙规则对你的厚爱跟应得待遇。”
蔺臣:“难道还能成神?”
谈瑟:“成神也不好。”
蔺臣:“为何?听说神可以复活任何生命。”
谈瑟:“其实不可以,神明无情,不允许私心,到那时,连对家国苍生的爱也不会存在,只剩下最冷酷的秩序运行一切。”
她说得好平和且认真,仿佛知道一切。
这不是一个未来之人会笃定的事。
她,像是一个迷。
蔺臣缄默片刻后,说:“那是很痛苦的事,我有私心,哪怕私心不在人,在家国。”
谈瑟苦笑,两人对视中,蔺臣起身,双手交握躬身行礼。
一下。
谈瑟消失,出去了。
因为她跟世界之主完成协议了,其余人全部受限,世界秩序已定,副本开荒已经完成,她属于胜利一方。
影子留下。
其他人,所有人都留下,困在这里。
她好残酷,没有任何昭告,谁都一样对待。
包括自己人。
无一幸免。
在她的局里,不会有让她动摇心志存在。
她,一直没变过。
“百年了啊,她还是这样。”
“但她成功了,逼我现身了。”
其中一人……张北森,他说了这么两句话,低下头。
在下一秒。
他也消失了。
其他人震惊,副本发起者,或者拥有发起能力的人,是能越狱而出的,但蔺臣一点都不惊讶。
他只是看着两人消失的地方,坐下来端起一杯茶最后喝一口,对其他人说了两句。
“我有预感,她要去做一件比我更残酷痛苦的事了。”
“你们,还能见到她吗?”
语气,特别伤感,像是两人在寿宴当天如同朋友一样的对话。
稀松平常,一如初见。
他们都是见过不同时代的人,是历史留下的人,所以能在灵魂上达成共鸣。
但再不相见。
第110章 是他!
世界杯上的事早就成了全球一等一的热门头条,而且热搜前二十都是关于它的。
灾厄十年,从最初一年泼天大祸一般什么副本什么惨烈都能挂上去蹿热度,到后面一年一年都麻木了,若非什么顶级的天大副本或者灾祸,实则已经很难让挑剔的人类社会产生多余的兴趣了。
死人?
每天都在死人。
每户人家的痛苦跟喜乐都不会平等通达到别人的感官动情之中。
说到底,这人生是自己在过。
命运使然干预的也只是每个人的生命长短。
宋祭酒并未因为查谈瑟跟那些过往的事而耽误手头的工作,而查这些事,说白了也是为了找出张北森。
甚至,这个目的并不只是她一人的。
她没有告诉司空雪案的是政治部中心在那事出了后就秘密联系了她。
本来,在离职后,一方面为国家秘密处理一些事物以及为对付界外人做隐秘准备,一方面她以自己家族利益跟长远打算为核心去查关于老祖宗谈瑟跟当年超自然事件,这是不相干的。
官方知道,但不干预,甚至宋祭酒也门儿清国家内部很可能在百年前查得比宋家都深。
不仅仅是因为当年那个事件意义重大,以牺牲换来一些人的成功脱离,那些人,后来既领袖家国重振开辟新时代的伟大人物。
但这不可说,宋祭酒知道谈瑟肯定也不觉得这事需要拿出来说。
祖国之崛起,艰难万辛,但不能所有牺牲都付诸于纸上,留存于历史。
包括以前牺牲掉的万万千之烈士。
很多事,既家国之隐秘。
而超自然事件既不能说的根源之一,它太隐晦了,后来局面稳定了,回头来查,足以让辛苦经过人类冷热兵器战争时代的当时人物们震列三观。
迷茫,不解,还有恐惧。
如果说一个国家的时代兴亡需要无数人的人命去填,那么这种突然出现的超自然存在意味着什么?
它是否高高在上,在宇宙星空之上俯视着人类内部的自相残杀?俯视着一方无耻之徒对另一方毁灭人道的无耻屠杀跟掠夺?
公义,真理,原来在宇宙之中真的是不存在的吗?
