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杭思潼废了点劲才把梁时清这个脑回路的逻辑给捋顺了。
总结起来就是梁时清觉得路冷禅之流防不胜防, 最好是能有个证明他身份的东西,毕竟现在他们只是谈恋爱,胆子大一点的, 说不定觉得谈恋爱又不是结婚了,谁说不能抢?
但是有个类似的凭证,就会让人觉得他们两个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想干什么出格的事情都得掂量一下。
关于戒指, 杭思潼其实不太喜欢戴着, 毕竟她是靠双手干活学习的, 平时都在敲键盘,她除了防止手疼会用的绷带之外,写代码的时候并不喜欢手上有东西, 觉得被束缚住了影响速度。
梁奶奶给的礼物里也不是没有戒指, 杭思潼确实一个都没戴过, 但梁时清如果真要送一个有特殊意义的, 杭思潼在思考是不是可以勉强戴着,大不了, 工作的时候放起来。
挑选戒指肯定需要几天, 花姑透露了消息,杭思潼也没说阻止梁时清,他们各自装着好像都不知情的样子。
杭思潼课业重,很快就将各种事情抛在脑后, 导师给她报名了竞赛,由学长学姐带队, 她主要是去蹭经验的, 以后出来了,简历上好看, 况且现在多参加,后面就有经验,可以继续带自己的学弟学妹。
准备期间还要在学校单独参加培训跟导师的加课,杭思潼相当于多上了晚自习,跟梁时清一下子没了相聚时间,其他人也找不到她。
所以当杭思潼被封闻聿找上来的时候,她还一脸懵,彼时课程都没结束,封闻聿带着人就来了,嚣张得不行。
导师正在讲课,他也不是不认识封闻聿,相当疑惑:“封先生?你这是……”
封闻聿冷着脸,指了指角落的杭思潼:“我有事想问一下杭小姐,急事。”
杭思潼满脸疑惑,不解地起身,走到机房外,跟着封闻聿去了靠近逃生通道的拐角,只听封闻聿问:“你这几天,有见过梦梦吗?”
“阮梦梦?上个月见过,怎么了?”杭思潼一听就知道楚文矜动手了,可她确实没见过,而且觉得好神奇,明明两个目标,楚文矜居然还是只抓到了阮梦梦。
封闻聿从来没把杭思潼放在眼里过,哪怕她跟梁时清在一起,他也不觉得这个人有什么特殊的,就像楚雯蓝,他们生来就站在山巅,不仅看不起其他人,连带着从山脚下爬上来的人也一概无视。
现在能为了阮梦梦来问杭思潼,封闻聿觉得已经是一种施舍。
“你确定后来就没见过她了?”封闻聿怀疑地盯着杭思潼,不觉得杭思潼是这种顺从平和又乖巧的正常人。
“我骗你有好处吗?”杭思潼冷笑着反问。
封闻聿静静打量杭思潼的眼神,无法断定杭思潼有没有说谎:“你跟梦梦关系不好,众所周知,最近梦梦在学校里,应该就跟你走得近,你不知道,谁还能知道?”
杭思潼看傻子一样看他:“你有病啊?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们上个月见了一面,而且是图书馆不小心碰上的,这算什么走得近?如果这在你的认知里已经算走得近,那你真是应该跟路冷禅一样去找心理医生治一治。”
说完,杭思潼想回去上课了,然而封闻聿的人没让开。
跟这些人瞪了一会儿,杭思潼回头:“你什么意思?你不会怀疑我吧?你也就看我好欺负,要是梁时清在,你也这么硬气试试?”
封闻聿冷着脸:“我怀疑你有理有据,上次梁时清帮忙给了证据,但并不代表你在其中一点事都没做,楚雯蓝说得很清楚,她就是找了你,只是我们看在梁时清坚持的份上没找你麻烦,现在你故技重施,真以为梁时清还愿意保你?”:
如果杭思潼心里真有鬼,估计就被他吓着了,毕竟梁时清的人一直都跟在身边,现在梁时清却准时过来,心理压力不是一般大。
杭思潼都气笑了,她拿出手机,对着封闻聿说:“行,现在你看看他愿不愿意保。”
封闻聿脸一狠,却忍住了没去抢,如果他阻止了杭思潼,就说明他刚才的话是诈她的,但杭思潼真要打,他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梁时清不一定站在杭思潼这边。
谁不知道杭思潼品性低劣,梁时清不可能被骗一辈子,现在借这个事情让梁时清看清楚她的真面目又有何不可?
他封闻聿行事坦荡,就是来问杭思潼一点事情而已,如果这都不肯配合,那就是杭思潼心胸狭窄嫉妒成性恨不得阮梦梦去死。
然而杭思潼没打电话,她直接把手机关机了,封闻聿都没反应过来,没过两分钟,梁时清的电话就打给了封闻聿。
杭思潼双手抱胸,站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梁时清的电话来得太快,封闻聿一时间没想明白怎么回事,等梁时清开了口,他才意识到,杭思潼的手机里应该是有监控的,一旦关机梁时清那边就会收到消息。
并且,应该是首都大学外也跟着人,知道他过来,梁时清才能那么快确定是他导致杭思潼的手机关了机。
这控制欲给封闻聿无语到了,他那么紧盯着阮梦梦都不至于给阮梦梦的手机上监控呢,顶多是派保镖跟着,防止阮梦梦出意外,问题是杭思潼被这么盯着竟然也乐意。
安静的拐角中,电话里的声音听不真切,杭思潼不知道梁时清跟封闻聿说了什么,只见他脸色愈发难看,最后给手下挥了挥手,让杭思潼回去上课了。
导师看见杭思潼回来,小声问她怎么回事,杭思潼应道:“问人的,他对象不见了,前段时间跟我碰过面。”
“啊,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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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确实挺大,不过首都治安好,肯定没事的,我们先上课。”导师没放心,反而有些担心出事。
首都治安好确实没错,但顶不住有的人抑郁啊、走投无路之类的,封闻聿喜欢自己的妻子无视门第之差,认识他的人都知道,可门第差距带来的问题,也不全是爱能解决的,所以如果阮梦梦有一天撑不住,大家都会觉得理所当然。
封闻聿来时已经挺晚了,又过了一个小时,杭思潼下课,大家陆陆续续往外走,杭思潼背上自己的大背包,走出去后看见梁时清的站在门外等她,还有严秘书和二秘。
杭思潼快步走过去,牵住梁时清的手:“你果然来了,封闻聿走了?”
梁时清点点头,牵着杭思潼往外走:“嗯,他去找阮梦梦了,对了,你手机打开,刚才你没开机,我也没敢走远。”
手机里确实有梁时清另外安装的程序,不过那是最近才安装上的,为了杭思潼的安全。
杭思潼点点头,单手掏出手机开机,恢复信号后梁时清这边的手机也收到了信息提醒。
“今晚到底怎么回事?封闻聿突然过来,也没跟我说其他的事情,我估摸着,是阮梦梦失踪了?”走到楼下后杭思潼悄声问。
车子开了进来,梁时清护着杭思潼上车,回道:“对,我听封闻聿的意思,是最近阮梦梦都来学校看书找资料,他知道阮梦梦最近心情不好,所以也没阻止,没想到今天一直没回去。”
杭思潼觉得奇怪:“他不是自打阮梦梦失踪过一次后就很关注,派人盯着阮梦梦吗?怎么还能让她失踪啊?”
梁时清无奈地笑笑:“他跟我一样,吩咐派来的人不进学校,也就是说,如果阮梦梦不乱跑,那些人是能保护好她的安全的。”
至于是不是阮梦梦乱跑,目前还没有定论,封闻聿暂时也没报警,一来阮梦梦失踪过,上次就是个乌龙,这次也不能断定阮梦梦是被绑架还是自己想出去走走。
二来,绑架的话应该会有绑匪的电话,但封闻聿一直没收到,他担心仇家,报警的话,行事就没那么肆无忌惮,他想自己等一等,或者在不得不报警前找到人。
杭思潼了然:“行吧,听起来跟我们确实没什么关系,那楚雯蓝跟楚文矜呢?这次的事,应该是他们俩搞出来的?”
梁时清摩挲着杭思潼的手,迟疑了一下才说:“唔……不确定,楚雯蓝说,她在一天前,失去了楚文矜的踪迹。”
一天前,真是紧张的时间。
杭思潼最近一直在忙,一天之内的事情,肯定不会拿来烦她,梁时清收到消息顶多是给杭思潼加派人手保护,而不是到处宣扬,所以现在,怕是只有苏伊尘跟路冷禅这俩一直盯着楚文矜的知道他去哪儿了。
这么多人盯着楚文矜,他不会悄然失踪,必然有什么他们还不知道的事。
多事之秋,杭思潼出门多了几分谨慎,梁时清倒是在两天后带回来一对戒指,模样很精巧,玉石雕琢,还可以拼起来。
梁时清拆开,将两枚游鱼戏莲的戒指放到杭思潼手中,说:“你挑一枚,另外一枚我戴,这是我从奶奶那要的订婚戒指,咱们总得有个凭证不是?”
杭思潼摸摸两枚戒指,抬眼看他:“订婚戒指?”
“咳,”梁时清装模作样地轻咳一声,“这订婚,跟未婚也差不多的,主要是一种感情好的象征,咱们好像一直都是给对方送东西,忘记买一些成双成对的了,就算是情侣,也得补上。”
这理由相当充分,杭思潼被说服了,她挑了游鱼戒指,举到梁时清面前:“我要这个,给我戴上吧。”
梁时清一阵激动,克制着捏住戒指,小心给杭思潼戴到了左手的中指上,那是订婚的意思。
杭思潼没反对,捏着自己手中的也给梁时清戴上,款式相似,一看就知道是情侣戒指。
“这回满意了?”杭思潼笑着问。
“满意,不过结婚的戒指,我们还是得设计设计,挑个好看的、我们都喜欢的。”梁时清话一转又转到结婚上去了,他真是一刻都忘不了这件事。
杭思潼现在心态也跟之前不一样,她顺着梁时清的话说:“你说得对,结婚戒指可是要戴一辈子的,确实要慎重选。”
因为杭思潼这句话,梁时清高兴得一天都压不住嘴角,严秘书在公司里看见,嫌弃得不行,感觉自己身上要被熏出一身恋爱的酸臭味。
戒指还是过于招摇了,学生里面也不是没有买金银戒指当饰品的,可很少有戴这种成色一看就很好的玉石戒指,好的玉石是不懂行的人都能一眼看出来贵的色泽。
加上杭思潼手上这枚明显款式特殊,不像是普通店铺会做的样式,相熟的同学一看就知道是正经东西,顿时揶揄地问她是不是好事近了?
杭思潼忙笑着否认,说就是两人感情到了,但谈婚论嫁,肯定得念完书,她念完,说不准梁时清也得去念一段时间,等结婚,应该是他们都稳定下来后了。
胡杨觉得奇怪:“你们俩学这么多年做什么?老板学是因为他本身喜欢这个,肯定要学习研究一辈子的,我们学是因为想进更好的公司、拿更高的工资,你们好像都志不在此吧?”
且不说杭思潼那个有钱的对象,关于杭思潼本人,大家都知道她是大厂出来的,当年技术就很好,却是孤儿,没什么家当,只能先工作,后来有钱点就来深造,想进大厂也是分分钟的事,干嘛整那么辛苦?
“活到老学到老,我们都是相信知识拥有世界最高价值的人,多学点是必要的。”杭思潼笑着解释。
“有天分还这么努力,让我们这种普通人可怎么活啊。”胡杨哼哼唧唧地趴桌子上翻滚。
杭思潼没接这句话,其实能上首都大学,已经是天之骄子了,多的是人不够聪明、家世不好、努力都没办法努力的人。
晚间杭思潼放学,出了封闻聿那次的事,最近都是梁时清下班后来接她,来得晚就在大学外等,来得早就借关系进学校,在机房外等候。
今天杭思潼下课,在机房外没见着人,便跟胡杨道别,快步往学校外走,他们同一个导师下的研究生并不是全都在学校住,也算有伴一块放学,有种高中下了晚自习一起偷偷摸摸去吃校门外小吃的感觉。
杭思潼走出校门就遇见了梁时清,她笑着小跑过去,跟梁时清轻轻抱了一下,她一踮脚,就看到了在梁时清身后的苏伊尘,他眼神震惊地看着两人亲密的动作,像是不敢置信。
有外人在,杭思潼就稍稍往后退了点,她看向梁时清,小声问他:“姓苏的怎么来了?你也不提前说。”
梁时清凑到杭思潼耳边,也跟着小声回答:“刚到的,我还没来得及给你发消息,可能他也是掐着时间来找你。”
杭思潼最近都是这个时间下课,苏伊尘明显就是等着杭思潼,怕是有话跟她说。
于是杭思潼拉着梁时清往他那边走近一点,问:“苏伊尘,你来找我?”
苏伊尘怔愣地看着两人,好半晌才开口:“你不是说……你们没什么关系吗?”
“……那时候是,但后来梁时清告白了,我觉得合适,就在一起啊。”杭思潼理所当然地回答。
梁时清还嫌不够,补了一句:“我们在一起快一年了嘞,感情稳定,等结婚了,请你喝喜酒,一定要来啊?”
如果眼神能刀人,梁时清大概要被苏伊尘的眼神给扎成筛子了。
苏伊尘脸色一点点变难看,想说什么,或许又觉得梁时清在,不好开口。
杭思潼看他快被憋吐血的样子,看在他还有用的份上,给他一个台阶下:“你来找我,是想问阮梦梦的事吗?封闻聿来问过我了,梁时清说,阮梦梦好像失踪了,但我最近真没见到她。”
然而苏伊尘没顺着台阶下,他凝视杭思潼一会儿,偏头问梁时清:“我有点私事想跟潼潼说,你可以等我们一会儿吗?”
梁时清微笑:“不可以,你们聊完潼潼也会跟我一字不落地复述,她记忆力好你是知道的,所以早一点说晚一点说,没什么区别。”
苏伊尘顿时不敢置信地看向杭思潼:“你这么信任他?”
“对啊,我的命都是他救的,我现在能站着也是因为有他在,当然信得过。”杭思潼不明白苏伊尘为什么这么震惊,她信任别人是很奇怪的事情吗?
“潼潼,有些事情,还是要三思,你有没有想过,你好好地走到今天,不是因为谁,而是你足够谨慎,你随便相信一个陌生人,是很危险的。”苏伊尘语气沉重。
杭思潼不明所以,她看了眼梁时清,见梁时清也是一脸受不了的表情,她叹了口气:“苏伊尘,你就算想让我们分开,也不至于说这样的话,确实,我说我不会相信你们的,一个我都不会信,你们跟梁时清,完全没办法在一起对比。”
或许在苏伊尘眼中,梁时清就是个在杭思潼最无助时出现的人,当年路冷禅也是这样,成为了杭思潼的男朋友,她有这种死死抓住自己救命稻草的习惯,但路冷禅不是什么好人,他苏伊尘或许也不是,那梁时清更不会是了啊。
就算不信苏伊尘,也不能吃一堑吃一堑再吃一堑吧?
苏伊尘只担心杭思潼在救命之恩的冲动下识人不清,梁家名声再好,也不是梁时清人好,反而他上任后是有很多毛病的,龟毛得过分、不讲情面、年轻气盛,都是无法包容杭思潼的缺点,那杭思潼何必跟这样一个人在一起?
面对杭思潼的“执迷不悟”,苏伊尘还是想劝:“潼潼,你可能也有自己的考虑,你一向聪明,我只是不希望,你又遇见一个人渣而已,你总共就追求了两个人,那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天,我是想是来提醒你小心楚文矜的。”
说是提醒楚文矜,苏伊尘看的却是梁时清,他对杭思潼自有愧疚,觉得梁时清也不是多好的人选,杭思潼应该需要一个更年长、更包容、更能给予她引导的爱人,而不是梁时清这毛头小子。
梁时清面无表情地看着苏伊尘:“指桑骂槐也不会显得你说的话很有道理,反而很偏颇苏总,实在不行,你也跟路冷禅一块去治一下脑子吧。”
杭思潼差点笑出声,她拉住梁时清的手摇了摇,小声说:“少说点,阮梦梦失踪,他们正难受呢。”
苏伊尘本来想怼回去看见杭思潼的动作,只觉得自己一番好心全喂了狗,怎么他好说歹说,杭思潼就是不信呢?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还真有那么点夫妻默契的味道,越看越碍眼。
“既然你们不欢迎,那我就直说了,我的人一直跟着楚文矜,但在梦梦失踪前一天,我的人就失去他的行踪了,应该说,那一天,我们所有人,都失去了他的行踪,我想,跟着他的,应该有四方人马,我、封闻聿、路冷禅和小梁总吧?”苏伊尘盯着梁时清。
梁时清大方承认:“是,你们能查到的事情,我也能查到,而且我就是担心他抓阮梦梦没成功转过头来针对潼潼才每天接送,我只是没想到,你们这么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
苏伊尘冷笑:“小梁总不废物,怎么也把人跟丢了?”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杭思潼立马制止:“停,你们都跟丢了,与其在这里吵,不如想想问题出在哪里,你们什么家世自己心中都有数,楚文矜孤家寡人一个,还能丢了,你们就没想过背后是什么人在针对你们吗?”
闻言,梁时清跟苏伊尘都冷哼一声,没继续吵。
苏伊尘略一思索,说:“总之,潼潼你还是要小心,我的人,是在首都外圈的老城区里跟丢的,那一片你可能没去过不知道,很乱、很小、很……不怎么能住人。”
“你那边呢?”杭思潼看向梁时清。
梁时清点点头:“差不多的位置,那片区域……怎么说呢,人住在里面,大概一个月想写六十封遗书,上吊都找不到足够的空间。”
杭思潼眨巴一下眼睛:“比我在滨城住的城乡结合部那种棚子出租屋还小吗?”
不管是苏伊尘还是梁时清,他们都见过杭思潼当时租的地方,苏伊尘单纯是为了监控杭思潼好搅黄她投机倒把的事,梁时清则是真去收拾过行李,他进去后站都站不直,必须弯着腰。
苏伊尘抢着回答:“也不能说更小,但绝对更破,没有独立卫浴,好几户人家共用一个水龙头,就因为太弯弯绕绕了,手下人又怕不小心弄坏别人家的门窗屋顶,所以才跟丢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杭思潼抱着梁时清的手臂, 不是很理解:“地方小就追不上,什么鬼理由?”
“是因为破,如果不小心弄坏了, 又得被拉扯赔偿,那些房子旧归旧,却照样可以漫天要价还理不清,所以都尽量避开, 但没想到就这样给楚文矜钻了空子。”苏伊尘气愤地回答。
他们口中的区域杭思潼没去过, 但她懂首都的房价, 那些老房子估计就是等着拆迁换钱的,房子再老再旧房主都不会动,被人破坏, 反倒容易被要高价赔偿。
那些钱对梁时清跟苏伊尘来说不算什么, 却容易打草惊蛇, 谁知道, 是没打草惊蛇,可也没了楚文矜的踪迹。
杭思潼这么一想, 还是觉得不对劲, 但她没开口,按下了自己的怀疑,反而向苏伊尘道谢:“谢谢你告诉我,不过我有梁时清的保护, 肯定不会像阮梦梦那样失踪,况且, 也没确定阮梦梦是楚文矜绑走的啊, 万一是她自己想走呢?”
苏伊尘一愣,他没怎么想过这个可能:“梦梦怎么会想自己走?上次那个算是意外, 她跟封闻聿是真心在一起的,不至于又闹矛盾。”
“矛盾又不是只有夫妻间能闹出来,”梁时清忽然出声,紧接着拉起杭思潼的左手,把戒指炫耀给苏伊尘看,“我没怎么见过阮梦梦,但从传闻来看,她应该是个比较天真又不爱多想的女生吧?你觉得这样的女生,适合生活在大家族里吗?”
梁家没有固定给主母的饰品,因为他们都拿家族私章当聘礼,所以梁家夫人的身份只看有没有私章,不过除此之外,还可以有点别的、具有时代特色的礼物。
苏伊尘看着两人手上的戒指,他此刻真切地意识到,杭思潼是来真的,比当初跟路冷禅在一起还真,跟路冷禅在一起还可以说是为了自保,跟梁时清在一起,也可以说是为了梁家的钱权。
可拿感情换钱,不等于要嫁进对方家里啊,杭思潼总说找个金龟婿,也没见她真愿意跟谁白头到老,他都以为杭思潼其实很难喜欢什么人,直到碰见林松玉。
林松玉不比梁时清好很多吗?
天真有爱,这样的人才适合杭思潼吧?
苏伊尘看着两人手上的戒指,欲言又止:“潼潼,我不评价你挑选人的眼光,但你觉得跟梁时清在一起,真的合适吗?你们性格、三观、甚至是生活习惯,都没办法容得下另外一个跟自己同样强硬的人。”
不得不说,苏伊尘提的问题很现实,杭思潼轻笑:“这样的话,你问过阮梦梦吗?”
“……没有,怎么了?”苏伊尘迟疑了一下才回答。
“既然你没有问过阮梦梦,为什么会想着用这样的话来告诫我呢?”杭思潼同样不解。
一时间,三人都沉默下来,梁时清警惕地盯着苏伊尘,而苏伊尘也在暗暗观察梁时清的做法,看他是不是会露出点让人讨厌的缺点。
苏伊尘多少被杭思潼的问题分了心,他只能给出一个相对敷衍的回答:“因为封闻聿对阮梦梦的真心是可以看见的,我看着都感觉自愧不如,所以他们在一起,没什么好不放心的,封闻聿会照顾好阮梦梦一辈子。”
杭思潼下意识与梁时清对视一眼,他们对苏伊尘这个想法不太认同,可要说封闻聿对阮梦梦不爱,那也不可能,或许对作者设定的男主来说,一份属于男主构想中的爱情,比阮梦梦这个人重要吧。
梁时清拍拍杭思潼的手,对苏伊尘说:“那你真该去洗洗眼睛,还有多谢你的劝告,不过以后最好还是不要来了,你有的消息我也有,不劳烦苏总跑一趟,潼潼还是很忙的,不会有空接待你。”
一句话,直接把杭思潼放在了他可以代为做决定的位置上,只要杭思潼不否认,那就证明梁时清的说法没错。
苏伊尘怔愣地看着两人,他其实期待杭思潼生气的,因为杭思潼总是很容易生气,她脾气不算好,人看着卑微,却每次都很小心眼地想找机会整回去,一个没落。
目送梁时清带着杭思潼上车,苏伊尘恍惚生出一个想法——会不会,他也是杭思潼报复的一部分呢?
