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当陆严看到陈锋和傅戎, 为了一盘菜就这么争抢时,他当时心理只觉得这两人真的不是什么幼稚的人吗?
但是很快,他也成为了他认为的那种幼稚鬼。
两人只是争抢了片刻, 很快还是陈锋松开了手,殷或看着他们两, 就差开口问他们了,这是在做什么?
两人顿时脸上冷静, 心底却意识到这个行为有多可笑。
于是陈锋立刻就放开了手。
傅戎拿过了菜盘,却没有丝毫自己得胜的喜悦感。
他的感觉和陈锋没多少区别。
这边坐在一起的两人,基本算是面合神离了。
当初为了殷或, 他们合作得有多顺畅, 现在就有多抵触对方。
一个陆严就够了, 怎么另外一个人这么闲的吗?
是公司事情少了,还是外面的朋友太少了, 所以纨绔二代居然不出去玩了
反而跑到这种小苍蝇馆吃饭。
两人又看了彼此一眼, 就差把你能不能消失的意见刻在脑门上。
两人这番表情,对面的陆严看得一清二楚, 他自觉自己和傅戎他们不同, 哪怕他最近才对殷或有深刻的认识,但是不妨碍他认为自己和殷或的关系, 是远超于傅戎和陈锋的。
他也相信自己怎么都不会变得和他们那么幼稚。
可当殷或喝完了一杯茶,他准备起身去自己倒的时候,有两个人都站了起来。
因为傅戎是坐在外面座位的, 所以他拿水壶的动作,自然比陈锋方便。
陈锋倒是也想, 可是傅戎在挡着他,如果他要出去, 就得让傅戎移动一点位置。
陈锋是一点都不想和傅戎说话。
所以陈锋就没有立刻就动了。
他不动,陆严却长胳膊一伸,就把隔壁桌的水壶给拿了过来。
只是下一刻,另外一只手也抓住了水壶的另外一边。
陆严顺着对方的手指往上看,刚才他说什么来着。
转眼就跟自打脸没区别了。
以过往陆严的性格,他绝对不会再碰这个水壶了。
可是当下,在这个根本谈不上丝毫档次的小饭馆里,就算自己穿着过万的衣服,他手腕上的那块腕表,都是上百万。
说起来这块手表,还是数天前殷或从店铺里给他送来的。
本来不是特别喜欢手表的款式,尤其是到手后,就觉得谈不上喜欢。
当时陆严是放到了一边,打算就这么搁置下去。
但就在几天前,他把手表给找了出来,跟着就戴在了手腕上。
他刚还有意无意的,将手腕给露了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
但是在心动的人面前,大概人的理智和情感,都太容易受到影响了。
等到意识到自己做了过去绝对不会做的事的时候,已经是后面和后面的。
所以陆严不会松手。
不仅不松手,他还稍微一用力。
可谁知道他用力,傅戎也同样不肯放手。
于是小小的饭馆里,就出现这样一幕,一个冷峻充满了男性荷尔蒙的男人,和另外一个看起来年轻些的青年,两人就这样抓着同一个水壶,谁都不肯松手。
似乎那不是什么廉价的,扔在地上都不会有人弯腰去捡的什么破烂,而是一个无价之宝。
陆严自然下垂的眼角,这个时候寒冽的气息更强烈了。
可是他这种所谓威慑的冷酷,对傅戎根本不会起作用。
他才不会放手。
眼前的这个家伙,和他最在意的医生朋友睡了。
这个人还想成为殷或的恋人,他不同意,陆严就休想得到殷或。
显然傅戎不只是把殷或当朋友,也是当最重要的家人。
“喝我这杯吧,我没有喝过。”
陈锋是有洁癖症,但看殷或丝毫不在意这些,他将自己没有动过的那杯茶给递到了殷或的面前。
殷或倒是想喝茶壶里的水,可傅戎跟陆严在旁边对峙着,那架势好像一时半壶谁都不肯相让似的。
知道他们这样如同小孩子争抢玩具的行为都是为了谁。
殷或实在不想介入进去,随便他们怎么抢。
“谢谢。”
殷或同陈锋道谢,随后就伸手把陈锋的茶给倒进了自己的杯子里。
茶杯还了回去。
陈锋将空茶杯放到了一边,以免一会影响到他吃饭。
傅戎忽然松手,导致茶壶一晃,里面的水顿时溅了出来,还溅了好几滴到陆严的衣服上。
看着专门定制的高档西服就这么沾染了水迹,傅戎刚才的郁闷情绪一扫而空。
他转身回到了位置上。
正好这个时候第二道菜又端了上来,是一道炖牛肉。
“殷或,你还真实无肉不欢。”
“因为肉真的好吃。”
殷或拿过木桶,将里面的筷子拿出来。
陈锋接到筷子后,顿时想皱眉,但想想既然自己都坐在这里了,什么洁癖不洁癖,反倒是多余。
陈锋忍着心头的那股不适。
“这道菜我最喜欢,你们都尝尝看。”
殷或先看着陆严,而后才同对面的两人说。
陆严在拿过茶壶后,看到殷或又喝了点水后,给他倒满,之后才给自己加了点。
他会脸红自己这种幼稚行径吗?
别人做出来,他会觉得画面可笑。
换了他,他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都是为了殷或。
或者说,都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能够在以后彻底得到殷或。
他的爱,具有强制和自私的本能。
他非常了解自己,这种爱,说到底就是他的一厢情愿。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不会随便就放手。
他的人生中,殷或的出现,就如同是老天给他送来的一份晚到的精美礼物。
礼物他拆开过,他并没有对礼物兴趣降低,反而更加浓烈了。
他这辈子好像注定了会爱上殷或似的。
他过去所经历的那些,乏味没多少欺负的生活,好像就是为了等待着这一天。
他爱上殷或的这一天。
他的爱,极度自私。
如果他不自私,他不是为了自己,他就该松开手,尊重殷或的意见。
不再随便去打扰他,一如他们曾经老板和生活助理的相处模式。
可是陆严现在已经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样的场景了。
一个撩拨他心绪的人,他怎么可能看着他自己身边,却无动于衷。
他只会将他拽到怀里来,然后深深吻上他诱人的绯艳的嘴唇。
陆严伸筷子去夹肥肠。
他的食谱里,这种內脏之类的,基本都很少,个人喜好,他不会吃。
再好吃,他都没有兴趣。
可是当夹起一块肥肠,送到了嘴里后,即便是根本就嚼不动,这种肥肠不是卤煮过的,而是保留着原有的纯白色彩,吃到嘴里后,陆严都想过如果真的难吃,那自己就不嚼了,吞咽下去。
可是肉片一进嘴里,那股奇特的香就溢满了口腔。
陆严吃过很多大厨做的菜,什么高档的什么价格的,他都平常过。
但过往那些菜,在这道极其简单的家常菜面前,居然忽然就逊色了起来。
嚼不动是一回事,可是香,好吃又是另外一回事。
“好吃吧?”
殷或时刻都看着陆严的表情,看着他咀嚼着肉片,本来冷彻的眼瞳,忽然一点点惊艳了起来。
这道菜,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陆严只觉得它似乎和殷或有点一样。
初看不起眼,还会让人觉得最好不要随便出现比较好,毕竟上不得什么台面。
可一旦接触后,吃到嘴里后,那股不曾品尝过的鲜美味道,几乎让陆严当即就爱上了
“你可别打这里大厨的主意。”
“要是你说专门请来做给我吃,那我以后就绝对不会再碰了。”
“你忍得住?”
这么好吃的菜,殷或居然说不吃就不吃。
陈锋倒是对肥肠之类的接受程度还可以,不会太主动吃,但如果有人点了,他也会尝一两口。
只是多的就不会再有了。
可是殷或推荐的这道菜,陈锋想他吃到了真正家常菜的味道。
有家庭的味道。
很多饭馆酒楼,无论做的多么豪华精致,但也就看起来好看,吃起来味道一般,不会让人回味无穷。
这里的肥肠,陈锋想它是真的好吃。
他有洁癖,都不再那么在意了。
而且这种菜,大概合着饭吃更香。
陈锋叫来老板,让他打一份饭。
老板过了会才把饭给打来,陈锋就着饭吃菜,越吃越香了。
这种菜,才是他最想吃的。
不知道张妈能不能来学习一下?
