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生日快乐
◎祝秦董你生日快乐,年年有今日◎
“什么田誉?神经病, 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大晚上的瞎折腾什么?”
听到背后响起带着浓浓地方乡音的话语,秦珏疾行的双腿顷刻间像是被人拿棍棒从后边狠狠偷袭了一下,敲断了骨髓, 以致于他每往外走一步, 都异常艰难。即便使出了浑身的力量, 即便咬着牙忍着疼痛,即便……
即便做再多的努力, 可此刻对于走出农家小院的秦珏来说,遭遇致命的问题——他失去寻找田誉的方向。
秦珏有些茫然的环顾四周。
夜色浓稠如墨, 连颗星星的光芒都没有。在这偏院的小山村里,也鲜少能够看见正常亮着的路灯。入目所见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可他们这一行人带来的灯光似乎能够照亮整个漆黑的小山村,甚至把天空都照亮了,但却无法照亮寻找田誉的道路。
从未有过的挫败感涌上心头,秦珏历来平稳的呼吸声瞬间都变得粗、重了些,眉头紧拧成川。
又下意识的,秦珏骨节分明的手死死的紧攥着玉扳指。
握着冰冷的玉扳指, 迎着山间夜风的吹剐, 秦珏硬逼着自己飞速将昨天经历的一幕幕仔仔细细的回忆一遍, 逼着自己拿出受过训练的专业刑、侦态度, 一帧一帧的分析过去。
思绪捋了又捋, 忽然间秦珏眼眸微微一眯,横扫了一圈, 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正垂首看时间的田父。望着人脸上不掩饰的焦虑与烦躁,秦珏舌尖转了转, 不急不缓开口念着:“打胎。”
——他们都因为打胎焦虑。但既是打胎, 从人情逻辑角度来说, 应该是联系好最最最信任的医生。而医生自然也要知道患者的准确的身体数据, 才能做出评断。
那或许就不会女装了。不会像确诊时那样需要女装遮掩。
可鉴于田誉身份的特殊性,还上过官媒上过电视台接受表扬,田誉的男装也势必要进行一定的伪装。除了化妆外,田誉要留在小山村里休养,那就需要一个正当的,让当地百姓觉得理所当然的理由。
推敲着,秦珏听得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声,拿手机的手都有些颤抖起来,急急联系在警局的助理,不容置喙的命令道:“马上查田阿姨公司旗下的工作人员,临城户籍的。”
“查本地土特产收购。”
“…………”
随着秦珏重整旗鼓,有条不紊的继续缩小田誉所在地的范围。原本因为屡屡寻不到田誉的队伍,瞬间没了凝滞的压抑感,所有工作人员都训练有素的忙碌起来。
田父定定的看着发号施令的秦珏,看见人在灯光照耀下,表情决然,依旧冷酷的像是冰雕一样,看起来从容镇定,泰山崩与面前而不改色。唯有垂下的手紧紧攥紧成拳,手背上的青筋都突显出来,悄无声息的泄露出他主人秦珏此刻内心紧张的情绪。
光看这一幕,还勉强算有情有义。
可惜晚了!
压根不知道田父此刻的心声,秦珏时不时抬手抹着耳畔挂着的蓝牙。听得里面传出来一声接着一声的消息,秦珏垂眸瞥见手腕上的手表,看着时针毫不留情的转动,快要指向“1”,死死咬了咬唇畔。
按着田誉的通知,他明天……也就是今天六点就会到达秦家。
那换一句话说,不管在哪里,他都准备要启程飞回燕城了。
那……换一句话说,六点就像个死亡通知的时间。
想着,秦珏手按着蓝牙都重了几分,只觉得流逝的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格外的漫长,让他难得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既视感。
终于四十五分钟后,秦珏得到了汇报:茂源村村民徐家三爷的孙女带着大老板回乡收土产品,现住在茂源村的吉祥民宿里。老板已经通过照片确认,大老板就是田母!
当等到这个笃定的消息,秦珏不自禁狠狠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都顾不得自己被口水呛着咳嗽起来,带着人急急忙忙赶了过去。顺着民宿老板所指的方向,就来到了独立的小农房。
还没来得及打开篱笆门,秦珏鼻翼就嗅到了淡淡的药香,当即浑身一僵。
与此同时,秦爷爷看着灯火通明的农家小院,眼眸微微一眯,微不着痕的吁口气,在心理揣摩开来:“没准可能就是有孩子了害怕又没有安全感,闹一闹!年轻人叫什么产前抑郁症!”
越想秦爷爷眼眸带着亢奋以及自觉多年经验积攒出来的笃定,拍拍呆若木鸡的秦珏,低声道:“赶紧进去!认错道歉跪搓衣板三连!”
肩膀上传来有力又温柔的安抚,秦珏迎着自家爷爷决然的眼神,像是得到了鼓舞。郑重的点点头,秦珏迈步朝走进了篱笆大门。但越靠近房门嗅着愈发浓郁的药香,秦珏便察觉自己眼皮猛得直跳,还左右眼睛毫无规律的乱跳,让他这个不相信玄学的人此刻内心都不免惶然不安起来,开始揣测起了凶吉。
尤其是走着走着,屋内的人像是听见了动静,有人开门出来了。
瞧着打开的房门,秦珏紧张的深呼吸一口气,才敢定睛看过去。
果不其然是田母。
相比记忆中的和善模样,此刻田母活像是护犊子的老母鸡,面色铁青,双眸都迸发着凌厉的杀气。哪怕田母容貌不显,可这一刻确确实实让人感受到小誉餐饮创始人的强势绝然,久经商场的老练。
“阿姨,对不起,现在能不能先让我见见田誉?”秦珏毕恭毕敬的朝田母一弯腰,一字一顿的诉说道。
垂首瞥了眼仪态什么时候都挺好的秦珏,田母依旧摆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横扫了眼跟随而来的其他秦家人,调子拉长,不急不缓的开口:“你们大晚上的当夜猫子,可小誉却是要早睡早起的!”
一听到这话,秦珏紧蹙的眉头不经意间舒展开来,依旧毕恭毕敬的开口,“那打扰了,我们……”
话还没说完,秦珏如遭雷击面色猛得一变,不可置信的看着打断他话语的田母。
迎着秦珏错愕的眼神,田母又看了眼瞪眼了眼睛的秦爷爷和秦母,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漫不经心的重复着:“睡之前喝了打胎药了。我没文化我也说话直,也不会怎么考虑别人的心情,大概也能猜测出你们兴师动众前来的目的,所以也就开门见山说了。”
边说,田母还斜睨了眼田父,没忘记把戏演全。
田父当即恍若鹌鹑一样,不敢开口说话。
见状,田母十分满意,继续道:“现在你们这么乌压压的一群人,打扰到我邀请做法事替孩子超度的大师了。”
此话一说完,周遭的空气瞬间凝滞了。
就连夏日农村特有的虫子们,都似乎察觉到了小院内环境的肃杀,纷纷逃命去。因此整个小院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不,这怎么可能?!”
一晚上算紧绷着弦的秦母闻言率先情绪激动。她整个人像是被掐住了喉咙一样,声音都有些沙哑刺耳,吐出作为豪门贵妇知道儿媳怀孕却跑回娘家的第一个反应,“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话?都什么年代了,还真以为怀了孩子就跟怀个金牌一样?!”
说到最后,秦母声音恢复了往日养尊处优的优雅悦耳,还似笑非笑的瞥了眼田母,眼里带着些冷笑,“你们适可而止!”
本来就压抑着怒火,田母一听到这个词,就好像被丢进了柴火灶里的竹筒,瞬间就化作了爆、竹,“嘭”得一下子就炸响了。烈火熊熊燃烧着,让其他人压根无法招架:“还有脸跟我们说什么适可而止?是不是真要算算五味居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算一算海城林家发生的事情?你们秦家还真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我家小誉又不是图你们有钱!听秦夫人您这个意思,还觉得我们家拿这件事来诓你们秦家?难怪各种仪器都带着啊?是想采集相关信息,带回去研究不成?”
最后一句,田母声音都拔高了些,视线直勾勾的剐着不远处拎着药箱待命的三个医生,眼里带着浓浓的提防。
这三人很明显跟秦家助理地位不同,还被人拥簇着呢!
“亲家母,你别多想,这绝对不是为了研究。我们都只是担心孩子们的身体。多检查检查,对身体健康也有好处,是不是?”
瞧着氛围被自家儿媳搞得愈发僵硬,秦爷爷拄着拐杖微笑着上前,看向田母,神色都还带着些对小辈的慈爱,柔声的开口:“我们也真关心小誉,不然也不会一听到小田的话,就毫不犹豫抛下宴会,忙不迭的跑过来了。这近十个小时,我们真是担心受怕,心急如焚。不信,你可以问小田。”
被点名的小田闻言认真总结了,自觉客观至极,点评到位:“宴会放鸽子,因为孩子比较重要。秦珏比较气人,一句话不多说,嘴巴比几把还硬,但行动力不错,让他干的事情会干,挨打了也不会哼一声,但绝对不主动。以及秦家助理团倒是不错,花式哄人大全都准备好了,工作能力和效率都挺高,我们没准可以挖几个墙角。”
“总结,五颗星全灭。”田父一字一顿说完,转眸看向窗户,像是能够看到屋内发生的一幕幕,带着自己对家庭生活的理解,遗憾的开口:“一方永远主动一方永远被动,这日子没法过了。打吧打吧,咱们及时止损!”
万万没想到会从田父嘴巴里听到这话,非但秦爷爷表情一僵,便是秦珏闻言面色也瞬间青白交加起来。
唇畔张张合合好一会儿,可当秦珏撞见田父的眼神时,又发现自己找不到任何解释的话来。毕竟言语的解释是如此苍白无力,他也的的确确第一时间揣测到有可能是顾怀安改了权限。
最后只能结结巴巴开口,“我……我们还是进去说吧。毕竟大庭广众之下,还得小心隔墙有耳。”
仔细听不难分辨秦珏话语中带着的紧张,以及隐忍克制的情绪。
但终究田誉甚至孩子都不是秦珏心理最最最紧张的。
田母想着自己先前通过微型摄像头听到的小猫哎解释的话语,当即面色沉沉,语气极其冷漠,双眸剐着秦珏:“就你们三个进来吧。”
说完,田母扶着早已焦虑不已想要单脚崩的田父入内。
秦爷爷听到这话也毫不犹豫往里走,边走眼神还带着警告瞪了眼秦母,示意人等会不要随便多嘴,免得一不留神就点燃田家夫妇的怒火。
收到自家公公从未有过的狠厉眼神,秦母顿时委屈不已。她嫁入秦家,战战兢兢七年,等好不容易生了秦珏,才觉得自己正式坐稳了秦家当家主母的位置。面对圈子里其他人的捏酸吃醋,才能够从容一笑了之。可不管怎么说,这中间的心酸苦楚,秦泰业这个公公可没有过多的关心过!
再说了,非但是她,便是其他豪门世家,就是普通人家,谁家儿媳不经历生孩子这事的?
怀孩子算什么?等孩子生下来聪明伶俐,才是要紧大事。
不过……得亏秦珏不喜欢田誉,否则换一个其他人,这儿子还不是立马被儿媳妇拐着跑了?
她这个婆婆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转眸想着,焦虑不已的秦母视线不经意间寻找自己的儿子。就见秦珏唇畔紧抿,手扣在了玉扳指上,一副近乡情怯的模样,莫名的心中咯噔一声。
知子莫若母,每当秦珏有这样的小动作时,就说明人在思考,甚至是在纠结。
没错过自家母亲审视眼神,秦珏深呼吸一口气,硬是逼着自己挺直脊背,停止思索,迈步走了进去。
一入内,秦珏瞳孔猛得一缩。
他纵然脑海揣测过千万种遇见后的场景,却也没有想象过眼前这一幕。
简陋的大厅四周摆放着密密麻麻的草药架子,中间摆着一张病床,而田誉此刻躺在床上,浑身都扎着银针,唯有重点部位用热毛巾遮盖着。乍一看,整个人都像变成了银针架。
恰巧有人从田誉身上拔、出了一根银针。
原本看起来只有五厘米左右的银针,随着人的拔、动,一下子像是有十几厘米。这么又细又长的一根银针,在昏暗的灯光下迸发出令人胆颤的光芒。针头还带着些红,像是残留的血水。
这样的画面已经够让人心惊胆颤了,可万万没想到的是,令人恐惧的是,这么长的银针,被人一根又一根接连从田誉的体内拔、了出来。
而田誉像是疼得昏迷了过去,连呻、吟声都没有。
秦珏见状狠狠深呼吸一口气,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施针的人。对方一身道袍,满头的白发被盘成一个发髻在脑袋上,露出额头。以致于一张满是褶皱的脸,能够让人第一时间就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揣测这年龄到底是80还是90。但总而言之,垂垂老矣。浑身上下也只有眼睛带着历经世事的沉稳。
一个道士……一个上了年纪的道士助人打胎,这样的事情也从未听闻过。
思绪在脑海中闪过,秦珏觉得自己此刻像是双手紧紧拽着悬崖边上的树枝。虽然能够感受到不断下坠,即将跌入深渊中,树枝也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音,还有不断的落石砸向秦珏,但又诡异有种安慰感。毕竟他秦珏手里到底还有一根树枝可以紧紧的拽住,让他完全挣扎,完全可以做最后的自救。
“你……”秦珏紧拽着拳头,静静等老道士拔出最后一根银针,才迫不及待的开口,“您……您是在安胎,对吧?”
闻言,秦家众人视线不约而同看向了老道士。
迎着数道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希冀的复杂眼神,老道士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一回眸,将秦珏从头打量到尾,最后视线停留人秦珏的双眸,静静的捕捉着人那一丝的希冀,神色淡然,娓娓诉说:“开弓没有回头箭!不过您放心,宫廷秘法,无、痛人流。就跟女孩家家来个月经一样。我还带舒筋活血的,会保证小誉醒来立马能够下地,小月子也坐得好好的,无病无痛的。”
“还想着安胎?还真以为我们借此闹事?”田母闻言一撇嘴。
同样是女人,其他人神情她看不懂,但是秦母眼里的欣喜复杂甚至还有些提防,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当即怒极反笑,田母抬手指指客厅里的药材,话语诡异的带着与有荣焉的傲然:“你们就算看不懂专业药材,但电视剧宫斗片总看过吧?流、产而已,这大名鼎鼎的麝、香,我也搞到手了!”
掷地有声的话语响彻在客厅里,像是战鼓雷鸣一般,带着决然的表态——绝对要打胎!
秦珏定定的看着田母半晌,瞧着人果决的眼神,缓缓吁出一口气,逼近了病房几步,面色沉沉的看着表情一脸安详,甚至嘴角还噙着一抹微笑的田誉。
他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第一眼看的是田誉,但既然如此,既然要打胎了,那也就及时止损。
心理自我寻找着逻辑,秦珏小心翼翼的开口,眼里还带着对老道士的不信任,问:“那……那田誉真没事?身体不会有后遗症?这么长的银针戳下去,不会有事?”
顿了顿,秦珏声音带着自己都察觉到的急促,“田阿姨,其他的事情您日后怎么罚我都可以。现在……现在还是让白博士他们再给田誉看看吧。”
说到最后一句,秦珏都带着一丝的哀求。
田母闻言眉头一挑,把秦珏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眉头紧蹙成疙瘩。
而另一边医术被质疑的老道士气得吹胡子瞪眼,“合着你说我庸医?!”
“老道长,您别跟晚辈一般见识。小誉这脸色怎么变了?”
田父一直关注田誉的身体,一瞧着人额头开始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面色都开始泛白了,忙不迭开口问道。
老道士闻言一搭脉,淡然:“女孩子来月经,也会疼的。淡定!”
说话间,田父就见田誉眼睫缓缓一动,缓缓睁开了眼,双眸都还有些茫然,不确定的开口喊了一声:“爸爸?”
“哎,儿子你受苦了。”田父恨不得把人搂在怀里好好安慰一通,但肚腹里的千言万语此刻能说出口的也就干巴巴的一句:“没事的。有我和你妈在,你把自己身子养好就成。”
边说唯恐自己触碰到田誉的伤口,田父只能拍拍自己的胸膛,做出承诺。
田誉见状,觉得此刻肚腹里开始翻的疼痛都算不得什么了,嘴角不自禁就噙着一抹微笑,带着撒娇开口:“好。”
瞧着父子俩和和睦睦的一幕,流动的温情脉脉让人羡慕不已。秦爷爷也知道自己不能这个时候出口打扰两人,免得在惹出其他事情来。可……可……
秦爷爷握着的拐杖不由得敲了敲地面。
听得在耳畔响起的咚咚声音,秦爷爷像是找回了些自信,表情带着凝重,神色带着希冀看向田誉,语重心长道:“小誉啊,你爸爸把事情都告诉我们了。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你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爷爷觉得吧,这不管中医还是西医,我们在某些未知的情况下,还是多检查检查,才让人安心是不是?”
声音刻意压低了些,秦爷爷说着表情还带着些慈爱,弯腰佝偻着身躯,让自己眼睛跟田誉平视,温柔开口:“爷爷让人把实验室的仪器都扛过来了。跟随过来的人,也绝对是可以信赖的。你别怕,我们在检查检查好不好?”
田誉顺着自家妈妈的动作,批着宽大的浴袍,将自己的身躯遮掩的严严实实的,才慢慢抬头看向了秦爷爷。瞧着人手不断敲着拐杖,像是在吸引众人注意力,像是依旧在确认自己的地位一般。但却有的的确确能屈能伸,对着小辈也弯腰交谈,把礼仪放在了表面上。
不得不说爷孙两在表面礼仪方面也的确够优秀。
起码秦母还做不到这份上,眼神还会不经意间流出高高在上的肆意。
田誉暗中点评着,眼尾一垂,摆出一如既往的柔顺,缓缓开口,像是在积攒力气一般,竭力让自己表达清楚:“秦爷爷,我也不知道爸爸跟你们具体说了些什么,但若是你们要不信的话,我自然可以接受检查了。反正孕检,我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先来个B超吧。”
如此娴熟到有些麻木的口吻,听得田家夫妇心中溢满了酸涩之情,不约而同的双眸剐向了秦家众人,神情都带着些怨念。
但转眸间看着田誉如此决然的模样,田母按着田父的手,示意人不要多言。
毕竟,多条检查的渠道也好!
等他们蹭完秦家的资源,搞清楚小誉为什么会怀孕后,就离婚甩掉秦家!
田父点头,表示自己收到指示。
浑然没注意到田家夫妇此刻的眉眼官司,秦爷爷看着神情温和,不像田家夫妇一般带着愠怒的田誉,当即微不着痕的吁口气。
只要田誉依旧喜欢着秦珏,其他的事情都不是事!
孩子……孩子要是真没了,反正……反正孩子他爸还在!
饶是心中竭力给自己做着铺垫,但是秦爷爷拿着手机打电话却是迫不及待的,打完了电话还借着手机屏幕,看了眼自己此刻苍老的面孔,眼眸沉了沉。
他若是等不到那一天来临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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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便有穿着西装的医生们拿着仪器入内。与此同时非但田父和田母,便是秦珏也抱拳朝老道士赔罪,态度谦逊无比:“对不起,我知道这事或许伤了您的心,也是我的错。”
“老哥哥,看您比我也大几句,我厚颜叫您一声哥哥。到时候我再给您厚礼赔不是。只不过现在我这个心,是真的急!毕竟这个事情实在是闻所未闻,因此还请您多多包涵。”秦爷爷闻言立马也扭头看向老道士,言语间带着客气。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老道士笑笑,目光带着些专业看了眼秦爷爷,和声道:“秦老您客气了。不过老道也劝您一句话,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老人家,还是得过自己的小日子。”
秦爷爷闻言笑着点头,但视线早已看向了医生们,看向了田誉。
田誉也果真配合无比。
医生们自然率先做了B超。毕竟这是眼下最高效的办法——能够确定孩子是不是真怀上了,是不是真被打胎了,报告能够立马出来,让看不懂医学专业词汇的人都能够看得懂图纸。
田誉望着那高清的电脑显示屏,比一般医院还大好几倍,不由得垂首遮掩住嘴角的上翘的弧度,慢慢悠悠平卧下来,感受着小腹传来的凉意。
这凉意跟肚腹内开始药效发作的热意相容,倒也不冷。
田誉眯着眼,淡然的想着,但手却不自禁的抓住了被单,紧张的连指甲都青了。
毕竟他万万没想到过九千岁有怀孕的那一天,也会有亲手打掉孩子的这一天。
而另一边当探头触碰到田誉肚腹的那一瞬间,随行的医生们看着显示屏,齐齐倒抽口凉气,眼眸纷纷瞪圆了起来,互相看着对方:“这……这……”
“这什么这,赶紧说啊!”秦爷爷把拐杖敲得咚咚作响,“说!”
一声冷喝带着铺天盖地的怒火,医生们一个震惊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开口:“”这……秦老,秦董……着……这孕囊真的……真的出来了……”
“三维彩图上……孩子……孩子发育挺好的……”
“孩子已经13周了。”
三个医生虽然话语断断续续的,带着医生们的震撼。可到底也将意思表达的清清楚楚。
秦爷爷听完后,刹那间只觉得自己瞬间好像年轻了二十来岁,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劲,疾步冲到了屏幕前,还急匆匆的带上了老花眼镜,想要看的清清楚楚。
果真,眼镜一戴上,秦爷爷兴奋的眯了眯眼。他眼前本来模模糊糊的一小团,此刻都能分辨出手和脚,还有脑袋了。
“虽然……虽然这个好像小了些,不像小珏那时候的图。可看着也清楚!”
听得耳畔响起自家爷爷亢奋的一声,秦珏转眸间视线落在依旧平躺在床上的田誉,再看看在床边护着田誉,静默的田家夫妇,眉头簇紧,倏忽间便觉得寒意像是从骨髓深处溢出来了,一下子就将他秦珏冰冻的彻彻底底。
毕竟田母不提,田父此刻的表情过于冷静,不像昨天匆匆忙忙跑秦家大宅的模样。
想着,秦珏下意识的回眸看了眼显示屏,就见原本有些讶然的医生们此刻神情是骇然,甚至还有些惊悚。这三位医生,素日里稳重的医生们,业内大名鼎鼎的医学天才们,这一刻全都恍若世界观崩塌了一般,甚至有人还下意识的失声尖叫了起来,“不!上帝,这……这……这怎么可能?!孩子……孩子的孕囊怎么会破裂了?快!”
说到最后过于激动,都破了音。
以致于这声尖锐的嗓音响彻在客厅上空,甚至还像危险来临的BGM一样,久久不曾散去。
“瞎吵吵什么呢?”原本安静的老道士瞧着三人喊得一声比一声高,不耐的掏了一下耳朵,沉声道:“都说了打胎了,你们还不信?老道的师父那可是宫里出来的妇科御医!干啥啥不成,花式打胎,绝对没问题。不信这能耐,你们多看看宫廷剧啊!艺术源于生活。”
这声音哪怕是客观的诉说身家,但听在秦家众人耳朵里颇为不是滋味,觉得是阴阳怪气的嘲讽。
秦爷爷气得胸膛都一起一伏的,但竭尽全力的压着翻腾的怒火,一脸谦逊的开口,问:“敢问老先生,还能救吗?这也是一条人命啊!”
“命,早就没了。”老道士听得秦爷爷说到最后压抑不住的悲切的怒吼,再一次抬手捂了捂耳朵,眼角余光看看依旧躺在床上不语,可身体却开始微微颤抖的田誉,没忍住眼里带着些叹息。
老道士横扫了眼在场其他人,看着面色苍白,像是在回忆过往的秦母,看着目光时不时看向田誉的秦珏,看着田家夫妇的警惕,看着三个医生愕然又震撼的亢奋……将所有人表情尽收眼底后,老道士一挥拂尘,道一声:“红尘俗世多烦恼啊!”
顿了顿,老道士干脆替田誉说出了话:“秦老爷子,你们不是不敢相信吗?那现在就看着孩子走吧,也算缘分!”
听到这话的所有人:“…………”
田誉闻言最后还是缓缓撑起了身,神色带着复杂看了眼相处时间不算太长的老道士,思来想去想不出人到底是知道他的算计,还是顺口一说。
所幸眼下不是他关注的重点,可以暂且搁置再议。
思绪一闪而过,田誉全神贯注,逼着自己眼眸直勾勾的看着屏幕。得亏秦家财大气粗,就连带着的仪器显示屏也很大。大到即便隔了两米多的距离,他田誉还是能够清清楚楚的看见宝宝的变化。
没了孕囊的保护,宝宝就好像在战场上骤然失去了盔甲保护的士兵,轻轻松松的就被敌人一击毙命,顷刻间血肉模糊。
下一秒,田誉眼睛像是被灼伤了一般,下意识的闭眼,但田誉却依旧咬着牙,手死死抓紧了被单,迫使着自己睁着眼,把眼前这血淋淋的一幕牢牢记住,烙印在脑海深处。
与此同时,视线压根没怎么离开田誉的田母看见田誉面色瞬间苍白,额头溢出密密麻麻的汗珠,紧张的不得了。
最为要命的是,田誉浑身都在颤抖。
随着人身躯不自禁的蜷缩,血眨眼间就见床单染红了。
看着这触目惊心的一幕,田母眼眸都猩红,一把拉着老道士让人把脉诊断,从人嘴巴里得到田誉安全无忧后,当即双眸带着仇恨盯着想要跃跃欲试的医生们,知道自己是迁怒。
但她此刻也管不了这么多了,直接怒吼着问:“秦老秦董,你们现在能够确定我们是真打胎了吧?那你们能不能立马离开这里!我不想有人关心一个胚胎如何,我只关心我儿子是不是健康!”
“这没准还有办法呢,能够保胎!”秦爷爷闻言,神色还有些不可置信,像是豁出去了一切,带着些哀求开口:“再让医生们看看。我都快要绝望了,这临死之前又柳暗花明的,能不能让我心理这块大石彻底放下?”
“就是,这么大的事情你们田家怎么能够自行决定,没有问过我们的意见?”秦母撞见难得一见佝偻甚至卑微的秦爷爷,浑身僵硬,一时间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气得脱口而出。
说着,秦母像是抓住了田誉的小辫子一般,越发挺直了肩膀,神色不虞着。
“妈,爷爷,你们都不要再提这事了。我们先出去吧。”秦珏瞧着快要对峙起来的两家人,心中像是堵着大石块一样,疼得难以喘气。
可说一千道一万,所有事情的源头是他秦珏。
想着,秦珏克制的闭了闭眼睛,压下心理翻腾的万千思绪,一字一顿,难得对长辈表情如此肃穆的开口。
边说还带着些威慑横扫了眼医生们。
医生们迎着秦珏嗜血的眼神,心中咯噔一声,咬着牙往后退,离开客厅。
顷刻间屋内倒也清净了不少。
田誉看着迟迟不肯走的秦家人,笑得一如既往的温柔,唯有眼角带着些殷红像是在诉说体内的痛楚:“这事,不再婚前协议里,我为什么不能自己做主?我的性命比这个莫名其妙的胚胎重要,是吗?”
这忽然乖乖巧巧的人一下子变得尖锐,甚至还有些冷漠,秦爷爷和秦母神情都带着些错愕,定睛看了过去。就发现他们刚才没有老眼昏花,此刻田誉苍白的小脸上流出的是明显的嘲讽。
“你们既然要聊,那我说个清清楚楚,听不清楚的,拿录音录下来反复仔细听,可以吗?”
田誉说到最后,还一如往常的细心,幽幽的提醒着。可当看着温柔的田誉,秦爷爷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觉得自己脑子里下意识的闪现出一个成语——笑里藏刀。
不自禁秦爷爷握紧了拐杖,幽幽的看着田誉,只觉得自己心口像是梗着一根鱼刺,不上不下的,难受的很。
“从世俗人情角度来说,我是个男人,男人怎么会生子呢?这事情传出去,岂不是让别人议论我田誉?议论田家?议论秦家?与其后患无穷,倒不如及时止损。且作为家主夫人,我有权代表秦家,做出最符合家族利益的选择吧?”
一连串的反问,问的秦家人哑口无言。
秦珏静静的看着田誉。
这些话在平时听着没有什么,甚至还会让爷爷,会让妈妈,也会让他觉得省心的话,此刻却像是锋利的刀刃,不断在割着他秦珏的心口,让他一遍遍的尝试什么叫窒息。
大口大口喘气着,秦珏不自禁的抬眸想要看着田誉。
可当撞见田誉的眼,那一双本燃烧着火焰,泛着勃勃生机的眼眸,现如今彻底熄灭了生气。看起来双眸死气沉沉的。
看着看着,秦珏觉得自己一瞬间像是脊梁被人抽掉了一般,以致于他都有些站不稳,身形不由的趔趄起来。
可偏偏田誉的话语恍若刀刃不断来袭,“与其在这冲我嚷嚷,不妨好好让秦珏体检体检身体,看看上一次的药有什么问题。要是秦珏天赋异禀呢?没准你们以后不会愁子子孙孙,不是吗?”
“作为家主夫人,我不介意孩子从谁肚皮里出来。”
“这样够优秀吗?”
“是个处处维持秦家颜面的家主夫人吧?”
“懂顾全大局的人吧?”
最后一句,田誉直勾勾的盯着秦珏,泛青的薄唇微启,犀利而又冷淡,“你们也不要太得寸进尺了,要学会适可而止。”
再一次听到这个词汇,秦珏咬牙:“田誉,你有气可以直接说,冲我来!不用……”
“不满意我的回答?”田誉似笑非笑的看向秦珏,毫不客气打断人的话,声音冷冷:“觉得我不真心诚意?那我说,这是我对你的报复,你满意吗?祝秦董你生日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秦珏眼前猝不及防的闪现出自己先前看见血淋漓的一幕。
只觉得这一瞬间是彻彻底底树枝断裂,跌入深渊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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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2 心如刀绞
◎到底是因为爱情还是恩情◎
趔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秦珏才站稳了身形,喘着气,定定的看向田誉, 结果就见田誉起身下床。这原本简简单单的动作, 他此刻行动起来却颇为艰难。白色的浴袍, 看起来像是透明的,能够让人清晰的看见田誉身上还在汩汩不断流出的鲜血。
眨眼间浴袍下半截全都被染红了, 成了血袍。
血还瞬间将田誉的小腿都染红了。
但田誉却……却缓缓的行动自如朝他秦珏走来,一张脸白的惊心动魄, 却倏忽间眉眼间诡异的带着阴鸷妖冶之气,“我这样恶毒的说辞,应该很合你的想象?想想你先前的自大,我明明都说了关注菜农关注各地菜肴收购情况的,可你却偏偏自作聪明,当然你也的确聪明。那想想你濒临绝境又绝处逢生的感觉?包括你不信早已检测过的B超,这些我都算准了。这一系列的连环操作, 道理在野史里记载过, 武则天就是这样, 让皇帝加深对小公主的印象, 激发出身为人父浓浓的愧疚感, 以及对王皇后的憎恨。然后武则天就当上了皇后。”
“当然也叫绿茶操作。”
猝不及防的回想着昨天经历的一幕幕,秦珏闻言心跳如雷, 后怕的狠狠喘口气,喃喃的开口:“不……”
在场其他人听到这话, 面色也纷纷一变, 错愕的看向田誉, 眼里满是惊骇。
田父更是吓得使劲的挠头再挠头, 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之所以决定打掉孩子不是因为《论打胎还是生产的利弊》分析中,无法给孩子一个有爱的家占据了主导因素吗?
迎着落在自己身上各种复杂的眼神,田誉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秦珏,死死盯着人眼里透出的惶然,话锋忽然一转,带着浓浓的哀泣,像是在恳求什么,结结巴巴的开口:“秦珏,秦董,孩子他爸,你……你会不会心疼会不会愧疚,会不会因此拿出你稍稍的一点慈父心肠?”
话音一落下,屋内刹那间充斥着让人难以形容的悲戚。其他人听着,再看看田誉一脸绝望的模样,顷刻间便感觉自己心里闷闷的,鼻子酸酸的,有些想哭,更有甚者,都觉得耳畔已经响起了奶声奶气的童音。
旁人都如此感受,作为孩子他爸秦珏有一瞬间觉得背后火辣辣的疼起来了。
原本被田父拐杖打过的伤口,只算得上皮肉伤,压根不疼的。
但是这些伤痛,随着田誉的话,不知不觉中早已钻入了秦珏的骨髓之中。就好像有铁锤在秦珏的骨髓上敲打,然后埋入一根钢针。
一根尖锐又细长的钢针,捶进了骨髓中。
永远无法拔、出来。
疼得让他甚至都想蜷缩成一团。
看着历来面无表情被称作冷戾活阎王的秦董终于表情写满了痛苦,双眸间甚至闪烁出泪花来,田誉嘴角缓缓一勾,翘着兰花指捋了捋自己身上的浴袍,像是在弹开什么脏东西一样,轻轻的弹了两下,然后再不急不缓耷拉下眼皮,轻声开口:“妈妈,帮我打开录音APP标着重点报复的音频。”
田母闻言虽不解,但也从顺如流的按着田誉的说法,打开了音频。
旋即,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漫不经心的肆意响彻在屋内——
“盛霖祯,你的冒牌货哪里找的?”
一听到开头,早已听过数遍的录音再一次响彻在耳畔,秦珏倒抽一口凉气,但他下一刻便发现自己身躯都开始颤抖起来了。
这录音,让他喝茶,让他想了千万种方法,可他不知该怎么去面对田誉。所以当知道田誉被田阿姨以工作之名带在身边时,第一次选择了逃避。
可万万没想到这录音盛霖祯竟然也会给田誉!
都不敢去想象田誉听到这录音时候是什么表情,但他秦珏此时此刻完完全全可以确定一件事——的的确确是他自己逼得田誉选择了流产。
后怕着,秦珏发现自己竟然能够丝毫不差的将内容背下来了,接下来的话语应该是——
“借我用用,多少钱都成。让他去勾、引田誉,我就不信了田誉也能够坚持抗住药物的迷惑,能够分辨出我表哥。”
随后便是盛霖祯更加傲然的一声回答:“顾大少够哥控的,成啊,我正好派人整容了一批,你有空来王城挑几个!不过丑话说前头,出了事,我概不负责。”
“能出什么事?”
“比如我通话录音发给你表哥!毕竟秦珏要是找我茬,处理起来也够麻烦。”
“你会怕麻烦?再说了发就发,到时候田誉的丑事败了,我不也算将功折罪?我就不信了,这哈巴狗真是喜欢我哥,而不是秦家的势力。”
如此掷地有声的话语过后,录音果真戛然而止,彻底结束。
秦珏眼眸闭了闭,第一次有些自欺欺人,有些不敢去看田誉是什么眼神。
田誉瞥了眼近在咫尺的霸总心虚表现,眼角余光瞥了眼在场其他人,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精芒,静静的看了眼明显神色跟愤怒的秦爷爷都不同的秦母,沉思片刻,手不急不缓的又翘起兰花指点了点不远处的B超检测仪器,声音轻若蚊蚋,却让所有人都心中一惊,愣愣回过神来。
田誉道:“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送去检测。就像对B超检测报告不信任一样,自行去分辨真伪吧。反正,我找人确定过了,的的确确是顾怀安的声音,没有任何的合成。我将以小誉餐饮以及田氏房地产股东的身份,对顾怀安提起名誉权的控告!”
此言不亚于青天霹雳,吓得秦母面色刷白,脱口而出:“田誉,你说什么?家丑不可外扬不懂吗?还要告怀安?”
“怎么就不能告了?”田母拦着愤怒的田父,自己猛得一把掀起床单,“小誉之前还说豁出命也要生,可后来就改变了主意。原来如此!秦老夫人,你看看你的孙辈,你自己睁眼看看!就不怕孩子每天晚上来找你吗?”
秦母看着猩红的床单,吓得瞳孔猛得一缩,环顾四周一圈,下意识的脚步靠近了秦珏。
见状,秦爷爷手死死扣紧了自己的拐杖,眼眸微微一眯,盯着被扬起来血淋漓的床单。
手背上青筋突起。
带着老年人的干瘦,因此青筋都显得还有些狰狞恐怖,像是在诉说此刻主人的心声。
与此同时,田誉目光依旧看向秦珏,只眼角余光瞥了眼不断靠近秦珏的秦母。瞧着母子俩此刻同出一辙的战栗模式,田誉慢条斯理的开口:“我当然要告了,他姓顾啊,跟我田誉,跟秦家算一家人吗?我要顾怀安给我的孩子陪葬!”
