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消毒水的医院里异常安静,行色匆匆身穿白衣的护士医生都竭力保持着安静,心照不宣地在路过一间病房时屏住了呼吸。


    作为组织名下的医院,这里并不对外开放,只有备受器重的代号成员才知晓这里的位置,即便这样,那位大人也谨慎地只是来过几次,而这次受了如此严重的伤眼下又刚醒来,没人希望被注意到。


    “咚咚——”


    这间被人恐惧的病房被人礼貌性敲响,随后伴随着柔媚的声音被毫不客气地推开。


    “我来来看一下我们组织的王牌沦落到什么样了?”


    贝尔摩德笑盈盈地走进这间病房,看着坐在床上的人。


    组织的王牌终于脱下来那件万年不变得黑色大衣,身上套着病号服,头上的礼帽被放在了一边,银色的长发披散在脑后带着几分虚弱感......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你倒是很清闲?”


    带着嘲讽的冷哼声伴随着一道尖刺般的目光穿透而来,依靠在病床上还能端出来一副大佬姿态的琴酒看着来者,气势丝毫不落下风,一句话便成功让贝尔摩德心理逐渐不平衡。


    明明自己这位本应该摸鱼的神秘主义者这两天忙得昏天暗地,而这位组织的劳模选手却实打实在病床上躺了两个月。


    浅浅的语言交锋似乎让两人的气氛缓和了一点,当然,非常有限。


    男人仿佛永远最精密的机器让自己永远保持在最警惕的状态,贝尔摩德毫不怀疑这货的被子下面至少也得两把枪,冷兵器就更不用说。


    两人的对峙持续了几秒后,琴酒率先开了口,问出了令贝尔摩德有些意外地问题。


    “格拉帕出来了?”


    银发男人好像只是随意提起,语气却非常肯定,贝尔摩德转念一想便明白,以琴酒对组织boss的熟悉一定能猜到其打算。


    更何况,放置组织的王牌在医院置之不理,也侧面证明了组织有继续用格拉帕作为高端战力的打算。


    “嗯,完全变成武器了。”贝尔摩德没有隐瞒,想起在前段时间她去了一趟实验室,只看到了一具......纯白无暇的人偶。


    西万尼在她进行了一系列演示,那孩子都如同没有感知力的武器般任人摆弄,她站在手术床前面无表情地看了十分钟便转身离开了。


    组织的洗脑技术,唯一幸免的人终究还是难逃命运吗?


    想到这里,贝尔摩德的双眼里难得带了一份真实的感伤,而坐在病床上的琴酒却只是冷笑了一声,似乎是并不意外这个结局。


    “我更好奇,琴酒,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格拉帕之前摆脱了洗脑这点,贝尔摩德不认为琴酒一无所知,两人都是早早便加入了组织见证了这项恐怖的技术逐渐完善的过程,然而不同于贝尔摩德的极度排斥,琴酒对这些仿佛都不在意。


    说完这句话贝尔摩德便后悔了,她身上带着不易察觉地疲惫感,起身道:


    “算了,我对你这种无趣的男人心里想着什么也没兴趣。”


    说完这句话她便转身准备,仿佛这场拜访只是一时起兴,她优雅地走向门口,背后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


    那是枪/支上膛的声音。


    “贝尔摩德,”琴酒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冷得令人发寒,却不知为何,贝尔摩德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她听到对面问出过于直接又意料之中的问题:


    “你背叛了吗?”


    女人轻笑,没有回头。


    她道:“琴酒,它已经变了,我们为什么要做无用功?”


    背后没有传来答案,贝尔摩德勾起嘴角,仅是停顿了一下便继续向前走去,她推开了门,外面亮着光。


    枪声没有响起。


    ———


    “贝尔摩德来了,”


    医院无人察觉的暗处,身穿白色大衣的女人手里紧紧握着一个微型对讲机,她的声音有些轻微的颤抖,道:“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我不敢靠近,琴酒的警戒心太强......”


    “已经够了,”对面传来一阵温柔的女声,“辛苦你了,水野小姐。”


    “我还能做些什么吗?最近防守比较松懈,”女人握紧了拳头,咬咬牙道:“我可以去做他的主治医生,然后......”


    “不要冒险,”电话那头的女人声音有些严肃地道,随后柔和下来,轻声安抚道:“你做得已经足够了,哪怕是为了你的女儿,不要冲动。”


    女人露出一个勉强的笑,缓缓道:


    “我知道,但我已经不奢求我可以逃离这里了,只有我的女儿......我不能让她和我一样......”


    她用近乎祈求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们能做到的,对吗?”


