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隔着平板,隔着万水千山,田誉闻言还是急急忙忙站起了身,对着镜头朝秦母弯腰,态度谦逊无比,甚至外人看起来都还有些卑微:“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异想天开着,思忖着秦珏和盛董旗鼓相当。盛霖祯对秦珏穷追猛打的,便是侧面佐证着秦珏的魅力。总好比上热搜头条,又跟我表弟牵扯在一起好。对于谣言,我们都知道有时候堵不如疏。因此,我……我才……戏谑了一句。盛霖祯和楚知秋做对比,这八卦传得人尽皆知。外人都知道先前的为真爱逃婚是无稽之谈。”


    说到最后,田誉缓缓抬眸看向秦母,眼角还有些殷红。


    瞧着望过来的眼神湿漉漉,恍若没断、奶的小奶狗一样,带着惶然害怕。秦母听着田誉有条有理的解释,尤其是听着“逃婚”一词,眼眸闪过一丝无奈,但转眸间,又娴熟无比的敲打起田誉:“流言蜚语的杀伤力你以为就仅限这些桃色新闻吗?最为重要的是德不配位,还半桶水晃荡,自吹自擂。”


    听得这一声一声的指责,田誉默念了一声“pua”。


    他穿书至今,跟秦母接触这些时日,对方性格也摸透的差不多了。


    娘家不错,但是娘家因循守旧,实业没有转型,跟不上现代互联网发展,逐年落败。但秦家秉承古风,秦珏又是个带把的,因此秦母的地位还是稳若泰山的。


    只不过横向对比其他豪门太太,秦母又有点虚。


    且就算有个好儿子,但也是青春丧夫,处于单亲家庭的状态,这更年期约莫就来得早了些,疑神疑鬼。


    所以,总体上秦母整个人自持身份,把秦珏视为宝贝疙瘩,好攀比。


    当然对待田誉的态度,秦母是将人视为棋子的。


    毕竟,不管什么时候,一个家只能有一个女主人。


    秦母喜欢田誉,是因为田誉倒追人尽皆知,显得秦珏又魅力;且田家是暴发户。若是跟秦家门当户对的联姻,秦母就会惶恐自己立马得让出管家的权利。现代社会一个商家,家眷负责慈善捐助之类的,图个彰显社会责任感,图个好名声。


    换一句话说,除了日后心脏病突发去世的秦爷爷外,这个家,没有人在意田誉的情绪如何,他们要的只是一个能够满足他们社交需求的精致木偶。


    但这个木偶给了九千岁田誉的命。


    田誉摩挲着指腹,止住了对过往的回忆,不急不缓的开口,诚恳无比:“我知道,多谢妈妈您不嫌弃我,帮我说客,让我嫁入秦家。我要是哪里做得不好的,还请您多多指点。”


    看着田誉一如既往的乖巧感恩,秦母端着咖啡品茗了一口,面色稍稍和缓一些,眼角冷冷的瞥了眼田誉平坦的小腹。


    哪怕隔着镜头,这一眼带着的傲慢与气势,显而易见。


    秦母缓缓吁出口气,语重心长道:“田誉,也不是我这个当婆婆的苛求你,大清早的给自己找气受。但你要知道,我们秦家算圈子里第一个迎娶男媳妇的。在华夏,也意味着只有过继这一合法途径了。因此,你要有实力,绝对的实力,能够碾压其他人的实力,才能弥补你无法生孩子的不足,才这个圈子里站稳脚跟,否则没人会看得起你,甚至连带看不起我们秦家,知道吗?”


    田誉:“…………”不愧是pua大师,精神控制小能手。


    另一边说到最后,秦母情绪都激动了些,甚至恨铁不成钢的看向田誉,“可是你呢?我怎么听人说你瞎显摆,还不懂装懂的谈论云锦?还自己绣了个图样?花钱请绣娘,哪怕是非遗继承人,都很正常。可你自己动手刺绣?田誉,这就是个笑话!”


    “妈妈,这不是笑话,我真自己绣……”


    瞧着田誉唇畔一张,似乎还想遮掩,秦母冷哼一声,将咖啡往桌案上重重一搁,“我知道你努力学习,有上进心。这也是我看中你的一点。但是刺绣这手艺是童子功。你光努力,有用吗?”


    田誉迎着批评,竭尽全力的肩膀收缩了两下,结结巴巴道:“我……我就是借着画法新奇,偷巧了一下。至于刺绣,先前……先前听说秦家是世家大族,我以为跟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所以就……就学了一些琴棋书画诗酒茶的。”


    边说,田誉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急急忙忙道:“妈,您莫气。我给您看看就有数了。我设计的特别简单,完全可以自己绣出来的。”