越说,田誉像是想起了什么,情绪彻底激动了起来,双眸带着的恨意在场所有人都看得懂,“除了盛霖祯外,当时在酒吧里还有其他证据。若是秦夫人疼侄子胜过疼孙辈的话,那尽管去忙。现在努努力,还来得及删除音频。我设置了定时播放。本来是想把这份礼物送给秦董的。毕竟秦董生日宴会不给自己表弟请柬,好像说不过去。”
说完,田誉内心为自己如此完美的“顾全大局”逻辑点个赞,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恨意,横扫全场,视线落在秦珏母子俩身上。
迎着从未见过的狠辣眼神,秦母瞳孔一缩,下意识的顺着田誉给的建议拿起手机就想打电话给自己的私人助理。但手机刚拿在手上的那一瞬间,秦母便察觉到一股杀意来袭,一抬眸就见不知何时自家公公的拐杖靠近了自己的手腕。
下一秒,“咔嚓”一声,刺骨的疼痛随之从胳膊肘传来。
秦母趔趄了一下,直接跌坐在地,眼里带着惊恐看向不断逼近自己的阴影。
她她她……除了丈夫被死亡的那一天后,她已经很多年没有看见过这样的公公了。整个人像是愤怒的老虎,带着令人心惊胆颤的危险。
秦爷爷拄着拐杖,居高临下的看着被自己一棍差点打断手的儿媳妇,竭力平复着气息,眼神带着久经商场的狠厉与绝情,毫不犹豫道:“小誉啊,这事不用你出面。不管你现在什么态度,但爷爷把话撩在这里了,顾家,得给我曾孙陪葬!”
一字一顿,尤其是最后两个字,秦爷爷几乎从内心深处迸发出来,带着撕心裂肺的怒吼。
这突然而来的暴怒,吓得田家夫妇互相对视一眼,急急忙忙双手抱拳看向老道士。虽然他们夫妇现在气狠了,但对一个七老八十的老爷子恨意也有限。更别提若是秦老爷子气背了两眼一翻两腿一蹬的,反倒是他们家小誉不对了,他们田家欠秦家一条人命了。
瞧着田家夫妇两望过来的希冀眼神,老道士瞥了眼的的确确胸膛一起一伏的秦老爷子,又扫了眼手肘都自然下垂,疼得面色都扭曲起来的秦母,缓缓吁口气,自顾边看八卦边配药。
这样的举动悄然无息的,本不是此刻矛盾的焦点,没有人在意。但向来谨小慎微,观察全局一举一动的田誉还是看得一清二楚。
心中立马带着与有荣焉的骄傲,以及深深的懊悔——后悔自己当初倒贴,连带父母都被人轻、贱,看不起。
悔意弥漫了全身,逼得田誉怒火是越发燃烧了起来。
收回了关注父母举动的视线,田誉回眸瞥了眼此刻花容失色,毫无优雅之气的秦母,瞧着人泪眼汪汪的,丝毫不掩饰的眉尾一挑,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
太后娘娘虽然在某些方面待田誉挺好,但无奈人想要的太多,还想要控制儿媳妇田誉。
还不如太太皇好。
目标单一,人老了就个儿孙的执念。
不会把注意力放在别人家的儿孙上。
不像秦母面对录音了,竟然连孙子都不要。
那不如就废掉吧!
心理笃定着,田誉轻轻笑了笑,打破了满屋的死寂,凉凉开口:“秦爷爷,现在是什么年代了?我只不过是报复性的随口一说罢了,您开口用陪葬这不是显得太过杀气腾腾了吗?顾家不也是秦家的姻亲?世家交往,是多少年的情谊了?”
“不用这么哄我开心。其实我也看清现实了,全当我先前痴心喂狗了。”田誉丧丧开口说完,视线看看B超大屏幕,凉凉道:“我真的累了,你们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听到这声逐客令,秦爷爷的面色愈发狠厉了几分,但转眸间看向田誉,又是硬生生的挤出微笑来,道:“小誉你放心,爷爷保准给你一个交代!”
秦母听到这话眼前一黑,忙不迭的开口:“爸,这事都还没有调查清楚!我妹妹当初……”
“你一个老夫人了,”秦爷爷看着秦母此刻竟然面色大变,慌慌张张的伤心难过,不由得手死死捏紧了拐杖,冷声道:“再管着秦家投资的协会珠宝等女眷行业,也不像话。这么些年,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帮扶着自己娘家。可你再敢说一句废话,我让小季以职务侵占的名义去追回所有的钱财!”
秦母这一刻如坠冰窟之中,下意识的回眸看向一言不发的儿子,声音急促又满含希冀,“秦珏,你说话啊!你可是在你姨妈面前发过誓,要好好照顾怀安的!她帮了你,帮了我们这么多,你难道要忘恩负义不成?”
被自己的亲妈点名道姓的喊了一声,秦珏迎着秦爷爷审视的眼神,田父田母审视的眼神,最后视线看着不知何时垂眸的田誉。
离得太远了,远得自己此刻无法分辨出田誉是什么表情。
但不知为何他此刻迫切的想要看到田誉脸上的表情,想要看到人双眸迸发出一丝的希冀,哪怕是仇恨也好。
反正不管什么表情,只要有情绪就好。
不然他秦珏总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指缝中溜走,让他彻彻底底抓不住了。
可耳畔传来的啜泣声音却容不得秦珏去仔仔细细分辨出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只能逼得秦珏快速又狠绝的开口,话语像是锋利的刀刃:“妈妈,我知道姨妈待我好。当年事发突然,所有人都忙着,唯有姨妈照顾我。这一份恩情我一直记得。也记得姨妈临终前的话。”
话虽然如此,但是秦珏说着说着他发现自己忽然间好像记不得自己记忆中温柔亲切的姨妈到底长什么模样,眼前能够浮现的唯有顾怀安的相貌,甚至他还能想象得出顾怀安在给盛霖祯打电话时是什么模样,眉眼间带着傲慢与偏见。
“所以失去孩子的错,全在我。”秦珏哑着嗓子,一字一顿道:“但顾家没了也好。既然顾怀安想要将功折罪,我会送他去部、队。再改不好,无法自食其力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了,我已经用命去回报姨妈了。”
秦母看着如此冷静,甚至还把后路都安排好的儿子,面色青青紫紫的变化,但迎着一直虎视眈眈盛怒着的秦爷爷,发现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田誉瞧着秦珏说着视线看向B超大屏幕的秦珏,瞧着人彻底双眸猩红,眼角都带着一颗晶莹的泪珠,翘着青紫的食指在苍白的唇畔比划了一下:“听,做法事的大师来了。你们一家别打扰了孩子的在天之灵,让孩子能够顺顺遂遂的离开我们,去幸福的家庭投生。”
“去不会口口声声孙子曾孙的家庭投生。”
一听到这话,秦爷爷如遭雷劈,急急忙忙开口:“不是,我就这么一说,是女孩也成啊,先开花后结果。”
“秦老爷子您倒是想得美啊!敢情小誉先前真是白孝敬你了,但凡你关心他一句身体,没准我都也跟着畅想一句儿女双全!”田父听到这话,气得眼眸瞪的跟铜铃一样,“我还以为你老了老了见多识广,是真不在意男人生子这种事情。可听你这口气,你是压根把小誉当做母猪,能配、种的是不是?”
如此直白的话语,恍若冰雹一样噼里啪的来袭,秦爷爷侧眸看了眼双眸黯然失色,压根没有任何光明的田誉,脑海猝不及防的浮现出无数画面。好像脑海被人彻底撕裂开来,塞进的全都是田誉精神奕奕,充满生气与活力的一幕。这样的画面美好的让人不忍闪现,想要一帧一帧去细细的品味。
可渐渐的眼前却是出现重点的虚影。
忽然间耳畔甚至还响起一声,乃至叠声的呼喊“爷爷”,秦爷爷唇畔动了动,下意识的想要应一声,却发现自己好像失去了力气,甚至眼前都一片漆黑。
看着直挺挺倒下的秦爷爷,秦珏急急忙忙搀扶着,还没来得及对外直喊一声,便发现迎来一个干瘦的身影,对方的银针快准狠的插在了爷爷的身上。
“老爷子活这么大年纪也遭罪!吊口气,赶紧送医院吧。”老道士不急不缓的开口,静静的看了眼面色彻底惨白的秦珏,“你也遭罪,你们都遭罪,干脆离了得了。不信啊,我可以给你们免费算上一卦,散是满天星,聚在一起就是怨偶。”
听到这话的众人:“…………”
空气诡异的僵硬了起来,但接下来各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忙碌,便岔开了这个话题。可老道士的话,却像是魔咒一般,留在了所有人的心理。
随着时间的流逝,公鸡打鸣,新的一天到来。
大师们已经念起了往生咒,声音温和又有力量,送去了对孩子最真挚的希冀。田誉休憩了五个小时后,躲在被窝里自己把把脉,微微松口气。换好衣服后,田誉尊着医嘱,绕着客厅散步。
与此同时,大手笔包下整个民宿的秦家老太爷,此刻在佛声中缓缓睁开了眼睛。对于旁人来说有让人宁神功效的佛音,此刻对于秦爷爷来说却不亚于电闪雷鸣。
捂着像是被雷击中的心口,秦爷爷疼得面色都有些扭曲起来,却不顾助理的想劝,挣扎着要起来。
一个未眠的秦珏收到消息后匆匆赶过来,不容置喙的把秦爷爷按回病床上,“爷爷,您好好休息。下午……”
舌尖不经意间咬出了血水,但秦珏想着自己被通知的消息,还是捏着拳头克制着情绪朝秦爷爷道:“田叔叔和阿姨想要给孩子立个衣冠冢。且附近还有寺庙,他们已经打听过了可以放长生碑。”
平时不觉得有问题,但历经昨晚的事情,秦爷爷眉头紧蹙成川,看向领证后依旧喊老丈人和丈母娘叔叔阿姨的秦珏,忽然间觉得自己像是有一瞬间的感同身受,觉得眼前这块铁石头无法被融化。
可一张口想要呵斥,但到嘴的话语也说不出来。
毕竟秦珏的爸爸,是死在了秦珏的眼前。
爆、炸的轿车,非但吓坏了秦珏,也吓坏了当时幼儿园不少小孩子。
硬生生止住了自己对往事的回忆,秦爷爷深深吁口气,问:“田誉身体怎么样了?”
“用药温和,分了三个疗程,现在过两天泡泡药浴,就好了。白博士他们也检查过了,除却雌激素过高外,目前还没有发现其他特殊的指标。”秦珏沉声开口:“季叔叔那边也回复了,他亲自带着人去请典云了。”
说完后,秦珏看着面色还有些泛青的爷爷,猩红的眼眸里带着恳求与一丝的愧疚,“爷爷,您好好休息吧。这些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处理?你怎么处理?”秦爷爷听到这话,瞧着立在身侧,看起来高高壮壮,像是能够屹立不倒的钢筋孙子,只觉得自己血压又上来了,“秦珏,你出柜了,我是恼恨,还把你送心理诊所。是,这事爷孙两都有不对的。可归根究底,我觉得自己孙子还是担当的!可昨天呢?要不是我逼着你查,你是不是还得护着顾怀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顾怀安联系盛霖祯?”
迎着自家爷爷恍若鹰隼的眼神,秦珏咬着唇畔,不语。
见状,秦爷爷火冒三丈:“田誉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你,你就是这么对他的!不是你干的,但是你这狗模样比你干这事还严重知不知道?我也没少给你安排情商课程。高中的时候让你痛痛快快的,也没安排多少课程,因为我想着青春期到底要肆意些。你咋活成这狗脾气?爷爷一直以为你是死鸭子嘴硬。”
甚至他当年还觉得是田誉这个小王八蛋带歪了他宝贝独苗孙孙!
当第一次见到田誉跟着田父厚颜无耻的随着其他人蹭入秦家的宴会,他还是有点生气的。但一次次的,瞧着田誉眼里的热情,那光芒熠熠的,整个人像是个小太阳一样,活力四射。且也上进好学!又见秦珏虽然拒绝,但也没有彻底拒绝。
原以为是互补呢!
甚至小季还让他看起了爱情小说,说小年轻的爱情不跟他们老一辈一样。
可现在倒好!
真火葬场了!
秦珏闻言,声音带着些苦涩,“是我的错,我一直带着偏见看田誉,没有真正把人当做自己的联姻太太。”
听到这话,秦爷爷浑身僵硬,幽幽的看了眼说得认真的秦珏,想了两,默默躺回了床上,还给自己盖好了被子,闭着眼,颓然开口:“不行了,我觉得你老泰山形容还真对。你这嘴巴比几把还硬!明明检讨很认真了,但听起来总觉得怪怪的。秦珏啊,咱们圈子里也不是没有其他出柜的gay,甚至老柏家还乐意送孙女当同妻。你除却厌恶这种行为外,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不选其他人作为联姻对象?”
秦珏闻言如遭雷劈,脑中空白一片。
三个小时候,秦珏看着立好的衣冠冢,望着上面一笔一划写着的田宝宝之墓,眼眸闪了闪。
因墓碑定的急,染的红漆还没有凝固,缓缓的往下流淌。
色泽像是鲜血一样。
触目惊心。
秦珏双眸一震,缓缓侧眸看了眼田誉。
田誉手腕上带着佛祖,像是在为孩子念佛,表情温柔。阳光照耀在人身上,还萦绕出淡淡的金芒。看久了,还有种田誉似得道成仙的感觉。
也不知看了多久,秦珏便听到了一声淡漠又冰冷的声音,“要谈什么?别叽叽歪歪的,我还要复习。”
听到这话,尤其是最后四个字,秦珏觉得自己像是火焰爆发一样,彻彻底底勾起了先前被爷爷被所有人质问时压下的情绪,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田誉,眼睛一眨不眨的,像是要从人身上分辨出最最最真挚的回答。薄唇微启,秦珏声音带着自己都察觉到的紧张:“田誉,你喜欢我,到底是因为爱情还是恩情?”
猝不及防的听到这个提问,田誉眉头微微一簇。
瞧着人眼底飞快一闪而过的讶然,秦珏垂首摩挲着自己的玉扳指,觉得自己心中的执念,或者说困惑问出声后,他反倒是轻松了些,反倒是能够淡然的看着田誉,诉说着自己的发现:“你现在专心致志学习的疯劲,跟从前……从前追我,甚至是倒追的架势一模一样的狂热。”
“就算你口口声声的报复与设计,我从凌晨想到现在,发现你除了对孩子的哀恸外,看起来就像一个戏外人。神情甚至都没有竭尽全力想要当攻时生动。”
说完最后两个字,秦珏带着笃定再一次抬眸,看向田誉。
田誉闻言面不改色,甚至还自嘲的笑了笑,“你一个当爸爸的,在孩子面前说这个?丝毫不在意孩子吗?”
秦珏缓缓看向墓碑,望着墓碑上的生卒年,望着与自己生日一同的数字——7月6日,清清嗓子,竭尽全力让自己话语表达的清清楚楚,免得再被人觉得过于生硬,不会说话:“我曾经说过我是gay,就不考虑这问题。但我们阴差阳错的的确确有了孩子的话,我也的的确确会在意孩子。昨天乍然得知有孩子的情况下,是以孩子为主,你次之。可你若是提前告诉我一份,把你那些分析一五一十毫无保留的告诉我,我也会尊重你的意见,甚至你觉得我们之间没有爱意不能给孩子足够的爱,我可以多回家,尽可能做到陪伴孩子。”
秦珏手死死掐住了掌心,憋住自己说出“田叔叔说你半月甚少回家,但却从书房笔记本里发现利弊分析”的话。
毕竟这事的的确确田誉可以用是个局来解释。他也曾经说过要报复的话。
此刻揪着这旁枝细节也没有意思。
自我宽慰着,秦珏视线看向田誉,道:“我承担失去孩子所有的指责,难道连一句真话都不能当着孩子的面问个清清楚楚?田誉,你自己想过这个问题吗?你喜欢你豁出去一切,不喜欢了,就毫不犹豫舍弃了所有?”
迎着秦珏如此咄咄逼人的提问,眼里带着让人难以理解的复杂情绪,田誉抬手揉揉自己随之噗通噗通的心脏,仔仔细细想了想,坦白着:“当你说后悔打篮球进器材室的时候,我就想过了,如果是其他人来,我会不会爱上他。”
秦珏死死的盯着唇畔一张一合的田誉,发现自己竟然有种冲动去堵住田誉的嘴巴。
因为他有一瞬间想要自欺欺人,不想要答案了。
不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知道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我或许会爱上别人,但不会像对你这样穷追不舍。”田誉很认真的自我剥析着,“毕竟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就不会珍惜了。不像你,长得好,性子诡异,且还这么理智冷静。冷静到打破沙锅问到底,冷静到全局复盘,冷静到憋了整整九年才来问我这个问题。”
噙着一抹嗤笑,田誉不得不承认自己那些年智障的时候的确是挺犯贱的,“只能说我的确是挺犯、贱的,犯贱到爱上你,爱到失去了自我。”
所以才不敢留下孩子。
因为世人都说孩子是维系家庭的纽带。
田誉最后的一丝傲骨,容不得田誉为了爱情,拿自己梦寐以求的孩子作为赌注。
发现自己像是被风沙迷了眼睛,田誉旋即微微抬高下颚,看向碧空,望着那自由翱翔的飞鸟,嗤笑着反问:“怎么了,秦董竟然扭扭捏捏关心这个话题,显得心思如此细腻啊。其实我也挺好奇的,你有勇气逃婚了,怎么不直接拒绝联姻,甚至还顺从着领证?”
看着连看都不愿看他一样的田誉,秦珏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我们联姻,是因为你爸爸救了爷爷,甚至因此缺了一条腿,落下残疾。爷爷今日问我的时候,我也去设想过,倘若没有这件事发生,我会不会答应联姻。”
说完这话,秦珏看着依旧不愿意回眸看他一眼,仿佛彻彻底底心如死灰,对他完完全全不在意的田誉,脚步不自禁迈开,想要让自己站在田誉的对面,将人此刻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但刚走一步,秦珏就听得背后传来一声怒吼,一回眸就见田父拄着拐杖,却身形快得跟闪电一样,直接冲了过来。
田父迎着秦珏的目光,虽然喘着气,但也直接把心中的愤怒燃烧了出来,“我艹,你还真跟小道消息流传那样,认为我们是挟恩相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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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首提离婚
◎仲父,朕……我真的找到你了◎
对方的怒火好像都要化作实质燃烧出来了, 秦珏有一瞬间的恍惚,抬手覆盖住自己的视线,遮掩住朝自己来袭的满腔父爱。
下一秒, 秦珏迈步抬手去搀扶住一拐一拐的田父, 声音带着些沙哑低沉, “田叔叔,您有话好好说, 别激动。”
看着一如既往还挺有礼貌的秦珏,田父没好气的直接挥开人搀扶的手, “小誉你别动。”
提醒了自家目前还有伤在身的崽,止住人跑过来,田父牢牢拄着拐杖,百思不得其解的看向秦珏:“你长嘴巴吧?真嘴巴比几把还硬,非得出人命了才开口?你要是纠结这事,订婚前不能问?说起来还是你们老秦家首先提及订婚的!”
秦珏手不自禁摸着玉扳指,眼角余光看了眼面色看向田父都有些焦虑的田誉, 垂了垂眸。
是, 秦家先提出的联姻。
而他之所以同意, 是……是觉得田誉这么些年了, 还兴致勃勃的倒追着。就算他秦珏不喜欢田誉, 可到底可以成全这一份爱意。
毕竟秦珏也没有喜欢的人,没有让他心动, 让他去轰轰烈烈爱一回的人。
所以身边有这样一个符合脑海中对于爱情憧憬的人,也挺好。
可万万没想到田誉爱的这样深情又绝情。
回想着生日祝福, 秦珏心中恍若有烈焰在焚烧一般, 疼得面色都青了几分。
瞧着秦珏又沉默不语的, 田父心中的火焰燃烧的更甚了几分, 气鼓了腮帮子开口:“我没装假肢,那不是因为老子暴发户,想要量身定制一个!最最最重要的,秦珏你是商人,商人重利没听过?那……”
深呼吸一口气,田父吞咽一下口水,让自己的话更顺畅一些,静静的看着自己曾经羡慕崇拜的年轻人,眼眸直勾勾的盯着秦珏的脑袋:“我不像你聪明脑袋瓜好,我也不像其他那些白手起家的富一代,到底是读过书起码初中文凭都有,起码场面话说的文雅漂亮。我一个小学只读两年级就辍学的文盲,看不懂什么政策,只会跟风。全靠老师他们扶持我一把,我才站稳了脚跟,可我还野心勃勃。有钱了我想有个官。”
“我没断腿,我四肢健全的,哪怕钱够了,可怎么蹦跶都够不着那个门槛!现在,我这么一断腿,我一步步成燕城残联主席了!”田父说着,小心翼翼的摸着自己身边的拐杖,眼里带着浓浓的骄傲:“我还拿到了全国优秀奖章,全国!知道这两个字对我意味什么吗?对你或许轻而易举的事情,我老田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半辈子,临老了才得到这么一个奖励。所以我压根没觉得残疾有什么不好。我残疾了,我当官了。哪怕是虚的,可我光宗耀祖!我开心!”
“别人看不起我,以为我要因此一蹶不振了,我可杀进了千亿房企的俱乐部!没什么秘诀,就因为我一口气争到底,我跟工地的哥们说,老子瘸腿了,但老子还能干,一口气扛八包水泥,我还在工地上住了整整一个月,尽显男人养家糊口的能耐,把他们也逼出了干劲。创造了田氏速度!”
“从没想过攀扯狗屁秦家,想要借着你们的颜面在燕城站稳脚跟!”最后一句话说完,田父恨不得一口唾沫呸秦珏脸上。
这声声的话语像是从内心深处迸发出来的,带着田父最真挚的想法,也……也挺合田父以往办事的行为逻辑,比如攀比,比如充面子买古玩,比如崇拜文化人,比如嘚瑟主席之位,猛得砸钱捐款搞残疾人再就业。
秦珏脑海回想着自己听到看到亦或是自己查看商业报刊时亦或是田父跑秦家来“炫耀”时的一件件事情,想要细细推测时,便觉得头疼无比。
感觉自己整个逻辑体系就好像应和了那一句话——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秦珏抬手死死按住了自己额头不知何时突起的青筋,眼眸黯了黯,幽幽的盯着田父,像是在做最后的分辨。
瞧着秦珏眼神中还有不信任的模样,推着轮椅赶来的田母面色阴沉似墨,“你们看不起谁?我们老田家真要讲个挟恩相逼,二十年前,老田还救过一个宝贝疙瘩。说起来也巧得很,你也认识,海城林家,林之俊。”
万万没想到从自家老妻嘴巴里听到这段过往,田父回眸瞪了眼田母,还有些紧张:“你提这事干什么?万一小俊出点事怎么办?”
田母冷哼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瞥了眼面色开始刷白的秦珏,丝毫不掩饰她把两人的对话都偷听个一清二楚,用笃定的口吻道:“放心,咱们可以相信秦董这嘴巴肯定严的,过个九年,都不会在外泄露一丝风声。”
这一声的嘲讽,像是无声中一个巴掌,啪在了秦珏的脸上。
秦珏因此身形都有些趔趄。
“我们夫妇两的第一桶金就是小俊给的感谢费。九年前,因为校霸的事情,我们被那几个家族联合打击,暗中给我们一臂之力的也是小俊。除此之外,秦珏!”田母说着声音不自禁都拔高了些,死死的盯着面色终于骤变的秦珏,想要从人身上看出对方高中时候那一丝的善意温和。
高中时的秦珏,虽然也一张冷脸,但眉眼间表情到底生动几分。一点也不像现在,显得是越发冷酷绝境,活像是个没有感情的赚钱机器,一副真把自己当活阎王的架势。
“当年那没道德的老师畏惧盛家的权势不肯作证,是你秦珏诉说了自己在器材室发现的一幕,是你帮助我们拿到了学校的监控,让我们有了实实在在的证据。所以我们夫妇两觉得你这个小伙子不错。”田母一字一字的说着,手紧紧抓住了轮椅的把手,发现自己这一刻竟然心虚的不敢去看田誉是什么脸色,否则作为一个母亲,她早应该想尽办法结束这一场病态的追求。
“我们记着这些事情,记得你的好。所以哪怕这些年我们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稻倒贴,被人嘲讽,我们也忍了!毕竟你的的确确样样都好,我们也是看中你家的家风,也是看中你家有钱,觉得我们两个就算死了,小誉也不会被人欺负,不会有那种凤凰男的事情,起码衣食无忧。”
“可我们不知道秦珏你也是如同小道消息流传的那样,觉得我们是挟恩相逼。那我现在明明确确跟你说,救你爷爷的事情算因果循环,是老田知道秦老爷子是你爷爷,多看了他一眼。发现意外来临时候,才顺手推开了他。”田母缓缓吁口气,“说文雅些,你自己种善因得善果。”
秦珏闻言眼眸都紧紧闭了起来,有些不敢去看田家夫妇的脸色。但眼睛一闭上,听觉好像就愈发灵敏了些,能够让他秦珏听到周围的风声,听到风刮在脸上生疼的声音,听到自己噗通噗通毫无规律乱跳的心脏,听到轮椅转动的声音,听到田誉开口说话的声音。
他道:“离婚吧。”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刺激的秦珏猛然一下子睁开眼,双眸猩红的看向田誉,一字一顿:“你说什么?”
田誉靠在轮椅上,侧眸看着墓碑,觉得自己这一刻竟然心慈手软起来,所以耐心的开口回答了一遍:“离婚!”
——他刚才随着父母的诉说也回想了许久,想到了自己智障的举动,也想到了上辈子的种种。
上辈子,九千岁是自己从泥泞中挣扎着爬起来,哪怕有贵人施舍了机会,但也必须靠着自己爬起来。所以他拼命学习各种技能,就怕自己被人比下去被作为弃子放弃。可高中的时候,秦珏算是一把帮着他从泥泞中出来。这样的“便捷”,让田誉有种被人保护被人呵护的错觉吧。
所以一步步越陷越深。
现在正视过去,从中吸取经验教训便足够了。没必要再跟秦珏纠缠下去了。
看着田誉神色平静,语气平静,虽然面色依旧有些苍白,但是人却一贯挺直了脊梁端坐着。无端中就有种矜贵疏离之感,就连说“离婚”两个字,也是带着高高在上的施舍。
这一瞬间,秦珏忽然间觉得田誉身上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甚至让他都觉得先前那几次胡闹,田誉眼中带着的野性带着的征服全是真的。
可现在田誉对秦珏连男人与生俱来的征服、欲、望都没了。
当得到这个结论时,秦珏头疼欲裂,大脑飞速运转着,迫使着他抓住最疼的一点,竭尽全力的纠正着,“不能离婚!”
“你,你们一开始也说了只是因为恩情罢了。我难道就想过施恩得报?”秦珏脸色苍白,情绪难得激动的看向了田父田母,觉得自己无师自通了一点——卖惨,“最开始的我,做错了什么?我也拒绝过,婉转的,直白的拒绝过!可田誉呢,可你们呢?”
抬眸定定的看着墓碑,秦珏手死死扣在了自己的玉扳指上,觉得自己名为理智的弦岌岌可危,要彻彻底底崩断:“现在你们觉得寒心了就离开,合着我秦珏是什么?我不能有任何情绪吗?就必须得配合这你们一举一动?!是欺负我没有爸爸?”
脱口而出说出最后一句话,秦珏浑身一僵,然后抬手死死按住额头,侧眸直勾勾的看着田誉,语速急促,甚至带着肉眼可见的转移话题的嫌疑:“领证之前我就说过想好。我们叫联姻,我们的婚姻是要经过商业反垄断审查的!秦家虽然没有房地产投资,但是在餐饮界还是有投资的。所以,我们若是闪婚闪离,民政局进不去,率先要进经济侦查中心接受审查了。”
看着浑身都颤抖,情绪像是崩溃的秦珏,话语却依旧一字一顿犀利又客观冷静,田父和田母互相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自己的震撼。
他们也是打听过的,秦珏的爸爸应该叫牺牲。
二十三年前,资本大鳄乔治操盘,带着国际游资恍若蝗虫一般席卷涌入华夏资本市场,想要狙击华夏币,秦爸爸组织商圈有识之士进行反杀,打响金融保卫战,阻止了一场金融危机的爆发。
想当年他们也是这事的经历者之一,差点濒临破产。但所幸后来政策出来了,他们过了那个砍。可作为商人,也是听过秦爸爸他们的大名。毕竟不像某些国家需要政府出面,他们国家只需要商人出场,就把这个来势汹汹的资本巨鳄按在地上摩擦。
可这事……这事也遗留下伤害。
秦爸爸遭到了报复。
没错过自家爸妈眼里闪过的骇然以及一丝的怜惜,田誉深呼吸一口气,抬眸静静的看了眼昂首挺胸,像是在维持自己骄傲的秦珏。
没错过田誉终于看向自己,秦珏硬声道:“阿姨您可以豁出去不要自己的血汗,可是田叔叔的公司是上市公司,股东的婚姻,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环。你们疼孩子不假,但也不要无视陪你们一起创下家业的人。”
被点名的两人闻言面色一扭。
田誉托腮,有点想要拍死当初初来乍到的自己。
但转眸间,田誉又想要笑。
因为他现如今是个合格的正常人了,有血有肉,会考虑情感会选择离婚。
而不是封建九千岁。
九千岁不会选择离婚,只会选择恁死秦珏,母凭子贵,彻底掌控秦家,将秦家便为自己私人所有。
田誉这一声笑,带着愉悦的欢笑,在这静寂的墓园里显得格外的响亮。
秦珏逼着自己看向田誉,去看人带着释然的微笑,咬着牙根,维持着自己最后的一丝颜面,铿锵有力的开口继续陈诉着结婚证的威力:“我作为秦家家主,作为秦氏集团的董事长,我要对公司负责。我的婚姻不是儿戏,我的合法伴侣拥有秦氏13%的股份。这些律法文书都已经送达监管所了。”
“田誉,作为联姻丈夫,我有错,你可以拿公司拿股份,可以以工作名义居住在外。但最起码的,作为联姻丈夫,我也算配合你了吧?要监控要APP,我也最高效的满足你,拿秦家所有的资源在一夜之间帮你完成了小誉有嘉APP。光凭这件事,你就不能光享受着家族的资源,拒绝维持秦氏的稳定。”
“在情感交友方面,我是配合不到位,但你也不能把这个片段独立出来。人互相总有个适应过程吧?”
田誉神色平静的看着说得有理有据的秦珏,拦下要开口的父母,言简意赅:“我之前不都说过一年吗?这一年我也配合你,要出席的场合我会出席。婚礼也照常举办。也算证明证明就算是哈巴狗,我也达到了人生巅峰。”
“最起码五年,”秦珏闻言,微不着痕的吁口气,拿出谈判的专业架势:“起码从时间上,你的还我一半的公平。”
万万没想到竟然从秦珏眼里听到这话,田父田母呆若木鸡,觉得自己被气到窒息。
田誉闻言却是笑了,丝毫不改自己的意思,“只有一年时间。秦董,在这种问题上讨价还价,你以为做生意呢?作为联姻丈夫,我现在再郑重的说一遍,最起码的尊重,你要学会!尊重你自己刚才的提问,哪怕你分辨不清是爱情还是恩情,最最最起码你思考过这个问题。那我田誉也算心满意足了。”
说完之后,田誉冲着父母再一次释然的笑笑,迎着夫妇两呆愣的表情,微不着痕的吁口气。但心理却是骂开了。
说一千道一万,秦珏有点把握住了——田誉不能让爸妈担心。
田誉已经让父母被嘲笑过一回了。
若是婚礼都不办直接就离婚的话,圈子里的人肯定浮想联翩,肯定还是以笑话田家为主。因为田誉先前犯的贱,因为秦珏已经功成名就,因为秦家树大根深。
所幸一年而已,上班满天飞,没有交集;下班后考研考个CPA,时间就弹指而过。然后利用现如今的潮流,当个国学专家之类,也算能够快速功成名就。
心理盘算着如何提升自己的实力,田誉下了一个逐客令,“既然谈妥了,你可以离开了。”
边说,田誉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斜长的凤眼带出了浓郁的杀气:“午时三刻,我发录音的时间。秦董,你也该忙起来。”
秦珏还没从田誉“心满意足”这四个字里出来,就听得人的声声催促,一回神就撞见田誉眼里的阴鸷,当即浑身僵硬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珏迎着山风的吹拂,觉得自己僵硬的大脑恍若破旧的老水车,咯吱嘎吱的开始运转了起来,回道:“这事我知道了,让顾怀安自己去解决。等经历坎坷后,我送他去部、队历练历练。”
田誉听到这话,轻笑一声,自顾垂首看时下最热门的话题#顾怀安录音#。
秦珏见状,有样学样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田家夫妇恍恍惚惚回过神来,田父想要把秦珏赶走,却被田母捏了一下胳膊。
“干什么?”
田母声音压低了几分,还有些惶然,屈指点点脑袋,低声:“小誉,幽闭!咱们还是先回去联系心理医生,确定脑子有没有问题,再说其他。”
“我看是秦珏脑子有毛病。说话硬邦邦的,连个服软的都不会。”田父心理窝着火。他从前有多看好着儿婿,现在就有多怨恨。
夫妇两交流声虽然轻,但耳力不错的秦珏还是听个清清楚楚,脑海闪过种种被科普的爱情大全,权衡利弊一瞬,毫不犹豫选择喊出我的确脑子有病的话。
默念着厚颜无耻大法,秦珏依旧看向评论——
【我艹,我拳头硬了!顾怀安私下竟然是这样看不起誉霸总的?】
【田誉怎么还有脸告啊?之前那些小道消息难道说错了,不就是个哈巴狗而已吗?否则会让别人怎么轻视他吗?跟个神经病一样的倒贴!】
【粉丝能不能理智些?看看秦霸总如何在药物下还理智的画面?能不被药、物控制,连男人那经典的犯错都没有,要不是跟田誉是一对,我实名跟老公离婚!】
【加一,夫夫两的感情外人谁能真指手画脚的?顾怀安这恶毒的语气,让我不经意间想起小姑子。比婆婆更棘手的人!】
【同感。这霸总夫夫两到底倒几辈子霉头了,我先前就纳闷了夫夫两的订婚典礼,还要请了不少宾客的。那作为最最最亲近的表弟怎么没在现场?感情一个想当小三一个是恶毒小姑子,因为看不起田誉就想给自家表哥戴绿帽子。这两表弟不愧是好朋友】
【不仅是小姑子还有小叔子也同理啊!看得我想捏拳头了。这种人只觉得自家哥哥是完美的,不能看上(在他眼里)不完美的人。平时的胡搅蛮缠无理取闹,还得说自己只是个孩子,只是为哥哥好。会道德绑架慷他人之慨还振振有词跟他妈告状,颠倒黑白的。光想想就气到炸裂。】
【总结太太太对了!不过看霸总的案例,咱们不仅得考虑到是否有亲兄弟姐妹的,甚至还得担心表弟堂弟……这些外八路的亲戚】
【能不能有点边界感?】
【…………】
看着被点赞最多的评论,秦珏表情愈发凝重,想起了昨晚连夜打过来的支援电话。
季叔叔他们说群众的眼睛偶尔也是雪亮的,能够一针见血的道破本质。
与此同时身在燕城的顾怀安看着尾缀着爆的话题,接连霸占热搜前三的话题#顾怀安录音#、#经典恶毒小叔子#、#田誉为公司诉讼#,面色漆黑的跟锅底一样,“还不赶紧联系人删帖压评?”
“这事压不下去。”经纪人擦着额头的汗珠,不可置信的看着顾怀安,“你……你……”
“结结巴巴个什么?现在什么破事不都还么发生吗?”顾怀安看着惊恐不已的经纪人,气得脱口而出,“直接对外说是合成的不就行了?我就不信了,田誉还真会告。这录音来源,他解释的清楚吗?”
顿了顿,顾怀安似想到了什么,忙不迭打电话。
听得对方迅速接起的电话声音,顾怀安咬牙切齿着:“盛霖祯,这录音,这么清楚的,是你录的?”
