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班高峰段,马路上的车流涌动,市中心繁华而嘈杂的夜景下,人群熙攘。
围着一条菱格围巾的青年插兜闲闲靠在路旁。
“卫哥!”赵琨背着个大包从对街气喘吁吁地小跑过来,“几点了?还来得及吧?”
卫松寒下班回去后顺便换了身衣服才来,他看眼手机,表情不太自然地“嗯”了声。
“?怎么了?”
“我现在想想,”他道,“rei的粉,应该都是女生吧?”
“对啊。”赵琨看他,“咋了?你不会还像高中一样和女生一说话就脸红吧?”
卫松寒:“…我他妈什么时候红过?”
“你高二那会儿被递情书……”
“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
卫松寒是被递过一次,但他不大擅长和异性打交道,话都没说过几句,那封情书当天就被他退回去了。
隐约记得那个女生当时还哭了,但卫松寒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杵在原地等她哭完。
“哭完没?哭完我走了。”
然后人家就哭得更大声了。
下来以后赵琨狠狠嘲笑了他一番,卫松寒从此往后但凡看见抽屉里有什么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律装看不见。
“……一栋一栋。哦,就是这儿了。”
赵琨跟着导航停在一栋商务楼前,累粉们租的练习室就在这上面。
他开门前专门回头问卫松寒:“卫哥,你做好心里准备……哇哇!”
卫松寒很不耐烦,上前就先他一步打开门。
屋里的人比他们想象的多,似乎有十来个,音乐有点吵,粗略一看果然都是女生。
赵琨在后面垫着脚惊呼:“还好我跟你一起来了,你一个人敢往那里头走?”
不知为何,那周围一片区域都仿佛散发着一股“男人止步”的奇特氛围。
反正,一个人很难有勇气走进去。
赵琨要不是宅了这么多年,曾经还有过排某女性向偶像手游的谷子经验,他也发怵。
卫松寒一个非宅就更别说了。属实是为难他卫哥了。
但卫松寒没说话。
“喂?卫松寒?不会吓晕过去了吧?”
他探头顺着卫松寒的目光往前一望,发现他正盯着远处那张挂在镜子上的超大等身海报。
rei在上面冲镜头笑得暖意洋洋。
赵琨:……
你真别太爱了我哥。
好在这次是为了和零青推打擂台,rei这边的阵容主要追求的是一个“越显眼越好、动静越大越好”,所以卫松寒二人被非常友好地欢迎了。
赵琨以前就是个社交狂人,除了穿得像宅,没有哪一点宅,一口一个姐姐叫得很甜还恶心。
卫松寒负责在旁边冷着个脸当他的保镖。
但他不说话也没用,卫松寒早就在论坛出名了。累推基本都眼熟他。
前几天他们还在讨论“弟弟桑是个恐男直男,不可能推rei”,今天这个直男就出现在rei的应援团练习室里。
那……说明什么?
周围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微妙,越来越微妙,有的甚至一双眼睛都诡异地笑弯起来。
不知道什么意思,反正多半不是好事。
卫松寒抿抿唇,莫名有点头皮发麻,偏偏想骂人还骂不出来,只能沉闷地问:“人齐了?”
“噢噢,差不多了,应该就这些人啦。我看看……”
卫松寒这才抽空问赵琨:“她们那眼神什么意思?想跟我俩干架?”
赵琨露出深藏功与名的表情:“反正,不是看直男的眼神。你懂的。哥们这回牺牲太大了,回头你得请我吃饭。”
卫松寒:?
“隔壁怎么这么吵。”
温诉搅着咖啡里的奶精,远拿着洗干净的杯子从吧台后面走出来,在他面前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我把那房间租出去了两天。”坐在温诉旁边的中年男人回答道。
他叼着烟,烟头没点火:“反正放着也没人住,给年轻人用了。多有活力。”
他看温诉从进来到现在都没说几句话,叹道:“你爸又给你打电话了?”
温诉点头。
“狗日的东西,他一天到晚不敢接我电话,从哪儿又把你号码给找到了!”中年男人一拍桌子,“下次让他直接来找我。”
温诉这才笑了笑:“他敢么。”
“爸。”远在旁边提醒他小点声,“他现在也只敢打电话,好歹比以前收敛点。就当他不存在吧。反正他也不知道温诉住哪儿。”
“不知道住哪儿,他要真想找那还不简单?”