当初在滨城,杭思潼多惨啊,都被逼得跟楚雯蓝合作了,要不是梁时清,杭思潼说不定真能被他们无意间合伙整死,那现在杭思潼改变态度想让他们难受不是应该的吗?
苏伊尘笃定自己没猜错,
依譁
然而等他回到家,越想越不对,杭思潼报复是一回事,可跟梁时清在一起也是真的啊!
问题是,杭思潼喜欢的不是林松玉吗?那不然她怎么单独跟林松玉过年还笑得那么开心?
各种奇怪的问题混杂,苏伊尘连阮梦梦都顾不上了,直接打了电话去问林松玉,当年不是他跟杭思潼走得比较近吗?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杭思潼最终会选择活泼可爱年轻的林松玉,大家都对杭思潼的这个选择很认同,毕竟杭思潼也算固执地走错半辈子的路了,那她选择回归本心纯真,所有人都没意见,反而觉得她变好了。
谁知道峰回路转,她居然是跟一直撇清关系的梁时清在一起了!
这跟骗他们有什么区别?
大半夜的得亏林松玉也忙得很没休息,他还很奇怪苏伊尘为什么打电话给自己,他跟苏伊尘这边并没有什么合作。
苏伊尘却连招呼都来不及打,直接问他:“梁时清跟潼潼在一起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林松玉一脸懵,下意识回答,随后又补了一句,“不过是中秋才知道的,你问我这个干什么?你不是跟他们俩关系都不好吗?”
那时候林松玉还陪着演戏,生生从苏伊尘手中抠了五百万出来,现在苏伊尘对杭思潼这么上心,林松玉觉得他可能是吃错药了。
苏伊尘的注意力都在前半句回答上:“他们在一起,你就没什么想法?我以为你跟潼潼的关系才更好,不是你让梁时清帮忙给潼潼要钱的吗?”
林松玉顿时被他说得有点心虚:“呃……怎么说呢,这件事,一开始,其实就是梁时清主张的,当然,我也有心帮潼潼讨回公道,我一开始确实跟潼潼走得比较近,不过后来潼潼不是受伤了?那时候就是梁时清在照顾她,日久生情很正常啊。”
现在林松玉已经不会多想了,中秋前那几天,他亲眼看着梁时清多照杭思潼,说实话,换亲娘来也不过如此,杭思潼就算是块木头,都会被梁时清打动,那两人在一起,再正常不过。
苏伊尘闭了闭眼,跑去看日历,他仔细算了算时间,时间还是对不上:“不对啊,潼潼生病是两年前,那一年过年还是你们两个过的,怎么就日久生情了?后面梁时清根本没回过荆城,几乎都是你在照顾潼潼吧?”
按照时间算,苏伊尘以为杭思潼跟林松玉在试探着往情侣方向发展,不管是他还是偶遇的顾君珏,都对此深信不疑,谁知道梁时清横插一脚啊?
要是早知道梁时清能上位——
早知道,苏伊尘或许不会想着退一步,梁时清都可以,那为什么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不可以?
苏伊尘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一身汗,他什么时候对杭思潼这么看重?
他们认识其实也很多年了,在杭思潼还不认识他的时候,苏伊尘就认识杭思潼,可苏伊尘从没想过,杭思潼跟自己会有多深的交集,曾经两人假扮情侣,互相更是看不顺眼。
过往的争端与不和,现在都模糊了,苏伊尘只记得杭思潼站在漫天的烟火下,浅笑着对烟花许愿,他觉得,那才是他应该遇见的人,杭思潼也应该永远保持那个样子。
林松玉觉得苏伊尘有点鸡蛋里挑骨头了:“苏总,你既然记得时间,那也应该知道,后面一年都是梁时清在陪着潼潼啊,前面的照顾是日久生情,后面一年他不就直接追上了吗?有什么奇怪的?”
不奇怪,苏伊尘只是难以接受,梁时清竟然真的悄无声息就把杭思潼追到手了,他开口问杭思潼的时候,估计杭思潼还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她否认了两人的关系,但等到过年,杭思潼就接受了梁时清的告白。
许久不见苏伊尘回答,林松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磕磕巴巴地问:“啊,你问这么清楚……不会是……后悔了吧?”
杭思潼总共一个半男朋友,苏伊尘就是这半个,他算是最近水楼台的人了,接了路冷禅的空挡,身份地位都符合杭思潼的择偶标准,两人还同住一处,当时没什么反应,事后居然还想后悔。
苏伊尘猛地回答:“不,我有什么好后悔的,我只是有点愧疚,当初的事是我太钻牛角尖了,想找人跟我一样倒霉,但潼潼是无辜的,我想找机会补偿她,梁时清不是个好人选,她适合更单纯的人,你都比梁时清合适。”
“哈哈那我可谢谢你夸奖,但我不觉得我比梁时清强,应该说,你们,我们,没一个比他强的,潼潼又不是傻子,她能连对象都选不好?”林松玉脱口而出。
“她前任里哪个选得好?”苏伊尘幽幽道。
林松玉顿时一噎:“梁时清不一样,就是比你们都好,我信潼潼的眼光。”
这话听着跟“爹地啊,他才不是什么穷小子”差不多,苏伊尘冷笑一声,杭思潼的眼光要是靠谱,她不能被几个男人整到出走滨城的地步。
但林松玉明显是梁时清兄弟,死活站梁时清那边,苏伊尘不想跟他多说,随口谢过之后就挂了电话。
与苏伊尘的注意力被转走不同,杭思潼这边上了车,就一直在想楚文矜的问题,无论是苏伊尘还是路冷禅,她都有刻意给他们引导,所以他们做出稍微不合逻辑的反应是正常的。
男人嘛,就那么点劣根性,杭思潼从前是被他们看不起手段才不太管用,现在她身份一变化,那些引导手段就好用不少了,毕竟也没几个人跟她似的,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演。
梁时清上车好一会儿才发现杭思潼不吭声,顿时有些吃醋:“你怎么了?不会信了苏伊尘那乱七八糟的话吧?你可不能听他胡咧咧?”
“没有,”杭思潼猛地回神,“你想哪里去了?我信谁也不能信他啊,又不是没被坑过。”
闻言,梁时清放心下来,他搂住杭思潼:“那你在想什么?表情这么凝重?”
杭思潼微微偏头靠在梁时清的肩膀上:“我是在想,楚文矜失踪这件事,你不觉得太……顺理成章了吗?”
那片老旧区域确实比较杂乱无章,道路四通八达还小,偏偏各种房子围绕,杭思潼没去过,但她在滨城见过类似的地方,几个胡同口出来,不是熟悉的人根本找不到出路。
问题是,楚文矜去这个地方做什么?前几天监视他的人是否也看见他进过那片区域?跟着他的有四方人马,就算胡同巷子有八个出口,也能堵死在里面,怎么就跟丢了?
杭思潼将自己的疑惑跟梁时清一说,梁时清却没什么特别惊讶的表情,他拍拍杭思潼的肩膀,回道:“潼潼,跟丢人,只有一个可能了,就是楚文矜知道有多少人在跟他,并且挑了他们跟不上
的地方,或者,有人帮忙引开了跟踪的人。”
而目前能做到这件事的,恰恰是楚雯蓝,她有梁时清给的一部分人手,还能知道梁时清手下的动向,她动手是最合适的。
纵然只是猜测,梁时清的语气却相当肯定。
杭思潼抬头打量他一会儿:“你找人引诱他们做的?不然他们应该没这么大的胆子。”
梁时清摇摇头:“没有,我从头到尾只给了楚雯蓝一个要求,就是让楚文矜再也没有立足之地,无论手段,剩下的,楚雯蓝想怎么做,我不管,楚文矜如何选择,我也不管,只要他们不把主意打到你头上,”
“也行,不该我们管的,就不用管,不过,阮梦梦你确定是楚文矜绑走的吗?”杭思潼又问。
“不确定,她确实是在首都大学里失踪踪迹的,或许你说得也有道理吧,她可能就是不想回封家,中秋那天,你不是还截图了她的朋友圈?封闻聿想逼阮梦梦听话不是不行,可他太着急了,难保阮梦梦不会生出逆反心理。”梁时清不太确定地回答。
他们更多只顾自己,至于阮梦梦等人,梁时清也派了人盯着,却没怎么上心,丢就丢了,跟他们没关系。
楚文矜的勒索电话一直没来,阮梦梦依旧失踪,封闻聿急得焦头烂额,在一周后还是报了警,却一无所获,警方的意思是,或许是去什么地方被拐卖了。
人贩子不一定进首都,可拦不住阮梦梦想离开,警方查到了她的空间跟朋友圈,都觉得是想逃离生活的意思。
这种情况警方见多了,结婚后老公像变了个人,一个女孩子跟整个婆家抗衡都难,别说是封家那样的大家族,受不了自然就想跑,如果因为跑而遇见人贩子,怕是就得去山里找了。
封闻聿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可警方确实也没探查出别的情况来,一般来说能在首都做得这么干净,只有当事人自己想走,何况上次她已经跑过一回,有经验了,再想走轻而易举。
期间阮梦梦的银行卡、手机都没使用过,跟死了一样干净。
旁人再悲痛自己的日子还是得过,杭思潼在十二月跟着学长学姐去参加完了比赛,成绩没那么快出来,需要等一等,她回到首都,就是期末了,首都正式入冬,下起了鹅毛大雪。
杭思潼想出去玩,计划了挺久的元旦放假,却被一个快递打破——她在放假那天晚上,收到了快递。
她跟梁时清住的小区楼下有快递柜,由于不能送到楼上,快递得自己去拿,或者让阿姨去,不过杭思潼的快递零碎,她偶尔会买点网上的奇葩网红食物,基本都是自己拿。
app一口气发了好几个取件码,杭思潼没注意,一个个输入点开,最后双手都拎满了袋子盒子,还拜托跟着的保镖帮忙拿了几个。
回到家,杭思潼坐在客厅里拆,拆一份就尝一口,这些网红食品,其实好吃的没几个,但杭思潼每次看到都忍不住想知道这么组合出来的东西到底有多奇葩。
尝过后能吃的放左边、不能吃的放右边,不能吃的回头她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变成好吃的。
杭思潼习惯从小到大拆,拆剩最后一个箱子,她看了眼单子,发现上面写的是贵重物品:“贵重物品?我买过吗?还是打错了?”
带着疑惑,杭思潼还是划开了胶带,发现里面是个软布袋子,像是装着什么首饰一样,她都怀疑是梁时清买的惊喜礼物了。
拉开布袋子,里面居然是一块玉坠,刻着弥勒佛,杭思潼没见过这东西,她嘀咕一句:“男戴观音女带佛,给女孩子的,梁时清送的?”
佛牌还挺好看,而且不是特别大的尺寸,女生戴着也不会像hei社会老大似的,就是这个款式杭思潼觉得有点老,不是她喜欢的鲜亮流行样式。
杭思潼想了想,把玉佛小心放在毛绒地毯上,给梁时清拍了张照片,还顺带给他发了条消息。
【杭思潼:你给我定制的吗?可是这块玉看起来好老啊,有没有鲜亮一点的、水头更足一点的?[图片]】
消息刚发过去,杭思潼正要多看看这玉佛,手机就响了起来,是梁时清。
“喂?你不是快回来了?怎么还打电话?”杭思潼不解地问,她才刚发的消息 。
“潼潼,我没有给你定制玉佛!我们家不信这个!”梁时清急忙提醒,生怕杭思潼一个人在家出点什么事,“你叫上保镖去家里,等我回去,东西千万不要再动了。”
杭思潼赶紧应下,去按了家里的铃,保镖就会上来,电话一直没挂断,保镖冲上来五个人,他们急忙问杭思潼发生了什么事,杭思潼简单把事情经过给说了。
随后其中一个保镖立马安排人去查监控,顺着往上查,总能查到是谁送的。
保镖又去检查了地上的袋子盒子,甚至那块玉佛,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看起来还真像是什么人送给杭思潼一份礼物。
不到半个小时,梁时清也到家了,他快步走到杭思潼身边,握住她的手:“没事吧?”
杭思潼摇摇头:“没事,已经检查过了,就是一块玉佛,里面没装其他东西,我觉得不是恶作剧,没人会拿这么贵重的东西做恶作剧,可是我也确实没见过这个玉佛。”
梁时清皱着眉头,看向其中一个保镖,保镖立马小心把玉佛递过来。
玉佛水头不能算足,但成色还是很好的,具体来说,大概就是个老物件,或者下过地,信的人,或许就是拿这个东西来辟邪,水头成色什么的都是其次,重点是它够老。
果然,梁时清看过之后说:“这是地下的东西,一丝裂纹都没有,说明也不曾挡过什么灾,我看不出具体年份,但是这东西价值不低,得有些家底的人才能有。”
梁时清说完,直接发消息问封闻聿,是不是给阮梦梦送过一块玉佛护身。
封闻聿立马打了电话过来,问他是不是有消息了。
玉佛送到了杭思潼这,连避开都有点困难。
小区的安保不如别墅,梁时清让封闻聿面谈,地点约在别墅,梁时清让杭思潼收拾下想带的东西,接下来是假期,就当是去别墅度假了。
杭思潼叹了口气,起身去拿自己的书跟电脑,她的雪天游玩计划看来是黄了,令人生气!
还没到别墅,封闻聿就一直在催,说他已经到了,问梁时清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以及那块玉佛是怎么在他手里的。
不停的消息跟电话,听着杭思潼都烦,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没催促的间隙,她说:“现在倒是知道急了,人在的时候怎么不急?装模作样。”
梁时清无奈地笑笑,他揉揉杭思潼的头:“我把声音跟震动都关掉吧,这样就不烦了,可能对于他来说,阮梦梦可以不听话,但不能没有。”
别墅跟小区相距不算太远,就是天黑得有点早,他们到达时外头已经漆黑一片,路灯都亮了起来。
封闻聿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梁叔安静地在一旁站着,偶尔给封闻聿换上一杯热茶,天冷了,屋内有暖气也避免不了茶水比夏天冷得快。
车子刚到门口,封闻聿就冲了出来,他只穿着西装,这天气要冻死人的,他居然就这么跑出来了,一下冲到下车的梁时清旁边。
“东西呢?”封闻聿焦急地问。
梁时清不耐烦地看了眼保镖,对方赶紧过来请封闻聿进屋,同时把玉佛递给他,免得真冻出什么好歹来。
平时梁时清都是绕过去护着杭思潼下车,今天杭思潼直接从梁时清这边下了,她钻出来:“封闻聿还真急,对方只送玉佛来,肯定是想逗着我们玩呢,急有什么用啊。”
雪变得有点大了,梁叔一开始就撑着伞在旁边,没让两人淋到,梁时清抱着杭思潼往屋里走,他说:“别管他,外面太冷了,你的腿受不了,我们赶紧进去。”
屋内的温
度比之前的套间舒服点,可能是地暖烧得比较均匀。
杭思潼被梁时清送到沙发上坐下,顺手给她摘围巾手套。
旁边封闻聿一直对着灯光检查玉佛,他突然说:“这就是梦梦的玉佛,你们从哪里找到的?现在总没有外人,可以告诉我了吧?”
梁时清将摘下来的手套递给梁叔挂好,他自己也脱了外套放在扶手上,回道:“不知名快递送来的,潼潼以为是我送她的,就顺手拿回来了,但我家不信佛,我不可能定制这个东西给她 ,所以思来想去,应该是你给阮梦梦找的。”
闻言,封闻聿看向杭思潼:“杭思潼,快递里面就没有点别的东西吗?比如说威胁信什么的,或者别的字样?”
杭思潼靠在梁时清的肩膀上摇头:“没有,里面唯一带字的就是快递单,已经被保镖带去快递站查了,最快,也得半夜才能有消息。”
这个时间一提出来,封闻聿就满脸痛苦,他捂住自己的脸:“梦梦一定很害怕……不对,为什么是送给你,不是送给我?送你有什么用啊?你能出多少钱?”
听完,梁时清下意识跟杭思潼对视一眼,他们其实也觉得奇怪,送给杭思潼有什么用呢?
杭思潼摸摸下巴:“会不会,是我有什么行为,是我会做,而你们不会做的?”
不然寄给杭思潼毫无意义。
封闻聿皱起眉头:“那你收到这份礼物,第一个反应是什么?”
“跟梁时清抱怨这不是我喜欢的东西,我也这么做了。”杭思潼理所当然地回答。
梁时清却猛地一愣:“不对潼潼,如果没有我,你会想做什么?”
杭思潼眼神瞬间变冷,掏出手机给路冷禅、苏伊尘都发了一条消息,随后说:“我会看热闹不嫌事大。”
而发出去的消息,是杭思潼说明自己收到了阮梦梦的玉佛,希望苏伊尘跟路冷禅到别墅看看。
一口气聚集这么多人,似乎更有利于绑匪威胁他们,并且,寄东西给杭思潼,不用担心很快就被查出来,因为杭思潼根本不会说这件事,她那么讨厌阮梦梦,在其中阻拦多少次都是合理的。
合理却不一定要去做,杭思潼最烦这种随便给她下定义还想坑她的人,不是想看她整人吗?她非不整了。
路冷禅跟苏伊尘过来得没那么快,他们也在找楚文矜的踪迹,同时思考怎么把梁时清从杭思潼身边挑开,所以跑得有点远,都快出首都了,回来花了不少时间,毕竟放假了,路上是真的堵。
在路冷禅跟苏伊尘到之前,他们先跟封闻聿确认了信息,他们也在外面,就顺便跟着去查各个可能有消息的地方。
封闻聿跟他们对完信息,才有些纠结地问梁时清:“对了,梁时清,你觉得,我应该先叫警方来看看吗?他们面对这种情况,或许比较有经验。”
此时梁时清带着杭思潼在吃饭,梁叔把饭菜端到了客厅来,也准备了封闻聿的份,但他吃不下,就梁时清跟杭思潼在大快朵颐。
梁时清给杭思潼舀了汤,随口回道:“随便,反正有需要我们会配合,人命关天,我们再不喜欢你们,也不至于落井下石。”
封闻聿放下心来,不过他还是没找警方,毕竟寄来玉佛,不代表就是威胁的意思,也可能是阮梦梦自己出走,担心他们找得厉害,就用这种方式让杭思潼去通知其他人。
路冷禅跟苏伊尘来得比消息早,他们前后脚到的,外头那么冷,他们赶得却很急,一身热气。
梁叔引他们进来,路冷禅跟苏伊尘却不问封闻聿,而是先去看杭思潼有没有事。
杭思潼瞥他们一眼,吃自己的饭:“我能有什么事,有事的是那边那位,都快哭了。”
苏伊尘坐到杭思潼旁边,语重心长地跟她说:“潼潼,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还拿了不知名的东西回家,你也知道现在不太平,得更小心点才对。”
“你少怪潼潼,如果连自己拿个快递都能出事,那是我无能。”梁时清立马怼了回去,不允许苏伊尘对杭思潼PUA,什么小心点,大大方方高高兴兴地生活碍着谁了?
杭思潼平时生活够谨慎了,如果连自己拿个网上买的快递都不得安宁,那她还活不活了?
苏伊尘被梁时清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瞪着他:“你——”
路冷禅装作大度地打圆场,顺便推开了苏伊尘:“行了行了,哪有一上来就教训人的?你爹味不要这么重,现在重点是东西被寄到潼潼这,对方到底是想做什么?潼潼你觉得呢?”
这一唱一和的,杭思潼想给他们俩白眼:“别问我,我都闹不明白是阮梦梦想离家出走还是真被绑了,一块玉佛送到我这,我顶多想看戏,不会有其他想法,你们还是找一下到底是谁寄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大家的消息其实都大差不差,主要是在等去快递站以及查监控的保镖回来,他们那边才是第一手消息。
杭思潼不想陪他们等,吃过饭就上楼洗澡打游戏了,梁时清中途想跟着上楼被封闻聿他们拦下,反正杭思潼走就走了,他们都是男的,必须凑一起,绝对不能让梁时清去跟对象甜蜜。
梁时清都想送他们白眼,只能气愤地让梁叔给杭思潼送点零食水果上去,天气干燥,杭思潼必须多吃水果,还有十点钟过后的一小杯牛奶,都是固定的,不会因为有人绊住自己就不送了。
路冷禅跟苏伊尘在旁边梁时清零零碎碎地吩咐,连用什么样的杯子都交代,别说他们震惊,连封闻聿都做不到这么细致。
等梁叔去送东西,路冷禅忍不住问:“梁时清,你这是养女儿呢?”
梁时清拿着手机跟杭思潼聊天,头也不抬:“我乐意。”
封闻聿跟路冷禅都觉得梁时清肯定是装的,只有苏伊尘心中一动,想起林松玉说过的话。
他们所有人,都比不上梁时清——林松玉说得斩钉截铁,即使苏伊尘挑再多毛病,林松玉都坚持这么说。
苏伊尘心下一沉,如果梁时清对待杭思潼一直都是这样细致,难怪杭思潼心思这么重的人,都会答应梁时清的告白,不管梁时清这些行为真情还是假意,只要他装一辈子,那就等于爱了杭思潼一辈子,又有什么好不答应的呢?