“我不是提醒过你了吗?”盛霖祯漫不经心的开口说完,诡异的笑了笑:“放心,火烧不到你这里。我稍微一引导引导,这回可就彻彻底底把脏水泼秦珏身上了。你的错都是他教导不力造成的。一个没办法处理好亲戚关系的人,网友都说是窝囊废物,要离婚的!”
顾怀安闻言心跳加速,“你个疯子,我表哥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费尽心思的算计?”
“他抢了我的小弟。”盛霖祯一字一顿,“还有你,要不是因为田誉,你也配跟我直接通话吗?”
顾怀安:“…………”
听得嘟嘟的忙音,顾怀安气得再一次打过去,却被毫不犹豫的挂断,气得面色青一阵紫一阵,来来回回的变化。
他一直以为他们都是发小,是一个圈子里长大的发小。就算没有太多的情谊,基本上的面子情还是有的。像盛霖祯回国后就算是疯子,可也只针对表哥,其他时候也是人模人样,看着衣冠楚楚的。
可万万没想到对方做这一切只是为了田誉??!
心中好像是被巨石砸中了,疼得都有些难以喘气,顾怀安下意识的抬手打了秦珏的电话。
电话倒是第一时间被接通的。
可还没来得及欣喜,就听得表哥的声音一路既往的低沉带着些磁性,缓缓诉说,仿若大提琴独奏时候的悦耳,道:“作为爱豆,你被限制了商业活动,原以为你悔改了。既然改不了,还依旧喜欢赠绿帽子,那我就毁了顾家。彻彻底底让你没钱没依靠了,你是不是就知错了?”
此言不亚于晴天霹雳,刺激的顾怀安失声飙了高了音调,“表哥,你说什么?!”
秦珏听得入耳尖锐的声音,面无表情的挂断了电话。
田誉瞥了眼都快要透出手机传递出来的海豚音,屈指在轮椅扶手上敲了敲,回眸看了眼墓碑,笑着对自家爸妈道:“爸妈,我们也该回家了。”
田家夫妇不约而同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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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秦爷爷好说歹说,田家夫妇最后听着“国家院士”四个字,还是上了秦家的飞机。一下飞机,一行人立马迫不及待的进了实验室。
老道士虽然对仪器不信任,但看着一排排瞧着就很高端的仪器,又有不少中药,表情微微缓缓了缓。听人介绍随手研制出黄色药的典云也来了,老道士眉头一挑,还有些好奇,想要跟人好好聊一聊。岂料对方神色疯疯癫癫的,眸光泛着诡异的亮光:“鑫花茶,一定是鑫花茶,我揪了它的根。”
当即眉头一拧,老道士低声问相熟的田誉,“不是国手吗?怎么年纪轻轻就疯了?”
“我也没接触过。只听说鑫花茶这玩意是秦始皇长生不老药的配方之一,能延缓衰老的。”田誉和声介绍,“当时有山洪危险,秦珏让保镖把这茶连根拔起了。据说换个地方后,花茶没效了,就疯了。”
“我都知道秦始皇不靠谱呢。”田父瞥了眼被警察按压住的典云,小心翼翼拽着田母的胳膊,抬手指指脑袋。
等确定小誉身体无恙后,他们得赶紧给小誉请心理医生,可不能像这典云一样,执念成狂,好好的一个人全毁了。
田母看得懂田父眼神示意,神色肃穆的点个头,但视线立马就随着田誉,唯恐医生们随随便便就给田誉扎上莫名的其妙的一针。
田誉没错过自家妈妈的担忧,不经意间的扣了扣自己的手腕,确定自己如老道士所言,只是有点郁结于心外,没什么大病,才微不着痕的松口气,让自己放松接受全身体检。
忙碌了一整天,田誉看完厚厚的一叠身体检测报告,望着“孕囊标本类似女性、性、腺、器官卵巢,分泌雌性激素”一句,眉头拧成疙瘩。
过了好半晌,田誉才鼓足勇气继续往下来,瞧着最终一句“雌性激素数值已经恢复正常值”才缓缓吁口气,瞥了眼同样厚厚一叠的报告的秦珏,言简意赅问:“秦董,是你天赋异禀?”
被点名的秦董摇摇头,把自己的报告给了田誉,像是在证明已经没有说假话一般,“我的体内有不明激素,你的体内也有,孕囊不是天然出现的。我们两者结合,才有男男生子之事。”
田誉看都不想看秦珏的报告,冷着脸出实验室回家。
他怎么可能有问题?按着小说剧情,应该是主角攻秦珏有问题才对!!
心中气愤着,田誉干脆无比拒绝回秦家大宅的邀请,自顾牵着父母回家。一到达家门口,田誉还没下车,就发现周遭隐藏着杀气。当即眼角示意了眼保镖,才不急不缓顺着保镖打开的车门缓缓下车。
站稳了身形后,田誉察觉着左后方来袭的身影,冷笑了一声。
一回眸,田誉就见保镖早已快准狠的将来袭者拿下,甚至还一个反转将人胳膊扭着,以致于来袭者疼得面色都扭曲了起来。
“顾大少啊。”田誉静默的看着来袭的顾怀安,轻笑了一声,“不好意思,正当防卫啊!毕竟正常人不会躲在草丛里蛰伏,这也不是上门做客的规矩。”
被扣住胳膊的顾怀安一听到这话,表情都有些狰狞起来,“田誉,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好事?跟盛霖祯都能重归于好的,低眉顺眼的,你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交代好秦家事情才赶过来的秦珏撞见田家别墅大门前的这一幕,气得面色都阴沉了起来,“顾怀安,你到底脑回路怎么长的?别人说你恶毒小叔子,我稍微还能理解些你的心理动机,可现在?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听得如此毫不留情面的当众的喝骂,顾怀安狠狠深呼吸一口气,不可置信的看着秦珏,“表哥,你知道他跟盛霖祯还有联系吗?这不是犯、贱是什么?”
“最起码姓盛的有才华,靠实力东山再起,而你,不行。”田誉居高临下的瞥了眼顾怀安,“你真替你表哥打抱不平?还是在惶恐自己失去靠山,才琢磨着胡搅蛮缠,显示自己的能耐,想要给一个下马威?当初订婚仪式上,面对群涌而来的媒体,我一开始没觉得奇怪。但秦董在遇见盛霖祯后,言之凿凿说派人把他拦下了,还一副在我面前嘚瑟邀功的。那时候我就奇怪了,为什么堂堂一个霸总能被拦下,而那些没有规矩的八卦狗仔是什么堂而皇之进了宴会大厅?还得到了主角逃婚的消息?这灵通的还言辞犀利的,是压根不把世家一词放在眼里。”
听人提及这件事,秦珏抬手揉揉额头,神色淡淡的看向顾怀安,瞧着人躲闪的眼神,嘴角勾出了一抹自嘲的笑意。
顾怀安抬眸看着秦珏从未有过的冷笑,脑海浮现出万千景象,想着自己被顾家其他人嘲笑的画面,追捧的画面,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表哥,我也是为你好啊!”
这么经典的话一出,田誉忍不住笑了。
田父啧啧两声,“难怪你跟楚知秋是好朋友。你比他还毒啊!”
秦珏静静的看着竭力说的振振有词的顾怀安,思来想去,发现自己此刻心理没有任何的感想,甚至还能客客气气的开口:“谢谢,你表嫂告你,是为了教育你,我毁了顾家,也是为了你好。顾怀安,顾大少,你还年轻,犯个错误,重头再来,自己白手起家,来得及。”
顿了顿秦珏侧眸对助理道:“报警吧,有个立案依据说清楚正当防卫。免得被顾家律师反告。以此帮人在录音舆论战中卖惨洗白。”
一听到这话,都不用助理动手,田父自己就急急忙忙报警, “私闯民宅啊,警察叔叔我们正当防卫!”
听到这话的众人:“…………”
警察上门,直接把情绪激动的顾怀安直接押警局展开调查。
对于田誉来说是一场闹剧而已,直接就回房休息了。
秦珏看着田誉头也不回的进屋,自己迈步也跟了过去。
田父眼疾手快,急急忙忙上前秦珏拦下:“现在这阶段,你还是不要在小誉面前晃荡。秦董,请回吧。”
听得如此冷漠的一声秦董,秦珏面色不改:“田叔叔,我现在还是田誉的合法伴侣,进您家没有任何问题。”
“…………”田父一噎,而后磨牙:“非得让我带保镖赶你是不是?”
看着田父燃烧的怒火,秦珏簇着眉头,仔仔细细想想爱情大全,最后开口解释道:“您放心,我可以不见田誉,我在这等盛霖祯。”
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田父直接手痒痒,“他多少年没在燕城露面了,要是敢上我田家大门,我非剁了他。”
话音落下,保镖的声音就传来了,“老大,姓盛的那王八羔子带个小孩,说要来感谢小誉少爷的救命之恩!”
田父:“???”
透过屋内的视频,田父看着门口站着的盛霖祯和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孩子。
小孩子好像察觉到他注目,还冲着镜头喊了一声:“田董好,我是王城黎家的小宝宝穆念誉,我今年四岁半啦,跟哥哥来燕城玩的时候,淘气玩水水,差点掉池子里去拉,多亏了田誉哥哥救了我。所以我要感谢哥哥,带了我最最最喜欢的小猪佩琪雨衣还有好多好吃的,我们一起吃。”
说完还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胖嘟嘟的小脸蛋还露出两小酒窝。
看着哟……
田父觉得自己被穆念誉的笑容给击倒了,声音都不自禁温柔了几分,“小宝宝你名字里也有个誉啊?哪一个誉啊?”
“信誉的誉,爸爸说他的爸爸就叫誉呢!”
“这什么说法,不是爷爷吗?”
收到消息的田誉瞧着田父隔着可视对讲跟穆念誉聊起了田,抬手揉揉额头,斜睨了眼在一旁看着手足无措的秦珏,冷冷道:“穆念瑜他爸呢?你不是认识吗?我们请他吃个饭,好好聊聊这个问题。”
——他都已经跟盛霖祯警告过,对方压根就没放在心理,甚至还用孩子卖萌。
秦珏闻言狠狠吁口气,但转眸间又眉头紧蹙了起来,“穆念誉的爸爸是黎旻黎董。对方是国宝级的医学天才,也涉及基因相关研究。我们最新的身体检测,就是他名下的实验室负责对接。可能要过两天,才能有空。”
田誉听到这话眉头一簇,“我……我记得黎旻黎董好像只有十八岁吧?就有儿子了?”
秦珏点头:“孩子是领养的。”
田父:“???”
现在年轻人靠才华都这么肆意吗?
十八岁当爸也成?
只有小学文凭的田父羡慕嫉妒恨啊,直接把秦珏也赶了出去,让众人约好黎旻黎董后,再一起来田家!然后一回家,扭头让管家带着工作人员赶紧把会客室装门面的书籍换上真书。
“小誉啊,等会黎董来了后,你握手的时候多握两秒。虽然姓盛的不是个东西,但是算算年纪,也跟黎董没有多大的关系。咱们一码归一码。”田父拍一下田誉的手,“蹭蹭天才的光芒,护着你顺顺利利把司法考试考过。”
听到田父如此玄学却又饱含父爱的话语,田誉嘴角的温柔更深了几分,应下:“好,爸爸我争取给你考个状元回来。”
田父笑得合不拢嘴,“不用这么压力,我打听过了,360过就好!到时候咱们穿360 °的衣服去司考!”
田誉点点头。
在父子俩其乐融融的中,到了约定的时间。
田誉瞧着不断往可视对讲视频,往门口探头探脑的田父,又看看不断紧张的看妆容的田母,觉得自己也被父母这种对天才的慕强崇拜心理影响到了,手都有些紧张的捏了捏。
待听得管家憋住喉咙矜持的一声通报,田誉抬眸看向走进来的黎旻。
黎旻一身白大褂,像是刚从实验室出来,但一路走来,这气场却挺强大的,颇有种睥睨天下的霸道气势。原本趾高气扬的盛霖祯抱着穆念誉跟在人后头,像是两个犯错的小孩子。
缓步迎了过去,田誉眼角余光飞快的打量了黎旻相貌。
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因为常年呆实验室的原因,皮肤是过分的白皙,连血管好像都清晰可见。因此乍一看,还有些孱弱病态的感觉。当然离得越近了,黎旻唇畔上的青紫像是越发能够佐证人的确有不足之症。
不过这神情的的确确够桀骜的,眉眼间还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阴郁,活像是谁欠了他百八十亿万的。
内心点评着,田誉微笑着伸手:“黎董您好。”
黎董理都没理会,瞥了眼座位。
秦珏见状面色冷冷,“黎董。”
田誉发现秦珏喊了一声后,黎董终于抬起贵眼打量了眼他田誉。
对此,田誉只能表示淡定。
“不好意思,我们黎博士有洁癖,不握手。”黎家的助理边说讪讪笑着,打破了屋内僵硬的氛围,边迫不及待打开自己带来的箱子,拿出了杯子,零食,饮料,小心翼翼的对田家夫妇和田誉抱歉着开口:“真不好意思我们黎董也用不惯外头的东西。都得用自家的,自带的。”
瞥了眼助理拿出来随处可见的可乐,薯片,一次性杯子,田誉担心的侧眸看了眼田父田母。
瞧着两人依旧一副看熊猫的模样,田誉缓缓捏了捏手,克制住自己要翘起的兰花指,摆出东道主应有的架势,“那好,你们请坐,我……”
话语戛然而止,田誉看着莫名其妙扑过来的黎旻,就见人一脸委屈的开口,“仲父,朕……我真的找到你了。”
田誉猛得一惊,目瞪口呆的黎旻。
屋内众人:“…………”
“不是……不是……”田父一个寒颤回过神来,觉得自己天才光环都被粉碎了,急急忙忙上前去拉扯有洁癖的博士,“你们姓盛什么狗德行?表弟不行,这年轻的亲舅舅出马,还直接喊喊爸爸?这什么辈分?真以为我不懂什么叫仲父?”
【作者有话说】
谢谢小天使们的留言。
解释一下:
第一:我梳理了一遍大纲,还是决定按着自己的灵感来。不会换攻。我写这文的灵感来源就是刷到某些全职妇女该如何的言论气到了,因此就脑补工作型霸总当全职主夫如何如何,让他家庭也当做事业发展。通过种种教育后,由他打造出新行业。
第二:九千岁事业线是当国货大王。感情线会经历离婚【女朋友】【男朋友(不是盛)】【养“外室”(秦珏)】;最终结局是九千岁事业有成,开始自己准备【葬礼】(不是病重之类的,古代葬礼尤其是皇家,都提前准备的。九千岁骨子里有当皇帝野心的,第一章就写过。所以提前彩排丧礼)才决定重新跟【秦珏领证】,秦珏入田家的户口本。
请注意【】的内容,我把自觉的雷点全都标出来了。
至于虐渣,在遵纪守法的前提下,偶尔还会用些封建手段。本文按着大纲算百万长篇,接下来都是虐渣以及事业升级。
第三:关于【甜文】标签,当初选择的时候没多想,现在榜单上不能更换标签,等下榜单后会取消掉的。若是因为这个标签看到本文的,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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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4 借刀杀人
◎守着爱怕人笑,还怕人看清【修】◎
随着田父的怒吼, 下一秒助理的解释,盛霖祯的惊讶,秦珏的提醒, 还有黎旻执拗的声声仲父, 各种声音汇聚在一起, 以致于会客厅热闹无比,跟菜市场一样。
也跟田誉记忆中的朝堂一样, 热闹。
田誉眯着狭长的凤眼,静静的看着黎旻。瞧着人眼里带着些激动与执拗, 田誉眼眸不自禁闪了闪,情绪难得有些波动,显露在外。因为他此刻竟然无法将黎旻跟记忆中的帝王联系起来。
少承帝黎旻,驾崩的时候才12岁。
12岁,是小皇帝该亲政娶妻的年纪。
也是奸佞田公公该还权皇帝的时候。
作为一个阉奴,扪心自问田公公那个时候还没有权倾朝野的雄心壮志。毕竟治天下太难了,除了要盘算人心外, 权衡利益得失还需要不少专业知识, 要懂得土地、税收、律令、兵法……这些内容完全超出了一个阉奴的学习范围。但朝臣步步紧逼, 逼出了田誉骨子里的自卑自傲, 于是田誉毫不犹豫就学了起来, 反过来挑衅朝臣。
那时候,田誉还心存着一丝的念想, 觉得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会站在自己这边。
但现实很可笑,少承帝对田公公心生芥蒂。
咬了咬唇畔, 田誉硬生生逼着自己停止回想早已深埋在内心深处的晦暗记忆, 垂眸看向自己的肚腹, 双眸带着柔光。沉默了三秒, 田誉缓缓看向黎旻,仿若对待一个陌生的客人一般,客客气气的开口:“黎董,您别开玩笑了。秦珏提过您的身份,我琢磨着您应该清楚我的身体情况。因此您贸贸然开这样的玩笑,会勾起我的伤心事。”
一听到这话,秦珏望着田誉眉眼间带着的柔光,心理涌出一股无力来,呼吸也渐渐紊乱了起来。
与此同时,本来无视众人拉扯的黎旻此刻早已恍若被人掐住了咽喉的小鸡仔,瞳孔猛得一震,随后迫不及待抬手想要去抓田誉的手,眼里带着惶恐与哀求。
他不会认错人的!
仲父每当情绪变化的时候,就爱翘着兰花指!
仲父凤眸狭长,眼尾稍微一挑,便带着凌厉的杀气,让朝臣充满了压迫感,再加上兰花指一翘,气势凌然。外加上仲父还喜欢穿红衣。因此整个人看起来都像烧红的烙、铁,带着灼烧人肌肤的凶狠之气,让人光看着便胆颤心惊。
这样的仲父,对于年幼的黎旻来说是充满安全感的。但当黎旻长大了,明白什么叫帝王后,心理终究有了那么点点的意见,幼稚的想要试探田誉到底为什么待他这么好。
然后,黎旻就死了。
想着早已回忆过数千万遍的前尘过往,黎旻双眸猩红,死死抓着田誉的手不放,无视秦珏的拉茶,目光带着一丝的阴郁,执着的开口:“您就是我爸爸!”
这一声饱含了无数的情绪,像是从内心深处迸发出来最真挚的感情。带着浓浓的情谊,甚至还能引人共情。光听着,都感觉不像是一般人格分裂能够脑补出来的爱恨情仇。
秦珏暗中点评着,眉头紧蹙,带着审视看着情绪激动的黎旻,眼角余光瞄了眼神色平静的田誉,没有一丝讶然的田誉,心中一惊,脑海刹那间闪过万千的画面。
摩挲着玉扳指,秦珏咬着牙让自己冷静下来,逼着自己先解决眼前的尴尬场景:“黎董,你爸爸被你攥着手疼,能不能先松开?你这样的表现,也不像是个孩子的表现,反而疯狂的会让亲人担忧。”
盛霖祯听得秦珏的形容,觉得自己被恶心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喘着气,盛霖祯剐着秦珏,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恨意:“秦珏,你别趁机偷偷给自己涨辈分!”
秦珏闻言眼皮都没掀一下,只顾幽幽的盯着被黎旻紧握住的手,眼眸黯了黯。田誉的手很白很纤细,握在手里,柔若无骨的,却又莫名的很温暖。
脑海回想着自己在外赴宴时与田誉十指相握时的触感,秦珏眼眶都有些微红了,抬手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硬拉黎旻,想要把人从田誉身边拽开。
这样的举动太过凶猛,以致于田誉撩着眼皮斜睨了眼秦珏,面色沉沉。
——秦珏刚才不是挺会换位思考的?虽然说的不是什么人话,语气也硬邦邦的。可到底能够切合黎旻此刻的心理,是顺着黎旻的思路哄着黎旻来的。
可秦珏对待田家夫妇呢?
是顺着自己的心意来,唯一替田家夫妇考虑,便是拿着公司来威胁田誉不许离婚。
越想,田誉觉得自己的杀意都要无法掩饰了。
敏感的捕捉到田誉一闪而过的杀气,但又无比熟悉令人安心的杀意,黎旻回想着飘荡在耳畔“你爸爸”三个字,当即恍若溺水儿童抓住了救命稻草,狠狠松口气,抬眸一眨不眨的看着田誉,露出个灿烂的微笑,“爸爸。”
然后又瞥了眼秦珏,呵呵一笑,黎旻内心极其满意的点点头。只要有共同的仇敌,尤其像父皇这种渣男,仲父完完全全就会护着他。
田誉:“…………”
缓缓吁出口气,田誉神色冷冷的看着终于被打了镇定剂平复情绪的黎旻,嘴角抽搐了两下,干脆开门见山道:“黎董,黎念誉既然是你的孩子,我希望你能够好好教导,而不是随随便便养孩子,甚至被盛霖祯当做工具来利用。”
听到这语重心长,带着浓浓教导的话语,黎旻乖巧点点头:“爸爸你放心,我回去就揍盛霖祯!把他揍到残废!”
盛霖祯沉默的看着自己的小舅舅。
他小舅舅脑子有病,病得不轻那种!别人家的天才,生个病最起码是展望宇宙星际,探索外太空。他舅犯病,是给自己找个爸爸,还是封建时代的说法,要叫仲父!
光想想就嘈心!
但偏偏老天疼憨人,小舅舅打小脑子就好使,尤其是在医药研究方面上,能耐的跟华佗转世一样。还时常仗着自己身边有人看守,就干脆在自己身上试药,把自己活生生搞成个病娇。
就在盛霖祯思绪偏飞,恨不得把拖后腿的舅舅给扔掉时,田誉听到黎旻如此言之凿凿的话语,斜睨了眼呆若木鸡的盛霖祯,薄唇微启,慢慢拉长了音调,带着些尖细。
这样的声音让某个人一听,便能够分辨出是否仲父了。
心理盘算着借刀杀人,田誉悠悠道:“打残就不必了,别让他出现在我面前。或者,你可以把他丢综艺节目去,让盛总也历经被凌霸的苦楚。”
“好的,我保证办妥!”黎旻果断应下,话语还带着些邀功,“爸爸我现在可厉害了!国家特殊人才!我提什么要求,院长他们都会满足的!”
“…………”田誉止住自己翘兰花指的冲动,抬手按了按额头的青筋,干脆下逐客令,“那你加油!研究出典云到底下了什么药,鑫花茶到底有什么作用。”
一听到田誉还给自己下任务,就跟从前一样,虽然面色严厉,可眼里还隐含着期许,黎旻立马点头若小鸡啄米,“爸爸您放心,我保证研究出来。”
田誉冷冷嗯了一声,耐着性子又聊了几句,催着人赶紧回去研究。
黎旻恍若得到了圣旨一般,什么都不管了,昂首挺胸就往门口走。
盛霖祯目送着跟打了鸡血一样的小公鸡舅舅,又回眸看了眼面色冷峻的秦珏,沉默一瞬后,凑穆念誉耳畔说了几句话,就毫不犹豫撒腿往外跑,边道:“外公外婆,这大胖孙子您照顾着,我还有事先走了。”
被莫名晋升辈分的田父田母:“…………”
屋内其他人:“…………”
田誉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看了眼冲着大人讨好微笑的穆念誉,示意管家先把小孩子带下去,才表情凝重的看向秦珏,问的发自肺腑:“这种……这种智……智慧人物真是医药天才?”
——他明明记得,黎旻虽然读书比不过状元,但到底还是正常人吧?
难不成被毒、傻了脑袋?
迎着田家众人难得朝他望过来的好奇目光,没有这些天的冷漠,秦珏缓缓吁口气,想着爱情套路里的万千办法,打算满足众人的好奇。
仔细想了想黎旻的研究成果,秦珏抬眸扫过墙壁的新书架,舌尖一转,让自己尽量言语通俗,解释黎旻行为有异的原因:“黎家算科研世家了。黎旻的大哥是研究宇宙空间的。据说把黎旻带实验室去玩耍,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致于黎旻发了一场高烧,然后黎旻就……就有点时空认识错误,还分裂出了第二人格。据说人小时候还以为自己是皇帝。黎大哥就专门找了戏班子陪人演戏。长大后虽然不口口声声喊自己是皇帝了,但说自己有个仲父。”
田誉听着忍不住鼓掌,“我觉得当时应该打一顿,他就清醒了,而不是陪着他演戏。”
看着田誉眼里带着的八卦之气,丝毫不像刚见到黎旻时的沉默,秦珏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一些,怀疑自己先前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疑神疑鬼的,认为田誉真认识黎旻。
心理检讨着揣测着,秦珏边回答田誉的话,“据说黎旻醒来后还有厌世的表现,经常想吃橙子自、杀。所以只能顺着来。”
田誉嘴角抽搐了一下,心理忍不住算算黎旻到底有多少狗屎运。
得亏穿过来的时候是个小孩子,否则就黎旻干的这些傻逼事,不被切片研究了,都算人命大。
内心感慨万千,田誉矜持的翻个白眼,开始为自己先前的呆愣表情收尾。于是毫不犹豫的翻旧账,田誉刺激着秦珏:“所以秦董就学会说人话,就能够顺着神经病的思维思考,冲着黎旻一口一个“你爸爸”的,打算让我认个大胖儿子?”
话语硬邦邦的,带着田誉浓浓的厌恶,听得一直沉默无言的田家夫妇心中咯噔一声,眼含担忧的看向田誉。
秦珏瞧着田誉眼里的不屑,心中咯噔一声,仔仔细细斟酌了一番,才开口回答自己当时顺着黎旻的原因:“我没把握直接砸昏他。在他情绪激动的情况下安抚是最好的办法,否则他伤人,我们没法告他。”
“他还没过生日,未满十八周岁,连成年人都不是。”
田誉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这神经病舅舅和外甥,我就拿他们没办法不成?”
“可以让他们互殴。”秦珏沉声建议道。
田誉静默一瞬,抬手指大门:“你也滚!”
秦珏听到这话,迎着田家夫妇同样望过来同样催促离开的眼神,想了想,弱弱补充一句,带着郑重开口:“其实我也可以跟他们互殴的。”
——大家都是神经病,一样的起点!
思绪一闪而过,秦珏摸着玉扳指,止住了泄露自己最大隐秘的思想,看向田家夫妇,一脸诚恳的解释:“叔叔阿姨,穆念誉这个孩子我先带回去。黎家还是有其他正常人的。且算算年纪,他也是要上学的。不能留您家里。”
穆念誉眼眸都瞪圆了,愤怒的看着要把他送幼儿园的秦珏,“天才都是不用去幼儿园的。”
田誉揉头:“还天才?赶紧送回去好好学习!”
秦珏矜持的点点头,示意助理抱着挣扎的穆念誉往外走。
瞧着客人们都走了,田父狠狠松口气,拉着田誉的手,发自肺腑的感叹:“儿啊,做个普通人其实也挺好的。”
田誉握紧了田父的手,像是借此抓住自己的救命稻草,垂首遮掩住眼里一闪而过的决然。
不管是谁,都不能打扰到田誉现代的正常生活。
浑然不知自己被人“盯”上的黎旻早已兴致勃勃冲回了实验室,研究。盛霖祯看着拦着自己入内的工作人员,愤愤咬牙往回走。
眼神带着些精芒,盛霖祯盯着实验室大门好一会儿,思忖着该如何入侵实验室的系统,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当然再干这件事之前,得联系自己的表弟,让人发挥小红娘作用。
穆小红娘看着《咪咪特工队》泪眼汪汪,“表哥,我不要上幼儿园。”
盛霖祯:“…………”
收到消息前来的季总看看在客厅里边哭边打电话边看动画片的穆念誉,听得孩子特有咯咯的笑声,面色都不自禁温柔了些。
和声叮嘱助理看好穆念誉,季总才打开了书房的门。
一入内,季总被烟雾呛的咳嗽了两声。挥着手驱赶着烟雾,季总瞥了眼烟灰缸满满的烟蒂,一时间都有些不敢去看面色颓然的秦珏,只道:“把孩子带回来这事办得不错,绝对不能留孩子田家刷同情分。”
顿了顿,季总又不得不感慨:“盛霖祯可真够无耻的!但老话说的好,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听得静寂的书房终于有了些人声音,秦珏缓缓吁出一口烟,缓缓抬眸看向自己信任的季总,眼里带着茫然,声音低哑:“季叔叔,我已经按着套路大全,卖过惨甚至还拿公司拿政策道德绑架,断了田誉离婚的念头。也算争取到一年的时间。论无耻,我也不输给盛霖祯!”
说到最后三个字,秦珏眼里闪现过一道狠厉,下一瞬间又发现自己脑海猝不及防的浮现出黎旻握住田誉左手的一幕,气得眼眶都猩红了起来,“我谁都不输!”
瞧着秦珏说话间神色阴狠,活像是要去争地盘的野兽,杀气腾腾。
季总看着,欣慰间又有些惶然不安,只能开口缓和秦珏激动的情绪:“这招不错!再接再励!”
听到这声笃定的话语,秦珏的怒火更深了几分,“我能够从自己生气的情绪中分析出来我对田誉还是有最基本的占、有、欲的。甚至能够回想着订婚时,回想着从前赴宴会的所有场景,我都尽可能拦下盛霖祯,免得田誉见到他受到刺激。”
一听到这话,季总眼眸都睁圆了些,“你你你对田誉去坦诚剥析啊!这完全就是爱而不自知!”
说完季总笃定的点头,“肯定就是这样的心理。咱们现在把误会全都说清楚。一切都还有回旋余地。”
“但是季叔叔,我想不明白,明明是田誉提出的领证,他为什么能够这么狠绝的提离婚?”秦珏抬眸直勾勾的盯着眼眸含着希冀的季总,瞳孔的光芒都渐渐溃散开来,“婚姻不是最稳定的关系吗?不是比爱情更加可靠?”
说完这些话,秦珏听得书房里飘荡着自己茫然无措的余音,抬手死死按住了自己的额头。
这段时间他硬逼着自己去工作,甚至工作完后编写程序,也不愿让自己脑子放松。因为一放松,脑子里就好像有数以万计的蚂蚁在啃噬,疼得他整个人都要炸裂了。因为他想不明白田誉为什么能够提离婚,亲手斩断这段曾经梦寐以求的婚姻。
季总听得这接连的提问,听得秦珏关注的重点在田誉,在他们小两口的婚姻关系上,而不是孩子,不由得浑身一僵,表情也越发凝重起来。
随着季总的静默,无声的压抑弥漫在整个书房。
秦珏按着额头的力气又更重了几分,觉得自己背后捆着一座座大山,让他有一瞬间的想要一死了之。
“一想我就头疼。这些日子,越想越头疼,我理不清楚,我想不明白,这动机这逻辑。就好像我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是gay?”
最后一词说出口,秦珏瞳孔骤然一缩,眼前猝不及防的浮现出秦家祠堂上的牌位。
一块又一块的,不管先人是不是顶门立户,发扬光大秦家,亦或是败家玩意,让秦家摇摇欲坠。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性——有后代。
秦家一代代的家传,传到了今天。
看着面色疼的都有些变青的秦珏,季总眼里带着疼惜,忙不迭道:“我马上婚恋论坛上问问,咱们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秦珏:“…………”
迎着秦珏几乎都快猩红的眼珠子,季总心中捏了一把冷汗,但面上却不显,从容不迫,傲然着开口:“叔也没谈过恋爱啊。但叔理论丰富,我最近还报名参加了离婚调解中心的志愿者,等我混上三个月,保准给你总结出一套高效的追妻大法。”
“…………给我报名参加线上调解吧。”秦珏将不知何时燃烧殆尽的烟蒂往烟灰缸一丢,维持着最后一丝的理智,低沉着声,客观而又理智的总结道:“我也已经集中过网友的智慧了。田誉不是项目,我用谈判的方式拿得下一时,拿不下一世。”
瞧着秦珏如此积极主动的自己查爱情法则了,季总眉头一挑,遮掩住孩子长大的欣慰,一本正经的开口:“咱们有结婚证!只要你不想离婚,田誉那边有的是人去做通他思想工作。”
秦珏听得耳畔如此铿锵有力的话语,甚至带着一丝的威胁,不由得眼眸闭了闭,深深吁口气,觉得自己压根没有一点快乐感:“这样叫雪藏吧?但……我……我不知道……”
从来没有过结结巴巴的时候,但这一次,秦珏发现自己真的犹豫了,乃至不安起来,“把人困在身边一辈子,我没办法去推理出那时候我是开心还是不开心。我答应结婚,本意是……”
话语戛然而止,秦珏脑海猝不及防的闪现出自己结婚领证前言之凿凿的话语——爷爷不要颜面,田誉也不可能同意。
那时候面对田誉可以和爷爷领证的消息,他竟然是更相信田誉对秦珏的爱意。
作为被偏爱的一方,他算得上有恃无恐了。
回想着自己曾经没有留意过的点点滴滴,秦珏下一秒双手都按压在自己脑袋上,重重往办公桌上一砸。
咚得一声巨响,震得季总整个人都慌了。
急急忙忙上前拉住秦珏的双手,季总小心翼翼的看着秦珏的双眸,却发现自己还是晚了一步,就见秦珏睁开的眸子里已经毫无生气,仿佛下一秒就能闭着眼离开这个世界。
见状,季总当即心跳噗通加快了起来,弯腰注视着秦珏的双眸,温柔又笃定的开口:“秦珏,就算你是gay,你也有社会价值,也能发扬壮大秦家,所以不用背负任何内疚。”
说完,季总又一遍又一遍飞快而又笃定的开口,重复着,但心理却恨的要死,恨不得去掐死八年前的自己。
那时候同性婚姻虽然还没有合法,但已经处于试点推行中。于是就有不少人趁着这个机会,鼓足了勇气朝家人出柜了。
秦珏也在这个出柜浪潮中,表达了自己的性取向。
秦家的独苗苗继承人竟然是gay,这件事把他们所有秦家核心利益相关人士吓了个半死。毕竟,秦家到底是家族企业。继承人无后,公司的未来不也迷茫了?
老爷子打过骂过劝过也罚过秦珏跪祠堂。所有的办法用尽了,最后是他,打听到了打着心理诊所名义的戒同所。
顾名思义,戒掉同性恋倾向。
经过调查,这样的诊所不少。尤其是试推行同性婚姻法后,更是恍若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
那时候他们都疯魔了一样,鬼使神差的就把秦珏送了进去。
哪怕秦珏只在诊所呆了一个星期,老爷子就后悔了。
但是秦珏却变了。
便得更加冷漠,甚至冷冰冰的恍若个赚钱机器,眼里再无其他。
他们经过认真的调查后,才发现各种名称高大上的专家都是假的。
治疗的手段跟曾经赫赫有名的网瘾治疗所差不多,都是电击、恐吓、服用一些不知成分的药物、进行心理暗示……
秦珏受过专业的侦查训练,对心理专家的暗示压根不在意,却因此成为出头鸟,被诊所视为“一颗老鼠屎坏一锅粥”,给打了不明成分的药物。
回想着往事,季总想想自己这些年苦学的医药知识,心中的懊悔依旧一重重来袭。这一回田誉能够有孕,或许还与秦珏体内残留的药物有关。
越想季总越发不安,声音也更加轻柔,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秦珏,诉说着人存在的价值。
寂静的书房内,回荡着对秦珏来说温柔又有力量的回复,让人有一瞬间的觉得自己找到了可以喘息的机会。
半个小时后,季总看着眼底微微簇着一些光芒的秦珏,狠狠松口气,小心翼翼道:“没事的,咱们不去多想,慢慢来好不好?”
秦珏摩挲着玉扳指,静默了半晌,看着满眼关心不带掩饰的季总,开口道了一声好。
说完,秦珏缓缓抬手握住手机,眼眸倏忽间带着诡异的绝然,郑重的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按下自己烂熟于心的电话,恳求道:“爷爷,您豁出去颜面,帮我个忙吧。我想见楚知秋。”
哪怕楚知秋神经病了,但外人的话,好像一把利刃,更能快准狠的刺破秦珏心中的茫然。
更别提楚知秋的神经病带着玄学。
对于传统文化,秦家虽然不信,却也是敬重的。
想着,秦珏眼里簇着些火焰。
他是一个合格的,优秀的家主。
不是个网传的丑陋的猥、琐、男,在脑补甚至在窃喜一个可能——田誉依旧爱着他,只不过此刻的田誉被人鸠占鹊巢了,被人夺舍了。
捏紧了手中的玉扳指,秦珏再一次在心理开口自我笃定优秀一词后,抬手指指电脑,表情还有些愤懑:“网上言辞偶尔太不考虑现实因素了,我们还是去报名参加离婚调解中心的志愿者。”
季总忙不迭点头。
以极高的效率得了一份兼职工作后,秦调解员带着志愿者证和哈士奇的图册,再一次去田家拜访。
田父:“???”