这太可怕了,不能公开于世。
于是它被封藏了……
灾厄游戏的降临既思想冲击的革命,没人愿意再回想第一年死掉了多少人,甚至因为游戏死掉的人只是1%,剩下99%其实都始于动乱跟疯狂。
现在,关于这些隐藏跟隔绝,似乎有了要公宣的意思?
至少让她进这个会议室,就是有了某些变故。
宋祭酒隐约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也担心这种变故是不利于谈瑟的——如果官方确定谈瑟是当年的那位,死而复生,百年长生且保持不老状态,还有如此可怕的力量,那意味着什么?
如果,现在的人还是百年前的那些人,宋祭酒一点也不担心。
但百年后呢。
不是说人不好,而是到底不能感同身受,大抵会以国家利益为主。
而谈瑟这样的存在……到底意味着什么啊?
有共同敌人的时候还好,等共同敌人消除了……
宋祭酒甚至不敢确定在座这些人里面有没有一些悖逆分子,或者张北森是亲自跟谈瑟一起进副本了,还是狡猾多端还留在外面,并且也坐在这个办公室里。
敌人太强,隐藏太深。
她不确定。
不过,她知道其他人当前肯定是绝对想揪出张北森的。
“祭酒,不必这么严肃。”
一个老者苦笑着,推了下眼镜,其实得益于灾厄游戏带来的道具给超自然力量,他们这些垂垂老矣的老头儿凭着自身实力跟脑子,还有不可否认的资源相助,在生命长度上拉长了许多。
当然,也有许多人在其中逝去。
但,没什么可说的。
世界变革如斯。
“我们想抓张北森,所以查当年的事,也是因为猜想——张北森能发展起界外人而且这么多年在我们这么大力度以及后期全球各国都在默认联合对付界外人的情况下都能完美隐藏且让界外人疯狂壮大,这必然有一个事实。”
宋祭酒目光扫过在座的七八个人,都是国家顶级中枢,她些微判断了下,有了猜想。
“他有帮手,而且就在我们内部。”
她说的我们,也不知泛指整个官方,还是在座。
但这里的人都是老狐狸,思维盘子广博且深沉,不计较当前一时的明意隐意。
“对,介于如今越来越险峻的局势,界外人自在R国私下秘密庇护且滋养的一方私岛大驻地被那位摧毁后,一时沉寂没了动静,现在各国官方好些都在兴盛一种论调——既界外人已经被铲除了,人类的威胁已经没了,可以恢复只有灾厄游戏介入的正常生活了。”
“所以,他们打算调转关注力跟武力去钻研游戏本人,为获取资源而谋利。”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我们认为这是界外人对外释放的烟雾弹,因为从现在灾厄游戏的难度提升进度——祭酒你看下这些资料,不说世界杯那个不正常副本,光是同一天世界各地爆发的高级副本数量就达到了132个,而在三个月前,这个数字也只是30个。”
“就三个月,暴涨如斯。”
“高级副本都如此,下面的副本爆发的指数何其可怕,基本大部分人类被召进副本的频率都比前面十年提升了好几倍,有些人在前面十年可能都进不了一两次,今年却已经进了三四次。”
“就以我们自己身边为例,比例还要更高一些,因为副本抓人大多时候也看能力跟介入的概率。”
他们身边人,自然也都是世界人类精英,要么是手握资源的亲族朋友,概率比一般人本就高,可现在放眼整个人类世界,这个频率太高了,已经开始影响人类社会的正常运行了——百年前某个国外科幻电影还记得不?
