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老公,我最喜欢你啦!”
25
阴风飒飒,姜渔混沌的神智霎时清醒了。
他本能地张口想要呼救,那灰影却如同鬼魅般,以一种迅捷到不可思议的速度蹿到他跟前,将他到口的话音捂了回去。
“别怕,是我。”浓烈到野性的一张俊脸从月光下显现出来。
“褚弈?”姜渔怔怔开口,随即,啪地一巴掌扇了过去。
“变态!”
褚弈抓住他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咬了一口。
如同兽眸般的琥珀色瞳孔直勾勾盯着姜渔:“这么久不见,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什么这么久,明明两天前才见过。
话虽这么说,姜渔还是又惊又怕地望着他:“你怎么进来的?”
“翻墙。”
姜渔瞪大眼睛:“翻墙?”
这可是二十楼!
他惊得说不清话:“你、你难道从最下面爬”
褚弈古怪地看他一眼:“为什么要从最下面?我订下十九楼的房间,就可以顺着阳台爬上来了。”
“ ”
姜渔觉得自己一定因为突然受了惊吓,脑子都变笨了。
他把手从褚弈掌中抽回来,又蹬腿给了人一脚:“不是让你这段时间不要来找我吗?谁准你进来的!”
褚弈挨了这一踢,连哼都没哼一声,男人常年从军的身体肌肉饱满,坚.硬.得像是一块铁板,纹丝不动。
而且,望着男人金眸中一闪而过的光,姜渔总有种诡异的感觉,他觉得褚弈好像慡到了。
这个想法让姜渔浑身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却被男人握住了脚踝。
褚弈目光沉沉盯着他:“姜渔,你骗我,你根本就没有想过和闻峋分手是不是?”
姜渔心脏蓦地一收紧,脸上却很镇定,依然是那副生着气的娇嗔模样:“我哪里骗你了?我最大的把柄都被你捏在手里,除了听你的话,我还能怎么办?”
原以为这番话能安抚含着怒气的男人,却没想到,听完他说的,褚弈脸上愠怒更甚,几乎是磨牙砺齿:“你光天化日在大街上和他亲成那样,还帮他这叫听我的话? ”
姜渔脸色一变:“你看见了?”
不对,他反应过来,就算褚弈看见他和闻峋在街上亲了,也不可能看见后来他们在房间里发生的事,除非他和闻峋进门后,褚弈一直就在这间屋子里!
房间内部没有能藏人的地方,褚弈多半是和今天一样藏在阳台上。
男人当过好几年兵,立下的一等功二等功数不胜数,这种暗中潜入的功夫简直炉火纯青,以他的潜伏经验,敏锐如闻峋都没发现。
姜渔忽然抄起床头的玻璃杯,一把朝褚弈脑袋上摔过去:“你有病啊!”
褚弈不躲不避,硬生生挨了这一砸。
杯子像是砸了个铁桶,哐当一声从他脑袋上弹飞出去,咕噜噜滚落在地上。
他望着姜渔的眼眸变得幽深:“消气了吗?消气了,现在就执行你答应我的事情。”
姜渔瞪他一眼,试着抽回自己的脚,没挣两下,却被握得更紧了,男人常年风吹日晒的皮肤太粗糙了,力道大了,磨得他有些疼。
像常年在捕食者犬牙下幸存的聪明小动物,少年定了定神,呼吸几次后镇定下来,脑海里思考着对策。
褚弈是比徐晏书还疯的恶犬,不仅疯,还莽撞,一不小心就会坏他的事。他必须得给他足够的甜头,让这头恶犬暂时安分下来,才有时间静下心去思考以后的路。
他一步也不能踏错。
姜渔眼睫颤了颤,倾身过去,在褚弈鼻尖亲了一口,声音软下来:“褚弈,我没有骗你,我上次也和你说过,我现在还喜欢闻峋,这是实话。我现在和他还是恋人关系,那我帮他,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他的唇顺着男人桀骜英挺的轮廓滑下来,落到嘴唇,覆上一吻:“我最大的秘密在你手上,我不可能背叛你。况且,就我帮他的那么一点事,和我们以前做的那些相比,根本算不上什么。”
黑暗中,褚弈琥珀色的眸子锁在他身上。男人不知想起了什么,鼻息沉重,像一头沉默着压抑自己的雄师。
他的眸光依然炙.热,但脸色总算没像之前那样,难看得像是要吃人了。
姜渔见有戏,凑近一寸,羽毛似的亲吻落在男人耳边。
少年声音轻软,像原本高傲的猫儿勾着尾巴,露出示弱的一面:“他有的,你也有,你有的,他却没有,你说对不对?”
半晌,褚弈突然捏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开,面对面地看着他,声音涩哑:“可你都给他玩这个了,我都没玩过。”
“嗯?”姜渔愣了一秒,感受到足踝处传来的力度,才反应过来男人说的是指什么。
怎么连这也要争?
姜渔又气又好笑:“你今天挨了那么多脚,还不算玩过?”
褚弈不太高兴地偏着张脸,平日里桀骜难驯的男人,此刻却像没吃到糖的小孩子,声音闷闷的:“不算。“
姜渔:”那你要怎样才算?“
昏黑夜色里,褚弈眸光炯炯:“你也要帮我,用这个。”
姜渔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又羞又怒,一时间心里闪过无数条别的办法,可没一条能实行的。
被他引导了这么久,褚弈总算没有再提起让他现在就执行分手的事。可看样子,今天不豁出去,是脱不了身了。他咬了咬唇:“你你不许留下痕”
话音还未落下,褚弈已经低下头。
快一小时后,男人英俊的脸上多了第二个巴掌印。
*
周三,闻峋如约来看了姜渔的演出,少年依然如同往常一样,在舞台上漂亮得如精如怪。
表演完后,姜渔拉着闻峋来到后台。
他脸上还带着妆,粉容娇面,手臂缠在男人脖颈上:“你偷拍我。”
刚才在台上的时候,他余光就瞟到闻峋在拿着手机拍他,但没多久又放下了。
闻峋微偏过脸:“没有偷拍。”
姜渔笑盈盈:“是,你是光明正大地拍。”
“嗯。”
姜渔摊开掌心:“给我看看,要是拍丑了,我要罚你。”
闻峋看着他说:“不丑,很漂亮。”
男人做事一板一眼,无论他说什么都会很认真地回答,姜渔被逗笑了,忍不住踮起脚亲闻峋一口。
可他脸上的妆还没卸,这一亲,在男人英俊深邃的脸庞上留下一个鲜红的唇印。
闻峋不知想到什么,看着他欲言又止。
姜渔哼了声:“怎么,不乐意让我亲?那不亲你了。”
闻峋:“不是,会被人看见。”
姜渔:“就是要他们看见,看见你被我盖了章,才知道你是我的人。”
少年眉眼间神色高傲,又夹杂着一点小得意,像是恨不得想向全世界炫耀,对他的喜欢与占有欲满得像是要溢出来。
这一认知让闻峋心口微热。
姜渔就是这样直白又热烈的人,从见他的第一面起,他对他的喜欢就毫不掩饰,在餐厅被他怀疑质问时,更是直接承认说想追他。
少年有些小心机,爱耍小脾气,但本性天真又善良,像朵纯白无暇的花儿。
他怀疑谁,都不该怀疑到姜渔身上的。
更何况,事实就摆在他眼前,汇报的保镖和剧院监控都证明,姜渔没有和徐晏书有任何接触。
而化妆间里虽然没有监控,但徐晏书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脸上顶着两个鲜红的巴掌印,随后当天晚上就坐飞机走了,连今天姜渔的正式表演都没有来。
一看就是吃了惨烈的闭门羹。
在少年看不到的地方,闻峋眸色不着痕迹地暗了暗,他没有去擦脸上的唇印,只是低低地答了声:“嗯。”
那些纠缠花儿的臭虫,他会一点一点清理干净。
姜渔拿着闻峋的手机,看刚才拍下来的视频,问:“怎么这么短?”
他本以为闻峋喜欢看他跳舞,会多拍一点的,结果他跳了四分多钟,闻峋才拍不到一分钟。
闻峋眼睫微敛:“想专心看你跳舞。”
这个回答让姜渔很满意,他吧唧一下,在闻峋唇上又留下一个红印子:“等回去了,我天天跳给你看。我先去卸妆,你在这里等我。”
“嗯。”
姜渔走后,闻峋拿出手机,把拍下来的视频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他垂着眼半晌,指尖微动,把本就只有短短一分钟的视频,精确截取到只剩五秒钟,然后才面无表情地发到了朋友圈。
配字:【我的鱼儿。】
*
雅舍内绿竹猗猗,静谧幽寂,空气中弥漫着茶叶的清香。
徐晏书抿了口茶,动作优雅地放下茶盏,笑着问:“褚少校军务繁忙,怎么有空光临寒舍?”
坐在对面的男人眉眼桀骜,手臂大剌剌搭在椅背上,他乜了眼面前一口未动的碧螺春,冷笑:“徐晏书,我这人不喜欢绕弯子。那条含有姜渔地址的信息,是你发的吧?”
徐晏书脸上笑容未变,眼底却浸出森冷的寒意。
姜渔的行踪,的确是他故意透露出去的。
他原本想借褚弈之手,让姜渔和闻峋分开,这样姜渔就不会怨到他头上来,还会把矛头都对准褚弈,一石二鸟。
可他没想到褚弈是个傻的,三言两语就能被姜渔蒙骗,不仅没去破坏姜渔和闻峋的感情,还自甘自贱地做了第三者,也不嫌丢脸。
他派去盯着的人说,褚弈在姜渔去到A城的第二天就订了酒店,还就在姜渔下面一层。
酒店监控显示,褚弈一直安安分分待在自己房间里,没有和姜渔有过接触,但徐晏书看得清楚,褚弈一开始满面阴云地走进自己房间,出门时整个人却容光焕发,额上汗淋淋的,嘴里还哼着歌,一副吃饱喝足的贱样。
徐晏书绞尽脑汁,始终想不到这短短一小时内发生了什么,让褚弈的态度有如此大的转变,这种身在局外、一筹莫展的感觉简直让他发疯。
徐晏书唇角弧度渐渐淡下去:“既然褚少校直爽,我也不说暗话,那条消息是我发的。不过,我也想问问,你尾随姜渔去A城的第二天,在酒店到底发生了什么?”
褚弈看着他,脸上浮现出一抹志得意满的笑容。
男人浓眉挑高:“我和我老婆的房中之事,你也要问?也真不嫌害臊。”
徐晏书一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衣袖下的双拳紧握,手臂暴起青筋,脸上却缓缓地笑了:“你我都是男人,不妨说来听听。”
姜㑲楓渔现在那么喜欢闻峋,他光是亲个手都能被扇巴掌,他就不信姜渔真肯让除了闻峋以外的人碰。
可下一刻,褚弈忽地倾身向前。
这里分明没有其他人,他却矫揉造作地故意压低了声音:“徐少连这也不知道?这种事情,不过就是这样,然后那样,最后再这样。不过,他娇得很,弄破一点皮也要在我怀里哭好久,缠着要我亲他哄他。”
徐晏书脸上八风不动,内里后槽牙却几乎咬碎。
半晌,他忽地想到什么,手臂绷紧的力道松了,脸上重新挂上雍容有度的笑意:“是吗?可我怎么记得,褚少校出来的时候,脸上顶着两个红彤彤的巴掌印呢?”
徐晏书端起茶杯,修长手指掀开杯盖,吹了吹白乎乎的热气,用一种怜爱的语气轻飘飘说:“看上去,脸都被扇肿了呢。”
看见对面男人的脸色陡转阴沉,徐晏书笑意更深:“徐家最近正好在研发针对跌打损伤的新药,消肿止痛,活血化瘀,临床实验收效甚好,褚少校要不要试试?”