陈锋转头打消了这个念头。
哪怕是同样的步骤,但不同的人做出来的绝对会不一样。
一盘菜,看起来多,但四个人一人一筷子,很快就见了底。
“确实可以,感觉就跟加了点料似的。”
傅戎倒是相信这种饭馆,不至于收费不高,但却搞点什么不该有的手段。
他会这样说,只能表明他对菜品的评价很高。
“想不到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殷或你的伙食这么好。”
“顿时有种我过去吃的,很多都是猪食的感觉。”
自己推荐的,能够得到这么高的评价,殷或自然很开心。
“喜欢吃,那就让老板再炒一份。”
殷或还真的随后举手招呼来了老板。
“这道菜再来一份,我的朋友们都很喜欢。”
“好,马上。”
自己的菜能够被顾客们喜欢,老板自然是喜不自胜。
一个菜盘空了,还有就是炖牛肉了,虽然比起肥肠味道没那么惊艳,但也足够下饭。
殷或是不和这三个雇主客气,该吃饭就好吃饭。
后来三个人都喜欢吃的个人菜品也端了上来。
但这些菜比起最前面的两道,好像瞬间就变得不那么香了。
傅戎埋头吃着牛肉,谁都没有叫酒来喝。
殷或下午还有去诊所,不方便喝酒。
其他三人,他们关系可没好到能够在一张桌子上喝酒。
所以大家都在安静吃饭。
殷或吃了两碗饭,碗特别精致,一碗饭分量也没多大。
两碗饭下肚,差不多饱了。
殷或不会吃太饱,他会给肚子留一点消化的空间。
放下筷子,殷或打算去拿纸,不等他伸手,三只手都伸到了他的眼前。
且每只手里都拿着两张纸巾。
他们倒不是同时去抽纸,有人提前就准备好了。
就等着殷或吃完。
这会殷或一放筷子,纸巾就递了过去。
老板出来给其他客人上菜时,意外看到了这一幕。
他只会觉得,这一桌四个颜值和气质都非凡的帅哥,看来他们的感情是真好。
就他们这样的颜值,完全可以直接上大屏幕了。
也不知道最近电视上丑八怪怎么那么多,如果都是这样的帅哥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人骂电视难看了。
老板放下了菜,回来时就见殷或在擦拭嘴角。
他忽然还好奇起来,殷医生是拿了那个朋友的纸。
这几个朋友对殷医生看来很照顾。
想想也是,殷医生人好又温柔,收费低,医术还出奇得好。
有些大医院都看不好的病,似乎到了他的诊所里,过不了几天就好转起来。
老板就是听说过一个人,一直都感冒咳嗽,烧成了肺炎,随便到哪个医院都是让住院输液。
前后花了大几万了,可病情还越来越严重了。
后来那人被介绍去殷医生那里,就输液了一两天,还收费只有一百多,身体是肉眼看着的再见好。
医生自己家的老人,也吃了医生开的药,还有医生推荐的一些保养品,都是价格非常便宜的,一开始不想吃饭,现在每天都很积极在吃饭了。
所以老板对殷或的好感就这么积累了起来。
见到医生的朋友们,好像都比医生看起来家里要富贵些。
大概这些人也是因为医生的优秀,而被他吸引的吧。
医生有这些朋友,还挺好的。
老板给殷或他们桌炒的菜,都分量会多一些。
殷或以前就让他不用特殊对待他,可是说了几次,都没有用。
殷或也就懒得再说了。
就安心接受别人自愿对他的好了
殷或把擦嘴角的纸巾给放到了桌子上。
傅戎居然还在吃,他胃口今天怎么看都非常好。
“还有饭。”
殷或把饭桶推到傅戎的手边。
“够了,再吃我真成猪了。”
“你变猪也没事,没有人会觉得你难看。”
“我会觉得,和你走在一起,我怕别人说我配不上你。”
“朋友有什么配不配上的。”
殷或单手撑着下巴,他歪着头看着傅戎打趣。
一旁的陆严桌子下的手,移过去落到了殷或的膝盖上。
掌心就这么轻轻贴着,但是传递过来热度,却让殷或无法忽视。
陆严以前会有这种小习惯吗?喜欢吃饭的时候把手放别人腿上。
殷或想了想就否定了,肯定不会有。
殷或两手都搁在桌子上,他没有放下去拿开陆严的手。
对面的陈锋倒是一眼就看得出来陆严在做什么。
需要这样来宣示对殷或的占有慾吗?
看起来简直不像是活了快四十岁的人了。
还有四个都成年的孩子,怎么以这种方式来争风吃醋。
陈锋起身,他打算去买单。
“我来。”
傅戎放下筷子,赶紧站起来,他在外面,速度比陈锋快那么一点。
可这次陈锋不让他了,他摁住了傅戎的肩膀。
傅戎扭头,眉目不善。
“什么意思?”
“我来买单。”
陈锋冷眼又冷色。
“我是殷或的朋友,该由我来。”
“我还是他老板呢。”
“你一个做朋友的,就真以为自己和殷或关系更近了?”
陈锋可不接受这种说辞。
陆严看两人快红脸了,以往买单什么的,都是他的助理或者手下,还很少会有他亲自买单的。
这个小饭馆里,大概发生的所有都能称之为寻常。
陆严走去了收银台。
他刚要俯瞰,一只胳膊横在了他的面前。
“怎么都轮不到你吧!”
傅戎已经不和陆严客气了,之前还称呼他一句陆爷,现在连称呼都没有了。
陆严眸一寒,除开殷或以外的人来挑衅他,他可不会容忍。
陆严正要说点什么,坐在座位上没动的殷或已经付了款了。
他对店里熟悉,自然知道扫款的二维码就贴在墙壁上,大概是太小了,所以陆严他们没注意到。
殷或付了饭钱,四个人吃下来也就花了二百多。
对于陆严他们来说,都不是便宜了,而是过度廉价。
“我付了,走吧。”
殷或单独走到门口,收银台前站着的三个人齐刷刷转头,几人眼神各异。
合着他们在这里为殷或争风吃醋,殷或其实压根一点都不在意。
“感觉都成了小丑。”
陈锋自嘲一句。
“你说自己就行了,别把我搭上。”
他怎么就是小丑了,他不过是正当行使自己作为殷或发小的权利罢了。
三个人里面就他不算是殷或的老板,他们之间可没签过什么工作合同。
他们能走在一起,靠的是十几年来真挚的友情。
这份友情,可比什么老板员工的感情深得多。
傅戎还真眼底看不上陆严和陈锋。
想和他抢,他们只会输。
傅戎跟在殷或身上。
“时间还早,我想去买点东西,你陪我。”
傅戎胳膊一抬就特别自然地揽住了殷或的肩膀,他对着殷或在说话,可眼睛却不住往后面瞟,尤其是见那两人先后出来,他还收紧了手臂,将殷或给半搂在了怀里。
“多久?”
“不久,最多一小时。”
“那倒是可以。”
“所以就不送两位了,慢走。”
傅戎得到了殷或的同意,那一刻如同是打了什么胜仗似的,下巴都快翘到了天际。
陆严眉头是皱了又皱,所以他特意来这里一趟,就和殷或吃个饭,别的什么都没做成。
这可和他最初的计划不一样。
“下午点见。”
陈锋倒是不说什么,他下午有事在找殷或,他也知道只要他一个电话,殷或就会到他身边来。
陈锋坐到了车里。
过几天殷或生日了,他从张妈那里知道的,他打算去给殷或买份生日礼物。
他相信傅戎其实也是有个这个打算。
把人叫去喜欢什么买什么,和自己买了再送,陈锋眼里还是后者更多点惊喜。
陈锋坐车离开。
陆严在傅戎搂着殷或去车里的时候,他额头青筋都忍不住跳了跳。
在傅戎开车载着殷或离开前,陆严走到自己车里,从里面拿出了给殷或准备的小礼物,去了傅戎车旁边。
“一会回你诊所再打开。”
殷或接过了不到巴掌大的小盒子。
盒子看着小,他还是相信里面的物品价值绝对不菲。
“再见,陆爷,明天见。”
傅戎摆手,他眉宇间的悦色,和陆严的沉凝相对比,显得傅戎有点过度了。
殷或看到了,他不参与。
这三个人会不会打起来,他知道三人都是会计较利益得失的人。
真的动手,谁都讨不到好。
都是文明人,文明社会,能够用平和的方式解决问题,没人会随便选择暴力。
汽车开动,殷或眼眸右转,落到了路边还站着的陆严身上。
那双先前还克制的眼,此时怎么看都不再压抑和收敛了。
看着殷或远去的身影,那份隐隐疯狂的愛意在翻搅,在涌動。
“过两天你生日。”
傅戎瞥了眼殷或。
“五天后。”
“到时候打算怎么办?”
“麻烦。”
“和我吃顿饭总可以吧。”
“那肯定可以。”
“他们……感觉又会来和我抢你。”
“要不我提前给你庆生,前一天怎么样?”
傅戎满眼的计划好了的意思。
殷或头往后轻靠。
“行啊。”
也就是四天后,可那个时候他早就离开这个世界了。
除开今天,他能待的还有两天。
他却在这些关心他喜欢他的人面前装的若无其事。
以前炮灰生涯里,最后的几天,其实比前面会相对简单很多,他不会去和谁过度接触。
他走的时候也不会有任何的触动。
这里,他走的时候,怕是会有不舍。
然而再不舍他都会离开。
这里不会是他工作的最后一站。
离最后的那天,还太早太早了。
“你不会是想现在就去给我买生日礼物吧?”
“不行吗?”
傅戎还就不否认了。
大大方方地承认。
“可以,反正你出钱,你钱多。”
“有时候其实挺想你给我借钱的,不还都行。”
“我打算过一两个月就出去自驾游,到时候你能一起吗?”
傅戎做着更后面的打算了。
“诊所随时关门都可以。”
他离开后,也是随时关门。
“我记住了,别到时候反悔,任何事耽搁都不行。”
陆严来了他也绝对不会放开殷或。
殷或点了点头,他说好。
汽车朝着附近一个大型商场开过去,傅戎专心开车,殷或头枕着椅背,他目光无有转移地注视着傅戎的侧脸。
我和你十多年的友情,都是假的,不过是一份记忆罢了。
你觉得它真,可它全部都是虚假。
但我还是要谢谢你。
让我在这个世界里做炮灰的时候,能够感受到你的关心和关爱。
我也抱歉,这是我的工作。
对不起。
汽车停在商场的地地下室,两人乘自动扶梯上楼。
傅戎一脸雀跃地到处逛着,他要给殷或挑选一份殷或最喜欢的生日礼物。
殷或最喜欢的,其实就是他胳膊搂着他,他们身体靠近的时候,那个时候属于傅戎的友谊,让殷或能够印刻在心里。
这些话殷或却不能对傅戎说。
礼物后面买了,但傅戎把殷或给叫开在外面等,他自己进去买。
“等给你庆生的时候送给你!”