    看着田誉瑟瑟发抖,跟个小鹌鹑一样,手忙脚乱的去找证据。秦母揉揉额头,侧眸瞥了眼摆放在桌案一旁的资料。


    这些都是秦家交好世家的资料,老爷子让她转交给田誉熟知,让她带着田誉出席宴会,也算跟社交圈宣告新的秦家主母。


    毕竟,秦珏已经是家主了。


    她都要成老夫人了。


    想着,秦母便觉得心中梗着一根刺,不伤人,但也让人无法忽视,有些微微发疼。


    正思忖着,秦母就见田誉献宝一样双手捧着一个让人耳目一新的公文包摆在镜头前。因离镜头太近了些,还能清晰的看见田誉白皙光洁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就连脸颊也泛着些红。整个人上气不接下气,很急促的样子。


    敏感察觉到秦母的眼神,田誉遮掩住眼底的精芒,怯怯不安的看向秦母,介绍道:“这就是我自己设计的包包的。用的云锦是爷爷给我做衣裳的。我私以为做衣裳一来时间不够,二来宴会上都是如此装扮,不够突显秦家无声的地位。所以才斗胆仿照公文包的样式,秀的也是年轻人喜爱的q版獬豸。寥寥几笔,学习起来不难。”


    秦母看了眼云锦款公文包。


    云锦本就织造精细,兼之色彩搭配恰到好处,獬豸栩栩如生,威严中有一丝呆萌之气。手柄用的还是复古的铜嵌白红米珠纽扣。融入现代年轻人喜好的元素,看起来的确让人眼前一亮。当即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丝毫不觉得自己在吹毛求疵,继续冷声道:“但你的话,被有心人能扩大成什么样,清楚吗?我有时间有耐心听你解释,但其他人呢?你还能当场给他们绣一个,不成?”


    田誉闻言抓紧了公文包,一脸受教的点头:“多谢妈妈指点,我知道自己大意了。若是……若是有这样的机会,我还是能够再绣一副的。”


    咱家龙袍都能绣,五爪龙袍,三爪蟒袍都可以!


    想当年为了扶持人称帝以及栽赃陷害,咱家抢了个绣娘,躲被窝里偷偷学的。


    闻言,秦母看着抓着公文包,指尖都泛着青紫,无声诉说田誉此刻的紧张。


    眼角余光瞥了眼资料,止住去揣测田誉知道多少宴会的事情,秦母目光幽幽的看着款式胜在新奇的公文包,眉头一挑,沉声道:“这些图纹,你们年轻人倒是会有兴趣。可若是赴宴作为礼品,不够格调。但总归也是你自己的一份心意。下个月,海城的林老太太八十大寿。”


    顿了顿,秦母语气加重了些,“林家也是归国华侨,跟我们秦家守望相扶的。这重要意义,你该懂,老爷子也会亲自前往。不过到底是老太太生日,多的是各家媳妇太太围着寿星公。老太太这岁数了,自然喜欢的乖乖巧巧的,温柔贤淑的好孩子。”


    “你好好准备。到时候我得带着你去见各世交长辈,不要在他们面前丢了秦家的颜面。”


    “是,多谢妈妈提醒,我会好好做好准备的。”田誉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的勾勾手指,道:“妈妈,我有一件事拿不定主意,所以还想请您做个主。”


    重音落在做主一词,田誉瞧着眸光一亮的秦母,缓缓开口铺设着陷阱:“我见诸位太太都有些慈善或者学校董事的头衔,就想着要不要也投资些大学的科研,给自己刷一些荣誉。这样也显得配秦珏,不丢秦家的颜面。”


    看着田誉说道最后眸光熠熠,也是满脸的恳求,跟从前一模一样,丝毫没有传说中嫁进门前和嫁进门后,两幅嘴脸。秦母缓缓吁口气,面色缓和了些,“你也的的确确牢记自己的身份,知道处处为秦家着想。现在既然嫁入秦家,也没有再拿父母的钱投资的道理。否则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惦记着田家,想要吃绝户财。”


    带着鄙夷说完小道八卦用的词汇,秦母大气无比的开口:“我等会让管家把相关资料发给你,自己选几个协会吧。”


    田誉闻言,愈发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低声:“多谢妈妈,不过……不过……”


    “扭扭捏捏什么样子?”


    “是。”田誉一惊,怕人误会一般,忙不迭道:“妈妈,我是想着我到底男媳妇,若是珠宝首饰这些,或者画画艺术类这些,好像……好像跟其他豪门太太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我现在还年轻,且……且吧秦珏他到底又是互联网发家的,这些投资里,我能不能找一些机器人,编程之类的?”


    瞧着田誉满心眼围着自己儿子身后打转,秦母笑了笑,“自然可以。小珏聪慧,早早就开始铺设秦家产业转型,这些新兴行业,秦家自然也有些投资。”


    “谢谢妈妈。都是我不好,还得劳累您指点,以及您还得受苦,处理不少协会的事情还有豪门太太圈的社交。毕竟,我到底是个男的,哪怕竭尽所能去学习了,也无法感同身受,还是您和她们有共同语言。”


    闻言,秦母终于矜持的露出了一抹笑意,“你这孩子啊,倒是懂事乖巧。不过你到底也得学习是不是?秦家未来终究是靠你们小夫夫。”


    田誉不好意思的笑笑,继续扮演小媳妇与人寒暄,“可我们还年轻,离不开您的指点……”


    拍了半小时的彩虹屁,田誉挂断电话后,接到管家来电,眯着眼看着电脑里多出来的邮件,慢条斯理的点开。


    一连串密密麻麻的协会实验室之类的,光看着,还挺让人心动。


    田誉一目十行的看过,最后视线停留在云城地质研究所,心满意足的笑了笑。


    赠灾,咱家拿手。


    可是在灾难来之前,提前预警,科学预警。


    这事,稀罕。


    太稀罕了!


