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山绝不是说说而已。


    他站起身,以一个进攻的姿态勾住对方的袖子,下一刻,梁星渊被一股力道拉近了身子,双臂不自觉地张开,很快,怀中就多了一道温暖的身影。


    “不是要学吗。”楚君山说,笑意攀上眉梢,那双明净剔透的眼眸之中,第一次在梁星渊面前,这样直白地展现出自己的欲.望,“嘴张开,我教你怎么接吻。”


    窗外的日轮被乌云淹没,晦暗的光线之中,梁星渊努力去看,却始终看不清楚君山眉宇之间缠绕着的神色。


    他……在笑他吗?


    梁星渊不知道。


    此刻,他只是依循着身体的本能,认真的追逐着对方两片柔软的唇.瓣。


    这次的亲吻比上一次来得更加纯熟,不再生疏和猝不及防。


    梁星渊果然是一个好学生。


    楚君山教给他的东西不少,梁星渊依数全部收下,反客为主,细细密密的吻落在楚君山瓷白的面庞上,鼻尖轻轻地蹭着楚君山的鼻梁,多了点含糊不清的亲昵意味。


    “好亲吗?”楚君山抬手按在他胸膛,轻轻的低笑一声,为自己留出一点儿喘息的空间,“问你呢。”


    梁星渊分开之后,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又占了楚君山的便宜,脸颊和耳朵越加红成一片。他像是为自己方才的行为感到耻辱和羞赧,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轻声说道:“……好亲。”


    “是我教得好,还是你那些书里教得好?”


    楚君山看出了这个面皮薄的怪物的窘迫,可他忽然起了一点坏心思,不想让对方直接从自己好不容易设下的圈套中逃走。


    梁星渊非常庆幸外面的天气逐渐转阴,不然,对面的楚君山一定会发现,此刻的他脸颊通红:“楚老师教得好。”


    楚君山坐回了办公坐的榻榻米上,微微眯起眼,弯了弯眼睛,腕骨轻转,食指在茶桌上点了点,发出有规律的轻响,如同一个潜在的信号:“那,要再亲一下吗?”


    夹杂着湿润水汽的轻风自由的穿行在树梢之间,随着树枝摇晃,擦撞过树叶时,又发出簌簌的轻响。


    不多时,窗外便下起了雨,不少细长的雨丝跃入窗内,在整洁干净的地板上划出一道道水痕。


    暧.昧的空气在宽敞的客厅中潜滋暗长,梁星渊强迫着自己转过头,视线却丝毫不听使唤,紧紧的黏在楚君山透着薄薄水光、晶亮漂亮的嘴唇上。


    刚刚想拒绝的梁星渊可耻的向前走了一步,拿出了壮士赴死的风范。


    不就是亲亲吗?亲就亲!不亲不是真男人!!


    梁星渊这样想着,往前迈了一步,然而他没料到,已经饿了一整个上午的幺幺零怨气比鬼都大,伺机报复地从旁边窜了过来,结结实实的绊了他一跤——


    砰的一声,梁星渊双膝跪地,像是要给楚君山请茶上香的童子!


    梁星渊:“……”


    他有点不敢抬起头去看楚君山脸上的表情了,目光追随着捣蛋的幺幺零,硬着头皮小声为自己解释:“是幺幺零……”


    楚君山却像是没发觉他出糗的样子,微微垂着眸,纤长浓密的睫毛忽闪:“过来。”


    ……现在这样子,更像是在招呼一只听话的狗了。


    梁星渊微微仰起头,再一次如愿以偿地捕获了两片柔软温热的唇瓣。


    有了前一次的教学,梁星渊反客为主,并不显得那样被动了。


    他好甜。


    ……好喜欢。


    然而,他能感知到的除却喜欢之外,还有更鲜明的动静——


    不知什么时候,他身下那些如潮水一般涌动的触手忽然激动起来,仿佛嗅到了来自心仪人类的芬芳,纷纷地想要冒头出现。


    梁星渊:“!”


    它们想干什么?!