傅戎是买了礼物,可又打算过几天再送。
殷或看着傅戎眼底的那份纯粹,他笑着说:“行啊,我会好好等着的。”
等着傅戎的这份礼物,再也送不出去的时候。
他残忍吗?
当然残忍了。
随意介入他人的人生,又一声不吭的离开。
他这样的人,其实根本就不配得到别人的爱。
因为他的存在就是在伤害他们。
可是殷或别无办法,他只能狠心又残酷下去。
傅戎将殷或送到诊所。
殷或温柔目送他离开。
诊所里安静,外面街道有喧嚣声音,可是里外似乎自成两个世界。
殷或打开了炮灰剧本,剧本即将要消失了已经在慢慢变得透明了。
它在提醒他做最后的收尾。
需要收尾吗?
没什么好收尾的,直接离开,不告诉任何人一声就行了。
告诉他们又能改变什么,他还是得走。
殷或把炮灰剧本给合上,接下来的两天时间他都不会再打开了。
第32章
下午从诊所忙完, 几乎是卡着时间,陈锋打过来电话,让殷或过去一趟。
殷或二话没说, 关了诊所的门,就前去陈锋的公司了。
到的时候, 陈锋还没出来,殷或坐在车里安静等着。
车厢里相当安静, 殷或手肘搁在车窗边,他眸光沉寂地注视着周围来往的行人。
似乎和曾经没翻车之前的场景一眼,但又好像很多地方都变了。
比如殷或等待的时候, 过去走过的路人基本不会发现到殷或的存在, 哪怕知道这辆车里有人, 但是都不会转头来看殷或,完全把殷或当成是隐形人那样看待。
可是来往的人, 好几个都在转头的瞬间和殷或的眼神对上。
他们眼底随即就微微露出惊艳来。
殷或还真不觉得自己这张炮灰面孔多绝色之类的。
大概是这些书里世界的人, 他们的存在设定,就容易对别人起好奇。
他好歹是三个雇主身边的炮灰。
既然都翻车了, 被雇主们发现到了他的意外存在, 他的存在感因此就增强一点,倒是没什么奇怪的。
就是他离开后, 就给主角们正式上场了。
可惜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炮灰,他不会参与到主角和配角们的剧情故事中。
偶尔有点好奇,想看看会不会比炮灰更有趣。
不过那点好奇, 还是很快就被他对炮灰任务的真心喜爱给圧过去了。
爱一行干一行。
这份炮灰工作,不出意外, 他会永远,且永恒地爱下去。
就在殷或这么想着的时候, 大厦一楼的电梯门打开,陈锋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眺望,陈锋一眼就看到了候在外面的殷或。
同过往有区别吗?
表面上没有,可是他们都知道有些情况,早就改变了。
有些感情也早就变了。
殷或下车,拉开了车门,他还将左手遮在了车门上方,以免陈锋的头不小心碰撞到车门。
坐到车里,汽车里淡淡的熏香,似乎像是兰花的幽香。
很简单,但也纯粹和极致的香味,都不像是调和出来的香水,而是这个车里,在他来之前,真的放置过兰花。
到底有没有,陈锋倒不至于会开口问,他只要享受他的司机给他带来的这份便利就行。
汽车行驶起来,方向是陈锋的家。
一路上车里都安静异常。
只是到快要看到小区的时候,陈锋安静的眼瞳,起了点波澜。
“你会主动辞退这份工作吗?”
有陆严在追求殷或,陈锋现在都不敢保证,明天,或者后天,殷或还能出现在他的面前。
只要陆严想,他可以将殷或给藏起来,或者哪怕是不藏起来,为他一个人独享,这都是有可能的。
以陆严的手段和能力,他也完全做得到。
“我不会主动辞职。”
“只要我做了,我就不会主动退开。”
“被人阻拦不会?”
“如果你说是陆爷的话,那我可以在这里明确告诉你,他不会阻拦我。”
也已经阻拦不了了。
他真能容忍?
自己看上的,喜欢的对象,还跑到别的雇主那里忙来忙去,换成是他自己,陈锋都不会让自己喜欢的人还到处奔波。
“这些对我来说不算是单纯的付出型的工作,同时也是我在娱乐的一种重要方式。”
“又能工作,又能享受到,试问有多少人可以做到这点。”
殷或的反问,成功让陈锋心头的那边顾虑给打消了。
“是吗?你都这样说了,那我还是会相信你。”
殷或不主动离开,那就好。
他是他的家人,是他想去庇护的存在。
汽车听到了房门口,殷或在陈锋下车后,他打算将车停靠在车库,他自己回家。
只是刚坐进车里,陈锋忽的转过身。
“晚上一起吃个饭,我让张妈多煮了些饭,她也会一起。”
殷或本来还想拒绝,但都提到张妈了,殷或自然什么都不说了。
停好车后,他走过来,陈锋竟是没走,站在玄关位置等着你。
殷或注视着陈锋清俊的身形,他下意识问了一句:“陈总,你有什么前女友吗?”
“你说什么?”
他哪里来的前女友。
“只是好奇,我来这里工作这一两年,从来没见过你身边有什么人。”
“不只是我,其实好多人都有点好奇,是不是你心里有过谁,所以才对其他人都不屑一顾。”
“你们都想多了,我没前任,也不会有喜欢的人。”
“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说不定哪天陈总你就会遇到让你心动的人了。”
“你是在说你吗?”
陈锋侧过身,目光骤然就凌冽了起来。
“陈总你是直男,这点我还不至于看不出来。”
“听你这意思,你也看得出来谁是弯的?”
“不,我没那么好眼神。”
其实是他根本不会去关注别人到底会是什么性向。
陈锋回过身。
“如果你想问我的感情私事的话,我喜欢的没有,不过……”
陈锋走进了客厅。
殷或大步跟在他身后,他对陈锋后面的话充满了兴趣。
可能会跟某个不认识的女人订婚。
也不对,很快就会见面了。
“订婚?”
殷或猛然睁大眼,只是在陈锋扭头过来时,他收起了脸上的震惊。
果然,没想到他随便的猜测居然还真的准确了。
这么说来,陈锋的这个未婚妻,多半就是所谓的女主。
那么男主?
殷或笑笑,哪怕他知道了,但接下来两天的时间他也见不到。
关键是真见到了,他一个炮灰,难道还能走到主角面前说什么做什么。
这就完全违反规则了,不只是炮灰任务被判定失败这么简单,可能他还会受到严格惩罚,被限制前来工作。
那种生活还是算了。
“对我未婚妻好奇?”
陈锋勾了勾唇。
似乎如果殷或点个头,他能不吃饭,都要带殷或去见见他未来的未婚妻。
“不好奇,只是觉得陈总你身边或许有个人陪着会不错。”
“不关你的事,你少去关注。”
他和谁订婚,殷或一个当司机的关心什么。
真订婚了,他也不会随便让那个女人到这边来住,会另外安排住处给他。
餐厅边,张妈准备了一桌子的菜。
看起来根本不是他们三个人可以吃得完的。
陈锋给的意思是让张妈做一桌子的菜,张妈还以为是陈锋要请什么人到家里来吃饭,结果等殷或跟着进屋后,她顿时意识到,一群人其实就他们三个。
张妈过去将陈锋脫下的衣服给接到手里,放在了衣架上。
陈锋先去洗手间洗了个手,出来时,张妈和殷或已经在餐厅等着他了。
“坐吧。”
“今天就算是我们几个人的小聚。”
“陈总,我不知道你说的就我们三个人。”
“分量不多,你和殷或可以多吃。”
“再多吃也吃不下。”
“真吃不完,你可以打包。”
“还是说你嫌弃?”
陈锋眉头没挑,但眼神里逼视的意味强烈。
“不会,怎么会,我家里人多,一大家子人,拿回去一顿就能吃完。”
“用公筷,就不会弄脏了。”
如果是陈锋自己一个人吃,他不会用公筷,因为不会和别人有接触。
这里三个人,还要打包的话,陈锋还是会替张妈的家人考虑。
“你不喝酒,那就喝点果汁好了。”
陈锋示意张妈去拿鲜榨的果汁。
殷或端起了果汁杯,这太容易想到了在酒吧的那天了。
就是因为喝了那杯酒,才有后面一个晚上加第二天半个白天的事。
殷或低头喝了两口,这杯果汁显然和过去的喝过的那杯不同。
“碰一杯。”
陈锋举起了酒杯。
其他两人一同把杯子靠了过去。
“这几年来谢谢你们了。”
张妈简直是受宠若惊。
“陈总你太客气了,该说谢谢的是我和小殷才是,自从到了你这里工作,工作轻松不说,工资您还给我们都开这么高。”
“有时候我都觉得,拿您这么高工资,心里有愧。”
张妈斜了殷或一眼,那是让殷或也跟上的意思。
“张妈说的一点错都没有,陈总你为人还相当好,我工作这么久,就没有遇见第二个和陈总你类似的老板了。”
“没意外的话,我这辈子都会在陈总你这里当司机。”
张妈忽的盯向了殷或,如果殷或一直当司机,等他退休了,那他的女婿……
张妈只是想了片刻,她马上就把念头给挥开了。
女婿不工作她的工资,以后的养老金也养得起他们,只要他们小两口感情好久兴。
何况最近,张妈发现这个院子外面有需要修葺的地方,完全可以找他的女婿来做。
不用全职,当个兼职,其实时间还更自由。
“陈总,我们才最该谢谢你。”
“谢谢。”
张妈和陈锋碰杯后,又再次感谢过陈锋。
陈锋看着同桌的两张熟悉又温和的两张脸庞,他们都不会离开他,这点就足够了。
他们就是他的家人,他不需要再有什么另外的血缘家人了。
陈锋拿公筷吃菜,张妈把他最喜欢的一道三鲜汤专门放在他的面前,做饭用的食材新鲜又有味道,加上张妈的手艺不错,张妈一开始其实不怎么做好饭,可是慢慢地学习和熟练下来,现在都可以去当小厨了。
也有人试着挖张妈,但都被张妈给回绝了。
去外面另外工作,怎么可能有在陈锋这里过得自在和轻松。
她可不是什么傻子。
以后,她都会安心在这里好好工作,将陈锋给照顾好的。
殷或低垂着眼眸,他安静咀嚼着嘴里的菜。
这顿饭,怕是他吃过的最后一顿了,最后一顿张妈做的了。
他会想念她的。
吃过饭后,张妈去洗碗,陈锋去了楼上,殷或则提前就道别。
“明早我会早点来。”
陈锋只是看他一眼,没点头,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就走。
这样的相处模式回到了过去,陈锋不是感情那么容易外露的人。
刚才饭桌上,对张妈和殷或说的话,已经算是超出他的习惯了。
更多的,他就不会再说了。
他不会和殷或说,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哪怕是和陆严直接对上,他都可以为了他去做这些。
损失什么钱或者别的,他都不在乎。
他最在乎的是他的家人。
这些话他根本不会说。
但是他相信,殷或肯定明白。
他是那么聪明的人。
殷或当然清楚。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反而不能表现得脆弱了。
就是为了不让陈锋,或者是傅戎为了他而受到损害。
他都欺骗他们了,还要损害他们个私人利益,那自己这个炮灰就真成了他最看不起的卑劣的人了。
殷或走出了小区,他在路边走着,感受着这个世界垂在身上的凉风。
兜里电话响了起来,看到熟悉的名字后,殷或嘴角一扬,他笑着问:“怎么,又要喝醉了?”