看着证书,田父倒抽一口气,“你劝和?就你这德行,还不得劝一对分一对啊?”
秦珏言之凿凿,“不会,我看过最近两期案件了,都是因为房子等经济问题引发的矛盾。我和田誉在这方面没有任何的纠纷,甚至我们还签订过协议,我会助他自立自强自己掌管企业,而不是依赖我。”
“放眼整个华夏,能让你们没有凤凰男之危,屈指可数。我肯定是这些可数里面最年轻也是最帅的一个。因此,我的综合性价比最高。”
田父:“???”
田父气得慌,直接两手一背,上班去了。
一到达办公室,田父还没坐下来喝口茶缓缓,就见自家副董老厉推门而入,话语带着焦虑与催促:“田董,卫星城项目就四十来天。这关键时期,你跑哪忙啊?”
家务事还没捋出个头绪来,田父听到工作上的重点棘手项目,愈发面带焦躁:“卫星城卫星城,我能不上心吗?但你也得容我喝口茶缓缓。”
老厉瞧着满脸抑郁的田父,静默了一瞬,弯腰靠近,神秘兮兮的开口:“老田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又旧病复发,被弟妹抓住了?”
田父一口茶水呛了个惊天东西,眯着眼看向自己的左膀右臂,也是自己的竞争对手,眯着眼问:“你消息够灵通啊!”
迎着人的审视,老厉面不改色,甚至还更靠近了几分,“秦家家主的生日宴会上,没有一个秦家人,主事的是季总。这么劲爆的消息全国商圈都传遍了,早已有人探听到他们一家人全跑三线小城市去。”
顿了顿,老厉还自己倒杯茶,似笑非笑的看着田父,“最重要还是嫂子一反常态,把小誉带身边。你说说,这中间没点猫腻,谁信?我们都在猜是不是小誉出了事情呢。毕竟那三线小城是嫂子的供应基地之一。”
听得人分析的如此井井有条,田父莫得感情呵呵了两声,自顾喝茶。
“你到底什么态度,透个口风还不成?秦家季总可是在收集卫星城项目资料,他们是打算助我们一臂之力呢还是自己动手?”
说到最后一句,老厉人如其姓,面色都带着厉色,低声道:“现在房市过热,二三线城市都开始限购了,再下沉三四县小城,咱们争不过他们本地的房企。所以必须得拿下卫星城项目,才能保证我们接下来三年有利润。哪怕只有一块地也好!”
听得的的确确残酷的行业生存压力,田父两手都按着额头的青筋,“让我想想。”
说完田父干脆直接挥手赶人,然后让秘书定了最早的航班,直接飞海城,找自己老师汪瑾成答疑解惑。
“老师,我也不瞒您,您说这事怎么办啊?”田父愁得感觉自己眼泪都能在恩师面前掉下来了,“秦珏这小子,这……这脑瓜子不正常啊!正常的认错噗通跪地都成,他跑去当志愿者!”
汪瑾成虽然也算暴发户,但相比田父却是风雅的人。
闻言慢条斯理的泡着茶,缓缓开口:“小田啊,你旗下的娱乐公司还在吗?”
田父把脑袋摇晃成拨浪鼓,“缺钱的时候早就卖了。”
“那巧了,我正打算投资娱乐圈,你也投资些,我们做一档恋爱综艺节目,让小誉当观察嘉宾,看看其他人怎么谈恋爱的。我们劝孩子,可能孩子听不了。但外人的说法,他们或许会上心。”
田父闻言仔仔细细琢磨了一会,眉头紧拧,“可这种真人秀不是有剧本的?而且被批评怎么办?小誉他……”
汪瑾成看着田父满面的紧张,笑着递过一杯茶,“尝尝,上好的雨前龙井。”
田父一口喝完,急急忙忙的看着汪瑾成,“老师您能别卖关子吗?”
看着眉眼间一如当年的小弟,汪瑾成笑了笑,缓缓吁出一口气,和声道:“小誉年轻时候犯过浑,但干的也就这么些事情。之前不是被扒个干干净净吗?再说了,十八岁前发生的事情。谁都年轻过!”
顿了顿,汪瑾成笑意加深:“但是秦董逃婚却是成年人了。”
“说实在的,咱们距离秦家是有些距离的。要离婚,就要在道德上立于不败之地,让所有人明白他们小两口过不下去了。让全世界都劝分手!否则,这小两口,就白云县发生的事情,也会有领导来调解。咱们老一辈人是劝和不劝离的。所以,真要下定决心离婚,就彻彻底底放在明面上。”
田父闻言,在脑海里翻来覆去想了又想,回忆着自己先前被舆论搞得头大的日子,眼眸都瞪圆了些,“您说借刀杀人?”
说着田父一乐,端着茶杯朝汪瑾成一碰,“老师,我敬您一杯。我干了,您随意。”
“…………”
汪瑾成瞧着牛嚼牡丹的田父,摇摇头:“别这么莽莽撞撞的,我还没说完呢。但倘若秦董啊也愿意跟着上恋爱节目,他们小两口若是能过下去的,那你还得劝和。”
“我非得气炸了。”
“秦珏到底不图你家钱财,其他人呢?你们是独苗对独苗,也算数量相当。可整个商圈,有几家是独生子的?独生子中还是gay,又年轻,跟小誉能够门当户对的有几人?”汪瑾成语重心长,说到最后声音也带着些苦楚,“看看我家。我还没觉得自己老了,儿子乃至孙子都开始有心思了。”
田父瞧着苦着脸的汪瑾成,低声嘟囔:“那不是您跟师母离婚嘛,才搞出来的事情。”
“是啊,所以我才劝你。先以小誉意见为主,他是因为爱情选择秦珏,没有爱情会离婚。比如我跟你师母就离了,但你和小李还是过的和和睦睦。这中间的区别,就在于我们是只有恋爱,你们是相亲过日子。目的不一样,结果也就不一样。”
田父闻言郑重的点点头,“谢谢老师,我回去好好问问小誉。”
“至于卫星城的事情,我就问你一句有那么多资金吗?”
田父听到这话,挠挠头讪讪笑了笑,但转眸间眼里带着些狂热与执念:“可只要争取到一块地,我们接下来几年都不用愁盈利。再说了,所有房企都在争,我现在好歹是燕城头号扛把子的,家门口的肥肉我要是放弃了,我以后怎么在江湖上混?”
“混混混!”汪瑾成捂着心口:“我都能被你气到,你就不能后退一步?小誉虽然没怎么经商,但他白云县这步棋走的多好。你把这事办妥了,退一步,去建设新农村多好。”
“新农村?”田父讶然,“这……这政策赚钱吗?”
汪瑾成:“…………”
被训了一顿的田父灰溜溜的回了燕城看看自家公司的财务报表,又数了数目前开发中的项目,把计算器按来按去,发现自己依旧心神不宁。
虽工作上的事情犹豫不决,但对待家务事,田父自觉取经成功。于是一下班就立马奔回家,田父左右转悠了一圈,没发现秦珏的身影,便溜达到了书房。
听得承兑汇票本票之类的经济法内容,田父竖耳倾听一会儿,最后默默打个哈欠。等田誉下课又复习后,田父迫不及待将汪瑾成的主意说了一遍,当然也包括了人的意见。
对此,田誉只跳对自己有利的听,道:“师公这个建议倒是不错。咱们投资综艺,插、入小誉餐饮的广告,也是扩大影响力以及我的商业价值,让我不算空降。”
瞧着田誉还盘算上如何接管小誉餐饮了,田父一时间有些酸溜溜的,“小誉,你真确定接管餐饮,不要爸爸啊?”
田誉看着田父一副委屈的模样,表情认真,道:“爸爸,我休息的时候也是看过商业科普的。房地产的运作基本都是靠着拿地,买房回笼资金,资金买地的模式。这样的模式要求必须实现零库存,也就是销售房子回款资金这关键要素要求极高。一旦出现政策紧缩亦,或者某些舆论逼迫导致咱们房子卖不出去,就会资金链断开。这时候若是银行在推一把。那完全就可以玩死一个房企了。”
田父看着解释的认真的田誉,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信息,点点头:“小誉,你也关心家里生意了。”
“那必须的!”田誉应得干脆,“而房企的运作,也是要求专业素养。要是没有一级建造师等建筑行业的相关证书,我是万万不会参与项目运作的。因为我连最基本的图纸都看不懂,若是有人在暗中使坏怎么办?”
“现在律法规定若是发生重大安全生产事故,法人是要负责要进监狱的。”田誉意味深长的看向田父,“因此,爸爸在没有专业证书前,我是不能接手您的事业。且,我也想要您退一步。高科技卫星城,既然是打着这样的名义建设卫星城,那建造时候采用智能化之类的东西也就越多。对智能家居这一块,我们都是陌生的。您要跟别人合作。万一合作商资质有问题怎么办?心怀不轨怎么办?”
接连两个怎么办听得田父心中一个激灵。
看着田父面色终于开始变化了,田誉声音压低了几分,凑人身旁紧张兮兮问道:“且若是上面领导政策有变化,更改了主意,或者有人下去了,怎么办?”
猝不及防的撞见了田誉眼里闪过的精芒,田父左右看了一眼,哪怕知道书房里没有其他人,但是田父声音还是压低了些,“可……可这事季总那边接洽,早一月前就说可以帮我们一把。”
田誉闻言莫得感情呵呵两声,“那我们岂不是让秦家拿捏住了?”
田父看着瞬间沉着脸的宝贝儿子,急得解释,“不是……不是我这个意思,只是这事公司其他人都知道。我要是一意孤行,爸爸作为董事长,也要想个像样的理由,否则董事会上不好看。”
闻言田誉一脸理解的点点头,低声道:“那爸爸你可以敷衍一下吗?不是要招投标吗?咱们偷偷力气少用一些不就行了?这些日子,您别出去宴会喝酒的,在家里给我筹备婚礼,怎么样?”
看着说到最后一脸希冀的田誉,田父纠结了一瞬,点点头。
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下,田父对卫星城少了些狂热,也因此留了个些心眼。等事情爆发的时候,田父回想今日,后怕的擦擦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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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自家老爸终于听进去劝说,田誉微不着痕的吁口气,笑着跟人去餐厅吃晚饭。
等入夜了坐在书桌边,田誉的面色带着冷厉,敲了敲桌面。
听得咚咚咚的响声,田誉揣测着田家的贵人们。
小誉餐饮是因为质量问题;房地产是因为卫星城项目烂尾,以及一带过的贵人出事。
田家的贵人,除却师公便是林之俊了。
林家。
想起特意来迎接秦家的林家二少爷,再想想压根没有露面的林家大少爷,田誉脑海闪过秦珏核心朋友名单,毫不犹豫发了个消息,询问秦调解员什么时候有空。
说起来,他也是不懂为什么秦珏道歉是拿着志愿卡表示自己悔改了。
腹诽着,田誉琢磨着上综艺节目能够从秦珏或者秦家手里压榨多少利益。
而此刻,千里之外的秦珏正把手机上交,通过重重关卡,看见了身患新型疾病的楚知秋。
短短两个月时间,楚知秋整个人的精气神全都垮了,行尸走肉的,像是游魂一样。倒是陌生的可怕。
“楚知秋!”
被点名道姓的楚知秋有些呆的抬眸看了眼耳畔传来的声音,眸光还有些窃喜,“秦珏,你是来救我的是不是?”
“不是。我只是来找你问几个问题,有关田誉。”
听到如此绝情冷漠的话语,楚知秋瞧着秦珏双眸带着些的猩红,倏忽间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哈哈哈的笑了起来,“你也被他折磨了,是不是?我就说他不是田誉!他怎么可能是田誉!”
说着楚知秋哈哈哈大笑,双眸带着大仇得报的笑意,甚至觉得自己像是在居高临下的俯瞰又一个失败者,“田誉那么喜欢你,也那么恨你,在你得到世界首富的大喜日子里,跑到器材室去自杀报复你的。所以他重生了,也肯定是来报复你的!”
听得病房内飘荡着诡异的笑声,秦珏手摩挲着玉扳指,目光如刀剑剐向楚知秋,语气低沉又笃定:“不可能的事情。首先我就绝对不会去争所谓世界首富这种虚名!这种暴发户才在意才会攀比的东西!谁家不讲究闷声发大财的。”
一连串的话语表达着同一个意思,秦珏压住心中的怒火,继续娓娓分析道:“田誉身边也会有保镖和助理,绝对不会一个人行动!”
“可你不也信了,不也怀疑了,否则来这里干什么?”楚知秋听得秦珏连声的否定,拿出自己这些天被讯问培养出来的反问能力,双眸直勾勾的盯着秦珏,一字一顿,“秦董,你难道不是怀疑上了吗?”
几个词如千斤顶狠狠的砸向了秦珏,他倏忽间面色一变,直挺挺的起身离开,自我笃定又困惑的开口:“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去争世界首富这种虚名。”
“所以,一切都是你臆想的!”
说完,秦珏无视身后的肆意的笑声,撕心裂肺的怒吼声音,硬是逼着自己一步步的走出疗养院。一看到在停车场等待的季总,秦珏一步步的坐进车内,表情彻底一跨。
可还没来得及揉着自己要爆炸的头,就听得车载音响传出一声悲情却又似乎很合情谊的歌【……最肯忘却古人诗
,最不屑一顾是相思。守着爱怕人笑,还怕人看清……】
最后一句话伴随着“自杀”、“世界首富”两个词在脑海中炸裂开来,瞬间将其他情绪都淹没了。秦珏死死拽着玉扳指,喘着气:“季叔叔,您说我会去争世界首富吗?”
季总看着秦珏难堪要命的脸色,还没来得及紧张,就撞见按着病历本该死气沉沉的双眸竟然迸发出一抹微弱的亮光,当即仔仔细细斟酌了又斟酌,开口道:“或……或许?毕竟田董还挺追求这个的。”
这一句话恍若武侠小说中高手替人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刺激着秦珏漆黑的眼珠子诡异的亮了亮,“你是说我爱屋及乌!”
笃定的话语脱口而出,秦珏都不用去看季总的脸色,就发现自己这一刻的心脏像是被自己狠狠捏紧了。尤其是当歌声依旧带着婉转低沉的悲情【烟花拥着风流真情不在,真情不在……】
最后结尾的一声真情不在,秦珏眼前猝不及防的就回想着那满床的血色,想着楚知秋言之凿凿的器材室自杀,也想起了订婚后的一幕幕……
下意识的秦珏便觉得喉间涌出了一股腥甜,让他猝不及防的噗嗤一口吐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引用歌曲《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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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剧情需要所以引用歌词。以后会免费赠送番外作为补偿的。感谢在2021-03-14 21:47:25~2021-03-15 23:08: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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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筹备婚礼
◎你们两个合影能够找出几张来◎
上完刑法强化的网课后, 田誉喝口花茶,打算拿手机刷个考研英语阅读换换脑子,岂料发现自己手机上竟有一百多个未接电话。
除了盛霖祯这个神经病的连环炮、轰外, 季总竟然也打了18个电话。
光看着, 还挺让人怀疑是不是天塌地陷秦珏出车祸翘辫子了, 以致于秦家的“摄政王”如此慌慌张张,毫无霸总风范。当然, 没准还有一个可能——邀请他田誉作为遗产继承人去签字领钱。
尽可能想着没离婚的好处,田誉手指一划, 接听了来自季总的第十九通电话,客客气气,开门见山问:“季总,您有事吗?”
“田先生,秦董出事了。”季总道:“昨天他进医院了,一直念着您的名字,所以能不能麻烦您来探病?”
“出事?出什么事?”田誉闻言, 唇畔勾起一抹嗤笑, 毫不客气开口:“一上来就如此含糊其辞, 季总您是想看我撕心裂肺的喊呢叫呢?放心, 就算秦珏翘辫子了, 我也会面不改色。至于婚姻存续期间的财产,比如目前我手中拥有秦家的股份, 都会原封不动的退回。至于我和秦珏的私人财产,也都是有婚前协议的。”
“所以秦珏就算现在死了, 您也不是这么匆匆忙忙打电话给我。火葬场电话你不会打, 我可以效劳。”
听到如此冷漠疏离的话语, 季总都不敢去想象田誉脸上是什么表情。沉默了半晌后, 季总开口,声音带着些艰涩,缓缓道:“你……你们真没有可能吗?小誉,要是秦董哪里做的不够好,你可以教啊。你要是嫌麻烦,也没事。我们可以买各种书籍让他照着学。就算追妻火葬场,我们也可以学的!”
话语铿锵有力的,像是在诉说爱也能学会。
田誉感慨着,笑得声音更大了几分:“季总,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给孩子立衣冠冢吗?”
顿了顿,田誉也不耐去想象手机通话另一端的人是什么表情,拉长了调子,声音带着尖锐,慢慢悠悠的回道:“是为了提醒我,不要再犯、贱了。所谓的追妻火葬场,所谓的破镜重圆,可以啊,我亲手杀了秦珏再自、杀。我们夫夫两一起下去陪孩子。拜托你把我们的骨灰放在衣冠冢里,让我们一家三口生生世世锁在一起,可好?”
“除此之外,我无法想象我再犯、贱的样子。”说完,田誉毫不犹豫挂断了电话。
但田誉声音冷得更冰渣子一样的声音,透过手机听筒清晰的传递了出来,响彻在千里之外王城的vip病房内。
季总听着,面色一下子就刷白了起来。
他当时在秦家大宅主持宴会,没有历经那一幕幕悲恸的画面。可是这些年,他也自问对田誉了解也算甚深。田誉除了有些过份主动追求秦珏外,也是充满活力,积极好学的。在短短几年时间,把所谓上流社会最最流行的技能高尔夫、骑马、射、箭、喝茶、品画、赏宝……都学了。且整个人温暖阳光,又见人三分笑。让人见之心生几分好感。
对这样的未来当家主母,他们都是喜欢的。
可现如今隔着手机,却能够感受田誉身上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冰冷。对方就好像一座火山活生生的被冰雪封印,变成了毫无生机的冰山。
再也无法从田誉的话语中感受到人从前对生活的热情。
想着,季总身形一僵,一回眸就看了眼面色灰白的秦珏,撞见人同样死气沉沉的眼珠子,只觉得自己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难受得要命。
迎着季总担忧的眼神,秦珏舔了舔自己干裂到泛着死皮的唇畔,喑哑着声,“季叔叔你去忙吧。公司离不开人主事。最近一段时间麻烦您了。”
闻言季总只觉得自己左右眼皮一起在跳动,看着神色黯然的秦珏,迫不及待沉声道:“秦董,不管怎么样,公司还是需要您去主持大局的。”
“我知道。”秦珏面无表情的开口,“我只不过想空出点时间来把婚礼准备好。”
季总讶然的眨眨眼。
婚礼,不管是订婚还是结婚,这些都算家务事,由王总管负责,只要将各种方案递给当事人进行选择便可以了。
“真……真的?”
秦珏:“真的。”
年少的时候,他也曾幻想过自己执手一生的人会是谁,然后婚宴得举办个七八回。
一场复古的婚礼,得满足作为秦家继承人,秦家家主应有的牌面。
一场是私人的婚礼,只有婚姻双方最亲密的人参加。
一场是伴侣想要的婚礼,可以飞机上天亦或是下海遨游,怎么梦幻都随对方的喜好。毕竟对方也是为了家族,他秦珏纵然没有爱意,但基本的情、趣还是有的。
一场蜜月旅行,或许短了些,只能抽出三五天时间。但是周边小城的风景可以游览。
一场……
秦珏想着想着,自嘲的笑了出声。
也难怪田誉爱意消磨,毕竟订婚仪式,不管什么借口,秦珏的的确确是离开了,徒留田誉面对所有非议。就算大厅监控没有声音,可宾客们互相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眉眼间八卦神色都快要溢出屏幕来了。就连他曾经信任过的李总助还有戴子珂,作为善后工作的负责人。两人两种态度,活像是在一巴掌一巴掌扇打着秦珏的脸。
“秦……秦珏……”季总看着秦珏眼角滑落的眼泪,吓得浑身紧绷,声音都不自禁放轻了些,小声宽慰道:“既然想明白了,咱们鼓足勇气重新去追不就好了?是不是?对方也不也给出条件了?十年二十年……等个五六十年后,你们都是个老头老头了,一起死,那叫殉、情啊!”
秦珏闻言眸光亮了亮,喃喃着:“殉、情?”
“没错!”季总笃定无比:“再说了,誓言从来都有时间效力的。说一句不好听的话,小誉先前还给你写情书说要爱你一辈子呢。他的话,咱们挑着听,挑有利的听。叔都打听过了,要追媳妇首先就要不要脸。所以现在就一个问题,你到底想不想追,要不要行动起来?”
秦珏闻言瞳孔微眯,下意识的摸着玉扳指,眼里闪过笃定的光芒,点点头。
“点头干什么?说啊?没听你岳父的评价?”季总见状捏拳鼓励道:“你得说出来。自己都说这不是谈项目了。现在是你追人!你要嚷得天下皆知。说一句不好听的话,就算田誉铁了心的要分手,有你这么一个前任杵着,除了姓盛的那个神经病。有几个人敢追田誉?”
秦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下一秒,秦珏张开带着些死皮的唇畔,一字一顿,字正腔圆的开口:“行动起来,以退为进,欲擒故纵,攻其不备出其不意,釜底抽薪,假痴不癫……”
季总听得满脸茫然。
“季叔,把电脑拿过来吧,我处理些工作换换脑子。你把卫星城项目所有消息收集好,明天九点发给我。”
看着诡异亢奋起来的秦珏,季总有些茫然:“你要不说说你目前的追人手段,我给你参谋参谋?”
说到最后季总声音都带着肉眼可辨的颤抖。
秦珏见状费力的抬手抓过茶杯喝口茶,润润嗓子,一字一顿道:“拿下卫星城项目,把田叔叔和阿姨加把油拱到首富的位置。”
季总眨眨眼,“所以呢?”
“前十的富豪都是儿女成群了。田家夫妇地位越高财富越多,田誉是独苗苗,所以他们就会越发担心田誉会不会遭受凤凰男。哪怕田誉决心离婚,可对田誉下一任的选择,他们定然会慎之又慎。不会找儿女成群的人家,不会找财富低于他们的人家。”
“那与田誉同龄人中,只有我最合适。”秦珏捏紧了茶杯,不经意间挺直了脊背,像是在维持自己最后一丝的希冀:“哪怕我们离婚了,可田誉也会有漫长的空窗期。我还有重新开始的可能。”
“…………要是他们不在意钱呢?”
秦珏漆黑的眼眸幽幽的盯着季总,心脏却不断加速跳动,甚至发现自己血液都似乎在逆流,疼得他不自禁蜷缩起来。
不愿去相信楚知秋的话,可秦珏脑海却会莫名其妙的想起不知何处看到的爱情鸡汤,说【爱你和生命对等】。
所以他终究还是信了“自杀”一句。
田誉爱秦珏,也恨秦珏,所以打掉了孩子。
一条命。
可偏偏让秦珏惶恐,甚至恐惧的是,他发现自己是喜欢田誉的。
喜欢田誉的追求,所以田誉才成为了秦珏的小尾巴。
喜欢田誉的追求,所以田誉才登堂入室进了秦珏的家。
喜欢田誉,所以才会嫉妒,嫉妒盛霖祯这个神经病能够影响田誉的情绪。
喜欢田誉,所以才会送项目送公司还傻乎乎的要借着平息舆论的名义,取出一个四不像的名字——桃婚之聘。
喜欢……
直到听得耳畔一声声的“秦董”,秦珏才痛苦的回忆中挣扎着出来,手带着些迫不及待指向床边的办公笔记本,沙哑着声音,缓缓的开口诉说着:“还有一个机会。季叔,把市场上所有的综艺,尤其是恋爱家庭方向的综艺节目全都整理出来。田誉先前不是发消息说他要参加综艺节目吗?”
说完这话,秦珏不用刻意回想,但是短信上一个字一个字就闪现在脑海里【秦董,我要参加美食向综艺节目。作为小誉餐饮的继承人,我的家族利益大过于一年内的秦家当家主母。但为尊重联姻,特此告知。不用回。】
这些字也像刀刃一样扎进秦珏的心理。
毕竟的的确确秦珏行事作风里摆在首位的是家族利益,所以秦珏都找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季总闻言看着浑身紧绷的秦珏,狠狠吸口气,立马把笔记本往人手里塞,忙不迭道:“好,我现在就吩咐下去立马调查好相关项目。到时候找几个陪衬,把你衬托出来。”
“不……不用,找家庭为单位的。”秦珏抬手死死按压住额头突起的青筋,眼底带着伤痛,却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家庭旅游综艺,也符合田誉自己做饭的心思。正好我和田誉,外加上黎念誉一起参加。
季总越听越愕然,觉得自己跟不上年轻人的追人套路。
“黎董忙着研究。我带着黎念誉,可以防盛霖祯空降参与综艺节目,也可以刮骨疗伤。”
听到最后四个字,季总看着神情都带着些决然的秦珏,舌尖转了转,最后还是止住了自己的提问——万一黎念誉直接踹了你,闹着要他表哥怎么办?
缓缓吁口气,季总道:“好,我整理好后,你跟田誉好好商量着来。”
“嗯。”秦珏应下后,双手按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看着屏幕出现的一行行字,秦珏眸光亮了亮。
他还是有无人取代的作用的。
心中充满着一丝的希冀,秦珏养好伤,从王城回到燕城后,直接去了田家。
一路也算畅通无阻的进了田家的客厅。
“秦董,您稍等,小誉少爷觉得身体恢复不错,又增加了一节拳击课程。”田家的管家瞥像秦珏,眼里还带着一抹杀气。
凭他们家小誉的天赋,在努力个十年八年的,保准成拳击大王。到时候就可以一拳打趴秦珏!
秦珏没错过管家眼里带着的傲然,垂了垂眼,“他喜欢的话,我……我也可以教他。”
“您大忙人,哪能麻烦您啊,有专业教练呢。”
“那我们也有共同语言。”
管家:“…………”
秦珏等了许久不见管家继续寒暄,眉头微微一簇,眼里有些困惑。他思路也没错啊,田誉若是会拳击,他们的的确确可以有共同语言。而且先前在床上打架的时候,田誉也是一次次的有进步。
思绪偏飞一瞬,秦珏听得脚步声一回眸,就见田誉像是刚下课洗完澡直接过来了。以致于身材匀称的,都有些突显出来。尤其是抬手挂着蓝牙耳机时,宽大T恤衣摆随之往上提起,露出了一截白皙的腰肢。
秦珏喉结滚动了一下,脑海瞬间浮现出他们曾经打架过的一幕幕。田誉那时候眼里还带着男人的野、性与占、有、欲。
可现在连最基本的占、有、欲都没了。
完完全全仿佛看陌生人的眼神。
“有事说事,我十分钟后还有法治理念课。”田誉扣好蓝牙耳机,听着军迷诉说最新歼100战舰,觉得自己来见秦珏一面都是施恩了。
他现在一天恨不得有四十八小时,用这些时间来弥补自己错失的最重要大学时光。
学什么画画厨艺这些乱七八糟的技能,男人就应该从军!开战、舰,光想想,九千岁都觉得要被自己帅死了!
九千岁脑子要是没坏,就应该考大学法律系,从军四年,转业读书,然后考证,再然后继承家业,娶妻生子……
这样的人生规划,又能满足男儿豪情,又能孝顺父母。
才是正常的人生。
脑补着本属于自己的美好未来,田誉知道眼前的秦珏不是罪魁祸首,但迁怒这个词,谁都会有。
况且现如今的秦珏一脸颓然,尤其是眼珠子,布满着红血丝,还有让人觉得可笑的懊悔情绪。压根没了“第一次”见面时的矜持冷艳感。
望着满脸不耐,连看都懒得看他一样的田誉,秦珏捏着泛白的手指,将自己整理好的综艺规划递过去,竭尽全力一本正经的开口:“我琢磨着的综艺节目《我们一家人》我们一起参加,你若觉得尴尬,带着穆念誉也成。版权完全属于我们自己,投资商也是我们自己。”
闻言,田誉表情凝重了些,翻了翻综艺策划,一目十行扫过后,神色平静,“成,只要让我秀厨艺,不管你参不参加无所谓。反正我参加其他综艺,你要是想跟,也有办法。我没必要因为你,让其他社畜为难。”
说完,田誉起身想走。
“等等,咱们的婚礼计划表,你也看看,若是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可以跟我提。”秦珏见状,话语都急促了些,迫不及待的拿出计划表,想要递给田誉。
“不用,就出个人而已。”田誉看也不看一眼,抬腿离开:“只要给够演出费,我也无所谓。”
“等等,田誉,我们还没有拍婚纱照。”
“随便P图P一下就成。”田誉闻言脚步一顿,回眸直勾勾的盯着秦珏,冷笑道:“不会的话,可以请教请教你的表弟他们以及他们的死忠粉。个个都是P灵堂的高手!”
秦珏一个激灵。
“盛霖祯一次暴力,一次策划网暴;秦珏你冷暴力,你要是想要利用舆论干点什么事情。”田誉扬了扬策划书,居高临下的望着秦珏,眉尾一挑,整张脸看着便有几分阴鸷之气,活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般,调子尖细又绵长,“你们两个可以自相残杀吧?”
“这样也不算脏了我的手。”
迎着铺天盖地的杀气,秦珏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看着满面戾气的田誉,狠狠的倒吸一口凉气,把头摇晃成拨浪鼓,“绝对没有!”
田誉瞧着就差翘着一根尾巴摇摆的秦珏,啧啧了两声,“我上课去了。以后有事提前预约。别不打招呼就来,坏了我课间的心情。”
看着说完就走的田誉,秦珏脚步抬了一下,又慢慢放回去,静静坐在沙发上,恍若一尊石雕。
管家见状直接催了一声,岂料听得大忙人秦董幽幽的开口回道:“我等田叔叔。”
管家:“…………”
收到消息的田父颇为讶然的看了眼还满面憔悴的秦珏,抽了一口凉气,开门见山道:“秦珏,你现在卖这个惨又没用。没听电视上演的,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你在这么下去,不是让小誉连回忆都泛着恶心了吗?还不如放手,对你们两都好。”
“真的!说实在的,我也不是站在小誉他爸这个角度说。而是我亲眼看见过两个相爱的人最后闹上法庭分割财产,甚至孩子都要一个一个!”
田父觉得自己这番话已经很客观很理智还结合的亲眼目睹的经验来劝说小年轻了,岂料秦珏这个小子犯起浑来也很厉害。
秦珏道:“田叔叔,您当初说送我田誉从小到大的相册当做生日礼物。虽然事发突然,但既然开口了,生日礼物还是要给的吧?”
田父看着说得一脸认真的秦珏,抬手默默捂住自己的嘴巴,憋住尖叫声。
这他娘的什么混、球?
竟然还……还索要生日礼物?
“秦……不对管家啊,赶紧……赶紧给秦家那边打电话,问问他们有没有把秦珏送医院检查过。”这没准要疯啊!
秦珏看着田父一脸惊恐中带着担忧的表情,嘴角弯弯,冷硬的面容都温柔了些,和声道:“您放心,我没有疯。只是为了更好的办婚礼而已。”
“真的?”
秦珏笃定开口:“真的。”
闻言田父静静看了眼神色认真的秦珏,想笑但到嘴边的笑,怎么也弯不起来。思来想去让管家拿瓶啤酒,田父咕咚喝了一口后,难得语重心长:“秦董,算了吧。这个婚礼办起来不也是个笑话?别整那些正常小年轻恋爱交往的回忆录了,你们两个合影能够找出几张来?”
“干干脆脆说联姻,还没人笑话。你现在要往恋爱结婚水到渠成方面筹备婚礼,圈子里人人都会笑话。”说到最后田父捏了捏啤酒瓶,“算我求你成吗?之前算我们夫妇教子无方算我们扒拉你秦家想抱大腿,现在好不容易小誉走出来了,你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了。”万一小誉又有恋爱脑被感动了怎么办?
最后一句田父不敢说出声来。毕竟他也是见过分手又黏黏糊糊的情侣。
因此这些天辗转反侧的,就在害怕这事,害怕秦珏一开口就把田誉哄得眉开眼笑了。
“恋爱大全再好,那不是你自己发自肺腑寻找的,你就算跪蒲团负荆请罪了……”诉说着自己亲眼目睹秦家助理们献计献策的大全,田父目光静静的看着秦珏,声音难得冰冷:“都是虚的。倘若你真喜欢小誉,真在意小誉。你知道他喜欢吃什么?讨厌吃什么……”
话语还没说完,田父戛然而止,看了眼秦珏。
秦珏迎着田父的讶然,指腹摩挲着玉扳指,但还是又一次的开口回答,只不过声音相比刚才低了几分,“喜欢吃猪肉水饺。因为过年的时候一家团聚吃水饺。所以他小时候最开心了最爱的食物。讨厌吃肯德基,因为吃完了,就代表分别。”
不自禁连带理由都诉说了出来,秦珏迎着田父的身世,轻轻侧了侧头,一时间不明白自己是不敢正视田父,还是不敢面对曾经愚蠢的自己。
但他还是猝不及防的想起了他们在外的留学岁月。虽然他身旁依旧有不少圈子里的商贾子弟,但田誉依旧还是尾随在他身后。相比在国内的肆意来说,在外留学,田誉身上有了些拘束,竭尽全力的融入圈子里时,也不忘学习厨艺。
只因为秦珏不爱吃西餐。
当时秦珏也没有带厨师。
所以那时候田誉就靠着厨艺悄然靠近了,然后还絮絮叨叨的诉说起来。
说起家庭趣事的时候,笑得温柔又灿烂。
让人甚至因此羡慕嫉妒。
嫉妒田誉父母双全,父母开明,父母宠爱,父母全心全意的支持。
嫉妒田誉可以不顾一切的豁出去,即便落得飞蛾扑火的结局,也有人永远陪着他。
不像秦珏。
随着秦珏的沉默,客厅安静下来,氛围凝滞。
田父没错过人眼里闪过的种种眼神,生动形象的,好像墨水滴入满满的水缸中。
一瞬间墨水染黑了水。
可转眸间水就将墨水稀释的干干净净,让旁人再也看不见墨水的踪影。
呈现在人眼前的依旧是一缸水。
一缸死水。
看着秦珏眼神恢复了往日的波澜不惊,田父长长吁口气,抬手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秦珏,你还是走吧。没什么必要别来田家了。你是个好董事长,也有能力。可我仔细想想,你不开口说话,小誉又是个心思细腻,爱多想的人。你们两要是因为公司凑一起,那不是上演哑巴剧?看着就心累。”
“田叔叔,我不是哑巴。”秦珏听得心累一词,急急忙忙回过神,认真强调道。
田父:“…………”
“我知道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可我也想要尽力去弥补,也是去完成最后的一个仪式。”秦珏眼底带着哀恸,“所以求您也给我一个机会吧。不求您给我重新追求田誉的机会,我目前只想我们两个这九年的时光,留下的终究还算是一份体面的回忆。”
说到最后秦珏自嘲的笑了笑,“日后田誉老了就算提及,也能一笑而过说年轻的时候爱过一个傻逼,说前男友死了。”
“让他真正的释然,非但自己放下了这段爱恋,就算周围的亲朋好友也不会在提及这些事。毕竟,人还是带着社会属性的,是不是?都是群居的,无法真正离群独居。”
田父听得着头大,“停停停,别大道理了!你要照片是吧?我给你拿。婚礼这件事我也丑话说前头,你家办复古风的,我家也要办一场的。”
“好。”秦珏应下,垂眸遮掩住一丝的欣喜。
跟老一辈相处,好像也挺容易的。美强惨占一样便可。
听着秦珏应得如此迫不及待,田父眉头紧蹙,想要在细细打量人一眼,就发现对方依旧神色黯淡,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晚饭时,田誉听到田父说照片一事,也没多想,“他要是乐意筹备,就让他筹备。能把秦夫人工作做通,我都佩服秦董是个人才!”
一听到这话,田父来气,“秦夫人也真是的,疼侄子就忘记儿子!那顾怀安也是个混小子,我派人盯着呢。顾家把人从警局接走后,不说亲自登门道歉,竟然派个人道歉都没有。一点规矩都不讲!还豪门世家,还真以为自己多牛逼了。年利润压根没咱们家多!”
