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省之行
倒霉的剧组
开车的胖司机姓焦, 剧组里的人都叫他焦胖子。到伏牛村后,他把车停在剧组临时搭建的板房前。
大院里空无一人,他估摸着大家都去取景的思过崖那边拍戏了, 他听说过了, 最近几天会集中拍那里的戏份。他就直接打开厨房的门, 打算把新采购的米面粮油先搬到厨房旁边的贮藏室里。
不做饭的时候,贮藏室的门是锁着的, 他和剧组里的俩厨师都有钥匙,其他人不能随便进去。
听说姚星是剧组新招的人, 焦胖子就直接带着姚星过来了。下车后, 姚星主动表示要帮忙搬东西。
焦胖子最近腰有点扭了,自然是求之不得, 道了声谢,就扛起一袋五十斤的大米在前带路,姚星扛了一百斤, 两人前后脚向贮藏室走去。
这时那俩厨师回来了, 焦胖子骂了一声:“死哪儿去了, 怎么不留个人守着?也不知道把门锁上, 你们这样, 丢东西算谁的?要是让领导发现了, 或者丢了东西, 挨骂都算轻的,你就不怕让人给开了?”
年轻一点的厨师不敢跟他呛声, 解释道:“焦爷, 现在没人管咱们, 何雨亭坐的马车在思过崖旁边的山道上坏了。人从马车里飞出去,腿折了。导演快气疯了, 正骂人呢。”
何雨亭是这部剧的女配,戏份不算重,但在这时候出事也很麻烦,临时出事,剧组上哪儿找别人去?
焦胖子知道轻重,这种时候,一定要夹着尾巴,少在领导面前晃。省得领导一个不爽,找个由头把你臭骂一顿。
本来他还想搬完东西后,带着姚星去找剧组领导,算是在这小伙子面前卖个好,也可以结个善缘。
但他临时改了主意,跟姚星说:“小姚,你来的有点不巧。领导都不在这儿,要不你先在这儿等会儿,等领导回来了,你再联系他。你那儿不是有电话号吗,可以问问看。”
姚星看出来了,焦胖子不想惹麻烦,不过他能理解,他们之间毕竟是萍水相逢,焦胖子没义务帮他,能把他带到剧组,就很不错了。
所以姚星没有半点不快,感谢了几句后,又拿出一盒好烟,给这三个人发了一圈,还亲自给他们点了火。
几个人都觉得这个新来的小伙子挺上道的,身上有股机灵劲。他这样的人要是长时间在剧组混下去,说不好哪天就升上去了。
他们就存了交好的打算,对姚星客气了几分。聊了几句,姚星就知道了,这个剧组从开拍后就各种不顺利,尤其是来到伏牛村后,已经出了好几次不大不小的事儿了。
比如剧组的一扇仿古屏风忽然倒下,边缘的木框都摔坏了,道具组加了个夜班,才把屏风修好。
比如半夜时分,住在朝东那一侧板房里的人晚上总听到有人在房外哭。起来看,好象看到窗外有一身白的阿飘,出去看又找不到人。
如是连续几次,连导演心里都发毛了,心里已开始猜疑,他是不是遇上鬼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由于恐惧,导演换了房间,非要跟普通工作人员挤在一个大房间睡,自己的小单间说什么都不回去了。
这却苦了这些打工人,因为导演打呼噜的声音太响了,吵得好几个睡眠浅的人睡不着觉。他们又不敢让导演去其他房间睡,一个个只能敢怒而不敢言地忍着。
“真是邪门儿了,我跟着刘导好几年,以前无论去哪儿拍戏,也没出这么多事。”焦胖子吸了口烟,将烟头丢在地上,用脚随意碾了下。
年长一些的厨师皱着眉头,随后他压低声音,说:“你们说这地方是不是风水不好啊,要不咱们怎么一来这儿就一直出事?”
“以前还好,出事也没伤着人。今天就不一样了,何雨亭这个腿一折,你们说导演会不会换个地方拍?”
年轻厨师犹豫地说:“都拍半个月了,现在换地方,前边拍的怎么办?”
对这种事,焦胖子倒是挺有经验的:“换个地方也不是不行,可以改剧本嘛。何雨亭现在要是上不了场,就把她的戏份延后。实在不行,给她安排个受伤的戏码,或者干脆让她下线。”
姚星心道焦胖子还挺懂的,竟然知道改剧本……
他在旁边没怎么接话,很乖巧地做着听众。
他总觉得,事有反常必有妖。剧组在这里出了这么多事,真的都是意外吗?
对此他是怀疑的,趁着其他人还没回来,姚星就站了起来,说:“焦叔,你们几位先聊着,我出去转转,熟悉熟悉环境,一会儿再回来。”
出去的时候,姚星假装蹲下去整理鞋带,趁那几个人不注意,将他们丢掉的烟头捡了起来。
出门后,离得稍远一些,他第一时间把烟头放到证物袋里。
做好这些,他不动声色地拐到这一排板房后的小树林中。这排板房建在伏牛村废弃的打谷场上,板房背阴处是一片树林。林中有一条羊肠小道,通向伏牛村那几排村民住的房子。
姚星在树林里找了一会儿,终于在一个树枝上找到了长宽约5*2厘米的白色布条。他在周围观察了一会儿,看到周边的人高的树枝有好几处新近断折的情况。有几丛野菜被踩过,在野菜和野草之间的空地上,姚星看到了几个脚印,有深也有浅,鞋底花纹是一样的。
检查完这边的情况,姚星心中就有数了。剧组里的乱子恐怕赖不着风水,应该是有人有意而为之。
那这个人又会是谁呢?是剧组的人吗?如果是剧组的人,大半夜不睡觉,跑外边装鬼吓唬人,剧组里其他人真不会发现吗?
所以,更大的可能是,做这些事的人是当地的村民或其他相关人士。
他环顾四周,随后悄悄拿出胶带,将足印粘了下来。条件有限,他不方便带仪器出来,所以这次只能采取这种破坏性的方法了。
没过多久,姚星又顺着羊肠小道来到了村里,环顾四周,姚星感觉这里是个山多地少的村子。人均土地面积不会大,想通过种地养活一家人,难度比较大。
像这种村子,一般青壮年都会选择外出打工,把老人孩子,或者老婆留下。所以在通常情况下,这个村子里的青壮年人应该是比较少的,就像是其他一部分空心村一样。
但姚星在几条街上走了一圈,才明白为什么顾慈和楚南都说这村子里有不对劲的地方。
姚星刚看到这几排民居时,就有了种违和感。
问题主要出在两方面,一个是房子,这个村子各家各户的房子都挺不错的,有好几户还盖了别墅,装修得还挺豪华的。这一点让姚星觉得怪怪的,这个村子里大部分人还挺有钱的?
那他们的钱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姚星慢慢走着,留意观察着村道上不时出现的人。主要观察对象当然是男人。
这一观察,第二个疑点就呼之欲出了。现代人都知道,现在很多农村都成空心村了,村子里只剩下留守的老人和儿童。这个变化其实在这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可伏牛村青壮年留在村里的比例不小,这里离市区还挺远的,这些青壮年人为什么会甘愿留在村子里,还在这儿盖了别墅呢?
姚星正琢磨着,就被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拦住了。那男人吸着过滤嘴香烟,斜着眼睛看向姚星,“你哪儿的?看你晃半天了,在这儿干什么呢?”
“没事儿,我是剧组那边的工作人员,随便过来走走。这边房子挺好看的,我想等以后有机会,给我爷爷也照着盖一个,得多少钱才能够啊?”
听说他是剧组的,那几个人就没怎么防备他,但也不太爱理人。连姚星递过去的烟他们都不抽,距离感把握得死死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姚星也不急,跟这几个人随意地聊着,打听这里都有什么药材,还说要给家里老人买点。
有个人还真答应回头给他弄点黄精,正聊着,附近一个大院的门被人撞开了,一个女人披头散发地从大门里冲出来,沿着街往外跑。
“玛德,曹六又打老婆了。”
“谁让他老婆生不出孩子了,他俩结婚有五六年了吧,这么长时间没怀上,谁家能忍……”
这几个人的议论一下子吸引了姚星的注意。在兰台镇小树里那具女尸身上,林落找到了男性的精/液,但她未在那些精/液中检出精/子,当时他们俩判断,姓侵女死者的人可能有无精症或者做了结扎。
那这个打老婆的人会不会是凶手呢?姚星心思一动,就有了个主意。
很快,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从大院里冲出来,他手上拿着一根藤条,在女人身后追赶。追了两三分钟眼见要追上,男人随即目露凶光,举起藤条就要往女人身上抽。
“干嘛呀这是,两口子有什么事不能商量着办吗?你这样打会把人打坏的。”姚星佯装劝架,一手拽着男人胳膊,另一只手就去抱对方的头。
这一系列动作看在外人眼里,怎么看都像是在劝架。
姚星搂头那一刻,手在那男人头发上捋了一把,五六根头发就悄无声息地到了他手里。
“你谁啊?要你来这儿管闲事?”男人突然被拦,用力推开姚星,举起藤条就要抽他。
旁观者虽觉得姚星是多管闲事,但他们不想明着跟剧组里的人发生冲突,那几个人就过来劝解,姚星便趁机溜了。
溜走之前,他留神看了下地面的脚印,默默地记住,随后就回了剧组。
这时剧组里的人都已回来了,因为接连出事,山中的戏份暂停,导演组要和投资人商量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连续出事,剧组里人心浮动,都没多少心思干活了,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聊的基本都是剧组里最近发生的事。
有的演员已心生怯意,因为没有人愿意摔断腿或者出其他事。万一留下后遗症,哪怕只是有跛足、长短腿之类的,正常人也很难接受。
焦胖子抽了空来找姚星:“小伙子,我听说剧组可能要换地方。在这儿太倒霉了,大导演也扛不住,再拍下去怕要出大事。”
姚星心里却是清楚的,只怕有人就想让剧组搬走呢。
至于为什么,其实不是很难理解,或许这个地方隐藏着什么人或者事,村里的人不想让剧组有所发现,就利用这种装神弄鬼的手段来吓人。
手段虽不入流,其实还是管用的。至少这些城里人有了怯意,已经准备离开伏牛村了。
傍晚时分,姚星见到了楚南。剧组里的人都听说了,这俩人是表兄弟,估计有些私人的话题要说,所以他俩躲着人也没人觉得不对。
俩人把查到的情况一对,再次确认,这个村子里的村民有问题。
至于剧组,绝大部分人都在正常工作。因为男女主角还没过来,对这两个人他们暂时还没有接触的机会,自然不会随便下结论。
“小姚,你行啊,才来半天,取到了这么多DNA样本?”楚南接过姚星偷偷收集的样本,心里对姚星已高看了几眼。
“那肯定得抓紧,咱们这次来Z省参赛的时间就半个月,我总不能一直待在这个剧组里吧?”
“我打算先待两三天,多摸一些情况,再借口这个工作不合适走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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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南也是这么想的,时间紧,任务重,单个案子能分配到的时间是有限的,肯定要有所取舍。
过了一会儿,楚南走了,走的时候带上了姚星给他拿过去的样本。
林落此时还在车祸案的现场,现场周围早已拦上了警戒线。
看到样本时,她有些惊喜,说:“姚星这次速度真挺快的,我回去后会抓紧时间做鉴定。”
“结果明后天差不多能出来,这种检材,在丰城市应该可做。”
“楚大哥,伏牛村那边,最为可疑的是哪些人?”林落道。
楚南凑得近了些,掩住嘴,小声跟林落说:“我们怀疑,这些人在外边可能有案子。”
“家中说不定还有赃款和赃物。”
“打老婆的男人,我觉得他嫌疑比较大。”
“你这边怎么样,案子能定性吗?”楚南问。
“基本确定了,是伪装成车祸的谋杀案。”
林落叹道:“做了勘查,死者后背有严重的纵向挫伤,伤处生活反应明显,被拖拽时还是或者的。腹部还有被反复辗压的伤痕,所以她不是意外被撞。我们初步得出了结论,该死者极有可能死于谋杀。”
楚南道:“现在这种事儿比以前多了,我们人手不足,需要丰城市局派人协助,对死者社会关系进行调查。”
林落回到市局时,姚星还在剧组里帮道剧组干活。晚七点左右,他吃完了剧组大厨做的饭,正坐在门口消食,这时导演出来了。
他不认识姚星,本来也不会随意关注一个普普通通干杂活的年轻人。奈何姚星这张脸给了他一种相对熟悉的感觉。
“小伙子,你姓什么?家哪儿的?我好象在哪儿看着过你。”
导演努力在脑中搜索这个人。片刻后他终于想起来这人跟谁像了。
“我姓姚……”
导演吃了一惊,还真是像,姓也一样。
据他所知,老姚家这一代小年轻不多。混的还都不错。
应该不是那个姚家的人吧?
刘导觉得,姚家人再怎么也不至于来剧组打杂,可能就是长的像!
Z省之行
富豪连环绑架案
在刘导看来, 天底下模样相似的人多的是,有的甚至能以假乱真。所以他与姚星擦肩而过时,就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副导演是跟着他一起出来的, 俩人站在进村的必经之路上, 周围没有其他人, 副导才跟他说:“于总不同意搬走,咱们怎么办?还要拍下去吗?再拍的话, 就得拍主演的戏了。”
如果主演也跟着出事,他们这个剧组说不定就要背上晦气的名声,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刘导挺犹豫的。
这个村落是他在七八个备选地点中亲自选出来的,思过崖周围有漫山遍野的杜鹃花, 此时正是花期,各种颜色的杜鹃交错盛放,山上山下简直是美不胜收。
最可喜的是, 这里还没有开发成景区, 没有人造景点和游客的打扰, 拍戏自然方便不少。
换到哪里, 效果都不如这里, 再加上已经拍了半个月, 他当然也不想换地方。
他叹了口气, “要不,再看看情况。让大家都警醒着点, 道具组的人更要加小心。回头你跟他们组长说一声, 把道具都重查一遍, 不要留下任何隐患,那辆马车, 再检查下,看看是不是人为造成的损坏?”
副导问道:“如果是,要报警吗?”
刘导猛吸了几口烟,摆手道:“先拍照,多拍几张,暂时压着,拍戏要紧。”
副导明白了,要是报警,警方肯定要派人来查案子,那就会拖延进度的。可他们剧组每多耽误一天,都是钱啊。所以,暂时还是不报警为好。
结束谈话后,刘导去找一号投资人于春蕾说事儿,副导则去了道具组,把刘导的要求传达了一下。
道具组的头儿是个五十多岁的汉子,对刘导新提出来的要求,他面上是答应了,心里却很不爽。
等副导走后,他才嘀咕道:“早说过了,那车太旧了,有的木头都快烂了,让他们大修一下,至少车轮和车辕要换新木头,没人听啊!”
“出事了倒找我来了?”他把手头仿古镜丢到一边,看上去特气愤。
道具组原本就俩人,另一个人也不爽,这么多道具,要检查到什么时候?就算检查过了,也不能保证不出事儿啊!
万一再出事,是不是还得把责任推到道具组?
心里有怨怼,这俩人干活的态度自然挺消极的。倒是新人姚星情绪稳定,该干嘛就干嘛。
姚星还惦记着林落嘱咐他的话,他虽然已经给林落送了些样本回去,但他觉得还不够。
白天村道上那几个扎堆的年轻男人都挺可疑的,听剧组的人说,他们是做工程的。可姚星觉得不像,现在可是旺季,到处都在盖楼。他们要真是做工程的,这时候活都做不过来,还能窝在村里这么多天不动?
放着钱不赚,脑壳坏了吗?这不正常!
晚七点左右,姚星拍了拍腿上的灰,跟组长说:“我去一趟小卖店,可能要待会儿,你俩要点啥不?我顺路,给你们带。”
这俩人提出让他帮忙带烟,还要给姚星钱,姚星摆了摆手,没接钱,径直出门去了。
村子里有两家小卖店,姚星打听过了,较大的那家店里天天晚上有人玩牌,去的人挺多。
十几分钟后,姚星就出现在这家店门口。打牌的人都在西厢房,那个房间挺大的,基本上没什么家具,只摆了四张桌子和一堆椅子凳子。
有两张桌空着,另外两桌,有四个人在打麻将,另一桌人在玩牌。旁边还有五六个站着看热闹的。
姚星还没进门,就能听到吆五喝六的声音。这村子挺小的,平时外人来得少,简直可以说是天高皇帝远,也就是过年时,查得才严一些,平时玩牌基本上没什么事。所以并没有什么望风的人。无论是看热闹的还是正在玩的,兴致都挺高的,姚星进去时,都没几个人注意到他。
好家伙,他想查的那帮年轻人居然都在!还在一个桌玩牌!
对姚星来说,这可真是嗑睡来了送枕头。
姚星二话不说,揣着刚买的几盒烟就凑上去,毫不见外地当起了看客。
这帮人打完了一局,吵嚷着准备下一局,等待洗牌切牌的当口,才有人注意到姚星。有个年轻人警惕地盯着他,“你怎么来儿这了?”