“对,等你到的时候,我就醉倒了。”
“地点,我马上赶过去。”
傅戎又在跟人聚会,一聚会他就喝酒。
有时候殷或还担心傅戎会不会哪天酒精中毒,但很早以前傅戎就告诉过殷或,他身体和别人有些不同,他体内有解酒酶,比大家多很多。
就算是他喝得再多,都不会随便躺进医院。
世界给傅戎设定加载这种设定,会是为了什么?
稍微一想,殷或就可以猜得到。
自然是在以后,他离开后,主线剧情开启后,傅戎肯定会遇到让他不停喝酒,真的喝进医院的那天。
为了某个人,或者是为了某个事。
根据殷或的猜测,多半是事业上会受到损害。
陈锋那边是感情,那么傅戎这里,就该是事业了。
殷或打车到一个宾馆外,说是宾馆,其实是个五星级的花园宾馆。
周围花园占地辽阔。
不少有钱人都喜欢来这边娱乐消遣。
殷或到过这里,熟门熟路就上了二楼,询问了接待,跟着走进走廊,推开了一个房间的门。
屋里乌烟瘴气的,殷或皱了皱眉。
看到殷医生来,立刻有人拿着空气清洗剂就又喷洒了起来。
“医生,这边。”
一人站起来同殷或挥手。
人似乎比上次还多不少,还都是年轻面孔。
有的像是未成年。
“不是未成年,医生你不用担心,只不过这两个家伙长相幼态罢了。”
殷或一冷着脸,就有人知道他在不悦什么,马上给出解释。
殷或点点头。
不是未成年就好,傅戎想怎么玩都行,但不能随便把未成年给拉进来。
这样的环境和场所,太容易对小孩子形成不太好的三观了。
殷或走了过去,傅戎喝得身体都靠着沙发背了。
看到殷或来了,傅戎朝他伸出手。
殷或上前接住他的手,傅戎一个拉拽,就把殷或给拉到了怀里。
为了不让自己身体圧到傅戎,殷或及时把手撑在了傅戎身后的沙发上。
不过因为这个拖拽,导致外人看来,似乎殷或跌进了傅戎的怀里。
上次殷或喝酒,向傅戎道歉的事,现场有一半的人都在现场。
这会看两人感情这么好,当即有人出来笑呵呵的:“傅少,你和殷医生终于和好了?”
“要是你们还闹别扭,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就你话多是不是?”
傅戎冷着脸觑对方一眼。
后者立刻抬手在嘴巴上做了一个拉上拉鏈的動作。
“别发酒疯。”
殷或挣脱开傅戎的手。
他往旁边专门为他空出来的空位上坐。
只是刚一坐下,傅戎又来抓住了他的手腕。
殷或眉头一皱,怎么今天傅戎这么粘人了。
他以前可不是这种喝醉酒,喜欢动手动脚的人。
“这个送你。”
傅戎不知道哪里就拿出了一块手表。
殷或自己虽然不用奢侈品,但是跟着陆严的这半年,该见过的他都见过了。
所以当傅戎拿出手臂的一瞬间,他立刻就知道这块手表价值百万。
“太贵重了。”
一下子送他半套公寓的钱了。
“你不会以为你的价值,在我这里连这块手表都不值吧?”
傅戎眉眼傲然,他不等殷或过度拒绝他,当即把手表扣在了殷或的手腕上。
这一幕给周围不少人看得眼睛都红了。
不过羡慕归羡慕,也都知道殷或是什么样的人,也就他这样温柔对谁都好的纯粹又纯洁的人,才会让傅戎为他也敞开真心。
别的人,就算得不到这么多,但跟着傅戎,能获得点蝇头小利,都足够他们出去潇洒了。
“你们两感情真好,真羡慕。”
傅戎手从殷或的肩膀落到了他的腰间,几乎将殷或给半搂到怀里。
“十多年的友情,可不是十多天。”
他当然和殷或感情好了。
不可能不好。
傅戎喝醉了,说了这会话,头有点晕晕沉沉的。
他一点不和殷或客气,歪头就把下巴搁在了殷或肩膀上。
感受着友人肩膀的温柔,傅戎闭上了眼睛。
“喂,不会真睡了吧?”
殷或抖了抖肩膀,看似想把傅戎的脑袋给抖下去,但弧度又分明一点都不大。
“等你走的时候,我就醒了。”
傅戎眼皮都不抬。
殷或拿一个醉鬼没办法,只能由着他了。
“殷医生,喝点茶水。”
殷或不能喝酒,于是提前就给他专门准备了茶水。
“谢了。”
殷或一边肩膀被压着,就用空着的那边的手去拿茶杯。
“医生,下周我家小孩满月了,医生你有空能来一趟吗?”
“不收礼,医生你能来就好”
“我去?感觉寓意会不好。”
他一个医生,到别人家小孩的满月酒去,感觉会不太合适。
“没事,我们家没人迷信这些,都很喜欢医生,上次如果不是医生你,孩子还不知道要难受多少天。”
大半夜孩子发烧,送到医院去挂急诊,可到第二天都不见退烧,后来想到了医生,马上就带着孩子去医生那里。
医生给孩子打了一针,孩子下午就退烧了。
“孩子也对医生很喜欢,好几次都嚷嚷着要见医生。”
“好吧,中午还是晚上?”
“中午,不耽搁医生你多少时间。”
“行。”
殷或又点了头。
对于谁的邀请,他都点头。
不在当时拒绝,为了让对方满足,只是后面他会不会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殷或喝了两杯茶,又被众人围着投喂了点吃了,殷或倒不是怕长胖,只是他胃口就不大,吃一点就不想吃了。
看了看时间,快到晚上十二点了,他该送傅戎回去了。
就殷或自己扶着傅戎,傅戎还真的殷或一动,他就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要走了?”
“是啊。”
“那走吧!”
傅戎站起身,身体晃了晃。
殷或连忙抓着他胳膊放自己肩膀上。
“我们先走,你们继续。”
“单记我账上。”
傅戎就算走了,也会买单。
他经常来这里,消费不低,早就是会员了。
基本一个月左右,宾馆会给他寄一个账单和二维码,傅戎看到就会结账。
走出宾馆,坐进了车里。
殷或将傅戎给塞到了车后座,傅戎斜靠着车椅,打了个酒嗝。
殷或坐在前面拉上了安全带,往后看了一眼。
“如果我说我希望你可以戒酒,你会吗?”
傅戎喝醉归喝醉,意识还是比较清醒。
“你住进我家,我就戒。”
“那就是不行了。”
他不可能住到傅戎家。
哪怕他只拿了傅戎这一个炮灰剧本,他也不会和傅戎待在一起。
“你看,既然要提条件,那就该是双方都来。”
“你都不干,我也没办法。”
傅戎显然特别会为自己的权利做争取。
“远香近臭,你不怕真住一块,你总有天会发现我们十多年的友谊,也许根本什么都不是。”
“我不会。”
傅戎声色一沉,殷或快速看他一眼,重新专注看着车窗玻璃前方。
“开个小玩笑,你别当真。”
“我倒不觉得你在开玩笑。”
“你是嫌烦了吧?”
经常被他叫出来照顾他,送他这个醉鬼回去,还要伺候他,换了别人,给再多钱,肯定也会烦。
“我没这样说过,你也别这样乱脑补。”
“真的就好了。”
傅戎抬手捏了捏后颈。
看他又要闭眼的模样,殷或顿时提醒他。
“别睡,马上到。”
不然一会他又得再次叫醒傅戎。
“好好好,我不睡,你真烦。”
“是,我烦,不想看到我,下次换别人。”
“不行,我只习惯你。”
“要是哪天我不在……”
“你怎么不在,你还能飞上天了?”
