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秩是不是暴露什么了。
冥冥之中感觉有什么不妙的事要发生了，亓宁想着应该在萧珏回来前逃走，可是门外站了一排护卫，高大身影透过门清晰可见，像是一堵人墙。
临死前应该吃饱喝足吧，亓宁这么想着，地就着茶水炫完了桌上那盘点心，还让人送了两盘水果来，后果就是撑得瘫在椅子上完全不想动了。
萧珏来接他时，亓宁往椅子里缩了缩，很仔细地观察了萧珏的表情，想看看有没有异样情绪，但除了面色憔悴了些，好像和平时没有什么差别。
这小动作刺痛了萧珏的眼，亓宁好像又变成了刚进宫时的样子，带有警惕心，会害怕他。
看来徐秩说的是真的。
回来的路上萧珏想了很多事，胃里翻滚烧灼得厉害，思绪却依然乱成一团理不清楚。
但看到亓宁时，他感觉一切思绪都清楚了。
他要亓宁永远留在他身边。
他知道亓宁没爱过他，但这段时间的甜蜜时光也不是假的，他这辈子从没有这么快活过。
他觉得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他会给亓宁最好的，不会比那个世界差的。
他不能容忍亓宁像对待他一样对待别人，他心里嫉妒得发狂，他恨不得杀光所有人。
他二十七岁了，人活着不就图个痛快吗？
不管亓宁爱不爱他，不管亓宁为了什么目的接近他，不管亓宁怎么想的，他不能没有亓宁。
他会一刻不松懈地恨着亓宁。
跟亓宁纠缠至死。
萧珏嘴角含了点薄笑，俯身轻柔地亲了亓宁嘴角一口，手搭着椅背：“阿宁，我们该回宫了。”
淡淡的木质香气令人安心，嘴角的笑容也是温和的，对自己也很亲昵。亓宁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但还是有些警惕，不像以往一样抱着萧珏的脖子任人抱起，只是小声地问：“徐秩怎么样了？”
萧珏保持着俯身的动作没动：“他死了。”
“怎么……死的？”
“自尽而死。”
“……”
亓宁面白如纸。
沉默许久后再三向萧珏确认：“徐秩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很奇怪的话？”
“不曾说过。”
听到了想听的答案，亓宁依旧觉得很焦虑。
原本是想要萧珏放徐秩一马，万一萧珏这条路行不通好有个退路的，现在徐秩死了，退路也没有了，亓宁能离开的唯一方法只有靠萧珏了。
若是一开始便不存在徐秩这个人就罢了，本来有了现在又没了，人还死了，亓宁心中没来由地感到害怕，害怕跑不掉，落得跟徐秩一个下场。
亓宁脑子里很乱，只想做些什么让自己安心下来，他伸手抱住萧珏的脖子，完全依赖着对方，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萧珏，你爱不爱我？”
“阿宁，我当然爱你。”
萧珏抚摸着他的背，温柔而轻缓，语气珍重不已，蹙眉怜惜间好像真的爱他爱到了极点。
“你骗我……”
“我没有。”
亓宁看着毫无波动的怨念值，脑中乱七八糟的事全搅在了一起，心中有什么东西在迅速崩塌，又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他鼻尖一酸，不自觉地流出泪水，各种情绪混杂着交替，终于爆发成声嘶力竭的哭喊质问：“那你为什么那么恨我！”
亓宁哭的样子萧珏不是没见过，但都仅限于床上，是可爱的，我见犹怜的，惹人疼爱的。
但这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是头一次。