话音刚落,面前的梨花木矮桌连带上面的茶盏忽然被踢飞,水花四溅。
这桌子足有百斤,却被男人一脚踢成了两半,青花瓷茶盏从高空摔落在地,四分五裂。
褚弈盯着他,双目猩红:“徐、晏、书。”
徐晏书头发和脸上都溅上了茶水,手中却稳稳保持着端茶的姿势,气质优雅。
他望着突然站起身,双目喷火地盯着他的男人,笑叹道:“好端端的,褚少校怎么急了?徐褚两家是合作的盟友,褚少校找我拿药,我自然分文不取。”
褚弈两步跨过来,一把提起徐晏书的衣领,咬牙切齿,额上青筋暴起,面容几乎要裂开。
他脊背紧绷,肩膀和手臂鼓起成块儿的肌肉,仿佛下一秒就能将拳头呼在徐晏书脸上,却在最后一刻生生停住了。
徐晏书说的没错,褚家正在制作的一批供给军方的秘密武器,其中要用到的一种化学药物,在市面上几乎被徐氏垄断,这才让褚家不得不与徐氏合作。
万一真因为他和徐晏书的矛盾耽误了工厂进度,上面责问下来,褚家也不好交代。
褚弈松了手,嘴角忽地挑起一个古怪的笑。
“徐晏书,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跳梁小丑罢了。”
他从姜渔口中得知,徐晏书连自己是替身都不知道,只以为是姜渔变心了。
一个小丑而已,长得甚至还不如他像那个死了的奸夫,连和他比肩的资格都没有。
徐晏书脸上笑容微僵:“你什么意思?”
褚弈嘁了声:“你还不知道姜渔最大的秘密吧?可惜,他只信任我一个人。”
电光火石间,徐晏书脑海里忽然闪现出姜渔在谈恋爱时的种种奇怪行为,比如突然问他一些奇怪的问题,然后发脾气,又让他照着正确答案再说一遍。
比如让他帮忙在前男友面前掩盖自己的踪迹,却又撒娇让他不要和他们接触,说那些男人恨极了他,肯定会挑拨他和他之间的关系。
从前他只以为这是姜渔的一些耍娇、小脾气,褚弈的话却忽然如同一记警钟敲在他头顶,将过往的种种异常连接了起来。
想到此处,徐晏书彻底变了脸色:“你说清楚,姜渔有什么秘密?”
褚弈脸上全然不见刚才的暴怒,满面都是得胜的春风:“这你就不必知道了。”
他轻蔑地睨着徐晏书:“我褚弈向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你把姜渔的行踪透露给我,褚某不胜感激,日后徐家想要进入政界,褚家自然会帮忙。”
“唯有一点,你最好记清楚。”褚弈目光狠厉,“姜渔是我的,谁跟我抢,谁就得死。”
*
办公室的时钟指向六点,闻峋关上电脑起身,门却被敲响。
“进来。”
秘书拿着平板,在日程表上一边记录一边说:“闻总,您周六和光耀集团的张总有一个饭局,时间是下午”
“推掉。”闻峋淡淡抬眼,“明天是周末。”
秘书微愕。
他的老板是个工作狂人,一周至少工作六天,有时甚至一天都不休息,但就在这周一,闻峋突然告诉他以后除非遇到紧急情况,周末都不要去打扰他。
常年和老板一同在工作狂人模式下的秘书一时没习惯过来,差点忘了这事儿。
秘书在心下感叹,有了老婆的男人就是不一样,瞅瞅那急吼吼收拾东西的样子,到点下班,快离职的同事都没他跑得快。
不过上次看见闻总带来公司的那个年轻男孩子,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小美人,看上去就香香软软的,一双眼睛跟含着水似的,是个男人都顶不住
“听见了吗?”
直到男人出声打断他跑偏的思绪,秘书才骤然回过神:“抱歉,我以后会记住的。”
到了家,闻峋刚推开门就被少年扑了个满怀。
冬日,屋内开着地暖,空气中都暖烘烘的热意。
姜渔只套着一件薄薄的奶黄色卫衣,下摆堪堪遮住腿.根,雪白修长的两条腿都露在外面,漂亮得像是抽节的莲藕。
少年浑身都软乎乎的,常年练舞让他身体柔韧性极佳,像个小挂件一样,勾着脖子挂在男人身上,声音甜腻腻的:“老公,我想你啦。”
“嗯。”闻峋动作自然地托住他的屁.股,只觉得掌中握了一团柔软。
自从同居以后,每天下班回来,姜渔都会向这样扑进他怀里,软软地说想他,黏人得要命。
闻峋有时候觉得,自己真像是养了一只娇贵的猫儿。
他在玄关处换了鞋,抱着姜渔往客厅走,大掌抚上少年滑腻的腿.心:“怎么又不穿裤子?”
“不想穿,不舒服。”
姜渔圈着他的脖子往他怀里钻,在他耳边笑嘻嘻地说:“而且这样,不是更方便你摸吗?你本来就很喜欢摸吧?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不知道摸了多少遍,你别以为我睡着了就不知道,其实你”
“胡闹。”闻峋在掌中的柔软上拍了一下。
他力道使得还没拍蚊子大,说是拍都多了,简直就是轻轻摸了一下,怀里的少年眼眶却顿时红了,不过两三秒钟,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下来:“你打我,你混蛋!”
闻峋完全没料到这出,几乎有些失措地去哄:“没有打你。”
可姜渔还是用一双泪眼望着他,哭得抽抽嗒嗒:“你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欢我,当初是我追的你,你本来就没多喜欢我,说喜欢我照顾我都是假的,你骗我,骗子,大骗子!”
少年张牙舞爪地挠人,在他怀里又踢又蹬,好像一刻也不愿意让人抱了,奈何男人力气大,他挣也挣不出去,只能娇娇地掉眼泪。
哪怕知道姜渔是在不讲道理地耍小脾气,闻峋看他这副模样,还是忍不住心疼了,他任姜渔打他骂他发泄了一会儿,才握住少年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好了,是我的错,我不该打小渔。”
姜渔包着两汪眼泪,凶巴巴瞪他:“你不仅打我,回来还没亲我!”
这是姜渔定下的规矩,要闻峋每天下班回来,先在他脸上亲一口。只是今天闻峋的注意力都在少年没穿裤子的腿.上,一时间才忘了。
闻峋无声叹了口气,抚着少年后脑,又依次在少年眉心,鼻尖,嘴唇上亲过:“这样可以了吗?”
姜渔这才哼哼唧唧地抽了下鼻子,勉强嗯了声。
闻峋用指腹擦去他脸颊上的眼泪:“别哭了,嗯?”
姜渔重新扑进他怀里,贴着他的脖子,小猫似的在他身上嗅,一边嗅,一边从喉咙里发出软乎乎的咕哝声。
少年柔软的头发在他脸侧蹭来蹭去,擦得闻峋下巴发痒,内心是说不上的满足感。
同居了这些天,他渐渐摸清了少年的脾性。
姜渔很容易耍脾气,但大多时候都不是真的生气,而是纸老虎似的佯装,看上去凶神恶煞,实际上浑身都写着快来哄我。
而姜渔也的确很好哄,或者说,闻峋就没见过这么好哄的人,亲戚家的小孩子哭了都还要拿着糖果玩具哄好久,可他每次只要一亲姜渔,少年立刻就不生气,也不哭了,有时还主动扑到他怀里要亲。
说不娇吧,也娇,但又乖得像个最听话的宝宝。
“好好闻”姜渔脑袋枕在他肩膀上,自言自语般含含糊糊地说。”嗯。“闻峋手掌轻轻在他脑后抚.摸着,语调低沉。
他其实不太喜欢乌木沉香的味道,觉得和自己不太搭,但是姜渔很喜欢,每次他喷了这瓶香水,少年就会非常黏他,扒在他身上,猫儿看见猫薄荷般地嗅来嗅去,比任何时候都要黏人。
于是闻峋便养成了每天早上在身上喷香水的习惯,这毕竟是姜渔送他的礼物。
少年给他的第一份礼物,因为他的误会在雪中被毁坏了,往后姜渔送他的每一份礼物,他都会加倍地珍惜。
姜渔趴在他怀里,手指抓着他的西装领口:“闻峋,我最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啦,你要天天给我闻。”
少年眼睫上分明还挂着泪珠,眼里却亮晶晶的,装着满满盈盈的喜欢,端着两个小酒窝冲他笑。
闻峋一颗心软得快化掉,低低地回应:“嗯,你想闻,随时都可以。”
姜渔又在他下巴周围闻来闻去,亲他的喉结:“你明天晚一点再去公司好不好?我想和你多呆一会儿。”
闻峋揽着他:“我明天不去公司。”
姜渔抬起头,眼睛慢慢眨了下:“你不用上班吗?”
少年有点懵懵的样子实在可爱,闻峋没忍住,在他唇上落下浅浅一吻:“我以后周末都不上班,平时也会早些回来,在家陪你。”
闻峋能感觉到,许多时候姜渔都没什么安全感,刚才突然耍起来的小脾气也是。
他想这大概是因为自己在刚开始还没意识到自己感情的时候,没有给姜渔足够多的回应,还怀疑他的真心。
现在想来,心里只泛起绵绵密密的心疼。
姜渔那么热烈地喜欢他,那时候被他冷脸以对,一定很难受的吧。
闻峋抱住怀中人,手掌抚着少年的脸颊,有些突兀地说:“对不起,以后不会像之前那样对你了。”
姜渔却像是完全没听见他这句话似的,满心欢喜地说:“真的吗?你以后周末真的不去公司吗?那你每个周末都和我在一起啦?一整天都陪着我?”
雀跃得像只要蹦起来的小兔子。
闻峋眼底浮起宠溺的笑:“嗯,一整天都陪着你,你想去哪里玩都可以。”
姜渔欢欣地在他左脸右脸上狠狠亲了一大口,亲得发出了啵唧的水声:“闻峋哥哥,你真是天底下对我最好的人!”
闻峋笑着扶住他晃来晃去的细腰:“小心摔着。”
姜渔:“你才不会让我摔着。”
少年说着,又哼唧着往他怀里钻,整个人紧紧贴在他身上,好像哪怕是这样挨着什么都不做,少年都觉得开心和满足。
闻峋抚着少年纤薄优美的背脊,眼神却渐渐沉下来。
这段时间,徐晏书那边暂时没再有什么动作。徐家最近新项目的几个投资方在签合同之前忽然宣布撤资,自然是闻峋的手笔。
今年开始,徐晏书似乎在逐步接手徐家的权力,他要向徐家旁支证明自己的能力,拉拢投资必不可少。投资方的突然撤资,想来是让他分.身乏术,无暇顾及姜渔这边了。
同时,闻峋也开始加派安放在姜渔身边的人手,他自己也抽出更多时间,只要有空,就守在姜渔身边,让徐晏书根本没有接近的机会。
只是,闻峋唯一担心的,就是姜渔会不会对此感到不舒服。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实际上是一个控制欲非常强的人,对自己领地范围内的事物充满了掌控与独占欲,就像他一母同胞的哥哥。
闻淙表面温柔儒雅,对待谁都如同和煦的春风,但属于自己的一些东西,从不让人碰。
比如幼时哥哥的一些画笔和玩具,闻峋如果开口向他讨要,闻淙大多数时候都会让给他。但只要那些东西的所属权尚且属于哥哥,哥哥就不会让他碰。要是他不小心碰到了,闻淙还会生气。
闻淙自小便身体不好,就算生气也不会暴躁地冲他发火,只会在那几天突然冷淡他,不怎么和他说话,也不找他一起玩,最主要的是,还会把自己的那些东西都藏起来,让他再也看不见碰不着。
再比如,香山小筑的那片后山,闻淙虽然没有说到明面上来,但闻峋能看出来,每次他来,那片山都戒备森严,程度甚至比前院更甚。
有一次他无意间从后山经过,还没走近就有人拦住他,毕恭毕敬地让他远离这里。
而闻淙死后,忠于闻淙的心腹遵循他的遗愿,将整个香山小筑全部拆除,重新种上树木。如今,那里的林木亭亭如盖,已经半点儿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闻峋至今都不知道那座后山上藏着什么,但大概,是哥哥很在乎的东西。
闻峋也一样。
他对姜渔有着极深的掌控欲和占有欲,无论姜渔多黏他,他都不会觉得厌烦。
他看见少年在舞台上,在无数陌生人眼前闪闪发亮的漂亮模样,心中偶尔也会有一些见不得光的阴暗想法一闪而过。
他想把姜渔藏起来,或者关起来,锁在只有他才知道,只有他才能进入的地方,无论少年是什么模样,是甜甜地笑,还是娇娇地哭泣,都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
别人的目光再也落不到漂亮的少年身上,少年也再接触不到其他人,比如那些姜渔伸伸手指头就被勾走了魂儿的蠢货体育生。
但这些想法终究只是想法,人与动物不同的地方正在于,人能够控制住自己心中的恶.欲,有所为,有所不为。
只是,徐晏书对姜渔不怀好意的觊觎,刚好给了闻峋一个彻底将少年掌控在手中的正当理由。
他把姜渔看管得密不透风,名义上是保护,可实际上未尝不是一种满足自己私.欲的控制。
窗外又落了雪,天地间一片白雪皑皑。
室内灯火温暖,姜渔靠在他怀里打游戏,打着打着,冷不丁抬起脸亲他两口,然后埋头继续打。
闻峋就这么默默地抱着他,思忖良久,终于还是开了口:“小渔,我这样时时刻刻看着你,管着你,你会感到厌烦吗?”