别说,真和飞上天没多少区别。
从这个世界离开,就和上天飞出去差不多。
“不能。”
殷或笑出了浅浅的笑声。
傅戎打了一个哈欠:“那不就行了,你不会上天,你就不会跑到我找不到的地方。”
“嗯,不会。”
殷或给出轻轻的回答。
汽车开到傅戎的公寓楼下,殷或到后座将傅戎给扶了出来。
两人刚一转身,身旁就站了一个人。
男人看到傅戎醉意慢慢,走不动道还得殷或来扶他,本来就幽深晦暗的瞳眸,更加深不见底了。
第33章
被殷或给扶着, 傅戎还想着为什么忽然停下不动了,他还疑惑怎么回事时,忽然发现身前站了一个人。
抬起困倦的眼一眼, 顿时傅戎酒醒了不少。
他精神是清醒了,可身体还是在醉酒中。
本来还想着放开殷或, 他自己走走,但既然不速之客都到了他家门口, 他就更不会放开了。
不仅不放,还自动把身体大半的重量都圧到了殷或的身上。
殷或感知到靠过来的沉重躯体,不用多想, 就知道傅戎这是为什么刚还好点, 一下子又醉得更厉害了。
这种小孩子故意撒娇闹脾气的手段, 傅戎怎么就是玩不厌。
“陆爷。”
殷或先不说傅戎,他视线转向了陆严。
“还在忙”
“嗯, 傅戎他喝醉了, 我送他上楼。”
“多久?”
陆严要一个时间限制。
“明天。”
傅戎替殷或先回答了。
“晚上我们一起睡。”
傅戎扣着殷或的手腕,向陆严炫耀。
陆严眼瞳已经深沉地不见底, 好像周围路灯的光芒根本落不进他的眼瞳里。
“你要和他睡?”
哪怕知道这两人是友情关系, 可听到他的人要和另外一个同性躺一张床上,陆严心底就有压抑不住的怒气冲上来。
“不和我睡, 难道和你睡?”
“你算什么啊?”
殷或的一任老板而已,殷或可没告诉过他,他谈恋爱了。
但凡殷或能够主動这么说, 傅戎都会松开殷或的手,然后将殷或给让出去。
关键殷或什么都不透露。
那在傅戎眼里, 陆严和殷或就是老板同员工的关系.
我不和任何人睡。”
殷或拒绝傅戎,也是在拒绝陆严。
傅戎脸冷了冷, 却又马上恢复了调笑。
“好吧,不和我睡就不和我睡,但我现在喝醉了没力气,照顾我一会总可以吧。”
傅戎很少会向别人示弱,弱者才示弱。
他不会。
可如果是面对殷或的话,他巴不得自己更柔弱点。
有时候他生病,明明是小病,他还装得特别严重的样子,就是为了看殷或在他身边照顾他,还有担心他。
“你成年了。”
他会照顾他,可傅戎别真把自己当几岁小孩。
“不想成年,你把我当智障吧。”
傅戎手臂滑到殷或的腰上,当着陆严快杀人的眼,他还把脸颊靠近殷或的颈边。
那样子看起来像是傅戎在亲吻殷或的脖子似的。
他还真的嘴巴碰到了殷或颈边的皮肤,只是在殷或皱眉准备说他的时候,傅戎顿时装虚弱。
“啊,头晕,好晕啊。”
殷或只能叹口气。
“我先送他上去,一会就下来。”
殷或搂着傅戎上楼,他以为陆严会等他,结果陆严没站在原地,他就跟在他们身后。
感受着沉稳的脚步声,还有落在后背上如针尖麦芒的尖锐视线,殷或走到了电梯里,他们一进去,陆严随后也跟着站了进来。
只是殷或他们一边,陆严一边。
电梯门关上,狭小的空间里,空气在逐渐凝固起来。
就在殷或觉得呼吸都快受阻的时候电梯门叮一声打开。
他扶着傅戎出去,来到傅戎的公寓前,指纹开锁。
看到殷或随手就打开了门锁,陆严哪怕第一次撞见,他也知道在这之前殷或肯定送过傅戎很多次。
这个人身边狐朋狗友多的是,却还是只信任殷或。
要从这个人身边将殷或给抢走,一般人会很难。
他陆严,再难的事,他都会搬到。
就算殷或没说,陆严还是进到了傅戎的屋里。
傅戎完全没拒绝,任由陆严跟个保镖似的在他们身后。
这种画面其实不错,明天有机会,他翻出监控再看看。
公寓宽敞,但是客厅就是卧室。
卧室非常大,中间放着一张大床,睡三四个人估计都没有问题。
殷或将傅戎给放到床'上。
傅戎故意把手臂弯着,于是殷或跟他一起倒下去。
两人身体靠在一起,傅戎侧过眸去看陆严,这种游戏他就是乐此不疲,再来几次他都会继续玩。
“你再过分点,下次我把你扔路边。”
“我错了。”
傅戎能屈能伸,能故意和殷或親密,来气陆严,也能马上道歉说对不起。
殷或脸上没多少表情。
去了洗手间。
他做这些完全熟门熟路,显然做过许多次了。
拿了两条热毛巾,先给傅戎擦脸和手,另外一条毛巾在给他脫了鞋后,帮他擦擦脚。
擦过脚再睡,会舒服点。
傅戎其实没想让殷或做的这么仔细,但殷或自己要做。
习惯了之后,他反而能够享受殷或的贴心照顾了。
“明天早上起来好好刷牙。”
“牙坏了,我可不管。”
他不是牙医,治不了牙疼病。
“知道了,殷医生。”
“真的不一起睡?”
傅戎掀开被子一角,特别热情地邀请殷或上来。
殷或退后了两步,眼底异常嫌弃的样子。
“我真伤心。”
“你伤心,我看你开心得很。”
殷或不惯着傅戎了,直戳他的心。
“我哪里开心了,殷医生你别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你笑得嘴角都合不上。”
傅戎抬手就捂住了嘴巴。
“这样就看不到了吧。”
因为捂住了嘴巴,所以声音变得闷闷的。
殷或被他这个小动作给逗得一笑。
“你笑了就好,刚才就板着脸,我可自责了。”
“醉鬼,睡觉。”
殷或不想再搭理醉鬼了。
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也早点睡,别跟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乱出去晃。
这里除了傅戎殷或外,剩下的人就是陆严了。
他怎么听不出傅戎就差点指名道姓了。
“傅戎,我的个人提议,你以后最好还是少喝点酒。”
殷或忽的转头,他不会觉得陆严这是在关心傅戎,不如说是在警告傅戎更好点。
让傅戎别因为喝酒,闹出点不好看的事。
“谢陆爷关心,我喝的再醉,都有人会照顾我。”
“不像你,你怕是想喝醉也没那个时候。”
两人一个躺着,一个站着,却针锋相对,谁也不让谁。
殷或还以为自己能够安宁点,没想到又快吵起来了。
他该阻止吗?
随便他们吵好了。
陆严刚就被傅戎的种种独占殷或的行为给刺激到了,这会傅戎终于躺下,如同是在报复傅戎般,他来到殷或的身后,伸手搂在刚傅戎碰过的地方,他环着殷或纤细的腰肢。
哪怕搂的姿势一样,可两人表情可不同。
陆严眼神根本就是在说,我和殷或的关系,比你十多年近的多,你能吻他吗?
最多就搂抱一下,那这些来刺.激挑衅他,他根本不在意。
在不在意,不是说的,而是做的。
要是真不在意,就该无所谓,就不会这么快,门都没出去,就要搂着殷或了。
傅戎伸出一条胳膊,和殷或摆摆手。
“早点睡,晚安。”
“晚安。”
殷或点点头。
他和陆严走了出去,关门那会陆严同公寓床上的傅戎眼神最后交汇。
谁都不低头,今天的过去了,还有明天和后天,到时候遇到了再来整个高低输赢。
走到电梯,殷或示意陆严拿开他的手。
陆严缓缓移开了胳膊。
电梯门打开,殷或进去后就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想做什么?”
殷或问陆严,这个点真不早了,他今天忙碌了一天,刚又照顾过傅戎,似乎傅戎的困意传递给了他,他也想打个哈欠了。
但又强行止住了。
“我送你回家。”
殷或挑眉,只是送他回家这么简单。
“送你的礼物你还没打开?”