“爸,别气,顾家嘚瑟不了多久。”田誉夹着根排骨放在田父碗里,和声宽慰道。
顾家是做传媒的。历史上最早的私人报纸《黄金时间》就是顾家老祖宗创下的,一晃眼也有一百五十多年的历史了。现如今算媒体圈尤其是娱乐圈大鳄。
但树大根深后也有不少斗争也有不少败家子,比如顾怀安的爸爸顾伟军就是花花公子哥,据说是活生生把发妻给气出乳、腺、癌。顾怀安打着玩票的旗号进娱乐圈,根据剧情介绍其实是想扩大影响力,提高自己的价值,好为争夺顾家做准备。
现在这步棋毁了,顾怀安又断了秦老的支持,以顾怀安的无能窝里横能力来看,只能是焉哒哒的跑回去求秦珏了。亦或是卖个惨,拿自己老妈说事,让秦珏心软。
想着,田誉拿着手机,发了一张照片给秦珏,“对我来说人生最重要的是这张照片。”
秦珏听得手机滴滴一声,迫不及待的拿起来看了一眼,瞳孔猛得一缩。
都不用放大,便能够看得清楚是宝宝的墓碑。
看着面色转瞬间煞白的秦珏,秦母面色微微一沉,“你看什么手机。我听王管家说你要亲自筹备婚礼?婚礼琐碎的事情那么多,你有这个时间多看些项目多办公不好吗?非得把自己累坏了才开心?”
“妈,我很开心。”秦珏揉揉额头,神色难得肃穆的看向自己的母亲,一字一顿的开口:“起码现在我还有这个资格。”
哪怕浑身泛疼,但感觉还像是个人。
不是行尸走肉的继承人。
不是行尸走肉的家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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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田家贵人
◎那……那刺激着秦珏干什么用?◎
“资格”一词带着些谦逊, 甚至还有些卑微,从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儿子嘴里说出,秦母面色都变了, 沉声道:“秦珏, 你现在心态完全不对。”
“吃饭的时候瞎嘀咕说教什么?”秦爷爷抬眸斜睨了眼秦母, 面无表情开口,“食不言寝不语。”
迎着上首望过来带着些狠厉的眼神, 秦母浑身一僵,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自打老爷子历经了田誉打胎流产一事后, 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几岁,头发都掉了一大把。却不见任何颓然萎靡之气,反而精神奕奕的,活像是回到了年青的时候,带着说一不二的杀伐果决。光看着便让人心生畏惧。
更别提被人曾经拿拐杖打过一下。
秦母想着,不由得眼神躲闪着,不敢再看秦爷爷, 低声而又恭恭敬敬的开口, “是, 爸爸。”
见状, 秦珏恭敬的跟着喊了一声, “是,爷爷。”
下一秒, 饭桌上静寂无声。
饭后,秦珏直接被秦爷爷叫进了书房。
秦爷爷握着拐杖, 目光幽幽的把自家孙子从头打量到尾, 最后视线停留在人熬出红血丝的眼睛上, 开门见山问:“你到底怎么想的?”
听到这声提问, 自觉早已想明白的秦珏毫不犹豫道:“爷爷,我是喜欢田誉的。我想要把他追回来,方法都制定好了。”
瞧着秦珏说到最后甚至还带着几分炫耀的意味,秦爷爷只觉得自己眼前有些虚影闪过,恍惚间觉得眼前的秦珏跟人第一天上幼儿园,拿着老师奖励的小红花回家嘚瑟的一幕重叠起来了。
那时候秦珏还挺孩子气的,却硬是要板着脸装作大人,一本正经的诉说幼儿园发生的一幕幕,最后不经意间的把小红花露出来。
可逗了。
可现在长大了,这一副棺材脸的样子,好像不怎么有利于追妻。
秦爷爷暗中琢磨着,手不由握紧了拐杖,止住自己的思绪,带着过来人的经验沉声问道:“喜欢跟爱是不是不一样?”
此言不亚于晴天霹雳,震得秦珏眼眸都瞪圆了起来,“喜欢不就是爱?我喜欢工作赚钱,我喜欢田誉,我能把钱给田誉。”
看着如此急急忙忙解释的孙子,秦爷爷眉头微微一簇,和声宽慰道:“你急什么?等我把话说完。”
顿了顿,秦爷爷耐心道:“这情情爱爱方面爷爷没什么经验可教导你的。毕竟我们这生活的年代也不讲究这个。所以需要你自己摸着石头过河,要学会仔细再仔细。我也想了又想,毕竟你是摸着石头过河,那有些伤痛也是应该的。”
秦珏闻言只觉得自己的信心愈发足了,“爷爷您放心,我不会因此一蹶不振的。”
听到这掷地有声的话,秦爷爷也开心,郑重提醒道:“还有小季的经验你也挑着听。你们别一个敢说一个敢行动。”
“别忘记小季自己还单身!”
秦爷爷铿锵有力强调:“单身!你们年轻人叫做母胎单身,都四十八岁了,还没谈过恋爱的!”
——比倒数第一教倒数第二还可怕!一个单身狗要教导追妻火葬场模式的人追妻,这场面,光想想就让人愁的直掉头发。
听得自家爷爷这一声高过一声的强调,秦珏眉头紧蹙,思来想去许久,才开口回答:“爷爷,您放心,我会挑着听的。且我还成为离婚调解中心的志愿者,可以从离婚人士中吸取经验教训。”
闻言,秦爷爷看着神色诚恳,像是真心理有谱的秦珏,微微吁口气,说起了眼下的燃眉之急,“你妈那边也劝着点。我思忖着她是不是更年期来了?你呢追妻同时也别忘给你妈订个体检之类。也算表现孝心。”
说完自家事后,秦爷爷表情肃杀,“老顾离开后,这顾家也越发乌烟瘴气,这回整顿一下也好。顾怀安那小子,心理专家都分析过了,太过自以为是,有点精致利己主义!现在让他吃点苦长点教训。你别给我心软。”
秦珏闻言眼眸闪了闪,他发现自己竟然好像都有一个星期没有关注过顾怀安了。
伤心过后,把人遗忘,竟也是这么容易?
当这个意识闪现在脑海里时,秦珏浑身紧绷,捏了捏自己的手机,心中自我宽慰:“没事,秦珏你早中晚发消息给田誉。纵然他没有会过消息,但还是没被拉黑。”
来回反复了三遍,秦珏着重念着“没被拉黑”四个字,才狠狠松口气,回答自家爷爷先前的话:“爷爷您放心,我不会对顾怀安心软的。”
说完秦珏带着些歉意看着满面愁容的秦爷爷,“对不起,是我没处理好事情,让您跟着担心了。”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不想让我担心你,那就加把油争取把小誉追回来。”让我抱上曾孙子!
最后一句话秦爷爷倒是没有说出口,只在心理一遍遍的希冀着,眼里也迸发出一抹亮光看了看秦珏。
秦珏没错过自家爷爷眼底闪过的希冀,也听得懂人未尽之意,不由得垂了垂眼眸,遮掩住眼里的茫然。
他虽然心痛孩子,但好像并没有那么在意孩子。
他更在意的是田誉的态度。
为什么爱,为什么恨。
越想秦珏心中沉甸甸的,又说了几句公事上的事情后,便跟秦爷爷告辞,回到了自己所居住的主院。
入目皆是古色古香的摆设,无声诉说着传承一词。可作为家主,秦珏按了按额头,觉得他此刻浑身的疼痛已经在明明白白的诉说一件事——秦珏的确确更在意田誉的恨意。
自我剥析着,秦珏觉得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下,尤其是躺在百子千孙拔步床上,一抬眸就能够看到一个个栩栩如生,精致雕刻出来的孩童,只能感受到铺天盖地的压力来袭。
于是秦珏毫不犹豫起身,娴熟无比的打开了AO,看着空空荡荡的待办事项,止住拿手机催促下属赶紧推新项目的冲动,眼角余光瞥向了自己电脑上新装上的程序——离婚调解中心。
输入志愿者工作号【7458】,秦珏就看见密密麻麻的聊天小红标,一点进去就是匿名的提问——
编号002:【志愿者,想问一下这种情况我该离婚吗?我和老公都是996,忙,孩子只能请父母来带。婆婆带孩子,一团糟就不说了。老公竟然也跟婆婆一条线,反过来指责我过于强势,甚至让我辞职在家当家庭主妇。本来为了孩子,我想同意的,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出轨了。找了一个两三千工资,据说工作清闲,善解人意的超市导购。还因此要跟我离婚,说跟她在一起能够感受到家庭的温馨,能够把家照顾好。】
编号002:【现在我的爸妈都让我放弃工作,考个公务员,工作体面又能够在家照顾孩子,把重心放在自己小家庭上。毕竟孩子还小,离婚对孩子也不好。老公也愿意为了孩子跟我在过一段时间。】
秦珏仔仔细细看过,目光幽幽盯着家庭问题最无法忍受的错误——“出轨”,眼眸沉了沉。回想着自己学习过的志愿者调解大全,秦珏屈指在键盘上郑重的敲打着【离婚!出轨一次就能出轨第二次,任何借口都是虚伪,真对家庭负责,肯定能够熬住的。】
比如我!
最后三个字,秦珏矜持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删除掉,免得泄露自己的身份。毕竟他那个时候就算没发现自己喜欢田誉,可也是有家庭观的!
默念一声“同行衬托”后,秦珏继续在输入框输入【且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看看你的银行卡看看你的房贷你的工资以及你的养老金账户以及你的年龄。还真以为公务员好考?没有钱你接下来更加没有家庭话语权。为了孩子,你问过孩子的意见吗?他或许想要最新的变形金刚,你买不起他爸爸买得起。你看看孩子喜欢爸爸还是妈妈。】
7458:【孩子若是懂事体贴妈妈,那你更得离婚!否则日后他长大后知道这些事情,若是因此心生愧疚怎么办?】
编号002:【志愿者,你这话说得好……好有道理,我真应该离婚?】
7458:【离离离!】
编号002:【可离婚了,我没有时间带孩子怎么办?顶级boss最近不知道发什么疯,天天加班,逼得我们这些程序员也不得不跟着加班。】
7458:【?】
秦珏沉默半晌,拿起手机就给晟通总裁侯明跃打电话,给出自己反省后的建议:“从明天开始公司多一项人文福利,去跟辅导班签订个合同。以后但凡加班,公司职工可以把孩子送辅导班,不用花钱。当然,若是公司职工把孩子全托在辅导班也成,公司出一半学费。”
深夜被特殊铃声“boss疯了”吵醒的侯明跃:“???”
“算了,还是我们自己成立个辅导机构吧。”秦珏道:“挖各种老师过来,成立晟通辅导班,垄断整个商业园区的教育。到时候有孩子再手,若是看上孩子家长,挖人跳槽也方便。”
侯明跃:“老……老大,你这招够狠啊!”
“明天下班之前把计划书拟好交给我。”秦珏不想听人拍马屁,果断挂断了电话,继续专注自己的志愿者工作,认真道【放心,柳暗花明又一村。没准明天你就能够收到好消息呢,到时候带着孩子也能上班】
编号002:【…………】
编号002:【志愿者谢谢你,我再想想吧。再见】
秦珏看着下线的灰标,淡然的继续自己的志愿者大业。等熬不住困意来袭,秦珏才闭着眼休息。而另一边天刚灰蒙蒙亮,作息规律的田誉拉开窗帘,迎着朝阳开始了新的一天。
“五禽戏在于养生。”老道长看着步态沉稳,一招一式带着些凌厉杀气的田誉,眉头微微拧紧,缓缓开口诉说:“小誉这是心中郁结,带着杀气啊。”
带着助理准备早餐的管家闻言颇为不虞的望了眼老道长。
老道长据说是高人,被他们田董请来在家养老的。虽然没摆过老太爷的谱吧,挑剔吃吃喝喝,也没搞过封建迷信,就爱好搬弄些草药。
但怎么能带着批评的语气说小誉了?
带杀气怎么了?
管家心中腹诽着,开口道:“道长您这话说的,杀气杀气。咱们什么年代了,万一有人听了断章取义怎么办?”
说完管家视线看着窗外,望着在花园里晨练的田誉,与有荣焉的挺个头。
他们家小誉哪怕一身宽宽松松的太极服,可他们小誉穿着就有种古代大侠的风范。再配着这张精致的容颜,比电视剧里的大明星演得还像大侠。
老道长闻言笑笑应下,继续看着田誉练完五禽戏,又开始练拳击。
相比招招式式温和的五禽戏,拳击大开大合的,像是更能让田誉心中的杀意表达的酣畅淋漓。每一次出拳,虎虎生威,对方的眼里凶狠之气,他隔着老远都能够捕捉到。
沉默着看着,老道长等田誉练完,上前把脉。
田誉擦着额头的汗珠,瞧着老道长表情愈发凝重,面色不自禁跟着肃穆起来,小心翼翼开口:“道长,难道我身体还是有异样?”
老道长闻言抬眸静静的看了眼田誉,望着人漆黑到有些纯碎的眼眸,眼眸闪了闪。
回想着自己这些天在田家所见的种种——田誉练拳学律法看新闻看广播学英语,几乎把一天的时间安排的满满的,完完全全像是对新生活充满了希冀,没有沉溺在过往,但有让人有种是借着学习在逃避的既视感。
老道长思来想去好一会儿,望着田誉依旧带着些真挚的双眸,深呼吸一口气,把自己今日的撞见田誉习武的感想说了出来:“我……小誉啊,我们也算认识了,有些话我舔着着年龄也得说一句,你别把自己绷得太紧了,得知道一张一弛。练武目的在于强身健体。”
闻言,田誉嘴角一弯,笑容转瞬间冲散了原有的肃穆,和声道:“谢谢道长提醒。我最近拳击练得多些,只是想要在司考前解决掉一件麻烦事而已。”
听到田誉毫不避讳的说出练武的目的,不像是藏着掖着憋着要干惊天动地的大事件,老道长松口气,笑着道:“那就好。你爸妈可说了,你得给我养老的。”
带着“吓唬”道了一句,老道长旋即话锋一转,沉声道:“你要是什么时候有空,我教你打太极拳吧。”
“那当然马上就有空啊!学习这件事,我向来是秉承技多不压身观念着。说起来我还想跟您学医。”田誉闻言立马顺着老道长的话开口,琢磨着把自己会中医的技能也微不着痕的显露出来。为以后拿出养生药膳配方做铺垫。
老道长闻言一愣,而后不可置信的看向田誉,“你还想学医?中医?”
田誉毫不犹豫点头,神色诚恳的看向老道长:“学中医对我来说太难,但是药膳养生这一块我的的确确是想学的。”
老道长抬眸静静的看着说的一脸真挚的田誉,沉默了一会儿,笑着道:“这话说得也坦诚,我是能教你。不过我到底还有维持师门最后一点傲骨,你得要三跪九叩行拜师,才能学艺。”
“那必须的,师父!”田誉嘴角噙着笃定的微笑,“我先叫您一声。司考后我就选择黄道吉日拜师。”
老道长:“…………”
田誉看着呆愣的师父,搀扶着人去吃早饭,还把这个消息迫不及待告诉了醒来的田家夫妇。
田家夫妇互相对视一眼,也面带惊喜,立马改口喊师父。反正对他们来说有才华的,都是值得崇拜的!儿子学医还药膳养生方向,光听着就蕴含着一颗孝心。
瞧着自家爸妈开心的模样,田誉笑得愈发真挚,忙不迭的就开始着手课程规划。
看着也不算密密麻麻的三个主要的课程【司考冲刺】【拳击】【编程】,田誉郑重的在待定课程添上【药膳养生】,然后把最新的行程表发给助理。
让助理照旧发给秦珏的生活助理。
然后田誉瞥了眼秦珏发过来的婚礼筹备表,视线再一次扫过秦家邀请的宾客名单,定定盯着林之俊的名字好半晌,缓缓吁口气,不急不缓的打开了百度APP,继续搜索宾客有没有小道绯闻。
恍若蚂蚁搬家一般,田誉一点点把所有宾客发家史牢记心中,梳理出自己在意的利益人员后,笑着打了个电话:“管家断掉家里所有网,我要开始学习了。”
说完,田誉埋头学习。
时间因为聚精会神的学习弹指而逝,很快对田誉来说最最最重要的司考来了。
“教授,若是我拿个司考状元,会不会引起全国轰动?”最后的视频答疑课程上完,田誉带着戏谑问了一声。
“法考圈子是会轰动。”教授和声回道,透着镜头看向田誉,眼里还带着浓浓的遗憾,“可惜啊,你这小子有家业要继承,不然当老师挺好的。自己领悟强,又善于整理笔记,答疑解惑,很适合教导学生。”
田誉闻言昂首挺胸,“谢谢教授您夸奖。我以后争取拿个客座教授回校教书。”
“好!”
闲聊了几句,田誉挂断了视频,打算养精蓄锐提前一个小时就上床休息,为明天考试做准备。岂料一出书房大门,就被守在门口的爸妈给拉进了房间。
田母迫不及待的指指摆在床上的衣服,道:“快,试一试,我跑去联系了360°的老板,让她给你量身定制了一套司考服!让你一考而过!”
田父在一旁应和,“看,还有你的Q版像!我送去文曲星庙请大师开过光了。还有老道长也给你做了个平安符,但他不好意思送。”
迎着浓浓的父母之爱还有师父的关爱,田誉笑着点头去衣帽间换上360°运动服。
田父田母看着换好衣服的田誉,笑着点点头。这运动服款式普普通通,没什么特殊,版型还有些像是校服。可此刻田誉穿在身上,人带着对考试的信心,瞬间就神采飞扬。让他们有一瞬间像是回到了十年前。那时候他们还没搬到燕城,田誉也还没历经种种暴力事件,整个人就是这么阳光灿烂,精神奕奕。
“不错。”田父笑着道:“你晚上早点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你了。明天我们一起送你去考场。”
田誉闻言脑海浮现出自己六月份刷到过高考父母在门口希冀的照片,不好意思的垂首点点头,“谢谢爸爸妈妈。”
“早点休息。”田母瞧着一脸羞涩的儿子,拉了一下田父,笑着往外走:“别偷偷复习啊。”
“嗯。”
田誉点头若小鸡啄米,把父母送出房门,又把考场工具全都检查了一遍,确定自己什么都没少带也没多带后,拿出手机,小心翼翼的对准准考证拍了一张照片。
望着标准楷体【2031年国家司法考试准考证】上国家两个字,田誉捂着手机躺在床上惬意的打了个滚,捂嘴笑了又笑,“终于能够正儿八经的参加国家考试了。”
“国家级别的考试!”
“去他娘的阉奴,不让咱家监考科举,咱家现在自己能够考试了!”
这一声愤很的话语低声的说出来,田誉狠狠松口气,觉得自己此刻浑身舒畅无比,像是把上辈子那些怨恨全都排出了体内。
开心着,田誉背着考点让自己冷静下来,迷迷糊糊的入睡。
一夜好梦。
翌日,田誉穿着360°的运动服,背着书包,一手牵着爸,一手挽着妈,兴致勃勃出门。
谁知道门刚一打开就看见了秦珏。
“你来干什么?”田誉垂首看着被人牵着的黎念誉,尽量微笑着开口问道。
秦珏瞧着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他一样的田誉,迫不及待的开口回答:“我收到消息盛霖祯会过来,所以带着孩子来拦截他。”
“秦董胡说。”黎念誉毫不客气的拆台,踮起脚尖,使劲想要去握田誉的手,道:“本天才给你蹭蹭运气,我表哥说了考试运要好好好。”
垂首瞥了眼张口闭口的天才两个字的黎念誉,田誉面色不改抬手揉揉人脑袋,难得视线看向了秦珏,问:“这孩子一直你带着?”
“助理带着。”秦珏闻言也不敢邀功,沉声道:“黎董最近都在燕城忙。所以我让人给小念誉安排在燕城幼儿园读书。除此之外,都是助理小王在忙。”
田誉点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笑着弯腰看眼信心十足的黎念誉,“小天才。等我考完了,考考你。”
黎念誉听到这个考词,深深吁口气,抑郁着开口,“草莓班的老师说,小孩子只能说100以内的加减法随便考。”
“所以为了让你有成就感,你还是随便考吧。”
“…………好”。田誉笑着捏了两下黎念誉肉乎乎的小脸蛋,眼角余光看了眼不远处迅速集结起来的保镖,眼底的杀气一闪而过,和声对田父田母道:“爸妈,现在还早,我思来想去还是先把陈年旧事处理掉。这样才好去迎接新的人生。”
田父敏感的捕捉到终点词汇——陈年旧事,不由得面色骤然一冷,望着浑身散发着令人畏惧寒意的田誉,不自禁紧张起来,声音都有些结巴:“小誉,这……这马上就要考试了,有什么事情不能以后再处理?”
“爸,您放心。现在处理更好,跟过去做个了断。”田誉目光带着温柔,笃定的看向田父,“爸妈,你们放心。”
田母迎着田誉绝然的眼神,抬眸看看要带着孩子露面的秦珏,又侧眸看着被保镖拦下的盛霖祯,思绪来回转了一圈,拉了拉田父的衣摆,示意孩子长大了,应该放手让他自己处理。
“好,妈妈相信你,但最多只有半小时,你得提前十五分钟进考场的。”
闻言,田誉笑得双眸都快要眯成了一条缝,声音也带着柔和,“谢谢妈妈提醒,我会注意的。最多十分钟就解决了。”
“那还不快去,爸爸给你掐秒表!”田父望着整个人像是由内而外散发着自信光芒的田誉,故意板着脸,凶巴巴的催促道。
田誉点点头。
见状,秦珏心中咯噔一声,抬腿去追田誉,“你要干什么?”
“我今天不想跟你废话,你毕竟没毁我学习。”田誉脚步一顿,抬眸冷冷的盯着秦珏,“但要是浪费我时间,连你一块打。”
秦珏听得“打”一次,面色凝重,薄唇紧抿,恍若利刃一样,定定的看着田誉,“你要打盛霖祯?”
“有问题吗?”田誉边问边给一旁的管家使个眼色,示意人报警。
“他虽然看着是个宅男模样,但也是打小就训练的,我和他甚至在同一个野外训练营遇到过。”
——训练营是兵王带队的,甚至可以说是国家默许的。成立目的就是锻炼各家大少,比如发生绑架之类的危机情况时,有基本逃生之能。因此训练很残酷,不亚于部队特、种、兵的选、拔。每一次过去训练,都基本要褪一层皮。
可这样高强度的训练,盛霖祯虽然看着柔柔弱弱,积分排名却也是前三。
而田誉的打架出招就跟猫挠痒痒一样。
“哪怕你这几个月都在练武,也打不过盛霖祯。”说到最后秦珏声音还有些急促,“就算他不报警,他甚至让你三分,你也打不过。你这身手想要揍他,真的不行。”
田誉闻言“呵”了一声,“那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说完田誉也不理会秦珏什么表情,径直走向门口,示意保镖们让开,静静的看着盛霖祯,和气的开口询问道:“盛霖祯,能问问你今天来田家干什么吗?”
无视着田誉的提问,盛霖祯只顾盯着田誉的衣服看,眼里诡异的流露出一丝怀念,“你当初也是这么一身校服,看起来倒是乖乖巧巧的。”
说好田誉是他小弟,让他盛霖祯照顾的人,结果田誉一扭头跑秦珏后头了。非但学着秦珏喜欢的,甚至也学着秦珏穿衣。一身西装,还全黑,看起来就死气沉沉的。田誉整个人也因此就好像失去了生机的娃娃,就像机器人一样,像是被人注入了一道程序,一道围绕着秦珏转的程序!
可今天田誉这穿衣打扮,就有些当年初见时的模样。
虽然有些土里土气的,却也阳光肆意,让人看着倒是觉得顺眼几分。
见状,田誉心中愈发笃定自己的揣测,且毫不犹豫说了出口,“果然我没猜错。你是觉得自己被抢了玩具不开心。亏我还以为天才的脑回路有多么奇葩呢。”
不过如此。
有点能耐又有出身还有一张神经病免罚证明,这姓盛的便以为自己真高高在上,甚至都漠视着生命。就算是黎念誉,名义上的表弟都可以随意的拿来利用,只为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样只为满足自己臆想中的“霸、权”,跟那些皇子龙孙跟那些王公大臣,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封建时代,杀气可以外漏,甚至还可以正大光明的借着出身鄙夷人。
当然现在从出身角度上来说,不能进行合法的鄙夷。因此盛霖祯也是学聪明了,会进行智商碾压,用自己与生俱来的才智去碾压去鄙夷别人。
田誉回想着自己当初忍着恶心梳理盛霖祯对田誉态度的行为逻辑,双眸冰冷瞥了眼盛霖祯,不容置喙的开口:“按着你的逻辑,弱肉强食是正常的。那从今天开始,你得听我的话。”
瞧着如此一本正经开口说笑话的田誉,盛霖祯眯着眼看向田誉的脑袋,嗤笑着反问:“田誉你说什么?”
田誉莫得感情:“知道你为什么黑不了田家的智能家居系统吗?”
冷不丁听到这个问题,盛霖祯表情骤然一变,眼眸带着审视当即看向了秦珏。自打小红娘被秦珏操作进幼儿园,又被小舅舅暴揍了一顿,他这些天闲着没事就只能剩下黑田家的安保系统,看看田誉在干什么,看看秦珏到底犯了什么错,让田家夫妇都懒得搭理他。可莫名其妙的,田家的系统总会时不时显示无法链接。
能有这样手段,或者招揽了能应对他盛霖祯技术的高手也只有秦珏了。
秦珏闻言也颇为讶然,错愕的看向田誉。
田誉趁着盛霖祯这一瞬间的失神,直接助跑几步,然后一抬腿,干脆利落的直接踹向了盛霖祯的胸口。
这一行动快落闪电,又出人意料,以致于周围对峙的保镖们都呆愣住了。
猝不及防的迎来一脚,盛霖祯本能的后退了好几步,才在自己的保镖搀扶下,站稳了身形。站定后,盛霖祯捂着胸口,目光直勾勾的看着神色冷峻的田誉。
阳光下对方一身的运动服,反倒是把人显得洒脱示意几分。也将人面色晕染出几分稚气,让人不经意间与田誉高中时期的模样重叠在一起。
眼前似乎浮现了虚影,盛霖祯嘴角咧开,带着些笑意,点评道:“果然还是有点血性的。你当年怎么就跟鹌鹑一样那么窝囊废呢?”
他的直觉果真没有错,田誉是带着野性的。他们本该是同一类型。
但不管那些人怎么嘲讽欺负田誉,田誉就是个面团一样。好几次他都觉得自己的灵感不灵验了。为此也不惜亲自去惩罚小弟,就想看人暴怒之下会是什么样的表情。谁知道等来秦珏这个杀千刀的玩意,让秦珏来了场英雄救美。
想着,盛霖祯面色阴恻恻的剐向秦珏。
秦珏压根没理会盛霖祯,目光定定的看着田誉,神色还带着讶然。
刚才田誉高抬腿动作迅猛有力,快落闪电。若是继续偷袭的话,也的确能够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在短时间结束战斗,打赢盛霖祯。
可偏偏田誉却停下了,没有继续再进攻。
被注视的田誉瞧着盛霖祯的表情,不急不缓的开口:“当我发现家里的网被黑了以后就报警了,打你也算抓小偷。以及要应对像你这样的网络高手,网友教了我一招办法。”
万万没想到会从田誉嘴巴里听到网友一词,盛霖祯面色倨傲,又一次看向秦珏。
秦珏沉声:“我最近忙着筹备婚礼,真不知道你连田家都黑。”
闻言,盛霖祯视线落到田誉身上,声音低沉了几分,“不可能!你找不到任何高手来帮你。”
“我拔掉了网线。”
话音落下周遭一片死寂。
田誉耐心的重复了一遍,打破了静寂的氛围,声音甚至还带着些悦耳,开口:“我拔掉了网线。”
盛霖祯整个人都懵了,言语间都带着显而易见的怒火:“你说什么?”
田誉双手往口袋一插,哪怕不是居高临下的俯瞰盛霖祯,但气势凌然,也带着些高高在上的倨傲,“知道现在为什么档案还是纸质版吗?”
顿了顿,田誉自问自答:“不就是证明老祖宗的保密之法还是有用的?”
“同理,我应对暴力是选择忍辱负重还是有仇报仇,都不是你这个推波助澜的人能够置喙能够点评的。”田誉轻蔑的瞥了眼盛霖祯,“别再脏了我的求学路。”
盛霖祯迎着田誉望过来的眼神,觉得自己一瞬间又热血沸腾起来。相比之前在白云县隔着网络隔着屏幕看田誉睥睨的眼神,这一回他是真真实实的亲眼看到了。
也感受到了棋逢对手的刺激、兴奋、紧张,以及扭曲的猖狂,他想要把人彻底驯服,重新纳入羽翼下,让田誉接受他的保护。
“我就要时时刻刻,如影随形的跟着你!”盛霖祯目送着田誉带着田家夫妇决然离开的背影,扭头瞥了眼被丢下的秦珏,嗤笑道:“你再也没有机会英雄救美了。我说过他肯定不是爱你的。只要他能够站起来!”
“呵,”秦珏觉得自己是无师自通对敌大法,轻蔑的开口回怼道:“那你刚才看我干什么?你不是从骨子里轻视,认为田誉连找到黑、客的能耐都没有吗?”
盛霖祯一下子面色涨得铁青,“谁能想到他竟然拔网线?这什么神经病!”
秦珏剐了眼盛霖祯的脑子,望着缓缓驶入田家的警车,“你自己拿着神经病证书去跟警察交代吧。”
说完秦珏拉着黎念誉上车,打算追上田誉。爱情大全说了,默默守护也是种关心。
田家的司机看着后头尾随的车子,问:“要甩、掉吗?”
田誉淡然:“安全第一。”
田父和田母齐齐跟着点头。
畅通无阻到达了考场,一家三口还在考场外拍照留念。
“爸妈,我进去了。”田誉信心十足,昂首挺胸的张开双臂过安检,心噗通噗通就抑制不住欢快的跳动了起来。
等进入考场教室,等拿到了试卷在手,田誉听得广播传来“国家”两个字,嘴角还是不自禁间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现代好现代秒,只要符合条件都能有资格参加考试。
就是要交报名费这点不如科举。
竭力对比着科举的一点点好处,九千岁缓缓吁口气,笑成一朵花的脸渐渐恢复了淡然,握笔一笔一划写上了自己的大名,垂首认认真真开始答题。
一场考完,田誉听得耳畔响起的荔枝醉酒等话题,抬手果断捂住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考一门扔一门!
信心十足的走出了考场,田誉坐上房车,开始边吃饭边复习下午卷二的内容。
相比卷一来说,下午要考【民法、知识产权法、商法、经济法、环境资源法、劳动与社会保障法、国际私法、国际经济法、民事诉讼法】,这九门,门门都是要点都是难点。笔记叠加在一起,都有小拇指的厚度。
看着田誉争分夺秒的学习,田母恨不得直接拿着汤勺给人喂一口鸡汤补补身子。
“小誉,睡半个小时,妈妈在这守着你。”田母说着还又一遍的解释,“卫星城项目要开始申报了,你爸也的确是走不开。”
田誉笑着,“妈妈我知道了,你们比我都还紧张还重视我学习呢。我看完教授的概括的考前要点,就休息。”
田母闻言笑了笑。
自己垂首看看菜单,琢磨着晚上给田誉补补身,田母正看着,就看见手机来电,瞧着老田两个字笑着接听。但听到田父急促的话语后,田母面色骤然一变:“你说什么?”
田誉闻言抬眸看了眼自家难得表情瞬间惨白的妈妈,小心翼翼看向田母,不错过人任何表情的变化。
田母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胡乱应了两句,“你赶紧去,小誉这边我看着。没事!”
“妈,我长大了。你还有爸爸不能瞒着我,否则我下午都不能安心考试。”田誉见状,当即脸色扳着,肃穆道,“想想最近发生的事情,我哪一件没有应对的很好了?”
迎着儿子直勾勾又笃定的眼神,田母来回吐息了许久,才稳定下心神,道:“没什么大事,就是老师被家里的事情气到了,直接进了ICU。律师找你爸爸过去,帮着稳稳汪家局势。老田也算老师一手培养出来的弟子了。”
听到这话,田誉心中咯噔一声。
难道小说剧情里一笔带过出事的贵人是师公?
也对,像爸爸偶尔的倔脾气,也就师公能够劝几句。
林之俊虽然是林家人,但好像除却钱,跟爸爸交情也不算深。甚至田誉都没有印象。
所以田誉也犯了经验主义错误?
那……那刺激着秦珏干什么用?
同样是暴发户,他就能想办法救师公啊!
【作者有话说】
【】司考卷二的内容。
引用。
是这九门,田誉今后都用的到。
感谢在2021-03-16 21:57:21~2021-03-17 21:59: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尹 6瓶;清弄、47136322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7 国民岳父(上)
◎古代抢玉玺,咱们现代人抢公章!◎
万千思绪在田誉脑海中闪过, 但转眸间视线落在了卷二考前精粹笔记本上,望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笔记,不由得眼眸沉了沉。
手缓缓捏紧成拳, 田誉克制住自己翘起兰花指细细深思的小动作, 抬眸看向眉眼间带着忧虑的田母, 沉声道:“妈,事情既然发生了, 我们现在得到的消息有限,与其胡思乱想倒不如先把自己手头上的工作做好。”
这理智又冷静的话语响彻在房车内, 恍若一盆冷水,将田母收到消息时涌出的躁、火扑灭。
田誉没过错田母逐渐恢复冷静的神情,继续开口:“您先回公司安排好接下来几天的工作。到时候有需要我们出力的事,就可以立马飞海城。”
虽然田誉提供的建议只是最简单的处理办法,但是当田母看着田誉一脸从容,神情镇定的模样,还是嘴角不经意间就上翘了起来, 毫不犹豫点头:“嗯, 就按着小誉你说的办!”
顿了顿, 田母又唯恐田誉偷偷胡思乱想, 急急忙忙开口诉说自己的揣测:“或许也就是些鸡毛蒜皮, 家长里短的事情。”
说着,田母还忍不住唏嘘长叹了一声。
说起汪家的嘈心事, 他们夫妇也算亲眼目睹过的。
汪家夫妇本来是挺恩爱的一对。当初老师下海经商,是因为师母怀了二胎。夫妇两舍不得打掉孩子, 也想给孩子更好的生活条件。于是夫妇两便一起辞去公职, 下海经商。经商的过程自然不是一帆风顺, 夫妇历经过房地产泡沫, 赔得血本无归;也放下文化人的尊严,摆过地摊。夫妇两互相扶持着,尝试过多种行业后,最后靠着英语,开始做外贸生意,才重新站稳了脚跟,成立了百运贸易公司。
如此患难与共的夫妇,按理说也该白头偕老了。
可老师待公司稳定后,竟然随大流开始了逢场作戏。相比老田敢嫖敢做来说,老师在这方面竟然还有些文人的清高,竟然不承认,说什么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其他的都是花花草草,过眼烟云。
从一个女人的角度来看,老师这事办的可真渣到极致了!
田母想着,不禁捂了捂胸口。她至今还因此事心理梗着一根刺,堵得慌。
但说一千道一万,她也就是个外人,夫妇两因此离婚了,她也就没什么能多嘴的置喙的地方。
离婚后的老师像是放飞了本性,愈发风流了些,甚至孩子也一个接着一个生。以致于现如今老师老了,需要拿捏住股份,才有权威,否则制止不住羽翼丰满的儿女们。毕竟五个孩子,除了老大老二外,其他三个妈都不同。
“所以啊就算进了ICU,大概率就是被孩子们夺权给气的。”田母吁口气,低声跟田誉诉说:“不过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老师早就定好了遗嘱。甚至还提醒你爸每年都立一份遗嘱,做好财产公证。”
田誉闻言立马目光带着些佩服,“有遗嘱也就好办事。”且现代社会能够拍视频能够公证,也不像古代那样篡改遗诏很方便。
感慨完,田誉没错过田母提及“ICU”一词带着的紧张,忙不迭拍拍胸膛,道:“妈,您放心。我绝对不胡思乱想。我还要复习考试呢。您去忙吧。师公虽然家务事上乱了些,但对我们也的确给过很多帮助。”
听到这话,田母沉默了半晌后,笑着抬手拍拍田誉的肩膀,觉得自己能够彻底安心了。毕竟田誉开始知道一件事一个人不是非黑即白的,没有像从前那样爱恨分明,嫉恶如仇。
性子圆滑些,才更适合在社会上生存。
哪怕他们夫妇某一天突发意外,也不用太过担心小誉恍若捧金于市的金娃娃,遭受众人觊觎。
展望着美好的未来,田母和声道:“下午让管家带人来接你。我虽然不立马飞海城去,但也要跟小汪聊聊。”
田誉闻言心理有数。
他妈妈口中的小汪也就是老大汪敬匀。此人根据田誉的记忆显示,便是父母从人贩子手里救下的孩子。三人情分不一般。
想着人物关系,田誉立马开口还催促:“妈,你放心我可以的。赶紧跟汪大哥聊聊。”
“你还是得小心,免得盛霖祯犯浑。”田母说到最后还是有些担忧,“别在意其他人怎么说,咱们保镖多带着些,安全为上。”
“好!”