眉眼英俊的男人垂着眸,他向来沉稳笃定,仿佛对任何事都有准确的判断和把握,此刻却低着眉眼,指尖微蜷,罕见地不安。
可下一刻,姜渔忽然丢了手机,像只小鹿一样欢快地撞进他怀里。
少年眉开眼笑:“怎么会呢?我巴不得你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和我呆在一起。”
闻峋怔然。
姜渔圈着他的脖子,眼睛像星子一般亮亮的:“闻峋,我最喜欢你这样看着我管着我了,你最好再管我管得凶一点,走到哪儿都要把我揣在兜里,眼睛一秒钟都不能从我身上离开,每时每刻都要守着我才好。”
免得有些疯狗一瞅准机会就扑上来玩他的脚,姜渔忿忿在心里想。
闻峋目光灼灼地望着姜渔半晌,忽然扣住少年的后脑,凶狠地吻了下去。
他掐住姜渔柔软的,刚好能够被他一只手卡住的腰窝,肆意攫取着少年的唇瓣,叼着那两瓣软.肉厮磨舔.咬,像是极具占有欲的凶兽在自己的猎物身上留下痕迹。
少年哪里都是软的,香的,像是将熟未熟的果子,丰盈的甜香从薄薄的皮肤下升起,蒸腾出来,水雾般萦绕在鼻间,清甜却不过分腻人,只勾着人想要尝到更多。
男人亲得发了狠,将少年从唇瓣,到舌尖,再到鲜嫩香软的内里,全都片甲不留地侵.犯过去,占为己有。
少年眼底漫上了水汽,眼尾绯红,喉咙里受不住地呜咽,却依旧乖巧地任他亲,手指抓着他的衣服,却没有将他推开,只是软软地攀附着他,好像闻峋对他做任何事他都不会拒绝一样。
直到怀里的人真的快喘不上气了,闻峋才将人放开。
男人盯着姜渔,目光灼灼,如同能够吞噬一切的野火。
他的小鱼儿漂亮至极,独特至极,是难得一见的珍宝。闻峋很清楚,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比姜渔更契合他的人。
他摸着少年眼尾浸出的浅浅水痕,声线低沉而餍足:“下个月修订闻氏族谱,你和我一起去。”
姜渔大脑还处于暂时缺氧的状态中,整个人晕晕乎乎,又乖又软地答了声嗯。
直到靠在闻峋胸膛上,迷糊的神智渐渐恢复,他才忽然想起一件事。
以后他和闻峋结婚了,他也会被写进闻氏族谱。
也就是说,他的名字,会和闻淙写在一本族谱里。
而且,闻淙和闻峋是亲兄弟,两人的名字多半还是并排的。所以,他会被写在闻峋旁边,紧紧挨着闻淙。
姜渔突然兴高采烈地蹭起来,顶着已经被男人亲肿了的红润唇瓣,吧唧又在闻峋唇上亲了一口:“老公,我最喜欢你啦!”
闻峋:“嗯。”
第26章 真是不听话的坏宝宝。
27
快过年了,姜渔去商场里,打算给自己和闻峋买几身新衣服。
闻峋给了他一张黑卡,可以不限额随便刷,他平常买了什么东西,闻峋也从不过问,只问他喜不喜欢,开不开心。
虽说姜渔自己的钱都多得花不完,但花老公给的钱,开心程度到底还是不一样。而且,姜渔总觉得自己花得越多,闻峋似乎越高兴。
他走进一家奢侈品店,选了两身衣服打算去试试,刚进试衣间,却被一只手从后面捂住了嘴。
“宝宝别叫,你也不想外面的人听见吧?”徐晏书一手揽住他的腰,在他耳边温柔地呢喃。
姜渔刚要挣扎的身体僵硬了。
每次外出,闻峋都会派人跟在他后面保护他,这点闻峋没有瞒他,可那些人都隐藏在人群中,连姜渔也不知道他们是谁。
他和徐晏书现在的样子要是被那些保镖看见,一定会被汇报给闻峋。
姜渔身体松懈下来,有些害怕地点了点头。
徐晏书亲了口他的耳朵:“宝宝好乖。”
姜渔小声地从喉咙里发出两声哼哼,示意徐晏书先放开他。
耳侧却传来男人低低的笑声,那声音依旧温柔宠溺,却让姜渔不寒而栗。
“抱歉,要让宝宝等一下了。宝宝身边的狗咬得太紧,老公太久没有见到宝宝了,想亲一亲宝宝呢。”
姜渔的瞳孔倏地放大,那双眼睛很漂亮,秋水含波,此刻却害怕得颤颤悠悠,像只受了惊的兔子。
可他的身体却被男人禁锢住,一寸也动不了,只能感受到耳后落下的潮.热气息,男人粗糙的舌.头如同游蛇一般,湿.黏黏,滑.腻腻地舔过他的耳垂,耳根,甚至舔进了耳窝子里,喉间发出低哑的喟叹:“宝宝好香”
奇怪的麻痒从耳根处窜出来,电流般滚过全身,姜渔浑身一酥,腿.软得几乎快站不住,身体脱了力般往下滑,却被男人一把搂住。
他在男人掌中呜呜咽咽,指尖抓在对方肌肉坚实的手臂上,浑身彰示着求饶的意味。
可徐晏书却并没有放过他,舌尖从耳根滑到了天鹅般的纤长脖颈上,一边亲,一边低语:“宝宝的耳朵还是这么敏.感呢,闻峋有像这样亲过你吗?”
“呜”姜渔被捂着嘴巴,在男人怀里疯狂地摇头。
他不知道徐晏书是怎么了,短短一个月不见,对方好像变成了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人,阴郁陌生得可怕。
姜渔虽然生气起来敢凶巴巴地扇人巴掌,但那是在他确定对方喜欢他,宠他,不会伤害他的情况下。而在这种时候,他整个人都处于对方绝对力量的压制下,还完全不知道徐晏书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到底还是从心里生出了几分恐惧来。
“没有吗。”徐晏书温柔地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宝宝最好不要撒谎骗我。”
姜渔颤着眼睫点了点头。
湿润的触感又落到了另一边耳朵上,徐晏书看着他惊惧的模样,忽然低低笑了声:“宝宝放心,我才不会像褚弈那条蠢狗一样,留下痕迹给你添麻烦。只是亲一亲而已,宝宝不要怕。”
姜渔没有回答,他手脚冰凉,只觉得像是被一条阴冷的蟒.蛇缠上了,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直到两边耳朵连带脖颈都变得湿漉漉的,染上了男人的气味,徐晏书才像是勉强满意了些,放下了捂住他嘴巴的手。
即使被放开,少年也只是站在原地,不敢做出一点动作,也不敢说话。
他的耳垂被亲得有些肿,像熟透的石榴籽儿,上面还沾着晶亮的水痕,眼睛害怕地睁大,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徐晏书似乎被他这副模样取悦到,低笑着抚上他的脸:“别害怕,老公只是想问一问,宝宝还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小秘密瞒着老公。”
姜渔心脏几乎停跳。
他眼瞳颤颤地望着徐晏书,声音弱弱的:“没、没有”
徐晏书目光凉凉落在他身上,声音温和:“真的没有吗?”
男人指尖轻轻握上了他的耳朵,粗粝的指腹捏着小巧圆润的耳垂,爱.抚般的轻.捻。
姜渔眼泪落了下来:“有有。”
徐晏书收回手,循循善诱:“嗯,是什么小秘密呢?”
姜渔惶惶地抬眼:“褚弈褚弈要我跟闻峋分手后,和他在一起,我答应他了。”
徐晏书眸色暗了暗,停顿一会儿,问:“还有呢?”
姜渔望着他,流着泪的漂亮杏眼一颤一颤:“没有,没有了,呜”
徐晏书脸色渐渐寒下来。
这一个月他都在调查姜渔的身世,但查到的所有东西都和姜渔告诉他的一样,孤儿院出生,十六岁被一对有钱夫妇收养,读了两年多的高中,参加艺考上的舞蹈学院。
他甚至找人去查了姜渔的高中老师和同学,都说确有其人。老师还说对姜渔印象深刻,因为他长得漂亮,但文化课成绩不怎么好。
可褚弈当时的样子,不像是撒谎。
况且根据他的了解,姜渔在生活中算得上是个长情的人,喜欢的歌会循环很多遍,用惯了的东西哪怕旧了也会一直留着。
姜渔和他的感情那么好,平日里表现得那么喜欢他,二人也从来没发生过什么大的争吵,姜渔怎么就毫无预兆地突然变心了呢?
徐晏书正皱眉思索哪里出了问题,身边的姜渔却越哭越厉害,像是自己都控制不住了一般,发出小娃娃般呜呜哇哇的声音。
“小声点。”徐晏书蹙着眉,伸手去捂他的嘴,却被少年使气似的一把挥开。
姜渔眼睛红红地瞪他,有点凶,又有点可怜的样子:“都是他逼我的,他那么凶,我有什么办法?你明明知道他是疯狗,还跑来怪我,你们一个二个都逼我,从来都不为我着想,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欢我”
少年越说越委屈,眼泪跟穿了线的珠子般啪嗒啪嗒地掉。
徐晏书终究是没忍心,将他搂入怀里,轻轻拍着背安抚:“我是真心喜欢小渔的。”
姜渔哭得更厉害了:“那你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吓我!”
徐晏书目光直直盯着他:“褚弈说,你有秘密瞒着我,你告诉了他,却没告诉我。”
试衣间内狭窄.逼仄,姜渔一颗心也像是骤然陷入了不断挤压收紧的笼子,紧张得普通狂跳,像是要炸开来。
好在他此刻本就在哭,人也显得怕怕的,让人看不出什么端倪。
姜渔突然用力把徐晏书推开,红着眼睛,气势汹汹地控诉:“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徐晏书,我本以为你比褚弈聪明许多,没想到你也是个脑子被猪啃了的蠢货,这么轻易就能受人挑拨。”
徐晏书像是闷头被敲了一棍。
他其实也有想过,褚弈可能是故意撒谎挑拨他和姜渔的关系,但他就是忍不住去想,去怀疑姜渔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地方骗了他。
可姜渔无权无势,除了钱什么都没有,他能在徐家的势力下隐瞒什么东西?徐晏书随随便便就能把他查得清清楚楚。
但事实摆在眼前,他掘地三尺了快一个月,什么都没查出来。
徐晏书喉头滚了滚,哑声问:“那你为什么答应褚弈?你明明说了和闻峋分手后,就和我在一起。”
“因为我害怕啊。”姜渔吸了吸鼻子,“我不是和你说过吗?褚弈以前把我关起来过,他就是条疯狗,要是我不答应,万一他又把我绑到回去锁起来怎么办?”
姜渔说的脸不红心不跳,这本来就是发生过的事实,他又没有撒谎。
徐晏书喉咙像是被一团湿棉花堵住,说不出话。
刚刚还推开他的少年,不知想到了什么,又主动凑近过来,软软地靠在他怀里,啜泣着说:“徐晏书,你那么厉害,你把褚弈弄走好不好?我不喜欢他,可我害怕他,我真的害怕他。”
少年小猫似的把眼泪蹭在他胸口,垂着眼睛,一副依恋他的娇态,徐晏书只觉得胸腔都被少年的眼泪烫湿了,又热又软。
“褚弈的事,我会想办法。”徐晏书最终还是答应了,他甚至觉得自己一开始把姜渔的消息透露给褚弈就是个错误。
姜渔眼底微光一晃而过,抬起脸,亲了亲徐晏书下颌:“我就知道你会帮我的。”
徐晏书却没有继续和他亲,只是脸色不太好看地问:“那天在酒店,你和褚弈做了什么?他有没有碰你哪里?”