“没时间。”
他这会才空下来。
“一会可以打开。”
陆严语气和眼神都平淡,起码这会殷或是猜不到他送了他什么。
礼物一直装在他的衣兜里,在坐上陆严的车后,他把礼品盒拿了出来。
特别精致的小盒子。
“打开看看。”
陆严示意道。
殷或拿起盒子,缓缓打开。
当看到里面放置的一枚戒指后,他盖上了盒子。
“追求人不是这样追的。”
“不是情侣戒。”
“只有这一款。”
因为看到这款戒指好看,临时让人定做了。
他不会戴同款。
“我以为是情侣戒。”
“不是的话,那到还好。”
殷或重新打开,把戒指拿了出来。
他戴在了左手中指上。
这个手指似乎寓意是热恋中。
那是情人间的寓意,对单身人士而言,想戴哪里就戴哪里。
“还挺合适的,谢谢。”
殷或举起了手,举到眼前看了看。
他的手下一秒被陆严给拉了下去,然后陆严低头吻在了殷或佩戴的戒指上。
前面司机专注开车,后面正在发生什么他不看,也看不见。
殷或视线从陆严的眼睛往下,落到了他的嘴唇上。
男人嘴唇比较薄,不是那种厚的嘴唇。
但即便薄,似乎吻起来感觉不错。
殷或一把拽住陆严的衣领,把人拉过来,他低头就吻了上去。
不是蜻蜓点水的一个吻,而是带着熱度的熱吻。
陆严由着殷或親了会他,他的手在某个位置按了一下,车辆中间有挡板升了起来。
前后空间隔开,陆严也就不再多控制了,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将殷或给控制在自己怀里,然后撬开他的嘴唇,品味他嘴唇里的气息和味道。
那让陆严身心灵都在急迫地渴求着。
殷或眼底微微由水光闪烁,陆严指尖已经游移到了殷或的衣摆下,触及到了蛊惑他的细.腻和柔軟。
车里空间宽阔,殷或跨坐到了陆严的怀里,他低着头和男人互换着彼此的呼吸和气息。
他好像有点喜欢这种体温纏绵的感觉了。
太充实了,充实到好像灵魂都再也放不进任何的东西了。
殷或额头滴了几滴汗。
这个发展还别说,起码在傅戎那里照顾他的时候,殷或是没有想到的。
只是为什么到了陆严的车上后,没过多久就成了这个样子。
殷或只能归咎于是陆严的眼神太烫了,好像那股热度,可以从表皮一直蔓延到殷或的身体深处。
额头滴落的汗,转瞬就被陆严给靠近,并且啜走了。
殷或修长的手指,这会一只陷在陆严的短发中,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陆严里连剪短的头发都是刺手的。
至于另外一只手,也没有完全空闲,而是抓住了车顶的扶手。
车辆行驶得相当平稳,可是此时的殷或身体,却一点都不平稳。
完全就是在不停的摇.晃和颠'簸中。
这种颠簸和做什么碰碰车截然不同。
两者也根本就丝毫没有关系。
大概唯一的一点那就是如果坐在碰碰车里面,殷或可能没法控制身体。
这里同样也是。
他的整个身躯都被一个人给控制的,连殷或都不太了解自身,在陆严的帮忙下,他对自己的身体,于是有了更多和更深层次的了解。
“我没答应你的追求。”
在两人都稍微短暂休息中,殷或指腹在陆严俊朗的眉眼轻轻抚过。
这种状态下说这种话,但凡换个时候,比如再玩一会,陆严可能都会心冷一冷。
可是现在他几乎被无法言喻的熱度给包围着。
“我知道。”
陆严给的回答很简单。
“我会继续追求你。”
但追求中,两个即便没有在一起的人,却可以毫无顾忌地做着恋人之间的事。
这对于陆严而言,其实已经是一种无言的证明了。
殷或目前为止就只和他睡过,别的人,只是朋友,或者是亲属般的关系。
谁都不能像他这样,可以有这个权利触及到别人都触及不到的深深的地方。
殷或低头,嘴唇落在陆严的眉头上。
“还是比较开心,你可以喜欢我。”
“毕竟你这颗心,我想除了我以外,应该很难人再得到了。”
“那你就好好拿着。”
陆严捉住殷或的手,将他漂亮的手掌按在自己的心口位置。
因为当下正在进展的状况,倒是陆严的心跳都比平时快了许多。
就这么轻轻贴着,殷或只感觉好像下一刻,男人的心脏真的会从他胸腔里跳出来。
然后跳到了他的手上。
“如果是别的什么奇幻世界,说不定我还真的想剖开你的心来看看,你的心到底怎么样。”
“等我以后死了,火化的时候你记得再看也不迟。”
“怎么,这就打算一辈子了?”
“是啊,难道你以为我的喜欢是几天几个月。”
殷或摇摇头,他相信但凡他不离开,真的待在这个时候,陆严绝对会爱他一辈子。
想到这个可能,殷或喉头微微地酸涩了一下。
马上就把这股涩意给圧了下去。
一晌偷'欢就可以了。
他这种炮灰人员,哪里能有什么天长地久。
那是给别人的,反正不是给他。
“还有一会时间,你……”
殷或想问陆严还行吗?
陆严给他的回复是直接的身体力行,那不只是还行,而是非常行。
虽然中间有挡板阻隔着,但司机往后瞥一眼,都是精明人,自然可以猜到一些状况,到了殷或的住处后,司机将汽车停靠在来往行人较少的角落了。
这样一来,即便汽车停了下来,但是后座的车门却久久都没有打开。
司机站在垃圾桶边,抽了好几支烟,都觉得那个车门是不是要等到天明才会打开,好在后座终于缓缓开了
下来的人是一个极其漂亮的青年。
司机觉得以前认识他,可是这些天来,又似乎觉得青年和过去他知道的那个,不过是同名同姓。
他们无论是性格,还是外表都截然不同。
司机将这份怪异给放在心底,对于老板喜欢谁,要做什么,他一个司机不至于跑去说什么。
殷或弯着腰,在离开前,他伸手给陆严将领口被他抓褶皱的衣服给顺了顺。
车里都是某种一时间难以逸散开的气息。
殷或举着左手,那枚刚戴上去的戒指闪烁着一点光芒。
“明天见。”
“对了,早上的玫瑰花,还不错,香味我喜欢。”
“好。”
那明天早上他就再送。这是陆严专程请人去摘得,即火红漂亮,又带着难得的香味。
“还有刚刚的宵夜,我也喜欢。”
“什么时候想再吃,我非常乐意。”
“再见。”
殷或退出车门,他朝司机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
陆严身边的员工工资都开的高,尤其是比较贴身的这些。
看起来现在是凌晨,但是司机并不会觉得工作辛苦。
这点辛苦,比起很多其他打工人,都可以算是幸福了。
殷或也就没有任何愧疚地走了。
他前脚一走,后脚司机就回了汽车旁。
“陆爷,现在是回家吗?”
“嗯。”
这一趟算是满足了,接下来就是明天了。
不只是明天,还有后天大后天,和以后的无数天。
总有一天他会让殷或真的完全成为自己的人。
陆严相信这是迟早的事。
汽车载着陆严消失在黑夜中。
殷或回去后,先去洗了个热水澡,把该清理的地方都清理干净。
换上睡衣,哪怕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先前的困意忽然就淡了许多。
三天过了一天了。
还有两天。
炮灰剧本他收了起来,不需要再看了
以前那些世界他可不会有现在这种称得上是混乱的感情了。
按照他过往的性格,他或许会理一理,让所有的感情该归位的归位,该清理的清理。
殷或轻轻一笑,懒得整理了。
再怎么整理,明早一起来又会混乱。
窗户边放置的玫瑰花,香味似乎已经弥漫在整个房间了。
殷或注视那捧如鲜血般夺目的玫瑰花。
他还以为自己真的是完全的冷血冷漠。
看来也不全是。
相反,他还挺容易被影响,被触动到。
殷或身体后仰,后脑勺枕在了沙发上。
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一天的时间,看起来转瞬即逝,可又好像过度的漫长了。
漫长到,这一天能够抵过去的无数天。
殷或闭上眼睛,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等到心绪平缓后,他猛地睁开眼。
该去睡觉了,不然明天就该睡眠不足了
作为炮灰人员,哪怕是最后一天,最后一分钟,他也会好好的执行他的任务。
殷或是带着一点满足的笑意进入梦乡的。
第二天一醒来,洗脸的时候门外有人来敲门。
殷或走过去拉开门。
又是一大捧玫瑰哈,只是这次的纯白玫瑰花。
异常的浓郁,自然的花香也芬芳。
“白玫瑰吗?”
虽然颜色不如红玫瑰那么惹眼,可是这么大捧,似乎花瓣上还有露水的痕迹。
想知道送花的人是一份什么样的心意。
“谢谢。”
殷或接过了白玫瑰。
依旧是放在了窗户边。
一红,一白,倒是意外让殷或想到了一些话。
红玫瑰,白玫瑰。
他想陆严估计也知道这个。
所以在陆严的眼里,他既是艳丽璀璨的红玫瑰,又是纯洁纯粹的白玫瑰吗
给他这么高的评价,他还真是受之有愧。
他什么玫瑰都不是。
真要说,他大概是黑玫瑰吧。
能够让人的心都玩弄于鼓掌之间的黑玫瑰。
殷或站在两捧玫瑰花前面,忽然好奇起来,明天陆严又会送他什么颜色的玫瑰了。
这种期待可真会勾人。
殷或转过身,洗漱好后他出了门。
依旧是先去的陈锋那里。
陈锋打去郊外半山腰的别墅住两天,殷或开车送他过去。
距离也不长,过去也就一个多小时,穿了半个城。
到了别墅,张妈从后面拖着行李往里走。
陈锋住在这里,自然就不用殷或再时不时来接他了。
张妈先进去别墅,提前找人来打扫过,地面干净得如同是镜子般。
这里没有保姆房,张妈就住客房。
其实也给殷或准备了一间。
如果没发生那些事的话,陈锋是打算他这次出来也算是让张妈和殷或,都一起来度假。
不过这种想法,只能放在自己心底了。
时间还早,出发时间早,到的时候也就十点左右。
别墅旁边就有一条宽阔的河流。
张妈留下来准备中午的饭菜,陈锋把殷或给叫上,两人到河边走路散步。
“我订婚的时间定好了。”
陈锋过往是不会和殷或他们说这些事,可现在,像是他自己都忍不住。
因为不在逃避,他就是把他们当成是自己的家人,比那些亲戚都还要在意的家人。
“祝贺你。”
“商业联姻罢了。”
“而且女方还不是什么正主,是刚找回来的。”
殷或配合着微微惊讶。
就是这样的女主人设,才够特别。
如果直接是白富美人设,反而没多少人会喜欢。
因为大家更喜欢的是带如普通人,但却会被许多个优秀的异性喜欢和追求。
这样一来就可以享受许多的爱。
殷或走着走着,他怎么觉得自己现在任何,和未来的女主有些相似了。
难道他现在不算是某种形式上的万人迷吗?