“是啊,你们剧组的人不是都不愿意来这儿跟咱们这些大老粗玩吗?听说这是你们导演说的。那你还来干什么?”另一个人道。
这些人对剧组的人似有敌意,面对质疑,姚星指着一个年轻人说:“大哥,咱们不是说好了,卖我点黄精。我过来想跟你说下,如果有多的,就多给我准备点,十斤二十斤都行,价就按咱们之前约定的算,不带讲价的。”
那人漫不经心地看着人洗牌,连头都没抬,“哦,这事儿啊?你要的太多了,我家没那么多,顶多也就二斤。”@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要吗?要的话明儿把钱给我送家去,不要拉倒。”
那位大哥急着打下一轮,没心思多说。似乎对姚星那点买药钱也不怎么感兴趣。
其他人也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实在不像是缺钱的人。要是普通的山里人,如果有机会高价卖出手里的药材,肯定会高兴的。但这些人却不是,这就给人一种感觉,他们根本就不稀罕赚这点钱。
姚星更加确定,他来这一趟,应该是对的。
他笑着说:“我手上没那么多现钱,明后天吧,我尽量凑凑,给你送过去。”
那人答应了,姚星却没走,仍留下来,看样子还想待一会儿,倒也没人赶他。
姚星离开小卖店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回到剧组,他先找了个机会,把收集到的烟头、饮料瓶子和烟盒都放到了证物袋里,再往行李中间一塞,把证物都藏好。
随后他又联系楚南,让他次日上午再找机会过来取另一批物证。
“小姚,你效率还挺高的,怎么样?你那边没问题吧?”楚南问道。
“没什么事儿,这个村子问题比较大。我这次取的样本,有的可检出DNA,有的可取到指纹。加起来一共有三十来份,这些都要辛苦我师父来处理了。”
林落确实挺累的,休息时间很少,现在还在实验室里处理姚星提交的第一批样本呢。
楚南也知道。但处理样本这种事,他真帮不上忙,这都是林落的独门绝技,她那俩徒弟能帮忙,楚南不行。
楚南答应他次日一定会到,快要挂电话的时候,姚星又告诉楚南:“出事的马车我检查过了,车辙断裂有可能是人为造成的。剧组拍了照片,但他们怕耽误进度,还没报警。”
“行,我知道了。没什么事就先挂了,免得让人起疑。”
姚星挂断电话后,却又给顾慈发了个短信:“于春蕾于总下午才走,她没找到你,走的时候不太高兴。”
顾慈很快回复了,只回了一个字:“滚!”
林落这时刚好要休息一会,看到顾慈凶凶地按了下手机,疑惑地道:“跟谁生气呢?是不是姚星又撩拨你了?”
“除了他还能有谁?”顾慈没好气地道。
随后他说:“师父,白天车祸现场那位死者的家属和亲朋都找到了,张队刚才跟我说,他在死者前夫大哥家里发现一辆蓝色农用三轮车。这辆三轮车的轮胎样式与案发现场发现的是一致的。”
“轮胎上的泥土样本取了吗?”林落喝了口茶提神,放下茶杯后问道。
“取了,他马上让人过来送样本。我们稍后把轮胎和案发现场采到的泥土样本分别做下成分测定。比较一下,就能知道结果了。”
“张组长也用了鲁米诺,那辆三轮车右侧轮胎和轮殻都有大片蓝光,应该有大片血迹沾染过。只是做了清洗,用肉眼看不明显。张队他们已经把车和死者前夫哥俩都扣了,一会儿就押回市局。”
林落点了点头,不是所有案子都那么复杂,这个案件就要简单些。
像这种土壤成分比对甚至不需要她亲自动手,由丰城市局物证中心的实验员来协助一下就好。
她看了看表,还没到时间,就跟顾慈说:“下午你在局里翻案卷,有没有发现什么有意思的案子?”
“有啊,有两个案件,我觉得可以关联起来。”
“哦,哪两个?”林落倒想听听,让顾慈感兴趣的案子到底是什么。
顾慈早有准备,“师父,这两个案子时间跨度大概有一年,受害者都是有钱人。”
“第一个案子发生在两年前,地址就是丰城。受害人被绑架后关到山中,家人交了五百万赎金后,受害人被成功解救。”
“另一起也是绑架案,但这个人没那么幸运,家属跟绑匪交涉,交了三百万赎金。但他们找到人的时候,受害人已经成了一具尸体。这个案子发生在省城,你没看过卷宗,所以你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会知道?”
林落挺奇怪的,他们在Z省省会基本没有停留,更没看过当地公安部门的卷宗。她也没在该省办案系统中特意搜索过此案,所以她不清楚顾慈是怎么知道的。
顾慈倒也坦诚,告诉林落:“留在省会的一支队伍里,有我另一个师兄,比我大一届,这事儿是他跟我说的。”
“他主要是犯愁,这个案子中的受害者儿子特意找到他们,请他们帮忙破案。但他们没有眉目,估计破不了。”
林落若有所思地道:“案卷你都看过了是吗?那你在这两个案卷中,有没有发现什么共性的东西?”
“有啊,主要是两点。第一点,两个被绑架者都是Z省人。虽然案发地点不是一个市,但这并不能排除是同一伙人做的案。”
“第二点,警方在前一名受害人右上臂发现了几个针孔,他们对针孔处肌肉和血液样本做了检测后,警方确定,绑架犯给他注射的针剂是氯化/琥珀/胆碱。这样被绑架的人就昏迷了。”
“那位被绑架的死者手臂上也发现了针眼,但他体内的药物可能都代谢没了,没检测出有效成分。但绑匪索要赎金的流程基本一致,所以我觉得,或许可以并案。”
听起来,这个案子似乎挺棘手的,林落想了想,问道:“两个受害人案发时穿的衣服还在吗?有没有及时保存起来?”
“都有,前者保存的少一些,只有一件衬衫。但第二起案件死者当时穿的衣服都还在,目前存放在Z省省会证物室里。师父,你要不要把案卷要过来,并案侦查?”
这么做,其实是有点风险的。万一破不了,多少有些不好看。
林落没有马上答应,但也没拒绝,想了下,才道:“不必现在就决定。明早你跟丰城市局的人做下沟通,请他们出面联系下第一起案件当地人以及家属,看看他们能否提供更多的细节。”
“如果他们愿意配合,那最好。你明天再查查,省内其他市还有没有类似案件?有的话,做下整理,都拿给我看。”
“师父你尽管忙你的,这事儿交给我办。”顾慈预感到,林落要办一件大案,他的精神立刻振奋了几分。
“不过,师父,如果这些案子真的是同一伙人所为,那Z省这边,可能存在一个专门绑架有钱人的团伙。”
“我在想,这个团伙会不会有个专门为他们提供有钱人信息的人物?”
林落道:“你想的没错,有可能存在这种人。”
“回头你调查时,可以想办法了解下,这些受害者平时的行踪是否公开?能知道他们行踪的都是什么人?如果能在这些受害人的行为和生活环境以及社交圈里找到一些共同点,对我们的破案或许会有用。”
说到这儿,她看了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过去看看。”
顾慈立刻跟了过去,算算时间,姚星送来的第一批样本应该都能出结果了。他也想知道,这些样本中,有没有他们要找的凶手?
这个时间,楚南也没睡,他先把姚星给的第一批样本给林落送回市局,他又走了。但他没有直接回伏牛村,反倒带着徐亦扬去了商业街,由丰城市局的几个刑警协助,处理了一起由入室盗窃演变成凶杀案的恶劣案件。
至于老吴和郑潮生,他已经有一天没看着这俩人了。听说林落到了车祸案发现场后,有当地刑警和顾慈陪着林落,这俩人就走了。
问都不用问,楚南就知道,这俩人肯定又去找案子了。
所以,目前的情况就是,他们这个七人小组暂时分成了四组,全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来寻找案子。
不光他们东川省的小组是这样,其他各省派出来的人也都差不多。这时候天还不太晚,大家都没休息。火车站和汽车站那边,还有不少警察蹲守着呢。
听说A市来的刑警这两天已经连着抓了四十多个人了,从抓人的数量上来看,他们东川组目前完全被对方压下去了。
如果按全国各省来排名的话,现在东川省的排名至多能到中间位置。
不过楚南这人能沉得住气,知道比赛才刚开始,现在没必要急。
勘查完现场后,楚南打算给林落打个电话。因为明天林落还要处理这个案子涉及到的证物,所以他得跟林落交代一声。
“小林,你是说,兰台镇树林焚尸案破了?!”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楚南很高兴,这可是个疑难案件啊,就那么一点小布片,换个人来,根本就取不到有效的证据。也就林落能办得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才一天,这么难办的案子就破了。
楚南搓了搓手,这时林落告诉他:“对,比对上了。伏牛村人,姚星打听到了该的姓名,此人叫葛春英,已婚无孩。”
“那我们明天要去抓人吗?”楚南问道。
林落却道:“不,先不要抓人,伏牛村那边还有情况。这一点,你跟姚星做过沟通对吧。”
楚南明白她的意思了:“现在时机确实未到,这样吧,如果需要动手,你先和我说一下,那边的情况,我也比较熟。”
林落痛快地答应了,然后又道:“楚大哥,老吴和小郑那边,我已经给他们发了信息,他们说在外边找地方休息。我和顾慈这就回宾馆,你也抓紧时间休息吧。”
“知道了,一会儿就回去。”楚南答应了一声。
次日早八点前,顾慈就开始在Z省全省范围内查找近十年内发生的所有绑架案。到上午十点左右,他就在省内其他两个城市又找到了两起。其中一起发生于三年前,另一起发生的时间却不长,只有半年。
除了这些,暂时没有别的发现了。他想,如果把搜索范围扩大到全国范围,或许还能找到。
但他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权限,就连林落也没有。所以他暂时停止搜索。
这时丰城市局一位刑警过来找他:“小顾,你要我联系的人我给你联系上了。对方同意跟我们警方的人见面,也愿意提供一些案件细节,什么时间都可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现在就去吧。地方远吗?”顾慈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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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开车二十几分钟就能到,我带你去吧。”
Z省之行
会不会是苦肉计?
丰城市那位刑警姓安, 他先联系了受害人家属,确认好了时间。顾慈暂时先不回宾馆,简单收拾了一下要带的东西, 就和安警官一起下了楼。
走到接待室门口时, 安警官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在接待室里, 正在和一个刑警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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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中年人他倒是认得,是本市比较有名的企业家严老板, 旗下公司业务较多,主要是承包各类工程。
安警官往接待室内看了几眼, 在那中年人抬头之前, 移开了视线。
上车后,顾慈随意地问了一句:“你认识接待室的人?”
“认识, 这个人叫严一平,八十年代末期开始发迹,现在公司规模还挺大的。黄老板绑架案的卷宗里, 有他的笔录。”安警官道。
顾慈恍然道:“原来是他?!”
他这次要去拜访的当事人是一家建筑工程类公司的老板, 姓黄, 叫黄梓和。此人在一年前的四月末被人绑架。被绑时他正忙着一个大型工程的投标工作。
而那个大型工程的竞标方之一就是这位严一平的公司。因为两个人的竞争关系, 警方曾调查过严一平, 但并没有查到严一平有作案的证据。
这些都是写在卷宗内的, 顾慈还看了当时的笔录。
他就说:“据我所知, 黄老板被绑架前,他和这位严老板正在竞争一个大型工程。事发后, 黄老板公司乱成一团, 严老板毫无意外地跟招标方签了合同。利大者疑, 严老板是有作案动机的。”
安警官叹了口气:“是啊,当时我们也是这么考虑的, 所以查过他。但很遗憾,我们找不到证据,说什么都没用。”
顾慈若有所思地道:“总之挺巧的,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绑架案。”
安警官笑了下,没再说下去。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在没有更多证据的背景下,就算说再多也是空谈。
跟黄家人见面的地点在市区一个安静的小区,小区内安保不错,安警官亮了证件,保安才把两人放进去。
顾慈见到黄老板时有点惊讶。这个人身形比较瘦,年近五十,精神头很不错。听到动静,亲自带着家里人把他们俩迎了进去,脸上始终挂着亲切的笑,走路时腰板挺拔。
如果不是事先仔细查阅过卷宗,知道此人在一年前被绑架过,仅凭这人眼前的模样,顾慈很难想像到黄老板在不久之前曾被绑架过。
室内陪同的还有三个人,分别是黄老板妻子、二弟还有大儿子。他还有一对双胞胞儿女,都在上高三,没在家。
据顾慈了解,黄老板二弟也在他哥哥公司里帮忙。但黄老板长子并没在父亲公司里,他自己创办了贸易公司,有进出口方面的业务。
黄老板一家事先就知道了顾慈的来意,知道警方有意要重启他被绑架一案。
众人分宾主落座后,黄老板二弟就说:“昨天接到电话后,我们全家都挺惊讶的,没想到这个案子还能有重启的一天。本来我们都不抱希望了,如果能重新调查那就太好了。”
黄老板儿子也说:“我二叔说得对,我们一家人都想知道真正的幕后凶手是谁?现在有这个机会,我们都不想错过。”
黄老板一家人对顾慈都很热情,看上去他们家人都很想尽快破案。
说过这些开场白,顾慈摆了摆手,随后开门见山地道:“我这次过来,是代表我师父来向黄老板了解下案发当时的情况。”
黄老板说:“你师父就是小林警官是吧?她的事我知道一些。有她来办这个案子,我一定全力配合。不过我不太清楚,你们具体想知道什么?”
“以前调查这个案子的时候,我做过好几次笔录。我记得知道的事好像全都说了,我不太清楚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黄老板看上去不懂办案的事,表示他拿不准顾慈他们究竟要找他了解什么?
顾慈拿出笔记,压了压手,说:“没关系,您可以慢慢回忆。案卷我都看过,您当时的笔录我也读过几次,所以我也清楚,那三个绑架你的人,你并没有看到他们的脸,是这样吧?”
“对,真没看到,我被绑架后眼睛一直蒙着布,有时清醒有时不清醒。我是在一家商场地库里被绑的,当时我刚下车,胳膊上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很快就没知觉了。”
这也是笔录上记录的事情,当时黄老板突然被打了麻药,麻药生效之前他就被人套了麻袋,并且被丢到后备箱里,出了城。
黄老板重新回忆了一下当时的经过,等他说完顾慈才道:“没看到人,那他们说话的声音你听过吧?还有印象吗?”
顾慈也没把握黄老板能否认出来,没想到黄老板竟说:“还有印象,这三个人说话各有特色,一个爱骂人,三句话至少一句是骂人的。”
“还有一个人隔一会就会清嗓子吐痰,身上烟味挺重。”
黄老板很健谈,看上去被绑架的经历并没有影响到他的正常生活。即使是回忆当时的情况,他也没什么恐惧的反应。
随后他又说起了另外两个人的声音特征:“第三个人声音比较哑……”
顾慈相信,当时的黄老板还是比较镇定的,所以对于当时的细节,他记得还算清楚,这些对于破案都是有利的。
他就道:“黄老板,如果日后有机会,我们把嫌疑人带到你面前,你还能不能辩认出来他们的声音?”
黄老板听完,没有马上给出答案,思考了一两分钟才郑重地道:“不能保证每个人都能辩认准确。但三个人我不可能都听错。不过,这种事能做为证据使用吗?”
顾慈笑了下,说:“你这个证据是可以用的,是辅助证据,主要用在侦查阶段,可以帮警方尽快识别出嫌疑人。”
“能做为辅助证据也行啊。”黄老板说。
顾慈又了解了一些情况,然后才道:“黄老板一直说自己当时被关在山里,那你是凭什么确定这一点的?”
“这个肯定不会错的,因为鸟叫声离我太近了。那几个人也威胁过我,别给他们添乱,也别指望能逃走,要是不听话,他们会把我扔到悬崖下边。就算警察围上来了,也救不了我。”
顾慈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严一平呢?除了那次投标的事,你们之间还有别的纠葛吗?”
听到这个名字,黄老板面色微沉,叹了口气,才道:“其实关系还行,那时候干这行的没那么多,工程多得是,做不过来嘛。近几年就不行了,同类公司多了,好项目谁都想要,就起了些摩擦。”
“还有件事,去年年初,他有个手下转投到了我们公司,同时还带来了不少客户。因为这事儿,严一平跟我放过狠话,让我小心点,当心出门被车轧死。”
顾慈把这些都记了下来,又问了几个问题,感觉差不多了,才起身告辞。
两个人先回了市局,这时林落回宾馆休息了,顾慈和安警官商量了一下,两个人特意去找之前接待严一平的刑警,问起了严一平来市局的目的。
那位刑警正在忙着整理材料,最近他们市局和各区分局的人也都快要忙疯了。
来丰城市办案的三个省的高手每天都要破好几个案子,这些案子他们都要派人协助,具体的抓捕、现场勘查、材料撰写工作以及审讯体检等工作他们都是要协助参与的,所以他们并不比林落等人轻闲。
市局以及支队大楼里通火通明,哪怕是夜深时分,楼道里仍不时传来脚步声。
“你问严老板啊?他这次过来是想给咱们市局和各区分局捐一批警用车或者勘查设备。”
安警官与顾慈对视一眼,眼中不无审慎。严一平在这个节骨眼上要给丰城市各警局捐车捐物,他这是在打什么算盘,是要向警方示好吗?
顾慈工作时间并不长,但他知道,丰城警方应该不会接受捐赠,捐款就更不行了。为了保持司法机关办案的公正性,各相关部门一般都不会接受这种捐赠。
那名刑警也道:“我跟领导汇报了一下,领导拒绝了。也没说别的,严老板就走了。”
回到宾馆后,顾慈和林落说起了今天调查到的情况,林落一直在安静地听,等顾慈说完,她并没有急于说话。想了想才道:“从黄老板的证词来看,严一平的嫌疑很大。”
“但我们不能犯先入为主的错误,一切看证据。”
随后她又问顾慈:“黄老板身体和精神状态怎么样?”顾慈不太清楚她的用意,就如实说道:“还挺好的。”
“不过另外几个被绑架的人可就没他那么好的运气了,那三个被绑架的老板死了一个,另外两个,一个被绑匪打断一条腿,做手术才好。还有一个,被打得脾脏破裂,绑匪放人后连夜进了ICU.”
案卷都是顾慈查的,他对于情况当然更了解。所以他很清楚,现在他查到的四起富豪绑架案中,黄老板是最幸运的一个。
林落听了没说什么,淡淡笑了笑,随后告诉顾慈:“你明早出发,和安警官帮我办件事。”
“师父,要办什么事儿?”顾慈感觉林落有什么想法,可能是不太确定,暂时不打算跟他说。
“跟这几起绑架案的受理机关联系,向他们提出并案申请。如果他们能同意,你和他们说,尽快把受害者被绑架时所穿的衣物和随身物品取来。当然,要求是警方当时就保存在证物室里,没被污染的。”
“我想在这些物品中找出共同点,看看他们是否被关押在同一个地方。”
顾慈若有所悟,道:“师父,那是不是得用上植物鉴定学了?丰城市局这边的鉴定中心恐怕不具备这样的条件吧?”