中年男人依旧有些激动。
“隔壁那间屋子我常年空着没锁,就是等着他什么时候回来……结果他现在学聪明了。”
“回来又能怎么样,胡叔还能把他打一顿吗?”温诉的语气平淡。
胡叔闻言,态度缓了几分:“我起码能劝劝他,让他不要再……”
“劝有用的话,他也不至于现在还想找我要钱。”温诉道。
室内便一阵沉默。
温诉放下杯子起身:“不早了,先走了。今天来只是说一声,电话号码我过几天会去换掉,他上次进了躺派出所,短期内估计也不敢再干嘛。别担心。”
远帮他把背包拎起来:“我送你。”
温诉摇头,从他手里拿过自己的包。
“喝你的咖啡吧。”
他打了声招呼,转身离开。
门外的温度寒冷,直逼零下,写字楼狭窄深长的走廊上只有温诉一个人。
从这里望向尽头,远处的窗户小小一盏,会有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
“吱呀”
隔壁一直有些吵闹的音乐终于停了。
房间门被打开,有人从里面走出来:“所以说啊,wota艺就是要喊得卖力,你不大点声,怎么给rei应援,怎么让他感动地亲你两口!”
回答他的是一句不耐烦的:“变不变态,动作记住了不就得了,我当天会喊的。”
“你会喊?你刚才当着十几个姐姐的面儿都喊不出来。”
“我——”
两个人吵吵嚷嚷,卫松寒臭着脸,汗水从额角滴进领口,他脱了外套,里面只穿了件白的短袖。
刚才在里面热得要死,卫松寒随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刚拧开水瓶,结果一抬头就和旁边的温诉四目相视。
哗啦。
卫松寒手一顿,差点没接住倒出来的水,他赶紧咬住瓶口,皱眉凝视温诉的视线显然是在疑惑他怎么会在这儿。
赵琨看看二人:“咋了?你朋友啊?”
温诉是下了班直接过来的,身上还穿着正装,外头裹了一件黑色长款风衣,衬得人一双腿笔直细长,整个人有股沉静的气质。
我靠,大帅哥啊。
“不是。”卫松寒硬邦邦的口吻。
不是?赵琨道:“那……”
“你怎么在这儿?”对面的帅哥却忽然开口,显然是在问卫松寒。
你管我。
卫松寒没理他,转身进去。
赵琨忙道:“哎,不是说要走吗?”
卫松寒道:“心情不好,坐会儿再走。”
摆明了是要等温诉走了自己再走。免得一会儿走一路。
赵琨正犹豫,后面那个大帅哥已经抬脚跟了过来。
这间练习室分为左右两个空间,应援的人都在另一边,所以他们三个进来,没引起什么主意。
卫松寒直接找了个地方坐下喝水,温诉就往门框上一靠,这下听清里面在放什么音乐了。
是周日演出上“break”要唱的那三首歌。
应援部分只在rei要唱的那几句时出现,大家情绪都很高涨,难怪在隔壁听着那么吵。
温诉明知故问道:“你们在这干什么?”
卫松寒坐在角落里不说话,赵琨又是个没眼力见的,实话实话:“在给偶像组织应援活动呢,就是卫哥很不配合,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做宅还害羞怎么追你的——”
“你他妈才不好意思。”卫松寒咬着牙打断他,杀人的眼神刮过来,意思是让他闭嘴。
“啊?这不能说吗?”赵琨茫然。
卫松寒现在就很后悔没在高中的时候把赵琨的脑袋打聪明点。
长嘴不长脑。跟个猪一样。
“我就过来看看。”
卫松寒的眼睛还是不看温诉。
“啊?那周末还——”
“闭嘴。”
“……”
猪队友总算安静了,卫松寒又烦躁地仰头喝了几口水。
温诉道:“所以,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卫松寒一口水喷出来。
“你——”
他终于抬头瞪向温诉。
“我生你气干嘛?你以为你谁?”
温诉面不改色:“那你干嘛躲着我?”
“我躲着你?”卫松寒都要气笑了,他指指自己的脸,见温诉点头,就扯起嘴角道,“我让你三拳你怕是都打不过我,我躲你干嘛?”
“那倒未必。”
温诉不愧是温诉,这种时候了都要轻飘飘反驳他一句让他不爽。
“但你今天确实一天都没理我。”
“我理你干嘛,我凭什么要理你?”
“你要因为什么事生气,咱们可以沟通。”
“我没生气,我是日常就看你不爽,不想理你怎么了?你少一副我们很熟的样子。”
温诉思考道:“我们不熟么?”
“熟个屁!”
“……”
赵琨愣愣望着眼前的两人一来一去,说不理不理,话倒是一句比一句多。
呃。
你俩关系其实很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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