姜渔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启齿的表情,他咬了咬唇,又瞅瞅徐晏书,最后声音细若蚊蚋地说:“他让我用帮他出来。”
到后面几个字都快消音了,可徐晏书还是清楚地明白了他的意思,男人清俊脸庞上缓缓爬起一股阴森森的气息,平日里温柔的面容几近扭曲。
姜渔从未见过徐晏书这副模样,本能地害怕起来:“是他逼我的”
徐晏书垂了垂眼,再抬起时又恢复了那双平和温润的眸子:“抱歉,吓到你了。”
姜渔对他这种堪称变脸似的绝活瞠目结舌,呆呆的不知道做什么。
徐晏书说:“辛苦宝宝在这里等一下。”
说罢,男人走出了试衣间,两分钟后,拿着一张热气腾腾的干净白毛巾回来。
徐晏书把试衣间里面的凳子挪到他身后:“坐下。”
姜渔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做什么?”
徐晏书:“给宝宝擦脚。”
姜渔霎时瞪大了眼睛:“你发什么疯”
“坐下。”徐晏书脸上看不见一丝情绪,“听话,宝宝也不想惹老公生气吧?”
姜渔简直快哭了,才恢复正常不到两分钟,徐晏书怎么又变回之前那个样子了?
男人舌头滑过皮肤的触感还残留在耳朵上,他身体颤了颤,终究不敢违逆,乖乖在凳子上坐下了。
徐晏书动作温柔地脱去他的鞋,指尖顺着他的脚踝,动作缓慢地一寸寸把纯白色的袜子脱下来。
姜渔有一种毛骨悚然的错觉,好像徐晏书把他当成了一截白生生的莲藕,正在慢条斯理剥他外面的保护皮。
少年身形纤瘦,脚也生得小,还没男人一个巴掌大,轻而易举就被人托在掌中。雪白滑嫩的小一只,被男人颜色稍深的大手握住,像是白雪上攀了树根,形成极其明显的反差。
湿毛巾擦过脚背,热乎乎的很舒服,姜渔脸色却是一片苍白。
徐晏书蹲在他身前,微垂着头,眼睛直勾勾地盯在他脚背上,面部肌肉几乎扭曲,光看眼神,姜渔简直以为他要把自己的脚砍下来。
可男人的动作却是异常地温柔,像是捧着什么珍贵又脆弱的易碎品,小心翼翼地用热毛巾一点一点地擦拭,仔仔细细,每一寸角落都不放过。
扭曲的俊脸和温柔的动作交杂在一起,诡异中带着和谐,和谐中带着荒诞,让姜渔后背汗毛直竖。
擦完一只,姜渔试图把脚往回抽,却没成功。
他抖着声音说:“够、够了,已经擦干净了,其实我那天也洗了澡,早就洗干净了”
徐晏书缓缓地抬起脸,黑漆漆的眼珠子落在姜渔身上,定了定,极慢得转动一圈,嘴角慢慢爬起一丝弧度:“只擦一遍怎么够呢?宝宝的脚被弄脏了,弄得好脏,沾满了不干净的东西,要好好擦干净才行。”
姜渔眼瞳颤颤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清俊温柔的一张面皮,却又好像处处透着说不出的怪诞。
那双眼睛明明像是看着他,姜渔却觉得徐晏书好像是在和除他以外的人说话:“这里这么软,宝宝怎么能去踩那种脏东西呢?宝宝爱娇,连老公都没有这样碰过你,宝宝却背着老公,让别人弄到破皮,真是不听话的坏宝宝。”
姜渔唇色惨白,吓得发抖,声音里都带了哭腔:“没、没有破皮,他骗你的,徐晏书你别这样,我害怕,我害怕呜”
徐晏书牢牢握着他的脚踝,维持在一个不会弄痛他,却也无法挣脱的力度。
他像是根本没听见姜渔在说什么,低下头,像个尽职尽责的照顾者,安静又专注地擦拭少年的脚.心:“还没弄干净呢,宝宝把自己弄得太脏了,还沾上了奇怪的臭味,只用毛巾擦不干净,要用香皂好好洗一遍,洗完了,老公再用香薰给宝宝蒸一遍,宝宝喜欢哪种香薰?雪松香,檀香,或者牛奶香,嗯?”
男人问完,抬起头,目光温柔地看向姜渔,好像在耐心等待他的回答。
姜渔小脸惨白,已经彻底被吓傻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圆圆的,呆呆望着男人,连眼泪都包在眼眶里,忘了流下来。
一片诡异到让人心跳停息的寂静中,有人敲响了试衣间的门:“小夫人,您还好吗?”
姜渔陡然回过神,下意识答:“怎么了?”
外面的保镖说:“您进去的时间太久了,我们担心您的安全。”
姜渔视线和低处徐晏书陡转阴冷的目光对上,打了个寒噤,大声说:“我没事,是我衣服拉链卡住了,弄了好久也没弄好。”
“需要我叫店员帮您吗?”
姜渔立刻说:“不用!我已经快弄开了。”
“好的,如果您需要帮助,请随时吩咐我们。”
“知道了知道了,我衣服还没穿好呢,你们快走吧,离远一点。”
外面的保镖面上微赧,低头道:“是。”
走到外面的时候,保镖心里还在想,小夫人还真是和传闻中一样爱娇,一个拉链没弄好而已,声音却听起来都快急哭了。
不过那样的人,哭起来一定很漂亮吧。
保镖反应过来,很快制止了自己的念头,面目严肃地立在店门外。
里头,徐晏书终于放开了姜渔,两只脚都被他仔仔细细用热毛巾擦过一遍,连趾头缝里都没放过。
只是男人盯着他,还是不太满意的样子。
姜渔往后缩了缩:“够、够了,已经很干净了,比我自己擦得都要干净呢。“
徐晏书不说话。
姜渔想起男人之前的一番诡异言论,有点想哭地说:“大不了回去以后,我自己再用香皂洗一遍,这样行了吧?”
“发给我检查。”徐晏书突然开口。
姜渔一脸懵:“啊?”
徐晏书黑眸定定落在他身上:“洗完之后,宝宝要拍照发给我检查。”
姜渔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下一刻,他一脚踹在了徐晏书脸上:“变.态!”
这有什么好检查的,徐晏书难道还能看出他用没用香皂洗不成?
还要踹第二脚时,男人攥住了他的脚踝,眸色森森,语调温柔:“宝宝不愿意给老公检查,就由老公亲自给宝宝洗。”
姜渔害怕了,他觉得徐晏书真能干出来现在立马去买香皂给他洗脚这种事。
他又羞又气,却只能忍着,小小声说:“我发给你就是了,放开。”
离开奢侈品店之前,徐晏书从钱夹里摸出一千元现金,放到收银台,微笑着对店员说:“谢谢你的帮助,这是答谢。”
店员把钱揣进兜里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这位先生来店里转了一圈,随便买了两件衣服,然后找他们要了一张新毛巾,说是不喜欢身上有汗,要去试衣间里擦擦。
可从试衣间里出来后,脸上挂着两行鼻血不说,鼻子还有些歪,像是不小心撞到了。最奇怪的是,他好像一脸慡到了的样子,最后还花高价买下了原本是非卖品的毛巾。
店员叹了口气。
有钱人的世界,他真的不懂。
*
姜渔在商场里慢悠悠地磨蹭,一直逛到天黑。
倒不是他想逛这么久,他耳朵被徐晏书亲肿了,又热又烫,虽然不严重,但也要好几个小时才能消下去。
眼睛还哭过,红红的了,一看就有异常。
怕后面跟着的保镖看出来,姜渔只能买了个帽子把眼睛耳朵一起遮住。所幸那些人跟得远,一时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一直到眼睛和耳朵都不红不肿了,姜渔才坐上司机开来的车。
到家的时候,闻峋已经下班回来,坐在沙发上了。
男人脱了外套,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两颗,流畅的肌肉线条在胸前若隐若现:“回来了?”
“嗯!”姜渔丢下手里的袋子,欢快地扑进男人怀里,在人脸上吧唧吧唧亲了两口,“想你啦老公。”
“嗯。”
闻峋抚着他乱糟糟的额发:“玩得开心吗?”
“开心!”姜渔兴高采烈地拿过袋子,翻出两件白衬衫和一条墨蓝色领带,“我给你买了衣服,你试试看。”
闻峋眸光温柔:“好。”
男人手指一颗颗解开扣子,脱去身上的黑色衬衫,露出一身漂亮的肌肉,肩宽背阔,腹肌块垒分明。
正要去拿白衬衫,姜渔忽然将他扑倒:“别换了,我想亲你。”
少年的爱意总是热烈得不加掩饰,闻峋笑了笑,把人揽在怀里,扣住后脑吻了上去。
姜渔亲得很主动,往常他大多是张着嘴,任由闻峋在他口中攻城略地,予取予求,他则像是依附于男人舌尖的藤蔓,完全跟着闻峋的节奏走。
闻峋喜欢掌控,而姜渔喜欢被掌控,闻峋认为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今天,少年亲得分外热烈,不仅主动回应他,甚至胆大包天地把软.嫩的舌头伸进了他的嘴里,舔他的齿列,和他的舌头相互交.缠,像只软乎乎的,急切地在配偶身上寻求安全感的小兽。
察觉到姜渔和往常的不同,闻峋停下来,用舌尖舐过少年唇角沾着的银丝,声音低沉,含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与宠溺:“怎么了?”
姜渔黏黏糊糊地拿鼻子蹭他,贴着赤.裸的皮肤嗅他的味道:“想你啦,每天都好想你。老公,要不你把我绑在身上,走到哪儿带到哪儿吧?”
闻峋笑着捏了捏少年微红的鼻尖:“胡闹。”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他对姜渔的这些小动作已经做得如此熟练和自然了。
姜渔又扑上来亲他的耳朵,男人平日里看上去冰冷禁欲,耳朵却最是敏.感,稍微逗几句都会红,更别提这样黏黏糊糊地又亲又咬,没多久就红得能滴血了。
姜渔笑得两眼弯弯:“闻峋,你怎么这么容易红耳朵呀?你是小兔子吗?”
闻峋眸色微沉,不回答,却倾身去咬他的耳朵。
少年生了一身白腻腻的肌肤,哪里都香香的软软的,明明自己的耳朵比他还敏.感,稍微亲一下咬一下都要肿,却好意思得意洋洋地来笑话他。
可这次,才亲了一口,姜渔就缩着身子把他推开了。闻峋以为这只是少年的捉弄,还要去含他的耳垂,姜渔却直接从他怀里钻了出去。
闻峋抬眼,眸中有微微的讶异。
无论什么时候,姜渔从来不会拒绝他的亲吻,即使是偶尔欲拒还迎地捉弄,最后也会和他亲得难舍难分。
哪怕是最不能让人碰的耳朵,少年也会忍着痒,眼睛里都漫起水雾了,也顺从地靠在他身上,乖乖把白嫩的耳垂露出来让他含.吻。
闻峋看着他:“小渔?”