梁叔稍晚一些过来说杭思潼睡下了,不想跟他们一起等。
于是第二天杭思潼起来,才发现这四个人东倒西歪地靠在沙发上睡,那八条长腿无处安放,四仰八叉的。
与他们不同,管家是要熬着的,杭思潼下楼时梁叔迎了上来,照常说今天的早饭、饮品、点心和水果,杭思潼看着管家通红的眼睛,忙说:“梁叔,你先去休息吧,换个人,他们几个估计得忙好多天,你别熬着了。”
梁叔摇摇头:“越是这个时候越得陪着,有些事情年轻人可能没那么细心,放心吧杭小姐,我也正当壮年呢。”
杭思潼劝不动,她无奈地去推了推梁时清,示意他去看梁叔。
其实梁时清也熬了半晚上,刚眯会儿,被推醒后就睡不着了,他站起来活动一下:“梁叔,你去休息休息,不着急,我记得你儿子也放假回来吧?是不是今天的飞机?你让他搭把手。”
梁叔想到还没从管家学院毕业的儿子,有些担忧,但儿子迟早要接他的班,再不济也是跟着梁时清去做生意当秘书助理,懂一些没什么不好,他就应了下来。
那三个人还在睡,梁时清先上楼去洗漱,还不忘记让梁叔给他们三个安排房间。
杭思潼就先去吃饭了,她早饭吃得慢,吃了一半梁时清下来,他穿着厚厚的毛绒睡衣,跟杭思潼的是情侣款。
“你们昨晚收到消息了吗?”杭思潼小声问。
梁时清在她旁边坐下,颔首:“嗯,收到了,但不是好消息,经过查探,是一个兼职的女生送的,她在一家超市做兼职,有顾客让她帮忙寄同城快递,她就同意了,对方给的钱挺多,有一百块跑腿费,但具体是什么人,监控没拍到。”
超市本该是无死角监控才对,但女生说,超市外有个拐角的监控前几天坏掉了,因为下雪,老板用的监控设备不够好,雪一大,直接冻坏了,还没找人修,说是天太冷了也怕工作人员出事,所以打算等开春再说。
消息就这么断在这,让人查都没办法往下查。
杭思潼说:“那可以查谁跟女生出去的、以及让女生描述对方长什么样啊。”
梁时清无奈回答:“已经
问了,女生说是个挺中性的女生,不然她也不敢信,但监控翻了好几遍,都没找到这个所谓中性的女生。”
“你是说,让女生去寄东西的人,做了伪装?”杭思潼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有这个可能,所以很不好找,中途沿着监控一路往下看,差不多在没监控的地方又失去了行踪,我们已经派人去那个区域查了,但估计找不到,稍微有点脑子,都会知道那个地方避开监控之后,赶紧换个装扮逃去其他区域。”梁时清无奈地回答。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人找不到, 派出去的人已经尽力以寄东西的超市为中心进行大面积搜索,但效果估计不怎么样,对方会伪装, 说明普通民众难以记住标志性信息,很难追踪。
杭思潼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沉默地跟梁时清吃完了早饭,另外三个陆陆续续醒来, 都精神恍惚地跟着梁叔去客房洗漱。
目送这些人去客房, 杭思潼偏头看向梁时清, 说:“你觉得,这几个人是真上心找吗?我以为,凭借你们四个的势力, 无论什么人都应该能找到才对, 就算是绑架到山里, 也会有痕迹吧?”
梁时清凑到杭思潼耳边, 说:“我昨晚观察了一下他们的反应,封闻聿只想找人, 苏伊尘跟路冷禅对找人反应平淡, 他们看到玉佛后可能觉得阮梦梦是自己走的,但也没证据,他们俩主要是想抓楚文矜回来。”
而梁时清纯属看戏,他是暂时没找到人, 可也不着急,他有自信楚文矜跟楚雯蓝都没办法拿杭思潼怎么样, 一来他给杭思潼下的防护足够多, 二来杭思潼也不是阮梦梦那种迷糊傻子,机灵得很。
四个人有三个不上心, 封闻聿有心想找,又没什么头绪,就更难找了。
杭思潼轻轻点头:“要我说,还是不确定阮梦梦是不是自己失踪的,这个太难判断了,自己选择逃避跟被绑架需要寻找的路线以及方向都不同,问题是不知道,两边铺线去找就等于在拖时间。”
元旦放假,外头热闹,还有出去玩雪的,人太多,更不好找了,还不能影响正常游客,出去寻找的人相当束手束脚。
封闻聿一晚上没休息,下楼后看起来精神有些差,不知道几天没睡了,眼底都是青黑,他顾不上吃梁叔让厨房送过来的早饭,又开始看各种送回来的情报,很明显,消息实时更新,只是依旧没有进展。
苏伊尘跟路冷禅扛不住,在客房睡下了,于是元旦假期的早晨,别墅里只有杭思潼、梁时清跟封闻聿。
今年的一月一日是周日,假期调休放的周六到周一,一共三天,公历的最后一天,本来应该与喜欢的人一块跨年,杭思潼靠在梁时清的肩膀上,不太高兴地瞪着封闻聿。
然而封闻聿这脸皮厚的,完全不为所动。
梁时清把一瓣剥好的柚子放到杭思潼手里,轻声哄道:“今年情况特殊,我们就当是为了安全在家里过吧,我让严秘书准备了点工具,等会儿雪要是再厚点,我们可以出去堆个雪人,算是庆祝我们跨年。”
杭思潼恶狠狠地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吃起了柚子。
吃完后杭思潼又无聊起来,她推开梁时清,跑去了花房看花,总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干,放假就是让自己摆烂放松的,那些什么绑架啊、失踪的事情跟她才没关系呢。
这边杭思潼一走,封闻聿就抬起头看向梁时清,见他满眼都是爱意,忍不住道:“你这么惯着她,迟早会惯坏的,杭思潼不是什么好人,她一向会得寸进尺,今天她可能为了钱跟你在一起,明天呢?”
梁时清不高兴他这么说:“你管得着吗?自己都没顾好呢还管别人,你的想法要是有用,阮梦梦就不会失踪。”
“你——不识好人心。”封闻聿也不高兴,他跟阮梦梦之间没什么问题,是梁时清被杭思潼迷了眼。
“呵呵,别说我没提醒你,阮梦梦八成是自己想走的,你与其在这挑拨我跟潼潼,不如想想怎么在楚文矜找到她之前先把人弄回来吧,我不信你看不出来,阮梦梦是自己想走的。”梁时清似笑非笑地怼回去。
真以为什么人都能嘲讽他跟杭思潼呢,或许他跟杭思潼之间的感情还不到至死不渝的程度,可他们愿意携手往更好的阶段走,就已经比很多人都强了,至少封闻聿跟阮梦梦之间,就没有做好准备。
封闻聿翻看消息的手一顿,他许久没有出声,花了点时间调整好自己的思绪,不理梁时清了,跟他说话只会往自己心窝子上捅。
梁时清冷笑,起身去书房了,懒得理这个所谓聪明爱女主的大男主。
杭思潼在花房看到了一些培育出来的名贵品种,东摸摸西碰碰,都很喜欢,拍了不少照片,她还忍不住从花房拍外面的雪景,梁时清的别墅设计好,随便一个角度都很出片。
到了中午,苏伊尘跟路冷禅也补完了觉,一群人到餐厅吃饭,再不吃,估计几个男主要饿死了。
大户人家的座位都有讲究,封闻聿三人习惯性坐到客位上,等落座了才发现,杭思潼坐在主母位置上没错,但梁时清为了好照顾她,是拉了主位的椅子硬贴杭思潼坐的,于是两边人相当于斜对面坐着。
苏伊尘忍不住吐槽:“你们两个演电视剧呢?用得着坐这么近吗?”
梁时清理所当然地回答:“潼潼不喜欢剥壳,我代劳怎么了?封闻聿也不是没给阮梦梦做过啊,你们有震惊过吗?”
一句话把苏伊尘跟路冷禅诸多吐槽都堵了回去,毕竟封闻聿追阮梦梦的时候,其实跟梁时清现在也没差很多,就是态度比梁时清稍微冷淡点,不过封闻聿天生情绪就淡,能够把爱情给阮梦梦已经很好了。
“你怎么知道我给梦梦做过这些事?”封闻聿忽然奇怪地问。
此时梁时清刚剥了一条皮皮虾给杭思潼,他是听杭思潼总结剧情的时候提到的,那些人尽皆知的传言里好像很少有这种亲密细节。
杭思潼就着梁时清的手一口吃掉,回道:“我说的,怎么了?你以为自己的事多隐蔽?”
封闻聿更不解地看向她:“你跟梁时清,聊我和梦梦?你这什么爱好?”
“不是爱好,是聊前车之鉴,我认识的、家世不对等的夫妻就两对,你们和卢倚彤楚文矜,卢倚彤那对刚结婚就离,你们俩看起来也半斤八两,不得当反面教材好好借鉴啊?”杭思潼理直气壮地回答,完全不觉得自己背后蛐蛐别人有什么不对。
被杭思潼这么一提醒,大家默默地看向封闻聿,又心照不宣地低头吃饭,这种大实话,也就口无遮拦的杭思潼会说,其他人多少会给封闻聿留点面子。
本来没找到人就烦,封闻聿短短半天被杭思潼梁时清连插两刀,他牙根都快咬断了:“我跟梦梦,没有问题,你们俩秀恩爱就秀恩爱,别拿我跟梦梦当托。”
当事人死不承认,杭思潼也没办法,她偏头看向梁时清,梁时清微笑着摇摇头,把另外一根带膏的皮皮虾喂她嘴里。
中午吃了皮皮虾还有膏蟹生地汤,都是很凉的食物,梁时清控制了杭思潼吃的分量,饭后还让厨房煮了姜茶给杭思潼驱寒,怕她吃太多肚子不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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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
饭后休息的时间杭思潼拿了飞行棋跟梁时清玩,封闻聿没心情,苏伊尘跟路冷禅倒是很积极地占据了两个颜色的阵地,非要参与。
反正飞行棋这东西就是打发时间的,杭思潼跟梁时清都没反对,他们在咕噜咕噜摇色子,所有人都没用技巧,就随便摇,纯看运气。
新消息送来的时候,梁时清他们三个的飞机都快到终点了,杭思潼还一架都没起飞,气得她想作弊算了。
来的人是封闻聿手下,又送来一个快递袋,封闻聿急不可耐地拆开,却发现里面是一份HCG检查报告,阮梦梦做的,显示……怀孕了。
杭思潼凑过去看到的时候被吓一跳,她下意识看向梁时清,梁时清用眼神示意她别慌,一切照常。
检查报告很信息给得很明确,就是阮梦梦检查的,检查时间还是两天前,这份报告用的是医院附近的快递点派送,一般就是给人送报告的,或许阮梦梦检查完,就直接把报告选择用最慢的邮政小包同城速递给送到封闻聿在首都的房子。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苏伊尘,他说:“恭喜你,有宝宝了。”
“你确定这是喜吗?这东西需要本人到场做检查,阮梦梦只发了这张单子过来,到底是想留啊,还是想用这种方式让封闻聿后悔啊?”杭思潼忍不住阴阳两句。
封闻聿猛地瞪向杭思潼,随后站起来,红眼斗牛一样气冲冲的,恨不得一头撞死杭思潼。
梁时清直接一个跨步将杭思潼护在身后:“你冲潼潼发什么火?你自己做的事导致这样的意外,潼潼只是说了实话,你现在依然敢说阮梦梦不是你逼走的?”
听他们争吵,苏伊尘跟路冷禅面面相觑,他们两个这次来确实挺懵的,本意还是想合作抓到楚文矜,结果不仅被杭思潼跟梁时清的恩爱闪瞎眼,还吃到了阮梦梦与封闻聿不合的瓜。
实在是太刺激了。
路冷禅过来打圆场:“别激动别激动,现在有消息就是好事,我们难道不是为了找人才聚在一起的吗?老封,你也是,潼潼说话一贯口无遮拦,你跟她计较什么?”
苏伊尘跟着附和:“就是,消消气,潼潼只是话不好听,但确实是实话,你想想,如果梦梦真的没有纠结这个孩子的去留,她为什么只给你寄检查报告,而不是回来找你?连求救信息也没留?”
作为计算机专业的优秀毕业生,肯定是学过计算机网络基础的,会最简单的求救暗号与代码,可没有标,真的很像阮梦梦知道消息后不知道怎么办,就用这样的方式来试探封闻聿的态度。
有苏伊尘跟路冷禅各种劝,还把封闻聿按回了沙发上,勉强让他把话给听进去了,不至于继续跟杭思潼生气。
只是三个人都同时护着杭思潼,封闻聿感觉憋屈得不行,明明都是他兄弟,结果一个个的,见色忘义!没一个站他这边!
表面和谐地在沙发上坐下,封闻聿耐着脾气说:“也不一定是梦梦寄来给我的,说不定是楚文矜绑架后发现了这件事,于是两天前带她去做了检查,现在给我寄这东西来,就是想让我心急如焚,好突破我的心理防线。”
杭思潼鄙夷地看着他:“这话说着你自己信吗?楚文矜这人的人生梦想就那么点,他突破你心理防线干什么啊?还不如多问你要点利益。”
封闻聿这次没生气,他只是在思索一会儿后说:“不是的,杭思潼你可能不够了解楚文矜,你不是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他这个人,自卑又敏感,他绑架梦梦,只会想看我们发疯,尤其是不肯帮他的苏伊尘跟路冷禅,而不是想我们能帮他。”
“……病得还挺严重。”杭思潼被这番言论给震惊到了,如果她是楚文矜,根本不会去想封闻聿这些人有多破防,而是争取利益最大化,当初也就是她倒霉被作者推下楼摔死了,不然怎么可能折在烂尾楼?
现在楚文矜倒好,优势在自己,居然还会想这种不着边际的东西?
苏伊尘叹了口气,跟杭思潼解释:“其实这是有可能的,潼潼你不知道,他小时候一直被整,没进楚家的时候是私生子,但楚家家主让他进贵族学校跟我们一起上学,后来就算回到楚家了,处境也不好,这样的人,大概对他来说,面子大于一切吧。”
所以,他才会在手下公司难得做出好的策划案可以争到封家项目的时候,硬要封闻聿的表态,对楚文矜来说,自己靠努力获得了东西,依旧会像一条狗,但被封闻聿承认了,他就可以暂时回到上流社会打那些人的脸。
楚文矜从小到大都是这个生活模式,他的思维被固定在了被欺负、当封闻聿的狗、其他人不敢欺负的逻辑里,他觉得,自己比不过楚雯蓝就是因为自己没有强大的家族支持。
他都不信任自己的能力,现在他抓到阮梦梦了,也不会去想什么自己通过这件事可以获得多少利益,而是通过这件事,他能找回多少面子。
杭思潼抓着梁时清的手摸摸自己脑袋:“好抽象啊,就当你们说得对吧,既然你们都往这个方向猜,那不妨就往这个方向查人试试咯。”
路冷禅温和地看向杭思潼:“潼潼你想什么了?”
“孕妇需要的东西啊,阮梦梦是孕前期,前三个月孩子很容易掉的,楚文矜再傻,他也应该知道这孩子对封闻聿跟封家来说意味着什么吧?如果这个孩子掉了,楚家……有回旋的余地吗?”杭思潼笃定地回答。
四个大男人愣愣的,他们根本不知道一个孕妇需要什么,更难以想象对于一个孕妇来说,怀孩子,其实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杭思潼见他们都呆呆的,只好说得更明白点:“哎哟我的天,你们居然没一个看过人生孩子吗?家族那么大孩子都是蹦出来的?阮梦梦心绪不宁估计已经产前抑郁,她心情不好,孩子着床不够稳定。
“加上封闻聿你没刻意跟阮梦梦备孕,等于这个孩子的精子质量不一定是那么好,撑得住这种颠簸以及抑郁,但是孩子不能折在楚文矜手里,那他为了保住这个孩子,必定会往返各大能诊治孕妇或者可以购买相关保养品的地方。”
封闻聿恍然大悟,立马就去打电话吩咐手底下人换路线,苏伊尘跟路冷禅这俩没结婚的越听越迷茫,也被杭思潼打发去安排人抓楚文矜了,封闻聿的心思都在救阮梦梦上,他俩想弄死楚文矜,肯定要另外安排人手。
等他们占据客厅的四个角落,杭思潼才摸了一下梁时清的手,累一样靠到他的肩膀,实际上是在他耳边说:“家政市场和书店。”
梁时清表情不变,拍拍杭思潼的后背,示意自己知道了。
五个人,各怀鬼胎,杭思潼打了个哈欠,想睡觉了,但又想吃瓜,慢吞吞抿着姜茶提神。
苏伊尘先回来的,他有些欲言又止,看了杭思潼好几次后忍不住坐过去靠近一点压低声音问:“潼潼,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
“……你不会怀疑我也怀孕了吧?”杭思潼蓦地睁大眼,同时她感觉到梁时清抱着自己的手都用力了几分,又很快欲盖弥彰地松了力道。
谈到这种事,总是有些尴尬,杭思潼拍了一下梁时清刚才用力的手,没好气地说:“我跟梁时清结婚都没商量完,怎么可能商量要孩子的事?我是见过孕妇,我养母。”
过去的事情已经随时间变成了一行行简洁的文字,在杭思潼的档案里,甚至被浓缩成一句“养父母的亲生孩子出生后,就把杭思潼送回了孤儿院并且解除亲子关系”。
路冷禅刚好这个时候回来,他不明所以地问:“什么养母?潼潼,你那养父母不会还纠缠你吧?”
杭思潼冷哼:“没有,苏伊尘问我为什么知道怀孕的知识,因为我养母怀孕的时候,是我照顾的她,我养父那种人渣你们也都知道,没把孩子打流产就不错了,所以只有我能照顾。”
跟他们说的地点都没错,但概率比较大的是跟梁时清说的,因为作为从来没有经验的楚文矜跟阮梦梦,他们不敢让这个孩子随便消失,就必须很小心,所以他们需要孕妇养护指南之类的书籍和一个会做饭且有经验的保姆阿姨。
楚文矜跟阮梦梦必然是要先买书、找阿姨后才会带着阮梦梦去医院找一些保健品,避免她心情过于抑郁导致流产。
中间有个前后顺序流程,他们已经去检查过,说明第一轮的检查以及保健品都买完了,近期应该不会再去,而是了解怎么才能保住这个孩子,以更好地威胁封闻聿。
有杭思潼这番话,封闻聿多信了几分,原先的人手
也没撤走,继续查,只是派了更多的人去看医院跟药店,他拜托顾君珏那边找了首都医疗方面的关系网,只要阮梦梦的信息再出现,一定能找到她。
安排完这一切,封闻聿就开始怔愣地盯着那张检查报告看,就那么点内容,他仿佛看不懂一样,反反复复研究。
杭思潼没事情干就坐不住,喝完姜茶更困了,于是上楼睡觉,又留下他们在客厅里独自玩耍,至于那盘飞行棋,等他们回过神,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杭思潼把他们的飞机全部丢回阵地里了,只有她那个颜色的四架飞机都在终点站。
幼稚又很符合杭思潼不服输的性格,连梁时清的都没放过。
看着飞行棋上的棋子,路冷禅拿起其中一颗,问梁时清:“小梁总,似乎跟潼潼还没有更进一步啊?”
梁时清端起自己的茶杯抿一口,特地漏出自己的戒指:“再进一步,就是我跟潼潼去民政局领证了,我觉得应该选个黄道吉日,虽然算日子要去请大师,但也不是你这么见缝插针给我们上眼药的理由。”
路冷禅拳头一紧,咬着牙笑:“上次我见潼潼,好像还没戒指呢,小梁总醋劲儿真大啊。”
封闻聿听见声音想吃瓜,一抬头发现三个人脸色都不好:“什么戒指?咦?你们说梁时清手上那个吗?那个是梁家老爷子跟夫人求婚的时候用的,等等,梁时清你不会已经求婚了吧?”
话赶话说到这了,梁时清可不会打自己的脸,他把茶杯举得更高了点:“还不算正式求婚,我答应潼潼,每一个步骤都会给她,目前是我奶奶很中意潼潼,所以下了见面礼跟改口礼,聘礼的单子还得斟酌,至于这对戒指,是求订婚的。”
“求订婚?这什么步骤?”苏伊尘感觉梁时清在吹牛,但找不到证据。
“古时候讲三书六聘,我奶奶是民国年代的人,即使现在不算特别讲究了,但该有的还是得有,我可不像某些人,结婚是按照西式的来,但家族习惯却按中式的,最后老婆跑了,只能嗷嗷叫。”梁时清目不斜视地嘲讽。
封闻聿气得想去跟他打一架:“你说谁呢?”
苏伊尘跟路冷禅不得已又去拦他,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梁时清跟吃枪药一样,一直怼封闻聿,维护杭思潼就不说了,可杭思潼不在他也全力输出,生怕跟封闻聿打不起来。
梁时清也站起来,盯着封闻聿说:“潼潼能借鉴的就你们俩,此前还担心会步你们后尘,我废了不少力气才把人安抚好,你现在人丢了,还连累我,我现在只是实话实话你都受不了,要是潼潼受刺激真跑了,你看我能骂多难听?”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跟梦梦感情很好, 你们俩捕风捉影背后嚼舌根闹矛盾才是理所当然的!”封闻聿也不甘示弱,他还没怪杭思潼总是挑拨阮梦梦的情绪呢!