轻而易举地让人心碎，让人窒息。
像针刺刀绞，扎得人鲜血淋漓。
萧珏被心中酸涩堵得难受，连带着呼吸也在颤抖，无法再坦然地去面对亓宁含泪的眼。
他也很想不带任何怨念地，完完整整地跟亓宁说，我爱你，我在这世上最爱你了。
但他不能没有亓宁。
他只能一遍遍重复：“阿宁，我不恨你，我爱你。”
眼中不知何时湿润了。
“我不信……”亓宁脸上湿漉漉全是泪水，他没有形象地趴在萧珏胸口哭，什么都听不进去。
他只信数值。
感觉到额边冰凉的湿意，亓宁越发不明白萧珏为什么恨他又表现得爱他，情绪上头只想要最纯粹的爱或者恨，他哭着：“不爱我就杀了我吧……”
“不。”萧珏瞳孔骤缩成一点，抱着亓宁的手用了十足十的力道，恨不得把亓宁按进骨血里。
“不……阿宁……”
只要他还恨着亓宁，亓宁就不会离开他，但正因为恨着亓宁，亓宁永远不会相信他的真心，永远不会相信自己被人完整地爱着。
“求你……”亓宁泪眼婆娑地看他。
萧珏眼瞳无力地涣散开去，他闭了闭眼，吻去亓宁的泪水：“阿宁，我真的很爱你。”
他只能克制着一点点除去自己的怨念。
怨念值在一点点下降。
慢慢地降到了10。
不动了。
亓宁的眼泪被萧珏尽数吻去，他听着系统提示怨念值降到了10，情绪才好转了一点，但还是在掉眼泪。他靠在萧珏怀里抽泣，觉得远远不够：“再爱我一点，再爱我一点，再爱我一点……呜呜……”
用你的全部来爱我。
哭得那样可怜，又那样不安的模样。
萧珏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看。
“好，阿宁乖……”
怨念值慢慢降到了5。
之后就真的再也不动了。
萧珏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他怕真的把亓宁放走了，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他不敢想象亓宁像徐秩一样从他面前突然消失的景象，他只要一想就觉得后背发凉。
但好歹把亓宁哄好了，大概也是哭累了，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只是攥着他衣襟小声地抽抽。
可怜又可爱。
因为吃得有些撑，还打了个嗝。
他觉得不好意思，可已经那样嚎啕大哭过了想必也没什么能比那个更丢人的了，他抱着萧珏的脖子，又开始像之前一样撒娇，只是还带着哭音：“呜呜，吃太多了，肚子好撑，你快给我揉揉……”
“馋猫。”
萧珏把亓宁抱到腿上，滚烫的大掌一贴上去就很舒服，很轻很慢地揉着，亓宁躺在他怀里，疲惫地闭上了眼，手指还抓着萧珏的一片衣角。
嘴里喃喃：“不要恨我……”
“嗯，不恨你。”
*
亓宁醒来时已经回到厉国皇宫了，他正躺在床上，窝在萧珏怀里，对方的手还在揉着他的肚子。
“还痛吗？”
萧珏见他醒了，将他翻转一面，抱进怀里。
亓宁想起昨天痛哭流涕毫无形象的自己还是有些崩溃，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太丢人了。
这跟撒泼打滚有什么区别。
又没到绝路，人要乐观一点，其实没事的，现在怨念值只有5了，一切还是很明朗的，只要他再努努力，让萧珏开心开心，应该很快就能清零了。
他不好意思跟萧珏对视，只把脑袋埋在萧珏怀里，软着声回答：“唔，不痛了。”
乖乖软软的样子让萧珏忍不住低头亲了下他的额头，又轻轻吻他泛红的眼角。
亓宁昨夜哭得很厉害，像个小孩子，眼睛都红肿了，鼻尖现在也红通通的，可怜的不得了。