林落摇头:“恐怕不行,还得去省城。这次要做的样本不少,明天我可能要在省城那边的微量物证实验中心过夜。你尽快跟那几个地区的警方协调好,争取明天下午就把我要的东西取过来。”
顾慈立刻答应了,说:“这没问题,现在各个市局都有人值班,不用明早联系,我现在就跟安警官沟通联系的事。至于省城那边,我跟我师兄说一声就行,他们问题不大,不过他们应该也要跟那边的家属沟通一下。”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顾慈就回了自己房间去打电话。他本来是和姚星同住一间房的,姚星这两天没回来,房间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半个小时过后,顾慈来找林落:“师父,这几个案子都是当地破不了的悬案,所以他们听说你愿意介入此案,而且还有并案可能,答应得都挺痛快的。”
“我师兄也帮忙联系了另一个隋姓被绑架者的儿子,对方同意由你接手这件案子。我后半夜就出发去那几个市取证物,这样可以早点拿去检测。”
林落答应了,让顾慈早点回去休息。快到晚十点半时,林落洗漱完,已经准备休息了,这时她听到门口有人在敲门。
随后她的手机响了,是顾慈的电话:“师父,A省带队队长常宇有事想见见你,我们在门外。”
A省带队来参赛的队长确实叫常宇,他们在开幕大会上有一面之缘,算是认识。
“常队长,这么晚了,你有事?”门外的人确实是常宇,除了他和顾慈,还有另一个A省来的刑警。
“不好意思啊,林警官,我本来打算过两天抽空专门跟你碰一下。但临时出了点事,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主要是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看到林落出现在门口,常宇连忙解释。
林落有些意外,但常宇这么晚过来专门找她,那他要办的事可能挺重要的。
她独住一间房,不方便让常宇和他的队友进来,就带着他们俩去了顾慈房间。
“是碰到什么案子了吗?”已经这么晚了,林落不打算浪费时间,便开门见山地问道。
“是这样,我们在办一个凶杀案,在死者后背衣物上找到一点血迹,量很少,我们怀疑那是凶手留下的。我跟丰城这边的法医做过交流,他说血迹的量太少,丰城市DNA鉴定中心设备不太行,未必能成功检出该血样的DNA.”
“如果失败了,血样里的DNA可能就被破坏了。所以他不在建议我们把样本送到丰城这边的中心检测。”
“你也是法医,我听说你之前还去过Z省DNA鉴定中心,做过实验,对该省鉴定中心的设备应该有一定了解。那你觉得,如果我让人把该血样送到省鉴定中心,他们能不能成功检出DNA?”
林落知道,各省队派来的成员都是以刑侦为主,法医随队参赛的并不多。
这方面,她确实比其他队员有更大的话语权。她就道:“省里的设备我用过一部分,比丰城这边要好许多。你说的这种情况,可以用PCR来进行体外扩增特定DN□□段的方法,将微量的DNA进行大幅度增加。”
“用这种方法,哪怕只有很微小的量,也能做出来。当然,这个方法对设备是有要求的。我觉得你说的情况,交到省DNA鉴定中心问问,从设备的角度来说那里是符合要求的,但他们那边实验员的水平我还不确定。”
“我明天会去省里亲手处理一批样本,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忙关注一下。”
林落并没有大包大揽的提出自己可以帮他们做这个鉴定,对方毕竟没提,但帮忙关注下还是没问题的。
“你能帮忙关注下,那就太好了。如果Z省这边的人做不好,林警官能不能帮下忙,把我们这个样本也处理一下?你的实力我是了解的,如果你都做不出来,那别人也做不出来了。”
常宇这话是笑着说出来的,他比林落大了足足一轮,身量中等,长得比较结实,皮肤微黑,不笑时自带一股威压。
对方说得诚恳,多处理一件样本,虽然会耽误一点时间,但林落也不至于因为这个就拒绝对方。警察之间一般都是很团结的,哪怕他们现在算是竞争的关系,也不至于计较这些。
若是形势严峻,大家还有可能会联合起来行动。
“可以啊,我先问问Z省鉴定中心的人,如果他们确实没把握,那我就自己上手操作了。”
常宇连忙道谢,然后状似无意地道:“林警官,我今天抓了一拨人,是个五人的小团伙,卖违/禁药的。出货的量还不少,人都抓起来了,也审了审。”
“据其中一人交待,这次抓的太快了,没给他们逃跑的机会。要是有机会溜走,他们都可以逃到外地躲起来,只要能找到引路人,甚至可以出国。”
引路人?什么引路人?
林落头一次听到有警察说起这个词,顾慈面上也露出困惑的表情。
林落有点看出来了,常宇这么晚过来找她,可能不只是为了那件微量血液样本的事。也是要把这边的一些动向透露给她吧?
常宇看了眼旁边的刑警,这位刑警长得比较清秀,倒像是位学者。
他轻咳一声,随后跟林落说:“林警官,我是A省随队技侦,那名犯罪份子刚才说的引路人,是他们私下的称呼。这种引路人能帮忙解决各种证件,带人出入境。”
“这种人一般都有一定的实力,可能会以自己或他人名义开公司,表面上从事外贸、劳务输出、海外旅游这些业务,该有的手续和营业执照也有。”
“当然,包含这类业务的公司绝大多数都是正常的,像我说的这个,其实是披着这种公司的皮,干着运送人口的勾当。可能贩/卖人口,也可能是为犯罪分子提供逃亡便利。”
林落立刻就懂了,常宇这才道:“林警官,这种事你们江宁那边很少见,因为你们那边治安出名的好,所以这种案子你可能办得不多。”
“这种案子一旦发现,就有可能是大案,靠一两个组可能解决不了问题。到时候,我们和其他刑警队的人说不定都要合作。”
林落心想,这种案子在现在的江宁确实很少见,可若干年后就多了,她真是一点都不陌生。
“可以,如果有机会,咱们合作一把。”林落答应得很痛快,常队不好多留,站起来准备告辞。
临走之前他一再跟林落说:“如果你们组碰到什么事需要人支援的话,尽管联系我。”
“行,我记住你的话了。”林落痛快地答应了。
后半夜,顾慈连夜出发,他从丰城市局支队借了辆车,自己开车去了发生过绑架案的两个市,去当地立案的刑警队调档案副卷和受害人的证物。并案的事,涉及到Z省好几个市,所以他们已提前将此事上报给了Z省省厅。
像这种消息,是藏不住的。省厅一知道,部里的一些领导也很快听说了,不少人都知道林落接了几个绑架案。
这可是开赛以来,第一拨需要并案的几起案件,自然有不少人在暗暗关注。
林落心思不在这边,所以她并不清楚谁在关注此案。
中午十二点四十的时候,顾慈终于把两组衣物证物取了回来,林落马上出发,由顾慈和徐亦扬陪同,几个人一起去了Z省省会,又去顾慈师兄那里取了另一件绑架案的物证。
省会的微量物证鉴定中心和DNA中心离得不算远,她先去了DNA中心,见了下该中心负责技术的一位主任。这位主任说:“你说的这种微量血液样本,我们也做过,一般不会出问题。不过保险起见,林警官你还是亲自操作下吧。”
林落明白,这些人平时处理的都是Z省警方送检的样本。外省的案子,他们没接过,可能是怕操作失误,把案子关键证据给毁了。
林落接下来要做的花粉鉴定需要时间也挺久的,但时间也还来得及,林落就道:“这样吧,我先操作下,DN□□段体外扩增过程需要时间,到时候我会去微量物证中心,时间差不多了我再过来继续接下来的操作。如果有问题,再联系我吧。”
中心的人自然没什么意见,林落就换上实验服,开始上离心机。
趁着扩增还没完成,林落抓紧时间去了微量物证中心。花粉检测这种活,顾慈和姚星都帮着她做过。所以她这次也让顾慈帮忙,在显微镜下小心地把每件受害者衣物上的花粉都收集好,等待接下来的花粉辨认工作。
这是个费时间的精细活,等都挑选完毕,还把捡出的花粉都做了处理后,都快半夜了。
徐亦扬经过林落的紧急培训,也帮了不少忙,他眼力好,双手又快又稳,本来是现学的,但做了一会儿,操作的速度就比顾慈还快了。
顾慈对此无语,打架不如徐亦扬厉害,好端端地,做个实验,也被徐亦扬这个初学者可碾压了……
他突然间觉得,还是姚星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说起来,他有两天没见到姚星了,也不知道这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林落一夜几乎没睡,这时花粉也处理完了,她就开始了辨认工作。她不仅需要辨认每种花粉所代表的植物种属,还要确定每种植物花粉在该衣物样本中所占的百分比。
这些定下来了,才有可能以这些样本为依据,推断这几件绑架案的受害者在被解救时曾在哪里长时间停留。
这个工作的过程也挺费时间,林落一直垂头看着显微镜下的标本。时间长了,顾慈能看出来,林落脖子有点不舒服。
但这件事无论是他还是徐亦扬,都帮不上半点忙。
又过了好几个小时,早点吃完了,快到九点半了,林落才终于处理完了这次所带来的样本。
她直起腰来,敲了敲胳膊,长吁了一口气,面上的表情却有点困惑。
“师父,是不是这些样本有什么问题?”顾慈最擅长观人了,林落做完实验后,他就看出来,在这个实验中,林落应该是发现了一些异常的情况。
徐亦扬也看了过来,林落竟点了点头,跟顾慈说:“是有点问题,从检查结果来看,在这四个被绑架者中,有三个人应该是被同一伙人绑架的,而且关押他们的地址也基本相同。”
“这一点,从他们身上衣物上所包含的花粉种类和占比就可以看出来。所以,这几个案子并案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有一个人的衣物样本,跟另外几个人不一样。如果他真的被人绑架了,那他在案发时所在的地方,与前三个人应该是不同的。”
林落边说话边思考,也不知在想什么。
顾慈疑惑地道:“三对一?那个关押地址不同的人是哪个?是省会那位死者,还是丰城市的黄老板?”
这两个人一个死了,另一个伤的是几个受害者之中最轻微的,所以顾慈先想到了他们俩。
“是黄梓和,丰城市的黄总。在他的衣物上发现的花粉,主要是室内花卉,这是我困惑的一点。”
“仅从花粉鉴定结果来看,黄老板在事发时如果穿的真是那件白衬衫,那他事发后所在的地点应该不在山里。”
顾慈之前还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徐亦扬也挺惊讶的,但他情绪轻易不上脸,看不出来什么。
“师父,要是这样的话,黄老板会不会撒谎了?”
“可是不对啊,他被绑架的事就是真的……”
说到后来,顾慈也有点说不下去了。因为黄老板被绑时并没有报警,警方自然不曾参与过解救他的过程。
据黄家人讲,是黄老板长子出面,按绑匪约定的方式给的钱,绑匪这才放人。
从始至终,都是黄家人在反映情况,事后报的警……这样的话,也不是完全不存在伪造事实的可能。
想到这里,顾慈有点麻了。
他头天去黄老板家里询问案发过程和嫌疑人等情况的时候,还好好考虑了措辞,主要是怕说话不当,影响了黄老板这个受害者的心态……
如果黄老板和他家人都在做戏,那他为黄家人跑来跑去的算什么?
工具人?大冤种?
顾慈紧紧抿了抿唇,看了眼林落,说:“师父,如果黄老板在撒谎,他并没有被绑架,那他这算不算是苦肉计?”
“如果是,那就算,这就是把警方都给利用上了。这么做,总是有目的的。”林落说。
顾慈就道:“那咱们接下来是不是要先把重点放在黄老板和他家人身上。”
林落面容严肃:“对,这是第一个要做的,要查清楚他是不是说谎了?为什么?他家里或者公司内部总裁办公室等地点,如果有机会都要派人去查看。保洁或者修理工之类人员都可以灵活安排。”
“咱们还得和丰城市局的人沟通下,看看丰城市周边山上的植被情况,寻找一个地方,该地址与那三个人的衣物样本中花粉所代表的值物分布情况是一致的。”
“问问丰城这边的领导和相关部门,比如国土局住建局等,看看他们那里有没有附近山区的卫星图,这样或许能尽快出找到这个地方。”
“对了,回去你联系下姚星,跟他说差不多先找个机会脱身,回来吧。兰台镇树林焚尸案都破了,凶手已经找到,他又送回来不少指纹和DNA样本,任务完成得很不错。我们最近两天就会实施抓捕了,他不用再待下去。伏牛村的人也不简单,我怕他在那里停留时间长了,引起怀疑。”
顾慈也不放心,当即就答应了:“我尽快联系他,不过他跟我说了,最好不要主动找他,他自己会找时间先联系我,我再等等。”
徐亦扬在旁边听得认真,知道林落交办的事不少,他就道:“要不要我分担一部分?”
林落却摆了摆手:“先让顾慈和安警官安排几个可靠的人手来办。回丰城后,你去找郑潮生和老吴。”
“我听老吴说,郑潮生摸到了丰城市南方乡下,准备带他和当地派出所的人去一个老房子那这检查一下。你去看看吧,我有种预感,小郑这次可能要弄一波大的。”
“我怕他身边缺乏得力人手,徐哥你身手好,碰到什么事能帮上忙,麻烦你去一下吧。”
徐亦扬马上就答应了,林落派给顾慈的事确实不少,但危险性还是不如郑潮生那边的。
“行,我送你们回丰城就过去找他们俩。”
在返回丰城的路上,顾慈感叹地道:“师父,我感觉这边的案子好复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乱得很。”
林落也是这么觉得,这边的情况错综复杂,短短几天,他们处理的案子就涉及到了许多人。
这么多人,有的人之间可参存在着某种关系,有的人却是无关的。这都需要他们一点一点地分辨。
有时候,破案就像拼图一样,需要一点一点耐心地拼。
为了避免思维混淆,也为了接下来跟丰城市警方顺利沟通,林落想了下,就道:“你回去后先办我交待你的事,姚星送来的DNA样本我都做好了,指纹样本我还没处理完,回去会抓紧时间比对。这些做完了我再把最近的案件梳理下吧,可能要做个图表。”
伏牛村这一天并不安静,当天一大早,剧组非但没有离开村里的迹象,反而再一次去了思过崖继续进行拍摄。他们用了替身,由替身戴上帷帽代替头天受伤的女配来完成戏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村中一户人家紧闭着铁大门,只有旁边侧开的铁门偶尔打开关闭。
姚星认识的那几个年轻人都在,有个高个年轻人打开侧门,匆匆走了进去,来得挺急的。
“剧组那边怎么回事?给他们的车辙做手脚,还装鬼吓唬他们,就这都不走?谁下的决定,非得在这儿拍戏不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恼火地道,他说话时眉心拧成了川字,看上去极为不爽。
高个子青年凑上前来,说:“我打听过了,剧组那个姓刘的导演都怕了,想过要换地方拍。这事儿让姓于那女的给压下来了,听说那女的娘家挺有钱的,正在闹离婚。不行把她也给绑了得了,省得她老坏咱们的事儿。”
Z省之行
弃卒保帅的把戏
白天剧组去思过崖拍戏, 姚星作为道具组新人,是不必过去的。但他没见过拍戏,想过去看看热闹, 组长也不反对, 他就跟去了。
像这种配角拍的戏, 刘导一般是不会亲自参与的。但最近总出事,他不放心, 也跟着大部队顺着山路上了思过崖。
走到半路时,他又看到了姚星, 便多看了几眼。本来他都快忘了这事, 打了这个照面,就又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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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戏间隙, 刘导看到姚星站的位置离他不远,竟主动招手跟姚星说话:“小伙子,家哪儿的?”
“新海的啊, 怎么了?”姚星这时已经不看拍戏了, 正在往山崖下看。听到刘导问, 他也没多想, 随口答了一句。
他说话时态度很客气, 但刘导是导演, 挺擅长琢磨人的。所以他能看出来, 这小伙子在面对他的时候,并没有面对领导时的压力, 浑身上下的松驰感与一般工作人员是有区别的。
刘导沉默了地看了他一眼, 走到旁边, 掏出手机,给身在城里的一位老朋友打了个电话。
没过多久, 那位老朋友打电话告诉他:“刘哥,你问的人我查过了,他爷爷就是那位,应该没错。他长得跟他爷爷年轻时一个样,现在也进了公安系统。你突然打听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没惹着他吧?”
“我好好的干嘛惹他?就是看着个小伙长得跟姚家人挺像,就问问。”刘导手里的电话差点掉在地上,手心开始冒汗。
难怪他在这小伙了身上看出了一点违和感……
可这小伙子明明已经当警察了,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剧组?还伪装成了临时工啊?
这事根本就不能想,刘导越想就越担心。总不会是他们剧组里有什么问题吧?
警察跑到他剧组来卧底,换谁谁能不怕?
刘导悄悄往姚星那边看。过了一会儿,他看到姚星往人少的地方走了走,掏出手机,在键盘上打字,可能是在给谁发信息。
刘导猫在树后,感觉自己心跳加快,他真想知道姚星到底在给谁发信息,是不是在剧组发现了什么?
他不知道的是,姚星其实是在联系顾慈。顾慈告诉姚星尽快归队,不需要在伏牛村再待下去了。
姚星对此并不意外,他本来也没打算在这边一直待下去。简短地沟通完,姚星就收好了手机。凭着直觉,他感到有人在背后偷看他。
转过头看过去,一个脑袋匆促地往树干后躲了躲。但两人还是对视上了。
姚星:……
刘导尴尬地笑了笑,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踩着草丛走了过来。其他人都关注着拍戏的事,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刘导便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姚,在这儿待得还行吧?你是怎么打算的,一直在这儿干吗?”