梁时清完全没被他威胁到:“这话你就哄你自己玩吧,潼潼跟我说过了, 她前几个月见过阮梦梦,阮梦梦说也想考研,按照时间来算,那个时候她到底是想考研还是想是否留下这个孩子, 你心里有数。”
阮梦梦最后一次见杭思潼的时候是十月底, HCG报告并不能计算出阮梦梦具体怀孕几周, 只能证明怀孕与否,但按照阮梦梦的犹豫时间以及失踪时间推算,她很可能当时已经有怀疑。
再不懂怀孕相关事宜的人都应该知道, 女性妊娠就不会来月经, 阮梦梦反而可能是最早怀疑自己已经怀孕的人, 她想考研, 就是在犹豫自己要不要用考研这件事,好堕胎逃避封家以及封闻聿的逼迫。
当然, 也可能那时候没怀孕, 她单纯想用这件事来躲避逼迫,只是阮梦梦既然有了这个想法,就已经说明她跟封闻聿的感情出现裂缝。
封闻聿想找各种理由反驳梁时清,却在那张写着大名的检查报告面前失语, 无论如何,他反驳不了阮梦梦在犹豫的想法, 如果他们恩爱, 最早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应该是他。
梁时清一副胜利者模样,他冷笑道:“你有这时间, 还是想想怎么把人哄回来吧,别到最后人是找到了,孩子没了,你可小心,要是阮梦梦这次狠下心非要流产,可是有几率再也怀不上的,封家不撕了她才怪。”
“少说两句少说两句,这个时候你就别刺激他了,找到人最要紧。”苏伊尘死命劝,手里的力气是一点不敢松。
路冷禅也在一旁拦着梁时清:“对对对,我们聚在这里,是为了把楚文矜那没娘养的弄死,不是因为一张报告在这起内讧,你们想过没有,如果这是他寄过来的,是不是想让我们起内讧呢?总之,不能让他得逞啊。”
梁时清被他拦着,哼了一声,转身上了楼,看来是想去找杭思潼要安慰去了。
等梁时清的身影消失在二楼,楼下三人才缓缓松开手,封闻聿气得把杯盏都砸了:“就他有嘴什么都说!”
旁边的梁叔很平静地把东西收拾干净,之后就换了个年轻人过来在角落里等着,应该是儿子回来换班了。
苏伊尘叹了口气:“别拿这些东西撒气,路冷禅说得对,我们来着就是想把楚文矜给找到,再放这老鼠跳,就算不会被它如何拿捏,看着也碍眼。”
楼下一派严肃,楼上倒是平和稳定,杭思潼并没有去休息,她在书房等梁时清过来,她刚给梁时清说了另外两个可能更快找到人的地方,那为了不引起注意,还是要找点正经借口离开的,不然打电话安排人去的地方不一致就太明显了。
别墅隔音好,杭思潼没听见他们在吵,过了会儿梁时清悄无声息从暗门里来到书房,他二话不说就先交代人去放人手,然后才到杭思潼身边,一把抱住。
杭思潼放下手机,抬头:“怎么了?一切都在计划当中,怎么你看起来不高兴?”
梁时清蹭蹭杭思潼的头发:“刚才我在找借口刺激封闻聿,顺便想在他心里埋个阮梦梦会走的种子,将来他肯定更不会让阮梦梦随便离开了,哪怕是为了今天的面子,他们也会绑死在一起。”
“你真是够机灵的,这都能想到,那你不高兴什么?”杭思潼看不懂梁时清脸上的惆怅。
“我是在想,阮梦梦到底为什么被逼成现在这样呢?你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你也在,当时的阮梦梦跟现在的阮梦梦差别很大,更重要的是,我担心有一天你也会面对这样的情况,我不希望你会因为我为难。”梁时清垂眸难过地看着杭思潼。
杭思潼听完,轻笑着握住梁时清的手:“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是丁克,你会怎么选?”
梁时清愣了一下,他沉思一会儿,仿佛下定了决心,说:“那我去结扎,问就是我爸教的,至于继承人怎么办,我们可以从伯公叔公姑奶奶那边选一个,我们不用养,无论男女,反正他们都不允许我参军,出个人继承家业是应该的。”
丁克是现代社会一个很沉重的话题,基本上每个男人都说自己一定坚定地跟老婆走,但实际上,等年纪大了,都会选择偷偷摸摸找小三生一个,嘴上是爱老婆的,下半s
hen是无所谓的。
而梁时清没有立马回答,反而想过了所有可能面对的问题后,选择结扎,直接一了百了,他爸也是这么干的,大不了全把锅推他爸身上,到时候他老婆跟家族都有回应。
杭思潼安抚地拍拍梁时清的手:“这就是你们不一样的地方,所以我根本不担心,你放心吧,你不是封闻聿,我也不是阮梦梦,原著里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了,但封闻聿的回答跟你完全不一样。”
梁时清在杭思潼身边坐下:“还有这种细节?”
“嗯,”杭思潼点点头,“原著太长,这种细节我都略过没给你说,作为一个新时代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阮梦梦当然会担心这个问题,网上有句话很火,想知道找的是不是好男人,只要跟他聊丁克以及男女平权的问题就好了。”
“所以阮梦梦去问了?她得到什么回答?”梁时清好奇地问。
杭思潼反而沉默了,她斟酌许久,说:“封闻聿说,封家需要一个继承人,如果梦梦你不愿意,那我们至少也该养一个,不然将来我们老了怎么办?”
梁时清贴着杭思潼的脸:“好像跟我说的没什么区别啊。”
闻言,杭思潼微微摇头:“有,封闻聿强调需要养一个孩子,但是阮梦梦是否做好心理准备接纳一个不是自己生的孩子,这并没有明文写出来,而且,如果这个孩子出现了,必然姓封,那对阮梦梦来说,算不算平白给封家养了个继承人?”
其实就是个话语重点问题,梁时清的重点是他要尊重杭思潼的意见,既然丁克,那就一起,至于财产,他们享受了一辈子,临死前自有梁家的团队处理,他们不管。
但封闻聿的意思是,如果阮梦梦不生,那就随便养一个封家旁支的孩子当继承人,保证封家的一切不落入外人手中。
不管多小心的人,听见这种话,肯定会高兴的,想的是封闻聿太好了,爱女主到不愿意女主生孩子,可生孩子也不是生就完了,看书的读者估计都是年轻小女孩,根本考虑不到一个孩子从怀孕到完全长大的隐形成本。
光是小孩子从怀孕到大学毕业期间需要提供的情绪价值都无法估量,何况是那些照顾的精力以及金钱呢?
“不生干脆就咬死了别生,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不就成今天这样了?阮梦梦觉得封闻聿对自己是真心的,但封家逼迫也是真的,她陷入了两难境地,一边是爱情,一边是家庭,她选不出来,只好让别人给她选。”杭思潼无奈地叹息。
说到底,阮梦梦和封闻聿有太多观念不合的地方,杭思潼跟梁时清因为想得足够多,反而少有摩擦,他们两个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遇到问题先把所有方向都想一遍,那最后自然会得出最保险的答案,冲突也就少了。
而阮梦梦被封闻聿养成了感性浪漫主义的人,封闻聿自己却长成了资本主义,那不完犊子了?
梁时清握住杭思潼的手,低声道:“我希望你永远这么清醒爱自己,不要为了我妥协任何事情,该阮梦梦吃的苦,那是作者说的,你不应该吃,如果有一天,我的设定也变了,你一定记得跑得远远的,你能重生,必然有特殊的地方,不要心软。”
杭思潼回握他:“委屈我自己,我就不是杭思潼了,杭思潼永远爱慕虚荣、品行低劣、本性难移。”
——
下午杭思潼跟梁时清都没出书房,消息倒是一波一波送来,医院跟药店的人手已经蹲守完,顾君珏那边也联系了人,保证医疗系统一发现阮梦梦或者楚文矜的踪迹就上报。
而去家政市场和书店的,因为系统不互通,反而没来得这么快。
梁时清并不着急,还有闲心问杭思潼当时是怎么照顾养母的。
杭思潼正在喝下午茶,顺便研究一下怎么堆出好看的雪人,外头雪的厚度差不多了,她歪头想了想,说:“就是养母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那时候那么小,能懂多少东西?直到她把自己喂进医院,被我养父打了一顿。”
“不是,那是他们心心念念的孩子吧?怎么吃错东西进医院还要打?”梁时清惊呆了,感觉他给这家人的惩罚是不是轻了。
“你是不是误解了什么?哦,我想起来,你应该看的都是资料,你拿到的资料应该分别说他们生不出孩子,要领养,同时呢,又写他们找了大师想要招弟对不对?但其实,我养母不是不能生,是女儿都打掉了。”杭思潼嘲讽地说。
梁时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直接跑去保险箱里找出资料,确定没有医疗记录:“不对啊,你养母根本没有治疗记录,如果她不想要女儿,那应该有引产记录啊。”
国内是不允许告知产妇及其家属关于胎儿的性别,却可以用别的方法偷摸了解,一般偷摸了解到的,为了安全,肯定是去医院做人流,不然很容易一尸两命。
杭思潼不意外梁时清会有资料,她也跟着看了眼,说:“根据我的记忆,她一般是去找大师算,算出来八成是男胎,才会生下来,加上他们没有上一辈的人跟着,所以对很多事情都不了解,大师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的意思是,他们没生养过,也不乐意去了解,更多是听大师的,而大师基本上都告诉他们说怀孕了就是女胎,不用好好照顾,这样没多久就会流产?”梁时清已经被这对夫妻的三观震惊了。
“对,他们就是靠大师辨认男女,然后只要不注意,开头三个月容易流产,孩子自然就没有了,还省去了去医院的钱,但最后这一次,大师说,七成是男胎,只是孩子发育这个东西讲不好,有些孩子可能后面突然就变了性别,因为这个,我养父才随便殴打我养母。”杭思潼无语地说。
该说不说,大师还是挺准的,前面的孩子如何杭思潼不知道,最后这个孩子,确确实实是男孩,居然没有算错,杭思潼命中确实有弟弟,养母流产了那么多孩子,唯独这个生下来的是男胎。
杭思潼那时候都在想自己要不当神棍去了得了,这么能掐会算,她不得想办法给自己弄个三五百亿玩玩啊?
梁时清冷笑:“什么七成,话都让他两头堵死了,根本就是把高中生物说了一遍,如果这胎最后是女的,他就说是养母不科学喂养,让孩子在发育后期变了性别,他算太早了,没想到,然后你养母就又得挨揍呗。”
“那我可喜闻乐见,打得好啊。”杭思潼笑出声来,打得清醒算好事一件,打不清醒那就纯属活该咯。
不过自打养母在医院挨了一顿揍,多少还是愿意科学喂养了,指使杭思潼去书店买了两本书回来,老老实实按着书做的,后面养母嫌弃杭思潼年纪小,她肚子大了,杭思潼难以照顾好她,就想请保姆。
本来应该找自家人的,这样不用花钱,但她跟养父在商量过后,觉得请人要给钱、请亲戚要出房子跟吃喝,还不好请走,不如继续压榨杭思潼这个年纪小的,反正生出儿子来就没用了,不如多压榨点回本。
出于这两个原因,照顾养母的人还是杭思潼,所以她才这么了解,后期进医院生产的东西都是她准备的,如今那些知识还记得。
梁时清心疼杭思潼,越发觉得自己整那一家三口的计划没错,就应该让他们吃点苦头,好在,快了,等他们全落入谷底的时候,就可以跟杭思潼报喜。
稍晚一点,梁时清就带上全副武装的杭思潼下楼去堆雪人,杭思潼已经打印好了许多图片,想多做几个用来庆祝跨年。
楼下的三人只有封闻聿睡不着,苏伊尘和路冷禅太困了,他们两个靠在沙发上睡觉,身上盖着梁叔儿子拿过来的毯子。
梁叔儿子看到他们下来,小声问好:“阿清少爷、杭小姐,晚饭还需要一点时间。”
“咦?你跟梁叔长得好像啊。”杭思潼仔细打量对方,感觉跟梁叔是一个模子刻出来。
“不用叫这么隆重,你喊我小梁总就行,她照旧,潼潼,你可以叫他梁助理,将来毕业了,他可能会跟着我。”梁时清给他们两个介绍一番。
杭思潼点点头,伸出手去跟梁助理握了一下,随后就要堆雪人的工具,梁助理微微点头,从楼梯间里找了出来,装备齐全。
这动静都没吵醒犯困的苏伊尘跟路冷禅,只有封闻聿听见了,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显然对他们这种秀恩爱行为感到不爽,但他老婆没了,现在憋屈
得慌,连去嘀咕两句都没心情。
屋外院子特地留了一大片地没走动,专门给杭思潼堆雪人的,梁时清带上了相机,他们来到外面。
梁时清举着相机说:“潼潼,我们先拍两张照片,这雪是特地给你留的,别浪费。”
杭思潼猛点头,小心走过去,先拍了好几张雪地平整的样子,紧接着是杭思潼的一些搞怪照片,她还捏了个小心心举着,看得出来下午她全研究这些了。
堆雪人没什么技巧,主要是北方的雪靠谱,不像南方的,一碰就化,堆雪人特别麻烦,北方的甚至能卷起来。
梁时清跟杭思潼合伙卷了两条,都让人录下来了,卷好的雪再稍微修饰,就是雪人需要的球,再拼到一起,放上眼睛鼻子就是雪人。
胡萝卜是从厨房拿的,杭思潼小心给它戳上,她退后两步,可惜道:“哎呀,忘记给它买围巾和帽子了,只有眼睛鼻子看起来光秃秃的,好穷的样子。”
“围巾帽子而已,应该有圣诞节剩下的,阿姨们什么节都过,我记得她们有去参加活动领的免费帽子跟围巾。”梁时清正在捏小雪球,听杭思潼一说,就放下了雪球去找梁助理。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白天堆其实更好,还能拍照片,但白天雪还没那么厚,毕竟不是大东北,降雪量有限,这一等,就等到晚上了。
梁时清很快回来,拿着一个红帽子和红围巾,他说:“还挺合适,都是红色的,带白色毛球。”
杭思潼一喜,直接拿过来,小跑过去给雪人戴上,有帽子跟围巾,像模像样的。
看着自己的杰作,杭思潼猛点头:“这就对了,这是潼潼堆的第一个大雪人!必须拍照留念!”
这一晚上,杭思潼留下了特别多的照片,而且都很有意思,也好看,她纠结着要选哪一张当朋友圈背景图,以及怎么发朋友圈。
别墅花园里搭了小棚子,杭思潼坐在里面烤火,梁时清则是跟其他人热闹地在准备烤全羊,这都是早就安排好的活动,不会因为封闻聿他们过来就不办了。
烤全羊的香味勾醒了苏伊尘跟路冷禅,他们看这些人跑来跑去的,还端着不少吃的往花园走,有些奇怪,等走过去,才发现那些东西都放在棚子里,杭思潼坐在火盆旁边在看手机和相机。
苏伊尘跟路冷禅对视一眼,想过去,却被忽然出现的梁时清惊得停住脚步。
梁时清穿着普通的衬衫毛衣,撸起袖子,跟其他人一样端着吃的,他端的是果汁和水果拼盘,还不忘跟旁边的梁助理交代等会儿其他样式的菜应该怎么上,量是多少。
所有人都在准备,苏伊尘跟路冷禅倒是不好中途打扰,梁时清送完果汁又去了厨房,他路过客厅,扫了两人一眼,没多说什么,默认他们可以去问杭思潼。
有些恩爱,得从当事人嘴里听见,才最让人羡慕。
路冷禅耐不住,他直接跑出去,外头特别冷,雪似乎还大了,他搓着胳膊跑到了花园的棚子里,在火盆旁边坐下才觉得舒服点。
杭思潼扫他一眼,没说话。
佣人们似乎是一批一批过来的,送完一轮东西就出现了空档期,周围很是安静,只有火盆燃烧的噼啪声,加上落雪声,好似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平白生出一股岁月静好的味道。
路冷禅烤了烤手,等身体逐渐回温,他轻咳一声:“咳,潼潼,你们准备……做什么?”
“我们约好今晚一起吃烤全羊过年,但你们过来了,里面那个更是一脸如丧考妣样,不好庆祝得太高兴,只能改厨房烤,我跟梁时清切一部分出来一边赏雪景一边吃。”杭思潼不太高兴地回答。
本来算是家庭烧烤,留在别墅的人都可以参加,但因为客人在,又很不高兴,只能大家分一分,躲开吃。
路冷禅听出来杭思潼不高兴,他也知道他们三个算不速之客,肯定不怎么受欢迎,只是看杭思潼跟梁时清这么恩爱,反而是心里的不舒服占了上风。
看着杭思潼良久,路冷禅低声说:“你以前,好像并不喜欢这种人多聚会,梁时清怎么还会计划这样的活动跟你庆祝跨年?”
杭思潼的注意力终于从手机上回来,她偏头看向路冷禅:“你这种挑拨手段真的很低级,我到底是不喜欢聚会还是不喜欢聚会的人,我想你心里应该有数,如果是梁时清开宴会,你觉得他会让我有一点点难堪吗?那我为什么要不喜欢?”
路冷禅被这个问题给噎住了,他确实忘记这一茬了:“呃……你别生气,我是想起来你跟着苏伊尘的时候,那时候他光带着你到处跑,你好像也不是特别高兴,所以我以为……”
无论之前跟他们哪一个在一起,杭思潼在宴会结束后都特别疲惫,因为她会应酬很多人,跟找下家一样,场上笑意盈盈,场下一脸嫌弃,无论是谁看见了,都会觉得杭思潼不喜欢。
杭思潼顿时脸色不好看了:“你以为我想去吗?我都跟苏伊尘说好多遍了,我那时候很忙,忙死了,他非得带我出去,我一出去就得讨好那些人,结束了还得赶死线,要不是粉底用得好,我黑眼圈都掉地上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苏伊尘其实就跟在路冷禅后面, 他只是想让路冷禅去打头阵,避免先触了杭思潼霉头。
可没想到,杭思潼居然还是骂到他头上来了, 对于杭思潼的控诉,他觉得自己也很冤枉,因为他其实并不知道杭思潼有多忙。
那时候苏伊尘满心都是烦躁,有对阮梦梦的、有对封闻聿的、还有一些针对杭思潼, 他总看不惯杭思潼那些谄媚的行为, 觉得她很不要脸, 所以对杭思潼反驳的话,就没那么上心。
现在听杭思潼抱怨,苏伊尘恍惚想起, 杭思潼有一阵子, 确实不太乐意的样子, 还跑回了自己的房子住, 那也是她租的,滨城寸土寸金, 她根本买不起房, 就算有后来他给的五百万,估计也买不到什么好的房子。
此刻苏伊尘才意识到,她不是不开心拿乔,是单纯忙得不可开交, 结果还得受他和苏家那群佣人的气。
杭思潼根本不会让自己受委屈,无论是跟着路冷禅还是和梁时清在一起, 她都过得自在就可以发现, 曾经她被苏家的佣人排挤闹脾气,单纯是因为她忙得顾不上了。
就这样, 她也只是想躲开,毕竟苏伊尘算是她老板,没想到被阮梦梦发现,苏伊尘气不过,反过来训了杭思潼一顿,后面她的情绪就更不好了。
苏伊尘生出几分羞愧来,无法迈动脚步进入棚子去厚着脸皮跟杭思潼见面。
棚子里的路冷禅就爱听这种话,反正被骂的又不是他,于是他非常认同地跟着骂:“你说得对,这件事就是苏伊尘的错,他明明当时跟你最亲近,却没注意到你的情绪,更没注意到你工作忙,还给你找麻烦,就是他不对!”
杭思潼无语地上下扫视他一圈:“他有问题是他的事,你这么激动也不会显得你比他强多少,少废点力气吧,只要梁时清不退后,我是不会选择跟梁时清分开的。”
“那你怎么没公开过?是不是心底也觉得他不够好?”路冷禅脱口而出。
没想到路冷禅会这么说,杭思潼还愣了一下:“啊?没公开?”
路冷禅仿佛在上万条代码里找到了一处无法运行的bug般高兴,立马追着说:“是啊,你一直都没公开,其实我知道,你比较谨慎,共度一生的人要好好选,肯定是因为有所顾虑,才没公开的对不对?”
但路冷禅不知道,有些代码,就是靠bug运行的,没了bug,代码就会报错,哪怕后来把这bug补回去,依旧是无法运行的。
就像他与杭思潼之间的关系,一开始的bug忘记修复了,后来的代码,无论怎么调,都无法恢复如初。
杭思潼轻笑:“我还要怎么公开?他朋友家人都知道
我,而我的新朋友、新同学老师都知道他,而我没有家人,这还不算公开?这应该叫除了到民政局领证以及举办婚礼,算是人尽皆知了。”
路冷禅直接傻掉了,他没想到,认识超过十年了,居然连个熟人的位置都没混上,他怔愣地指指自己:“我、不是,我们啊,我们不应该算在你公开的范围里吗?”
“你觉得你们有谁是我想接触的吗?没有阮梦梦失踪这种人命关天的事,你们今天甚至不会有资格来打扰我跟梁时清的约会。”杭思潼没好气地否认,真是什么东西都想来蹭她关系了,以前怎么没见他们这么积极?
一句反问,不仅棚子里的路冷禅破防,棚子外的苏伊尘更是听不下去了,他以为,曾经关系再差,也是认识十年的熟人,杭思潼一直没公开,是对梁时清同样没信心,谁知道,杭思潼单纯是觉得他们不是熟人,不用通知到他们。
从杭思潼在滨城跌落谷底的那一刻起,她就打定主意与滨城的一切割席,他们所有人的道歉与赔偿,在杭思潼眼中,大概都跟笑话一样。
苏伊尘拳头握紧又松开,他很难不去埋怨梁时清的出现,会想,如果没有梁时清的撑腰,杭思潼会不会对他们的道歉与补偿接受得更良好一点?或者说,她会对他们更宽容一点?
至少,不是这种与他们全部割席、恨不得从来没到滨城生活过的状态,仿佛与他们认识,是她一辈子的污点。
棚子里同样陷入了长久的安静,路冷禅或许也在想同样的问题,而杭思潼这个不会让场面陷入尴尬的人,却一声没吭,任由沉默蔓延,没有一点缓和氛围的意思。
苏伊尘难过地转身,猛然看到梁时清就站在不远处的屋檐下,他单手端着一盆蔬菜沙拉,右手拿着叉子,戳了一颗圣女果正准备吃的样子。
看见梁时清,苏伊尘吓得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棚子,跟担心自己朋友被抓奸似的。
梁时清轻声道:“别看了,我知道你们要趁机来跟潼潼套近乎。”
苏伊尘于是收回目光,转向梁时清:“你故意让人没过来。”
明明佣人们看起来还有很多东西要搬出来,却忽然就让杭思潼跟路冷禅单独聊了这么久,就算是分批次送东西,这么久一点东西都没再出现也不正常,只能是梁时清制止了。
梁时清点头:“是,有些话,总得亲耳听到才能死心,我其实不太能理解的,你们总觉得靠点补偿就能让潼潼原谅你们的理由是什么?凭你们有钱吗?”