“哈哈哈。”
殷或笑了起来。
第34章
“我订婚你有这么开心吗?”
“不, 和这个无关,只是在想,如果我是女的, 陈总你对我又该是什么感情?”
“还会是这种类似亲人的感情吗?”
“你是女的,我就不会让你来当司机。”
司机人选, 陈锋这里还是会找男的来。
“也对,前提都不存在。”
“既然是不喜欢的人, 那订婚后就各过各的吧。”
殷或话是这么说,但是主线剧情一开展,陈锋必然会对女主爱上, 最有可能的就是一见钟情了。
温柔男二, 多半都会遭遇这样的剧情。
“我家老人以前定的联姻, 我也没什么喜欢的人,联姻就联姻吧。”
陈锋是无所谓, 对于其他人, 或者婚姻是人生大事。
但是陈锋从来不会有这种想法。
既然可以结婚,那就可以离婚。
结婚有多简单, 离婚同样也会。
至于会不会牵扯到钱财, 能够用钱解决的事,都只是小事。
用钱买不到的, 对他才重要。
“我这里永远会给你留一个位置。””你的各种保险,都不会停。”
陈锋就是这样的人,他人看起来薄情, 他说的也不会是多好听温柔的话,但是他向来都会用自己的行动来表示。
这样的人, 却大概只能当一个炮灰男二,殷或都觉得其实很多时候命运非常不公平。
殷或转过头, 他走在了前面。
陈锋停在后方,望着殷或走远的身影。
殷或又走了两步他站住了脚,站在河畔边缘等着陈锋。
陈锋看到后,较快了脚步,随后两人逐渐并肩而行。
后面的散步中,不再多说什么,这种安宁和安静持续了下去。
逛了一圈,回来时张妈做好了饭,殷或是在别墅里吃过午饭再走的。
只是想到后面就见不到陈锋了,也许这就是最后的一面,过往离开时冷漠的殷或还是多看了陈锋两眼。
像是要把这张脸,这个人给记在心底。
殷或驱车离开。
他不知道他走了后,陈锋在阳台边站了好一会,知道张妈过来陈锋才转身去了书房。
从郊区回到了都市里,那份闲适和宁静顺价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殷或赶往诊所的时候,接到了陆严那边的工作,给了一个地址,让他去那边。
只是过去做什么,短信里没有给提示。
殷或不疑有他,开车就过去了。
到了后才发现那一片区都是即将要拆迁的住宅。
很多居民都搬了出去,剩下的一两家,也看不出还有人在,似乎出门了。
殷或推门下车,他转过头往道路两边看。
地址是这附近,但是这种地方,怎么都不像是陆严会来的。
就在殷或费解中,道路的两边尽头都走出来一群人。
这两拨人共同的目标都是殷或,和他们对视过一样后,殷或就知道他们是冲着他来的。
这么快就动手了吗?
或者也可以说,是慢了。
能够忍过昨天一天,今天才动手,也算是有耐心。
对象是谁,殷或不费心思去猜,现在情况就是他们打算过来抓他。
他要束手就擒吗?
才不会。
正好旁边有一栋居民楼,殷或扭头就顺着楼梯跑了上去。
五层楼的建筑物,殷或很快冲到顶楼,但落下,却也很快有许多人都跟了上来。
上了楼之后,殷或注意到余光里似乎有个人影,他侧过身,朝着右前方一看,就在视野的斜对面,同样高度的楼上站了一个人。
那个人似乎在那里等了一段时间了。
一如那天在他养父的会所走廊里一样,他也等待了很久。
陆家的老四。
果然是他。
这么急着帮他养父将他这个多余的角色给清除了,也是真的孝顺。
陆严能有这样爱他的孩子,倒是他会教育人。
只是跑来对付他,殷或就稍微不会太喜欢这个人了。
殷或被逼到了天台边,一群人,将他的所有逃生的路都给封住了
“你们真不怕我会跳下去?”
楼房之间隔了十米左右的距离,但两边的声音却还是足够对面听到。
“你会吗?”
“跳下去不死也会残废,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不会想自己往后余生都坐在轮椅上。”
“你不是喜欢背着人到处工作玩吗?”
“我爸这边你不满足,还找了别的好几个。”
“你都瘸腿了,你还能到处晃?”
老四才不会觉得殷或会跳楼。
六层楼的高度,就算是机器人掉下去也会摔断腿,何况是人。
下面还都是水泥路,人的身体远比看上去的脆弱太多。
保不准不只是断腿这么简单,有可能脖子也会断。
要是真那样,老四反而觉得是好事。
“能打个商量吗?”
殷或还真没打算跳。
“有什么准备对我做的,等到后天来怎么样?”
“拖延时间?”
今天加明天,足够他养父将殷或给找出来了。
“不是这个意思,这两天我都不会跑,后天我会主动到你面前。”
“我不相信你。”
他可不是他养父,不会这么容易被殷或给蛊惑。
殷或以为他那张漂亮的小脸蛋能够引诱到陆严还有傅戎他们。
但是在他这里,一点用处都没有。
老四一张脸是丝毫都不波动的痕迹,只是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右手手指动了一下,那道令人颤麻的电流,已经留在了他的记忆中。
甚至越是想忽略,越是难以忽略。
“不能商量啊?”
殷或无奈地叹息。
“好吧。”
“我还没跳过这么高的楼,既然有这个机会了,那我还是试一试好了。”
这是假话。
在数双眼睛的注视下,殷或一个箭步就跳到了阳台上。
阳台墙壁本来就斑驳脆弱,这会殷或一个成年人忽然站上去,还没有任何的扶手,他两只脚站在狭窄的砖面上,还抬起了双臂,他背对着后面的空荡。
“你做什么?”
老四被吓到了,刚才还有的强势当场就破防。
“你真的想死吗?”
殷或会是这么蠢的人吗?
他明明连他养父都能勾引得神魂颠倒,这样的人,他怎么可能会不在意自己的性命。
肯定都是假的,是殷或在故意威胁他们,想以这种方式好让他放手,放他安全离开。
那殷或就完全想错了。
老四到这个时候,他还是觉得殷或肯定不会跳。
然后就在他逐渐睁圆的惊恐视线下,殷或从六楼的楼顶跳了下去。
殷或是炮灰人员,他当然不会告诉这些所谓的书里人物,剧情内,他的身体是受到保护的。
明显的伤害,酒精他都不会吸收。
跳楼就更加不可能有事了。
殷或两脚落在地上,他就这么跳下去,蹲在了地上。
两边楼上的人都弯着腰,恐惧地看着他。
他们眼底,这样摔下去的殷或,或者已经出事了。
可随后殷或竟是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
哦,身体还是晃了晃。
落地的一点冲击力还是有的,不能说完全百分百消除。
站起来后,他真要回头仰视楼顶的老四,就在这时,他的身前和身后同时站了两个人。
两个人虽然样子是刚刚从车里下来,并且刚才转弯过来。
可显然他们都看到了殷或跳楼这一幕。
两人都呆站在了原地。
天知道哪怕这会殷或站了起来,可是谁都没有立刻就踏出那一步。
他们都怕是自己的错觉。
因为都亲眼目睹了殷或的跳楼,那是六楼,不是六个台阶。
哪怕是六个台阶,稍不注意,也能让崴脚。
可是殷或不仅没崴脚,他还顺顺当当地站了起来。
摇晃了一瞬,但可以算是小情况。
傅戎唇角不受控地抽了抽。
到底哪里是幻觉,这一幕是幻觉,还是殷或刚才跳楼的那一幕是幻觉。
亦或者,两者都是幻觉。
傅戎凝滞的身体走动了起来。
先是慢走,后来速度加快,再到他小跑,奔跑,还有狂奔了起来。
冲到殷或身边,傅戎的手在颤抖,他的眼瞳也紧缩起来,他哆嗦着胳膊,不知道该不该去碰殷或。
“殷或,你、你有没有事?”
傅戎的手举到半空,却畏惧去碰触殷或的身体。
殷或看他这么惊心的模样,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我没事,更高的楼我都跳过。”
三十层楼。
还这不是殷或在胡说,他在过去的某个世界里,真的有跳过。
“别胡说这些疯话,你……我刚刚看到你跳了下来?”
傅戎缓缓摇着头。
他往楼梯一看,陆家的老四,还有另外一群人他们此时还都在楼上,这么多双眼睛的见证,殷或是真的被逼得跳楼了。
“不是谁逼我的,是我想跳。”
“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
殷或注意到左边的人也走了过来,他站在两米开外,傅戎能够走到殷或的身边,他不行。
是他的养子把殷或给逼得跳楼,他这个做养父的责无旁贷,说是他逼的,其实也可以。
他想和殷或道歉,子不教父之过,可对不起几个字,滚到他的嘴唇边,又滚了回去。
傅戎一看到陆严,即便不是他本人的意思,他护着殷或还来不及,不可能让自己的孩子去伤害殷或。
都是老四自己的意思。
可他们都姓陆,没有陆严,就不会发生殷或跳楼这样可怕的事。
傅戎几个箭步走上去,他扬起手就要给陆严来一拳。
但陆严却扣着了他的手腕。
“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他对不起殷或,不是对不起傅戎,殷或如果要打他,他绝不反抗,但傅戎不行。
殷或知道傅戎这是在为自己出头,可都是他在乎的人,为了他争斗起来,如果只是口头争个高低,他不会插手,可真动起手来,他不想看到这一幕。
殷或拉过傅戎另外一只手,将他拉开了。
傅戎狠狠甩掉陆严的手:“如果你敢包庇他,那我就去弄死他。”
傅戎咬牙切齿,几乎要从陆严脸上撕下一块肉来。
“放心,不只是他,我也不会例外。”
老四要受到该有的惩罚,作为他养父的陆严,也不会例外。
“别光只会说!”