“对不起，让阿宁哭了，都是我的错，”萧珏道歉着，“但我爱阿宁，绝对是真的，没有掺假。”
“阿宁信我。”
“若我骗你，不得好死。”
说了这么多遍的爱，萧珏突然有些不自信了。
不被相信的爱，怎么算是爱呢。
或许是他自以为是用来掣制亓宁的层层枷锁。
他不再往这方面思考，本能地逃避。
亓宁想起自己哭着问萧珏到底爱不爱自己还是有些窘迫，恨不得彻底失忆掉，根本不想再纠结于这个丢人话题，转而问道：“亓侑和阿宁呢？”
“亓侑送回楚国了，那个替身，我烧掉了。”
亓宁沉默了。
烧掉了，那么平淡的语气。
也是，萧珏的帝王路本就是鲜血铺就的，杀姜吟尘时也是一剑封喉，杀个傀儡更是随意罢了。
但那个傀儡跟他长得那么像，他也忍心吗？以后会不会也这么杀掉他？
亓宁越发觉得自己不该懈怠，应该快点把怨念值清完，君心难测，谁知道以后会怎样。
这么想着，他掀了被子，爬到了萧珏身上，双腿分开坐在了萧珏劲瘦的腰上。
萧珏扶了下亓宁的腰，让他坐得更舒服。
层层叠叠的床帐拉着，清甜的体香混着头发的木槿花香在帐内蔓延，糅合出一点甜骚味儿。
萧珏腹部察觉到了些湿意。
好浪费，他有些渴了。
“怎么了，阿宁？”
“你别动。”
“好，我不动。”
乌发垂下遮住了亓宁两侧的部分颊肉，越发显得小脸苍白，下巴尖尖，双瞳翦水，浓睫沾泪，绯红的眼圈和鼻尖点缀上艳丽的殊色，粉唇咬得晕开殷红，使得亓宁看起来活像只会吸人阳气的妖精。
妖精颊生春色，由媚生淫，双眼氤氲，柔柔看来，眼中只有萧珏一人：“欠你的奖励，给你。”
萧珏心脏骤停，顷刻后又开始狂跳，像是要跳出去让妖精捧着用舌头一点点舔食干净。浓墨般的眼漾开些猩红，冰冷的眉眼因为炽烈渴求显得阴晦疯狂，薄削的唇张开，期待着亓宁赏他些东西。
什么都可以。
只要是亓宁的。
只要是亓宁给他的。
赏给他这个贱奴的。
亓宁也不是第一次勾引人，不就是发发/骚么也没什么难度，只是萧珏那痴迷渴求的炙热目光实在是晦暗可怖，让亓宁不由产生了些许退意。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纤白手指拢在身前，又往两边分开，绸质中衣如雪一般轻盈地飘落下来。
萧珏睁得眼睛发涩，不舍得眨眼错过一帧。
晕黄烛光将润白皮肤打上凝脂暖玉般柔和的光泽，未曾触及，妃色的地方就小荷尽露尖尖角了。
好骚。
萧珏目光灼灼，亓宁觉得身上有火在烧。
他羞得呜/咽了声，眼角又沁出了泪，不自觉地缩着雪肩，荷尖颤颤，被人视*得无地自容，面颊浮上粉色，咬着白嫩指尖，声音酥软：“好看吗？”
“好看。”
萧珏不假思索地就答了，说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喑哑得不行，他觉得自己更渴了。
阿宁自然是极好看的。
亓宁柔软的唇尽是诱人亲吻的颜色，松开了咬住的指尖，拉出条晶莹细丝，又问：“哪里好看？”
萧珏面上发烫。
阿宁竟然会问他这种问题。
今日的阿宁，格外地淫*。
把萧珏心里那点阴晦的东西全勾出来了。
亓宁嘴里的水应该喂给他，不要浪费。
“粉的、白的，都好看，很色。”
亓宁听着萧珏隐晦又直白的话，只觉得脑内一阵酥麻，被咬过的红酥指尖挑起妃色荷尖，眼角晕开一抹妖冶至极的绯色，唇畔嫣然：“要尝尝吗？”
妖精，欠*。
骚阿宁，骨子里都透出骚味儿来了。
生来就是要给他*的。
萧珏以行动作了回答，顷刻间两人换了位。
“喂我。”
亓宁看着萧珏带着兽性的眼中倒映出的如雪白影，他自己都觉得难为情，脑袋晕晕的，一边唾弃自己一边不受控制地照做了：“欢迎……品尝。”