    “我们会竭尽全力。”


    对讲机那头的女人没有说什么空泛的保证,却无端让人觉得这句话格外力量。


    女人有些释然,道谢后结束了这段通话。


    作为自幼生长在组织的人,她的父母兄弟都在为其效力,她却意识到自己与家人的亲情关系在组织面前如此脆弱甚至虚假,而仅仅出于想要站在自己身边的亲人这一私心,她便任性地将自己的女儿带到了世界上。


    她后悔,但又卑劣地庆幸,看着孩子一点点长大,她终究无法一直逃避的问题摆在了面前,自己的女儿,会逐渐走上自己的道路。


    在组织温顺了几十年的女人终究还是想为自己的女儿不顾一切地拼一把,最起码,要让孩子不像自己一样,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她不信任官方,但如果是白联的话......她知道跟自己对话的那位便是组织里据说已经死亡的宫野明美,既然联盟能将其救出,那一定,一定能拯救自己的孩子。


    ——————


    “看来这次日本警方做好了相当充足的准备,”坐在自己安全屋里看着情报的男人掐灭了手中的烟,一边用肩膀夹着手机问道:“但似乎有些地方你并不支持?”


    电话的另一头似乎无视了这句试探,直接道:“琴酒所在的医院里已经确定没有什么武装人员,详细的地形图我已经发给你了,赤井先生。”


    “不愧是白联啊,”赤井秀一勾起嘴角,突然问道:“能获得这么详细的资料已经不仅是那位人工智能朋友提供的技术帮助了吧,只是我很好奇,诸伏先生,你是如何策反这些理论上不可能策反的组织成员的?”


    “这种关系到组织核心的医院里,即便是普通的护士也是被组织从小培养大的,为了让他们保密组织可是花了不少手段,类似的情况fbi也遇到过,反而被利用损失了优秀的探员。”


    “而白色联盟总能策反到非常关键的人,是什么原因呢?”


    气氛仿佛紧绷起来,但又仿佛只是错觉,赤井秀一没有等待答案,便主动解释道:“不过我没有打探白色联盟内部隐私的打算。”


    “只是好奇诸伏先生作为一名前公职人员,你所做的这些应该不是为了快点升职吧?”


    “赤井先生,我记得你不是如此多话的性格?”诸伏景光反而主动调侃道。


    “确定一些事情,以及,我很好奇他对你的影响,诸伏景光?”赤井秀一口中的他自然是指诺尔,两人的最长的相处时间依旧是在作为代号成员的卧底期间,互相交流起来总是会忍不住地互相试探与暗自防备,他本以为是这位手段高超能将诺尔哄成那般模样,现在看来,有些事情总是双向的。


    “那么你呢,赤井先生?”诸伏景光却突然反问道:“作为fbi的探员,即便你有些特权,擅自跑来日本也要做的事情,应该不仅仅是调查赤井务武先生的事情。”


    “这难道还不够吗?”


    “对已经拿到答案的你来说不够。”


    两人颇有默契地将这个话题停在了此处,又顺畅地转到了下一件事情。


    电话挂断后,诸伏景光揉了揉太阳穴,对身边的宫野明美感叹道:“该说不愧是fbi的精英吗?赤井先生真得相当敏锐。”


    “他确实是这样的性格,”宫野明美笑道:“虽然看上去不近人情但实际心思非常细腻,好奇心也非常强烈,不过他应该更喜欢自己去调查,现在来问应该是心理有答案了。”


    宫野明美说完,用更加认真地语气问道,“诸伏先生,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一阵沉默令宫野明美了然,主动将话题引向了别处,她起身将从妹妹那边拿到的新药递给诸伏景光,一边略带担心地道:“最近志保非常努力,”


    “虽然嘴上说着可以理解,但实际还是非常想要为自己的朋友再做些什么。”


    “那孩子总是希望自己可以更成熟些,想要去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这点柯南也是一样的,他昨天甚至跑来我这里想要试探出情报,试图做些什么。”


    “这倒是让我们这些大人惭愧了。”


    诸伏景光没有接话,只是轻轻握住了自己口袋里随身携带的u盘,里面同样是一个孩子想要竭力保护自己的证明。


    “是我们做得还不够......”男人的声音有些暗哑,背着光看不到什么表情,最近的他总是格外地沉默。


    “西万尼的实验室,我已经联系上一个人了。”宫野明美没有做无用的安慰,她只是认真地看着对方,坚定地道:“相信我。”


    如果说白色联盟的情报主要得益于在组织策反到的各位线人,那宫野明美便是中间最重要的联络人,没有谁比曾经作为组织底层成员她更了解,如何说服那些被迫活在阴影,从诞生之初便丧失了选择的权利的人。


    总有人会不甘于如此绝望地活着,却早已丧失了对官方机构的信任,而宫野明美与他们有着相似的境遇,如今却摆脱了组织活了下来。


    这给了一小部分人勇气,反抗命运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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