田誉享受着母亲的关心,笑着应下后,便迫不及待的开始了复习。像是完全不在意汪家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能把一家之主直接气进ICU抢救。
田母虽然担心突发进ICU的老师,但还是等待下午开考,把田誉送进了考场,再也瞧不见人影后,才迫不及待的看起了手机里发来的一条条短信。
望着上面简单有力的“股份”“空壳公司”“借贷”“对赌”“走私”等词,田母面色逐渐凝重起来,转身就走。唯恐自己步伐慢了,都见不到自家老田一面。
而另一边,田誉绕回到了围墙边看向考场外,就发现自家老妈转身离开的背影都带着些匆忙,当即眼皮猛得跳动了两下。
咬着牙,田誉垂首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量身定制T恤上的Q版田誉。
望着衣服上Q版田誉信心十足的小模样,田誉止住脑海里的胡思乱想,迫使自己专注考试。
全神贯注的集中在试卷上,田誉发现自己答题竟然很轻松。
捂着耳朵杜绝各种议论声传入耳中,田誉出了考场看着来迎接的管家,又看看自己手机里爸妈发过来考试加油的消息,缓缓吁口气,让自己继续全身心的备考。
第二天开考,田誉一进考场,还四处转悠了一圈打量考场打量潜在的对手,免得自己紧绷的弦太紧了。
一转悠,田誉就发现教室的座位愈发空了,好几个人都缺考了。等下午最后一场卷四,缺考的人竟然愈发多了。
整个考场只剩下18人参加考试。
放眼过去,座位都空了一大半。
见状,田誉唏嘘了一声,默默给自己点个赞。不管如何,他田誉心态都是棒棒哒的。
自我鼓励着,田誉埋头答题。
三个小时眨眼而过。
听得铃声响起,田誉不急不缓的放下了笔,揉揉有些泛酸的手指,眼睛看着自己答卷。望着上面整整齐齐端端正正的楷体,田誉心理哼哼两声,丝毫不谦逊的给自己的字迹打了个满分。
监考老师收卷时看着大红人田誉,视线在人的卷面上停留了一瞬,瞧着干净整洁,恍若印刷体的字,带着些佩服笑了笑。
而考场内的其他人却没有老师这般镇定。等老师收完答卷,觉得自己终于考完解放了,就有考生迫不及待的靠近田誉,大着胆子开口问:“同学,你是田誉?”
田誉笑着点点头。
“那能合照吗?真没想到你也竟然参加司考!”
田誉听到这声感慨,瞧着年轻人眼里的崇拜,矜持的应下合照的邀请。
享受了现代年轻人近距离的崇拜后,田誉迈着轻快的步伐出了考场。
一打开车门,田誉看着端坐在座椅上,面无表情敲打键盘的秦珏,面色一沉。
见状,在前排坐着的管家见状急急忙忙解释,“小誉少爷,汪家出了大事涉及走私,秦董是来送消息的。”
闻言,田誉表情一变,静静的看了眼秦珏。
秦珏神色冷峻,言简意赅诉说自己知道的最新情报:“汪家老三跟老二争夺股份,还在外成立了空壳公司。打着自立自强的名义,但却是挖百运贸易的业务。甚至被人捧着飘飘然,还借着自家的渠道给外人。现如今这些事情,被老四捅了出去。”
管家跟着唏嘘:“老话说的兄弟阋墙。汪老还在ICU呢,都得撑着病躯来给这帮败家子收尾。现在媒体也收到消息,马上就要上热搜了。”
说着管家又咬牙切齿起来。他在田家多年了,也知道自己老大跟汪老算得上一损俱损,一荣具荣。
田誉听得先后响起的声音,转身关上车门,坐定后默默把安全带扣紧了些。
喝口饮料压压心理的火气,田誉止住自己脑海里冒出了一连串法条,抬眸定定看向秦珏,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狐疑:“这些事情还不值得秦董您特意过来一趟吧?”
瞧着田誉依旧冷冰冰,眸光带着警惕,甚至言语间还带着些讽刺,像是完全不知道这事的严重性,只有对他秦珏的偏见。当即秦珏面色跟挂了一层寒霜一样难堪,冷冰冰的开口:“田誉,工作跟感情问题你能不能分开?几乎全商圈都知道田叔叔算汪董的弟子。更知道田叔叔一手头紧,就问汪董借钱周转。”
说到最后一句,秦珏声音都不经意间染上了火气。
整个车内氛围都因此带着些凝滞。
管家小心翼翼的给田誉使眼色,示意人在商业问题的确可以多多听些秦珏的话。
田誉脑海闪过自己从经济科普大V等等渠道得知的现代商业知识,眉头渐渐紧蹙起来,眯着眼看向秦珏,眼里带着些审视,沉声道:“秦董,算我向你买消息。咱们一码归一码。若是你不同意的话,可以立马下车离开。”
秦珏闻言不可置信的看着田誉,面色紧绷:“你以为我会因此事后威胁你吗?别忘记了你现在还是我的合法伴侣。咱们也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顿了顿秦珏声音都拔高了些,“还有一个月便是婚礼。我不想自己的婚礼上宾客都在议论田家是否破产。”
田誉眼眸一沉。
“我要的是一个完美体面的婚礼。”说完,秦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田誉,甚至还有些迫切,想要从人眼底看到对婚礼一丝的希冀。
岂料田誉眼神依旧,疏离又冷漠,甚至嘴角还带着些嗤笑,回答道:“成,完美的婚礼。”
闻言,秦珏不自禁捏紧了手中的玉扳指,眼角余光瞥了瞥电脑上的离婚调解中心,默默自我加油。他都已经处理过上百起调解了,事实证明相比那些狗男人,秦珏还是有救的。能够顾家能够赚钱还洁身自好。
唯一的缺点便是先前对待田誉算得上冷暴力。
一想起这几乎能够刻入在脑髓里的三个字,秦珏缓缓吁口气,丝毫不管田誉什么态度,积极主动诉说自己得知此事后的担忧:“田叔叔公司的负债率有点高。经不起任何资金流的波动。”
一听到资金流三个字,田誉心中咯噔一声,回眸定定的看向秦珏。
看着田誉双眸终于倒影自己的身影,秦珏眉头一挑,毫不犹豫道:“现在海城海关税务等相关部门已经对百运贸易集团展开调查了。田叔叔算利害关系人。按着程序,也会被冻结相关资金要接受调查。”
“这事在平时算不得什么大事,可无奈现在正处于卫星城项目的关键时期。”秦珏看着田誉若有所思的模样,舌尖转了转,尽量让自己言语比较通俗,让没有商业知识的田誉能够听得懂,“投标之前,需要项目验资。就像买房一样,需要购房人证明自己有首付的资本。”
“据我收集到的消息来看,田氏房地产验资这一笔钱财正是来自汪董的私人借款。”
田誉听到这话如遭雷劈,“不可能!我爸不是半年前就在兴致勃勃准备卫星城项目吗?怎么会连最基本资金这一项都没有准备好?”
这声提问一出,秦珏的面色变了变,小心翼翼的看向田誉,唇畔张张合合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放轻了些:“田叔叔抽调了资金给白云风景区,以致于卫星城验资缺了七千万。”
说完秦珏眼里带着些懊悔。若是当初他们秦家也注一笔的话,事情可能完全就不一样了。
田誉闻言面色猛得一白,下意识的想要拿手机打电话给田父。
“田叔叔已经在接受调查中,目前无法联系到。”秦珏看着田誉的动作,忙不迭开口,“季叔叔打听过了。田叔叔……”
哪怕知道车内的人员都是可信的,但是秦珏声音还是不自禁放轻了几分,接着道:“田叔叔自打九年前历众人打压后,资金基本都是清清楚楚的,不怕接受调查。据说汪董那边也是再尽快把人摘出旋涡中。最多两天,就能回来了。”
“可是这两天时间,”田誉手死死捏紧手机,觉得自己此刻像是握着刀刃。
手都被割破了。
他原以为爸爸是认真听进去了,也就真的卖了些副业周转资金。可万万没想到过资金会如此短缺。
越想田誉越后悔着,咬着牙接着道:“对其他房企来说就是最好落井下石的机会,对不对?”
哪怕是带着征求的困惑语气,但田誉神情却是一脸决然。很显然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秦珏看着田誉越来越难看的黑脸,发现自己此刻脑海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撕扯。
一个小人在怪秦珏,埋汰秦珏没有男人的本事,竟然让自己的妻子心急如焚,担心惊受怕。
一个小人却是在赞誉秦珏,夸秦珏有担当,懂枕边教妻。毕竟田誉不是金丝雀,是两个商业公司的独苗苗少东家,应该独立自强才对。
两种观念互相撕打着,最后秦珏摸着玉扳指,发现自己还是更喜欢枕边教妻。于是缓缓吁口气,秦珏沉声道:“你说的没错。因此我们必须马上赶到白云县,确保这一笔资金能够第一时间被解封。保证白云风景区正常运作后,我们需要厚颜无耻请当地政府帮忙协调,一起去王城找各大银行的总部。防止其他人想办法催动银行对田氏房地产进行风险评估,催田氏房地产还债。”
本来就资金短缺了,一旦银行开始催收还款,那便是雪上加霜,能够直接逼死田氏房地产。
闻言,田誉揉揉额头,竭力消化这些爆、炸性的消息。
“你不能急。”秦珏看着田誉揉头,眉眼间像是带着些不耐,眉头当即簇紧,提醒道:“你之前不想继承公司,所以副董厉大军野心勃勃,是想接管田氏房地产的。还提出将田氏房地产改名的提议,目的是为了去田化。”
“因此不仅有外忧,你还有内患。”
诉说完,秦珏补充了一句,“不过你放心,我会陪着你一起解决的。”
田誉无视了秦珏最后一句话,琢磨着内患。
田氏房地产顾名思义就是老爸一手创下的,但为了上市也是纳入过资本。现如今股权分布算得上三权分立——田家人为首占半壁江山:田父掌握38%,田母5%,田誉7%;厉大军25%;金灵资本17%;剩下的便是公司高管和小股东占据18%。
公司高管,老田和老厉算各有心腹。
想着股权百分比,田誉握紧了手机,缓缓吁口气,问秦珏:“我要是放弃卫星城项目,是不是就能拦下其他房企借此突发事情落井下石?”
“不能放弃,毕竟这是家门口的肥肉。且以……”秦珏竭力想要形容的好听一些,可绞尽脑汁想了又想,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形容看到田氏资料时是什么表情,因此只能用最简单最通俗的词汇形容道:“以田叔叔混江湖的气性,若是主动放弃卫星城项目,则会丢了千亿俱乐部和燕城房企大哥的地位。”
田誉:“…………”
田誉静默了半晌,随手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镇的矿泉水,喝一口降降火气。
“且最重要的会因此引发内部不稳定。”秦珏小心翼翼的喵了眼田誉的表情,琢磨了半晌,觉得自己还是解释的详细些,“田氏的主业是小户型主宅。立足房企是靠速度以及质量!可现如今国家对房地产,尤其是住宅管控加严。二线城市都在限购了。因此这几年田氏的报表没有以前风光。”
田誉闻言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听进去了。
“卫星城项目除却商业地产外,也是有配套的主宅。从政府的规划角度来看,日后能够在卫星城上班的人,基本上是新一线人员。这些人能够有资格买房。因此在燕城目前的住宅项目中,肉眼可见卫星城项目是入住率最高的。”秦珏沉声总结:“这点,也是燕城各大房企,乃至全国房企把目光放在卫星城的原因。”
在限购的条件下,本地居民能够买得起房的早就买了。剩下能够买房的,基本是外来流入燕城的社会精英们。而卫星城构建起来的目标,就是针对高精尖企业。
田誉听到这声声在理的话,心理沉甸甸的,垂首看看自己的手机。
看着看着,田誉倏忽间似想到了什么,眸光一亮,飞快打开了小誉有嘉APP。
果不其然云监控的弹幕至今还挺热闹的。
有楚知秋的黑粉死忠粉,外加顾怀安的粉丝也涌入过来。另外还有监督土特产款项的键盘侠们。因为这些人的谩骂,也激怒了善良正直的路人粉们。
因此弹幕密密麻麻的。
看着,流量还是不错的。
田誉指尖在弹幕上点了又点,抬眸看向秦珏,问:“我们把这件事主动爆料出去呢?”
秦珏一愣。
“肯定捂不住消息的,那我们索性主动出击。起码舆论主动权掌握在我们手里。”田誉的狭长的凤眸里带着凌厉的杀气:“我自己降到深渊低谷,然后绝地反击!也好过琢磨着有几个房企会趁火打劫。”
瞧着田誉诉说这话时候由内而外散发的杀气,秦珏整个人都惊呆了,没忍住脱口而出问:“你怎么反击?事情闹大了,银行按着政策也要进行催收。我们之所以往王城赶……”
秦珏觉得自己胸腔都开始燃烧起小火苗了,看着田誉的脑袋,恨不得砸开看看里面注了什么水,语重心长:“就是想办法,请银行领导们出个差。这样起码可以打个时间差。毕竟,逐级审批是需要人审批的。以田氏房地产在银行欠下的债,只有总行能够下达命令。这时间差,就是我们能够争取到的稳定田氏房地产资金链的时间!”
唯恐田誉不理解这事的重要性,秦珏又详细解释道:“房企资金链是最重要的一个环节。资金链一断开,哪怕田氏房地产在三四线城市有屯地。可卖出去也是要时间的。压根无法短期内回笼资金。”
看着说道商务表情生动几分的秦珏,田誉静默了一瞬,还是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秦珏。
将手机界面朝秦珏眼前一递,田誉抬手指着土特产交易页面上的数字,道:“这不就是资金吗?”
秦珏眼眸猛得瞪圆了起来,觉得自己这一刻真要被田誉气笑了:“田誉,房子是土特产吗?!哪怕小户型主宅,哪怕是三四线城市,首付都要三十几万。你哪怕能够调动再多的情绪,网友能够激、情买房?”
“你能不能别异想天开?你……”秦珏听得车内诡异响起咳嗽声,猛得一咬牙,止住骂田誉的冲动。
要是田誉是他手下员工,肯定是直接卷铺盖回家得了!
“秦珏,咱……”
田誉看着情绪激动的秦珏,翘着兰花指在唇畔上轻轻“嘘”了一声,眼里带着些笑意,视线也瞥了眼坐在前排的管家,不急不缓拉长了音调,笃定道:“这世上,就没有我干不成的事情!最重要的是,这世上就没有利益团体干不成的事情!”只要给的利益足够多,只要安排好副手接班,咱家当年敢毒、死一群人!
话音落下,车内氛围倏忽间带着些死寂。
秦珏静静的看着带着诡谲笑意的田誉,瞳孔猛得一缩。他有种直觉,田誉好像是即将出笼的猛兽一样,浑身上下带着嗜血的危险气息,让人不经意间就战栗起来。
狠狠深呼吸一口气,秦珏目光死死的盯着田誉的双眸,望着人的的确确与从前不一样的眼神,咬了咬牙。
田誉此刻眼里燃烧的火焰,不是爱情的火焰,而是权、欲。
明显的让人忌惮。
“田誉,这太危险了。到时候银行催债,田氏房地产就真的完了。”秦珏捏了捏不知何时出汗的手心,神情肃穆的开口,“秦家资金有限,且最近在针对顾家。因此最多只能有三亿投资。多了,我也抽调不出来。”
“谢谢你提醒。”田誉闻言看着表情凝重的秦珏,难得带着单纯的感激看了眼人,然后缓缓吁口气,目光垂首看着自己的通讯录。
指尖在【妈妈】上点了一下,田誉发现自己心跳都噗通噗通跳动了起来。
随着对方没有接电话,田誉眼眸都不由自主的闭了闭,想要遮掩住自己外、泄的情绪。
也不知过了多久,田誉等对方终于接听了电话,声音哪怕轻微的一声,但对田誉来说也不亚于是天籁。
缓缓吁出一口气,田誉开门见山直接问道:“妈妈,你是不是在爸爸公司?”
得到笃定的回答后,田誉笑着:“那好,您跟厉董他们尽可能拖延时间,好让我把公章抢到手。”
听到这话的秦珏:“???”
秦珏浑身僵硬,目瞪口呆的看着田誉,就见人在重复强调,“对,公章!古代抢玉玺,咱们现代人抢公章!必须要保证公章在我们手里,免得发生越权代理。”
听到这话,秦珏面色缓了缓,在脑海里细细琢磨着“越权代理”一词。
发现田誉担忧也有道理。
按着律法规定,在越权代理的情况下,被代理人具有追人权利。一旦进行追认后,合同便会有效。
以田叔叔的性子,万一厉大军以董事长的名义干了些什么事情。若是这事情有利于整个公司,或者说有利于田叔叔的“江湖地位”,哪怕有损田叔叔自身的利益,那田叔叔十之八、九是会进行追认。
到时候对田誉对田家来说也就真铁板钉钉,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就在秦珏琢磨的时候,田母挂断电话,像是一瞬间有了源源不断的力量,昂首挺胸重新回了会议室,睥睨了眼以厉大军为首的众人,神色淡然:“老厉,老田又不是出不来,你带人风风火火瞎折腾什么?小誉考试结束了,他马上就到。”
“田誉?”
话音落下众人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不自禁都带着些轻慢。
“嫂子,小誉他来又有什么用?”
“别以为白云县的事情他处理好了。说到底还不是老田去兜底解决的?”
“除非你的好儿婿秦珏过来。”厉大军瞧着田母接个电话后,表情越发傲然,活像是个铁娘子,摆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不由得气笑了,冷冷道:“我也听说小誉在学法,可这又能够顶什么用处?连张证书都没有,还不如公司法务。”
其他人跟着点头。
鄙夷着说完,厉大军眼角余光看看站在自己身后的公司高管们,觉得自己是理直气壮的,“全公司上下都在为卫星城项目忙,现在这样的事情一出,我们要求重新换资金,拿公司封存的固定存款去申请项目,我代表公司去办理相关手续,又怎么了?”
“你去办卫星城项目的投标手续,没人拦着你。”田母坚持自己的意见,沉声道:“但马上就年底了,固定存款这笔钱是建筑工的工资。谁都动不得!”
——建筑工地的工资基本都是年付的。平时只付基本的生活费,年终了一次性结清。老田虽然爱嘚瑟,但也没忘记自己也是扛水泥的出身。或者说田氏能够立足,就是因为工资结清的及时。因此年年都会存好资金。
她也是收到财务部部长紧急求救的电话,才知道老厉这帮人竟然把主意动到这笔钱上了。因此才带人杀了过来。
“现在才九月份,周转一下怎么不行了?老田他拆东墙补西墙的事情还少干了?”厉大军闻言,觉得自己火气是越来越大,都有些压不住了,“现在百运贸易的事情已经上热搜的。好事者一旦看个天企查,都能够发现老田跟汪董的关系。别忘记了,田氏在燕城的第一个大项目,也是汪董穿针引线,帮忙拿下的燕城高中。”
“这些事情被翻出来,到时候网友口诛笔伐少不了田氏房地产。那明天的股价会如何,李董,你也是商场一号人物,难道不清楚?”
听得这咄咄逼人,甚至还有翻旧账的威胁的嫌疑,田母依旧面不改色,“老田只是接受调查而已,老厉你这么风风火火却是过分了。且就算老田真的出事了,我们夫妇两都立好遗嘱了,也公证过。是小誉接管。”
听到这话,屋内所有人都有些讶然,目光带着些犀利剐向了田母。
“你要么安安静静的等两天,要么我就当老田死了,”田母睥睨了众人一眼,最后视线落在为首的厉大军身上,铿锵有力道:“马上找律师宣读遗嘱,所有股份转给田誉。那么田誉就是第一股东,就是名正言顺的董事长!”
说到最后一词,田母还故意拔高了音调,以致于尾音袅袅,响彻整个会议室。
老厉等人目瞪口呆,“你……你……”
就在厉大军气得面色铁青,上气不接下气之时,忽然间屋内众人就听得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田母斜睨了众人一眼,开口:“放进来。”
话音落下,会议室大门便被打开了。
秘书越过一排神色肃穆的厨师,急急忙忙入内,看向厉大军汇报道:“厉董,田誉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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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8 国民岳父(中)
◎你们抖什么?喝鸡汤,现杀的,有营养◎
“就他一个人来?”厉大军面色凝重的开口问道。
秘书喘着气回答:“还有两个保镖, 他们已经乘坐专属电梯上来了。”
话音落下,偌大的会议室陷入诡异的死寂中。
最后厉大军带着些笑意打破了满室的静寂,目光带着审视看向了貌似也有些讶然的田母, 戏谑着:“嫂子啊, 小誉就算来了, 没准还不如你一声令下召集起来的食堂大厨有气势。”
说完厉大军还眉头紧拧,替田母担忧上了, “说起来你们夫妇也算难得精明的人了,怎么就生了田誉这个宝贝儿子?”
——夫妇两都算狠角色。比如李金桂只身闯入办公大楼, 然后一个电话把公司食堂的厨师们喊了过来。一群人直接带刀堵在了财务部门口!可田誉却像是兔子窝出来的,连点商业敏锐感都没有,呆呆愣愣的。连把秦珏喊过来狐假虎威都没想过。要知道世人对女婿党接受程度还挺高,尤其像秦珏这样出生好,自己又有能力的女婿。秦珏要是出面替田誉撑场子,几乎整个公司高层都会信服。
心理盘算着,厉大军眼里的不屑也就越发明显。
原本田誉好好当小少爷, 写写画画, 追着男人跑, 他也犯不着跟个小辈计较。可偏偏田誉跟抽风了一样, 忽然间要学着接管公司了, 可把老田给激动的,就差掰着手指头琢磨着如何替人铺路。
这样一来, 可不就跟他厉大军有了利益冲突?
田氏房地产,按着老田原先的规划, 算女婿秦珏接手管理的。可以秦珏的身份, 肯定也是派职业经理人进行管理。而老田对职业经理人还是有些不放心, 因此是打算让他这个副董事长上位, 跟经理人互相制衡。
这样的结局,他接受。
可谁知道田誉抽风了,要自己接管公司。
一想着自己或许会失之交臂的董事长位置,厉大军眼底燃烧着肉眼可见的怒火与不甘。
听得厉大军话语对自己宝贝儿子的轻视,田母手捏得咯咯作响,铿锵有力开口:“我儿子面对灾难从容不迫,光这点就比我和老田要强!”
“你们夫妇两翻来覆去就会说这件事吗?”厉大军闻言鄙夷,声音都带着尖锐,迫不及待的强调着:“田誉自己不都说了是凑巧而已。”
“也就是运气好而已!”
接连的两个“而已”,厉大军甚至咬重了“运气”一词,无声就彰显出了心中的嫉火。当然,他也的的确确恨不得张嘴仔仔细细跟在场的小年轻诉说田家夫妇到底踩过几回狗屎运。
因为自打琢磨着要接班后,厉大军便思来想去想无数回了,总觉得自己是真一点都不输给田来旺。
其他才能不提,光学历,他厉大军可是大专生。
三十几年前的大专生,多金贵啊!
可偏偏却是个倒霉衰的。
下海经商,创业屡屡失败,才因缘巧合跟着田来旺打拼。他也算亲眼目睹田来旺一路遇到贵人扶持,扶摇直上。哪怕九年前田氏房地产遭受了重创,却也能绝地反击。
越对比,厉大军心理越发不是滋味。
尤其是听得门外响起的敬称——“小誉董事”,厉大军恨意到了巅峰,眉眼间不经意间带出了几分阴霾,直勾勾望着迈步而来的田誉。
在会议室外一群职工客客气气弯腰问好的衬托下,田誉身上好像有了些凌厉之气。整个人有一瞬间像是钢筋,笔直而立,铁骨铮铮,带着宁折不屈的强硬果决的气质。哪怕田誉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运动服,却也是难以遮掩身上的霸气,让人压根没办法跟记忆中被夫妇两护着跟个闺女一样娇气的田誉联系在一起。
且随着田誉身影不断靠近会议室,人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硬气也就愈发强势了几分,甚至让人下意识的产生畏惧。
眼里带着自己都察觉到的一丝讶然,厉大军捏了捏拳头,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目光落在田誉随行的两个保镖身上,缓缓舒展开眉头。
毕竟田誉哪怕看着架势十足,可终究也是个花架子。没有历经过商场的洗礼,什么事情都不懂。就算来了,也没有任何的作用。
自我宽慰着,厉大军笑了一声,“小誉倒也是个孝顺的孩子。是不是一考完试,连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就急急匆匆跑过来了?”
闻言先前被田誉气势惊讶到的高层们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心思——田誉看起来变了些模样,可到底没经过商,什么都不懂。
迎着落在自己身上各种打量眼神,田誉率先飞快横扫了眼会议室外泾渭分明两帮人。一帮穿着厨师服,为首的厨师手里甚至拿着一把杀猪刀。光看着便杀气腾腾。与之对峙的便是公司职工。应是厉大军的人手。穿着倒是西装笔挺的,手里拿着电棍,看着气势汹汹。
两帮人之间的硝。烟味浓郁无比。甚至厉大军的人手,有三个连明面上的客气都懒得装,一声“小誉董事”都不愿意喊。
瞥了眼身形挺拔的三个年轻人,田誉淡然迈步走进了会议室。
斜睨了眼为首的厉大军,田誉将人身后的拥趸的脸庞一一刻入在脑海中,才不急不缓开口,直奔重点:“各位叔伯,我没经过商,在你们眼里还算个孩子吧?那就别怪小侄说话直,我就想问一句,我爸好像还没死吧,你们这就打算逼、宫了?”
话音落下,屋内众人面色青一阵紫一阵,只觉得田誉说话这尖酸刻薄的有几分田母的影子,够会挤兑人。
“你们母子两还真行,一上来都给我们扣这高帽子。”厉大军飞快横扫了眼田誉,视线依旧落在面色铁青的田母身上,沉声道:“嫂子,说句难听的话,就算逼、宫了,你们母子俩除了一张所谓的遗嘱外,还有什么?你们能够保住公司的利益吗?只要你能够拍着胸脯说一句能,我立马就走!”
往自己胸脯拍了两下,厉大军话锋一转,打起了感情牌,“之前你们夫妇意气用事,整个公司都跟着吃苦。那时候我也没想要离开田氏吧?现在老田也只是突发意外,我们也没想其他事情,只是想动一下存款。用来源清清白白的存款先确保卫星城项目的申报,可嫂子你却执意相拦。这样的事情,说出去理都不在你这里啊。”
最后一声,厉大军还故意拉长了音调,带着些惆怅,仿若田母在无理取闹一般。
田母闻言狠狠深呼吸一口气,执着无比强调:“存款不能动。”
与此同时田誉在会议室主位上坐定,捏拳在桌面上咚咚狠狠敲击了两下。
众人听得会议室重重的拍打声音,下意识的看向田誉。瞧着田誉像是个叛逆崽在捣乱吸引大人注意一样,大家便神色愈发不屑。
将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过来,田誉开口问:“妈,你和我爸就我这么一个孩子吧?”
冷不丁听到这问题,田母有些不解,但还是耐心开口:“这不废话。”
“那好,按着律法我应该是两个公司的继承人。我有权对自己所继承的资金进行支配。”田誉将所有人的神色一一打量过去,边漫不经心的开口提问:“妈,从你公司抽调七千万,有吗?”
田母听到这话,眸光一亮,立马点头:“有!我给你存了五个亿的现金嫁妆呢。”为了婚礼上争口气,她这段时间可拼了。
说完,田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眼眸一眯,带着犀利横扫众人,一针见血:“我也真被你们气昏了!老厉,为什么你们宁愿动存款,都不愿让我抽调资金过来?”
这声质疑响彻会议室上空,震的所有人一时间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诉说。只能眼神带着些躲闪避开田母的打量,最后视线齐齐看向了厉大军。
田誉也随大流视线看向了厉大军。
厉大军今年也快六十了,但看起来保养不错。扪心而论,算田氏房地产成立发展壮大的元老功臣人物。小说剧情里也着重描写过,当田氏房地产风雨飘零之时,厉大军自立门户出走,彻底击垮了田氏房地产,也把老田气个半死。而人之所以离开,是觉得田董任人唯亲,没有科学管理公司的制度,让他得不到重用。
想着自己在车上就回忆过的剧情介绍,田誉看着哑口无言,神情也有些躲闪的厉大军,呵呵了一声,习惯性的又翘起兰花指一点厉大军:“回答不出来,那厉副董你可以带着自己的拥趸离开了吗?”
厉大军听得这声催促,气得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怒喝道:“小誉,叔叔也是看着你长大的。有些事本来不想告诉你,也不想嫂子受到损失。可你们母子俩这么不识好人心,那我可就直说了。你爸又老毛病犯了,在外找小的,甚至还有孩子,都去妇产体检了,你知不知道?”
最后一句原因,厉大军恨不得扯开了嗓门喊,让整个公司的人都听个一清二楚。
田母眼眸一沉,冷冷的看着虚张声势的厉大军,心理咯噔一声,对田氏房地产的账务忽然间有些担忧。
厉大军迎着田母的审视,微微昂了昂头,沉声道:“嫂子,别怪我当众说这话。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据说之前秦家家主生日宴会,你们都往临城跑?”
诉说着能够佐证小道消息的强有力证据,厉大军看着面色微变的田母,微不着痕的吁口气。
他就说嘛,哪怕是女强人也忍受不了老公对家庭的背叛。
抽调小誉餐饮的资金过来稳田氏房地产公司,哪里有公司陷入危机之中,他这个副董事长临危不惧从容应对,解决困难,这样的操作收服人心?
没有错过厉大军的表情变化,田誉静默了一瞬,就明白人目的了——制造困难,解决困难,展示才能,好当英雄。
这样的人,不算蠢。
可想抢他田誉的利益,那就是蠢到无可救药。
心中琢磨着如何大卸八块,田誉往椅背依靠,神情带着轻松肆意,活像是看猴子一样瞧着厉大军,不容置喙道:“这些小道消息你们也信?那看来不是更年期也离更年期不远了。我琢磨着厉叔叔你也有儿子,干脆让你儿子继位得了。”
“我儿子现在起码还在基层历练,是个接班的样子。”厉大军听得田誉点名道姓的,面色一扭,眼里嫉恨的火焰不带遮掩的,“田誉,你有什么资格当着我们这些元老的面直接一屁股就坐在了主位上?你知道最基本的商业礼仪吗?”
田誉回怼干脆又利索:“老板的位置,我不坐谁坐?”
“且,我也历练,并且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瞧着田誉一副傲然的模样,高层们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自己的茫然——田誉除了白云县的事情拿得出手外,还有什么业绩?
“你不会又想举白云风景区这个例子吧?”厉大军撇撇嘴,“我嘴巴都要说干了,这压根就不是商业竞争。”
田誉示意保镖打开投影仪。
见状,所有人互相大眼瞪小眼,有些搞不明白田誉到底要展示什么商业才能。正困惑着,众人就见投影仪上出现了微播热搜第一的话题#百运贸易走私被查#,当即哗然起来,声音都带着急切——
“看看,都热搜第一了!老田被配合调查的事情肯定就瞒不住了。”
“赶紧去通知公关部做好准备。”
“嫂子你们满意了吧?这磨磨蹭蹭的,耽搁了机会。万一明天银行卡着存款怎么办?”
“墙倒众人推这基本道理你们都不懂吗?”
“…………”
田誉听得众人嗡嗡声,比封建时代茅房里的苍蝇还惹人讨厌,不由得面色沉了沉。
当然在解释之前,田誉还是给了自家老妈一个放心的眼神,才清清嗓子,沉声道:“看下面的话题,热搜第二是吐槽司考考题,第五个话题便是田誉司考。”
恨不得拿戒尺敲击一下屏幕,田誉睥睨了眼众人,杀气腾腾,薄唇轻启,吐出四个字:“给我闭嘴。”
这一声不高不低,却恍若冬日的寒风,剐在人脸上,疼痛无比,甚至还赶紧有一股寒气能够借着衣服缝隙钻入进体内,让人冻得慌。
想着,迎着田誉眼神杀的众人不由得搂了搂衣服,下意识的闭上了嘴巴。
“这个话题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足以见证我的流量,我在年轻群体中的影响力。”田誉端坐在座椅上,抬眸看向众人,语重心长:“诸位叔伯平日里闹着要多元化改革要尝试互联网发展,怎么现在有了最佳的代言人,反而就看不见商业价值了?”
“看不见小誉APP蕴藏的潜在客户群体?”
这两声质问响彻在耳畔,让高管们面面相觑。
“这一码归一码。你能不能看看咱们公司的股份?走私的事情一出,咱们公司的股份都已经开始下跌百分之十了。”厉大军没错过自己身旁有人面色开始踌躇,立马拔高了音调开口:“网友不知道,但专业人士谁不知道你爸和百运贸易的关系?明天肯定会跌的更加难看。这样的损失你承担的起吗?”
说着厉大军像是发现了什么,迫不及待的一抬手指向热搜榜单的下一栏实时热搜榜,道:“你们看看,田爸爸被查的话题也开始上升了。”
一听到这话,屋内所有人都顺着厉大军的手指方向,看向了#田爸爸被查#的话题,面色骤然一变。
顷刻间,偌大的会议室内落针可闻。
田母擦擦手心里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冷汗,咬着牙让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带着信赖看向自己的儿子。
田誉迎着田母信赖的眼神,笑着比划了个“V”的手势,抬手扣在座椅扶手上,仿若触摸着龙椅,气势傲然:“股份涨涨跌跌不是很正常?你们要是觉得自己玻璃心,无法承担这些风风雨雨的话。那签个协议,我把股份全买了。”
田母闻言立马在一旁搭腔,“我们不差这个钱。”
这话一出,众人表情猛得一变。
为这么点小事情卖股份,他们当然是不干了。
他们这次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要拿下更多的话语权。毕竟老话说的好,一朝天子一朝臣。老田自己嘀咕着要退休了,琢磨交班了,那他们自然要选择对公司对他们自己有利的接班人。
不过,田誉背后到底还有个秦家。
大树底下好乘凉。
有些薄面还是要给的。
就在众人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时,秘书又一次急促的敲开了会议室大门,慌慌张张的开口:“不好了,楼下来了好多媒体!”
厉大军闻言面色黑的跟锅底一样,直接刀子眼剐向了田母,像是抓住了对方什么把柄一样,带着些笑意:“听见了没有?现在什么年代了,还打打杀杀的,真以为自己厉害了?可不就让这些媒体跟秃鹫一样嗅着味道来了?”
“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怎么收场。”
瞧着厉大军还敢如此咄咄逼人,一副正义的嘴脸,田母淡然回怼:“厨师拿刀有问题吗?”
屋内众人闻言一噎。
“既然看我们怎么收场,老厉你就闭嘴。”田誉侧眸对保镖吩咐道:“厉副董等会要是开口说话,你就把录音放给他自己听。”
保镖闻言扬起录音笔,沉声道:“是,小誉董事。”
见状,厉大军气得连脖子上的血管都清晰可见了,一脸狰狞的看着田誉:“我倒是要看看你这小子怎么收场!”