不知是不是刚才亲了那么久的缘故,姜渔脸有些红:“我今天逛了那么多地方,还试了好多衣服,身上脏死了,等我洗完澡你再亲。”
闻峋目光在他身上顿了顿:“不脏。”
少年身上总是很干净,哪怕出了汗,身上也是香香的,不会有难闻的味道。闻峋有洁癖,可对姜渔,他任何时候都不会觉得对方身上脏。
可姜渔还是推他:“好啦好啦,知道你喜欢亲我了,但我现在要去洗澡,你乖一点,不许亲了,洗完澡给你慢慢亲。”
说罢,还煞有介事地在他额上亲一口,跟安抚难缠的小朋友似的。
不得不说,闻峋对这种撒娇很是受用,视线在他身上停留片刻,松了手:“嗯,洗完就出来吃饭。”
姜渔:“嗯嗯知道了。”
直到拿着换洗衣物进了浴室,反锁上门,姜渔才松了口气。
他的耳朵今天才被徐晏书从里到外舔了个遍,那种蛇一般湿.滑粘.腻的触感现在都还缠绕在他身上,再被闻峋亲耳朵,感觉太奇怪了。
姜渔简直想马上把耳朵洗干净,他脱了衣服走进热腾腾的水里,还没泡几分钟,手机冷不丁叮咚一声响。
姜渔看向放在台子上的手机,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还没等他仔细思考,一阵电话铃声突然夺命般地响起来。
姜渔堪称手忙脚乱地从池子里爬起来,抄起手机挂断了电话。
是徐晏书打的。
点开微信一看,一排诡异的黑色大字飘在手机屏幕上:【宝宝,洗干净了吗?】
第27章 等哥哥的守孝期一过,就结婚吧。
28
浴室里很安静,隔着玻璃门,姜渔隐约能听到厨房里传来的锅铲声。
是闻峋在热菜。
他今天回来得有些晚,不知道闻峋等了多久,桌上的菜都凉了。
姜渔盯着手机屏幕上那句话,拼命忍住想把徐晏书拉黑的冲动。
他现在摸不太清楚徐晏书心里是怎么想的,只觉得男人和之前比起来变了许多,有时候还像从前一样很听他的话,有时候又让他感到害怕。
但他现在还不能和徐晏书撕破脸,毕竟,他还需要借着徐晏书的手把褚弈这个大麻烦弄走。
姜渔咬咬牙,坐在池子边,对着双脚按下了拍摄键。
反正只是一张照片而已,又不会少块肉,只要徐晏书别再像上次一样,做些奇怪的事情来吓他,给他拍张照也没什么。
姜渔对着照片反复确认,除了双脚没有露出其他任何地方后,才把照片发了过去。
十几秒后,徐晏书回复了他。
【宝宝怎么这么不听话,到现在还想着骗老公呢?】
姜渔心里咯噔一下。
他把自己刚才拍的照片点开,放大。
照片上,少年双足雪白,脚趾圆润,白葱似的根根分明。雪足上沾着晶莹剔透的一颗颗小水珠,并拢在水池边上,十分乖巧的模样。
怎么看都是在水里洗过的样子,并没有哪里不对。
姜渔硬着头皮回复:【我哪里骗你了,不是发给你了吗?】
徐晏书:【宝宝犯懒,没有抹香皂呢。】
一瞬间,姜渔浑身寒毛都起来了。
他握着手机的指头紧张得发抖,惊惶地抬起头,颤颤巍巍环绕四周。
闻峋的浴室布置得简洁干净,架子上除了必备的洗浴用品,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放,干净得连墙上多出一个渣都能看见,根本没有能藏摄像头的地方。
姜渔关了灯,打开手机相机,把浴室从天花板到地板都照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任何摄像头的红点。
重新打开灯,明亮的灯光散落下来,他心里才稍稍松了口气。
想来也是,徐晏书再怎么有本事,也做不到在闻峋眼皮子地下安摄像头才对,况且闻峋家里有实时监控,徐晏书要真做了什么,早被发现了。
姜渔定了定神,徐晏书多半就是仗着熟悉他的性格,知道他在一些小事上会犯懒,诈他呢。
他重新发消息过去:【我抹了】
徐晏书:【嗯,如果宝宝不是等了这么久才回复,我就相信宝宝了。】
姜渔:【你爱信不信,滚】
这次,那边停顿了半分钟,发了一张截图过来。
是一张照片的转发页面,转发的效率标选中了闻峋,页面中间是转发的待确认按钮,只需要最后一步,这张奇怪的、意味不明的照片就会被发送到闻峋手机上。
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姜渔看着那张截图,心脏都颤了颤,一时间又羞又气,雪白脚掌把浴池里的水都踢出了水花,哗啦啦散落一地。
他咬着唇,双颊是被热气蒸出的晕红,手掌发汗地打字:【徐晏书,你到底想怎样?】
徐晏书:【我不会为难宝宝,只是督促宝宝把自己洗干净而已。如果宝宝犯懒不想洗,老公可以帮你。】
姜渔气得咬牙切齿,听着闻峋在外面的动静才忍下冲动,没把手机直接给砸墙上。
等解决完褚弈,他迟早让闻峋把这个神经病给收拾了。
就在这时,浴室门被人敲响。
男人声音低沉,隔着门板,多了几分温柔与朦胧的意味:“小渔,饭好了。”
姜渔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反应却很迅速,立刻声音甜甜地回:“知道啦老公,我马上就好。”
“嗯。”
门外的脚步声离开后,姜渔赶紧放下手机,拿香皂给自己脚上打泡沫。
等两只脚都被白色的泡泡覆盖,他才重新拍了张照,发过去。
这次,那边等了五分钟都没回复。
姜渔有点心焦了,发消息问:【可以了吧?】
还是没得得到回复。
姜渔却不能再在浴室里一直呆着了,他三两下把脚上的泡沫冲洗干净,想了想,为了避免又被徐晏书刁难,他把这次重新洗过的双足再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然后就不再看手机,转身去穿衣服。
走出浴室的前一刻,他收到了徐晏书的回复,是一条语音。
男人的声音不复平日里的温柔,莫名变得沙哑低沉,仔细听,还带着微微的,餍.足的喘:“嗯,宝宝好乖。”
姜渔眼皮跳了跳。
他好像听到了一点水声。
过了两秒,反应过来的姜渔气急败坏地把手机砸了出去。
听到声音的闻峋快步走过来,眉头微蹙:“怎么了?”
下一刻,浴室门在他面前打开,面容雪白姣美的少年从门后露出来。
不知是不是被热水蒸过的缘故,少年眼尾和脸颊都有些红,他抬眼,眼睫颤颤地望着男人:“老公,我手机摔坏了。”
闻峋看着少年手里屏幕四分五裂的手机,微叹:“明天带你去买个新的。”
姜渔扑进他怀里:“老公,你最好了。”
刚洗过澡的少年浑身都热腾腾的,萦绕着沐浴露的香气,又香又软,抱在怀里就像是抱了一团香喷喷的棉花糖,温软得要命。
闻峋胸口被少年热乎乎的脸颊贴着,也似被捂得发起烫来,声音低沉:“怎么这样爱娇?”
摔坏了一个手机而已,还是自己不小心摔坏的,却被少年弄得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姜渔不说话,只是哼唧着往他怀里拱。
闻峋失笑,摸了摸他的脑袋:“先吃饭。”
姜渔却兴致勃勃说:“我不要,我现在刚洗过澡,耳朵还是热的,你要不要亲?咬也可以。”
少年像抱一颗大树那样抱着他,下巴贴在他胸口,抬起脸来望着他,眼眸干净清澈,像是山间汩汩流动的泉水,一脸天真又明媚的模样,全然意识不到自己说的话有多危险。
闻峋眼眸暗了暗,喉结微动。
他心里有一种预感,要是真亲下去,刚热好的菜又要凉了。
闻峋在许多时候都是个理智的人,可现在他发现,面对姜渔,他的理智可以一次又一次崩毁。
男人呼吸微沉,随即,大手揽住怀中纤细的腰肢,含.住了少年白润的耳垂。
他把穿着睡衣的姜渔抱起来,一边亲,一边往餐桌走。
确实如同姜渔说的一样,刚从热水里出来的一双耳朵又热又软,还带着浓郁的香气,十分好亲,含.在嘴里,像是含了一颗甜甜的软糖。
闻峋叼着少年的耳垂舔.吻,忽地想起自己以前听到过的一个说法,耳垂圆润厚实之人,一生都会很有福气。
他想,过了孤苦伶仃的前十六年,姜渔的后半生一定会幸福喜乐。
他会把他护得好好的,养得娇娇的,这尾漂亮可爱的小鱼儿,会一辈子在他的掌中欢快地游曳,不用被任何世俗的肮脏所玷.污,永远天真,永远鲜活。
良久,姜渔两只耳朵都变得红彤彤了,微泛着肿,右耳朵上还烙着一个鲜明的咬痕。
可他却还嫌不够似的,勾着男人的脖子黏黏糊糊的要亲。
闻峋粗糙指腹摩挲着少年纤薄的耳骨,声线喑哑:“好了,先吃饭。”
“不要不要。”姜渔还要撒娇,嘴里却被塞进了一个软软甜甜的东西。
他下意识咬了一口,眼睛微亮:“这是什么?好甜!”
“桂花糕。”闻峋凝望着他,目光温润,“你喜欢吃,下次再让阿姨做。”
姜渔却笑盈盈看他:“我要吃你做的。”
闻峋思索片刻,他虽然没有做过桂花糕,但他学东西很快,厨艺也不差,做出一模一样的味道应该不是难事。
“好,周末做给你吃。”
姜渔眼里盛着蜜,酒窝甜甜,他像是突然没来由,却又万般自然地说:“闻峋,我现在就想嫁给你啦。”
砰咚、砰咚。
尽管闻峋在心里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但真的被姜渔以这样热烈率直的方式说出来时,他的心跳还是忍不住一阵加快。
“嗯。”他嗓音淡淡,听不出什么波澜。
心里却想着,今年是闻淙去世的第三年。
等哥哥的守孝期一过,他就和姜渔结婚吧。
*
拳击俱乐部。
昏暗拥挤的室内黑压压围了一片观众,人声鼎沸,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人。
擂台上的男人赤着上身,面庞英俊而富有野性,眉眼深阔,是充满攻击性的长相。
他一身小麦色皮肤,身材高大,肩宽背阔,饱满的胸肌在前胸鼓起,延伸而下的是八块整齐硬实的腹肌,漂亮的人鱼线在下.腹划出沟壑,隐入裤腰的弹力带里。
他整个人如同一具身材完美的古希腊雕塑,浑身都散发着属于男性的荷尔蒙。
褚弈维持着握拳微躬的姿势,微喘着气,紧盯着一米开外的对手。汗水从他鼓起的肌肉上划过,洇出湿.漉漉的水痕。
对决进入到最后时分,对方已经快力竭。
而他尚有余力。
只见男人兽眸般的金色瞳孔中闪过一抹厉色,出拳极快极狠地砸向对手,拳头过处,炸开猎猎风声,快到对方几乎来不及反应。
砰——!
沉重的落地声。
对面的男人倒在地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鼻血横流,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裁判上前倒计时完十秒,走向褚弈,打算举起他的手示意胜利。
可褚弈皱着眉头躲开了。
这记性不好的老裁判,都说了多少遍,不要来拉他,两个大男人拉来拉去的烦不烦。
裁判这时也想起了,于是放弃了拉他的手,转身向台下做出KO的手势。
周遭顿时爆发出冲天的欢呼声,人人脸上洋溢着激动与疯狂,高呼着那个唯一的名字:“Lion!Lion!Lion!”