姚星静静地打量着刘导,短暂的对视,他已猜出某种可能,刘导大概有点门路,已通过某种渠道,了解到了他的身份。
要不然,刘导不至于用这种态度来对待一个可有可无的临时工。
他目前并没有查出剧组这边有什么问题,倒是伏牛村的村民问题挺多的。姚星没有明说,但还是隐晦地道:“我不适应这里的工作,不想再待下去了。一会儿我回去收拾下东西,坐下午的客车走。”
“剧组这边要是再发生意外,我建议你们最好联系下警方。”
刘导一脑门子雾水,仍然不知道姚星过来的目的。
但刘导还是有脑子的,隐隐猜出,姚星如果真是警察来这边卧底的话,那对方要查的可能是伏牛村那些人。
他在这边待了一阵子,其实也猜过,剧组里接连出事,可能是村民搞的鬼。但他人在外地,并不想跟当地人发生矛盾,不然容易吃亏。他只想再拖几天,拍完思过崖这边的戏份就走人。
但现在不是一样了,警察可能已经介入了这边的事,那他就要改变一下应对的策略。可姚星又没挑明,他也不好明说。他就道:“就要走啊?那也行,我听道具组的人说,你活干的不错,不能让你白干,一会儿我让人给你结算这几天的工资。”
“这边大客不准点,你别自己等车了。你去哪儿,我让人开车带你去。”
刘导越是这样说,姚星越是清楚,这个导演应该真的知道他的身份了。
他也不再藏着掖着,就道:“不用人特意送了,这样吧,我听说焦叔下午要出车。你不介意的话,让我搭焦叔的车进城就行。”
“剧组这边如果有什么情况,你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他这一说,刘导悬着的心就放了下来。看来警察来这边真不是要查他的,那他就放心了。
“那行,我这就准备下山了。”姚星急着回去帮忙办案,不想再待下去了。
刘导连忙叫来一个工作人员,让他陪着姚星下山,还嘱咐他一路保护姚星的安全。
姚星很快回到了剧组所在的板房,这时道具组组长已经接到了刘导的通知,拿着两百块钱过来了,要给姚星结算这两天的工资。
两天赚两百块,在这时候的工资标准下,根本就不正常,别说这位组长心里觉得奇怪,就连旁边的焦胖子都想不通。这么好的待遇,凭什么啊?
姚星态度强硬地推了回去,只收拾了自己的行李,上了焦胖子的车。
焦胖子在路上打听了几句,但没问出来什么.他倒也识趣,不敢惹姚星不快,就没再追问。
焦胖子的车开到附近的一个小县城之际,丰城市局支队的会议室里进了二十多个人。主要成员是市局支队的十几位刑警。
林落和顾慈也在,这次开会要讨论的案子就是这次的连环绑架案。林落和顾慈一直在跟进这些案件,自然要参会。
除了他们这些人,A省带队队长常宇和另一位队长也来了。至于他们组的其他组员,都在外边忙着查案,并没有过来开会。
几个人在会议室外碰了下,那位姓郭的队长就笑了,他看了看林落,再看了看常宇,随后道:“跟你们两个组抽到一个地方,我运气真不好。抽签的时候,我就不该自己动手。”
常宇哼了一声,说:“郭二,你们组闷声干大事,在火车站和汽车站抓不少人了吧?还破了好几个大案,你再装就没意思了。”
姓郭的警官自知他的小组实力不如A省和东川省来的人,但再说这个也没什么意思。来都来了,能抓多少人是多少人就是了。
他就说起了正事:“小林,你们这次要办的案子我听说了,这种案子,不太好办啊。也不知道多长时间能办成,总之比抓盗抢要难得多。要是需要我们组出力,我们一定尽力。”
他清楚,林落选择要办的案件很棘手,能不能办成都是未知数,更不用说要用多长时间了。
换成其他组,如果一心要在竞赛中拔得头筹的话,一般都会优先选择破案条件较好的案子,不会轻易去啃这种硬骨头。
但林落这个小姑娘却选择了这么做,对于林落的做法,郭组长心里是敬佩的。
A省组长常宇也道:“确实不好办,小林,法医植物学鉴定的结果我也听说了,四个被绑架的人中,黄老板与另外三个人有区别,你怀疑他说谎了,他被绑架的事可能是编造出来的。”
“这个发现价值很大,如果没做这个鉴定,谁办这个案子都会把黄老板当成受害者。”
“但仅凭这一点还不够,他要是找借口,说自己因为被绑架、被注射/醉/剂而产生幻觉,意识不清,记错了,我们也不好分辨?”
“还得找到别的证据才行”
“不过我这边也有些新的消息,是关于黄老板儿子的。他儿子的贸易公司可能有问题,我的人还在查。有消息了我会第一时间跟你沟通。”
丰城支队的刑警有的也在会议室外站着,不少人都在听着他们之间的谈话,没有人随意插嘴。
很快众人进入室内,准备开会。有位刑警拿起刚分发下来的案卷翻看,翻到中间一页时,顿了顿,好像在想什么。但他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把自己的想法当众说出来。
又过了几分钟,丰城市局的支队长过来了,会议就此开始。支队长简单地讲了几句话,众人便把重点放到了林落正在办理的系列绑架案上。
有位刑警说:“我们的人试图进入黄家人住的两套房子,但都没成功。不知什么原因,黄家人对外人似乎挺警惕的,不让任何外人进入他们家里。所以黄家室内是什么情况,有什么植物,都不清楚。”
另一位刑警也道:“黄老板公司那边我们也调查过了,据说他们公司领导办公室都只摆放观叶花卉,而且摆得不多……”
一上午的调查并不顺利,没有什么明显的发现。
林落道:“我们咨询过丰城市有关部门,据我们判断,在丰城市,符合花粉鉴定结果的位置有两处。一处在伏牛村思过崖周边。另一个在城南泗洋村。”
这个结果刚出来,丰城这边的刑警也是听林落说起才知道。
丰城支队长很尊重林落,就问起了她下一步的打算,林落也没有推托,当即说道:“我上午对姚星带回来的第二批样本中的指纹进行了处理,有两个人的指纹与积案中的指纹比对上了。”
“这两个人不只做过一个案子,目前我查到的就是两起。一件是拦路抢劫案,被抢者重伤,腹部被人用匕首切开,肠子露出一部分。受害者身上首饰和五千块钱被抢,合计抽失额高达两万。”
“另一件是入室盗抢案,家中有一男性,死亡,据受害人家属反映,家里保险柜中有五十来万现金和二十根金条,这些都被抢走了。”
众人面色严肃地听着林落的发现,没人出声打断。
这么大的案件,丰城市的刑警当然知道,但这两件案子中的凶手好像很有经验,留下的痕迹很少。即使是那起入室盗抢案,也只留下几枚模糊的指纹。他们倒是想破,可是破不了啊。
这时,顾慈接过林落的话,说:“这两个案子发生的时间都不长,一个是五个月前发生的,另一个发生在才两个月前。这表明这伙凶手有持续不断做案的倾向,对社会的危害是很大的。”
“我们建议,现在就对伏牛村相关人员进行抓捕。抓捕人员涉及到好几起案子,除了刚才说的当街抢劫案和入室盗抢案,还有兰台镇树林焚尸案。后一起案件的凶手跟前两案不是同一人,但他们都在伏牛村,所以他们很可能是同一个团伙的成员。”
“至于他们与系列绑架案有没有关系,我们还不知道。但这个可能性是很大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常宇点了点头,说:“是啊,这帮人都在伏牛村那边住。思过崖周边的植被分布情况跟小林的实验结果基本相符,这么多的巧合凑到一起,那恐怕就不是简单的巧合了。”
众人都觉得常宇说的有道理,巧合多了,就未必真是巧合了。
支队长当即表态:“小林,既然你掌握了这伙人做案的证据,我马上去安排抓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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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落点头:“那就拜托了。”
要抓人,得找领导开拘捕和搜查之类的证明,警察本身是不能随心所欲地闯进百姓家中抓人或者搜查的。
想让领导开证明,就得有对方做案的证据,所以林落之前再怀疑这些人也得等证据出来。
她没白等,从姚星送回来的样本中,她成功找出了那些人做案时留下的指纹,这才把抓人的事提了出来。
市局领导很快就知道了,很快就给开出了手续。
伏牛村那些年轻人身负这么多案子,都是重案,不是死就是重伤。要是放任这些人继续在丰城市兰台镇周围生活下去,肯定会造成巨大的安全隐患,既然有了证据,当然要尽快把他们抓起来。
在领导关注下,支队这边派出二十人,再在几个区级刑警大队各抽调了一部分人手,让这些人迅速到支队集合,一起出发去兰台镇伏牛村抓人。
刑警们都在做着抓捕之前的准备,安警官碰了碰身边一位刑警,小声问对方:“老蔡,刚才开会时你想什么呢?走神还是想事儿?”
老蔡往旁边看了看,随后小声跟安警官说:“我看到黄老板绑架案的卷宗了,黄老板有三个孩子,老大成年了,开了一家贸易公司。另外两个孩子是双胞胎,一男一女。”
安警官看出来了,他这同事是真有话要说啊。他没有打断对方,还示意对方赶紧说。
“黄老板儿女都在咱们市四中读高三,巧得是,我女儿也在那儿念高三,跟黄老板女儿是一个班的。”
安警官怔住了,“老蔡,你还有这一层关系啊?这不错啊,不用白不用。你说说你怎么打算的?”
这时都快出发了,姓蔡的刑警长话短说地道:“我女儿有全班同学扣扣,这年头小孩都爱玩这个。我回去想跟我家丫头商量下,让她在扣扣空间里找找黄老板女儿发过的照片。要是对方在家里拍过照,我们说不定能看出来黄家室内都有什么植物呢。”
安警官赞叹道:“你这主意不错,我看可行。也别等那么长时间了,今天不是周日吗?你女儿快补完课了吧?我问问领导,要不你先把这事儿办了得了。”
两个人去找支队长商量,支队长立刻让蔡警官提前下班,去找他女儿并请她配合警方查案,而且要保密。
蔡警官走了,市局支队和各分局的刑警大队都派人参与了这次抓捕行动。
当地村民有两百多号人,村民是有帮这些人逃跑的可能,他们甚至有可能会用暴力手段阻挠警方办案,所以这些警察在出发前,也联系了武警部队,跟对方沟通好,如果形势复杂,对方手里的热武器数量较多的话,就让武警出面对付他们。
顾慈也随队抓人,常宇和郭组长跟他们坐一辆车。顾慈担心姚星,在车上再次给姚星打了个电话:“你到哪儿了,离开伏牛村没?”
“走了啊,快到县城了,出县城再开十几里就到市里,还挺顺利的。”
听说姚星已到县城,顾慈当即放心了。他主要是怕到时候打起来,刀枪无眼,伤到了同伴。
姚星腿虽然好得差不多了,但还不适合进行剧烈跑跳,所以他并不希望姚星也参加抓捕。
姚星给他们带回来这么多证据,已经立了不小的功劳,他不打算让姚星涉险,暂时就没告诉他要去伏牛村抓人的事。因为他清楚,姚星要是知道了,怕是爬也要爬过去的。
此时的黄家,气氛挺僵硬的,偌大的豪华屋子里站了四个人,半天都没人敢说话。
黄梓和板着脸,眼神像把刀子,扎在谁身上谁难受。
最终他大儿子不解地道:“爸,伏牛村那条线,你干嘛主动曝出来?万一他们真找到地方,把那帮人抓了,那不是损失了好几个帮手吗?”
黄梓和冷笑着,片刻后才道:“这帮人,目光短浅,只知道眼前那点利益,不知道长远一点打算。”
“当初找他们绑人,事先说好了,一是为了困住人,二是图钱,不要把人打得太狠,能达到目的就成。结果怎么着,这几个混蛋把人打得半死不活,都差点没命……”
“这几个人刚开始就没找好,是容易惹事的性子,不受控制,早晚得出事。还不如主动把他们供出来,借警察的手把他们都抓了,这样警察也怀疑不到我跟你。”
这些话说起来轻松,其实他很生气,他原本的计划是让人抓住跟他抢生意的人,假装成绑架,其实就是想在关键时刻搞人心态抢大生意。达到目的就好了,并没有把人往死里整的意思。
可那几个人不知道是不是会错了意,居然像听不懂人话一样,根本就不按照他的要求行事。
到后来,这帮人尝到了绑人暴富的甜头,连班都不想上了,一心想快速赚到大钱。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后来竟然把省城的隋家人给绑了。不仅绑了,最后还把人弄死了!
出了这件事后,黄老板是真慌了,这才有了伪装受害者的事。其实就是想用苦肉计的手段,让警察误认为他也是受害者,这样一来,警察无论怀疑谁,也不至于怀疑到黄老板和他家人吧。
“爸,我懂了,你是想借警方的手,把这些人关起来。让他们没有机会再出来做乱,免得给咱们嫌麻烦吧?”
“可是,他们要是把雷东也给供出来怎么办?”
雷东是帮黄老板传达命令的手下,黄老板本人是不接触伏牛村那帮人的。
黄老板淡淡地道:“这个我早有准备,都安排好了。你就等着吧。”
刑警的车队在往兰台镇的方向步步逼近,顾慈乘坐的车快到县城时,他都没再接到姚星的电话。
但是算算时间,姚星如果正常坐车,这时候该和他们面对面碰上了吧?
“姚星,哪儿呢?没看到你坐的车。看到尽快回复!”
他的手机放下不到两分钟,姚星就回拨了电话,他的声音很大,震到了顾慈,顾慈立刻把手机挪得远了一些。
“老顾,能让丰城那边的刑警快点来吗?救个人,就是你说的女投资商!好家伙,她被绑了,就伏牛村那几个牲口,那些人还有把枪,真是反了天了。”
顾慈还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对方手里有人质,还是个女的,那他们就算再想抓人,也会投鼠忌器。
顾慈当机立断,跟姚星要相对精准的地址。
“说下那几个人目前位置?开什么车?车牌号多少?敌方人员有几个?”
Z省之行!
历史遗留问题
“四个人, 他们开的是白色面包车,劫匪就是伏牛村那伙人。车刚路过县人民医院,往东边小道走了, 车牌号我发你……”
姚星三言两语交代清楚, 顾慈叮嘱他:“我们快到县城了, 估计十分钟到县医院。”
姚星多聪明啊,略一琢磨就知道顾慈他们准备好了, 正好要来这边抓人。
他当即说道:“那咱们在半路能碰上啊,我跟你们一起去呗。”
林落这次也跟来了, 她主要是想去伏牛村思过崖周边看看那里的植物分布情况, 好尽快确定系列绑架案那几个受害者是否曾被关在思过崖附近。
在抓人后她也要带人对那几个嫌疑人的住所进行勘察,所以她就来了, 跟顾慈同乘一辆车。
“师父,姚星也想跟去抓人,让他去吗?”顾慈拿着手机, 回头问道。
“既然碰上了, 他想去就去, 人多, 应该没问题。你也跟他去吧, 我让安警官陪我去伏牛村。”
林落之前让姚星回队, 是担心他一个人在伏牛村, 时间长了,万一被识破会出意外的。现在不同了, 这次派出来执行抓捕任务的警察接近百人, 有这么多人, 即使一会儿要兵分两路,也不会让姚星冲在最前边的, 所以她不怎么担心。
姚星得到肯定的回复,开心地收好手机,开车的焦胖子敬畏地盯着他,片刻后小心地问道:“小姚,你,你是警察啊?”
他平时超爱看警匪片和破案片,但他从没想过会在现实中突然碰到便衣警察,这警察就坐在他车上,还伪装身份跟他做了两天同事,这就很吓人。
在很短的时间里,焦胖子把自己不长不短的半生回忆了一下…
姚星一句话打散了他的恐惧:“我是警察,来这边跟你没关系,安心开车吧。”
焦胖子放心了,按照姚星的要求将车停在县医院附近的路口,等着车队到来。
五分钟过后,一辆接一辆车风驰电掣一般地驶过来,姚星事先得到通知,已经从焦胖子的车上下来等在了路边。
顾慈摇下车窗,冲着姚星招手:“上来。”姚星火速蹿上车,“啪”地一声关上车门,跟着车队走了。
车队分成两组,一组转向,顺着绑架剧组投资人于总的那条路追去。
另一组车队继续往前开,目标很明确,就是伏牛村。这么多车从旁边驶过,焦胖子看得目瞪口呆,心里暗想着这到底是出什么大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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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车队过去之后,焦胖子毫不犹豫地调转车头,货也不拉了。
剧组投资人被绑架,一帮警察往他来的那个方向冲,肯定是出大事,要变天了!他还拉什么拉啊?当然要回剧组看看。
半个小时后,林落这一路车队顺利抵达伏牛村。此时剧组里的人刚已经吃过午饭,摄制组的人去了思过崖周围做准备,演员还没化好妆,所以有一部分人仍留在剧组所住的板房里。
看着车队呼啸着冲进村子里,留在驻地的剧组人员全都被惊动了,有几个演员身上还穿着古代的戏服,妆化到一半,就跟着其他人跑出来了。
谁都不知道出什么事了,怎么还有警车来了?
就在这时,焦胖子开着他那辆掉了漆的小货车裹夹着灰尘冲进板房大院,车子还没停稳,人就冲下来,在剧组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他跑到导演面前,气喘吁吁地说:“老板,出大事了,于总被绑架了,我的天,太吓人了……”
刘导:……
焦胖子被剧组的人围在中间询问情况时,林落已在几位警察陪同下,坐徐亦扬的车直奔思过崖。
离思过崖还有一段距离,就可以看到山坳里漫山遍野的杜鹃,林落打开车窗,凝神向远方望去,正看得入神,徐亦扬告诉她:“车上不去了,得步行。”
林落点了点头,随即拎起一个箱子要下车,徐亦扬连忙接过去,安警官也下了车,看到林落拎下来的东西,他就问道:“这个位置,有可能是我们要找的地方吗?”
林落一边往山上走,一边说:“十有八/九是这里了,安排几个人,在附近找找,有没有可以藏人的房子或者山洞。”
安警官心神一凛,懂了,这里大概率就是关押那几个被绑架者的地方。
他立刻跟随行的五六个刑警说:“一会上山都仔细找,争取在天黑前找到藏人的位置。”
思过崖不是很高,不足一千米,没过多久众人就到了山崖顶部那一大片平台上。
几个剧组工作人员已经收到导演的通知,知道拍摄暂停,此时他们正在收拾器材,准备下山。就在这时,林落等人到了。
安警官亮了下证件,跟那几个人说明来意,然后问他们:“听说你们剧组在这边拍戏快半个月了,对周围的环境挺熟的是吧?”