“灭霸打了一个响指,灭掉了世界一半人,原以为是减少人类过多资源不足的风险,其实是击穿了人类秩序,不说亲情感情方面的重创,就是生产跟消费都崩溃了。”
“现在,我们的世界也有了这样的迹象,而且无限接近第一年的混乱跟艰难。”
其实,灾厄游戏不会一口气夺走人的性命,生命格子完全削减清零才是真正的死亡。
但,它的减少会对身体造成重创,生命力损伤,这是不争的事实。
第一年的恐怖也源于医疗体系同样被击穿了。
“所以,今天是有什么新发现吗?”宋祭酒知道这些老东西一向不见兔子不撒鹰。
一人,算是谢斟酒的顶级上司,也是掌管国家科研的一把手负责人,相比于其他人的白发苍苍,他的头发灰白居多,体态健硕且精气神十足,眼里满是智慧锐光,在众人提以后,他把一份资料递给了宋祭酒看。
“以十方终戒的技术基础,再进行研究突破以及运用,上面是昨日的发现——既关于宋京杭前辈的遗骸DNA物质在勘验中发现了很特殊的碳化历史。”
碳化历史?
宋祭酒先是对这个说法有点疑惑,但很快意识到……
“你们的意思是当年的爆炸过程有问题?”
“是你的说法有问题,祭酒,你在下意识规避某些猜想,看来,你对这位前辈的感情很深。”
这个老者以前跟宋祭酒有些政见冲突,对外宣传也是因为宋祭酒与之的政治博弈中失败才在年纪轻轻就退休离开。
很多人都认为他们关系不好。
宋祭酒也这么认为,于是淡淡道:“谁不在乎祖宗,前些天你家祖坟不知道被谁弄了一下,委屈得都快上报中央了。”
会议室内一时有人闷笑。
那事的确是黑历史,主要是曹家下面的族人弄不拎清,私事弄成天大的事,其实是违规的。
但很多时候他们也身不由己,毕竟身后一大家子人,不是都能管得住。
“老曹,你别说了,本来就关系不好,非要说这种话。”
郑老叹口气,是以谢斟酒的上司既国研老大陈部长在宋祭酒低头开始翻资料后,说了一句:“碳十三实验本来就可以查这一类……技术升级后,我们这边得出的结果其实很脱离认知,哪怕灾厄游戏带来的知识体系已经足够拓宽我们的认知,但在这件事上,恐怕在灾厄游戏体系里面也不不太可能。”
宋祭酒手指都在抖:“所以你们后面经过反复试验的结果得出的结论——认为她在当年的爆炸后没有直接死去,而是保持一定时间内的生命活力?”
“不是一定时间,是很长时间。”
陈部沉默了下,沉重道:“我们这边预估至少两个小时,甚至更长。”
这份资料其实并非所有人都看过,事先阅览的肯定是级别最高的曹老跟一直没说话闭着眼的柳部长,后来联合召见其余人到这会议室,其实其他人都没见过。
宋祭酒反而是阅览的第四人。
她的手指都在抖,但也没有留着资料不放,冷静看完了,挪给其他人。
其他人本来还有些听不懂他们的对话,看完后却都咋舌了。
“怎么会。”
“不可能吧。”
“当时的爆炸场地最高既至少达到5000K,后续哪怕降低,也因为是在地下空间爆炸形成的坍塌封闭而形成温度封锁,下降的幅度其实没那么快,甚至会形成粉尘高温焖灼的效果,那么……正常生命体,别说别说咱们认知的这些现实猛兽了,就是灾厄世界里面出现的怪谈鬼怪,只要有生命组织了基本都会在短时间内焚烧碳化,妖怪都扛不住,何况人!还抗这么久?!”
这的确是极不可思议的事。
“其实,早该想到的。”
“因为张北森,他不就活下来了吗?只是当时我们都没把张北森是其中一人这种可能性落实猜测。”
因为谈瑟只公然提到这个名字跟两人的关系,以私人恩怨处理,无心昭告天下当年旧事。
她大抵认为这是自己可以处理的事,没打算让他们介入。
反正,他们再介入,也不会比她出手更狠更准。
她的判断是对的,到现在为止他们都查不到张北森的身份乃至当年。
哪怕是师生关系。
以宋祭酒最近的查证。
“当年她估计没打算把他在明面上牵扯进去,所以对外未曾公开过师生关系,再根据一些旧事档案典籍,我只知道她收养过不少因为时局动乱跟战乱而流离失所的一些孤儿,各有安排,因为数量太多,一时也难以排查,但当你,张北森肯定是留在她身边教养的,如果那会公馆的人还在,有留下记录,估计就好查,但现在时隔太久,没记录了。”
人都死完了,那个年代又缺乏记录的渠道,谁还会在意这些事呢?