场下的俱乐部老板笑得合不拢嘴,每次有这位神仙来打比赛,俱乐部总是人山人海,进账跟流水似的哗啦啦滚不停。
Lion这是褚弈在圈内的代号,狮子。他的实力也跟他的名号一样,从无败绩。许多拳友都问褚弈,为什么不去参加专业联赛,以他的能力,说不定真能夺冠。
可男人只是沉默寡言,不愿多说。他家里世代从军,自己本身也是军.官,他虽然热爱拳击,但拎得清轻重,一个军.人在外面兴风作浪,传出去总是不好。
生在豪门世家,享受到了常人没有的资源,也总有地方身不由己。不过,褚弈唯一庆幸的是,家里人对他的婚嫁给予了充分的自由。
褚家气傲,本身也实力雄厚,不屑于通过家族联姻来获得资源,子女婚配全凭自己意愿。
也就是说,只要褚弈想娶姜渔回家,不会受到任何来自家族的阻拦。
身处震天的欢呼声中,褚弈气息微喘,脑中闪现的却是少年洁白香软的模样。
要是、要是姜渔能来看他打比赛就好了。
如果最后举起他的手,宣判他胜利的是姜渔,他会很高兴。
可姜渔不喜欢这些,甚至可以说,很讨厌这种暴力的运动。褚弈之前和他谈了一年的恋爱,期间打了大大小小几十场比赛,姜渔一次也没去看过。
姜渔说他讨厌打架,讨厌暴力,还说他喜欢温柔的人,说褚弈看上去就凶神恶煞的,烦死了。
可褚弈对姜渔,从来都是拿出了自己全部的温柔。
他褚教官平日对哪个新兵蛋子不是魔鬼一个,谁站的时候背没挺直,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棍子。
可对姜渔,他平日里抱人的力气都不敢使大了。少年身材纤细,哪里都软软的模样,那皮肤嫩得跟水豆腐似的,褚弈生怕自己稍微一用力就把人捏坏了。
他也的确有失控把人捏坏的时候,第二天起来看着少年身上青青紫紫的印子,悔恨得连扇自己十来个大巴掌。
褚弈脾气很差,暴躁、缺乏耐心,经常和人磨蹭两句就直接动手。
可在姜渔面前,至少在他们分手之前,他从来对他没说过一句重话,回回温言细语地哄着,姜渔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姜渔要是生气了,那也一定是他的错。
他已经这样温柔,可就在不久前,在狭窄闷热的车内,姜渔还是在他面前发着抖,说害怕他。
从前褚弈会想,姜渔既然一开始就讨厌他这种人,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后来他才知道,不过是因为他有几分像那个死人。
而现在,哪怕他顶着张有几分像那个死人的脸,姜渔也已经半个多月没理他了。
自从那次酒店见面过后,他给姜渔发了好多次消息,全都石沉大海。可他也不敢给姜渔打电话,姜渔说了不让他打,还让他没事不要去找他。
上次他虽然吃得心满意足了,可少年好像是真的生气了,和他冷战,他在微信里怎么哄都没用。
已经一分钟过去,台下仍然欢呼声不绝,可台上本该傲气凌人的胜利者,却不知怎地,犹如一个一败涂地的输家般,神色黯然地走下台,背影颓然地消失在人群尽头。
褚弈换好衣服走出俱乐部,路上瞥见一个卖铜锣烧的小摊。
他停下脚步。
姜渔喜欢吃铜锣烧,但少年挑剔,家里请的大厨怎么做都不满意,说就喜欢吃街边小推车上卖的,那个最好吃。
这些推着小推车买东西的摊贩,这几年已经很少见到了。
褚弈顿了顿,上前买了一个,让小贩多包上两层油纸。
他想,这是天意,老天爷要他现在去给姜渔送铜锣烧吃,他也确实忍不住了,他现在就要去见姜渔。
褚弈一点也没嫌弃油纸不卫生,直接塞进了自己怀里。
他体温高,可以像烤炉一样捂着,这样等姜渔吃到的时候,铜锣烧还是热的。
想到少年小口小口吃铜锣烧的可爱模样,褚弈嘴角都扬起来,好像现在就已经见到了人似的。
经过一个巷口时,背后忽然一闷棍敲在他脑袋上。
第28章 鱼儿只能生活在水里。
29
一阵眩晕顿时铺天盖地地袭来,眼前罩下一片黑暗。
褚弈浑身肌肉都在剧痛中绷紧,但多年的格斗训练与实战,让反击已经成为一种本能,即使在两眼昏黑看不清周围的情况下,他依旧快速抬肘,朝着背后风声袭来之处重重一击!
咔擦一声,随后是重物砸落地面的沉闷声响。
尖锐的惨叫声顿时在身后炸开,褚弈确定对方的鼻梁骨是断了。
而对面的人反应也极快,他刚转过身,又是一棒子当头砸下。
褚弈腰腹绷紧,横起一脚,爆发般的力量直接将那人手中的木棒踢飞出去。与此同时,那人的手骨咔擦一声断裂。
凌乱的脚步声中,褚弈晃了晃脑袋。
常年在危险任务中搏命的锻炼,让他的身体习惯了在危急情况下,快速被激发出最大的潜能。
即使刚才后脑挨了那么重一棍,一瞬间让他整个人头重脚轻,视野几乎颠倒,在短短十几秒内,身体的本能也逼着他渐渐从昏黑中挣脱,看清了周遭的环境。
昏黑狭窄的死胡同,目测至少有三十个人,手持碗口粗的木棍,有的长有的短,身上衣服纯黑,没有任何标识。
处境越危险,褚弈的头脑反而越冷静。
天已经快黑了,这里没有任何监控设施,而对方手里拿的武器都不致命,多半是知晓他身份,不敢真把他弄死,但又奉了不敢违背的人的命令,来给他一顿教训。
褚弈判断,这群人接到的命令大概是把他打成重伤,或者弄得半身不遂之类的。
那怎么行。
褚弈在心里冷笑一声,他的东西还要留着给老婆用呢,可不能被这群走狗给弄坏了。
不过,他对对方请来的人数倒是很满意,这么多人打他一个,也算看得起他,要是对方只派两个人来,他会觉得被侮辱了。
尝到口中蔓延起来的血腥气,褚弈眸中浮出刀锋般冷厉。
这群人不敢真打死他,可他却不会手下留情。耽误了他见老婆,怎么也得赔半条命给他。
看清局势,他不再犹豫,三两下脱下束手束脚的黑色棒球服外套,露出里面的黑色背心和一身精悍的小麦色肌肉。
有三个人握着棍子冲上来,看样子像是想趁他脱衣服的时候给他沉重一击。
褚弈手上动作极快,刚脱到袖口的衣服被他一举一捞,闷头摁在其中一人脑袋上,顺势将双手从袖口里抽出,飞快地用袖子勒住那人脖颈,打成死结,随即一把夺了对方手中的木棍。
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另外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男人两棍子迎头劈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褚弈瞥了眼手里断成两截的棍子,唇角轻轻挑起一抹弧度,扔掉报废的武器,重新在地上捡了一根。
他冲一群愣在原地,有些畏缩的打手扬了扬下巴:“麻利点儿一起上,老子没空陪你们慢慢玩儿。”
窄巷内,棍棒向击声,呼喝嘶吼声不绝。
十分钟后,巷子里一片七倒八歪,断裂的棍棒散落一地,满目狼藉。
褚弈脸上身上也挂了彩,但比起地上一堆骨头都碎了的人好太多。
他抬起手背蹭了下唇角,捞起地上的外套,从内兜里摸出被油纸包好的铜锣烧,还是温的,被塑料口袋装着,也没弄脏。
就在这时,有人往他背上猛砸一棍。
褚弈心思全在铜锣烧上,一时间疏于防备,竟让对方的得了逞,手里的铜锣烧被砸飞出去,落到一个满是污水的泥坑里。
世界安静了。
男人并没有回头,可背后偷袭的几个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那种感觉就像动物似的本能,对即将到来的,毁天灭地的暴风雨有着骨血里的惧怕。
有人咽了咽口水,战战兢兢:“哥,还上吗?”
领头的声音也有些干,像是强忍着恐惧:“上,那位说了,不把他打残,残的就是我们。”
下一刻,前方的男人转过了身,他轮廓高大,身影漆黑,只有一双血红瞳眸,在黑夜中燃烧着暴怒的火焰。
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出招的,能瞥见的只是一隙残影,如山般带着千钧之力劈头而下。
男人如同一头彻底被惹怒的雄狮,周身好似闪着爆裂的火花,他从背后偷袭的几个人中准确无误地揪出了把铜锣烧打飞的罪魁祸首,将其死死摁在地上,一拳接一拳地往人脸上猛砸。
看着同伴血肉模糊的脸,剩下几人吓得腿都软了,有人战战兢兢开口:“这人是疯狗吗?”
“愣着干啥?还不上去帮忙,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疯了真是疯了”
余下几名残兵纷纷扑了上去,只不过,这次他们的目的已经不是要完成雇主的命令,而仅仅为了把彻底陷入疯狂的男人拉开。
半分钟后,他们全都被掀飞,男人像是完全看不见他们,只揪着刚才把自己东西弄脏的人往死里打。
就在地上的人已经陷入昏迷时,一杆冰冷的铁棍狠狠砸在了褚弈手臂上。
他听见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
还有人在颤颤巍巍地说话:“好、断了,已经断了,快走!“
纷杂的脚步声消失在巷道尽头。
褚弈歪倒在地上,手臂传来的剧痛让他喉间发出急剧的喘.息。然而,两分钟后,他摇晃着自己断掉的手臂站了起来。
越野车风驰电掣地开回了卖铜锣烧的小摊前。
小贩目瞪口呆地望着一身血迹,从车上下来的人。
男人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英俊脸庞,手掌重重拍在他吓得颤颤巍巍的肩头,深刻眉眼上还残存着狠厉:“老板,加个微信?”
*
闻氏夫妇早亡,闻母在二十多年前难产而死,闻父则在年近不惑之时因白血病去世,此后,闻峋便正式成了闻家的掌权人。
闻家支系庞杂,修订族谱是大事,于一个月前采集需要增添的人名,如今年新进的儿媳、女婿,以及添上的新丁等,核对无误后,才交由闻峋。
当天,请了闻家的诸位长辈前来观礼。
闻峋牵着姜渔,步履沉稳,目不斜视地在众人面前走过。
虽然现在已经是新时代,但许多老一辈的内心依然无法接受同性婚姻,尤其是对一族之主,认为是影响传宗接代的大事,有好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辈,望过来的目光里都充斥着不满与鄙夷。
一双双不善的眼睛盯在姜渔身上,仿佛他是什么祸国殃家的狐狸精。
但这些目光也只是短短一瞬,在闻峋察觉到后,刀子般冷冷扫过去的眼风中,又迅速像蒲草般垂伏了。
在场的个个儿都是人精,对这瞬息间的目光交错心知肚明,再抬眼时皆是毕恭毕敬,不敢再有半分逾矩。
只有打扮精致漂亮的少年,从头到尾唇角都带着笑,完全没注意到周围发生了什么。
闻峋呼吸微错,抓着姜渔的手掌紧了紧,步履缓慢而稳重地向前迈进。
对于姜渔是他恋人这件事,闻峋从不遮掩。他是家主,和谁恋爱甚至结婚,都不需要过问任何人的意见。
闻峋能感觉到少年今天很开心,穿着他特意为他定制的白色小西装,领口别着红色蝴蝶结,步子轻盈地被他牵着走,像只雀跃的小鹿。
即使面对众多长辈有些紧张,眼角眉梢也还是挂着止不住的笑容。
闻峋几乎觉得,要是他没牵着姜渔,少年现在就能一步三跳地蹦起来。
在这样严肃的场合,男人冷峻的面庞也不禁漫上一丝笑意,很浅,如风般转瞬而散。
净手焚香后,闻峋先是带着姜渔一同叩拜了闻家先祖,然后才带着他进入最里间的祠堂。
其余侍从都退下了,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闻峋正襟危坐,一手执毛笔,蘸墨,对照着增补名单,一笔一划在泛黄纸页上写上新的名字。
男人的字很漂亮,落笔遒劲,笔锋如出鞘的利剑,铁画银钩。
一向吵吵闹闹,黏黏糊糊的姜渔,此刻难得安静。
他望着男人笔走龙蛇,又在心里默默和闻淙的字对比起来。
闻淙喜欢练书法,不过,他的字疏朗俊逸,像山间的淙淙流水,笔锋舒缓,并不似闻峋这般冷硬。
两兄弟在有些地方还真是千差万别,姜渔想。
因为是用的狼毫笔,每写一页,就需要等墨水完全干掉才能写下一页,故而花费了不少时间。
修订完毕后,闻峋握着姜渔的手,低声问:“累了吗?”
原本都有些昏昏欲睡的少年听到这话,揉揉眼睛:“你写完了吗?”
“嗯。”闻峋摸了摸他的脑袋,望着少年因为早起而困顿的眉眼,只觉得姜渔今天乖得让人心疼。
他圈住少年的手指,问:“中午想吃什么?我让厨师提前准备。”
姜渔却像是突然兴奋起来般,兴致勃勃说:“不吃不吃,闻峋,你的名字在哪一页?给我看看呀。”
闻峋于是翻到了自己名字那一页。
姜渔望着那个与闻峋并在一起的,熟悉的名字,心跳骤然加速,像是被汹涌浪潮滚过。
他指着闻淙的名字,故作不知地问:“你旁边的这个人是谁?”
闻峋:“是我已故的兄长。”
姜渔:“亲的?”
“嗯。”
姜渔想了想,心头忽然飘过一个之前他问过闻淙,却没得到答复的问题。
他面上不显山不露水:“你们的名字一个是山,一个是水,有什么含义吗?”
闻峋默然一会儿,声音沉缓地道来:“我与哥哥一同出生,我身体康健,哥哥却先天体弱,刚出生就进了重症监护室,医生原本断言,他难以活到满月。”
“父亲便为我二人取了名字,一为山,一为水。父亲希望我能作为山陵,撑起整个闻氏,而对哥哥,则只寄希望于他的生命能如流水,淙淙不绝,一生平安顺遂。”
闻峋想起,父亲还在世时,也曾说过他们兄弟俩人如其名,一个温和,一个冷峭。可自从遇见姜渔,他却似乎变得越来越像哥哥了。
面对姜渔时,他总是温柔得连自己都难以置信,少年这样娇,胆子也小小的,他生怕一不小心把人给吓坏了弄哭了。
而潜移默化的,他在其他事上也渐渐变得不似原来那般不留余地,偶尔会留三分情面,得饶人处且饶人。
姜渔听着男人低沉的声音,心里却在咕噜噜转。
他是鱼儿,鱼儿只能生活在水里。没了水,鱼儿就会死掉。
“小渔?”闻峋看他有些出神,轻声唤道。
姜渔却突然扑进他怀里,双臂勾着他的脖颈,软声说:“闻峋,你把我也写上去好不好?”