傅戎冷哼出声。
他还准备再说什么,殷或的声音传来。
“他是有错,不过该怎么惩罚他,我也不阻止你。”
“明天过了,你要他的命,我都不会管。”
殷或不帮老四求情,对方却是找这么多人来围堵他,他想要他从他养父身边离开,他的手伸太长了,已经超出了一个孩子该有的范围。
“你在给他时间逃跑。”
到时候陆严随便操作,把老四给送出国,他们这些人难道还能追着出去。
“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才会看到我被欺负所以这么生气。”
“但傅戎,你一直都该知道,我什么性格。”
“我不愿意的事,有人拿刀比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点头。”
“我是跳楼了,可是这并没有造成任何无法挽回的结果。”
“六楼,你当这是一楼吗?”
从六楼上跳下来,傅戎放心不下,他得马上带殷或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我带殷或去医院,我奉劝陆爷一句,趁我还在好好说话的时候,不要再来招惹我。”
傅戎从来没有这样愤怒过。
这个愤怒完全盖过了当初看到殷或欺骗他的那个时候。
他也终于知道,殷或有任何闪失,就如同是在他心口上狠狠挖一刀。
“我的人伤了他,照顾他就该是我的责任。”
陆严不肯让。
傅戎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是他要挑衅我的。”不是他不让。
傅戎先对殷或说这话,转头就要冲上去将陆严给狠揍一顿。
可殷或忽然挡在了他们两个人中间。
“我再说一遍,我没事。”
“而且我也不想去医院,太耽搁时间了。”
“我不跟你们谁走,我很健康,我自己可以走。”
“你们怎么来的,就怎么自己回去。”
“殷或,你到底想怎么样?”
就非得把他们的真心都扔在地上,还狠狠踩一脚才甘心吗?”我不想怎么样,倒是你们,你们难道没发觉到,现在的你们,根本不像过去的那个了。”
“我们不像,难道你又像了?”
傅戎不想在这个时候讽刺殷或,可是殷或说的每个字,都傅戎针尖重重扎在他的心脏上。
“所以我们关心你还有错了?”
“你巴不得我们不要过来,不要到你身边,不要打扰你,影响你是不是?”
傅戎等着殷或来反驳,说他没有这种想法。
可等来的是让他呼吸都感觉到寒冷的一句哈。
“是,我希望你们别把我当回事,让我一个人安静做我的,不要一天天的总是想靠近我,也让我回报感情。”
“呵呵呵。”
“呵呵呵呵。”
“这是你的真心话,对吧?”
“装了这么久,还是觉得累了,对吧?”
傅戎虽然在笑,可笑容要多凄凉有多凄凉。
他以为这些天来,他的关心足够了,足够让殷或触动了。
可是殷或根本不削一顾。
那他们到底还是活成了一个巨大的笑话。
“这个手表里有定位器,对不对?”
殷或举起了左手,那是傅戎之前送给他的手表。
看到傅戎能这么准备赶到,他有理由相信傅戎是在他身上放了什么东西。
“是,我是装了,可那都是因为你曾经欺骗过我。”
“我不过是跟着你学罢了。”
“你学的挺好的。”
殷或一边刺激着傅戎,一边又在夸奖他。
傅戎眼睛开始充血,他手背的青筋都暴突了起来。
“你果然是没有心。”
“行,我走,不,我滚行了吧。”
“你喜欢他,我知道你喜欢他?”
“我倒是要看看你们两个能爽到什么时候。”
“别到时候哭了才会想起我。”
“我不会再讨好你了!”
傅戎扭头就走。
他被殷或彻底伤透了心了。
傅戎眼眶里都有细微的泪光在闪烁。
殷或看着他决绝离开的背影,他刚才还有的尖锐,顿时变成了柔軟。
只是在转过身面对陆严时,那份尖锐又暴涨了不少。
“你也看到了,对待十多年的朋友,我也说扔就扔,你不会以为你的真心,送到我手里,我会多珍惜吧?”
殷或真的很想让他们看清他,他的心是混乱的,不会轻易给出来。
他自私又自利,他想到的从来都是自己,而不是别人。
“我不在乎,我要给的,是我个人的意愿。”
“哪怕你不要,那也没关系。”
他给出去,殷或就算真摔地上,在狠狠踩一脚,他也不会后悔。
他爱这个人,爱本身就不论付出和回报。
何况他始终还是对自己有着自信,如果他都得不到殷或,那这个世界上再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得到殷或了。
“他是你的孩子,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不怪他,你要处罚他等过了明天随便你。”
“好,这件事我会依你的来。”
“我饿了,去吃饭吧。”
殷或往左边方向走,右边是傅戎离开的位置。
他只能在心底对傅戎说对不起,不要在他离开前还对他这么好,这会让他舍不得走。
会成为束缚他的存在。
殷或跟着陆严离开,楼上的老四和另外一群人相继下来。
看到陆严出现的时候,每个人都胆战心惊,但是都有人跟着跳了,这样一来就算是偿还了债务,不会再被陆严针对了。
可到了天台边,往下一看,那人的勇气还是瞬间被抽走。
很多人都是軟着腿走下楼的。
他们站在殷或落地的地方。
老四单独站在最前面,殷或跳下来却没事人一样。
他如果跳一下呢?
啊,就这么跳,太简单了。
他还是等着即将到来的残酷惩罚吧。
殷或和陆严去了会馆,吃过午饭后殷或睡了片刻午觉,陆严没睡,他就在房间里看着殷或。
当看到殷或睡着后,陆严走到殷或身边,他低头凝视着这张令人无法放手的容颜。
“对不起。”
也是这个时候,道歉才能顺利说出来。
陆严安静陪着殷或,期间什么都没有做,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殷或的睡颜。
殷或醒来时一抬眼就看到了陆严,他抬起手,陆严走过去。
殷或拉着他的衣领把人拉下来,两人嘴唇贴上。
“想去山顶待会。”
“好,我叫人安排直升机。”
陆严打了个电话出去,直升机不到半个小时就准备好了。
走出会所,就在附近的一个空地,也是停机坪的地方,直升机停靠在了那里。
陆严和殷或坐上了直升机。
直升机轰隆声里升空,殷或戴着降噪耳机,他扭头去看身下钢筋水泥浇灌的城市。
他并不太喜欢大城市。
可这个城市里有几个他在意的人了,他发现已经在逐渐爱上它了。
殷或这次是主動拉住了陆严的手,陆严一直都用深邃又深情的目光注视他。
殷或对上他的眼后,在他脸颊落了个吻。
今天的殷或好像和昨天都大不一样,陆严忽然间冒出了怪异的念头,似乎他会失去什么似的。
他反手紧扣殷或的手。
殷或感知到他手掌的力度,他弯着唇笑了笑。
直升机开到一个山顶上。
这个山顶甚至没有上下山的路。
但顶上却人工修葺了一块空地出来。
直升机缓缓下落,殷或跟陆严走了下来。
站在空旷的山顶,周围的山似乎都没有这边高,所以随便一望,都是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殷或走到了悬崖边,没有修建护栏,山顶又有着风,殷或走过去后,衣角都被吹了起来。
陆严心头一惊,忙上去抓住了殷或的手腕。
殷或扭过头,笑意弥漫在他的眼底深处。
“谢谢,我很久没见过这样美丽的景致了。”
“真的特别谢谢你。”
“喜欢这里,以后什么时候想来都可以。”
“你一个人来都行。”
陆严将殷或拉到自己怀里,他无法看着殷或站在悬崖边,那会给他一种错觉,殷或随时会跳下去,从他的眼前彻底消失。
“别离开我。”
“殷或,不要离开我。”
陆严将殷或搂进了怀里。
他说着几乎等同于请求和恳求的话。
六楼,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殷或跳下来却一点事都没有。
陆严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他该抓住,但是又逃离的太快,他根本就抓不到。
殷或嗯了一声,算是回答陆严。
可陆严还是觉得不够,似乎只有把人给完完全全嵌进他的身体里,让殷或也成为他的一部分,他才可以放心似的。
陆严搂着殷或的身体不放,殷或被桎梏得浑身都逐渐不舒服,可他没有挣扎。
快了,还有最后一天。
最后他该怎么和陆严道别?
他过往从来不会思考这种事,却在这个世界被动做了不少以前不会做的事。
殷或抬起手,也环在了陆严的后背。
这个人的爱他全部都感知到了。
我也喜欢你。
这话却不能当场说出来,那会让陆严陷入到幸福的境地里。
但马上又要他失去他,即便他会忘记他的所有,也是一种残忍。
最后他还想是稍微对他们好点,以他自己自私的方式。
陆严没怎么欣赏风景,都抱着殷或没撒手,殷或倒是欣赏了好一会。
美丽的景色偶尔看看就好,这样才好放在记忆里成为珍贵的存在。
到天黑前两人坐直升机返程。
殷或没和陆严一起吃晚饭,他去了诊所,那会正好有人过来。
给几个人看了会病捡了些药,听着患者们叫他殷医生,下个世界他多半不会有这种医生身份了。
夜幕拉下来,殷或起身离开。
回到自己的住处,他将屋子里外都打扫过,这样一来明天直接离开就好了。
不需要再回这个地方。
夜里殷或躺在了床上,他以为今晚至少会失眠一会,结果一点都没有,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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