“所以张北森也等于抗了很久的高温焚烧……这种非正常的灼烧跟生命保持状态,肯定是因为超自然力量介入了,它在做什么?”
陈部毕竟是搞科研的,他的想象跟大胆一些,慢悠悠说:“有没有可能,是那会所有人都在经受这样的超自然力量控制,忍受这种焚烧,宛如……如今咱们经历的灾厄游戏,说白了更像是在筛选。”
筛选?
众人面面相觑。
陈部继续猜测道:“其他人,都死了,彻底碳化毁灭,但没有张北森这个人的DNA物质残留,这说明,他当时活下来了,没死,逃走了,可能在这个过程中变异了。”
“所以是他被选中了?”
曹老:“不,我认为,恰恰是宋前辈被选中了。”
其他人:“她的DNA……”
突然噤声,因为他们不能一方面认为当年遗留的残骸是宋京杭本人,又认为现在的谈瑟不是宋京杭。
两人如果合一,只能说明中间存在死而复生生命重塑的事,但也有可能是后者重新拥有了一个躯体。
灵魂被选中了。
这个概念更好被认可——他们都承认灾厄世界中的鬼怪存在了不是么?
这么一想,似乎就说通了。
宋祭酒心里是微妙的——这些老人家看着老态龙钟白发苍苍,实则一个个都具备相当强大的眼界跟思维能力,判断也很精准,自己跟司空雪案得益于本家历史记录跟保持了跟谈瑟的接触才反复推敲出的真相,这些人隔岸观火就已经默默摸清了,却不露声色。
现在是要摊牌了吗?
她不吭声,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等这些人表态。
“这种力量若是存在,恐怕比灾厄游戏的级别更高一些,因为哪怕是灾厄游戏,也只存在鬼怪俯身李代桃僵或者活死人之事,绝无亡者复苏的可能,尤其是——宋前辈若真是现在的谈瑟,那她不仅仅是复活之人,还脱离了这个世界,在其他神秘空间或者世界掌握了更高级的技术跟力量。”
“可惜这位现在副本中,无法接触。”
“若是可以,其实,我更希望她位列我们之中,这里。”
柳部长指着其中一个席位。
“该当有她,甚至在另一个地方,也会有她。”
他的手指往外,指了那座山。
“你觉得呢,宋部。”
这是人世间权利最大的诱引,哪怕是宋家鼎盛时,也只有宋老爷子既后世称为宋公的那位老人家才匹配那个规格,后面既谢上琅以军工入山,但,他没上去,不肯安歇,征战在外,从未停下来过,那座山,他一步都未曾踏极。
哪怕死后,尸骨亦是另做驱除,被委任处理其后事的其实不是领养的谢家一脉,而是宋家太奶奶。
后来最有望的既宋祭酒,她也本该可以的,可她没有,自己退了。
现在,一条通天大道就在眼前。
只要她张开嘴,承认一些事,并且保证联系人,那么……
但她想到了。
想到了那至少长达两个小时的炙烤。
她其实,在这一刻,希望她不是。
希望谈瑟不是她的老祖宗。
不是那位风采盖世的宋家初代女话事人。
太痛苦了。
宋祭酒早在很久之前其实就预判到了这种局面,所以腹稿早就打好了,面对这些人的目光,她微微一笑,“其实,我比你们更想确定她的身份跟来历,那会,主动利用我家养女的关系去接触对方以及司空部长去试探,想看看能不能会面洽谈。”
“但,她拒绝了。”
“她的态度很明确,表示了不想看见我们,原因也给了。”
“第一,是她不喜欢介入复杂的权力场。
第二,她不否认自己有高端且具备强大力量的技术可以改变很多局面,但我们也必须承认有些技术不是所有人都能驾驭的,过度的介入,难以控制争斗的局面,现在的我们也许会成为将来的历史。
第三,她从未说过自己是宋京杭,一个死去的人。”