闻言,田誉嘴角噙着微笑,视线落在了其他高管身上,和声道:“若大家还顾念着田氏,想要大树底下好乘凉,想要赚钱的话,那不妨一起去食堂。毕竟食堂地方大,也容纳下记者朋友和你们看我怎么收场。”
听到田誉如此直白诉说赚钱两个字,众人互相偷偷使眼色,神色开始有些犹豫。
田誉对此盘算利益的嘴脸视而不见,笑着起身去挽着自家老妈胳膊就往食堂走。
说实在的,他要不是顾念着自家老爸,干得出把这些人全都炒鱿鱼的事。
田母虽然不解,可转眸间看着田誉笃定决然的眼神,便觉得自己一颗噗通乱跳的心诡异的就平静了下来。给自己的厨师长使了个眼色,田母迈步跟田誉离开。
厨师长见状瞥了眼会议室内的众人,打了个手势,带着徒弟们回食堂。
他在田氏房地产总部食堂呆着,本就是给自家老板当耳目的。
见状其他人互相你推着我我推着你,开始朝食堂走去。
当众人前往食堂时,在一楼外收到消息前来的记者们瞧着保安压根拦都不拦下,还直接帮他们按电梯指引楼层,纷纷面色一愣。但下一秒还是急急忙忙上了电梯。
电梯门一打开,记者们看见田誉和田母像是在安排什么事情,立马举着长、枪、短、炮冲到两人面前,嘴巴跟连珠、炮、弹一样叭叭扫、射——
“听说田董走私被调查了?”
“据报道说你们田氏房地产拿地曾经行、贿过?”
“你们内部因此分崩离析,甚至发生持、械、武、斗?”
记者们迸发着竞争意识,想要问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因此一时间整个食堂都声音嘈杂无比,让人听不清楚提问。
“一个一个来,有点规矩成吗?”保镖护着母子俩人,对着记者们吼了一句,“排队取号去。”
记者们闻言一愣。
就在此时,有一道略显尖锐的男神强势的压过了其他记者,将自己的问题诉说的清清楚楚,“田誉,你还学法,对于你母亲带人持刀斗殴,有什么看法?”
田誉眯着眼瞥了眼没有规矩的记者,一抬手指指身后随行的厨师们,问:“你所谓的持、刀、斗殴,是指我身后这些人?”
看着田誉手指向自己,厨师长立马扬了扬自己握着的杀猪刀,对着镜头比划了两下,滔滔不绝介绍:“我这可是传统老式的杀猪刀,刀刃锋利,一刀下去,保准猪立马升天。”
记者们看着迸发着寒芒的刀,兴奋不已,立马对准猛拍了起来。
田誉颇为耐心的等众人拍完了,才不急不缓的开口,“我妈妈是小誉餐饮的老板,同时也是田氏房地产的老板娘。在遇到突发情况下,在公司高层都在加班的情况下,于情于理,送些加班福利有问题吗?什么持、刀、斗殴,你们记者可真不愧是耍笔杆子的。厨师不拿刀,感情跟你们一样把话筒当做枪、杆、子怼?”
记者们如遭雷劈,错愕的看向杀猪刀。
“我怀疑你们是不是来蹭福利的。”田母开口愈发简单直白:“但我也没文化,不懂你们这些花花肠子。反正有客人来了,总不好往外赶。老楚,杀鸡杀鸭做些好酒好菜招待记者们。”
边说,田母指指自家儿子派人高举的手机支架,示意记者们抬头看,沉声道:“我坦坦荡荡的,经得起风风雨雨,经得起各种查,老田也一样。但是你们这些人什么听风就是雨的,想要干什么?打着正义的旗号蹭我家的流量?我不给你们蹭!我自己开直播。”
听到这话,记者们忽然间想起了田誉两场经典的直播,身形纷纷一僵,觉得自己想要的第一手报道都不香了。
就在记者们忽然间哑声时,食堂内传来了咯咯的鸡叫声。且声音都还带着些凄惨。
下意识的,记者们抬眸看了过去,就见厨师长带着小厨师们拎着活鸡来了和案板来了。
众人互相大眼瞪小眼,有些不解的看着这一幕。
厨师长捏着挣扎的公鸡翅膀,横扫了眼记者们,迎着田誉笃定的眼神,当即嘴角一咧开,扬起了手中的杀猪刀,憨憨一笑,“记者朋友们你们看好了,家养的大公鸡,可精神了。至于直播间的观众十八岁以下的不要看,血、腥。”
说完,厨师长把公鸡在案板上一按住,手起刀落,一刀对准鸡脖子砍了下去。
下一瞬间,鸡血飞溅。
鸡血在半空中化出漂亮的抛物线。
与此同时鸡脖子顺着案板滚落,“啪嗒”一声跌落在地。两眼珠子似乎死不瞑目一般,还抬眸直勾勾的看向记者们。
见状,记者们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有些胆小的甚至拿话筒的手都开始不稳了。他们这……这年代,谁……谁看过现场杀鸡的?当然也有胆大的人,毫不犹豫将镜头对准了案板,使劲的拍拍拍。
厨师长立马看了眼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徒弟们。
徒弟们摆放好案板,然后也训练有素,拿起刀就对准了鸡脖子,毫不犹豫一刀砍了下去。
一时间鸡叫声震天,又旋即戛然而止。
场面十分壮观。
记者们:“…………”
吃瓜群众:“…………”
【哈哈哈哈,低情商:持、械、武、斗;高情商:老板娘提高员工福利,请喝鸡汤】
【真杀鸡给猴看】
【田妈妈的下属都够霸气的】
【什么田妈妈,请叫李老板好吗?女强人自己在商场也是有名有号的。】
【能不能请求换个角度,想看记者们的众脸懵逼】
【论骚、操作,还是老田一家三口】
【要是家庭主妇,要是碰上这样的事情,没准就傻眼了吧?】
【…………】
被强行留在房车内的秦珏看着家庭主妇这一条评论时,瞳孔猛得一缩,猝不及防的便发现自己耳畔又响起了哭声,无穷无尽的哭声,声音哀怨又细长,恍若清明时节的梅雨一样。不会让人彻底厌烦,可也会惧怕半个多月阴雨连绵的天气。
在一日复一日被哭声吓得不知所措时,甚至被吓得害怕惶恐时,忽然间就有了一道爽朗的声音,毫不客气道:“哭哭哭,大姐你有什么好哭的?打起精神来,你还有小珏。”
然后一声声小珏……
“秦董,秦董,秦珏!”
秦珏听得耳畔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喊,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看着不知何时逼近的管家,倒抽一口冷气,“怎么了?”
“秦董,您怎么了?”管家看着面色刷白,甚至额头还冒出密密麻麻汗水的秦珏,表情有些困惑,问道。
望着逼近自己的身影,秦珏不适的往椅背靠了靠,拉开了些距离。但当撞见管家眼里倒映着自己此刻虚弱的模样,秦珏眼眸闪了闪,沉声道:“没事,我就是在推测各种情况罢了。”
管家闻言哦了哦,“那我办事去了。秦董,说句不好听的话,您现在可老实点别给我们家小誉拖后腿。”
说完,管家丝毫不管秦珏什么表情,把私人侦探发过来的消息发送给田誉,便立马下车,熟门熟路的按下指纹打开董事长专用电梯直上办公室。
目送管家离开的背影,秦珏缓缓吁口气,手指扣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敲打着代码。
看着熟悉的代码显示在屏幕上,秦珏恢复了冷静,止住了自己猝不及防回想到的童年事情。
集中精力注意到弹幕上,秦珏便发现了暗中有人开始引导话题了——
【这够名场面,吸引眼球啊!不过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吧?毕竟谁都知道田爸爸跟汪董是师徒关系,甚至亲如父子的。关系好的不得了。田爸爸要是不知道百运贸易走私,那就是个笑话吧?】
但这些话题很快就被路人们给戳破了——
【装什么理中客?燕城人弱弱说一句,大家还记得先前田誉被提及的校园凌霸吗?田家只不过是暴发户,当初因为田父状告那些老燕城人,被这些人联手打压。田家都要破产了。若是田爸爸真有问题,那些人会不把田爸爸直接送进监狱?】
一听到这话不少网友也想起了两个月前那场轰轰烈烈的网暴事件,纷纷表示自己要理智吃瓜。
【燕城本地人加一,长辈有卫生系统的,听人讲过。当时非但田爸爸的公司,就连田妈妈的小誉餐饮,三天两头就被举、报。他们夫妇两在这样的高压下都没有被整垮了,我是不信田爸爸有犯罪事情的,否则早就铁窗泪了】
【弱弱问一句,我还是不太懂,一个外贸公司走、私犯罪,为什么上热搜的是搞房地产的田爸爸?而不是汪家人?房地产进局子不应该是贿、赂or强、拆(以我朴素的八卦经验)】
【甩商业报刊报道链接,据说是田家爸妈救了汪董的孩子,两家一人一往就认识了。】
【现在只是配合程序进行调查而已】
【那这群记者疯狂的闹什么啊?】
【燕城有个卫星城大项目,房企斗争呗[狗头]】
【说起来田爸爸房子换个外观,还是挺不错的。他家房子就是丑,没艺术感】
【何止没艺术感,田爸爸还特“抠”。他某些观念也真很上辈人那种抠门节约。十年前,我还记得他推出个别墅项目。整幢别墅只有承重墙,其他墙没有,但是附带砖头和水泥。问就是反正业主都要砸墙重修,干脆你们自己搞吧。我爸竟然觉得实在,就买了。嗯,乡村别墅,景观是菜园子的那种】
【惊现同小区。我妈也买了。说退休住乡下正合适,这样的房子还看着亲切,有村感。后来拿房后还送了菜种!锄头,农药喷雾器等等大礼包。】
【我靠,我爸也住山水村。其他地方他都不愿意呆,说这个小区有亲切感。所以换个角度仔细想想田爸爸对目标人群把握的还挺精准啊。都是像他这样出来奋斗的老一辈了,眷念村子,又回不去的人。】
【建筑行业说一句,的确受众不一样。别人搞高端别墅,他是乡土风格。住宅也基本是小户型。因此我觉得卫星城项目,田爸爸房地产只是走个过场而已,但其他房企好像特别针对他家。】
【被害妄想症?】
网友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在吸取经验教训后纷纷化作了理智的福尔摩斯,拼凑出怪异的事情——目标群体都不一样,为什么田氏房地产会被“针对”?
众人想不明白,只能看着食堂烧开的全鸡宴会,边点外卖边继续看直播刷弹幕【没什么好支持的,大晚上看美食直播流口水了,只能小誉餐饮的外卖来一份!田妈妈冲啊】
【田爸爸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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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着老实鹌鹑一样的记者和公司高管们,田誉垂首看了眼自己的手机,瞧着【OK】两个字,缓缓吁口气,而后表情有些凝重,凑到自家老妈身边低声问道,“妈妈,群众眼睛偶尔也是雪亮的。他们都觉得知道我们受众目标不一样。爸爸怎么就要卫星城这个项目?”
边说,田誉心噗通噗通直跳。
唯恐这是剧情的魔力在影响,在逼着他们田家走向破产的道路。
要知道他现如今穿书小说也看了不少了,知道偶尔世界意识会自动纠正“错误”。
田母声音压低了些,“现在住宅限制太多了,他就琢磨着退休干上一笔。不管什么,有钱赚就行。”
田誉:“…………”
田誉想不明白,客气的把一群记者朋友们送走后,到达董事长办公室隔壁的会议室。听到管家诉说已经彻底封锁住了董事长办公室大门杜绝有人闯进去抢法人代表章后,田誉瞧着可可爱爱的两个掌印大太监——合同章管理员;财务章管理员满意的笑了笑。
“鸡汤好喝吧?多喝些。”田誉温柔的开口劝道。
两人看着田誉眼底带着的冰冷,急急忙忙表忠心,“小誉董事,我们都是信您的。按着公司流程,其他人也没有办法拿到印章的。”
“没有董事长的命令,其他人都是无权代理啊。”
田誉指尖在办公电脑上点了两下,指着其中一张照片看向财务章管理员,笑眯眯问:“财务总监,你教授的女儿的公公。也是他把你介绍进田氏的,对吧?情理法理如何抉择,自己可想清楚。”
管理员浑身一惊。
“这个是你媳妇的二大爷。”田誉又调出一张照片看向合同章管理员,“对吗?”
合同章管理员呆若木鸡,肩膀都不安的瑟缩了一下。
“他们这些元老安排的人手好像比我这个正儿八经的太子爷还多啊?”田誉声音拉长,带着些危险之气,“我倒是奇怪了,这家族企业到底是哪一个的家族?”
两人噤若寒蝉,不敢对此发表任何看法。
田誉微笑:“你们抖什么?喝鸡汤,现杀的,有营养。”
两管理员:“…………”
田誉满意的划过一笔钱给私人侦探。
打开公司的人事系统,田誉逼着自己把所有人际关系记在心中,外加上掌控整个八卦中心——食堂厨师长的补充,努力的在自己脑海中梳理出利害关系图谱。
一直呆在会议室里没有出去过,田誉好不容易渡过度日如年的两天,揉揉泛红的眼睛,让自家老妈坐镇田氏房地产,自己动身急急忙忙去海城接田父。
一到达海城飞机场,田誉瞥了眼竟然如影随形的秦珏,不耐烦:“你能不能别跟着?”
“不能。”秦珏面带决然:“你不让我在田氏露面,我答应你了。可是我若是不去接田叔叔,那是不合身份不合情理的。田誉,你就算讨厌我,可我现在最起码还是田叔叔的儿婿,我要尽自己的本分。”
田誉翻了个白眼。
干脆无视了秦珏这尾巴。
到达了目的地,田誉眯着眼等了又等,终于过了大半小时后看见了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走出警局的田父。相比先前那单脚都能蹦的活力之气,才短短四天没见,田誉便觉得自家爸爸好像苍老了四十来岁,浑身上下竟染着一层灰蒙蒙的死气。
“爸爸。”
田父听得担忧的呼喊,一抬眸看着满眼担心的田誉,急急忙忙挤出了个笑脸,“我没事,就是被老师他们家的事给震撼到了。”
说着,田父眼角余光落在了秦珏身上,忽然间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迫不及待的追问道:“真富不过三代吗?老师那么聪明的人啊。秦珏,你家怎么维持这么富贵的?”
秦珏看着田父难得恢复了些迫切的眼神,想了想立马回答:“封建时代,家规严;第二个原因,便是人的寿命短。”
“…………”田父一噎,觉得自己活生生被气活过来了,他是很真心的被这个问题困扰了,可万万没想到秦珏的回答竟然如此犀利。
舌尖转了转,田父问:“你们家没败家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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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国民岳父(下)
◎因此我决定把所有钱都捐了◎
看着情绪很显然有些崩溃的田父, 秦珏脑海浮现一排排的牌位,最后眼角余光瞄了瞄眉眼间带着担忧的田誉,缓缓吁口气, 默念自己从离婚调解中吸取到的经验——老丈人能促进家庭和谐, 开口道:“虽然家丑不可外扬, 但田叔叔您也不是外人,那我就直说了。最有名的败家子便是抽大、烟偷卖祖宅, 被我太爷爷联合几个族亲直接打死了。”
田父一个激灵,结结巴巴:“打……打死了?”
田誉使劲给秦珏使眼色, 示意人用词稍微现代化文明点,别动不动就死。
然后迫不及待的打开保温杯倒出一杯温开水,田誉还手背贴着玻璃杯试一试温度,才小心翼翼的递给田父,和声道:“爸,您些喝口茶润润嗓子。别听秦珏胡说八道。”
瞧着自家儿子如此细心的举动,田父喝着往日寡淡无味的白开水, 也觉得像是在喝陈年佳酿一样, 瞬间就觉得自己体内燃烧着澎湃的热血, 让他恨不得高歌一曲。
见状, 秦珏立马郑重诠释死因:“那也是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了。且秦家家规很严, 一直以来是规矩大于血脉情理。毕竟秦家当年也是人丁兴旺的大家族。若是只讲情面,则不好管理。”
“那……”田父感受着体内股股流通的热血, 抬眸看看自家孝顺又乖巧的好儿子,静默一瞬, 干脆直白问出了心中的纠结:“那就没有争家产导致败家的?”
“嫡长子继承制, 就算平庸也会有族老会辅佐。”秦珏闻言带着傲然开口, “谁都知道大树底下好乘凉的道理, 所以只会拼命让家族更强大。”
顿了顿,秦珏还联系汪家的案例,沉声补充:“我们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嫡长子继承,就算有人因此心生嫉妒,也可以发挥才能通过选拔进入族老会。到时候就可以架空家主,具有话语权。可若是一旦挑战了继承制度的权威,平分了股权,整个家族土崩瓦解。那就会白白便宜了外人。”
“像汪家子嗣众多,股权不管怎么分,汪家都会丧失了在董事会的决策权。”末了,秦珏还直白指出了汪家存在的问题:“且所有人都心存怨念,那样会导致不患寡而患不均。”
听到这个词,田父抱紧了茶杯,像是借此拉汲取力量。
但不管怎么自我宽慰,田父发现自己眼睛一闭,眼前浮现的还是火急火燎跑到医院时见到的一幕。原本个个青年才俊,嘴巴甜的侄子们一瞬间变得全部面部可憎,龇牙咧嘴的,看着对方活像是杀父仇人一样带着怨恨。
甚至没有人给老师签抢救单子,一个一个互相踢皮球。连律师一个外人都急疯了。
他先前是听过争夺家产的事情,可却是第一次亲眼所见,亲眼看着自己崇拜的老师一夜之间辛辛苦苦三十年的血汗烟无,甚至还要坐牢。
想着,田父就觉得心口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铁锤,疼得都有些喘不过气来,“小誉你是没看见那一幕,他们全他、娘的变了。是,老师是风流点,后来小媳妇一任接着一任的。可对孩子,他老人家都是很用心的,想尽办法培养成才。我培养你,都是照着老师办法依样画葫芦学着呢。”
田誉看着面色骤然铁青的田父,抬手轻轻拍着人后背,边替人顺气边开口缓缓道:“爸,您不是还给我讲过故事吗?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原理便是大家觉得自己付出与回报不平衡了。师公哪怕再公平公正,可做人总有些喜好吧?因此汪家众人自然会心生不满。”
田父听得耳畔一声声铿锵有力的诉说,还结合耳熟能详的道理,眼眸沉了沉,抬手紧紧握住了田誉的手,唇畔张张合合许久,最后开口:“我想先去医院看看老师。”
田誉望着自家老爸眼里依旧带着的惶然,毫不犹豫点点头。
秦珏也跟着点头,积极开口:“我来安排。”
“老师没在医院?”
“保外就医,换了一家公立医院。”秦珏回答道。
田父听到这话心如坠冰窟中,下意识的又握紧了些田誉的手,脑海浮想万千。
他倒是不怕配合任何的调查,可若是有朝一日,生意失败了破产了,他们该怎么办?
别人不清楚,他自己明白,现在做生意已经不像从前那样,豁出去肯干能陪着笑脸能遇到个贵人相助就有生意。现在还是要知识的,尤其是工业智能时代到来,就连家居都要开始全屋智能化了。这样的时代外加上房价的限制,他是越来越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
原来想着秦珏接班,可秦珏简直是个气死人不偿命的狗犊子。
田父越想越觉得自己脑仁都开始疼得抽抽起来,活像是被丢进了搅拌机被搅拌了一样。
秦珏迎着田父的注目,昂首挺胸打电话。
田誉:“…………”
一行人悄然到了医院。
专案人员沉声转述:“对不起,汪瑾成不想见你。”
田父闻言恹恹的垂了垂头,小声的开口:“那……那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你们直接联系我。我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好再过来。”
说完田父看看立在自己身边的田誉,笑着拄着拐杖往外走。
“爸,师公不愿见您,这个时候也是为了避嫌,是不是?”田誉望着田父眼里闪现过的落寞,和声宽慰道。
“我知道。”田父昂了昂头,回道:“小誉你放心,爸爸还是很顽强的。我只是在想老师先前跟我提过的建议。”
——秦珏和小誉到底是独苗对独苗,秦家到底不图钱财。
这些话现在回想起来,应该都是老师饱含经验的寄语。
眼眸飞快瞥了眼秦珏,田父视线停留在人薄唇上,一想起人这张嘴比狗嘴咬人还紧,言辞偶尔犀利的,不由得又觉得心理窝火,憋不住这口气。
他就不信了翻遍全华夏首富,找不到另外一个门当户对的独苗苗。
磨着牙自我琢磨着备胎计划,田父面上却不显,转移话题:“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这两天你妈他们肯定忙疯了。”
闻言,田誉一副邀功的模样开口,“爸,是我在田氏房地产独当一面呢!”
听到这话,田父差点把拐杖都要扔掉了,“什么?”
边震惊着,田父抬手指指秦珏,“你这么大个人,干什么用?”杵着当花瓶吗??
秦珏迎着指责,面色带着些委屈,一副求田父做主的模样看向人:“田誉不愿意让我插手,甚至还不许我出现在田氏房地产一步。”
万万没想到听到这话,田父神情呆滞的转头,看向神情镇定自若的田誉,“儿……儿子?真是你自己处理的?好儿子,赶紧跟爸爸说说你是怎么处理的。”
瞧着田父说到最后眉眼间尽是欣慰,不带任何一丝的愤怒与担忧,田誉微不着痕的吁口气,笑着说起这几天的发展。
田父:“…………”
在海城飞回燕城的行程中,田父发现自己除了呆,就剩下惊呆了。
“直播杀鸡后,股票就这样稳住了?”田父不可置信,“那些王八羔子,比如年家,戴家之类的,都没有趁火打劫?”
“都杀鸡儆猴了。”田誉娓娓道来:“自觉聪明的人,很容易多思多想想要面面俱到。我趁着他们思考这段时间,把节奏带好。要是我们出点事,网友还是会先入为主怀疑是其他房企干的。”
说着田誉靠近田父,带着些撒娇口吻,拉长了音调道:“爸本来我还打算一口气来个全灭的。可毕竟没有您的支持嘛。您现在说说感想,我虽然没经商,但也算很精明的崽子了吧?您愿不愿意支持我玩把大的?”
田父听到这话看看身旁忽然间眉眼间就带着精芒的儿子,恍恍惚惚好半晌,最后抑制不住激动掰着手指头算了又算。
他之前思维定式了,觉得要找一个跟秦珏差不多的儿婿。
可现在光听着便觉得儿子成器了,牛逼了,是个小霸总了。
那……那往家里娶一个儿媳妇也成啊!
嫁高娶低嘛。
那小誉择偶范围就可以扩大了。
一琢磨,田父咧着嘴乐开了,抬手拍拍田誉肩膀,“好好好,爸爸答应你。你现在去闯,老爸还能收尾呢。”
听到这声笃定的话语,田誉觉得自己一瞬间就像是泡在蜜缸里,就连空气都泛着甜蜜的气息,让他恨不得永永远远沉溺其中。
感慨着,田誉眼角余光飞快掠过秦珏,眼里闪过一道精芒。
——既然送上门来,那就得好好利用利用,用来试探到底有没有所谓的“剧情修正意识”。
被关注的秦珏此刻黯然垂首遮掩住内心不知不觉中溢出来的委屈。倘若……倘若他爸爸还在,那或许也会这样毫不犹豫的信赖,毫不犹豫的鼓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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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田誉心中铺展开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脸上却是依旧噙着微笑,诉说自己发现的事情,“公章的保管人,爸爸您得注意。这关系从前没展现出来。换一句话藏着掖着必有阴谋。”
“接下来您签字盖章都得小心再小心。”
田父闻言嘴角的笑意一僵,面色凝重的点点头。
一下飞机,田父都没回家好好休息一回,便迫不及待的赶回了公司。刚到达办公室外,田父通过瞳孔认证打开被管家胡乱按了密码锁定的办公室大门,就见厉大军面带喜色过来了。
见状,田父面色冷冷,“老厉,你这消息够灵通啊。”
厉大军闻言面不改色,把带过来的文件夹往办公桌上一放,神色淡然的看向带着怒气的田父,道:“小誉他没经过风雨,我在关键时候出个头有问题吗?他证明了自己能干,我也服气。就像你,你让我服气,我不就踏踏实实跟着你后头?”
瞧着还狡辩的厉大军,田父紧绷着脸,“你服气?那你动什么存款?哪怕遇到再大的风浪,我有动过存款吗?”
“那不是我以为你出问题了?”厉大军说着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面色反而阴沉下来,一脸不虞:“咱们都是男人,哪里有花女人钱的道理?嫂子那么强势的,给你那啥,你不还找我们喝闷酒?”
田父听到这话一噎。
熟人,尤其这知根知底的,就这点不好。翻旧账特方便。
心理窝着气,田父面无表情问:“有事说事,我忙着呢。”
“知道你忙,卫星城的项目你自己赶紧申报,最后的时间点还来得及。剩下的项目赶紧签字。”厉大军说着,声音压低了一分,“某些老冤家最近跟银行联系可频繁,咱们必须得留出一笔资金,否则银行没准什么时候就催缴债务了。”
“这白城龙越项目,公司觉得可以卖掉周转资金。”
“还有嫂子那边打过来一亿。这事你自己注意,免得别人戏谑你吃软、饭。”
几乎不带停顿的将文件重要内容诉说了一遍,厉大军眼眸微微一眯,瞧着田父果不其然看了这份又看另外一份,忙得晕头转向的。于是眉头一挑,厉大军继续道,声音更低了几分,还抬手搭在田父的肩膀上,一副好哥们分享消息的模样,低声道:“我昨晚跟戴家见了一面,听说戴子珂跟你儿婿关系挺好?”
田父“嗯”了一声,“戴家还想跟我们一起合作开发卫星城?我不是拒绝了。”
“合作不成情意还在。他卖我一个消息,”厉大军故意拉长了音调,道:“听说秦家婚礼是秦珏亲自在筹备。据说办的还挺奢华。”
“说重点。”田父眼皮也不抬一下,只顾看着文件。
“重点就是好像有那么点婆媳矛盾呗。”厉大军笑着,“嫂子她当着我们的面说的,除却了房子股份外,准备了五个亿的现金当嫁妆,你打算准备多少啊?”
“遗嘱你们不都知道了?都是我儿子的,我要准备什么?”田父打个哈欠,“没事你先离开,我还生气呢,不想搭理你。”
“成,我走。这些文件批好。”厉大军视线扫过卖地的一份文件夹,眼眸转了转。瞧着田父已经把文件放在左手边,厉大军眉头一挑。
都是老熟人了,人这举动就表示着要跟助理团再了解一下情况再做决定。
想着自己早已打好招呼的助理们,厉大军笑着转身往外走,眼里的笑意渐渐转化成冰冷的嫉火。
不争馒头也得争口气,董事长这个位置得是他厉大军的。
瞧着人毫不犹豫转头就走,田父眉头簇了簇,喝口咖啡忍住疲倦,把自己聘请的助理们一口气全都叫了过来。
下一瞬间十三个助理把办公桌围成了一圈。
“白城龙越项目一开始谁负责的?”田父道:“先汇报一下情况。”
话音落下就有助理站了出来,汇报道:“田董这项目是我跟进的,2021年购买的土地,原本看中是有地铁路过。但白城换届动荡,因此修改了规划。这地也就从炙手可热变成了鸡肋……”
田父托腮:“砸了,还有傻子要接手?”
“接手的是当地的房企。”助理说这话的声音小了一分,“据闻是看中龙越旁边的山林,想要修建墓地。当地人觉得那山头风水好,若是我们继续建龙越二期,会挡了阴宅风水。”
一听风水两个字,田父哦了一声,拿笔一笔一划写了个田。就在写“来”子第一笔时,田父倏忽间脑海响起宝贝儿子的小心再小心的话,眉头拧了拧。
“你们举手投个票。”田父顿了顿,横扫众人的表情,加上一句,“既然风水好,咱们自己改行建公墓。反正我现在家里就有大师。”
助理们:“…………”
偌大的办公室空气诡异的死寂了一会。
最终还是开口的助理缓过神来继续道:“田董,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
田董闻言沉默半晌,看看签名处,眸光闪了闪,龙飞凤舞的练笔写上自己的大名,边道:“下一个。”
忙碌着工作,田父处理完堆积的要务后,也没有回家,反倒是拎着一坛酒跑到了食堂,找厨师长聊天,“老楚,我就说你哪里不去,跑我这来,敢情是为了当间、谍。”
——老楚,小誉餐饮的创业元老了。早早退休后颐养天年,又觉得腻得慌,闹着要返聘,跑公司来当厨师。
“那又如何?”厨师长示意服务员把门关紧,直接问:“董事长怎么有空跑我这来?下基层体验生活?”
“愁啊,我本来就愁接班人。现在老厉他们一闹事,我都不敢真把公司交给他们,万一砸了我的招牌怎么办?”田父说着深深吁口气,“小誉嘛,想要接老李的餐饮,说房地产太累。且最重要的是这个孩子啊,我总觉得他好像一瞬间就蜕变了,学会忍辱负重,没有以前那样傻开心的劲头。”
“精明了还不好?你非得他被骗了才开心?”厨师长听到这话,喝口酒,啧啧两声:“做生意,你们不也磕着碰着过来?只要他有能耐有业绩,小誉就会真开心,不会傻开心。”
田父咬着花生米琢磨着,“你才傻开心呢,我说的是天真肆意的劲头。”
“天真不就是傻嘛?”厨师长一针见血,“你们等活多长时间?总得让小誉精明起来,否则他不得走你们前头?”
“…………”田父闻言恨不得拿筷子当针去缝住厨师长的嘴,“赶紧呸呸呸。晦气不晦气。”
逼着人连呸三声,田父叹气,“我或许被老师的事情吓懵逼了。之前有感觉汪家下一代太多人有点乱,可万万没想到这个家能散成这样,连老二老三的媳妇家都下场争家产了。”
“你关注点在媳妇家吧?”厨师长毫不客气指出,“否则你直接跑回家跟老板吐槽了。”
田父倒酒,“你喝酒喝酒。一提老汪家的这些媳妇们,老李总会想起老师和师母的事情。我们做小辈的,怎么说?”
顿了顿,田父满脸复杂,看向厨师长,问:“你儿子娶媳妇,感觉怎么样?”
“别提了,要买房要买车就算了。还以为我真一个厨师呢,眼高于顶的,看我跟看文盲一样。我不受那个窝囊气,才跑公司替老板盯着你。”厨师长笑着道:“别人家盯着财务人事,我可是手握厨房还有清洁工两个八卦阵营,知道你家风吹草动。”
闻言田父眼眸一转,似想到了什么,低声:“清洁工有没有人手?帮我去盯着助理团。”
厨师长面色一变。
助理团又号称十三太保。田董这个文盲干啥啥不成,但是挺崇拜文化人尤其是专业人士,因此高薪聘请了十三个智囊团。这些年轻人百万年薪,干得好了,都是分公司总裁。可以说前途无量了。在整个业内也是出了名的。
“真出大事了?”
田父点点头:“我有自觉。”
话音周遭一片死寂,但下一秒又响起酒杯碰盏的脆响,带着些欢快打破了静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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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酒续完旧,田父也没有回家,干脆回了办公室后的休憩室呼呼大睡。第二天醒来走完卫星城项目所有的手续后,才打折哈欠回到家。
田誉笑着拉着田父到餐桌前,指指自己“复刻”的秋日药膳汤,“爸,喝一口,说说感想。”
“不喝,我还生气呢。我一回来你就跑。”田父板着脸,拿着汤勺搅拌着汤,道:“我可听老商他们说了,你还虽然不懂具体的房地产知识,但还是很有经商天赋。知道蛇打七寸,也很有威严。”
“在公司陪我两天也好啊。”
田誉听得田父委屈巴巴的诉说,眉眼间的笑意更真挚了几分,含笑道:“爸,您没听过国无二君吗?您回来是您树立威信的好几回。老厉他们虽然办事不地道,可若是悔改了,您就可以趁着我不在,给他们一个台阶下。若我杵在办公室,你们兄弟两怎么交流?”
“直接为了兄弟跌儿子的脸不好看。可若是为了儿子直接无视元老,也会让其他人心寒。”田誉娓娓道来,并在内心补充一句,“元老这种玩意,就只有等人野心暴露出来,才好名正言顺的收拾。否则人情这个词,难以揣测。”
田父看着说的有理有据的田誉,直接喝口汤,笑着道:“这味道挺好的。”
田誉瞧着露出笑脸的爸爸,嘴角一弯,“好喝您多喝一碗。我给您捏捏肩,纾解纾解疲劳。刚从师父手里学来的按摩呢。”
听到这话田父更加开心,觉得自己此刻浑身哪里都舒坦。
但万万没想到自己开心不过几天时间,就迎来了一个晴天霹雳。
望着上门的警察,田父幽幽的看着上面的调查令,错愕不已,“我……我挪用公款?倒卖公司财务获取利益?还有巨额资金来源不明?”
警察面无表情的点头,“请配合调查。”
田父沉默的看着调查令上的控诉,抬眸幽幽的看着像是受到消息急急忙忙而来的厉大军,眼底燃烧着熊熊怒火,双眸猩红,一字一顿咬牙道:“老厉,你竟然坑我?”
厉大军闻言面色一板,“田董事长,你这话说的就太过份了。全商圈谁不知道你偶尔缺钱了会周转。真要因此搞你,不就早就搞你?”
越说厉大军面色越阴沉,“你自己想想是不是得罪谁了?咱们下个星期卫星城项目就要招标了。”
一听到这话,其他闻风而来的公司高层们面色纷纷一变,脑海开始琢磨起自家公司的老仇敌。
田父见状,眉头依旧紧蹙,双眸死死的盯着说得铿锵有力的厉大军,拄着拐杖的手都露出了狰狞的青筋。
不急不缓的跟着警察走,田父视线依旧盯着厉大军,不急不缓开口:“我配合,我倒是要看看老子那一笔钱不明了。”
望着田父一拐一拐离开的背影,厉大军脑海不期然浮现出自己先前与戴家人遇见的一幕幕,嘴角缓缓一勾,露出一抹笃定的微笑。
戴家有关系,他们有人手也有钱,卫星城项目,将会是他厉大军立威的好机会。
越想,厉大军展望着美好的未来,双手紧捏成拳,压住眼里一闪而过的伤痛,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低声道:“顺着咱们小誉董事的宣传,把咱董事长或许被陷害的事情散出去。让网友替咱们盯着其他房企的一举一动。”
秘书听到这话,带着笑意离开。
消息一出,全网哗然——
【卧槽,田爸爸又被配合调查了,这是什么鬼?】
【顺手查了一下燕城官网,卫星城这个大项目已经申报手续进行中了,还马上就要开始招标了。这一出事,是想把田爸爸困在监狱里,不让人参加?】
【我拳头要硬了,小誉霸总干脆你上吧。咱们不争馒头也要争口气。哪怕外观丑点,我都可以忍受。】
【你们为什么那么相信田爸爸?他一个文盲能够有今天。肯定也是有些手段的,呵呵】
【就凭他们风景区项目敢直播,压根没有中断过。能够受网友的监督。我就相信他。】
【云城的土特产我收到了。还不错。且临时房屋建好后,农户养猪项目也开始了,也是直播。我们能够看得见,我就相信他。】
两帮人争吵成一团,直接把#田爸爸被查#拱上了热搜第一。
秦母看着热搜消息,抬眸瞥了眼在试礼服的田誉,狠狠深呼吸一口气,冷声道:“田誉,你们家到底怎么了?你爸为什么又被查了?”
听得隐忍着怒火的话语,田誉不急不缓的甩了甩袖子,同样冷冰冰的开口回道:“是肥肉嘛,所以人人都觊觎。”
“必须给我处理好,半月后就是婚期了。”秦母看着面色冷冷淡淡,完全没有从前那种温柔恭顺模样的田誉,面色一沉,不容置喙的开口,“到时候别让宾客议论秦珏娶了个破落户!”
“秦老夫人,我是想要离婚的。”田誉不急不缓开口,“是你儿子要婚礼。你与其对我发火,不如跟他说。”
说完田誉抬手一指换好衣服出来的秦珏。
秦珏显然也听到了两人的争执,眉头紧蹙着看着怒火燃烧的秦母,眼里带着些困惑:“妈,您为什么会用破落户这样的词?我跟田誉既早已领证了,就不会在意田家是不是落魄了。”
顿了顿,秦珏一字一顿补充,“就好像您这些年来一直在帮扶着舅舅他们。爷爷除了在临城那晚动怒过,其他什么时候过问这些事情了?论家产,就算田叔叔的公司倒闭了,田阿姨的家产也是比得过舅舅的。”
话音落下,田誉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纠正着:“秦老夫人,的确好像您更适合破落户这个词。而我是暴发户。”
听得田誉如此阴阳怪气的连损她,当然最最最重要的是秦珏竟然敢这么当众说这样戳心肺的话,秦母气得面色青一阵紫一阵,“秦珏,你这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被点名道姓的秦珏闻言神色淡然,“妈,我只是实话实说,不信的话,可以拿报表说话。说好听一些,你们婆媳两要论家产来互相攀比的话,那算……”
使劲想了又想,秦珏沉声举例:“菜鸡互啄。”
秦母:“…………”
田誉:“…………”
下一秒异口同声的响起怒吼:“秦珏!”