萧珏要被亓宁这只小骚猫勾死了，不用亓宁勾/引，他也会把他尝得透透的，烂烂的。
“啊，慢点……没人跟你抢。”
*
亓宁被尝得烂熟，脑子里像塞了棉花糖，空空的又满满的，好一会儿才回忆起自己的目的，抱着萧珏的脖子，在他耳边柔声道：“萧珏，我爱你。”
萧珏有些失神。
是假的，他知道。
但……
亓宁继续道：“我爱你哦，我只对你这样过。”
也是假的，他知道。
但……
系统给的攻略上写了，没有男人能拒绝这话。
果然，怨念值在降。
亓宁唇角勾了勾，亲亲萧珏的侧脸：“我好爱你，你呢，爱不爱我。”
萧珏只觉呼吸间全是亓宁的香气，抬眼看去亓宁眼中只有他一人，好像只看得到他。
是装的，他知道。
但……
太甜了，他情不自禁地要去信。
他回吻亓宁，痴痴回应道：“我爱你，阿宁，我爱你，我好爱你……”
怨念值到了1。
又是临门一脚，亓宁呼吸都急促起来，声音越发轻柔，连哄带骗：“全心全意地爱我，好不好。”
“好。”
亓宁看到数值1开始跳动，抱紧萧珏不断地输出甜言蜜语。
“我的身体是阿珏的，阿珏想怎么样都可以。”
“阿珏好像很喜欢我像今天这样，以后每天都这样奖励你，好不好。”
“只要阿珏不再恨我，我做什么都可以。”
萧珏停了下来。
抽离出不切实际的幻想，想从亓宁脸上窥见半分真情，却只看到了甜蜜蜜的乖软讨巧。
徐秩的话在脑子里不停回响。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喜欢过你，他现在跟你亲近，只是为了让你不再恨他，好逃离你。”
“一旦你停止恨他，他就会永远地离开你。相信我，他对你不会有任何留念。他还会继续执行他的任务，继续接近别的男人，跟他们上床，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忘掉你。”
萧珏的表情冷寒彻骨，长指握住亓宁的脸颊。
“骚/货。”
这是萧珏第一次用这么下/流的词骂亓宁。
亓宁睁大了眼，生气之余却因为这两个字感受到一股触电般的感觉，呜/咽了声。
“你只能对我骚，别想着离开我，去别人面前发/骚，你是我一个人的，我一个人的骚/货。”
萧珏吻上亓宁的唇，想把他的小骚/货亲烂掉。
怨念值一点点地涨了上去。
骚成这样，只为了勾/引他，离开他。以后还要去别的地方，对别的男人发/骚。
萧珏真想和亓宁一起死了。
他像只失控的公兽，发了狠地欺/负亓宁。
亓宁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那么主动，结果萧珏更恨他了，他求饶抗/拒，却被欺负得更狠。
“你恨我，那我也恨你。”
亓宁恼怒得咬萧珏的肩膀，用指甲去掐他。
可是他被萧珏掌着，根本使不上劲，只是用贝齿摩擦着，软嫩小舌头抵着，修得圆润的指甲连印子都掐不出，反而呜/咽着被自己的无能气哭了。
“萧珏，我恨你我恨你，你个混蛋……”
啊呜啊呜用力咬了好几口，结果连皮外伤都没造成，反而让被咬的人爽得头皮发麻。
萧珏真想死亓宁身上。
恨人都这么软绵绵的。
亓宁性子很乖，就算再受不了也从未用指甲划破过他的肩颈，永远都是用指腹软软地摁着。
以前折腾他时，也总会露出些不忍。
亓宁没有按照原剧本走，保留了他的尊严，但又带走了别的东西。
他没有变成亓宁的玩物。
却彻底成了亓宁的奴隶。
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以前他一直觉得亓宁是云端上的一缕的风，看不见摸不着，但确实存在。
而现在看得见也摸得着，反而觉得不踏实。