这几个人年纪都不大,工作之余挺爱往山里走的。有个人就道:“还行,我们几个人都喜欢进山,咱们都是玩摄影的,碰到风景这么好的地方肯定不会放过机会,所以刚来那两天,的确进山拍过不少片子。但是后来就没再进了。所以说咱们对这一片有点熟,但也不算很熟。”
安警官听出了这几个人话里的弦外之音,自然要问清楚:“为什么后来就不进去了?”
那几个人对视几眼,之后一个最年轻的小伙子说:“也没什么,是村子里的人不让咱们进山,他们说山里有些珍稀的草药,长得差不多了他们要进山去采。位置他们都做了记号,要是丢了以后就找咱们算帐。”
“这边的人都挺野的,不好打交道,刘导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拍完剧就走,别跟这种人起冲突,万一搭上人命或者胳膊腿都不值当。”
林落与安警官对视了一眼,这几个工作人员的说法进一步证明这个地方有问题。
安警官果断说道:“小林,应该就是这儿了,我让几个人陪你采植物标本,我带人去周围看看。”
那几个工作人员听出来警察来这边是要找什么东西,都挺愿意帮忙的。最后由一个年纪较大的留下来看守摄影器材,其他人也跟着安警官等人进了山。
林落带着徐亦扬和两个刑警从山崖一侧走了下去,山中植物种类繁多,每种植物她都要采样。仅凭她自己和徐亦扬,怕是到下午都忙不完。
木本植物太大,取一段即可,大概三十厘米长,包括枝和叶。草本植物只要不过于高大的话,则要把全株采摘下来,用瓦楞纸包好,再放到证物袋里。
这些样本拿回去之后,要反复换纸令样本快速干燥,还要冷藏保存。纸需要经费买 ,冷藏所需要的空间也不小。所以这种鉴定方法真的是既费时又费钱。如果不是重大案件,一般是不会采用法医植物学这种手段来破案的。
除了取样本,林落还要拍照,还没忙完时,她就接到了顾慈的电话:“师父,那四个匪徒都抓到了,他们手里有一把枪,是猎/枪。有个刑警受了轻伤,其他人没有事。”
“于总后颈被击中,且被注射了麻醉剂,还没醒,但性命无碍。我们已派人送她去医院,并且也通知了她家属。”
顾慈三言两语交代完那边的情况,就提出要来伏牛村帮忙。林落考虑着村里那几个嫌疑人的家里还没有进行勘查,安警官那边也没找到他们想找的藏人之所,确实都需要人手,就让顾慈带几个人过来。
至于其他人怎么安排,林落就不干涉了。
一个半小时后,顾慈已到了伏牛村那几个嫌疑犯家中,林落并没有让他上山,反而让他带领丰城市局支队的痕检对那几户人家进行现场勘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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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搜查和询问工作,自有其他人负责。这次来的人可不只是他们这一个小组。另外两个省的小组组长都在这。所以林落只要做好她的份内事就可以。
整个大的行动分成好几个小组,众人各司其职,互相之间时不时沟通一下进展。等林落即将完成植物样本采样时,安警官终于找到了一处隐藏于藤蔓之后的山洞。
洞内的地面很干燥,竟然抹上了平整的水泥,连床和桌椅都有。
安警官先用鲁米诺试剂测了下,很快就在洞内好几处出现了蓝光。这个现象对于刑警来说并不意外,那几个剧组工作人员却是头一次经历。
几个人都激动得不行,这些事对警察来说很普通,可对他们来说,却是极为难得的一次经历,不仅难得,还让他们多了个在熟人面前吹牛的资本……
林落等人回到市局支队时,天都快黑了。除了那四个参与了绑架的,安警官他们在伏牛村又抓了几个人,这几个年轻人也跟那些绑匪一起做过为非作歹的事,所以警察回来时把这些人也带回了警局。
短时间内,警局内又押回来这么多嫌疑人,支队的审讯室真不够用了。于是一部分重要性略低的嫌疑人被带到市局下属的大队,由专人对他们连夜进行审讯。
林落一直留在支队处理收集回来的样本。这些样本可不只包括她采集的植物标本,这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
好在顾慈和姚星现在都腾出时间,能帮她分担很多重复性的基础工作了。这给她减轻了许多负担。
晚七点半时,支队又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这人不是别人,之前林落见过他一回,正是与黄老板参与过竞标的严老板严一平。
但他这次不是自己主动要来的,而是被安警官请过来的。此时严一平正坐在讯问室里,他对面坐着两个刑警,一个是安警官,一个就是顾慈。
“严老板,说说吧,黄梓和被绑架一案,你都知道什么?”安警官先问道。
“同志,我冤枉啊,这事跟我没一点关系,我是想把那个项目抢过来,可你就是打死我,我也干不出绑架人的事啊!”
“我一向遵纪守法,这事真不是我干的…”
严一平看起来真的有点急了,为自己辩解的时候脸涨的通红,顾慈默默地观察着他的表现,忽然问道:“99年4月3日,你指使手下人强拆了三河村的几户民房,致一人重伤,这就是你说的遵纪守法?”
严一平原本还在叫屈,突然听到这件事,他怔住了,嘴唇蠕动几下,到底没说出什么。
因为他心里清楚,警察既然说的这么清楚,年月日和地址都对,那就说明对方已掌握了这些事实,就算想辩也不好辩啊。
“哗啦”一声,年轻人翻过一页纸,略过好几行,指着一行继续问道:“2001年12月25日,赵建刚等25名建筑工人找到你公司,讨要一年的工资,你不但没有及时给付,还以寻衅滋事的理由报警,这些人找了报社记者帮忙才成功讨回一年的血汗钱。”
“类似的事,在你公司绝非个例,你现在跟我说你一向遵纪守法,你觉得有说服力吗?”
年轻人坐在他对面,语音平静,说出的话却让严一平瞬间萎了,他低声说:“我,那时候资金不是周转不灵嘛,我承认我当时错了,现在我都改了啊。真的,黄梓和的事我真没骗你们,真要说绑架,他绑架我还差不多,怎么可能轮到我绑架他?当年他…”
他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多了,担心地吞了吞唾沫,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要是让黄梓和知道这事是他说的,那就真的成死敌了。
安警官拍了下桌子,厉声道:“现在证据对你很不利,你不知道吗,你那个圈子的人都认为你绑架了黄梓和,很多人都不愿意跟你做生意了,你说你是冤枉的,那就不想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吗?”
“我…”严一平抹了把虚汗,犹豫了一会儿,才道:“我说还不行吗?姓黄的他们村以前全村都是抢劫犯啊!车匪路霸说的就是他们!”
“后来扫/黑除恶不是处理过不少人吗?好多人都被毙了。但黄梓和心眼多啊,早就拿着抢的钱和物跑了,跑的不是他一个人,他们几个玩的好的一起跑的,那些人叫啥我不清楚,就是知道有这么几个人。我猜现在这些人还在替他办事,姓黄的洗白了在明面,那俩人在暗处,不信你们去查啊…”
半小时后,安警官和顾慈走了出来,到了安警官办公室,他才跟顾慈说:“我觉得,严一平刚才说的,基本都是真的,他说的那个村子,当年确实算得上是全员恶人,连老人妇女儿童都受到影响,跟着参与了多次行动。”
“抢劫的时候这些人全出动,警察去了这些人都不怕,他们会让妇女儿童在前阻拦,成年男人跑了,躲起来…唉,当年真的挺难的,这也算是个历史遗留问题吧!”
“清理过好几拨人,确实也有漏网之鱼,有的人换个身份,可能就洗白了。”
顾慈沉默片刻,才道:“既然这样,黄老板这边我们就更要严查了。黄老板如果真是这样的情况,那他以及与他有关联的几个人就是毒瘤,不该拔除吗?”
“我这边又掌握了一些资料,不如咱们开个会,大家碰一下,确定下接下来的行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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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警官和顾慈又聊了几句,就一起去了专门给林落腾出来的办公室,想找她先谈一谈。
了解到严一平交待的情况, 林落暂时放下手里的活, 跟安警官说:“据我们现在了解到的情况来看, 除黄老板之外,另外几个被绑架的人都跟黄老板有过经济上的联系, 黄老板用绑架这种方式来抢项目、打压对手,从效果来看, 是很好的。”
“他可能是怕类似事件多了, 警方会把他列为重大嫌逢人,所以他们伪造了一场他自己也被绑架的事件。”
安警官也认可这一点, 同时也提供了一个疑点:“伏牛村被抓的那几个人交待了,他们确实绑架过那几位老板,其中也包括黄老板。安排他们绑人的上线姓雷, 这种绑架案子, 基本上都是这个叫雷哥的人安排他们做的。但省城隋家人那起案子除外, 那是他们自己干的。”
“黄老板失踪后, 黄家人很快就联系上了他们。所以, 他们还没把黄老板拉到思过崖附近的山洞里藏起来, 对方就跟他们谈妥了价钱, 钱也及时到位,他们就把人放了。”
“我想, 伏牛村那几个绑架犯, 应该不清楚黄老板父子的真面目, 所以他们也被骗了。”
姚星提出了一个疑问:“黄老板为什么没去山洞里也待上几天呢?这样不是更可信吗?他要是也进去了,咱们就没办法从衣物上找到线索了。”
顾慈倒是考虑过这件事, 就说:“那个山洞里有不少血迹,从现场痕迹和那几位被绑架受害者的反映来看,这些受害人在那里或多或少都受到过虐待和殴打,省城姓隋的那位受害人甚至被打死了。”
“黄老板应该是怕那些绑架犯下手没轻没重的,他不想受这个罪。他可能是觉得这样就可以骗过那几个绑匪和咱们警察了。所以被绑到半路,就安排家里人把他救走,这样也算是走了个流程。”
安警官感慨地道:“这老东西脑子倒是好使,玩这一手。就是吃不得苦,反倒给咱们留下这么个破绽。”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小林要是没过来,就算有这个破绽,咱们也没办法把黄老板和其他受害人区分开来,那这案子就没办法破了。弄不好,严一平说不定会被当成重大嫌疑人呢。”
姚星也在旁边,刚才他翻看了严一平的笔录,此时已大概看了一遍,听安警官这么说,姚星不禁说道:“这些绑架案严一平就算没参与,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看他干的那些事,妥妥就是个奸商!这些年他也没少坑人,不过是五十步与百步而已。”
“等咱们腾出手来,也把这家伙干的事统一查一查。”
安警官也觉得可行,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把这个团伙给挖出来。
半个小时后,丰城市局支队长和其他刑警都参与了一次简短的会议,主要是把黄老板一案的最新线索给参与这起案子的刑警都讲一讲,顺便布置下接下来的任务。
安警官先交待了一下他和林落交流过的情况,随后让姓蔡的那位刑警发言。
那位刑警也不推辞,清了下嗓子就道:“我女儿与黄老板女儿是同班同学。昨晚我通过女儿扣扣翻看了黄老板女儿的扣扣空间。这个女孩子很喜欢晒照,空间里的照片非常多。经过仔细检查,我在一组别墅内景照片里发现了一些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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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知道,之前小林对黄老板被绑架时所穿的衣物做过法医植物学的鉴定,并通过衣物上的花粉给出了他当时所处环境的植物种类及分布情况。经我分析,与该别墅内植物情况基本吻合。”
“所以我认为,黄老板自述被绑架的那一段时间,并不在山里,而是在自家别墅里。”
在场的人听得都很认真,从他们现在所掌握的情况来看,已经可以从多个方面来证明,黄老板被绑一事就是他个人伪造出来的。这一点,在场的人已经不会有人再提出异议。
这些证据,就算到了法庭上,都有足够的说服力。
但,警方现在的目的不是为了抓黄老板一个人,而是要把以他为中心的那个团伙全都拔掉。为了达成这个目的,现在当然还不能行动。
安警官也是这个意思,跟在场的人一说,众人也表示认可。有位刑警说道:“现在确实不能打草惊蛇,不但不能惊到这伙人,我觉得为了达到迷惑对方的目的,我们可以先对严一平进行刑拘,并且放出消息,我们警方怀疑他就是绑架案的凶手。”
“反正以严一平做过的那些事,给他个刑拘完全没问题。”
支队长听得多,说得少,听到这里,才道:“关于黄老板长子的公司,我已经让人做了调查,也发现了一些问题。他的公司业务比较杂,除了进出口,旗下还有中介公司,做劳务输出。”
“问题重点就在这个劳务输出,这里边猫腻很多。只以高薪招海员为例,就骗了数百人。如今这些人大部分还在外地或者国外的海港卖着苦力,至于高薪,不过是骗人的把戏,被骗到地方了,就是个廉价劳力,根本就是身不由己。”
这种骗局在场的人都是知道的,中介公司以高薪不断吸引人主动上钩,他们只要给这些受害人编织美梦,并把人运到地方,剩下的就是数钱了。
支队长说到这里,面色变得严峻了几分,“这种受害者,大多数还会有回来的一天,他们的境遇还算是好的,至少性命无碍。”
“但我怀疑,黄家人开的公司还涉及诱骗年轻女性出境,再将这些人转卖给境外一些黑/恶势力,以牟取暴利。这件事后续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大家都注意一下。”
会议室里的气氛变得沉闷,众人心中凛然,都知道他们面对的这伙犯罪分子远比他们平时遇到的普通罪犯要恶劣。这种人对社会的危害性也相当严重。
片刻后,支队长再次打破了沉默:“我们这地方,山区至少占了一半。早年交通不便,进山抓人成功率并不高。往往我们干警还没到地方,那些人就知道了风声,躲了起来。受限于这种地理环境,在前些年的清扫活动中,确实有些人漏网了。”
“但现在情况变了,这几年我们国家不断加大基建投入。我们省、包括丰城市,目前已基本实现村村通公路的目标。”
“在现在这样的条件下,无论到哪儿抓人,都不会像以前那样困难。这次全国各省精英都来了咱们省,这么多人看着,咱们也得拿出点本事。”
“小林警官已经帮我们找出了这么重要的线索,这次再办不下这个案子,抓不到人,咱们这脸可就真没地方放了。”
支队长说完,眼神炯炯地看着自己手下那帮人,这些人你看我我看你的,最终有一位年长的刑警站出来说:“支队长放心,这个案子咱们肯定玩命去办。”
“但当务之急,还是要把那几个主要成员的身份都挖出来。伏牛村那几个供出了一个姓雷的,具体叫什么我们还不清楚。我的想法是,黄老板老家那边要派人去调查,查清楚他当初都跟谁走得近。再一个,他们公司和黄老板父子的资金往来情况,也要查一下。”
他的意见得到了丰城市局支队长的肯定,又有其他人提出了几个办案方向。众人又商量一番,丰城市的这些刑警就分开行动,都卯足了劲,打算把这个案子给破了。
说起来,这一次公安部把大比武的地点定在Z省,这就说明他们这里治安不好,其实该省的干警面上并不好看。
不管这是不是客观方面的原因,都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所以他们心里其实也憋着一口气。这时有了大案,自然都想把案子办好。
林落并没有过多地介入谈话,她主要是旁听。在支队长征询意见的时候,略微说了几句。至于具体的调查工作,需要大量人手,主要还是靠丰城市局支队的人来办。
林落带着顾慈和姚星回了她的办公室后,姚星总算想到了郑潮生他们几个人。他惊讶地道:“师父,小郑、楚大哥还有老吴这两天都没露头,他们在哪儿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落笑了下:“你猜!”
姚星摸着下巴想了下,随后道:“师父,他们是不是找大案子去了?”
林落没再跟他卖关子,点了点头,说:“没错,还记得富长连在废品收购站里造枪的事吗?当时咱们抓了两个人,这两个人自带再加上购买的枪多达15支。这么大的数量,自然不是他们自用的。”
“这次小郑来了之后,就在查这个买/枪的团伙。罗支不是给过我们几个大概的地址吗,小郑最近都在那些地址附近转。”
“这伙人跟黄老板未必是一伙。Z省治案形势之所以会这么复杂,可不是黄老板一个人能办到的。”
“小郑找案子有天赋,但咱们也不是光靠他,老吴和楚南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俩会根据小郑的发现,顺藤摸瓜,找到他们感兴趣的东西,我估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联系咱们,耐心等着吧。”
结果这一等就又等了好几天,转眼间,赛程已过了八天。林落在这几天时间里,又办下十数起案子,至少三分之二是当地难以查清的积案。
每破一个案子,相应的数据都会上传到省厅,由工作人员进行汇总。
所以,各队伍的成绩每天都会得到更新。到目前为止,林落带队的东川省位列第一梯队是没问题的。但他们组在破案数量和抓获人数上并没有占据优势,甚至没能进入前三。
尽管如此,仍然没有人会轻视他们组的实力。因为林落所破的案件,大部分都是丰城市一年甚至几年内一直未破的积案,谁都知道,积案比现案要难破得多,都是难啃的硬骨头。因为案子要是好破,当年就破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所以,凭这一点,参赛人员就不会否认林落的实力。
但因为东川省这一组还没有展现出辗压性的胜利,这就让一部分人心里暗暗嘀咕着,林落的实力真的有传言中那么夸张吗?
会不会因为她是个女孩子的身份,而有所夸大?
这么想的人,大都没有跟林落打过交道。在基于常识的情况下,对林落的实力难免会有所疑虑。至少从目前各省破案的情况来看,他们并没有看出林落有多么惊才绝艳。
这些传言林落或多或少听说过一些,A省队长常宇现在跟她关系就很不错,经常把省厅总结的数据说给她听。这些传言常宇也没错过,也给林落说了。
如他所料,林落并没有把这些传言放在心上,平时该怎么干还怎么干。
这一天下午,楚南终于回了支队,他刚进门时,林落和姚星等人差点没认出他来。
楚南三十岁左右,作为公安大学曾经的风云人物,也是有几分风采的,但这次他的形象太潦草了,几天不见,就变得风尘仆仆的,嘴唇干燥得起了皮,好像常年在野外工作的人一样。
顾慈知道他肯定有话要说,赶紧端过来一杯水。楚南一口气喝光一杯,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嗓子里火辣辣的感觉才好了些。
林落看到他眼里的光,就知道他这次回来,一定是有了收获。
“楚大哥,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楚南点头:“对,我这次回来是来搬人的,得拉上一支人马跟我走,去抓人。小郑和老吴还在那边蹲点,那伙人正在给他们老大祝寿,现在过去,正好一锅端。”
顾慈赶紧问道:“是买/枪的团伙吗?”