明明有钱是个许多人都无法拒绝的优点,可从梁时清的嘴里说出来,就十分嫌弃,仿佛成了一个人人讨厌的缺陷。
苏伊尘深吸一口气:“这件事我知道我做得不对,也没有觉得潼潼就应该接受我的道歉,我只是在担心潼潼过得不好,我们不是什么好人,资本家活该挂路灯,你一个当地主的,又好到哪里去?”
突然间两人就这么互相攻击起了彼此的身份,杭思潼听见动静,也没挪动一下,路冷禅却被他们的话说得心中一动,大家身份确实都半斤八两的,怎么杭思潼就对梁时清这么宽容?
只听梁时清说:“好在我没压迫过潼潼啊,我不用比你们好到哪里去,只要我好这一点,就赢了。”
也不能算完全没压迫过,但谁让梁时清滑跪得快呢,不仅自己认知明确,还有花姑、梁奶奶猛刷印象分,杭思潼这才没把梁时清归到苏伊尘之流,当然,还得感谢突如其来的世界线修正,让梁时清有了可以共享杭思潼秘密的机会。
要不是种种原因,梁时清在杭思潼眼里,也就是个应该被打的地主,顺便跟资本家男主们一起挂路灯。
苏伊尘快被梁时清气死了,他咬牙切齿:“你也就仗着你来得晚,要是你以前看到潼潼,也不比我们好多少。”
“可我见到潼潼的时候,跟现在也没什么区别啊,哪里有早晚这个说法,你们不正常,现在稍微正常了点才觉得后悔,我可是一直正常的。”梁时清意有所指地说。
杭思潼趁这个空挡,提高声音喊了一句:“别在外面聊了,梁时清进来,不知道外面冷啊?”
明明外面站了两个人,但杭思潼就只喊了一个,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梁时清露出胜利的微笑,他直接绕过苏伊尘,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
苏伊尘无声闭上眼,深呼吸了好几次,再次睁开眼后,猛地转身,也跟进了棚子里,他还非插这一脚不可,什么先来后到后发制人,他就不信次次都是梁时清这小屁孩占上风。
临时搭建的棚子也不逼仄,选用火盆保暖好像多了点露营的感觉,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拒绝这种野营氛围。
只是四个人就会显得很拥挤,还有点排挤封闻聿的感觉。
杭思潼坐在火盆旁边看照片,路冷禅就跟她隔了个火盆,梁时清这不要脸的,干脆贴着杭思潼坐,明明还有大片地方,不靠着火盆也不怕自己被冻死。
这么个坐法,多个苏伊尘就显得很突兀,他站在棚子前,非常碍眼。
路冷禅先受不了他这个站位:“你要进来就进来,站那里干什么?帮我们挡风吗?”
苏伊尘瞪他一眼,径直往里走,随便找了把椅子在火盆后方坐下,顿时他觉得被排挤的人是自己,他这个位置本就只能看他们的后脑勺了,偏偏三个人都没有回头给他眼神的意思。
“你们三就非得对着外面坐吗?”苏伊尘忍不住问。
梁时清好心回他:“这本来就是给潼潼搭建来看雪景用的棚子,等会儿零点了,我们会看烟花跨年,当然得对外看了。”
苏伊尘一听,更心塞了,想着自己应该说两句挑拨一下,可死活找不到可以挑拨的点。
他跟路冷禅真的尽力在挑了,谁知道梁时清这么无懈可击,每个问题都能用一种很独到的角度给解决了,最主要的是,杭思潼信他,这种信任莫名其妙,跟中邪了一样。
棚子里重新安静下来,只有杭思潼偶尔按动相机按钮的声音,她是真的在挑选。
挑着挑着,杭思潼忽然抓住梁时清的左手拍了张照片,没有故意摆拍也没有刻意选角度,随便拍下,背景就是外面被火光与灯光照亮的雪地,甚至因为杭思潼玩了许久,那块地方的雪有些坑坑洼洼,新下的雪还没能完全填平所有脚印坑。
突然的照片声清脆,没人知道杭思潼想干什么,只当她依旧不满意刚才拍的照片想多拍点素材,就连梁时清本人都没多想。
梁时清看她松开自己的手,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从端来的羊肉上开始切片,他端来的只有一条腿和几根羊肋排,肯定足够他们四个人吃,倒也不是好心算上路冷禅跟苏伊尘的人头,而是照顾杭思潼,把她喜欢的部位都选了一些出来。
小心切了羊腿肉跟排骨的,梁时清直接喂到杭思潼嘴里,跟照顾饭渣子小朋友差不多。
这种事路冷禅本想嘲讽他作秀,何必在他们面前演,刚准备开口,就发现杭思潼爱吃的就会提前张开嘴等着喂,不爱吃的就不张嘴,比如梁时清偷偷给想给她喂烤过的圣女果时,杭思潼死活不吃。
除了小孩儿,没有人会在等候吃饭的时候提前张开嘴的,因为对方如果不配合,就会很尴尬,小孩儿被训练几次,都会懂得应该自己吃饭,而不是张着嘴等人喂。
杭思潼会有这种习惯,说明她经常在忙的时候,梁时清就会照顾她,所以她潜意识里认为,梁时清在身边她就可以享受小孩子的待遇。
路冷禅欲言又止,觉得梁时清这么惯着人真的不好,很容易把人养歪,他下意识看向苏伊尘,想看看他的态度。
苏伊尘把眼神分给路冷禅,他也在盯着梁时清的动作。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路冷禅拿出手机给苏伊尘发消息,试图组队。
【路冷禅:你在看什么?不就秀恩爱吗?没见过啊?这几天他们秀得还少?肯定是故意做戏给我看呢!】
【苏伊尘:……你长点脑子,你没发现梁时
清每次只给潼潼喂一定量的同种食物吗?那应该是严格按照营养师定的量喂的,秀恩爱秀到这种程度,你秀一个我看看?】
路冷禅再次抬头去看,观察了一下餐盘里少的分量,发现还真是,梁时清尽量做到了荤素搭配有营养,即使杭思潼可能不太爱吃味道奇怪的东西,他也尽量喂了,能吃一点是一点,谁让营养好的食物味道总是不太好。
眼睛在疯狂看,路冷禅的手在疯狂打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发电报,苏伊尘的手机就一直在响。
【路冷禅:他个贱人,好心机,居然用这种方式来秀恩爱!】
【路冷禅:强迫症了不起啊?把营养师的单子写出来,跟谁不会似的!】
【路冷禅:我看见了,潼潼不想吃烤过的青椒,他非得递过去,他根本不是在照顾潼潼,他是在满足他的掌控欲!】
……
消息提示音叮铃叮铃地响个不停,非常吵闹,梁时清无奈地放下筷子回头:“你们非要当着我们的面嚼舌根就把消息提示音关掉好吗?雪夜跨年这么有意境的事,被你们弄得像吃瓜现场。”
苏伊尘从善如流地把声音关了,他其实都看见路冷禅发的消息了,路冷禅疯归疯,说的某些内容还挺有道理,就没阻止。
就是这么当面被点出来有点丢人,苏伊尘本想解释两句,却见路冷禅突然站起来,随后不敢置信地看向杭思潼,此时杭思潼也已经不看照片了,而是看着棚子外的雪景,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杯果汁在慢吞吞地喝。
不止苏伊尘,梁时清也是一头雾水,他皱起眉头质问路冷禅:“你干什么?突然站起来也不走,吓我一跳。”
路冷禅对他怒目而视,忍着怒气道:“朋友圈。”
闻言,苏伊尘直接点进了朋友圈刷新,梁时清则是从口袋翻出来再打开,杭思潼没有特别的反应。
他们的列表人多,一遇见节假日朋友圈就跟炸了没区别,但这么短的时间里,只有一个人刚发了朋友圈——杭思潼。
杭思潼发朋友圈总是有一股很装的网红电子宠物strong味,不知道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反正看起来像极了生活不如意只能在网络找找存在感的可怜中年穷鬼。
刚才的朋友圈也是,一如既往的“strong姐”风味,内容却是恋爱官宣,这是杭思潼勤奋发了好几年朋友圈里,明显真用了心的官宣,跟路冷禅在一起的时候她根本没发,跟苏伊尘在一起时发了但分手就删,一点痕迹没留。
现在,杭思潼的朋友圈,这条官宣就是唯一的了,也是杭思潼主动承认梁时清的身份。
朋友圈内容简单,九宫格,八张是不同的雪地照片,有杭思潼、雪人、梁时清,中间那张是刚才杭思潼随手拍的戒指,两人牵着手,随意却熟稔,一眼就能看出是关系很亲密的情侣。
除去图片,配字“即将一周年,以后也要好好爱潼潼@梁时清”,还有那张小猫咪叠叠睡的朋友圈背景图,也被杭思潼换成了戒指图片,想来,这张图,要被挂很久。
梁时清看完朋友圈,直接去相机里转了原图到自己手机里,也跟着发了一条差不多的朋友圈,九宫格的顺序都一模一样。
“无论几周年,都会一直爱潼潼@杭思潼。”
他们的朋友跟列表疯狂点赞,尤其是共同朋友,不仅点赞,还纷纷评论祝九九,其实基本上祝久久的都是早就知道他们谈恋爱的,根本没意识到,他们其实没在线上官宣过。
而刚才叫嚣得最厉害的路冷禅和苏伊尘反而沉默了,他们用官宣来质疑杭思潼跟梁时清的关系,杭思潼就官宣,他们没办法给两人的朋友圈点赞或者发出祝福。
就那么巧,杭思潼发出去到梁时清发的时间间隔并不短,期间却没有一个人发朋友圈隔开,他们的官宣朋友圈一前一后,紧紧挨着,那么刺眼。
苏伊尘视线转向杭思潼,不知道说什么,官宣了,杭思潼就是做好了跟梁时清至少走一段很长时间的准备,她不会认输的,希望梁时清也不会让她输。
路冷禅就没有苏伊尘这么好的心性了,他直接走到杭思潼面前:“是因为我刚才提了,你才发的吗?”
“嗯,本来觉得没必要,但你们既然提了,我就觉得很有必要了。”杭思潼点头点得毫不犹豫。
这句话结合前面杭思潼说的,意思就是杭思潼不在意滨城的人如何,本来不想官宣给他们看,自己圈子里的人知道就好了,现在他们非得挑这个点,那她就把这个点圆上,让他们没得挑。
梁时清高兴得一把抱住杭思潼,眼神对着路冷禅跟苏伊尘却甚是挑衅,一副小人得志的绿茶样,让人看着就窝火。
眼神挑衅,梁时清嘴上说出来带着感动的话:“谢谢你潼潼,谢谢你愿意为了我走出这一步,但以后还是别管他们了,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毕竟他们也不是什么重要人,没必要成为我们生活的细节。”
面对这种肮脏的挑衅,路冷禅气得手都抖了,他颤着手指梁时清,问杭思潼:“潼潼,你再糊涂也不能这么瞎吧?他故意的!”
杭思潼抿抿唇,她又不是傻的,一个绿茶能干多少事她驾轻就熟,但怎么说呢,人就是双标啊:“他还小,你别跟他计较,二十来岁还是小孩子呢。”
第一次,梁时清觉得自己年纪小是个这么好用的buff,他也担心杭思潼会觉得他的占有欲很麻烦,跟人解释也很麻烦,他想过杭思潼会直接维护,或者把人骂回去,可没想到,杭思潼居然用这种无法反驳的理由。
路冷禅显然愣了一下,随后脸色难看了起来,他又找到了一个输给梁时清的地方——年纪小就是占便宜啊,男人都喜欢年纪小的,女人为什么不能喜欢?何况是杭思潼这种更乐于享受的。
猝不及防地,路冷禅跟苏伊尘对上了视线,他们之前只想到了梁时清年轻不懂事,哪里会照顾人,现在梁时清又会照顾人又年轻,buff都上满了这还打什么?
投降算了。
于是路冷禅跟苏伊尘就被气走了,这两人来得突然,走得干净,棚子里终于再次安静下来,杭思潼轻轻拍着梁时清的后背,看着外面的雪,真的很大,无论看多少次,北方的雪总是让人觉得震撼又软乎,看见就想一头扎进去。
梁时清偷偷从杭思潼脖颈处抬起头:“他们走掉了。”
“嗯,挺好的,我看着他们心情容易不好。”杭思潼笑着说。
“我也是,那么高高在上,真要后悔,哪里是我激两句就能跑的,说到底,还是面子大于一切。”梁时清美滋滋地炫耀。
杭思潼轻咳一声:“你少说两句,等会儿又被他们听见了,真要来做小,你受得了啊?”
闻言,梁时清脸色难看起来,他脑子里顿时充满了路冷禅当侧室、苏伊尘当妾室的场景,到时候他这个正宫说不定还得装大度,气得牙痒痒:“我是不会让他们进门的!”
这话一出,杭思潼噗嗤一声笑出来,差点把自己笑飞了。
两个人的约会就是舒服很多,随着火盆燃烧,棚子里温暖如春,外面却冰天雪地,杭思潼贪玩,她时不时跑出去夹一只雪球回来放在火盆边缘,观察它要用多久化掉。
梁叔准备的各种工具,连夹雪球的夹子都有好几个款式,什么爆火的小鸭子小恐龙小爱心,应有尽有。
杭思潼吃饱了力气足,在棚子边缘夹了好几排,跟守卫似的。
旁边的梁时清就努力给这些小雪球起名字,顺便拍了好多照片和视频,试图用这种方式,留住这些脆弱的小家伙。
很快忙活到十一点半,杭思潼收工回来,她坐在梁时清身边,手里还捏着一团雪:“你确定这个方向能看到零点的烟花吗?”
市中心那边很热闹,听说都在数着时间等跨年,情侣在等亲亲。
梁时清点头:“能,我让人测试过了,只要市里放,我们就能看见。”
两人紧张等候,不时看一眼时间,避免错过。
朋友圈因为他们俩的官宣,一直有人点赞祝福,源源不断的响声让人烦躁,干脆两人都把声音跟震动关了,提醒也没留,手机只是无情的看时间工具。
时间一点点往前走,很快来到了最后一分钟倒计时,他们在别墅区,比较安静,听不见倒计时,所以是梁时清轻声念的。
数到最后一秒时,杭思潼忽然来一句:“梁时清,今年的跨年,我想许愿,我们要好一辈子。”
霎那间,烟火冲天而且,照亮了白茫茫的积雪,好像鹅毛大雪落下的速度都在变慢,时间静止,眼中的景象跟画
依譁
一样。
梁时清下意识握紧杭思潼的手,在烟火与新年到来的见证下,跟杭思潼承诺:“潼潼,我爱你这件事,是每一条世界线都不能阻挡的承诺,无论我们在哪一本书、哪一个世界里,我们只要相见,我就不会离开你。”
“这是对我来说,最好的承诺,”杭思潼窝进梁时清怀里,“如果我的轮回真的很漫长有无数次,那你一定记得来找我,撞坏我的行李箱也没关系,反正很便宜。”
“其实不可以不提那个行李箱的,我真不是故意的。”梁时清委屈。
关于那个行李箱,梁时清一再解释就是没看见,他走那条路习惯了,知道老人们不会在那个时间点出门,加上想去停车有个坡要上,所以都会提前加速,不然小电驴可能开不上去翻车。
谁知道杭思潼就站在那,梁时清一加速,就给撞过去了,得亏没撞杭思潼身上,不然等他们在一起,梁时清能心疼死。
杭思潼闷笑:“我就是觉得那算缘分吧,你开了那么多年的门口,居然就撞上来了。”
如果没有那个插曲,或许两人就绝对对方只是普通的过客,因为有了插曲,杭思潼跟梁时清才会多留了印象,后来各种发展,一发不可收拾。
烟花持续时间不长,打晚上的大家也要睡觉,肯定不能放很久,意思意思就行。
烤全羊吃得差不多了,杭思潼揉揉眼睛说:“好困,到我睡觉时间了。”
东西有人收拾,梁时清送杭思潼上楼,今晚吃的东西乱糟糟的,牛奶早就热好了,刚好送到杭思潼房里。
除了他们两个,客厅里愁云惨淡,三个人,没一个看起来心情好的。
杭思潼上了楼,问梁时清:“苏伊尘跟路冷禅难过就算了,封闻聿也一脸菜色,估计还是没消息。”
“你说得对,医院跟药店估计没那么快有消息,只是肯定避免不了而已,我等明天再看看他们有没有送来家政市场跟书店的消息,阮梦梦怀了孕,很难是跟之前一样躲得好。”梁时清冷静道。
玩了一晚上,杭思潼洗过澡喝过牛奶倒头就睡,手机都忘记充电了,第二天早上醒来,她还迷糊着,习惯性去摸手机,发现怎么按都不亮,顿在床上好半晌才意识到是没电,就赶紧充上。
打开手机就得把声音震动什么的打开,杭思潼又没有来电来消息恐惧症,一般还是以第一时间获取消息以回复为重。
都不用打开消息提示,杭思潼点进社交软件就看到了一溜的红点,有来打探消息的、有来套近乎的、有来祝福的,祝福的那些自不必说,杭思潼一一感谢过去,至于打探消息跟套近乎的,杭思潼一个没回。
等清完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杭思潼才看到花姑这种荆城熟人的询问,怎么突然就想发了,之前不是已经请人吃饭都公开过了吗?
梁奶奶倒是聪明,一眼就看出来杭思潼是被激的,问是不是有人骚扰她,如果是的话,她可以帮忙处理,凭她的面子,不少人都会给的。
杭思潼赶紧一个个给她们解释说就是昨晚元旦了,她跟梁时清在约会,一时高兴,就发了,并没有什么逼迫,也没有不开心。
这种小事还不至于出动梁奶奶,何况杭思潼有心吊着苏伊尘跟路冷禅让他们为自己办事,就更不会让梁奶奶去斩断关系。
有了杭思潼的解释,梁奶奶跟花姑就把这件事当做零零后小情侣的特殊仪式感,毕竟全国都默认,九零后跟零零后的精神状态相当超前。
安抚好老人家,杭思潼松了口气,随后发现,渝城的朋友们也都简单讨伐了一下他们俩暗度陈仓的事情,当年大家信誓旦旦说两人克己复礼绝对没奸情,结果突然就在一起了。
真是令人猝不及防,有种要去演戏了却忘记对口供的无措感。
杭思潼只好一一解释,说他们两个相处久了,多少有点日久生情,所以就在一起啦。
朋友们的祝福很真心,滨城这边的人却都少有反应,也就几个认识杭思潼的名媛阴阳怪气地说她处心积虑终于是真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还劝她以后收着点性子,批好自己的皮,免得混不上梁太太当。
至于以封闻聿跟阮梦梦为中心的那群人,完全不给反应,或许都在等夫妻俩的反应,他们祝贺,其他人自然会祝贺,他们不祝贺,其他人也不敢动,梁时清不是滨城,杭思潼又是人人喊打,不祝福好过祝福了被排挤。
杭思潼看完消息,起身去洗漱,她没下楼,而是从小门去了梁时清的书房,梁时清果真在里面。
“你真在呀?这么早,我就在想,你应该不会下去跟他们大眼瞪小眼。”杭思潼露出笑容,快步走到梁时清旁边,直接在梁时清旁边坐下。
自从两人发现靠着坐很舒服后,梁时清就换了椅子,是可以坐两个人的老式太师椅,宽大到可以坐下两个人,就算梁时清这个大个子占据了许多空间也没关系,因为杭思潼瘦瘦的。
椅子刚到的时候梁时清还圈着杭思潼的腰说:“你骨架并不小,怎么我都喂你吃这么多营养品跟药膳了,还是不长肉?”
杭思潼正在给太师椅选毛毯垫子抱枕,任由他摆弄自己的腰,随口回道:“很正常的,小时候饿坏肠胃了,长大了就不容易吸收营养,没事的,我听别人说,过了二十五岁或者三十岁新陈代谢慢,到时候我肯定就会长胖了。”
然而今年,杭思潼应该算是二十九岁了,依旧没有长胖,梁时清每次摸着都有些发愁,肉是人多出来的半条命,瘦是不好的。
太师椅已经被杭思潼铺得软乎乎,她往后一靠就是葛优躺,懒洋洋的,像只猫。
梁时清小心把她移到自己肩膀上,才说:“我早上被消息吵醒的,所以先过来处理,想等你醒了,看看你想怎么做。”
杭思潼一喜:“有消息了?”
“嗯,你说得没错,楚文矜跟阮梦梦都不是会照顾孕妇的,所以他们必须买书,以及找个家政阿姨,我的人先在书店遇见了……楚雯蓝,哎,楚雯蓝的恨还挺长久。”梁时清都佩服这个人的脑回路,不愧是作者钦点的疯子。
有梁时清挡着,其他人暂时不知道楚雯蓝的事,所以才把楚文矜当目标,但梁时清从阮梦梦失踪,就在怀疑楚雯蓝跟楚文矜合作了。
也不能说合作,只能说,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目的,可以短暂地共同为了自己的目的努力一下。
杭思潼稍微挪动一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我只是好奇,楚雯蓝为什么要帮着买孕妇指南种类的书?她的脾气,不应该先去把阮梦梦剁了,然后把胎儿挖出来做成饺子送给封闻聿吗?”
梁时清哭笑不得:“宝宝,那是港片里的情节,楚雯蓝也没疯到这个程度,她怎么想有点难猜,我们还是想一下怎么让楼下那三个人知道?”