此刻他希望亓宁能划破他的皮肤，将指甲狠狠陷进他的血肉里，留下一道道刺眼的血痕。
让他感知到痛意。
让他相信一切都是真实的。
“我恨死你了……”
亓宁哭着，却被人一下比一下绞得更狠。
萧珏面上尽是阴晦的疯狂，不知疲倦地折磨着亓宁：“你恨我，那怎么被我弄得那么爽。”
“就算恨，你只能恨我一个人。”
“爱也好恨也好，别想把我忘了。”
“说，说你永远也不会离开我。”
“说你爱我，说你离不开我。”
“说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说你只对我发/骚。”
“说。”
“你神经啊，呜呜呜……”
不照说萧珏就卡着他不给他，亓宁只能哭着一句句复述，可是声音破碎，全是不成句的短字。
后面再过分的话也被教着从他嘴里说出来了。
“我的……骚/水……只有你能喝……呜呜……”
*
萧珏把水都喝光了，这场昏天暗地的因奖励而起的漫长惩罚才算彻底结束。
亓宁早就被玩得不成样了。
萧珏冷静了些，疯意未褪，把亓宁抱进怀里摸着后脑勺安抚：“阿宁乖，永远陪着我，好不好。”
“不好。”
亓宁费尽全身力气吐出了这两个字。
“阿宁不乖，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由不得阿宁拒绝。”
“……”
温存了片刻，一股滚烫猩热的液体突然喷洒在萧珏脖颈里，浓重的血腥味在房间里蔓延开来。
萧珏张皇看去，亓宁趴在他怀里，面色惨白如纸，眼帘脆弱地垂着，口中正不断呛出鲜血来。
【混蛋，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吐血！】
【你在这个世界只能活两年，为了让你合理下线总局给你安排了个绝症。】
【……】
亓宁闭眼前只看到萧珏慌乱地大喊他的名字。
呵呵。
*
亓宁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
他躺在床上，明明三天前还是生机勃勃的一个人，现在却像是被抽掉了生气，面颊苍白，唇无血色，眉间蹙着病态，像个一碰就碎的玻璃美人。
萧珏坐在床边，眼白布满可怖血丝，衣襟处血液已经干涸成暗黑，着急地问亓宁感觉如何。
太医们诊治了一番没查出问题，就是脾胃不太好，说亓宁可能是体虚，急火攻心才突然间咳出血来，用些名贵参药好生将养小半个月就能好了。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太放纵了，才把亓宁气得吐血，他明知道亓宁脸皮薄，还要说那些话。
亓宁购买了疼痛屏蔽剂才有力气说话，没什么痛觉，就是感觉特别累，怨念值又回到了1，但他现在没干劲，决定先放一边，好好休息几天。
磨刀不误砍柴工，等病好点了，他再搞事。
“我没事，就是有点饿。”
萧珏小心翼翼把他抱起，伺候洗漱后去吃饭。
亓宁在桌上看到了在徐秩那儿吃到的甜品。
是把人家的厨子打劫过来了吗？
食物很甜，很香，也很好看，但亓宁胃口突然没有那么好了，抬抬手指也费劲。
萧珏把蛋糕端过来，一勺一勺地喂给亓宁。
亓宁靠在他身上，只觉得味同嚼蜡，腮帮子也累得很，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不好吃吗？”亓宁吃的还没有平时十分之一的多，明明三天前还是只会把肚子撑圆的小馋猫。
“没胃口，我想睡觉。”
萧珏心中酸楚：“乖，喝了药再睡。”
“好吧。”