“对,就是那伙人,现在他们都在城西一个私人庄园里,加起来有三十来个。”
林落马上联系了丰城支队长,当天傍晚,几只刑警队伍便悄然无声地将那个山庄围住。
枪声响起的时候,郑潮生却没有随队冲进去,他拉着东川省这一组的几个人跑到西南角的一个墙角处,小声说:“在这儿守着,一会儿可能逮着大鱼。”
Z省之行
匪帮也要转型?
东川省这一组的人对郑淮生都很信任, 没人对他的判断提出疑问。众人迅速按照小郑的指点在墙外蹲守,徐亦扬更是拿出手枪,随时准备射击。
在枪声响起那一刻, 众人虽然没动, 心里却感到奇怪。他们心里的想法是一致的, 这枪声响得是不是有点早了?算算时间,刑警这时候刚刚破门, 还没往私宅里边冲呢。警察这么快就跟匪徒发生枪战了吗?
枪声又连着响了好几下,徐亦扬侧耳听了听, 随后说:“这枪声不对, 不是咱们的人开的。”
他对于各种武器都很熟悉,也很清楚, 这次刑警所携带的枪支都是哪种型号,所以他一听就听出了问题。
姚星等人对于徐亦扬的能力都是清楚的,他脑子挺快, 眼珠一转, 忽然说道:“你们说, 这帮匪徒是不是正好在这时候发生内讧了?”
顾慈:……要真是发生内讧, 那这个时机可真是巧啊!
楚南更是直接问郑淮生:“小郑, 你事先有没有预料到这伙人会内讧?”
郑淮生挠了挠脑袋, 憨憨笑了下:“我不知道啊, 我就是感觉现在过来抓人最好,早一点晚一点都不是好时机。”
行了, 不需要再解释了, 这该死的直觉真让人羡慕死了, 连一向有几分傲气的楚南都服气了。
这时徐亦扬忽然挥了下手,再作了个“嘘”的动作, 示意众人不要再出声。刹那间,墙外再无人声,只有微风轻拂树叶的声音。
片刻后,急促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仔细一听,能听出过来的人有好几个,围墙后还有人在匆匆说话:“今天可真是倒霉催的,老二和小石头造反,条子又来了,倒霉事全赶一块了。特么的,哪天有机会杀回来,老子一定会找老二算帐。”
“大哥,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赶紧走,再晚就来不及了。”有人焦急地劝道。
仓促的说话声很快停下,随后有一道门被人拉开,那道围墙拐角的树后竟然出现了一道小门。门被人拉开后,门内的人还没出来,几道人影已映到门外的地上。
那些影子和婆娑的树影有部分重合,但还是能大致看出来,从这个隐蔽小门出来的人大概是三个。
打头一人先往门外探头看了看,没看出任何意外,便挥了下手,示意身后的人跟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玛德,幸好老子早有准备,早早准备了这条退路,一会上了小蹦蹦,谁能认出老子是谁?老子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都没事,这点小风浪能怎么着……”
一个胖子正在为自己的聪明和幸运而洋洋得意,突然感到一股大力夹着风声撞到他背上,痛得他眼前一黑,几乎跌倒在地。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胳膊已被反剪,整个身体被人压倒在地,耳听得“咔嚓咔嚓”声,手在顷刻间就已被人戴上冰凉的铐子。
整个过程中,他根本就没有拔枪的机会,多年练就的枪法自然就没有施展的机会。
胖子一脸懵逼,不可置信地回头。在暗影中,看到几个高大的身影正在俯视着他和另外两个刚逃出来的人。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他试着挣了挣,只感到手腕疼,完全没有挣开的希望,只好扭着脖子质问。人虽被铐住了,毫无反抗之力,质问时老大的气势却仍然在。
姚星无语地看着这个人,回头问楚南:“这个人就是团伙老大?他脑袋没毛病吧,我怎么感觉他智商不太够?”
“他不会是冒牌货吧?”
楚南笑着露出一口白牙,用手里的电棍指着胖子下巴,凝神看了看,说:“冒牌货倒不是,他不就是邱文豪吗?”
“至于智商情况,没有检测数据,我也不清楚。”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把胖子气得不轻。但他到底做过老大多年,虽然越来越傲慢自负,脑子还是有的,要不然早就被抓了。
他忍着气打量着周围的几个警察,心里已经琢磨开了,警方选在这个时间点闯进他的庄园,还有人在这边特意蹲守,这些巧合让他不禁怀疑起来,他手下有人向警方通风报信了。
他身上穿的是为逃跑准备的蓝色旧工装,如果能安全地从这里出去,再往东沿着林间小路跑五百米,开着他特意准备好的三轮车,也就是俗称的小蹦蹦,逃跑的成功率肯定很高。
他紧抿着微厚的嘴唇,看了眼他的亲弟弟和跟了他多年的老部下,虽然什么都没说,那两个人却都意识到老大在怀疑他们。
“哥,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弟弟不想背给过,立刻解释道。
老部下也知道他们老大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也赶紧辩解:“老大,也不是我……”
楚南等人巴不得他们之间能多些怀疑,互相之间越是不信任,对警方后期的审讯就越有利。@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所以楚南故意神色不明地朝着老大的弟弟和老部下笑了笑,那俩人对上他的眼神,再看看老大眼里的凶光,身上不由得一紧,心里都在想,这个臭警察瞅着他们笑什么笑啊?
楚南不再理他们,马上跟徐亦扬几个人说:“先把他们分开押走,留几个人看着,咱们还得进去看看。”
几个人迅速被押走,楚南联系了带队的丰城市局支队长,告知他们抓到了三个人,并且询问私人庄园内的情况。
支队长那边的枪声已经停了,对庄园内的情况,他挺意外的。即使是当了好几年的支队长,还做过多年的一线刑警,他也是头一次亲眼见证这种团伙的内讧。
“楚队,今天这个行动,处处都透着意外啊!”支队长心情复杂地道。
“这边的战斗基本都结束了,我派人过去协助关押那几个匪徒。等看守的人都到位了,你带你们组的人过来。”
“这个别墅和园区面积很大,接下来的搜查取证和勘查工作量可不少。案子是你们东川省挖出来的,后续的取证和勘查工作,也要由你们主持比较合适。需要人协助的话,我这边也不会含糊,要谁给谁。”
楚南就道:“可以,你派人过来吧,我们稍后就过去。”
挂断电话后,支队长心里有说不出的感慨。他想不通东川省那几个警察到底是怎么办到的,那么大面积的围墙,他们在墙外蹲守,怎么就能恰好一举抓获团伙大头目呢?
这究竟是撞了大运?还是事先就知道匪徒头子的逃跑路径?
总之,这件事里多少都透着几分不可思议的气氛。
更离谱的是,他们这次来抓人,竟然赶上了匪帮内讧。这一内讧,连个在外看守的人都没有,全都忙着打架去了。
这倒是便宜了警方,这时候过来抓人,哪是抓人啊?这简直就像是在捡人!
支队长原以为今天有很大的可能要打一场硬仗。毕竟这是一次团伙聚会,聚在这儿的匪徒都是有多次盗抢和杀人经验的,一个个都是亡命之徒,手里还有真家伙。
就算警察在人数上占了明显的优势,武器也不差,可真和这些匪徒碰上,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遇到顽强的抵抗。
但他们冲进来之后,竟意外发现,庄园院子里竟然连个看守都没有,园内的三层别墅里还传来了几声枪响。
等警察进入别墅时才发现,这些匪徒竟然在分成了两个阵营在大乱斗。他们到的时候,这些人中间已经有五六个人负伤了,有人气急之下,竟然拔枪与对手对峙。
在警察冲进来那一刻,一楼大厅里的匪徒和闯进来的警察都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情况惊到了。
一时间,众人都一脸懵逼,紧接着一声喊,现场乱成了一团。
没过多久,这个别墅里的匪徒全都被押上了警车,被送往几个地方,有的被送到支队,有的则被送到其他大队暂时关押,后续还有大量的审讯工作要做。
当天晚上九点左右,警方的人才撤离这个庄园。经过仔细搜查,警察在邱文豪这个别墅里发现了十数箱金条,人民币多达几千万,还全都是现金。古董字画也有一些。
楚南还亲手搜出了一个奇怪的帐本,帐本上每一个条目都标记了年月日,后面有个地址,还有好几个数字,因为没有说明,众人一时都不太清楚这些数字都意味着什么。
顾慈等人带着一些证物,包括那个帐本回到丰城市局支队,连夜就开始对被抓的人进行审讯,林落主要负责取证和比对工作。@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接下来的几天,所以人都忙得不可开交。经过审讯,楚南等人都知道了,那个账本上记录的内容是这帮人所做的一部分案件,包括案发时间,作案地点还有受害人数量。根据这些记录,再结合匪徒们的供词,在几天时间里,林落组带领丰城警方挖出大量该团伙做下的案件。
这次的审讯工作之所以会这么顺利,因为这些匪徒本来就在内讧。团伙老大和老二早就同床异梦,其他成员也各为其主,团伙内部矛盾重重。
这种情况,更方便利用囚徒困境来破题,从这些匪徒中获取警方想知道的信息就不是件难事了。
所以,经过几天的审讯,警方已基本掌握了这个团伙各个成员之间的关系。
大概故事就是,老大认为老二翅膀硬了越来越不服管。老二则认为老大又蠢又自负,不知道变通,不够资格继续当老大拿利益的大头。
这两个人各怀鬼胎,最大的矛盾点则在于这个匪帮的未来路线和转型上。
刚从团伙排行第二的头目口中听到“转型”这个词的时候,参与审讯的顾慈和楚南等人都有片刻的惊呆。
大家都知道,有些企业为了更好的生存下去,会在某个阶段谋求转型。但谁也没想到,人家匪帮这时候也要与时俱进,谋求转型了。
简单地说,这位二头领认为他们老大是蠢货,一天就知道喊打喊杀。再折腾下去,在现在的治安环境下,团伙肯定得完蛋,所以他非要转型走别的路不可,俗称为洗白或者低调的赚大钱。
老大却固执己见,认为二头领这么做是想趁机夺权,削弱他这个老大对团伙的掌控力。双方谁都无法说服谁,就打起来了…
针对这些人的审讯和取证工作都结束时,已是比赛的第十二天,消息也传到了省厅和各个省的精英小组。
这个团伙所有成员一被抓,他们做过的一系列大案就一一浮出水面,这些都要算在东川省的业绩里面的。
所以,东川省这一组的破案数据一跃而上,成为三十多个精英小组里的第一名。
这个第一名之前一直由京市的精英小组保持着,经此一役,东川省小组一举超过三个小组,跃升为第一名。
参赛的人对于东川省小组的实力都不会有什么怀疑。人家已经用漂亮的数据展现了自己的能力,这时候他们要是再有什么不好的说法,那就是有点输不起了。
不仅如此,所有参寒小组的人员此时已默默更改了他们要追赶的目标。
距离比赛结束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就在众人以为比分就此基本固定时,各个精英小组突然又收到了一个消息,东川省这一组再一次干了件大事,他们又端了一个团伙!
这个团伙关联到好几起未破的绑架案,还能关联到好多起人口买卖和劳务诈骗的案件。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各个小组的人都有些麻了。
东川省那几个人可真是专干大事啊,一抓一个团伙,再一抓又一个团伙!
每个团伙背后都牵连着一堆案件,这么算下来,他们的破案数量就太高了。
其他小组也破获了一些团伙案件,但林落组办案效率高,一旦开始抓捕行动,就是全员抓获,证据链还做得特别扎实,这都是公认的。
这种办案方式,很容易成功地把案子诉出去,令犯罪嫌疑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光是这一点,就与其他小组之间拉开了一些差距。
无论是谁,只要查看过林落小组破案的卷宗,都得说一声,办得漂亮。
距离比赛结束仅剩两天的时候,比赛的结果基本上已没了悬念。Z省内的犯罪分子在这近半个月的时间里,也像野草一样,被铲得七零八落,很多团伙都在这次行动中覆灭了。
当天上午,林落乘坐徐亦扬的车,和楚南一起去了一趟省厅开会。林落不清楚开会的目的,她原以为,比赛结束之前不会再有会议了。
临时增加这次会议,Z省省厅那边并没有通知他们是什么原因。
到达省厅的一个小型会场时,有不少小组的负责人都到了,他们看到林落时,都主动上前跟她打招呼,态度比初见时可热情了不少。
楚南找了个消息灵通的熟人,问起开会的目的,这熟人倒是听说了一点内幕消息,他悄悄跟楚南说:“出了个大案,据说有人在山坡下的田里挖出来三具无名尸骨。”
“难点在于,尸骨都被火烧过,无法验DNA。那片地还荒好几年了,没人种。省厅这次让咱们来开会,可能就是为了这个案子。”
说到这儿,他看了眼楚南,提醒他:“这次大比武,你们组出了大风头。这当然是好事,为你们省争光了嘛。”
“现在碰到麻烦案子了,你们组说不定会被拎出来委以重任。可这个案发地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还验不了DNA,难啊!你注意着点,别逞能,最好多拉几个组让大家一起接这个案子,免得在最后时刻丢脸。”
两人正说着话,会场门开了,几个领导已经走了进来。众人连忙入座,等待会议开始。
Z省之行
为什么没有任何伤痕
“首先, 我代表Z省省厅和省内各市的领导和干警们感谢诸位这半个月以来的付出。在这段日子里,大家同心协力,将数百名违法犯罪分子绳之以法, 使多个做恶多端的团伙遭到毁灭性打击, 快速遏止了我省犯罪行为不断上升的苗头……”
Z省省厅一位领导率先发表了简短的讲话, 先对各省精英小组近半个月的付出予以正面的肯定。
接下来讲话的则是公安部派来的领导,他年纪不算大, 刚四十来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在讲话之前, 这位领导扫视了一遍台下各省的精英小组代表, 扫视完了他才道:“在这次大比武中,出现了不少可供各地公安机关干警学习的破案方法和思路, 有些案例非常优秀,我们这些老刑警也深受启发啊。”
“稍后相关人员会对这些案例进行记录总结,并整理成册, 散发到各地公安机关中, 供各地学习。对于个别极为优秀的案例, 有可能会编入公安院校辅导材料中, 供在校生学习和研究。”
居然还会编入公安院校辅导材料中吗?台下的精英们都有些心动。
此时林落坐在第二排, 正安静地听领导发言, 这时前排的几个外省刑警却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像约好似的, 她左右两侧的刑警也有人在看她,坐在她旁边的A省刑警小组组长常宇自然也不例外。他甚至还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下林落, 朝着她笑了笑。
林落只好装作没看到, 自动屏蔽了这些打量的眼神。
这时台上的讲话还在继续:“我们还看到了一个可喜的变化, 各小组对于利用科技手段进行破案都给予了足够的重视。在这方面,有几个小组的表现极为突出, 我就不点名了。”
他虽然说不点名,其实已经相当于点名了。
因为排名每天都会通过扣扣群发布,哪个小组最厉害,哪几个小组比较优秀,还有哪个组是吊车尾的,在场的人谁不知道啊?
要说最突出的,那自然就是林落这个组了。
于是乎,这位领导的讲话还没结束,林落就再一次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
很快,这位领导的讲话进入了尾声:“希望大家记住,传统的破案手段我们不能丢,但是光依赖这些手段已无法适应现在日新月异不断发展的社会环境。大家有时间可以多多交流,学习一下先进集体的破案方法和手段。我知道大家手里都有案子要办,别的我就不说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说到这儿,他示意其他领导讲话。
接下来的领导说得更简单,直接提到了他们这次集体要去办的案子。
刚才楚南的熟人跟他说的案子是真的,在Z省省会的一个偏远小县城里,有人在地下挖出来三具被火烧过的尸骨。除了尸骨和一些破碎的衣物,再没有其他物品,方圆五里内又没有人烟。众人听完之后,都明白这个案子的棘手之处。
这种案子,DNA鉴定基本用不上。周围又没有人住,排查的方法能不能用现在也不好说。
最有可能获得突破的破案手段就是颅面复原了。如果能把这几个死者的头骨复原出来,或许能查出来这些死者的身份。再以此为出发点进行调查,或许能有破案的希望。
在现场这些人中,掌握了这种技术手段的除了林落,就没别人了。所以说,众人一听就明白,说是集体破案,其实大多数人还是去观摩学习,破案主力十有八/九还得是林落的小组。
如众人所想,这位领导在台上直接点到了林落的名:“我听说,江宁市的林落同志跟考古专家合作过,用的是手工复原的方法,将生活在数百年前甚至上千年前的古人颅骨复原成头像,让古人的风貌展现在现代人的面前。”
“这本书我最近也在看,我感觉真的很不错。小林同志,刚才我说的案子,很可能会用上颅面复原的方法,所以这起案件,恐怕还得辛苦你。”
林落顶着众人的目光站了起来,“如果这种方法能寻找到突破点,在技术方面我一定会尽力的。但我们小组能力有限,在调查和侦查方面,还需要常队和其他各组的同志们支援。”
楚南松了口气,林落一向很清醒,即使被领导们当众夸奖,也没有昏了头大包大揽,这样其实是最好的。
这件事定了下来,会议就结束了。会后众人都没有急着回自己所在的市,反而接二连三地上了车,跟着大部队直奔案发现场。
那几个参会的领导去了两个人,他们坐同一辆车,在前面开路,其他各组的人跟上。
出了城,眼见得车窗外的景致越来越荒芜,楚南感叹地道:“刚才我跟老吴打听了一下,他说发现死者遗骸的地方原来有个村子,二十年前他还去过那边,那时候街上经常有小孩在跑来跑去,烟火气还挺足的。”
“现在不成了,那地方人均土地仅0.4亩,仅凭种地完全无法维生,所以当地青壮年人这些年陆续都走了,全都去了外地打工。村子就这么荒了下来,现在留在村子里的,就十来个老年人了。”
“那些人腿脚都不怎么灵便,也不往那片荒地走,所以这么长时间,都没人发现那地方死了好几个人。”
徐亦扬注意着前方的路况,随口问道:“现在有些农村人不愿意火葬,家里死人了有可能会偷偷埋在祖坟里,那个地方,有没有可能是某个家族的坟地?”