第29章 想来兄长也不会介意。
30
檐下白雪霏霏,堂内烛火长明。
闻峋望着怀里的少年,喉结微动。
那张冷峭的脸似也被烛光映得柔了几分:“现在还不行,入族谱,至少要等到婚礼之后。”
姜渔搂着他的脖子晃来晃去,声音甜甜软软的:“不嘛,我现在就想写,反正我以后是一定要嫁给你的,早写晚写不都一样嘛。”
听到那句完全肯定的话,闻峋呼吸微乱,眸光都烫了几分,但他还是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小渔,你真的想清楚了?婚姻不是儿戏,你的名字一旦写入闻氏族谱,就是闻家的人,这辈子都不能更改。”
姜渔眨眨眼睛:“不能更改?那就是说,你这辈子都不会和我离婚喽?”
闻峋眼睫微垂:“嗯,闻家传统,认为离婚是家族不睦的丑闻。日后万一不合适,就算我同意离婚,几位长辈也会有各种手段,让你走不出闻家。”
像是怕少年吓到般,他几乎没有停顿,又紧接着道:“不过,闻氏家风极严,从未有丈夫虐待轻慢妻子的先例,族中夫妇向来相敬如宾,白首齐眉,百年来嫁进闻家的儿媳,也从未有提出离婚的。”
闻氏虽然是传承百年的大族,但在自由开放的现代社会中,许多地方都陈腐得像是还未开化。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即便闻峋有心想改变一些陈规陋习,也是道阻且长。
男人向来沉稳,此刻一颗心却忐忑得七上八下。
少年活泼热烈,像是迎风飘荡的火焰,要他嫁入一个进了就出不了的门,到底是要委屈姜渔。
闻峋眼帘微阖,衣袖下的指节绷得泛白。
可下一刻,他听到姜渔欢天喜地的声音:“那真是太好啦!”
姜渔勾着他的脖子,在闻家列祖列宗前扑上来重重亲了他一口:“闻峋,我这辈子都不会和你离婚的,你现在就把我的名字写上去吧!”
闻峋搂着他的腰,能感觉到少年隔着衣服的温热躯体,像只鸟儿一般,喜爱又依恋地贴在他怀里,软和得让他心尖发烫。
他垂眸望着姜渔,良久,哑声说:“好。”
重新蘸墨提笔,闻峋呼吸微沉,正要十足郑重地写下姜渔的名字,手腕却被一只白皙细嫩的手捏住了。
他不解抬眸,只见姜渔靠在他身边,眼睛亮晶晶的:“老公,让我自己写好不好?”
依照闻家传统,族谱修订本应由当代身份最高位者执笔,但闻峋望着少年欢喜又期待的眼睛,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要我握着你的手写吗?”闻峋问,毕竟少年看上去不像是会写毛笔字的样子。
“不用不用。”姜渔从他手中拿过狼毫,满不在乎地说。
闻淙以前可是教过他怎么用毛笔的。
像是怕男人反悔般,姜渔提笔飞快地在族谱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少年的毛笔字写得虽然不算好看,好在足够工整,可闻峋看着族谱上的字迹,眉头却瞬间紧紧皱了起来。
因为是双胞胎,他和闻淙的名字是并列的两个竖排,并且依照古籍格式,从右往左排列。
姜渔作为他的妻子,名字本该写在他的左边,可少年却把名字写在了他的右边,也就是闻淙的左边。
那本是闻淙妻室的位置。
现在,他们三个的名字变成了他在左边,闻淙在右边,姜渔在中间。
闻峋的眉头皱成了川字。
他望着那两个紧紧挨在一起的名字,声音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愠怒:“你写错了。”
姜渔手里还拿着笔,抬头微愣地看着他:“啊?没有错呀。”
“错了。”
“你你怎么了?”毛笔喀吱一声砸落在地上,姜渔望着男人冰寒到阴沉的脸色,吓得身体都往后退了退。
还没到两秒,他眼里就浸出了泪,眼睛红红,睫毛颤颤,像只受了很大惊吓的小兔子。
望着少年苍白的脸色,闻峋才骤然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闭了闭眼,收敛眸中强烈到外露的情绪,强行压下胸中的怒气:“你把名字写在了我兄长旁边。”
姜渔低头瞅瞅族谱,抬起一双含着泪的无辜杏眼:“没有啊,我明明写的是你旁边。”
闻峋五指攥紧:“族谱是从右往左写的,你现在写的地方,是我兄长妻室的位置。”
姜渔闻言,愣愣地望着他,片刻后,“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我又不知道要这么写,我只想把名字写在你旁边的,我哪儿知道你们家族谱这么奇怪”少年哭得两眼通红,不停地抽噎,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你今天那么早把我叫起来,我都没睡醒,刚才你写族谱的时候我都睡着了,我没看见要写在右边呜你又不教我,现在还来怪我呜呜”
姜渔是真的哭狠了,脸蛋都有点肿,眼尾红红地瞪着他:“你、你们家根本就没你说的那么好,你对我就一点也不好,这么一点事你就要凶我,以后还指不定怎么欺负我,我不要跟你结婚了,呜、我要跟你离婚,不对,是分手,分——”
话音未落,闻峋已经将他抱入了怀里。
男人沉闷的气息落在耳边,声音里是压抑的嘶哑,像是怒火被浇熄后的灰烬:“是我的错,对不起,小渔,对不起。”
感受到少年热烫的泪水滴落在脖颈,闻峋的心脏仿佛也被烫伤了。
他刚才被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冲昏了头脑,竟没仔细想过缘由。
现代的书写方式本就是从左往右写,习惯了这种书写方式的人,的确有可能写错,何况是在没睡好头脑不清醒的状态下。
是他的错,是他没有预先提醒姜渔。
姜渔嫁入没有自由的闻家本就是受了委屈,他怎么还能去怪他。
可向来很好哄的少年,却像是怎么都哄不好了一般,哭得越来越厉害,抱也不让人抱了,挣扎着、哭叫着要往外跑。
可他那么一点力气,哪里挣得过身强力壮的男人,没两下就被人环绕着腰,摁着脑袋抱得更紧了。
姜渔埋在男人怀里,感受男人沉重炽热的亲吻落在耳边,语气几近叹息:“等兄长忌日过去,我们就结婚。以后,不要再说什么离婚,分手的话。”
怀里挣扎的人不动了。
少年停下来,抬起一双沾着泪花的眼睛,满含希冀地乖乖望着他:“真的?”
闻峋心口一热,哑声说:“嗯,真的。”
姜渔顿时又喜笑颜开了,踮起脚在闻峋唇上亲了一口,不过,想到族谱,他又有些紧张和无措地望着男人:“可我写错了位置,怎么办呀?墨水能洗掉吗?”
“洗不掉。”闻峋说。
已经沾上墨水的纸,就算再怎么小心翼翼地清洗,也会对纸张造成损伤,要是真把族谱弄坏了,反倒得不偿失。
况且还不一定完全洗得干净。
“哦哦。”姜渔说,“那真是太可惜了,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闻峋觉得他的表情一点也不像可惜的样子,反倒有一种松了口气、完全放下心的感觉。
大概是听到要结婚,太高兴了吧。
罢了。闻峋瞥了眼族谱上那并列的三个名字,无声叹了口气。
虽然占了兄长妻室的位置,但他们兄弟感情甚笃,想来兄长也不会介意。
总归,姜渔的名字还是写得离他更近一些。
*
姜渔有个很难得的优点,就是不记仇。
在一起之前,闻峋对他实在算不上好,怀疑他、冷落他、甚至还凶过他,连闻峋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滋味难言。
可在一起之后,姜渔一次也没提起过那些事,每天都像只黏人精一样贴在他身上,就像是完全忘记了以前的不愉快。
这一次也是,族谱一事,算得上是他们恋爱后爆发的最大一次矛盾,也是姜渔最生气的一次。
可少年依旧一如既往地好哄,中午吃了饭后迷迷糊糊在他怀里睡过去,晚上回家又像是没事儿人一样,在被窝里黏黏糊糊地往他怀里钻。
少年洗过澡的身体热热的,又香又软,抱在怀里让人觉得舒服又满足。唇间还残留着刷过牙的白桃香气,甜甜的,舌尖湿.润.软.嫩,猫儿似的在男人薄唇上舔,勾着人往里面更软的地方亲。
小夜灯的光很暗,只照亮床头一角。室内开着地暖,空气中充溢着少年身上暖热馥郁的香气。
昏暗中,闻峋的呼吸渐渐重了,他望着快喘不过气的少年,正要将人放开,身体却骤然一僵。
下一刻,他猛然抓住姜渔乱动的手,声音沙哑:“小渔。”
作为一个成年男人,他当然知道姜渔想做什么。如今,姜渔依旧被写入了闻家的族谱,已经是他认定的发妻,就只差领证和办婚礼了。
闻峋虽然在一些方面上比较克制和传统,但并非死板迂腐之人,既然两人的关系已经到了这一步,那么一些事情,他不会再拒绝。
他望着姜渔,眸色沉暗:“你真的想好了?”
少年指尖微烫,仿佛还残留着男人身上灼人的温度,眼睛却依旧盛着清澈的笑:“闻峋,你怎么回事呀?我都这样了,你还抓着我的手。”
姜渔反手握住男人宽大的手掌,缓缓挪到柔软上,还向下压了压,像位极富耐心的良师般教导:“你该抓的,是这里。”
闻峋喉结滚了滚,没说话。
男人面上一脸禁欲冷静的模样,黑发下的耳朵却红得能滴血。
姜渔笑得更欢,他凑近闻峋,声音很低,又软得像羽毛,绵绵地从人耳朵上擦过:“其实,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每次我亲你的时候,你总是很容易就你该不会还是处吧?”
闻峋手上力度骤然失控,他手劲大,捏得少年都忍不住惊呼一声。
“你捏我做什么!”姜渔嗔道。
闻峋没回答他的问题,抿着唇,眸色幽幽地反问:“难道你不是?”
姜渔下意识回答:“我当然不”
话音未落,空气骤然陷入寂静,室内像是结了冰,原本烫.热的温度一寸寸冷下来。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姜渔愣了两秒,望着脸色沉下来的男人,有些怯怯地、不知所措地开口:“闻峋,我”
闻峋没说话,抱着姜渔的姿势也没动,目光却从怀中的温香软玉身上移开了,眼里的火焰熄灭下去。
他早该想到的。
现在社会风气自由开放,姜渔又交过好几个男朋友,做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即使是现在,少年的年纪也还很小,才二十二岁,这样小的年纪,他原以为不会到那一步。
可事实上,那些事情发生在更早的时候,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的时候。
闻峋并非介意姜渔被人碰过,只是雄性生来有领地意识,何况是闻峋这种掌控欲极强的人。
只要一想到有别的男人亲了碰了姜渔,骨子里的独占欲就几乎要挤满他的心脏,让他整个人变得难以自控地愤怒,焦躁,恨不得将那些人一个个揪出来亲手撕碎。
闻峋呼吸几度起伏,终于艰难地恢复平缓。
他轻声问:“是徐晏书吗?还是别人?”
姜渔声音低得快要听不见:“都、都有”
这种事情,姜渔不敢骗闻峋,这是发生在闻淙去世后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帮他做遮掩,男人只要仔细一查就能查到。
时间仿佛静止了,万籁俱寂,像是深深的幽谷,听不见一丝声音。
良久,姜渔被一双臂膀揽入怀里,男人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落在耳边:“睡吧。”
第30章 老婆没了。
31
城郊的湿地公园。
今日天气晴朗,虽然气温依旧很低,但没有下雪,公园里宽阔的湖面也未结冰。湖边伫立着墨绿色的松林,风一吹,沙沙作响。
姜渔坐在湖边的长椅上,拿着手里的鱼饲料喂小鱼。冬天到了,湖里的小鱼也不怎么出来,往往许久才能见到一两条。
公园大而静谧,工作日见不到什么人,穿着纯白色羽绒服的少年形单影只地坐在湖边,几乎要融化在宽广的湖水里。
姜渔喂了一会儿小鱼,又拿出手机看,还是一条消息都没有。
手里的鱼饲料掉在地上,他忽然呜呜地哭起来。
今早起来他发现闻峋不在,给人打了电话,闻峋没有接。他跑到公司去,却被秘书告知闻峋临时出差去了国外。
姜渔心里很生气,想着再也不要理闻峋了,可气过了,又不可抑制地觉出难过。
他想,闻峋到底还是在意这种事情,没有男人会不在意这种事情。
但凡换一个男人敢这样对他,姜渔二话不说就能把人甩了,一点儿伤心都不带的。
可那是闻峋,是闻淙的生命在这世上最后的踪迹,是他可以和闻淙产生的最后一点联系。
他已经失去了闻淙,要是再没了闻峋,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闻峋好讨厌!讨厌死了!