他们光知道这消息没用,最主要的是怎么让楼下那三个人下定决心把楚雯蓝姐弟弄死,人少了、封闻聿跟阮梦梦永远恩爱,这个世界线才算是彻底稳定下来。
其他人有作者给的气运保护真的很难杀,但楚家两个带了作者定的缺陷设定,也就是女性跟私生子,这才好处理一点。
杭思潼也有些纠结:“怎么说呢,不太好处理,主要是我觉得这样的事情,不够他们坐一辈子牢或者判死刑啊。”
按照国内的法律,当场射杀也是有条件的,他们必须要拿着杀伤力强的武器
,并且绑架了人质,那警方会出动狙击手,可以一举射杀,但稍微轻一点的程度,都会选择劝说投降。
梁时清同样在思考,环住杭思潼的手下意识轻点:“按照我的想法,我觉得封闻聿会想办法把事情闹大的,你知道的,他上次就想直接送楚雯蓝坐牢,但被楚家保了,证据没真的交到警方手里,这次可以……数罪并罚。”
“但楚雯蓝进过精神病院,她完全可以再用这个方法保住自己的姓名,更重要的是,她进去过,病例假的也成真的了。”杭思潼想到这个问题。
“所以我捞她出来的时候给她病例改成检测错误,她现在,是个正常人,往后再测,也只会是正常人。”梁时清意有所指地回答。
杭思潼灵光一闪:“顾君珏?他应该到首都了,只要他这边操作,楚雯蓝就永远做不了假,除非,她真疯了。”
梁时清摇摇头:“疯不了,现在对疯子的定义与检测其实不一定那么准,那只要出具的检查证明是没问题的,她就得承担自己的责任。”
事已至此,许多事情说来也没有转圜的余地,梁时清的意思是,暂时先不告诉封闻聿他们,主要是想看看楚文矜跟楚雯蓝还有什么招,但他派人跟踪并且监视这几个人了,这样比较好探查他们的真实目的。
封闻聿焦虑得一直在楼下走来走去,等杭思潼下楼去吃早饭的时候他忍不住冲过来质问:“你不是说他们一定会去医院跟药店吗?为什么一天了还没有消息?”
杭思潼可不惯着他,加上有梁时清等三人护着,她直接怼回去:“你有病啊?昨天中午到现在还不到二十四小时,距离那张检查报告不到三天,要是这么快就去医院跟药店,阮梦梦的孩子根本保不住,你现在还是盼着他们至少一周后再去医院做产检。”
“一周?一周谁知道他们能做出什么事情来,我就知道你不靠谱,不行,我还是得加派人手,梦梦很危险,我不能让她一个人面对楚文矜那些人。”封闻聿疯疯癫癫嘀嘀咕咕骂骂咧咧地往外走,手里还不忘拿着手机。
看着这场景,杭思潼直接翻了个白眼:“喂,你们俩,赶紧请医生给他打一针安定,他都神志不清了,你们觉得阮梦梦会想跟这样的人走吗?”
苏伊尘跟路冷禅对视一眼,他们俩其实也看出来封闻聿到极限了,人一旦长时间不睡觉,想控制自己情绪是不可能的,不然也不会用这种手段来控制犯人。
于是苏伊尘直接去拦下封闻聿,路冷禅在屋内联系医生,杭思潼则是和梁时清去餐厅吃早饭了。
梁叔送上来一碟烤番薯,说:“这些番薯是花姑寄来的,昨天刚到,是现在没什么人种的品种,好吃但产量很少,也就寄了本家的亲戚。”
地瓜有三个颜色,金黄色的、青紫色的、黄白色的,口感跟味道都不同,香味也不完全一样,但都很好吃,甜得刚刚好,不是杭思潼在学校门口买的那种死甜糖精味。
杭思潼用勺子挖着吃,还没吃完,路冷禅就回来,他不客气地拿了一根烤地瓜,掰开就吃,还说味道真不错。
梁时清瞥他一眼:“你们在我这蹭吃蹭喝两天了,到底是真没查到啊,还是你们不想出力故意拖时间好跟潼潼相处?”
没有这次的事,杭思潼跟被关学校机房一样,他们很少能见到人。
路冷禅被他这么一说,差点被噎到,梁叔淡定地给他端过去一杯冰咖,这才没让他被噎死。
“你胡说什么?我可不是你这种绿茶心机狗,能做出这种事,我是来办正经事的,潼潼,这件事你还真别信他,我尽力在找楚文矜了,但见鬼的就是找不到,我都怀疑楚文矜是不是做整容手术变脸了。”路冷禅说着,又恶狠狠咬了一大口番薯。
杭思潼自动忽略了他的攻击性词语,反而说:“梁时清说得也没错,你们四个人的势力加上顾君珏,找个人都找不到,只能怀疑,其中是不是有人偷偷摸摸没出力了,而且,如果楚文矜真整容了,顾君珏会是第一个知道的。”
言下之意,顾君珏没说,就等于楚文矜没整容。
路冷禅一听,也陷入沉思:“确实啊,这楚文矜肯定没这么大本事,难道是找到什么势力帮忙了?可抓一个孕妇又不威胁,除了激怒封闻聿,又有什么用?”
暂时谁都不知道有什么用,说再多,也是猜测。
下午顾君珏到了,他一进门就说:“你们要攻打紫禁城啊?来这么多人?”
杭思潼彼时正坐在懒人沙发上玩游戏,梁时清就靠在她旁边陪玩,封闻聿被打了安定在客房还没醒,苏伊尘跟路冷禅在下棋,气氛古怪中又带着点刺激。
路冷禅头也不抬地跟他说:“自己找地方坐吧,封闻聿打了安定,应该要睡到晚上,我们要是真攻打紫禁城就好了,说不定这样还能快点把楚文矜跟阮梦梦找出来。”
顾君珏被逗笑了:“呵呵,你们找不到人还怪理直气壮的,那边那两个事不关己不上心就算了,你们俩居然也这么平静,怎么?修身养性了?”
修不修的苏伊尘跟路冷禅都懒得反驳了,他们只想封闻聿别发疯了,早上为了按住他,梁时清都上手帮忙了,人不能发疯,一发疯就一身牛劲。
“算了,看在你们都半死不活的份上,我把我的消息先告诉你们吧,本来还想等着封闻聿醒了一起说。”顾君珏老神在在地坐到其中一个沙发上,随便拿茶几上的东西吃。
听到这句话,苏伊尘跟路冷禅的注意力总算不在棋上,猛地看向顾君珏,异口同声:“什么消息?”
顾君珏被他们俩吓一跳,饼干直接捏碎了:“你们小点声,吓死我了,还有那边两个,不想听?”
杭思潼窝在梁时清怀疑,两人半躺着,惬意得像在房间里调情。
“跟我们没关系啊,是他们赖着不走。”杭思潼目不转睛地抱怨,手指同时点得飞快,厮杀得相当激烈。
见他们确实没兴趣,顾君珏就回过头跟苏伊尘他们说了:“也没什么,就是我发现了更早的记录,阮梦梦,她其实在中秋节之前就去检查过身体里,医生说她的体质挺好的,加上年轻,不用担心生育的问题,顺其自然就好。”
这话一出,客厅陷入一阵沉默,在听的人都是地铁老人看手机那个表情包的样子,看不懂且很难理解。
顾君珏等了一会儿,见他们都没夸自己,便说:“喂,你们是不是熬夜熬傻了?这么明显的事情看不出来吗?阮梦梦很明显想怀孕生孩子啊,但是结婚这么久了,都怀不上,所以就去检查了,她没问题,肯定就是封闻聿有问题啊,所以,是她找新对象了!”
离谱的推测一下把杭思潼的手机都惊掉了,她目瞪口呆,被这种比原著剧情还离谱的推测给惊吓到了。
梁时清帮杭思潼捡回手机后忍不住说:“顾君珏,你从哪里看的三流小说?你觉得你这推测靠谱吗?”
“很靠谱啊!不然阮梦梦那么早就去医院检查做什么?而且她能生,前几天检查也怀孕了,说明她是找人借精人工受孕了啊!”顾君珏沉浸在自己的逻辑里,不接受反驳。
杭思潼与梁时清对视一眼,又看向顾君珏:“她去检查,应该是被封家的人嘲笑了。”
顿时,顾君珏、苏伊尘跟路冷禅都看向角落里跟梁时清一块缩着的梁时清,这里就他们俩是情侣,梁时清还骂过封闻聿,说明他们俩才是对封闻聿跟阮梦梦情况最了解的人。
苏伊尘忙走过来:“到底怎么回事啊?我也糊涂了,我这几天注意力都在潼潼身上,一直忘记问,封闻聿跟梦梦到底是怎么闹成今天这样的?”
路冷禅跟顾君珏也默默跟过去,他们也想吃瓜。
杭思潼小心看了眼楼梯口,确定封闻聿没醒没下楼,她才说:“我跟梁时清推测,是阮梦梦被封家为难了,但封闻聿估计是觉得之前阮梦梦离家出走不听话,所以用这样的方式威胁她听话,按时间算,封家这种家族会挑拨的东西,也就夫妻关系
、家世差距跟能不能生了。”
有些话点到为止,都是世家大族出来,梁时清这么年轻都能看懂的东西,他们没道理不动,封闻聿既然默认了,那他就是觉得这件事对自己有利,或者说,他觉得这个对他跟阮梦梦好,就任由别人欺负阮梦梦。
阮梦梦刚被打碎了三观重建中,这么一被打击,就忍不住怀疑自己,去个检查求心理安慰很正常。
顾君珏尴尬地摸摸鼻子:“原来是这样啊,那些人的手段又脏又阴,怎么……”
怕说出来太难听,顾君珏就没说完,毕竟如果真的爱,就不应该让自己爱的人经受那种家族里的教训与磋磨。
说句不好听的,那种家族手段训出来的人,真的比狗还听话,爱一个人怎么舍得对方当狗?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他们这样超过百年的家族,肯定有各种家法规矩,无论男女,犯了错都得受家法,那真是脸面尊严皮肉都被一鞭子一鞭子打掉,人不是人,是畜生。
可如果犯错的是梁时清的母亲,那梁家但凡有人敢提,梁父只会把人都处理掉,谁都不可以让他夫人受委屈,一点都不行,他夫人就是违法犯罪了,他也宁可陪着坐牢去,而不是任由别人欺辱自己的夫人还当视而不见。
梁时清揽着杭思潼,都没动:“总之,这件事我跟潼潼很早就注意到了,因为潼潼偶然遇见了一些故人,她们自己说的,我昨天那么骂封闻聿也是因为这个,你们最好还是想办法让封闻聿观念改变,不是我说,阮梦梦这次失踪,她自己应该有愿意的成分在。”
万一他们救人,阮梦梦不肯回来,到时候场上发疯的就不是楚雯蓝楚文矜,而是封闻聿了。
苏伊尘忍了又忍,捏着拳头上楼去了,他现在不喜欢阮梦梦,可也觉得封闻聿做得太过分了,而路冷禅抓紧机会diss梁时清:“封家有这种情况,你家也有吧?潼潼,要我说——”
还没说完,直接被梁时清打断了:“我家没有,旁支的人敢触这个霉头,我父亲当年还给他们留了命,我可不会。”
路冷禅讪讪地收回自己的话,十分不甘心地瞪了梁时清一眼,也跟着上楼去了,省得在客厅吃狗粮。
一下子,只剩下顾君珏一个客人,他昨天都在赶路,不知道官宣的事,看见梁时清跟杭思潼搂搂抱抱,十分尴尬:“你们俩整这么暧昧做什么?成何体统?”
“我们是正儿八经的情侣,靠近点应该的。”梁时清骄傲挺胸,顺便把自己跟杭思潼手上的戒指炫出来。
顾君珏愣住:“好啊!你们俩骗我!你们就是在一起了!”
杭思潼不耐烦地推了一下梁时清:“你把他拉出去解释,我烦死了,怎么一个个都要问,好像咱俩在一起犯天条了一样。”
梁时清只好站起身把顾君珏拖出去聊天了。
客厅终于安静下来,杭思潼继续打游戏,刚才打一半被震惊得失败了。
刚通过一关,杭思潼就听梁叔说:“杭小姐,又来了一个快递,是送给你的,如果你没有买过,那我让保镖拆。”
杭思潼疑惑地抬头:“还有快递?拿去给保镖拆,如果是特殊的东西,记得把他们都喊过来。”
东西很快拆回来,梁叔去叫了人,杭思潼则是第一个过去看的,送来的东西,是一枚戒指,这个款式杭思潼就熟悉了,阮梦梦戴的那个。
考虑到封闻聿跟阮梦梦举办了西式婚礼,要跟卢倚彤对应,所以戒指选用的是已经不够珍贵的钻石戒指,封闻聿找到的钻石自然够大够真,可这年头,再好的钻石也不过一句广告。
依旧贵,却不是贵气的代表了。
杭思潼拿起那枚戒指,跟自己手上的对比,不得不说,老祖宗的审美还是强,就算她这戒指只是雕刻成游鱼形状,还很老了,看起来就是比单独的大钻石贵气有气韵。
梁时清跟顾君珏先回来,他们听梁叔说了,回来看见杭思潼在比对戒指,便有些不解。
“你看戒指做什么?”顾君珏这嘴根本没个把门的,开口就是让人不高兴的话。
杭思潼把钻石戒指放回去,她说:“我只是突然想起来,钻石恒久远,仅仅是一句广告词,钻石代表不了爱情,也代表不了珍贵与永久,卢倚彤结婚前,一直在跟楚文矜要浪漫、要钻石戒指、要让别人羡慕,阮梦梦为了配合她,就定了配套的东西,结果你们也知道了。”
有些东西,假的就是假的,不会因为包装得漂亮,就变成真的。
梁时清走过去握住杭思潼的手,两枚玉石戒指贴在一起能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们什么都没说,一旁的顾君珏却感觉他们什么都说了。
封闻聿打过安定,没办法立马醒,只能又给他扎一阵,得亏他年轻身强体壮,不然受不了这折腾。
苏伊尘跟路冷禅扶着晕乎乎的封闻聿下来,睡了半天,他多少冷静点了。
下楼看到那枚戒指,封闻聿没大吼大叫,他药效没过去,发不起火,说话也迟钝:“什么意思?”
没人知道这什么意思,从玉佛、检查报告到戒指,每一样东西都出乎他们的意料,却没给出威胁者想要的报酬。
路冷禅看大家都不吭声,就随便提了个可能性打破沉默:“会不会,是想用这种方式打破封闻聿的心理防线?他看到这些意味不明的东西,肯定忍不住多想,然后就心理崩溃了,等于不战而屈人之兵,事后再把阮梦梦放回来,对方就不算违法犯罪了,顶多算你们夫妻矛盾。”
“梁时清,我居然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的,要想不违法还报复封闻聿跟阮梦梦,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吧?”杭思潼立马看向梁时清,脸上满是惊讶神色,震惊于路冷禅居然还是长了脑子的。
封闻聿跟阮梦梦是一对长歪了的树,他们如果从小就各自成长,就会长成两棵同样高大的大树。
但他们小时候种得太靠近,封闻聿长得快,他很强硬地夺取了阮梦梦成长所需要的土壤与营养,导致阮梦梦越长越小,最后不得已,攀附于封闻聿生活,她已经融进封闻聿的枝干里了。
长成了连理枝的树,单独攻击它们其中一棵根本没有用,另外一棵自然会反哺营养,能让他们枯死的唯一办法,就是把他们分开,只要分开了,就死了。
两个盈满爱意的人,在爱生出尖刺的前期,被人催生出了更多的刺,就可以扎死对方。
不费一兵一卒,不用违法犯罪,只是他们两个人自己的选择。
梁时清还没说,路冷禅尴尬出声:“啊?虽然潼潼你肯定我的聪明我很高兴,但是……我胡说的。”
杭思潼瞥他一眼:“你不相信你的脑子,难道也不相信我的?”
论聪明与反应快,杭思潼在他们心里是默认比很多人都强的,但凡给杭思潼一个好的家世背景,她根本用不着讨好任何人,自己就可以站到高处去。
封闻聿第一次正眼看杭思潼:“你……确定?”
“确定,为什么不停地寄东西给我,是因为我真的会看你们乐子,东西在我手里,我不仅会告知你们所有人,还会说很多扎你们心的真话,对我来说,又可以报仇又可以看戏,我当然会不遗余力去做,而只要我开了口,你就不可能精神健全地走出去。”杭思潼笃定地回答。
梁时清接上话头:“同理可得,你对这件事的处理方式,也会同频抄送给阮梦梦,她看不到你的转变,只会越来越崩溃,送来的东西,就越来越重要,玉佛、孩子、戒指,分别对应了爱护、爱情结晶、爱情本身,现在她身上,应该只剩下一个可以代表她自己的东西了。”
一份物品,伤两个人,这楚雯蓝也是开窍了,果然进过精神病院的就是不一样,脑子都给她治灵光了不少。
最后一份东西,代表了阮梦梦脑中最后一根线,如果封闻聿还不做点什么,阮梦梦或许会反过来配合楚雯蓝楚文矜也不一定。
封闻聿精神很差,他
本就熬了好几天的夜,睡不够,打了安定睡觉没睡饱,又被迫醒来,现在头一跳一跳地疼,却接收了这么大的信息,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像吹气一样膨胀,很快就要炸开了。
杭思潼看着封闻聿的模样,摊手:“我就说吧,我开了口,他精神肯定不行了,趁下一份礼物还没送来,医生——”
医生匆忙给封闻聿诊治,最终结果还是得休息,就又送回病房去了。
感情的事,别人插不了手,如果阮梦梦有心帮楚文矜,他们这边再着急也没用,一时间,苏伊尘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不想伤害曾经喜欢过的人,便对弄死楚文矜这件事束手束脚。
见兄弟们都愁云惨淡,杭思潼跟梁时清反而开始小声讨论等会儿晚饭吃什么,顾君珏直接站起来:“杭思潼,梁时清,你们俩就别挡着他们的面秀恩爱了,知道你们新婚燕尔感情好,但你们就不能想想办法?”
杭思潼跟梁时清面面相觑,杭思潼反问:“请问这件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吗?我们愿意把情况分析给你们听已经很仁至义尽了,还得我们想办法,那要你们有什么用啊?又不是我老婆丢了。”
梁时清跟着点头:“就是就是,潼潼已经很好心了,你们应该自己想办法,而不是光指望我们,况且,这种事情你指望我们也没用啊。”
顾君珏欲言又止,却觉得两人说得都有道理,他烦躁地一摆手:“哎呀,我也不管了,搞不懂你们这些情情爱爱的,我要吃的,梁时清你这有什么吃的?我赶路饿死了,忙都忙不完还得来给你们当传话筒。”
大家都在等封闻聿睡醒后想通,杭思潼跟梁时清吃过晚饭就上楼了,他们躲到隔音最好的书房,锁上门就开始嘀咕。
梁时清说:“下午送来了消息,东西也是早上送的同城快递,绕了一圈找人送的,还有,现在的情况还真跟路冷禅分析得八九不离十。”
“说来听听?”杭思潼好奇了起来。
根据梁时清手下监控一天送来的消息,目前的情况是这样的,楚雯蓝借用梁时清的势力在表面,她什么都不做,顶多就是偶尔给楚文矜送点需要的东西,就像当初她让姚美辰给杭思潼送东西一样,保证人不死就可以了。
至于楚文矜跟阮梦梦,他们两个其实就在首都边缘的一个旅游古镇上,那不是什么出名的地方,只是蹭了首都的名头,本身镇子就破烂老旧,拆迁的红利没吃到,维护古镇的福利也没轮上。
因为贫穷,所以多了一对小夫妻,谁都没觉得不对,顶多是觉得他们太穷了,还得跑到他们那边租房子住。
楚文矜租了一套两房两厅的老房子,条件不好,一切都是将就,阮梦梦每天就在房子里,是楚文矜在外面跑,别人问起,就说阮梦梦是干互联网工作的,不用出门上班。
每天楚文矜都穿梭在首都里,跑不同的地方获得楚雯蓝送过去的消息,楚雯蓝送消息很谨慎,不会只送一个地方,也不会把所有消息都压缩成一条去送,必须找齐了才能得到完整的消息。
因为楚文矜总是在移动中,还跑不同的地方,派出去的人自然没找到,楚文矜剔了个光头,每天出门会扮不同的人,有时候是男性,有时候是女性,如果特征跟自己差别太大,就不会让别人看见。
所以至今在附近邻居的口中,他们依旧是一对贫苦的夫妻。
至于他们有什么计划,根据探听到的只言片语,只能推测出,楚文矜并不是绑走的阮梦梦,是他们偶然遇上后合作的,但他们走的时候,并没有具体的计划,楚文矜是真想绑架阮梦梦威胁封闻聿。
可楚文矜也知道,自己一旦这么做了,就没有后悔的机会,封闻聿一定会弄死他,楚雯蓝当年没成功,都被撸下来了,两个家族老人出面才保她一条命,要是楚文矜,没人保肯定就死得干干净净。
楚文矜犹豫不决,下不了决心,被阮梦梦碰见后,两人一开始也没什么动静,后来见的次数多了,阮梦梦就问他是不是绑架自己,楚文矜自然否认,但阮梦梦主动跟他走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从邻居们口中得知, 楚文矜跟阮梦梦一块到那挺久的了,阮梦梦不爱出门,连饭也不常做, 有几个年纪大一点的邻居对她很嫌弃,觉得到点了不给男人做饭不行。
且不说夫妻之间分工的问题,男人出去跑一天工作挣钱回来还得给女方带饭,是不是太辛苦了?