这病是治不好了，喝药也没用，但亓宁觉得很累，累到懒得拒绝了，反正尝不出苦味，张开嘴任由人把药一小勺一小勺地喂进去。
他机械地喝着药，突然想起什么，笑了笑：“现在我跟那个替身好像没什么差别，都是行尸走肉。”
这笑容刺痛了萧珏的眼，连忙安抚道：“太医说过几天就能好了，很快阿宁就能跑能跳了。”
什么太医，庸医！亓宁琢磨着病好点了有力气了给太医塞点银子让他们给自己编个绝症。
萧珏把亓宁抱起放回了床上。
亓宁一沾床就开始咳，萧珏赶紧把他抱起来，万幸这次没有咳出血来，但也足够萧珏胆战心惊的了，便把亓宁放到自己身前，让他靠着自己睡。
“对不起，是我把阿宁气病的。”
“不关你的事。”全是总局安排，亓宁还没弱到被人用辟谷坐一坐就要气吐血的程度。
“不，就是我害的，对不起，我太过分了。”
亓宁烦了：“是，都怪你，你去死好了。”
萧珏现在可真啰嗦。
夜里亓宁发了低烧，脑子烧得迷糊，一直叫着爸爸妈妈，又说想吃这个想吃那个，又哭着求别人不要抛弃他，最后又说他什么都不稀罕。
萧珏想通过这些呓语拼凑出亓宁的一切，却全是枉然，不知道亓宁在经历什么，要这样卑微地求别人不要抛弃他，到底谁会忍心抛下他。
只能一遍遍哄着：“不会抛下你。”
奶茶萧珏知道一点，冰淇淋、果冻、炸串，又是什么东西，应该是亓宁那个世界独有的。
他给不了亓宁。
徐秩说过，他们那个世界，要比这里好得多。
回家了，亓宁是不是就不会难过了。
守了一夜，亓宁终于退了烧，看着萧珏端来的那碗蒙古奶茶，亓宁很想赏脸，却病恹恹的，一口都吃不下。
*
萧珏立了储君，是他的王叔，墓穴早已挖好，倒也不用费什么心思。
几天过去了，名贵参汤每天吊着，亓宁的病依旧不见好转，虚弱得仿佛会被风刮跑。
太医们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再多养几个月看看，若不是亓宁拦着，已经全部掉了脑袋。
难得晴天，亓宁想晒太阳，萧珏便抱他去。
亓宁一向喜欢坐秋千，指了指御花园里那架最喜欢的秋千，让萧珏把自己放上去。
萧珏依言照做，在背后轻轻推着。
亓宁坐了一会儿就受不了了：“停下吧。”
萧珏握着绳结，很快停了下来。
“怎么了，阿宁。”
“好晕，恶心。”
萧珏沉默。
现在连喜欢的秋千也坐不了了，徐秩说得对，亓宁在这里一点都不快乐，没什么值得他留念。
亓宁靠在萧珏身上休息，任由萧珏给自己按头，突然又咳了起来，血液不断地从唇畔溢出。
萧珏心惊肉跳，边扶着亓宁的背，边拿着帕子去擦，白净的帕子很快被染成血红。
但血怎么都止不住，帕子擦不净的血都积在萧珏掌心里，鲜红得触目惊心。
冰凉的泪水打进了亓宁颈窝里。
萧珏说：“阿宁，你回家去吧。”
“回家了，就不会再痛了。”
亓宁还疑惑萧珏是不是要把自己送回楚国呢，就如愿地看到怨念值清零了。
身体轻盈起来，重新焕发了生机。
【恭喜，可以选择直接脱离或者暂时滞留。】
【脱离。】
还剩下五秒的时间。
亓宁看了眼萧珏，想说照顾好自己，但想了一下，他改口说：“照顾好白菜。”
萧珏什么都不想听，他死死抱着亓宁，好像这样就可以留住他：“我爱你。”
“真的。”
亓宁笑了笑：“知道了。”
一阵风拂过，怀中人消失不见了。
萧珏站在原地，面前的秋千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只有手帕上的血，冷冰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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