迎着双重的怒火,秦珏淡然:“看,你们现在不就是统一战线了吗?婆媳之间好好相处也很容易。”
秦母气得两眼直翻,颤颤巍巍的抬手握住沙发扶手,免得自己被宝贝儿子给气昏过去。
田誉翻白眼,抬手解自己的婚袍,“我先回公司。”
“我和你一起去。”秦珏边说也脱外袍。
“不需要,我还不想当众杀人。”田誉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气,“我他娘的奇怪了,你怎么发家致富当董事长的?”这形容词可真绝了。
“高新技术型企业,”秦珏看着田誉难得生动的表情,立马开口回答,“技术垄断。”
田誉:“…………你马上给我闭嘴。不用你去。真要维持表面礼仪的话,你就给我盯着小誉有嘉APP,另外给我注意姓盛的。算算日子,他也从警局里出来了。”
说完田誉立马转身就走,给自家法务打电话。
闻言,秦珏立马让人拿上自己的办公电脑,然后急急忙忙跟过去。临走之前,秦珏还看了眼躺在沙发上喘气的秦母,丢下一句:“妈,拜托你维持住表面的礼仪。若是连最基本的客气都做不到的话,多看看我总结的离婚大全。有六成的婚姻都是被婆婆给折腾没的。”
秦母气得额头青筋都崩出来了,差点维持不住自己多年的涵养,想要对着秦珏破口大骂。
可转眸间就发现自己的儿子拿着电脑已经身形飞快的跑走了。
竟然跑走了。
秦母气得磨牙。
而另一边带着电脑强行上了车,秦珏忙不迭开口:“我可以跟着你把这些事情办好。同时也可以带上口罩,确保没人认出我。”
田誉闻言揉头,“秦珏你到底哪里有毛病?还记得你自己说过被神经病缠着要窒息吗?”
一听到这话,秦珏手扣紧了电脑,“对不起,我知道这些话给你留下了阴影。我会改的。”
田誉呵呵两声。
嘲讽的声音立马在整个轿车内散开,恍若铜铃般,清脆响亮。
秦珏面色变了变,目光直勾勾的看着田誉,“你可以同态报复。”
田誉听到这个词,笑得更加嘲讽了,“同态报复,讲究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可除非你能够怀孕,否则我们永远是不平等的。”
秦珏扣在电脑上的手指都开始泛青,一字一顿道:“倘若能够研究出来医药,我也愿意呢?那你愿不愿意再给我一个机会。”
闻言,田誉眉头一挑,狭长的凤眼被拉着越发犀利了些,恍若刀子一样,剐向了秦珏,“秦珏,体体面面的离婚。”
“离婚了,还可以复婚。”
田誉声音都冰冷了几分,“秦珏,我再说一遍,干干脆脆离婚,是我对你的仁慈。在下车之前,你要是不改变主意的话,那等待你的是无穷无尽的报复。除非你秦家一辈子高高在上,你能永永远远技术垄断,让我找不到一个替代品,否则你会死。”
“我会逼死你。”
说完,田誉干脆闭眼,不想看秦珏是什么表情。反正对他来说,对一个被激怒的九千岁来说,手下败家都是蝼蚁。
秦珏看着浑身散发着戾气的田誉,不经意间想到了自己与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想到了曾经让自己困惑过无数遍的眼神,以及田誉握在手里的刀片。
想着秦珏眼眸闪过一抹笃定。
现在他的的确确可以肯定了,田誉手握刀片不是自、杀的,而是反抗暴力。
换一句话说,当时他出不出现其实并没有什么用。
当脑海浮现出这个揣测的时候,秦珏心噗通噗通就跳动了起来。
田誉那个时候是……是真的爱秦珏。
不是恩情。
下意识的,秦珏摸了摸手中的玉扳指,像是要把曾经最真挚的爱意牢牢握在手里。
无视着耳畔传来紊乱的呼吸,田誉在心里打好了腹稿后,便毫不犹豫下车。等关上车门的那一瞬间,田誉听得身后一声沙哑却又异常笃定的声音,“那我也宁可选择被你同态报复。”
闻言,田誉抬眸看了眼湛蓝的天,看了眼高悬的太阳。
阳光依旧灿烂。
这世上依旧有不被阳光照耀到的阴暗地。
感慨着,田誉回眸瞪了眼要下车的秦珏,冷声:“我不想你知道我跟我爸的谈话内容。”
说完,田誉看向早已在门口等待的律师,迈步朝人走了过去。
办好手续,田誉看着狭长又带着些阴冷的走廊,一步步走过,到达了靠近角落的会议室,隔着铁窗看见了自家爸爸。
相比在海城看见的憔悴模样,现如今爸爸好像倒是一回生两回熟了,眉眼间还有从前的精神奕奕。
“只有十分钟。”律师声音压低,“两位尽快。”
说完自己往监控下一站。
“爸,您要钱还是要名声?”田誉言简意赅问道。
田父闻言一愣,“什么意思?”
田誉递上手机,飞快打字,然后朝田父展示,“这是我想过的计策。”
田父看着目瞪口呆:“你疯了吗?”
“爸,相信我,我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田誉眼里带着绝然的目光,铿锵有力道,“退一步,海阔天空。”
此言不亚于晴天霹雳,田父又眨眨眼定睛看了眼手机备忘录上短短的三行字,望着上面“裸、捐”两个字沉默,脑海不经意间回想起自己奋斗的一幕幕:一开始扛水泥没有技巧肩膀都磨破了皮;累得差点跌进搅拌机里;当包工头了不认识差点被骗了,带着刀去讨薪;上夜大连ABC都不会被人笑话;喝酒喝到胃出血,进了医院;算账不会算,被骗了,进了牢房;在KTV五音不全,恶补歌曲恶补喝酒游戏……
田氏房地产能有今天,虽然有老师有贵人相助,可他也真的是一步步流血流汗,跌跌撞撞的咬着牙闯过来的。
“您的兄弟们野心大了,可您也讲义气,让他们破产把他们扫地出门做不到,那就保全自己。退一步获得双赢。”田誉沉声道:“您要的全国优秀企业奖杯,这回肯定能够拿到。顺顺利利体体面面风光退休。不像师公那样,一个家心不齐,最终散了。”
听到最后四个字,田父眼底都带着哽咽,“那你呢?你怎么办?”
田誉沉声:“爸,我当然自己奋斗了。相信我,会成为你们的骄傲的。”
瞧着田誉双眸都带着一抹的殷红,像是艰难的做出了这个决断。田父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最后笑容灿烂:“那我也算名垂青史了是不是?其他人给他们一个机会,你把老厉给我查清楚了。”
说到最后一句,田父气得一捏拳砸在铁凳上。
啪得一声响彻在狭小的看守所会议室内,震得隔壁似乎都能够听得嗡得一声。旋即就有人在拍拍房门,声音带着些怒火:“吵什么?”
“知道了。”律师应了一声,抬手指指手表,示意父子俩抓紧时间。
见状,田誉微笑,“爸,您放心,我肯定查清。”
“那好,我也没其他什么事情了。”田父道:“我在这的消息别让老师知道。你也关注一下你师公。不管怎么样,他帮我帮田家那么多,我们孝敬他都是应该的。”
田誉毫不犹豫点头,“爸,您放心。”
“那拟定好相关协议,送进来我签字。”田父淡然道:“放心,我这也算好几回了,滚刀肉一样,没什么好怕的。”
田誉努力挤出一抹微笑,看着淡然的爸爸,心理却是恨意滔天。
宽慰几句后,田誉笑着走出看守所。坐进车后,无视着秦珏的眼神,田誉叮嘱道:“去公证处。”
司机闻言一愣,虽然不解但也听命办事。
正开着车,忽然间就听后排响起了一声急促的提醒,“有车跟着我们,立马改道。”
听到这话,田誉瞥了眼秦珏,不容置喙道:“不用改道,就是让他们跟着,跟着我去公证处。”
秦珏静静的看着田誉,“就算田叔叔把所有股份立马转移给你,厉大军也可以结合其他股东,拿到董事长的位置。”
“这是我的家务事。”田誉冷漠:“我没踹你下去,并不代表你能够指手画脚。”
秦珏咬了咬唇畔,垂首看着电脑屏幕,静默了半晌后,还是忍不住开口诉说:“我免费给你打工还不行吗?就不能开口说几句。你哪怕不愿意采纳,多个人也多个主意。”
田誉呵呵了一声,“不是菜鸡互啄吗?”
秦珏闻言面色一僵,小心翼翼的喵了一眼田誉,道:“这……这不是攻略上说,若是婆媳有矛盾的时候,那转移矛盾是最快速的结局办法。所以我……我才这么形容的。”
“合着我还得夸你幽默?秦珏,你自己都说了是转移矛盾。你怎么不想想如何解决矛盾?”田誉莫得感情,“只要离婚,我和你妈之间就没有任何矛盾。”
秦珏听得这笃定的话语,面色不变,“前任都会被拉出来跟现任比较。不管怎么样,你总得承认一点,我们互相是初恋。所以只有互相锁死了,否则接下来不管遇到什么人,都还是会被别人提及作为参照物的。”
“…………”田誉干脆打开手机APP背考研英语。
秦珏这个王八羔子越说,愈发凸显九千岁曾经的岁月如何的智障。
秦珏见状默默看了看自己总结的经验大全,眉头紧拧。这一招不行,得换一招。
与此同时收到田誉去公证处的消息,厉大军面色变了变,“就算股份多,又怎么样?”
“一天后召开董事会。对外发布公告。”厉大军声音都有些迫切的开口。毕竟按着律法,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下配合调查只有48小时,就算延期,时间也不能超过72小时。
“是。”
一个小时后田氏房地产的公告一出,原本就舆论哗然的事情愈发人尽皆知。相比网友的支持,股民们的反应却是直接了些,以致于一天之内田氏房地产股票一下跌了12%。
整个田氏房地产公司都人心惶惶。
厉大军听得茶水间传出员工的议论声,听得一声一声的田誉秦董,冷笑了一声。他可是从戴子珂那边得到了个消息,秦珏是压根看不上田誉。至于秦珏无视楚知秋的投怀送抱,那也只是人家教好。
想着,厉大军越发觉得自己胜券在握,昂首挺胸走进了会议室。
抬手摸了摸代表董事长的位置后,厉大军忿忿不平的在左边第一把椅子上坐下,嘴角噙着微笑看着其他董事入场。
“小誉董事,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厉大军看着踩着点出现的田誉,老神在在的坐着,不急不缓的开口,“怎么李董没一起来?”
田誉迎着其他人复杂的眼神,径直入内,昂首挺胸走到主位上,抬手拍了拍座椅,“在开董事会之前,你们能不能看一下直播?”
一听到直播两个字,厉大军面色一拧,“怎么,还打算直播个杀鸡?”
田誉微笑,“不,直播有情国家队入场。”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茫然不解,“国家队?”
“小誉啊,别打哑谜,有话直说。我们开这个会议主要还是讨论卫星城项目。毕竟这两天老田实在是太倒霉,应该被人盯上了。”
闻言,田誉示意保镖打开投影仪,大屏幕投放直播的内容。
董事们抬眸看去,就见田父笑容灿烂的出现在眼前,道:“对,公证!我媳妇厉害,我儿子也出息。那我还有什么可愁的。就琢磨着可怜天下父母心呗,因此我决定把所有钱都捐了,捐给闺女们买房用。毕竟我是房企老板,就当送闺女们一个首付款。”
董事们:“???”
40 完美婚礼(上)
◎这到底离婚不离婚啊?◎
像是知道此刻众人的懵逼, 田父视线看向镜头,解释的颇为认真,“没错, 是闺女们。一来, 我想脑补儿女双全的美好画面;二来, 我自己从农村里出来的,也算知道重男轻女的事情。比如……比如……”
张张合合好半晌, 田父捏紧了拳头,声音带着落寞, “比如我妹妹来娣。我爸妈给她取这个名字,除了没文化随大流的外,也的的确确是想要再生个儿子。他们那一辈人就这样的念想,毕竟要干农活,男孩子力气大。”
“我们这一辈人,比如我自己也是有点老观念的,想要传承香火。”田父对着镜头自我袒露心扉。他发现自己此刻回忆从前的怒火, 已经没了无子的羞耻, 没了盘算秦珏身家的利益之心, 只剩下释然。因此他能够坦坦荡荡的当众说出来自己第一反应:“一开始知道我的独苗苗儿子竟然是gay。那时候, 我恨不得拿刀去剁了秦珏。”
说完田父叹口气:“现在要是有口酒就好了。一切过往都在笑谈中, 一口闷。”
公证人员轻咳了两声,小声提醒:“田董您……您注意点用词, 在直播呢。”
涌入直播间的观众们看着田父真情流露的模样,纷纷刷着弹幕支持:【没事, 爸爸, 我们一起去剁了秦珏!】
当然也有不少听到消息涌入进来的键盘侠娴熟无比的敲打键盘, 诉说着一连串自以为理智的话语——
【呵呵, 不就是卖惨打感情牌吗?这招谁不会啊。还在看守所里拍,这恐怕是犯了什么大案。现如今想要卖惨,想要用舆论倒逼司法?或者是拿钱买命?】
【瞎扯什么啊,赶紧说说什么首付款。这不是搞重女轻男,恶心。】
【打算学娱乐圈媚粉这一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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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谐的弹幕中闪现过刺眼的评论,田誉飞快的扫了一眼,嘴角一勾,带着抹冷意。他打算事后一口气把键盘侠全告了,也算给自己律师实习期增加经验。
花费了一秒钟想好了键盘侠们的去处,田誉目光一眨不眨的看向田父。哪怕在阴暗狭窄的看守所审讯室内,也遮掩不住爸爸积极乐观的肆意之情,田誉看着不自禁与有荣焉的挺了挺胸膛,然后垂眸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自己的肚子。
只要实验室医药教授们查清楚了原因,只要田誉能生,孩子总会有的。
会有一个承载希冀的孩子。
在心理展望着美好未来,田誉面带傲然的继续看向直播。
此刻田父双眸带着些认真,设想着自己这回是真立遗嘱,口吻都不自禁开始慎重起来,诉说自己的宝贵经验,摆出一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模样:“我算比较爱闯荡,能够接受新事物的那种人。因此接受独苗苗是个gay,也算接受比较快。现在我提这件事,也是想让自己作为例子,给我的同龄人看看。生儿生女都一样,别想什么传宗接代了。只要是孩子,是咱们满怀希冀生下来的孩子,不管什么性别,都好好疼好好教导。”
“好好教导。”田父不自禁喃喃了两遍,眼里的伤感压根掩饰不住,“这也是我从师父他们一家吸取来的经验教训。还有孩子也别生太多了,不患寡而患不均,那……”
公证人员闻言轻咳了两声,提醒田父注意敏感话题。
田父见状面色一僵,想起正在调查的百运贸易走私案件,不由得缓缓吁口气。
每当想起汪家的结局,想起自己在医院看到的那一幕,他便觉得自家儿子的提议也不错——背靠国家,安安稳稳退休就挺好。
田父竭尽全力让自己想着“裸捐”后自己儿子乃至媳妇能够从中获得的好处,便咧开了嘴微笑着:“咱们还是说重点。我把所有钱,我自己赚来的所有钱,包括公司,还有其他投资的钱全捐了,裸、捐。当然也包括那啥,最最最不愿意发生的一件事,若是我媳妇走在我前面,我能够从她这里继承的夫妇共同财产。这一笔钱,也会捐。”
“目前满打满算,我的钱财加起来有一千亿左右,且公司未来还会有盈利。咱们呢冲长长久久去。我指定公司每年盈利拨出2亿作为首付款的专项资金,每人20万。闺女们申请后,公证处摇号抽奖。”
再一次听到“裸、捐”,听到田父如此详细的说明,所有人全都懵逼。
要知道现如今慈善很流行,大企业也都会讲社会责任感,努力回馈社会。但作为专业的吃瓜群众,甚至是专业的键盘侠,他们也都是知道国家有福利政策的。企业若是慈善捐款,就可以减免一定的税收。因此当听到田父要捐款要捐首付款时候,他们都以为是在作秀。
可眼前这一幕幕的却又不像是作秀——公证人员的工作证都挂在了直播间,甚至公证网也是在转播田父捐款公证以及遗嘱公证的事情。哪怕是作秀,也没有悔改的机会。不会像娱乐圈里出现的诈骗门一样,只是刷个名和利。
看着实时转播的公证文书,专业的杠精们都发现自己此刻找不到抬杠的角度了。
捐款,竟然是认真的!
相比网友们的惊骇,作为商圈人士,作为此刻在董事会开会,与田父有直接利害关系的人神情更为复杂。
“田誉,这事你是撺掇你爸的?”厉大军直接豁然一下站直了身,双眸燃烧着怒火,直勾勾的盯着田誉,开门见山的问道:“是不是?就老田的性子,他立遗嘱全部给你,我信!他要是把钱,把自己辛苦几十年赚来的所有钱捐出去,我一个字都不信。”
“小誉,这事真是你劝老田的?这可不成啊,裸、捐?放眼整个商圈,乃至全国,全世界,敢说裸捐的可没几个人。万一以后出点事情,你怎么办?咱们公司可怎么办?”
田誉听得接二连三响彻在会议室的声音,敏感的捕捉到众人担心的要点——公司怎么办,不急不缓的横扫了眼众人,凉凉开口:“背靠大树好乘凉啊,不是你们此时召开董事会的原因吗?”
众人闻言一噎。
“我爸和我妈的股份全捐了,整个田氏房地产目前就只剩下我田誉还有5%的股份。”田誉也不想再跟其他人废话,直接诉说道:“股份的继承者是华夏建设集团。他们是田氏第一股东,会派遣相关的工作人员过来进行工作交割。”
所有人瞳孔一震。
华夏建设集团,这……这可以说是所有房企的带头大哥。
“觉得我没经过商,带领不了你们。那么现在换专业的国家队入场。也算你们所有人求锤得锤,是不是?”故意拉长了音调,田誉拍了拍董事长座椅的椅背,睥睨在场所有人,傲然道:“开心点!咱们以后也算国企了,走出去有面子。”
听得田誉故意咬重了“国企”一词,厉大军面色青青紫紫来回变化,最后连脖子都气得粗红了起来,“田……田誉你以为捐出去万事大吉了?枪打出头鸟没听过?建设集团和咱们的办事风格完全不一样。万一他们把田氏冷藏了怎么办?”
田誉瞧着厉大军此时此刻了还在扯着大旗做文章,嘲笑了一声:“也那好过田氏被某些人别有居心的觊觎。当然,我也知道一点,比如某些人挪用公款有贪污的。不趁着交接之前好好的坦白,那等查出来的话好像会加重量刑哟。”
最后一声“哟”,田誉特意尾音上翘,飙高了音调。以致于这声音恍若山谷惊雷一样,响彻在偌大的会议室内,久久不曾散去。
董事们互相大眼瞪小眼,最后视线飘向了厉大军。
厉大军只觉得自己身上迎来无视诡异的视线,让他有那么一瞬间脑中完全空白一片。哪怕绞尽脑汁的想着,厉大军也无法形容自己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情,只等两眼瞪着田誉,带着自己都察觉到的无能怒火。
“你……你以为你爸这样就能够出来。”咬着牙,厉大军从喉咙里憋出一句话,像是在做最后的拼搏。
“我爸又没干什么事情,怎么出不来了?我倒是要看看厉副董事和你背后的人敢不敢设计华夏建设集团。”田誉慢条斯理的开口:“敢不敢让国有企业破产。”咱家也要看看传说中的“剧情意识”敢不敢让国家破产!
最后一句,田誉在心理咬着牙一字一顿的开口诉说,杀意由内而外的泄露出来。
瞧着满面含笑,但杀气腾腾的田誉,厉大军猛得心跳噗通加快,只觉得自己一瞬间就想起了一个词——笑面虎,当即慌慌张张的开口,带着自己察觉到的惶然,“你别血口喷人。”
“白城龙越项目,”田誉说着翻了个白眼,“你以为自己做局天、衣无缝?没事的话看看签名,我爸大名田来旺,多喜庆的名字啊,你们这么些有学问的,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有错别字吗?没有盖章又有错别字,这样的合同对方竟然没觉得有问题,还迫不及待的打钱过来。一点都没有按着律法程序走,甚至银行大额资金打钱也如此迅猛。”
说着田誉满脸嫌弃,“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们。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懂不懂?”
厉大军闻言只觉得半空中好像有无形的巴掌狠狠朝他连扇而来。一巴掌一巴掌的,清脆又响亮。让他一辈子的业绩一辈子的成功,都化作了虚无。
其他人看着厉大军面色由青转白,带着些死气沉沉的模样,当即面色一惊。有人甚至愤怒的拿笔记本去砸厉大军,“老厉,你给我说实话,小誉说的是不是真的?这个让老大出事的项目,真是你算计的?”
厉大军迎着直挺挺朝自己袭击的笔记本,惶然间也没有躲避,被砸了个结结实实。
听得笔记本咣当一声落地的重音,厉大军才疼得倒抽一口气,回过神来。喘着气,厉大军视线死死的盯着拿书砸他的建筑总监。
建筑总监面不改色,甚至还捏了捏拳头。
田誉沉默的看着这似乎要打起来的一幕,眼角余光瞄了眼在描述具体赠送对象该如何选择的爸爸,直接拿着手机发了条消息。
下一秒就有董秘敲开了会议室大门,面色淡然的汇报道:“各位董事,专案调查组来了,请大家配合调查。”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要打架的两人也停止了怒火,齐齐看向汇报的董秘。大家不约而同问:“什么专案调查组?”
“华夏建设集团的董事长以及经济调查的专家赴公司调查,请大家做好配合工作。”董秘矜持的开口汇报相关人员的名单。
“欢迎他们来董事会。”田誉再一次拍了拍董事长的宝座,将在场所有人神色尽收眼底,笑得肆意又挑衅:“诸位不愿意迎接我,那总该起身迎接新上任的董事长了吧?”
话音落下众人恍恍惚惚。
厉大军看着打开的会议室大门出现一群人的身影,看着穿着制服的警察,心跳噗通噗通就加快了起来。很快,自己心理闪过的危机预感便成真了。
有人也同样的一张调令放在了自己的眼前,声音冷得跟冰渣子一样,开口:“请配合调查。”
看着上面大红的调查令,厉大军眼前一黑,直挺挺的栽倒在地。
瞥了眼如此没承受能力的厉大军,田誉压住眼里的轻蔑,让自己在大佬们面前尽量的露出一个正常年轻人应有的正能量。
“沈董,对不起。”田誉弯腰,放缓了语速,正腔圆的开口说话,声音低沉带着喑哑:“让您在外等候了许久。我这才处理好一些家务事。”
听得田誉声音都带着些轻微的哽咽,再一看田誉哪怕弯腰眼眸间也有些微红,一副强忍伤痛,不欲多提家族企业的弊端的模样,华夏建设集团的沈董事长和善的笑笑,抬手拍拍田誉的肩膀,道:“好孩子,你能够坚强,一步步走稳就挺好的。”
顿了顿,沈董事长还带着赞誉,举例说明:“比如白云风景区的建设,你还有你爸就做的很好。新农村结合风景区,日后会成为亮点工程。这事我们公司内部都讨论过了,图纸规划都不错。”
田誉闻言像是受到了鼓舞轻哼了一下,眼眸闪了闪,强忍泪珠,不让自己落泪,再一次弯腰毕恭毕敬:“谢谢您。我们匆匆忙忙的决定,以致于您还有诸位专家们都动身过来,真是不好意思。”
说着田誉情绪像是很激动一样,抑制不住的开口,“其实……其实当我发现自己是gay的时候,我爸妈就想着该怎么处理好公司还有遗产继承的问题了。只不过……只不过……”
瞧着年轻人想起了伤心事,眼眸都泪珠打转了。沈董事长急急忙忙从秘书手里抽过纸巾递给田誉,边给自己带来的工作人员使个眼色示意把屋内某些碍眼人请下去调查,和声的宽慰道:“没事的,别激动。家族企业偶尔是有些问题,但只要在政府的指挥下,建立起科学的管理体系,便能够再一次焕发生机。”
“谢谢您。”田誉擦擦眼角的泪珠,“我……我们都没想到,有些人竟然这么提前就替我们考虑上。所以这择日不如撞日的,索性把几十年后该干的事情提前了。”
听到这话非但沈董便是紧急筹备起来的专案组工作人员们都十分理解的点点头。毕竟千言万语一句话,独苗苗是gay,又没后代。这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捐给国家也是一条路。
只不过能够在年轻的时候就直接捐出去,也是够豪迈果决的。
眼角余光扫过众人理解乃至欣赏的表情,田誉垂首遮掩住一闪而过的精芒。
千亿,也够他们田家砸出一条通天路了。
与此同时,屋内其他田氏董事们看到这一幕,看着大名鼎鼎行业内大名鼎鼎,甚至手腕铁血的沈董事长此刻竟然一副慈祥和蔼可亲老爷爷的模样,没来由的心中一紧,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口水,目光幽幽的看着擦拭着眼泪的田誉,只觉得自己像是看见了魔鬼。
田誉刚才的态度可不像是此刻这哭哭啼啼,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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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压根不知道自家崽崽这么牛逼,田父跟公证人员掰着手指头列数要点:“第一,不拘谁家楼盘,反正买喜欢的就好;第二,得要闺女有偿还月供能力,就跟普通买房手续差不多。不许伪造任何文件,特别是收入证明。中介那些手段可不许使,发现一个就减少一个名额;第三,买房后三年之内不许转卖,不许套现。当然结婚生子后为了孩子要学区房,置换房子是理所当然的。你们小夫妇带着孩子在小誉有家APP打个卡,喊一声便宜爷爷奶奶,我就开心了。”
公证人员看着田父说道最后眼眸都迷成了一条缝,带着对孙辈的希冀,不由得眼里带着些同情。这老了老了,奋斗了一辈子,最后念想还是含饴弄孙。
不断涌入直播间的观众看着田父的希冀,有些感情丰富的都已经开始刷起了【爷爷,我这么大胖的孙子要吗?】
【爸爸,要不我把家里臭小子送您玩两天?白白胖胖的可好玩了。】
【要哭了,我没其他念头就想要自己的一套小房子。可是父母却永远不会支持我。只会说我是女孩子,房子男方会准备好的,只要考个老师公务员,有个体面稳定的工作就好了。不管怎么做他们的工作,他们都不会听的。就算有钱,宁可借给侄子买房,甚至是送给侄子,也不愿意替我付款。我攒钱的速度跟不上市区房价的速度,差点都要灰心绝望了。现如今哪怕抽不到名额,可一想到竟然有人会支持我,好像一瞬间又有了勇气,觉得自己不是家乡的异类。】
【同样想要买房,现在婚姻法规定越来越变、态了,我也在攒钱想买个小房子。每次媒人说男方有房,可一仔细打听,就会发现男方工资两三千。买房的钱是父母攒的,然后贷款是男方还。可绝的是,房子的装修以及以后的家庭开支却想着女方。女方合着就是个倒贴钱的保姆。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别说注明出资比例了,就尝试性开口说用我的卡号付房贷,都不愿意,甚至还一脸提防的看着说,一副我想要他们家血汗钱一样。光想着就恶心,我宁可单身也不想结婚。】
【…………】
田父眼角余光瞄了眼直播间的弹幕区,笑得咧开了嘴,“说重点了。等我儿子小誉,也就是你们大哥婚礼那天——”
沉声的拉长了音调,田父竭力压制自己翻腾的情绪,不去想宝贝儿子为什么要把抽房的日子定在婚礼,沉声道:“10月28日黄道吉日,小誉他们是按着古风来的。所以,我就在出门仪式的时候就抽,我也现场打款!大家到时候给他们新婚夫夫送一句祝福就好。”
“当然现在年轻人万一闹矛盾离婚了也很常见。要是我乌鸦嘴说中个万一,那就换成小誉生日的时候抽奖赠送首付款。”田父尽量轻松愉快的开口说话,提前给众人也打一个预防针。
听到这话的所有人恍恍惚惚红红火火。哈哈哈大笑弹幕过后,忽然间弹幕里出现了伤感了评论【虽然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太好意思,但是田爸爸这么爱孩子。假设田誉那些被网暴的事情是真的话,田爸爸为了小誉大哥也敢跟其他豪门对拼。那……那没准这不是笑话,是真想要田誉从爱情中清醒过来,想要离婚吧。毕竟不管秦珏多好,可总归不是把小誉大哥捧在手心里的人啊】
【也勾起我的伤感了。好像不管是田家还是秦家,哪怕是田誉自己,都对曾经的爆料避而不谈。那换一句话说田誉的的确确因为倒追秦珏被嘲讽过哈巴狗吧?】
【你们这些是专业杠精吗?非得在大喜日子显得自己很睿智?秦董要是真不好,以田爸爸敢豁出去的态度,难道不会豁出去第二次吗?】
【可老人家谁会在子女结婚的时候想着离婚?】
【田爸爸是一般老人家吗?他现在是做公正,还要做遗嘱公正,不想得面面俱到。万一以后田誉和秦珏两位霸总自己爱情没了,打算离婚了,你们进行道德绑架怎么办?他不得提前把这话说得明白些?】
【…………】
纵然弹幕中有不同的观念也有些争执,但总体来说大家还是和谐相处的。待看完田爸爸整个直播后,还意犹未尽,在各大社交网络平台诉说着自己的感想。短短十分钟,比如微播热搜榜单便全成了田氏相关话题#田爸爸直播公正#、#豪捐第一人#、#首付款大奖的资格#、#gay儿子算不算闺女#、#能共享田爸爸和妈妈吗#、#假设我爸也那么开明能够想明白#、#田氏公司资格不符退出卫星城项目#、#大哥大婚典礼在10月28日#、#田家后援会正式成立#
一时间,田家风头无两。
田誉对于公关收集过来的消息没什么表示,依旧跟着新上任的沈董事长后头摆着后辈的姿态好好学习。忙得几乎是脚不沾地。
第三天,田誉接到自家老妈通知配合调查结束,狠狠松口气,直接跟沈董事一行人告辞,就风风火火离开了田氏房地产总部。
一到达警局外的临时停车场,田誉手扣在门把手上,沉默的看着不远处自家老爸手里捧着一堆话筒,接受采访。有那么一瞬间,田誉发觉自己此刻心情诡异的平静,甚至还有些想哭。
“捐钱以后怎么生活?”田父对这个问题十分讶然,回答的铿锵有力:“我有儿子我怕什么,再说我还有媳妇。她也是霸总,以后叫我老李家的。”
田母听得恨不得拿高音喇叭来回答问题的丈夫,摇摇头,干脆把车窗关上,侧眸看向田誉,感慨:“你可让你爸出尽风头。要是没拐杖拄着,他都能直接飘上天了。”
“爸爸要是能飘起来也好。”田誉透着车窗看着被警察们护着的田父,声音有些低沉,“我先前总觉得冥冥之中有双手逼着爸爸过多关注卫星城项目。且爸爸公司人情账不少。以他自己的性子出面解决的话,总会讲点兄弟情谊的。”
“所以要借着别人的手。”田母抬手郑重的拍拍田誉的肩膀,还目光定定的看着自家儿子忧郁的双眸,一字一顿沉声道:“小誉,这一招釜底抽薪,是爸妈自己同意的。你也只是个建议而已。因此你不用有任何的愧疚包袱。我们经商,也早就想过破产后怎么办。”
顿了顿,田母声音都提高了些,“现在你给我们指了另外一条路。不管以后发生什么,咱们在田氏房地产还有5%的股份,能够保证我们起码不用愁养老金了。”
田誉迎着自家妈妈温柔又绝然的眼神,郑重的点点头,“谢谢妈妈,我以后不胡思乱想了。”
“跟妈妈客气什么,你下去把人接回来吧,否则……”田母话还说说完,就见一群人敲锣打鼓朝警局前来。
田母一眼扫过去,发现都是年轻人。
除了奏乐的外,还有手里高举横幅,有拿着鲜花的,有拿着等身高的海报,有拿着荧光灯。
看起来还有摸有样有组织的。
田母:“…………今天星期四吧?还真搞出个粉丝团来?”
田誉沉默三秒,干脆也关上车窗,不得不承认田母说对了一件事:“爸爸这会好像真要飘起来了。”
被母子俩腹诽的田父看着飘起的横幅【闺女们恭喜田爸爸自证清白】,激动的直接丢话筒,恨不得自己拄着拐杖立马冲出警局大门,亲切的跟自己的小粉丝们握握手。
瞧着要跑起来的田父,田家的保镖下了车,急急忙忙迎了过去,顺带组织秩序,免得八卦人士在警局外云集。
“哎呀!”田父在保镖的搀扶下赶到大门,看了又看自己的粉丝,抱着被塞过来的鲜花,发现自己一时间都有些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唇畔张张合合了许久,田父深呼吸一口气,看着眼前一张张稚嫩的脸庞,没忍住开口问道:“你……你们都是年轻人,都不上学啊?都翘班啊?”
顿了顿,田父眉头紧拧:“翘班要扣工资的。赶紧回去,还有全勤奖。”
粉丝们:“…………”
看直播的观众们直接笑成一团,又纷纷在微播发表起了评论——
【哈哈哈哈哈,正主亲自下场催上班,就问闺女们怕不怕?当着boss的面翘班刺激吗?】
【没什么好怕的,以后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追星了。最新的链接,我家爸爸集齐八大官媒点赞了】
【那国民岳父是真有牌面了】
【去华夏日报看岳父的牌面,哈哈哈郭嘉爸爸也下场催读书上班了。选的角度可真绝】
【…………】
这一波的议论到了晚上黄金时间,更是立马到达了巅峰。
点燃热度的一个大众耳熟能详的民营房企童家房地产转发了田爸爸首付款专项活动规则,并且留言【的确可怜天下父母心。小誉侄子马上就婚礼了,按说我也该添些份子钱。没老田你这么豪爽,我也就一次性添个妆——九百万,祝小两口长长久久】
这消息一出,在接下来短短五分钟内,又有多家房企跟着转发活动并留言了——
悦城房企V:没闺女不懂岳父心[摊手],但也想要蹭个小棉袄,九百万添个妆。
阳帆地产V:你们是背着我拉了个小群吗?欺负我还年轻?九百万添个妆,祝我早日找个媳妇。
柏家有房V:有儿有女我还有龙凤胎,哈哈哈呀!
柏家有房V:哎呀这不能撤销吗?公关部处理一下,记得转发,九百万添个妆
网友们:“…………”
#九百万添个妆#如此统一的话语一出,恍若往热锅里倒入一滴冷水,顷刻间又噼里啪炸响了起来。又网友们数了数,发现前十的房企一个不落的全部参加了这个活动,仿若有个小群在私聊如何给红包比较有排面。社交网站又因此热闹开来了,大家喊着爸爸,对照着参选的资格,风风火火开始准备起相关材料。
相比网友们喊爸爸,好不容易回到家休息的田爸爸看着这些往日冤家们一个比一个踊跃,好像真背着他偷偷拉个群私聊,气得把拐杖对着沙发啪啪啪打,“这帮老狐狸,昨天还闷不吭声呢,今天官方一转发,个个猴急猴急的!还有,他们肯定是做过调查了。看到了三四线闺女们买房的欲、望,想要挖掘其中的商机。才借着九百万拉好感度。采用如此统一的术语!”
“他们给钱了,等婚礼那一天肯定要蹭过来一起开奖,我到时候没准就被抢C位了!”
“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田母气得抬手按额头青筋,“还C位?你真以为自己是爱豆了?”
田父昂头,“必须的,小誉还说了带着我吃遍天下美食,开一档综艺节目呢。”等郭嘉爸爸把田氏房地产情理干净,他或许可以被返聘回去当董事长。毕竟他可乖了!
真身残志坚好榜样!
田母见状嘴角抽抽两下,两手都按住额头突突的青筋,眼角余光瞥了眼客厅那巨大的投影仪,望着上面一连串与自家有关的话题,眼眸忽然一沉,表情凝重的看向田誉,“小誉,咱们现在把开奖的时间定在婚礼。那你和秦珏这……”
舌尖转了又转,田母说着还有些焦虑,“这到底离婚不离婚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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