宋祭酒其实此刻心里是难过的。
因为,她忽然明白谈瑟以上那些理由其实都是借口吧。
真正的原因就是一旦承认了身份,那么今天这种局面只是开局。
你不能说这个开局不好。
甚至宋祭酒无限信任这里的每一位,因为他们都是为国为民履历光辉在身的强者跟好人。
他们的心意肯定也是真的,也是迫切诚恳的。
但……
不能去以无限的诱惑去试探人心,尤其是但凡挂上了国家利益。
很难确保一群好人会不会不得不去做不好的事。
所以她的态度很明确,也第一次把谈瑟的态度公开示人。
“其实就算我不说,诸位都是长辈,应该比我更早就留意到了她的资料,并且经过智囊团的分析确定了她的性格作风乃至那些做法的目的。”
“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
众人缄默,柳部长推动了下眼镜,阻止了最想跟谈瑟达成技术合作的陈部说话。
“我明白。”
“所以,此前一直没有接触,也是担心冒犯,而且现在这个猜想毕竟也只是猜想,还是太宏观了些。”
“最好的方法是跟她亲自谈。”
“一切可以迎刃而解,到时候任何结果都可以接受,毕竟,不管她是谁,什么来历。”
“祭酒,你应该信我们,信我们会始终认为——我们的国家,我们人类的世界会因为她这样璀璨强大的人存在而觉得荣幸。”
宋祭酒一时沉默,眼底也有动容,但,仅此而已了。
“我有点好奇,您是认为夫人必然可以在这次世界杯副本中拿下张北森吗?”
柳部长:“我想,她介入了游戏管理局内部的架构,就是为了这件事做准备,当然,我也很确定,她介入这个架构后,也肯定知道她拿下的那个局长会跟我汇报。”
“她不介意我们知道,也是在提醒我们做准备。”
“她既然提醒了,就是有把握。”
“她有把握,那我,自然更有把握。”
“祭酒,人已经安排好了,就等夫人出来了。”
柳部长虚抬手,扫过在场诸位。
“让你们来,其实是有任务的。”
众人都摆正了态度,“需要我们做什么?”
“各部门的都在这了,只要能解决界外人,什么不能做?”
柳部长微微一笑,“不,你们恰恰需要的就是什么都不做。”
众人:“……”
强大机敏如他们,秒懂了。
宋祭酒也错愕。
第一秒,她懂了。
谈瑟要处理张北森,提醒官方的也是他们内部有张北森的合作者,这个人一定足够强大,掌握的权利也足够可怕,才能让副本降临在世界杯那样的场合中——那会,京都游戏管理局是有预防跟监控的,力度达到这个程度,越过布防,甚至突破十方终戒的感应,就只能说明内部有鬼。
超级大鬼。
所以这是双管齐下?
当然,肯定不确定这人是谁,要一起拿下的概率不高,就选择扣住一个不让传信不让动作,谈瑟那边专心对付张北森。
等拿下张北森,通过张北森找出这人身份即可。
摘掉两个头。
内部的内奸群体跟界外人即可瓦解。
这就是谈瑟的手段,也是跟官方秘密达成的谋略。
所以刚刚柳部长所提的事……也只是拖延时间。
现在?
叮,消息来了。
柳部长手指点了手机,看了一眼。
“出来了。”
世界杯超大会场,在副本之后,因为大量人员被清空卷走,当时就腾出了偌大空间。
从万人空巷的热闹到门可罗雀也只是转瞬的事。
但这种寂静对于当时的监管一方以及各方部门绝对是噩耗。
不是,里面的一些人,不对,不是一些。
就那几个,也就是南希他们几个贵宾席加起来的几个人,合起来的资产都远超万亿了。
各自操控的产业规模比几十个国家年GDP都大。
那是什么体量什么概念?