    比国师还灵!


    顺带,还能从源头解决所谓的“泥石流受困生、情”之事。


    悄然无息的就能毁了重生者的局。


    作为重生者楚知秋吸取了先前的教训,再琢磨大手笔投资综艺之前,联系顾怀安,旁敲侧击,从人嘴巴里知道了秦珏的工作行程也是秦氏集团高层领导才知道的秘密。


    当然作为秦珏的表弟,顾怀安还是能够从李总助要到确切的行程。


    “你没事打听这个干什么,哎……”顾怀安看着视频对面好友眼神躲闪的模样,猝不及防的想要了自己先前撞见楚知秋手亲昵搭在自家历来拒人千里之外的表哥身上,便故意拉长了音调,带着显而易见的戏谑。


    “你别胡思乱想。我是想要趁着秦董办公,跟我表哥好好促膝谈心。”楚知秋说着,看着顾怀安瞬间秒变的脸色,嘴角不自禁上翘一份得意,继续道:“我知道你觉得我表哥太过不知廉、耻。可设身处地想想,表哥也不容易。从小便是留守儿童,舅舅舅妈他们忙着赚钱,只会给他钱。随着舅舅生意越做越大,基本上就处于搬家换学校的状态,都没有个朋友。性格愈发孤拐,也是正常的。”


    听到这话,顾怀安不耐:“那跟我,跟我表哥又有什么关系?”


    “所以我想劝劝,让他放下这种……”楚知秋咬了咬唇畔,像是在极力隐忍什么,语调都有些艰涩,“这种不自爱的行为。爱人,也要先学会爱自己,否则赢不来别人的尊重。可从我的角度来说,秦董很好,可表哥也不差。因此,我就琢磨着想劝他去追求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


    顾怀安闻言,表情都无比错愕,幽幽的盯着镜头前的楚知秋:“卧槽,你胆子也太大了吧?他们都结婚领证了,怎么追求自己的幸福?”


    “怎么就不能追求自己的幸福了,与其成怨偶,互相折磨,还不如离婚再找第二春。”楚知秋看着顾怀安讶然的模样,继续振振有词,“我只要设计一场,或者几场与当初差不多的场景,让我表哥看清楚想明白感恩和爱情不一样的,不就成了?他愿意离婚,我舅舅他们肯定乐意的。他们才不是看中秦家的钱!”


    最后一句铿锵有力着,像是在诉说田誉为剩不多的优点。


    “还不看中钱?”顾怀安不屑的嗤笑一声,但撞见楚知秋双眸炯炯,像是为自己的主意而开心时,还是磨牙憋住自己要脱口而出的话——你知不知道房地产行业不景气,田氏负债率都高达83%了,近千亿。


    顾怀安道:“不可能的。秦爷爷的可固执了,他既然点头同意了田誉成为秦家主母,就不会同意离婚的。除非夫妇两矛盾不可调和,比如出轨之类,人尽皆知,损了秦家颜面。”


    楚知秋闻言像是被震惊了,不可置信的:“这样这样……这样……我若是真行动起来,岂不是害了我表哥。”


    “有你这么一个表弟,还真是那哈……”顾怀安舌尖一转,敷衍着开口:“我那表嫂的幸运。”


    听着人改了称呼,楚知秋眼眸微微一沉,笑着问:“说起来,先前表嫂对田誉的发言什么看法啊?”


    “还能什么看法?秦太太牛逼呗。”顾怀安托着脑袋,不屑着开口:“表哥真要改了名字,我可不像给桃婚代言。你还代言吗?”


    “看情况吧。毕竟本来一个好好的国货护肤,画风突变成爱情信物,商品定位不一样了。现在我还说不准。”楚知秋压着火气,继续话题往行程上聊。


    闲扯了大半天,终于才得到了顾怀安的笃定回复。


    当即缓缓松口气。


    又陪着聊了大半天,楚知秋才挂断了电话。


    看着邮件里传来的确切行程,楚知秋心噗通跳了两下,咬着牙,看了看自己银行卡的账户余额。


    要想顺其自然的出现在云城,他还需要更多的话语权。


    思来想去,楚知秋打了个电话:“陈妈,今晚我来舅舅家,亲自下厨。”


    ——田誉在王城,那两盼儿的定然空虚。


    挂完电话后,楚知秋又忙不迭给经纪人打电话,“我看中了一部剧。等会把相关设定发你邮箱。你先联系着,在圈子里或者影视学院找个好苗子。要看着能拍文艺片的,但也不能太过文艺,从外表看起来要有些安全感的。当然,也要长得好。”


    让田誉一次次的被英雄救美,情根深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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