他说的也是一种可能的情况,很多农村的大家族里都有墓地,家族里死了人就会埋到墓地里,夫妻全都去世后会立墓碑。
楚南摆了摆手:“基本不存在这种可以,如果是这种家族坟地,地里应该有先人的坟和墓碑。再说了,谁家会一次死三个人?就算出了意外,真死这么多,正常情况下也不能都丢到一个坑里一起埋了,连个薄棺都不给准备吧?”
徐亦扬也觉得楚南说得有道理,这么埋人确实反常,很可能是杀人后埋尸了。
上级应该对案件有所了解,也是这么认为的,否则他们也不可能兴师动众地拉着这么多人一起过去。要知道,在场的人可都不是闲人。
车队赶到现场时,准备承包这片地的一位老板和几个工作人员已等在那里。
这个老板看上了这一带的山水美景,打算包下方圆上千亩地和山林,在这边建度假山庄。
这老板跟港城的人做过生意,挺信风水的,所以他这次过来时,还带了个风水师。
风水师勘察的水平暂时还没展现出来,但他却很快发现荒地上有一片植被不对劲。地下可能埋东西了。
在他的坚持下,老板命人将这片地挖开,挖了半米左右,就挖出了几具尸骨。
“警察同志,你们可算来了,赶紧看看吧,这些骨头我们没乱动,挖出来就报警了。”
姓吴的老板看到警察的车队到来,连忙迎上去,主动向警方交代这边的情况。
几十名刑警先后下了车,林落下车后,没有急着过去,反倒环顾四周,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她发现,西南方向隐隐有炊烟飘散到空中,距离这里至少有几公里远。看来楚南说的是真的,在几公里外的村子里,还有一些老人在村里留守。
据吴老板交待,埋尸地表面的青草已长到膝盖,那就说明,几名死者死亡的时间至少有一两个月了。
这么长的时间里,不知道已下了多少场雨,青草野花和木本植物都在快速生长,各种昆虫和其他动物也不时在周围出没,这么多因素综合起来,想在野外找到凶手的痕迹,林落觉得希望不大。
所以她略观察了一下,就跟上领导的脚步,去了坑边。
坑里的尸骨并没有全部露出来,但能看出来,里面有三具颅骨。死者的骸骨上还有不少灰,骨头表面有些烧焦的痕迹,由此可见这几具骸骨确实被火烧过。
其他人像林落一样,到达现场后,先观察了下周围的环境,才过去察看遗骸的情况。
这一看,众人心里就有了数。常规的破案手段应该是用不上了,领导的判断是对的,这时候就得请林落用颅面复原的方法来寻找突破点了。
在这些刑警中,也不乏懂法医人类学的人才。所以,当遗骸陆续被人从坑里取出来之后,有人已经依据这几个人的盆骨和颅骨给出了几个死者的性别、年龄等基本数据。
在这个环节上,林落并没有过多表现。只在别人问的时候,才说几句话。经过一番沟通,最终在场的人得出了结论。死者一共是三位,一女两男。
女性死者四十五岁左右,身高接近158,骨头磨损较严重,膝盖处有病变,猜测这位死者生前常年劳作,死前一段时间因为膝盖病变,可能存在膝盖疼痛,走路困难的情况。
两名男性死者,一名年仅二十岁左右,身高约170,体重130斤上下。从他的骨骼情况来看,应该也是从小就干活的,很有可能是农村孩子。
另一名男性死者,年纪可能更小一些,身高近178,长得瘦。林落为了判断更准确些,特意观察了一下这名死者腕部的骨骺情况,最终将年龄定为16岁左右。
利用法医人类学的手段对这几名死者的基本情况做出判断后,众人纷纷开始猜测起这三个人的身份和死因等情况。
“三名死者中除了一个中年女性,另外两个死者都是青壮年人。这几个人的骸骨都没有骨折、击打和挫刺伤的痕迹,这是个很大疑点。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没有任何挣扎和反抗痕迹?”
另一个人说:“假设这几个人是处在中毒或者被麻醉的情况下,这就能说得通,不然就很有难解释这种现象。”
这个说法众人都是赞同的,这确实是最大的疑点。
“我觉得,这三名死者说不定是一家人。就算不是一家人,他们可能也是熟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以去附近村子调查一下。”
“确实有可能是一家人。但要是调查的话,不一定能查出来,因为附近村子里的人早在十年前就开始向外地流动,有些人一走就不再回来了,留在村里的几个老人未必清楚这些人的情况。”
“不管他们清楚还是不清楚,这个排查都得做。”常宇的看法得到了在场众人的赞同。
在场的人很快组成几个调查小组,这些小组会赶去最近的村子和十几公里外的镇子上调查。还有一组人则负责把骨髓等样本送去省城鉴定部门做毒检。
林落仍坐车回省城,那些骸骨被刑警们装到了袋子里,随着她一起进了城。
几辆车进入省厅的物证中心,早有工作人员为林落准备好了她所需要的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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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我们帮忙吗?”某省派来的精英小组组长说道。
有几个小组的负责人没有接到任务,就跟着林落去了物证中心。他们对林落的颅面复原技术都很感兴趣,能有亲眼见证,他们当然不想错过,全都跟着林落进来了。不大的办公室里,顷刻间就挤满了人。
两位随队领导都很低调,也没往前挤,看着林落在电脑前坐下,这些人和其他人一样,都在安静地观望。
林落坐好后,回头看了眼周围好奇的人,倒也没有藏私的想法,先跟他们做了下简短的说明:“手工复原效率太低,还需要一定的绘画和雕塑基础,现在这种复原法基本上已经不用了。我今天打算用计算机辅助的方法来做这个复原。”
一位领导听得很认真,听到这里,客气地道:“小林,大家在这儿,其实都想亲眼见证下这种技术,一会儿你演示的时候,尽量给大伙解释下操作思路吧,大家就算学不会,至少也能有个了解,你看怎么样?”
林落并不担心别人学去了会影响到她什么,当然没什么问题,马上就答应了。事实上就算这位领导不说,她也有此打算,这么多人围着呢,不就是都想看看这种新技术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操作很快就开始了,林落一边输入各种数据,一边说道:“计算机辅助处理也有多种不同方法的。如果用颅骨和面皮全部数据特征点来实现这种复原的话,计算量会太大,像这种比较普通的电脑,恐怕难以承受这么大的计算量。”
Z省省厅那位领导看看林落面前的电脑,一时有些无语。这个电脑还是去年新进的呢,看来还是不够先进,做些高级的操作就不行了。
这时林落又道:“我这次打算用基于测地回归模型的方法来复原这几具颅骨……这种方法是以面皮中间最为突出的鼻尖为源点,以颅面边界上等分点做为测地线终点,提取到若干测地线后,再用PCA方法进行降维,再将降维后的颅骨和测地线数据导入模型,计算测地线与颅骨的映射关系……”
林落一边操作,一边给身后的各组精英们解释着原理。
她其实已经尽量把专业术语解释得比较通俗了,但这些话对于其他人来讲,还是过于专业。
但大家都是聪明人,细致的过程听不懂,大致的操作原理还是听明白了。
三具颅骨复原完成时,已是次日中午了,距离原计划的大比武结束只剩下一天半的时间。
几张照片很快被打印出来,又复印成了数份,最终被放在了会议室里。
所有与会者在拿到照片时的第一反应都是相同的,这几个死者长得都挺像的,应该就是一家人!
Z省之行
遗书上的汗潜指纹
很多人都在关注着这次颅面复原的结果, 所以开会通知一发下去,能来的各组组长和骨干都来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看到那三个人的照片,几乎所有人都认为, 这就是一家人, 极有可能是母亲和两个儿子。
“我们几个小组对附近村镇进行了走访, 当地人都不清楚谁家有人失踪了。”
“离案发现场最近的村子我们也去过,当地老人说, 过年时,有几家人拖家带口地回来看过老人, 这几户返乡的家庭我们都已经联系过, 都没有家人失踪。”
负责排查工作的一位组长看过照片后,把最近排查的结果说了下。
常宇拿着照片, 翻来覆去观察着这些人的脸,片刻后说:“从这两个男孩的五官情况来看,我有一种熟悉感。附近村子里有个七十多岁的老人, 跟他们俩有相像的地方, 说不定他们就是亲戚。”
“这样吧, 咱们拿着这些照片再去周围查访一遍, 尤其是这位成年女性死者, 她如果真是当地人, 即使已外出打工多年, 老家也会有人认出来。”
另一位刑警说:“也可以从两个男孩子身上调查。如果他们的长相与父亲有几分相像,那就更容易查清楚他们的身份了。”
众人商量过后, 决定重新进行排查。这一次他们要带着照片挨家挨户上门打听, 派出去的人也比上一次要多一些。
大家都想抓紧时间, 争取在大比武结束这前把这件案子办完。
这一次能派出去的人全都带着照片出去调查了,在人海战术的加持下, 不到三个小时,几名死者的身份就浮出了水面。
案发现场附近村落里有好几位老人认出了照片上的女人。女人二十几年前嫁到他们村的张德宏家,婚后先后生了两个男孩,男孩子的年龄跟那两个男性年轻死者也是吻合的。
常宇说的那位老人也姓张,跟张德宏的父亲是堂兄弟,同一家族的人长相确实有几分相似。所以张德宏的两个儿子跟这个老人有些像。
据老人们反应,张德宏早在十年前就带着一家人去省城打工去了。张德宏还在本省,离这边的县城也不是很远。所以每到过年时,张德宏都会带着一家人回来看他爸,有时候五一或者十月一也会回来。
三年前张德宏父亲死了,他们一家人回得就少了。只在清明或者除夕回来,到老人坟前烧点纸。
但今年除夕和清明节,这一家几口人都没出现,有的老人还骂他们不孝顺,都不知道回来给去世的父母烧点纸钱。
楚南、顾慈和姚星回了一趟丰城,没有参与这次调查。再回到省城时,几人刚好赶上调查结果出来。听到这个消息,顾慈莫名地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张德宏能联系上吗?村里人应该有他的联系方式吧?”顾慈直接问常宇。
林落懂他的意思,张德宏一直不现身,这件事本身就透着不寻常。
张德宏,到底是凶手或者同谋?还是说他也出了事?
常宇负责调查工作,他拿出备忘录,说:“张德宏的电话我这里有,半小时前,我给他打过电话,没打通。我派人去营业厅查了下他这个号码的通话记录,从记录来看,张德宏今天早上还跟人联系了。”
“为了方便接下来的调查,我记下了张德宏在省城的租住地址。有几个同乡跟他一起在省城干装修,那几个人的电话号我也要来了。现在我们联系不上张德宏,我打算带人去张德宏租住的房子去看看。”
“我看行,一会儿我也过去看看。”楚南表示赞同。
林落则道:“毒检报告送过来了,没有发现几名死者有中毒或者被麻醉的证据。考虑到几名死者被火烧成骸骨,也没有挣扎和反抗痕迹,我们认为,死者生前还是有很大几率存在中毒或者麻醉可能的。只是时间过久,内脏和体/液也被烧没了,就算曾经中过毒也未必能检查出来。”
大家都明白,尸身被烧,自然与常规尸体情况不一样。
众人商量好接下来的计划后,便分头行动。有人负责对张德宏那几个同乡展开调查,常宇和楚南则直奔省城,打算去找张德宏。
张德宏租住的房子是一个冶金公司家属楼,房子是八十年代盖的,比较旧,租金便宜。附近一公里处就有一个小广场,很多干装修的人在没活时都会去那边找活。
一行人踩着窄窄的楼道直接上了四楼,常宇抬手敲了敲门,门里完全没人回应。这时候还是白天,很多人都在上班,此时家里没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但常宇和楚南看了看防盗门,就看出了问题。
防盗门外面贴了很多小广告,门缝里还塞着卡片和某商场的特价商品清单。要是家里有人常住的话,就算门上有广告,也不会贴得到处都是,更不至于连门缝里那几个都没及时清理。
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很快下了楼,向楼下遛弯的大爷大妈们打听情况。这一打听才知道,这家人从过年时就没人见过了。
连张德宏也是,他年前就没在小区里出现过。
通过这几位老人,常宇拐弯抹角地打听到了房东的联系方式,联系上之后,房东说张德宏没有找过他退租,房租也交到了年底。
他很快就同意让警察开锁入户,只要警方开门后能把门锁锁芯给他换一个就可以。至于他本人,这时还在外地,赶不回来。
常宇和楚南商量了下,决定不再拖延,马上找了人过来开锁。
没过多久,这扇尘封了不知多久的门终于开了。还没进门,常宇就看到门口玄关附近的磁砖上有一层薄灰。门内的五斗橱和饭桌上也有浅浅的灰。门口挂钩上的围巾和毛巾都在,鞋架上也有十几双鞋,男女款、皮鞋和运动鞋全都有。
这个房子应该有阵子没人住了,那张德宏去哪儿了?
为什么他的手机号码通话是正常的,今天早上还打了一通电话……
众人心存疑惑,常宇很快让人铺上了勘查板,随后他才和其他人戴上手套,进入室内。
室内门窗紧闭,长时间空气不流通,导致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霉味,但这味道不是很强烈。至于臭味,并没有。
屋子里掉了皮的人造革沙发上随意地丢着几件衣服和杂志,旁边的玻璃茶几上有没吃完的饼干袋子。茶几另一侧有一瓶没喝光的啤酒和一个缺了碴的盘子,盘子里面装着少许花生。盘子边缘则放着一双筷子,还有一些红色的花生衣落在茶几下……
几乎每个房间里都有浓重的生活气息,仿佛屋主人随时都会回来。但腐烂发霉的食物明晃晃地摆着,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收拾,这一家人大概都不会回来了吧?甚至包括张德宏。
常宇等人越看面色越凝重,案子发展到现在,越加蹊跷了,众人甚至不知道,张德宏是不是还活着。
如果他还活着,那他是不是已经逃了?
但从房间内物品的情况来看,又不太像是逃跑了。
常宇甚至把屋子里的冰箱全都打开看了看,冰箱里并不存在碎尸这种东西,冷冻室里有冻芸豆、冻豇豆、冻茄片,冻葫芦条、冻豆腐等各种冻品。至于肉类,只有相对便宜的鸡脖。
“这家人过得挺省的。”一位刑警看完冰箱后,又拿起一个破成一条条的旧毛巾看了看,感慨地道。
顾慈却知道,做装修虽然辛苦,但比普通上班族赚钱多多了。这家大儿子也跟着父亲干了三年,当母亲的也在赚钱,一家几口人真不少赚,这么省的话,一年下来能攒下来的钱可不是个小数!
想到这里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张德宏这些年应该存下不少钱吧?那这些钱跟那母子三人的死和张德宏的消失有没有关系呢?
他正琢磨着,这时一位刑警已拉开了一个抽屉,这个抽屉里空空如也,只放了一张从备课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
纸上有歪歪扭扭的几行字,但这位刑警却吃惊地把常宇叫了过去:“常队,你快过来看看,这有张遗书。”
什么遗书?
众人全都被这两个字吸引了,常宇小心地从刑警手里接过那张纸,他自始至终都戴着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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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慈略扫了几眼,就看懂了遗书上所记录的内容,从落款来看,这份遗书是张德宏本人写的。
遗书中提及他老婆在外边有人,偷偷拿着家里钱跑了,还带走了两个儿子。他再活下去没什么意思,打算找个地方了结自己,还让别人不要找他。
顾慈看完遗书后目瞪口呆,故事会都不敢这么写啊!
张德宏的老婆要真是跑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老家附近的荒地里?
再说了,她两个儿子都那么大了,长子已经成年,怎么可能跟着母亲一起跑掉?
除非是张德宏干出过天怒人怨的事,让母子三人都对他恨之入骨。但从警方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来看,这个可能性不大。
连顾慈都能看得出来的疑问,楚南和常宇他们这种老刑警自然也看得出来。不需要商量,楚南就道:“这封遗书存疑,还是带回去让小林做下鉴定吧,看看这遗书到底是谁写的。”
常宇点头,亲自把遗书放到证物袋里,准备带回去让林落做检测。为了对笔迹进行比对,他又让人在几个房间里搜查,看能否找出张德宏本人写过的字。
没过多久,一位刑警找来一本进料记录本和接活记录本。前者是采购装修材料和工具的清单,后者则记录了每次接活的价格和用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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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南略看了看,就抬头跟其他几位刑警说:“张家父子俩这些年真不少赚,按他们这个收入和消费水平来看,这些年攒个十五万到二十万都有可能,甚至更多。”
众人审慎地点头,常宇眯着眼睛,略一思忖,便道:“如果遗书系伪造,那张德宏本人恐怕也凶多吉少了。”
“依我看,我们得派人去各银行查询下张德宏家的存取款记录。再把张德宏那个电话号的通话记录单都打印出来,看看这个号码都在跟谁通话。”
其他人也纷纷给出办案建议:“我怀疑张家人的变故与存款有关。知道这种事的,很有可能是熟人。所以我们接下来要重点排查张德宏那几个同乡,还有最近几年跟他走得比较近的人。”
众人商量过后,开始分头行动。林落仍留在省厅,她拿到那份遗书后,并没有对笔迹进行比对。这方面她不是权威,Z省打算另外请个笔迹专家来,对张德宏平时书写的字和遗书来进行比对。
此时这位笔迹专家还没回到省会,林落便先用茚三酮熏显法让遗书上的指纹被熏显出来。这个过程需要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一个小时过后,熏显结果出来了,这张遗书上的指纹有三个是可用的。有一个还比较清晰,不需要用图像增强,只要做简单处理就可以比对。
为了多掌握一些证据,在比对之前,林落把另两个相对模糊的指纹用图像增强处理了,之后再一起进行比对。
姚星留下来帮忙,但他始终关注着调查的进展,时不时抽空给顾慈打个电话,问问有没有什么新的情况出现。
顾慈负责调查张德宏电话号通信记录上的人。他最先调查的是跟号主通话最多的机主。经查,此人为女性,年仅二十七岁,在某公司当出纳。
经过这个出纳,又查到了给她打电话的人。
顾慈这才知道,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张德宏本人,而是一个做小生意的年轻人。警察找上门去的时候,这个年轻人吓够呛,三言两语就交代了。
原来这电话是他在一个大桥附近捡的,那个桥边常有人过来钓鱼或者看风景。他以为那手机是别人丢的,白捡的当然是不用白不用。
本来他想把手机卡丢了,换上自己的卡,但这卡上存了两百块钱话费,他就大着胆子用了。
顾慈听完他的交待,心下不爽,便质问道:“之前警方打电话联系你,你为什么不回复?”