不过阮梦梦跟楚文矜的相处还算愉快, 一天的跟踪下来, 梁时清手下认为, 他们是半合作半绑架,楚文矜是真想报复,但有贼心没贼胆。
阮梦梦呢, 心理痛苦不知道怎么办, 就用楚文矜当借口躲着, 对楚文矜要送东西威胁封闻聿的行为也是半推半就的, 加上一个态度不明的楚雯蓝,总之三个人看起来脑子都不是很清醒的样子。
杭思潼越听越无语:“他们三个当玩过家家呢?这么点事情都下不了决心, 难怪干不成大事。”
梁时清赞同地点头:“没错, 楚雯蓝可能就是消极怠工想坐收渔翁之利,楚文矜跟阮梦梦倒是真废物,我这想给他们推一把都不知道怎么推。”
万一他们推着不走打着倒退怎么办?他们又不是做不出来。
杭思潼也疲惫地揉了揉脑袋,说:“他们俩之间还真难有什么矛盾……”
“为什么这么说?”梁时清伸手去帮杭思潼揉。
“楚文矜对阮梦梦这人没什么想法, 或者说,他太早就给封闻聿当小弟, 所以从小就默认阮梦梦是大嫂, 大嫂嘛 ,多少要尊敬点的, 加上阮梦梦对他还行,又有卢倚彤这个跳板在,他跟阮梦梦,就像是点头之交那样。”杭思潼说着都感觉无趣。
楚文矜作为男三,他是要跟女二搭配的,而且作为言情小说里霸总男主标配的活宝发小,他最大的优点就尊重女主且不觊觎,如果对女主有感情了,就会跟苏伊尘的人设撞,作者不会这么设计。
两人擦不出火花也擦不出矛盾,一时间杭思潼也想不出他们能生出矛盾反目成仇好推进剧情的点。
梁时清试着提议:“那封闻聿呢?阮梦梦如今纠结,也是是因为心中有封闻聿,加上有了孩子,肯定情绪会更敏感,假设我们把封闻聿痛苦的消息传给阮梦梦,她会不会突然怪楚文矜做事太过分?”
杭思潼听得眉头紧皱:“你这个逻辑还跟他们挺像,但阮梦梦不就是要看封闻聿痛苦吗?那她目的达到了,应该开心才对,说不定以她的脑回路,还得感谢楚文矜帮他试探。”
这些拥有神奇大脑的主角确实不太好预估接下来的行为,都是走一步看一步,杭思潼跟梁时清商量不出什么结果,谁知道阮梦梦跟楚文矜会不会突然临时变卦?
他们拿不定主意,这一拖就拖到了第二天,经过一天的休息,封闻聿状态明显恢复得差不多了,总算是能把一些不太好听的话听进去,比如说阮梦梦的痛苦,以及她可能选择主动离开。
封闻聿十分难过:“我明明对她这么好,为什么还是要离开我?她如果听话一点,只要不离开,我什么都会给她的啊,难道上一次不是她不告而别?我想用这样的方式逼她跟我保证以后都不会离开而已。”
“这的想法离谱得跟当年苏伊尘说想陷害我到谷底再看我能不能凭自
己本事堂堂正正爬起来一样离谱。”杭思潼凑到梁时清耳边嘀咕。
梁时清默默点头,为自己认识这么两个奇葩感到丢人。
不论如何,封闻聿还是想得先把阮梦梦给找回来,不管他们之间有多少问题,总得先见面,之后再开诚布公地好好谈谈。
没有杭思潼跟梁时清透漏消息,封闻聿他们三个的人都在首都内找,一直没找到,假期最后一天,苏伊尘看完送来的最新消息,说:“以我们这个找法,不可能找不到,除非人不在首都,加上梦梦有可能是自己离开,所以我建议,往周边找找。”
阮梦梦有身孕跑不远,又要躲避他们,去周边的小镇是最合适的,医疗资源足够、又不算在首都的监控内,自由且安全。
杭思潼没关管他们往哪里找,放完假她得回去学校去了。
因为是期末,杭思潼忙了起来,每天对着电脑对那一堆花花绿绿的代码修改,偶尔会变成大片红色,然后杭思潼就会开始面容呆滞地抓自己头发。
梁时清看她实在精神紧张,也不敢随便拿普通的事情来打扰,以至于,许多事情,是杭思潼放寒假了,才知道的。
而那时候,楚文矜跟楚雯蓝都已经被看守所关起来了。
寒假前三天杭思潼就是躺过去的,等精神头好了,她终于有心情问起这件事:“说起来,封闻聿找到阮梦梦了吗?”
彼时是周末,梁时清在家,他正在尝试堆积木,听见杭思潼这么问,就抬起头,叹气:“找到了,不过,孩子没保住。”
不该这个时间出生的孩子,注定留不住。
杭思潼一月三号就回学校,封闻聿一月四号对外宣布,因找妻子太过疲惫,疲劳驾驶,发生了车祸,属于全责,幸运的是,没有其他人员伤亡,只是自己受伤严重。
那消息说得非常惨烈,记者闻风而动,去找了封家以及苏伊尘等人采访,他们打配合说是封闻聿的妻子失踪,已经报警许久,可警方也没能确定是被绑架、拐卖还是自己想走的。
一通报告下来,被采访的人每个都在呼吁说,如果是绑架跟人贩子,那只要把人平安送回来,封家既往不咎,甚至愿意出高价奖赏,钱不是问题,可如果是阮梦梦是自己想走的,那希望她大度一点,看在封闻聿为了找她进医院的情况下,原谅他,快些回家。
有钱人的瓜大家都爱吃,尤其这个瓜看起来特别像少奶奶带球跑,网上顿时讨论得热火朝天。
不过很快味道就变了,有人觉得肯定是封闻聿的问题,不然好好的豪门阔太干嘛要带着孩子连夜逃跑?
也有说是阮梦梦不知好歹,都已经当上豪门富太太了,还干这种拿乔的事,好处拿不够。
消息只经过一天的发酵,就传得沸沸扬扬,接着第二天,顾君珏的人就在医院发现了独自去妇产科咨询的楚文矜,说是家里老婆怀孕,但有点不太舒服,孩子还没满三个月,所以也不敢随便移动,就问一下可以怎么办。
妇产科的医生态度总是很奇怪的,他们多数情况下对每一个生产的家庭都没什么好脸色,于是楚文矜被骂一顿就赶出来了,还不忘让他赶紧把孕妇送到医院来做检查,情绪不好的问题可大可小,小了睡一觉就没事了,大了可能会流产。
顾君珏将这个消息发给装病的封闻聿,问他打算怎么办。
找到了楚文矜,那就等于即将找到阮梦梦,随时都可以营救。
然而封闻聿在听说完之后,没有立马让人去救,反而是先跟踪,看看楚文矜到底在搞什么鬼,为什么绑架了阮梦梦,却又冒险到医院为阮梦梦找医生问情况?
楚文矜没有孩子,阮梦梦又失踪,完全可以推断为,他就是为了怀孕的阮梦梦才到医院的。
可是,阮梦梦如果是被楚文矜绑架的,他为什么要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还跑到医院来呢?
这不合常理啊。
所以封闻聿一听完,就心下一沉,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是阮梦梦主动找上了楚文矜,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躲避封家,躲避他。
顾君珏觉得不太适合:“你想这么多干什么?再怎么样那也是你老婆,怀着你的孩子,她怀孕了脾气不好情绪不稳定就不说了,你总得以她的安全为主吧?”
封闻聿捂住自己的头:“她如果是自己主动走的,那就是不想跟我过了,楚文矜不敢动这个孩子,与其我这么过去,不如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劝不动,顾君珏也不知道怎么办,他想去先把阮梦梦救回来,至少苏伊尘跟路冷想过去抓楚文矜的时候,可以不用担心误伤阮梦梦。
顾君珏手底下的人没闲着,也找到了楚文矜暂时落脚的地方,还有暂时没显怀的阮梦梦。
没办法,顾君珏偷偷摸摸组了局,叫来梁时清、苏伊尘和路冷禅,问他们怎么办,同时把消息转给他们。
有消息是好事,路冷禅立马就跳起来恶狠狠地说:“好啊,居然还躲到首都外去了,这次拿到他把柄,我非得让他——”
还没说完,顾君珏直接按住他的肩膀,把人给按回去了:“你别这么激动,楚文矜就一怂货,根本不用太管他,事情只要曝光出来,有的是办法,我是在担心,封闻聿似乎有点上头了,想跟阮梦梦怄气。”
苏伊尘一听,也放下了安排人手的手机:“怎么?他还没绕过弯?何必跟梦梦怄气?本来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梦梦都只是想要他给个说法而已,无论是占有欲还是保护欲,说清楚,梦梦不就理解他了吗?”
“这话已经车轱辘说好几次了,你看他像是听进去的吗?”顾君珏有些发愁,随后看向不出声的梁时清,“喂,梁时清,你不是很喜欢戳封闻聿心窝子吗?你今天怎么不说了?”
梁时清懒懒地抬起眼皮:“我该说的前几天已经说完了,他非听不进去,我能有什么办法,嘴上说着多爱多爱,连给爱人稍微低一下头都不肯,算什么爱情。”
顾君珏却说:“少拿你跟杭思潼的恋爱当标准,她那人惯会训狗,你都被她给洗脑了,正常人的感情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闻言,梁时清冷笑:“那你问我干什么?况且,潼潼没训我,我们感情好得很,是双向奔赴,你个单身狗懂什么?”
这话一出,路冷禅顿时嫌弃又愤恨地瞪着他,苏伊尘也看过去,那眼神,跟夺妻之仇一模一样。
顾君珏长叹一口气:“等等等等,我们都先别内讧,我们应该先解决问题,难道你们就不觉得,有阮梦梦在的话,我们想处理楚文矜也变得很困难吗?”
动不了,还得担心阮梦梦会不会突然出意外,顾君珏都快憋屈死了。
梁时清心中一动:“这我们能有什么办法?或者她听说封闻聿受伤住院,就能回心转意觉得封闻聿是爱她的?但爱也不止痛啊。”
爱能止痛就是屁话,自己PUA自己的,爱要是能止痛,阮梦梦就不跑了,心理痛都无法忍受,别说□□痛了。
顾君珏摆摆手:“你别说这么可怕,什么痛不痛的,封闻聿故意放任封家的人逼阮梦梦是不对,但阮梦梦也不能直接这么搞啊,该闹离婚就闹离婚,该发疯就发疯,该撒泼就撒泼,难道这么忍着等她回来,人家就不逼她了?”
“阮梦梦但凡是这性格,封闻聿必然乖得跟梁时清一样,你想想要是杭思潼面对这情况,梁家能活几个?”路冷禅小声取笑。
梁时清却不觉得自己被取笑了,很是认同地点头:“是的,潼潼跟我说过的,如果梁家有这种人,她要好好玩一轮,不过我肯定不想这种人烦她,基本上提前就处理掉了,我漏掉的,也有我奶奶帮忙。”
苏伊尘突然出声打断他们讨论:“说起来,你们谁记得封家是什么态度?或者说,封太太是什么态度来着?”
这种秘闻只有路冷禅还听说过一点,他回道:“封家的态度就是希望阮梦梦当一个标准的封家少夫人,至于封太太,封闻聿他妈,产后抑郁,之后身体一直没好,不管事,基本上天气不好就住疗养院,跟个吉祥物差不多。”
“呃……我听说,阮梦梦的母亲,就是因为封太太产后抑郁去照顾,然后才住进了封家跟封闻聿认识,她才是从小就见识过封家太太生活的人,逃避……太正常了。”顾君珏磕磕巴巴把事情给圆上了。
阮梦梦痛苦,是因为她知道低头的后果有多严重,她爱封闻聿,却难以接受自己变成第二个封太太。
封闻聿爱阮梦梦,可从小的生活环
境,让他觉得,母亲就是这个样子的,阮梦梦什么样子他都爱,变成母亲的模样一直在家,不是很好吗?
梁时清微微垂下视线,思考着这些信息,都是熟人才能知道的,转而计上心头:“要说现在能让阮梦梦回心转意的,除了封闻聿证明自己的爱,还有就是封太太证明自己没问题吧?”
其他三个人猛然看向他,满脸的震惊与不赞同。
然而梁时清说:“你们也别这么看着我,这主意再馊,一下子刺激两个人,可你们想想这是不是能最快解决问题的方案?阮梦梦孝顺,对她来说,封太太不仅是婆婆,还是恩人,爱人不管,顶多是爱情纠葛,恩人不管,那就是狼心狗肺了,你们觉得阮梦梦是狼心狗肺的人吗?”
“就算她不是,我们这么诛心……不合适啊。”苏伊尘有些犹豫,一旦用了这个办法,闹不好,阮梦梦跟封太太都要发疯,那他们怎么跟封闻聿交代?
梁时清两手一摊:“主意我就这一个,要么你们想个更好的,要么就这么拖着,或者……你们完全可以把这个方案说给封闻聿听,让他自己决定要不要用啊。”
他们四个只是从小认识的合作伙伴,封闻聿跟苏伊尘、路冷禅才是真发小,梁时清跟顾君珏关系算稍微远一点的,不够信任情有可原,那把主意说出来,让封闻聿自己选总可以吧?
而这个主意最毒的就是,用封太太逼阮梦梦低头,她要感恩,不能对不起恩人儿子,更不好忤逆恩人儿子那小小的要求,封闻聿想要的是阮梦梦永远听话不离开的承诺,阮梦梦连这个都不能满足,算什么妻子?
不过梁时清四人心里都预想到一个结果,阮梦梦这一低头,大概一辈子都抬不起来了。
苏伊尘始终犹豫不想用,因为这主意太狠了,明明是封闻聿不当人,反而要抗议的阮梦梦妥协,封家的那些人知道后,加上封闻聿不会加以限制封家人教训阮梦梦,那对阮梦梦来说,跟灾难没有任何区别。
梁时清可不管,主意他给了,用不用与他无关。
只是大家回去的时候,苏伊尘因为犹豫,走了最后,他下到停车场,看见梁时清还在停车场,手里提着一个很漂亮的食盒,应该是刚才吃过东西后梁时清专门找人打包的,送给谁不言而喻。
听见脚步声,梁时清回头看过去:“哦,你还没走啊?”
“你不是也没走?”苏伊尘把话推回去。
“我不一样,我出门自然是要给家属带点好吃的,你不懂,出门给老婆带东西是好文明。”梁时清美滋滋地说。
苏伊尘本来就难受,还被梁时清刺激,直接就爆发了:“你别在我面前说你跟潼潼有多好了,我知道,你只是想报复我!”
梁时清满头问号:“你谁啊?我要报复你?大哥,你太自恋了吧?”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忍受这种耻辱,苏伊尘直接大步走到梁时清面前,指着他手里提的东西:“你以前根本没有这些多余的话,也不会做这种多余的事,现在频繁在我面前提,你明知道我心有不甘!”
面对苏伊尘的指控,梁时清只是很平静地回答:“以前不这么做,是因为我没找到老婆,现在有了,自然就做了;而你说的我知道你心有不甘,明眼人都知道,但潼潼又不会选你,我与其吃你的醋报复你,不如防着路冷禅,他才是潼潼唯一承认的前男友。”
苏伊尘脸色更难看了,他深呼吸了好几下:“你不用提他来对比,路冷禅自己作的,我只是想劝你,别这么幼稚,就算你年纪真比潼潼小那么多,也不代表她真想多养个儿子。”
梁时清轻笑:“放心吧,有封闻聿跟阮梦梦这对前车之鉴在,潼潼可不会把我当儿子养,你还是多想想怎么救你好朋友吧,哦对了,我记得,你以前追阮梦梦的啊,你有没有想过,你被潼潼讨厌,不单单因为你之前坑她。”
本来苏伊尘气得都上头了,感觉自己脑门突突跳,听到梁时清的后半句,他的心一下子跟被泼了一盆冷水似的:“你什么意思?”
“你居然真的忘记了,你跟潼潼假交往的时候,大家都在说,你是追不到阮梦梦,退而求其次找潼潼,那现在你对潼潼的所有不甘,算不算一种退而求其次?潼潼只会觉得恶心,你心里装着白月光还想找别人,别怪潼潼对路冷禅都比对你好。”梁时清意有所指地说。
苏伊尘急忙解释:“我没有!你不能到潼潼面前胡说!我放下了!”
梁时清不管他,提着自己的食盒往前走:“有没有放下我们有眼睛看,阮梦梦出事的时候,你可比潼潼出事还紧张,前几天放假你跟封闻聿都快急死了,就当着潼潼的面,你说的这话,怕是你自己都不信吧?”
有了梁时清这一激,苏伊尘第二天就把梁时清说的主意说给封闻聿听,他觉得自己不是对阮梦梦余情未了,他可以一视同仁,能够把事情简单地当一件意外事件来看,一切只以解决问题为主。
于是,苏伊尘没有多劝封闻聿,更没有提醒他,如果这么做了,以后封家老宅,就有两个疯子,需要时不时去疗养院住了。
封闻聿不负所望,觉得这个办法很好,偷偷从医院回去求了更年期精神本就不好的母亲,还小心没让阮梦梦的母亲听见。
具体怎么商量的外人就不知道了,只是第二天,封太太就找到了楚文矜跟阮梦梦的藏身之所。
就如杭思潼推测的,阮梦梦心情不好,抑郁加精神恍惚,怀孕压力很大,这个孩子一个不小心就保不住,楚文矜不想承担责任,就一定要用上好药、好的保养品,用营养供着孩子。
然而封闻聿受伤的事,楚文矜从医院回来后简单说给了阮梦梦听,还问阮梦梦:“你要是后悔了,我们就提前执行计划。”
阮梦梦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口,她有流产征兆了,只是疼,及时送医院还能救。
这个时候他们哪里敢送医院,就随便吃了点医院给的非处方药,然后打电话给楚雯蓝,什么计划,都暂时搁置。
楚雯蓝大半夜的就跑来了他们躲藏的地方,送来一个认识的老医生,是从小就给她看病的,外家那边熟悉的大夫,靠谱且不会往外说。
第一百一十七章
楚雯蓝去得比封太太早, 她站在不大的客厅里跟楚文矜发愁地对坐着。
“她听见封闻聿生病就难受成这样?”楚雯蓝不敢相信,怎么会有人把自己的一切都压在另外一个人身上的呢?
“嗯,我刚问她如果她实在担心封闻聿, 我们就把计划提前,可是她没回答就开始痛了,我在担心,如果孩子真没了怎么办?会不会……”楚文矜一脸悔意, 早知道阮梦梦这么脆弱, 就不跟她说了。
见楚文矜一脸废物样, 楚雯蓝气不打一处来:“那又如何?她阮梦梦自己受不了关我们事?封闻聿都不关心自己这么吓老婆会不会把人吓到,用这种方式逼人回去,我们关心有屁用?”
楚文矜皱着眉, 拿出香烟, 点上吸了一口, 为了照顾阮梦梦, 他在这出租屋里就不会吸烟,可压力大, 找到机会就忍不住抽一根, 现在不抽他根本冷静不下来。
等了好久,医生才从卧室里出来,他走到楚雯蓝身边,很紧张地说:“楚小姐, 情况不太好,本来阮小姐就没有怀孕的念头, 所以这个孩子来得很勉强, 现在情绪一天没平复过,还受了刺激, 光靠我一个人,真不一定保得住。”
“她不想生,干嘛要怀啊?我们是他们play里面的一环吗?”楚雯蓝不耐烦地开始大声说话,要不是顾及阮梦梦在卧室,她又想撒泼砸东西了。
医生叹了口气:“孩子来不来是几率问题,她这个孩子来得不情不愿,母亲的免疫系统迟早杀死胎儿,不过,我比较想知道,自从她怀孕之后,反应大吗?”
于是楚雯蓝看向楚文矜:“问你呢,反应大吗?就是有没有呕吐之类的。”
楚文矜茫然摇头:“没有啊,她很正常,之前我跟踪她的时候,就一切正常,正常到她主动来找我,我都没觉察出来她怀孕了。”
孕妇怀孕前三个月难受、呕吐都是因为排斥反应,身体的免疫系统试图杀死孩子这个侵略者,而孩子也会分泌激素与母体的免疫系统抵抗,激素赢了,胚胎安全生长,也就是三个月后孩子稳定下来,不再有那些排斥反应。
如果母亲赢了,那就是流产。
依譁
医生听完楚文矜的话,若有所思:“那就只剩下一个情况了,孩子能感受到母亲不想留下自己,所以很小心地不让母亲知道,这样它就可以继续留在母亲体内生长到三个月,到时候激素量足够母亲改变心意,很多一开始不要孩子的女生其实都是这样改变的。”
为什么老人们总说,只要怀孕就知道孩子好了?
就是因为怀孕三个月后激素量勾搭,生生改变了母亲的大脑跟基因,她们只是被迫换了灵魂,不是真的爱上孩子了。
楚雯蓝焦躁地揉乱自己的头发:“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个孩子本来不该出现,稳过三个月就没事了,但因为她自己突然发现了,去检查的时候还不到三个月,以至于阮梦梦没有心思留下这个孩子,受刺激又大,才会流产?”
医生点头:“是的,也不能全把责任怪在某一个原因上,是这么多原因,导致这个结果,或者送去医院强制保胎,但月份太小了,这样保下来的孩子……我说句难听的,不如把这个先天缺陷的流了,等下一胎。”
留不留的,楚雯蓝跟楚文矜也不好做主,只能先让人送医生回去。
等医生一走,屋内重新安静下来,楚文矜忍不住抱怨:“我就说不要跟她合作,你看她这辈子做成过什么事吗?你是不是收了他们的钱故意来坑我的?”
“我抓了你才是收钱的,整封闻聿的事可是我们俩说好的,你怂了你现在去投降,我可不怕。”楚雯蓝头也不抬地骂回去。
楚文矜服了她了:“你有病就去治,你背后有楚家和你外公保,我真出事就死了!”
就在这个时候,卧室的门被推开,阮梦梦苍白着脸走出来:“你们不用担心,计划照旧,我不会逃的。”
一句话,就打断了楚雯蓝跟楚文矜的争执,楚雯蓝站起来,打量阮梦梦的脸色:“为什么?你明明很心疼封闻聿。”
阮梦梦扶着门框的手抓紧:“我不是心疼到流产,我是气的……他根本不可能突然出车祸,也不会亲自开车上高速找我,这种谎言,明明一戳就破,我又不是蠢货,为什么总是用这种方式骗我妥协!”
说着,阮梦梦眼睛都红了,不是哭,单纯气上头了。
楚雯蓝揉着自己的脑袋:“行了行了你别激动了,这个孩子你至少保到我们计划开始的时候,你克制一下,既然这样,你明天休息一天,我让医生来给你打保胎针,顺便去梁时清那偷点灵芝人参的,你也稍微想开点,一个男人而已,这么想不开干什么?”