    “回去,回去。”他咬着牙,对那些触手吩咐道,“不然剁了你送去烧烤。”


    已经被恐吓过一次的触手们似乎谙熟梁星渊的套路,不退反进,得寸进尺的朝着楚君山的方向跃跃欲试。


    它们……为什么不听自己的话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梁星渊蹙起眉,注意力很快就被楚君山吸引走。


    “进步很大。”楚君山客观点评道。


    梁星渊努力保持着冷静的表情,丢下一句话“我去做午饭”,就慌张地逃离现场。


    他的目光控制不住地透过那些长满了吸盘的触足,望向了仍然在客厅中喂幺幺零冻干的楚君山。


    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


    我要他我要他我要他——


    听不见的回声在客厅中盘旋环绕着,而楚君山却仍然一无所觉,微微笑着,低头抚摸着幺幺零毛茸茸的狗头。


    梁星渊仿佛着了魔一般,被那个笑容灼了眼睛,倏地收回目光。


    那些妄念再一次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见不得人的缠绕欲.望油然升起。


    但是……他不可以这样做。


    这是他为自己挑选的、喜欢的伴侣。


    他要用人类的方式和他在一起,而自己是一个怪物的身份,则绝不能被他发现。


    不同于方才在楚君山面前表现出的局促不安,梁星渊身周的气温都降下不少。


    “我只说一次。”梁星渊垂下眸,视线跟随着焦点下落,恰好碰到脚边不听使唤、冒出头来的触手,“不准碰他。”


    话音落下,那条触手被一道银光整齐地从身下切开,淌出源源不断的透明血液。


    这些触手已经具有自己的意识,此刻正痛苦地蜷缩成一团,挣扎间,粉白的肉一张一缩,疯狂尖叫着:“啊啊啊啊啊啊——你疯了吗!?”


    梁星渊面色冷淡:“与你无关。”


    他回想起方才这些触手险些失控的场景,面色更冷了三分,警告道:“你们这些怪物,不要让我发现……”


    梁星渊的话还未说尽,外面就传来一道轻响:“梁星渊。”


    他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楚君山是在叫自己。


    但是,那道声音似乎是从距离自己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隔着什么东西,模模糊糊的,听不太真切。


    他循声走出门,发觉,那道声音是从浴室中传出来的。


    “可以帮我拿一下衣服吗?”楚君山的声音从浴室打开的一条门缝中传出来,朦胧的温暖水汽争先恐后地从浴室中溢出,带着楚君山身上独特的清香,“就在床上。”


    梁星渊的心跳漏了一拍,强行稳住过速的心跳,却仍然没有办法做到百分百的镇定。


    他快步走过去,按照楚君山的吩咐,将衣服从门缝中递进去。


    他伸出手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楚君山潮湿的指尖擦撞过梁星渊的手腕,带出一片湿润痕迹。


    “谢谢。”楚君山说。


    门再一次在梁星渊眼前合上。


    梁星渊默不作声,微微低下头,情不自禁地去嗅手上沾染的、属于楚君山的气味。


    好香。


    身体的温度在缓慢地上升、心跳一下一下的、不受控制地加速撞击着肋骨,胸膛都被撞得生疼。


    更过分的是,那些刚刚被他“教导”过的触手们再一次不听话的卷土重来。


    看不见的触手在他无知无觉的时候,盘踞在卧室内的各个角落,像是要围困一只唾手可得的猎物一般游走着。


    好香。


    他好香啊。


    想碰碰吗?


    一道声音在梁星渊的耳畔低语着。


    对方唇.瓣柔软的触感在此刻复现,薄薄的、还未消散的水汽之间,仿佛凝结出一张爱人熟悉的面庞。


    触手在他身下无休止的蜿蜒涌动着,宛若汹涌的浪潮。


    吃掉他吧。让他永远留在你的身体里。


    那些触手完全失控地游动起来,就在梁星渊即将陷入欲.望与贪婪织就的黑色罗网之前,那道合上的门传来一声轻响。


    楚君山适时地推开门,露出蒙着水雾的半边身子,那双茶褐色的眼眸在淋漓的水汽中显得异常明亮。


    “你还在外面吗?”


    他伸出一只手来,再向前一步,就能看见那些正在肆虐翻涌的触手。然而,他此时仍然无知无觉,轻声询问:“可以,再帮我拿一下浴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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