这男青年眼神闪烁,不敢直视顾慈,然后才道:“我,这个号码都是跟妹子联系用的……”
顾慈懂了,这家伙是把这个号作为泡妞专用号码了?
联系他的警察是男的,这家伙当然要挂了。他这手机和手机里的卡都是捡来的,自然会怕人找上了,要回手机还算是好的,就怕人把他打一顿,再要点补偿吧?
懂是懂了,这个人的嫌疑并不能就此解除,所以顾慈坚持把这个人给带回警队,给他办了个拘留,先关着。
常宇也带人回来了,他查了张德宏的同乡和来往较多的几个人,这些人都没提供太多有用的东西,大多数人都没听说张德宏老婆有外遇。
也有人说他们联系过张德宏,但那边一接电话就给挂了。次数多了,他们就不联系张德宏了。大家都挺忙的,一旦断联,就不怎么来往了。
在没有头绪的情况下,常宇依照惯例,把这些人的指纹都取了。
他回到省厅时,第一时间去找林落。楚南和顾慈都回来了。他们俩都围在林落身边。
这时候各个市的案子都破得差不多了,一部分没被抓的小贼知道消息后也都逃离了Z省,去了外地,估计短时间内都不会回Z省犯事。
所以各个精英小组这时候都已经不怎么忙了。这也就是为什么,大家都有时间一起来破这个案子。
“小林,遗书上有没有什么发现?”常宇感觉到办公室里的气氛不错,他心里就有了预感,林落可能在遗书上发现了什么。
林落看到常宇回来了,示意他过去,随后告诉他:“遗书上有三枚汗潜指纹可用,我刚才调用省指纹库,已经比对上了。遗书上的指纹是一个叫汪卫刚的人留下的,他曾因打群架致人重伤被处理,两年前才出来。”
常宇怔了怔,“汪卫刚?我半个小时前还找他谈过话来着。”
众人全都围上来,一位刑警立刻问道:“他跟张德宏是什么关系?”
“他的指纹你取了没有?”
常宇压了压手,示意众人不要急,“这个人经常跟张德宏在一起贴瓷砖,俩人不是同乡。他的指纹我也取了,小林你赶紧看看,遗书上的指纹到底是不是这个人的?”
Z省之行
一念成佛, 一念成魔
在场的人很多都懂指纹鉴定,对于比较清晰的指纹,他们用肉眼就可以进行比对。
常宇带回来的指纹录得都比较清晰, 众人围过来看了看, 就能确定, 常宇刚刚见过的人正是在遗书上留下指纹的那个家伙。
众人面面相觑,这时一位去过银行调查的刑警说道:“我带人去几个银行查过了。张德宏有个工商银行的卡, 卡里有十九万五千多块钱。过年前夕这笔钱被人通过ATM机分批取走,卡里仅剩一些取不出来的零钱。取钱的人是谁, 我们目前还不清楚。”
“自动取款一天限额为两万, 嫌疑人至少得取十天才能取完这一大笔钱。可能他心里清楚,张家已经没人了, 所以他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连续取钱。”
为了十九万,连杀四人,有些人可能会觉得不至于。
但这种事对于刑警来说, 却是见多了 。有的人为了几十块几百块都能杀人, 更何况是这么大的一笔钱?
动机和初步证据都有了, 几乎没人会怀疑, 汪卫刚就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
常宇也是这么想的, “从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 汪卫刚嫌疑极大。据张德宏那几个同乡反映, 张德宏热情好客,平时没别的爱好, 就是爱喝点酒。活少的时候会请人去他家吃饭。别人请他出去喝酒, 他一般也会答应。”
“所以, 汪卫刚要是想把张德宏约出来,再伺机杀害, 是很容易的事。”
“现在我们需要防范的是,因为最近的调查行动,汪卫刚会产生警觉,他会不会找机会逃跑或者作出反抗行为,这不好说。”
常宇当机立断,说:“事不宜迟,我带些人过去,先把他控制起来。”
众人很快就分组出发,去汪卫刚经常出没的地点实施抓捕行动。这些人都走后,办公室里只剩了林落和姚星两个人,连顾慈都跟着去抓人了。
姚星一向最爱冲在前面抓人,这次竟然主动要留下,这让林落有些纳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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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看出来她的疑惑,姚星解释道:“师父,你最近熬了好几回夜,这么多天都没休息,你太累了。不信你照镜子瞧瞧,黑眼圈都快出来了。”
“咱们临走的时候,锐哥跟我说过,让我和老顾多帮你干活。等过两天回去,他要是看见你这样,肯定不想搭理我了。所以我得留下来,帮你干点杂活,好快点把鉴定报告都赶出来。”
林落最近确实是在连轴转,很辛苦,但她正是年轻体力好的时候,自己觉得她的状况并没有姚星说得那么夸张。
但她想着再过几天就要订婚了,还要是注意保养一下,争取恢复到一个较好的状态。
而且接下来她要做的活姚星都可以做,她就没客气,跟姚星交待好要做的事,就去了里间的小沙发上假寐。
林落休息的时候,常宇已带人去了汪卫刚家里。汪卫刚住的地方离张德宏家不远,也是在一个旧小区里租房住。
警察把他租住的一楼围住,常宇让人上前去敲门,同时还做好了破门准备。
听到敲门声,对门一个开理发店的男青年探出头来,满是好奇地道:“住那屋的人才走不一会儿,是开货车走的。他拿的东西不少,我还以为他不租这个房子了。”
说到这儿,他顶着一头黄发继续问道:“哎,你们都是警察吧?那个人是不是犯事了?我瞅着他就不像好人。”
这时候住在楼房里的人互相之间都不来往,可能知道邻居长什么样,但是不知道名字。这个男青年显然也是如此。
常宇并不打算跟这人多说,道了声谢,仍留下几个人守着汪卫刚的出租房。其他人抓紧时间出来寻找汪卫刚的下落,他自己则第一时间联系了交通部门,让他们快速调取监控,争取尽快把汪卫刚逃逸的方向找出来。
当天晚十点左右,常宇等人终于赶到汪卫刚在乡下的弟弟家,把汪卫刚从一个院子里拖了出来。
这些警察出现时,汪卫刚竟表现得很淡定,好像还暗暗松了一口气。
常宇等人把他带回省厅的时候,林落已经睡了一觉,感觉精神好了许多。所以她也旁听了对汪卫刚的审讯。
这个审讯出乎意料地顺利,警察刚问起张德宏的下落,汪卫刚就交待了。
他抹了下脸,眼睛始终不愿意跟警察对视。楚南注意到,他面颊和嘴唇都在微微颤抖,这些细微的表情显示出来,他心里并不平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用你们问了,我都交代……”汪卫刚闭了闭眼,开始慢慢地说起案子的始末。
从他的叙述中,众人能听出来,张德宏夫妻俩都是不错的人,男的热情女的贤惠,夫妻俩都是过日子的人,两个孩子也懂事,家里有人气,张德宏老婆做饭还好吃,他很愿意去张德宏家里喝酒。
张家人也不把他当外人看,每次他去,都好酒好菜地招待他。他这一生,挺孤苦的,对他好的人并不多,以前也从未想过要害死张家人。
但人就是复杂的,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事情的起因是在十二月底的一天,那一天他没找到什么活,就在家附近的菜市场买了些酒菜,准备回家简单地吃点。在路过一家福利彩票店的时候,他看到张德宏面带喜色地从彩票站里出来。
刚开始汪卫刚还没太在意,回到家喝了两盅,越琢磨这事越觉得不对。张德宏平时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他能表现得那么开心,不会是中奖了吧?
次日他再次经过彩票店门口时,门外竟然挂起了一个横幅,庆祝该店有彩民获得了二等奖,中奖金额多达五十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看到这个通知,汪卫刚心态就变了,他就开始想,张德宏可能就是那个中了五十万的人。
凭什么是张德宏?姓张的运气怎么就那么好,什么都有?
而他就因为打了一场架,被关进去了。老婆跟他离了婚,带走了孩子和家里的存款,人和钱都没了,凭什么啊?
越是这么想,他就越不平,心理也开始渐渐失衡。
接下来他又连续几天没接到活,回到家灌了几杯酒,汪卫刚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这笔彩票奖金和张家这些年攒下的钱都到他手里,那该有多好?
有了那些钱,他什么都不用愁了,不用天不亮就起来缩着脖子顶着寒风等活,这辈子都够用了。这个念头刚起的时候,他还扇了自己几个巴掌,暗骂自己不是人。
但这个念头却像着魔了一样,一经出现,就在他脑子里生根,越长越狂野。
在一个午后,他的心态终于失控,趁着张家其他几个人都不在,他约了张德宏去桥附近凿冰钓鱼。
“你是说,张德宏被你推到冰窟窿里去了?”常宇冷着脸问道。
汪卫刚吸了口气:“是,我推完就后悔了,我想拉他上来,但我没能做到……”
听完这个过程,楚南等人的脸色都很不好。尽管他们都知道,这就是人性。但他们的心情还是受了影响,很是替张德宏难过。
常宇沉声追问:“张德宏妻子和两个儿子也是你杀的吗?”
汪卫刚垂着头,声音里没有起伏,也没有情绪:“是,我骗他们说,老张接到老家电话,有点事儿先赶回去了。让他们几个坐我车回去一趟,等全家到齐了,一起给老人上坟。他们没怀疑,收拾东西就跟我走了。快到老家时,我给他们喝了些饮料,里边加了东西,喝完他们就都晕过去了……”
在场的刑警脸色都很差,楚南淡淡问道:“彩票钱和张家的存款都被你取走了吗?钱在哪里?花了多少?”
汪卫刚摇了摇头:“张哥只中了五百块,我在翻他家抽屉时看到的彩票单子……存款我取了,都在家,没敢花,也没存。”
众人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该说这人是蠢还是坏呢?
这么大的一个凶杀案,起因竟是一场他想像中的中奖?!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世界真的太癫狂了!
顾慈在刚实习的时候,带他的老杨就告诉他,做警察要尽量避免感情用事。但这一次,他却忍不住讽刺起汪卫刚:“像你这样的人,你老婆孩子离开你是对的,又蠢又坏说的就是你!”
姚星也气得胸口发堵,直言道:“张家人这么善待你,你回报他们的就是抢走他们的钱,要了他们的命。你现在做出这么一副懊悔的样子又能给谁看?”
“张家人都死绝了,他们都看不到了。你甚至连一个后代都不给他们留,你抢走的那些钱连个接收的人都没有……”
“你特么的,你可真是个混蛋!”
没人责怪两个冲动的年轻人,楚南也没有。他抖着手拿出一根烟,放到嘴里抿了抿,并没有吸,随后才问汪卫刚:“遗书也是你伪造的吧?”
汪卫刚低垂着脑袋点了点头,楚南并没有因为他的颓废而起怜悯之心。曾经有人怜悯过汪卫刚单身无人照顾,可那些人已经被汪卫刚害死了。
所以楚南觉得,人,有时候真的不能太善良。
善良应该带着些许锋芒,有合理的尺度,在散发善意的同时还要注意保护自己。
他扬声说道:“留在张家抽屉里的遗书是不是你伪造的?说是还是不是。回答我的话!”
“是,是我伪造的。”汪卫交待完这句话,头垂得更深了。
林落听到这里,也感到非常郁闷。信任与被叛,永远是一个让人心痛的主题。
张家人就是太信任他了,全家人才会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全都死于他的手中。
有时候,人真的要有些警觉心,无论是朋友、亲人还是配偶,碰到反常的情况都要想想对方是否有什么不良的动机。
哪怕是部分亲生父母和儿女之间,都不值得完全信任。
这一点,他们这些做刑警的人是再清楚不过的。所以他们在处理各种凶杀案和经济案件时,首先要调查的都是被害人的社会关系,包括父母子女、配偶和亲戚朋友。
财不露白对于普通人来说,更是个非常值得注意的事情。
审讯过后,常宇派人带着汪卫刚去体检。体检一切正常,汪卫刚在体检后就被送到了省会郊区的看守所。
林落和一部分干警留下来忙了半天,将案子的证据和笔录等内容都整理好,后续的流程则要交给当地刑警处理。
在林落等人忙着办理张家人和汪卫刚一案时,留守在丰城的郑潮生并没有闲着。他竟带着当地刑警在一天半的时间里又挖出了两个小团伙,合计抓捕一十三人。
得知这一消息后,常宇和其他组的组长与骨干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林落这个组了。
他以为经过这么多天的抓捕,能抓的团伙都抓得差不多了,能跑的也都跑了。谁能想到,在比赛最后的关头,林落这一组里看似最不起眼的小伙竟然又逮出来这么多人……
这一个个的,都这么猛,还让其他组混吗?
很快,这一次大比武活动就要结束了,完成一系列交接工作,再开一次闭幕大会之后,众人就要回到各自工作的地方。
闭幕大会在4月25日上午十时许开始召开,林落组毫不意外地成为最终的胜利者。
无论是从破案数量、抓捕人数以及案件难度各方面来看,林落组获得第一都是当之无愧的。
部里的领导在台上宣布这个结果时,礼堂里掌声如潮。常宇离林落不远,在所有鼓掌的人里,他鼓掌的声音是最响的几个人之一。
他所带领的A省获得第二名,京市这一组最终屈居第三。
大比武的比分、排名以及各组办过的经典案例早就通过各种渠道传开了,全国各地的公安机关里最新流行的热点新闻都跟这场前所未有的大比武有关。
作为这次比赛的几个优胜小组,林落等人自然备受关注,林落这一组一下子成为全国各公安部门的当红炸子鸡,就连顾慈和姚星的名字都被许多人知道了。
俩人暂时还不知道他们已被当成警界新星,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他们俩有幸能成为林落徒弟。姚星是在收到家里长辈电话后,才知道他这么有名了。
无论是常宇组还是京市这一组,对于林落获奖都是心服口服。毫无疑问,像林落这样的刑侦人才,无论是到哪个地区的公安部门,都是极受欢迎的。
京市的带队领导刘队甚至挖起了墙角,等会议结束后,他找上林落,握过手就抛出了诱饵:“林落同志,有没有兴趣来京市跟我们做同事?这可是我们上级的意思。我们京市在教育和医疗方面的条件都是最好的。将来你有了孩子,也容易让孩子接受到最好的教育。如果能来,条件随你提。”
林落还没说话,姚星就不客气地道:“刘队,我在这头都听到你打算盘的声音了。”
“你想得挺好,但我师父不可能去!”
“京市听着是好,可那地方是天子脚下,随便扔个砖头,就能砸着个处长。再扔个砖头,能砸个局长。在那儿干活可不轻省,还不如在咱们江宁这一亩三分地上待着舒坦呢。”
“咱们江宁的教育医疗条件也不差,你跟你领导说一下,就死了这个心吧。”
京市带队过来的刘队竟无言以对,因为姚星说到了点子上。
眼见着林落一脸客气地笑着,虽礼貌,却完全没有半分被打动的情绪,他就知道自己的游说失败了。
至于说用金钱或者前途方面的条件来争取林落,这就不用想了。他们这些刑警都已经知道了,这姑娘自家条件就不差,什么都不缺,干这一行就是因为热爱。
而且她就要跟鹏程水泥老板的独生子结婚了。用薪资住房之类的条件来当酬码,那不是来搞笑的吗?
常宇早在刘队悄悄去找林落时,就猜出了对方的打算,他悄没声地跟过来,就在不远处看着,耳朵竖起来,也听了个大概。
等这边说得差不多了,他才过来,笑呵呵地跟刘队说:“你就别打林落主意了,她要是能挖得动,早就被别的地方挖走了。以前又不是没人挖过。要是有什么难办的案子,你去找他们江宁市的罗支,让他安排一下,派小林过去支援不就成了。”
说到这儿,他主动伸出手,一脸遗憾地跟林落握了握,随后道:“小林,今天下午咱们就得各回各家了。挺可惜的,这一分别就没机会像这几天一样,一块办案了。说实在的,跟你一起办案真痛快,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合作。”
林落笑着跟他握了握手:“这让我怎么回答呢?以常队你的水平,要是真有案子需在咱们俩一块办,那肯定是大案子。只要出大案子,就会有人出事,事儿还不小。那你说我是希望一起办案还是不希望呢?”
常宇笑了笑:“哈哈,你说得有道理。这个,还是随缘吧。只要干这一行,我想,有些大案子还是避免不了的。”
京市的刘队也知道势不可为,就跟常宇一样,也跟林落说好,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分别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当天下午众人聚过了餐,晚五点席散,随即收拾行李,纷纷走出下榻的宾馆。又在宾馆门外互相道别。
离别时,几乎每个人的通讯录都多加了不少名字和电话号码,姚星和顾慈不仅认识了很多外地精英刑警,还收获了一大堆扣扣号。
林落看着他们俩欢喜的样子,便笑着说:“这些号码你们都保存好了,以后你俩都要独挡一面、独立带队办案的。还会有很多机会去外地办案。说不定什么时候,你们会跟这些人合作。”
她这一说,姚星和顾慈才想起来,他们在林落这里学过一定时间后,一旦出师,支队长罗昭就会把他们放出去,放到别的位置上挑大梁。
想到以后不能长时间跟在林落面前办案,俩人都有些蔫了。
就连老成一些的顾慈都掩不住心里的失落,接下来的一段路,两个人话都少了。
车子到达江宁境内时,林落收到了路寒川的电话。
“到哪儿了,我去接你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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