姜渔突然恨恨地抓了一把鱼饲料扔进湖里。
冷冰冰、脾气坏、身上味道也不好闻,浑身上下加起来连闻淙的一根头发丝也比不上,也敢在这里给他摆脸色!
要是闻淙还在,他连看都不屑于看他一眼!
“呜”姜渔眼泪又流下来。
要是闻淙还在,才不会让人这么欺负他。
姜渔一边哭,一边又气恼地想,他今天生闻峋的气,连带气那些闻峋派来保护他的人,让他们一个也不许跟着。就算他哭了,闻峋也不会知道然后来哄他,那岂不是白哭了。
就在这时,双眼上忽然覆上一只大手,触感粗糙,宽大掌心布满厚厚的茧,一看就是一双属于男人的手。
可不等姜渔反应,这只手在他眼睛上停了两秒,自己就拿开了。
褚弈这么多天没看见姜渔,原本只是抱着逗一逗老婆的心思,谁知他还没开始逗人就哭了。
那点逗人的心思顿时全没了,他转到姜渔面前蹲下,手忙脚乱地哄:“怎么了老婆?我还什么都没做呢,怎么就哭了?”
姜渔红着眼睛瞅他一眼,突然一脚把他踹进了湖里。
他想起来了,还不都怪褚弈!
和褚弈谈恋爱的时候,褚弈二十三岁,而他才二十岁,从来没深入接触过闻淙以外的男人,什么都不懂,只是有人对他很好,这人又长得有那么一丝像闻淙,他就习惯性地对人产生了依赖。
结果褚弈还不到半年就把他哄上了床。
彼时两个人都还是颗青涩的果子,什么都不会,全凭本能。
褚弈虽然一开始技术很烂,但胜在硬件条件远超常人,况且男人在此事上似乎很容易无师自通,还没实践几次,褚弈就已经能把他照顾得很舒服了。
姜渔逐渐食髓知味,然后发现自己其实很喜欢做这种事情。
和另一个人亲密无间的距离,从彼此身上汲取的体温,给了姜渔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这让他感知到自己有陪伴,有爱,有和这个世界的关联,不是孤单一个人。
于是他和后来交往的每一任男朋友都这么做。
说到底,要不是褚弈先开了这个头,说不定他现在还什么都不懂呢,也就不会有昨天和闻峋发生的那些事了。
姜渔越想越生气,看着顶着一头草叶从湖里爬上来的男人,正要踹第二脚,却忽然注意到男人胸前挂着的医疗固定带,看上去像是手臂骨折了。
刚才褚弈不好好穿衣服,外套只是随意披在身上,挡住了里面伤残的手臂,因而姜渔并没有看到。
男人浑身上下都湿淋淋的,板寸头上挂着水草,英俊脸庞上滴滴答答地淌水,胸前还挂着一只骨折的手臂,看上去狼狈极了。
姜渔望着男人,刚要踹出去的脚停了下来。早知道褚弈骨折,他就不踢人了,至少不往湖里踢。
他抿了抿唇,问:“你手臂怎么了?”
褚弈捞了把身上的水草扔掉,又甩甩脑袋上的水,才凑近过来。
他脸上半点没有被一脚踢下湖的怒意,反倒浮现出一丝欣喜:“老婆,你这是在关心我?”
姜渔皱眉:“你是不是又去跟人打架了?”
褚弈立刻道:“没有没有,我哪儿能呢,是我骑摩托车不小心摔的。”
巷道一事,虽然已经查到了是徐晏书所为,但褚弈不打算告诉姜渔,也没打算让家里人知道。
他已经是个成年男人,这是他和徐晏书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他会用自己的方式解决。
捍卫自己所爱之人,为之和另一个实力强劲的对手争斗,得胜者得美人,这是男人间从古至今默认的法则。
况且,姜渔最讨厌他打架了,他不想让姜渔不开心。
姜渔听了他的话,水盈盈的眼睛往他身上一瞅:“你笨死了。”
褚弈还沉浸在刚才姜渔对自己的关心里,全不在意他的数落,还嘿嘿笑了两声。
男人常年从军,底盘稳得像铁通桶,哪儿能被姜渔那点儿力气踢倒。他是故意掉进湖里的,为了让一直不理他的姜渔消气,也为了让哭泣的少年开心一点。
褚弈把湿透了的外套脱下来,里面只穿着一件黑色工装背心,下装则是军绿色工装裤,他那张脸生得英俊逼人,一身衣服湿淋淋的,竟也不掩帅气。
姜渔警惕地望向露出一身肌肉的男人:“你做什么?”
褚弈从外套的夹层里摸出一个塑料袋,袋里裹着厚厚的一层油纸,油纸里包着一块铜锣烧,是上次被褚弈请回家里的小贩做的。
褚弈把东西递给姜渔:“铜锣烧,你喜欢的。”
还没忘了强调:“是街上小推车卖的。”
姜渔嫌弃地看着袋子外面沾着的水:“我不要,都湿了。”
褚弈说:“我密封过,只是外面沾了水,里面是干净的。”
他撕开密封袋,蹲下来,把铜锣烧喂到姜渔嘴边:“尝尝。”
姜渔低头看了眼,确实是干净的,还冒着香喷喷的热气。他在这儿坐了一上午,肚子早就饿了,还是没忍住咬了一小口。
褚弈脸上的笑更灿烂了:“好吃吗?”
姜渔闷闷地嗯了声,又看他:“你笑什么?”
有什么好笑的,这人看见他跟闻峋吵架就那么开心?
姜渔又要发脾气,却听褚弈说:“老婆吃东西好可爱,想亲。”
姜渔别过脸:“我不吃了。”
褚弈望着才咬了一口的铜锣烧,知道少年是闹脾气,哄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再吃一点。”
看姜渔又小口小口吃起来,褚弈才问:“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哭?谁欺负你了?是不是那个闻峋?”
姜渔:“要你管。”
褚弈蹭地一下站起来:“真是他?”
男人一张脸怒气冲冲,手臂肌肉鼓起:“狗日的山猪吃不了细糠,老子看他就是欠收拾!”
姜渔疑惑抬头:“你说吃不了什么?”
褚弈反应过来,挠挠头:“不是,我是说他不识好歹,我去帮你揍他,揍得他满地找牙!”
姜渔听到那个词,脑子里冒出一个没有牙的闻峋,忽然扑哧一声笑出来。
本就漂亮清丽的一张脸,笑起来如同杏花开放,漫山都被春.色染遍。
褚弈几年没见姜渔这么笑过,一时间竟看得呆了。
等回过神来,他已经俯身想去亲姜渔,被少年摁着脸推开:“不许亲。”
褚弈说:“老婆,你什么时候和他分手?”
姜渔:“你不要催我,也不要去打闻峋,我有自己的打算。”
褚弈急了:“可是他都这么欺负你了!我都不知道闻峋有什么好,难道还能比我长得更像那个人?”
姜渔心里咯噔一下,不露声色说:“当然不是,只不过我还没玩儿腻他而已。”
他伸出细白的手指,对褚弈勾了勾:“过来。”
高大英俊的男人跟一条游魂似的被勾过去了。
姜渔说:“你太高了,蹲下。”
褚弈又跟个只会服从指令的机器人一样蹲下了。
姜渔笑了,他捧着褚弈的脸,在男人脸颊上亲了一口:“你放心,我还是最喜欢你啦。不过,你要是再催我,我就再也不和你说话了,就算你拿我的秘密逼我跟闻峋分手也没用。”
褚弈前一秒欣喜若狂,后一秒又跌落谷底,他脸色说不上好看。
他知道姜渔做得出来,之前他跟姜渔分手,他把姜渔抓回去关起来那次,少年就是一整个月不和他说话,除了在有些时候,被他欺负得不得不哭着说一两句。
他得到了姜渔的人,却像是抱着一个不会说话不会笑的木偶,急得快疯掉。
所以褚弈现在也不敢再逼他。
肩宽背阔的男人伏下头颅,像一只收起爪牙,心甘情愿臣服的猛兽,声音涩哑:“我知道了。”
姜渔满意地站起来:“这里好冷,我要回去了。”
褚弈说:“我抱抱你就不冷了。”
姜渔看着他一身的水珠,目露嫌弃:“不要。”
转身要走,却又被男人拉住:“再亲一下。”
褚弈:“我都一个月没亲过你了。”
姜渔哼哼:“我刚刚才亲过你。”
“那不一样。”褚弈说,“而且才一下。”
男人声音沉闷,可姜渔就是听出了几分酸溜溜的味道:“你天天都要亲闻峋。”
算了,看在褚弈跑来给他送铜锣烧,还哄他开心的份上,姜渔说:“那好吧,不过你只许亲三口,而且不能亲脸上。”
褚弈正喜上眉梢,却听姜渔说:“脖子和耳朵也不行。”
少年顿了顿,想起什么,又警惕地瞪起眼睛:“还有脚。”
褚弈心里像是憋了一团火气,又不能发泄出来,他像只眼看前方有肉却吃不到的兽类一样,咽了咽喉咙,发出低沉的一声咕噜。
最终,他还是握住了姜渔的手,那是少年唯一允许他亲的地方。
天明风清,湖光粼粼。
身姿高挑的少年站在湖边,高大英俊的男人屈膝半蹲在他脚下,握住少年白皙的手,远远看去,像是骑士在立下什么守护的誓言,庄严而郑重。
可事实上,少年白.嫩的手被舔得湿漉漉的,男人粗糙的舌.头从手背滑到掌心,连指头缝里都不放过。
姜渔气得眼睛都红了,褚弈是只亲了三次,可他两只手都被男人的舌.头吻遍了,黏糊糊地沾着津液,跟被什么大型犬类舔过一样。
而且不光亲,还抓着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从肌肉贲张的手臂线条摸到饱胀的胸肌,说什么老婆手好凉,老公给你暖一下。
数九寒天,体格健硕的男人只穿着一件黑色背心,还刚掉进冰冷的湖水里过,但握着他的手却半点儿不凉,反倒烫烫的,整个身体像个热烘烘的大火炉,比一直穿着羽绒服的姜渔都还要暖和。
姜渔生气,把冰冷的手伸进男人的背心里想要捉弄他一下,谁知褚弈一副明显享受到了的样子,还抓着他的手,往自己精悍漂亮的胸肌上引导:“这里,往这里摸。”
“谁要摸你了!”姜渔气呼呼地给他一脚。
男人力气大,他想抽手都抽不回来,只能气得在原地干瞪眼。
等褚弈终于心满意足了,放开他一只手,又用脸去蹭他另一只手:“老婆。”
姜渔手里得了空,二话不说挥了个巴掌过去:“滚!”
褚弈:“。”
*
A国。
下了飞机的闻峋站在航站楼,看着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和秘书发过来说姜渔来公司找他的消息,静了两秒,回拨过去。
只有一阵冷漠的忙音。
男人蹙了蹙眉,又打了两次,还是无人接听。
他打电话给派去看姜渔的保镖,那边的人战战兢兢回复:“小夫人不知怎地生了很大的气,让我们不许跟着他,然后一个人跑去了天水湖公园,里面太大,我们跟丢了。”
“不过,下午一点,有人看到他回了家。”
挂断电话后,闻峋看了眼时间,给秘书打过去:“把我返程的机票提前两个小时。”
这次是一个国外分公司的投资出了问题,闻峋不得不紧急过去处理,但在他预计中,今晚就能处理完回家,便没告诉姜渔。
可闻峋没想到,等他回到家时,屋里空无一人。
姜渔,连带衣柜里姜渔的大半衣物,统统不见了。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