别提还有三个世界顶流。
真的,炸了!
这些体制人员感觉自己瞬间头秃,跟军部以及游戏管理局的人三方联合监管此地,而官方其他部门则是得负责处理此事带来的后果……
外交,肯定是避不可免的。
RH那边的猴子抓住机会疯狂跳脚……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完全封闭的会馆内。
一个人凭空在草地上出现了。
谈瑟先看到了空荡荡的球场跟绿茵茵草地。
寂静,开阔,原本是人类运动极限的施展之地,此刻因为无人而静若旷野。
她踱步了两步,抬眸看着椭圆形的巨大天空。
时隔进入副本两天,抵达今日,天气晴朗,阳光普照。
光辉在脸上,带着温度。
她已经结束了副本,这个副本虽然没有完全封闭,但已经进入另类开荒完成的进度,随时等着里面的蔺臣摁下结束键。
届时里面的人该死死该活活,都在他们两人掌握之中。
但她先出来,奖励也不会直接给,得等。
不过,她等的不是奖励。
身后……
刷!
一片锋利的漆黑锯齿剑芒狰狞扫来……
谈瑟在闲散踱步中侧开一步,回身,回首掏一刀。
砰砰砰!
气劲贯穿横扫草地。
地面切痕足有半米深。
草屑飞舞,那个在身后果断狠辣偷袭的人手握顶尖的宇宙金属武器锯齿长剑指着她。
这种金属,什么都不需要做,只是出现在那就可以自然吸附空气里的能源跟氧气。
它所在的区域,空气会逐渐真空化。
所以,两人脚下的气流正在诡异涌动。
谈瑟看了一眼,“黑氪金的提炼中核金,从宇宙基础金属到顶尖级别,这把剑,价值不菲,你这些年的底蕴不浅。”
对方:“夫人看到我的脸,似乎一点也不奇怪我如今鬼祟披人皮躲着的身份,难道之前就确认了吗?”
谈瑟:“并未确认,只是既然看到了,知道了就好,你还希望我有什么反应?”
是啊,有什么反应呢。
主要隔了太久了。
百年光阴。
爱跟恨都会变得很淡。
本来这对仇人而言是好事,可他也不见得高兴,木然问:“老师眼界非凡,这些年怕是去了更高级的世界或者时空,经历了我等凡俗人不能阅历的一切,所以一眼就认出了这种金属,但你可还记得这把剑的样子?”
谈瑟认真看了,但……面露疑惑。
他的表情顿了顿,后一笑。
身体猛然闪现。
锯齿长剑如皓月当空,剑斩而下。
“这是您教的,老师。”
轰!!
会场被劈开一米宽的缝隙,那一刻,整个监管部门的警戒系统其中早就打响了,红灯,长鸣,会馆内的监控只在最初锁定先出现的谈瑟,以及后出现袭击但很快因为对话而短暂停留的那个人影。
“是他!”
“天呐!”
“快上报!”
百里扶莫因为某些……嗯,站位,大功一件,已经青云直上,直接成了京翼游戏管理局内的新锐,也负责此地的监管之一,看到画面中的人,第一时间上报。
此时,宋祭酒等人也看到了会场内的一瞬画面。
谈瑟,以及……
“君耀.佛洛依德?”
怎么是他!
再怎么样,也不能是他啊……
这个这些年对国内最友好的顶级权贵,最好脾气的国际游戏管理局和平部部长,为国际和平事业切实做了许多好事,且身体力行主导和平……
这样的人,履历光辉数不胜数,皮囊美好近乎天使,心情温厚近乎神明。
这样的人。
竟然是……张北森!
别说宋祭酒,柳部长都震惊了。
但他们也猛然意识到如果这人是幕后黑手张北森,那以前通过国际和平管理局介入的那些项目……恐怕都成了界外人的保护伞。
那事就太大了!
几乎是对国际合作是毁灭性的——因为早就渗透进了他们最信任的区块。
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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