然而,阮梦梦是真气到了,流产迹象一直没停止,第二天楚雯蓝去找了医生弄保胎针,还有艾草人参这些给阮梦梦补气血的东西,却也花了两天才稳定下来。
阮梦梦勉强不再肚子疼,他们就开始执行最后一步计划——去威胁封闻聿,让他为了阮梦梦,答应他们三个要求,让楚雯蓝跟楚文矜回去分家,分多少是他们本事,但楚家不能只捏在那群老变态手里,而阮梦梦要用这种方式逼封闻聿跟那群封家的老变态割席。
三个人当初就是都想分家,觉得自己的重要程度足够,才一拍即合,弄这样的一场假绑架案出来。
如果没有意外,他们应该先利用阮梦梦一点点把封闻聿的心理防线给攻破,给后面提要求做准备。
可阮梦梦的孩子不能再等了,没有这个孩子当筹码,楚雯蓝跟楚文矜不能保证,只有阮梦梦一个,封闻聿会不会答应。
但在他们执行计划前,先被封太太找上了门。
楚文矜租的房子在三楼,很好的位置,没有电梯也不会导致出门爬楼梯累死,阮梦梦身体不好,大概需要楚文矜背一下。
封太太直接到的门口,楚雯蓝刚帮忙打开门,就跟封太太打了个照面,差点贴人家脸上去,外面除了封太太,全是保镖。
一时间,双方就僵持在原地,谁都没说话。
常年不出门的封太太精神状态很差,年纪大加上自打产后,抑郁就没停止过,她看起来除了脸跟阮梦梦不一样,像极了阮梦梦现在这个状态再长二十多岁的样子。
封太太很有礼貌:“可以请我进去坐一坐吗?”
对方来得突然,楚雯蓝知道这一次的计划,估计要黄,为了不被抓,她只能放封太太进门。
楚文矜其实就站在楚雯蓝后面,身上背着阮梦梦,封太太一进门,她就挣扎着下来了,脸色苍白。
“妈妈……”阮梦梦茫然地喊了一声,不明白为什么封太太会出来,按照往年,天一冷,封太太就必须去疗养院了,差不多等过了冬才会回来几天,她母亲也会跟着去照顾,不然她不至于选在冬天跑走。
封太太让楚雯蓝关上了门,一众保镖关在门外后,她说:“封闻聿让我来的,梦梦,你想做什么呢?”
阮梦梦更茫然了:“让您来?为什么?”
旁边的楚雯蓝跟楚文矜都不好开口,他们开口味就变了,封闻聿这招真的好狠,长辈出面,他们的一切行为就成了小打小闹,而且用封太太过来,相当于在警告他们:你们的计划我全都知道了,现在是给你们后悔的机会,识相的,就赶紧把阮梦梦送回去,阮梦梦不愿意,自有封太太劝。
一股子高高在上的控制意味,光是想一想就令人作呕。
封太太轻咳一声:“咳咳,封闻聿来求我,说你闹脾气不愿意回家,梦梦,你结了婚,如论如何,都应该以封家为重,今年你到底为什么闹了两次离家出走?是封家对你哪里不好了吗?”
楚雯蓝发出无声的冷笑,被封太太瞥了一眼,然而阮梦梦没看见,她有些痛苦地低下头。
“梦梦,人的一生就是身不由己的,你选择了获得什么,就要放弃什么,没有人能熊掌与鱼兼得,你身无长物,当着封家少夫人这么风光,你至少要为封闻聿想想吧?没有他,你哪里来的今天呢?”封太太继续劝。
阮梦梦恍惚地抬起头:“这些话,您信吗?您痛苦这么多年,被我的母亲照顾这么多年,是因为你要当封太太吗?”
封太太回答得斩钉截铁:“是,我其实已经不知道我爱不爱封闻聿他父亲,我甚至不知道我爱不爱封闻聿,但我知道我想要这样的生活,再痛苦,也是我想要,我是封太太,我就可以过得比千万人都好。”
楚雯蓝听不下去了:“行了姨,你要真过得好,你就不用一年有三百天都住疗养院,那地方我又不是没去过,是什么好地方吗?”
闻言,封太太看向楚雯蓝,很平静地回答:“你觉得你跟梦梦一样?你生来什么都有,她生来什么都没有,你杀人放火都有人保,她杀人放火有谁会保她?只有封闻聿,受了封闻聿的恩情与爱情,享受了封闻聿带来的一切,总不能既要又要吧?”
“他不是号称最爱阮梦梦吗?既要又要怎么了?”楚雯蓝回答得理直气壮。
“那你问问梦梦,能不能心安理得地既要又要?我不是逼你,梦梦,封家太太这个位置,注定了要有作用,你说你爱封闻聿,可你连一个孩子都不愿意为封闻聿生,封太太也不愿意当,你的爱,就是只享受,不付出吗?”封太太发出最后一问。
阮梦梦僵直地站
在原地,说不出话也做不出反应,像是已经傻了,而楚雯蓝跟楚文矜紧张地在等她回答,如果她点了头,他们准备了这么久的计划就全泡汤了。
可是,在阮梦梦回答之前,封太太说:“你不用马上给我答复,梦梦,有些事情,你自己想清楚最好,当时你跟封闻聿结婚我没说,但有些难听话,应该一开始就说清楚的,是我的问题,我不愿意承担责任,才导致你们没有任何抗风险的预案。”
而要跟阮梦梦说的难听话是“封家太太这个位置不是谁都能坐的,你可以家世不好、脑子不好,但你得接受自己跟封闻聿从此成为利益共同体,做不到,你就退到二太太的位置,你依旧是封闻聿的真爱,但门面,总要有”。
封太太只留下了这句话就离开了,短短一句话,道破了世家大族的凉薄,门面脸面大于一切,作为夫人就不能总是背后给丈夫来一刀,多的是联姻夫妻表面伉俪情深背后各自带一个真爱。
这些话确实应该在阮梦梦结婚前就跟她说明白,封太太看在多年情分上没说,以为封闻聿跟阮梦梦的爱情能够战胜一切,可谁能想到,还是要说呢?
楚雯蓝跟楚文矜就是这句话最大的受害者,如果楚雯蓝的母亲没死,她就是今天的封太太,外面一个真爱,家里一个矿产钥匙,左拥右抱简直乐不思蜀。
屋内陷入长久的沉默,最先发火的是楚雯蓝,她直接顺手砸了客厅上的玻璃盘子,水果散了一地:“就她会说话!是骂你还是讽刺我呢!神经病!活该被关疗养院里!”
旁边的楚文矜脸色也很难看,他才是那个不受待见的、所谓真爱生的私生子,什么太太二太太门面真爱,他只觉得被骂到泥里了,是他母亲无能才没当上正宫太太吗?明明是那个男人无能!
楚雯蓝一把揪住阮梦梦的领子:“你别给我不吭声,我不许你打退堂鼓!那老太婆在封家都混成精了还是被气得年年进疗养院,你识相的就跟封闻聿争到底,不然那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阮梦梦抓住楚雯蓝的手,扯开,咬着牙道:“我知道,我是可以当封太太,可前提是封闻聿真让我当,如果我没见过潼潼的生活,我大概永远不会知道,可是……你们见过的,梁时清能做到的事情,为什么封闻聿做不到?”
提到梁时清,楚雯蓝挠挠头:“这也不一样吧,虽然你说得有道理,可梁家那是基因问题,封闻聿他们家,能做的,应该就是让你当风光点的封太太,你要是按杭思潼那标准,那你得先跟杭思潼一样不要脸。”
“无论是不是基因问题,爱我是不是应该把尊重给我啊!我只是嫁给他了,不是被卖给他了!”阮梦梦尖叫出声,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落。
看阮梦梦这个样子,楚雯蓝跟楚文矜都沉默了,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办,毕竟他们只是想要钱,这个很简单,但阮梦梦想要尊重,说实话,在他们的认知里,这东西,应该是出身与家世带来的,封闻聿根本不可能给她。
由于封太太没选择立马带阮梦梦回去,估计是走这最后一步逼阮梦梦向封家和封闻聿低头,只要她主动回去了,就说明她真的认输了,从此会好好地当一个封太太。
但也因为这多出来的考虑时间,阮梦梦在吃了药后冷静下来,还是决定跟楚雯蓝楚文矜把事情做完。
能够证明阮梦梦身份的东西还剩下一个银手镯,那是阮梦梦出生就在戴的,按照他们那边的习俗,每个出生的孩子都要银手镯保命,相当于长命锁,普通人家没办法打那么大的,就会做银手镯,一直戴到长大。
阮梦梦的手镯已经很小了,差不多成年后就戴不进了,后来替换了封闻聿给她送的,但计划逃跑前,鬼使神差的,她把这个款式老土且老旧的银手镯带了出来。
或许在离开的时候,阮梦梦想着,母亲对自己的爱能保佑自己成功吧。
银手镯跟这封信送出去不太适合了,楚雯蓝通过内部联系了梁时清,让他代为赠送。
梁时清当时在照顾杭思潼,不太想管的,如果封闻聿知道楚雯蓝是他弄回来的,怕是后面会来纠缠他,被警方知道了也会很麻烦。
但杭思潼不能受打扰,他还是同意了,让楚雯蓝把东西放到一个地方,之后会有人送去给封闻聿。
于是封闻聿在一天后拿到了手镯跟阮梦梦写的信。
信的内容情真意切,还有泪痕,阮梦梦的诉求很简单,她受够了封家的压迫与教训,她想当个人,她也可以堂堂正正地永远站在封闻聿身边,他们已经有了个孩子,以后完全可以好好生活。
只要封闻聿同意与那些封家的人割席,同时把楚家当做礼物赠送给楚家姐弟,一切就会恢复如初。
信送出后,阮梦梦跟楚文矜连夜去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城中村,方便谈判,同时也是威胁封闻聿,如果他不同意,那阮梦梦就会出事。
然而,第二天过去的,是警察和无数保镖,楚文矜一紧张就想跑,阮梦梦心灰意冷,也想跟着他跑。
楚文矜想把阮梦梦推开,可没想到,阮梦梦抓得死紧,她说:“你不能自己跑了,你说好帮我的!”
“你傻啊?他们过来,说明楚雯蓝被抓了,我一个人怎么对付他们?我得跑,你现在就是烫手山芋!我可不敢再跟你玩了!”
说完,楚文矜强硬扯开阮梦梦的手,下意识往后推开她一点,但阮梦梦捂了一下肚子,缓慢地往后倒,那一瞬间,楚文矜只听她说:“我不行了,你走吧……”
阮梦梦磕在了地上,明明是平地,但她的血流了出来,刚好这时,警察跟封闻聿冲了过来,即使城中村道路狭窄各种门窗乱开,他们还是看到了躺在血泊里的阮梦梦和一脸无措的楚文矜。
楚文矜猛地回神,立马投降解释说:“不是我,是她流产了自己摔的!”
要不说楚文矜脑子不好呢,说得跟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
最后这件事,还是按照绑架定性,楚雯蓝策划、楚文矜执行,阮梦梦流产后一直没醒,以封闻聿作为家属口述,不原谅且追究最大责任。
整件事透出一股子荒诞感,全部围绕着两个字“尊重”,偏偏从头到尾,没有一个细节,跟这两个字沾上边。
杭思潼听傻了:“我以为他们还强硬点呢,没想到,最后反而是阮梦梦策划的这一切,你给封闻聿出这个主意,只是想逼阮梦梦跟楚文矜散伙吗?”
梁时清点头:“嗯,我打听到封太太算阮梦梦母女的救命恩人,那封太太去挟恩图报就行,谁知道恩是挟了,可说话……太难听了。”
封太太很少出来,甚至可以说人尽皆知的身体不好,就连梁时清都以为她是年长版的阮梦梦才想着让她去用恩情威胁一下阮梦梦,让阮梦梦这次低个头后悔,楚文矜跟楚雯蓝冲动行事就算了结。
谁知道封太太一句话得罪三个人,直接让他们更团结了。
杭思潼若有所思:“我没见过封太太,可是在众多传言中,她是个很好的人,怎么会这么说话呢?”
现在阮梦梦昏迷不醒,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警方那
边也是各种封闻聿给出的证词,很难判断真与假。
“对了,这件事说起来不算严重,楚文矜跟楚雯蓝怎么处理?”杭思潼突然想起这个他们本来的目的,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楚文矜跟楚雯蓝明显达不到死刑标准。
梁时清沉默一会儿,说:“楚雯蓝是送完信打算回去跟楚文矜他们会合的时候被苏伊尘发现了,我没声张,毕竟苏伊尘被吸引住了,我刚好可以派人给封闻聿送信,然后……苏伊尘跟路冷禅提交了楚家走私违禁品的证据。”
杭思潼愣住:“违禁品?楚家?哪种?”
这事太严重,并没有任何消息外漏,梁时清还是收到了梁奶奶提醒,说把楚家以及楚家周边姻亲合作全自查一边且断开才知道,上头收到消息就封了各种途径的传播,只有一些内部人员知道。
“暂时不知道哪种,苏伊尘跟路冷禅干这事虽然正义,但不太讲义气吧,楚家上面也有人,在走动中,封闻聿也铁了心要找人背锅,所以背后推波助澜了。”梁时清沉声回答。
“违禁品,走私,这种事很难完全不沾,就像当时苏伊尘抓我偷税漏税的问题,他们是不是做得太过了?”杭思潼想不明白,明明只要抓别的错处就可以了,为什么要用这种罪名?
今天他们用这种罪名来打楚家,明天是不是也会用这种罪名来打梁时清?
杭思潼惊出一身冷汗,最重要的是,这种罪名很容易成立,哪怕是陷害,都很容易伤筋动骨,万一他们哪天也看护着杭思潼的梁时清不顺眼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梁时清叹气:“是过了, 但他们想把楚家姐弟给处理掉,这是最快的办法。”
不是最好的,只是最快的, 他们甚至不想为这两人想什么主意,一上来就用最惨烈的方式,让楚家连开口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杭思潼不知道能说什么,她觉得唇亡齿寒, 有些人, 就一辈子都不该遇见。
事情在调查, 楚家姐弟暂时关押看守所,杭思潼想了两天,决定去看看他们, 先同意的是女子看守所, 楚雯蓝那边答应得很痛快。
这次见面, 杭思潼反而觉得楚雯蓝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 比之前她刚从国外回来时都好不少。
杭思潼不能理解:“你好像,并没有很愤怒。”
按照以前楚雯蓝的性格, 她应该很疯才对, 至少得跟上次在私房菜馆里那样,对着杭思潼冷嘲热讽。
楚雯蓝轻蔑一笑:“愤怒?一开始挺愤怒的,我还怀疑过,是不是梁时清偷偷给苏伊尘报信才抓住了我, 但是……杭思潼,你知道吗?我进来后, 脑子好像突然长出来了。”
仿佛梗一样的话, 让杭思潼顿时背脊发凉,她猛地看向楚雯蓝, 不敢出声。
然而楚雯蓝也没管她,只是继续说:“有些事情,回想起来,都不像是自己做的,在国外疗养院的时候,我只是模模糊糊有这个概念,但不确定自己为什么这么想,我还以为我真疯了呢,进了看守所,反而清醒不少。”
杭思潼还是不说话,她沉默地凝视楚雯蓝,此时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楚雯蓝稍稍靠近了点,压低声音:“杭思潼,你才是最早发现的那个人,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办到的,但我这两天思来想去,最不该出现的人是梁时清,你跑去找了梁时清,为什么去找?因为你知道自己会死,你的死亡,一定是我造成的。”
“楚雯蓝,你应该进精神病院。”杭思潼意有所指地说。
可是楚雯蓝摇头:“不了,精神病院是世界定的结局,不是我的,你做得很好,是你的存在,让我想到,死亡,才是最好的结束,但是我也很好奇,那些被保下来的角色,他们的死亡是什么?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其实也是可以死亡的?”
杭思潼被楚雯蓝问住了,她也跟着摇头:“我不知道,楚雯蓝,人活着没什么不好的,人清醒,就会开始反思自己的做过的事情,你需要接受惩罚,但可以不是这种。”
楚雯蓝听完,直接往后靠在椅子上,像从前一样,露出那种高高在上的表情:“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杭思潼?我愿意跟你好好说话是因为你终于凭本事站到了我面前,但我楚雯蓝,永远不会低头。”
这是楚雯蓝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坚持着她豪门大小姐的骄傲,做坏事做得坦坦荡荡,死亡,也是自己高傲的选择。
杭思潼还没从楚雯蓝留给她的情绪中走出,又听闻楚文矜想见她。
与楚雯蓝相比,楚文矜状态看起来差很多,他的头发被剃了,露出带着痞子味的五官,脸上有些伤,估计在看守所里并不好过,他的罪名里有绑架、推倒阮梦梦导致流产的罪名,封闻聿不可能放过他。
“我没想到 ,第二个要见我的,会是你。”楚文矜先开了口,语气听起来,倒是有曾经他毕业那年求杭思潼给他补习的味道。
“就当我是兔死狐悲吧,第一个来看你的是谁?”杭思潼叹了口气,问。
楚文矜讽刺地轻呵:“还能是谁,来落井下石的卢倚彤呗,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年修得共枕眠,没想到最后跟仇人似的,这古话,也不是都说得对。”
杭思潼有些无语:“你们也算不得夫妻,只是互相找了个最合适的合作伙伴,到了要解除合同的时候闹得那么难看,自然就成仇人了。”
听完杭思潼的评价,楚文矜抬眼看她:“你说得也对,我第一个想合作的人,其实是你,如果我早知道卢倚彤愚蠢又哄不住阮梦梦,我一开始就不该转头选她。”
关于楚文矜跟卢倚彤的实际故事,杭思潼从没听他们亲口说过,都是她自己的推测。
今天可能是楚文矜心里痛苦,倒是跟杭思潼说了,那时候年轻,所有的计谋都稚嫩且一目了然,楚文矜需要一个女人让自己跟封闻聿成为连襟,只有这样,他才能永远被封闻聿庇护。
第一个被他选定的,其实本来就是卢倚彤,毕竟卢倚彤跟阮梦梦从小就玩在一起的,她们俩是真正的两小无猜真闺蜜。
不过高中时,杭思潼后来居上,楚文矜想两手抓,就都没放过,后来他想上滨城大学也是因为杭思潼跟卢倚彤都考上了,不一样的是,卢倚彤是擦着分数线靠本地户口上的,杭思潼是真拿高分进去的。
杭思潼还当了新生代表,楚文矜就想,他需要人帮他学习,同时需要联络感情,那为什么不选杭思潼呢?
那一年里,杭思潼的表现真的很令楚文矜满意,他都要劝自己喜欢上杭思潼了,反正他跟卢倚彤也没捅破窗户纸,只要他先定下不就好了?
“但是我很快又发现了问题,那就是你在圈子里的存在,远不如已经经营十几年的卢倚彤,你初来乍到,人都认不全,卢倚彤在背后找了很多人说你不要脸到处勾搭富二代,你却不会想着造谣回去,实在是太可惜了。”楚文矜语气里相当惋惜,仿佛当时杭思潼再强一点,他就会跟杭思潼在一起。
后来的事,杭思潼就都知道了,她微微点头:“无论如何,还是感谢你没公开,最后选了卢倚彤,毕竟,你这个智商,真的很难帮到我什么。”
楚文矜没有被刺激到,他很是疲惫地问杭思潼:“我答应见你,是想从你这里知道,为什么他们突然就都想我死了?我跟卢倚彤离婚,就真的那么不可饶恕?你聪明,帮我想想?”
杭思潼愣了一下,随后说:“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都这个时候了,干嘛还要说假话骗我?至少让我知道,阮梦梦这件事,是不是仙人跳?”楚文矜追问。
“你知道当一个小弟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吗?是有用、会讨领导开心,你定位明明很清楚,为什么要在接手楚家之后飘了呢?主人不会喜欢太有自我的仆人,不是因为跟卢倚彤离婚,至于阮梦梦这件事,确实不算仙人跳。”杭思潼平静地解释。
楚文矜恍然大悟,他当是因为什么,原来就因为他挺
直了腰杆,所以弯了太久的腰杆就直接断掉了,他们如此冷血。
什么兄弟、连襟、关系好,都是施舍,不想设施的时候,只会想把乞丐都打发到天边去,如果乞丐还想跟自己讨饭,那就只能打死眼不见为净了。
这件回答让楚文矜沉默了很久,他们能见面的时间不多,楚文矜看着时间说:“阮梦梦不是仙人跳,那就是我们输了,输了好惨,原来就算带上了阮梦梦,我们也没什么胜算,有些人,凭什么生来就高高在上……”
杭思潼忍不住问他:“那你何必跳这么高?你稍微低调点,脚踏实地,楚家不就够你挥霍了吗?楚雯蓝虽然疯,可这么多年也没让你过多难的生活吧?”
楚文矜嗤笑:“杭思潼,那你为什么要往上爬?你怎么不安安分分当个小职员就算了?你都跟梁时清这样的人在一起了,有什么好说我的?”
“你没理解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往上爬也不应该荒废自己的能力,我记得我很早就跟你说过,学习学习,学到自己手里的,才是属于自己的,不然你光知道□□有什么用?”杭思潼没好气地骂回去。
“学不会,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智商与毅力,杭思潼,你觉得我废物,我也觉得你痴心妄想,这才是我们走不到一起的根本原因吧,你太矛盾了。”楚文矜长长叹息。
杭思潼是个很矛盾的人,她恶劣却有底线,人品不够好却有感情,每件事情她都选一个很抽象的角度去做,让人无法理解,她也无法理解别人为什么总要选一个对自己没那么有用的答案。
跟楚文矜话不投机,他也不想问这件事背后有没有杭思潼推波助澜,闹到今天这个地步,楚文矜甚至可以坦然接受任何结果。
但事情的发展,依旧出乎了杭思潼的意料,楚文矜在审查结果出来前,就在看守所里自杀了,经过法医判断,就是自杀,没有意外,那个时间段,甚至无人经过。
杭思潼不太相信,托了梁时清去查,这才查出来,他自杀那天,他的母亲楚夫人去看守所看过他了,两人的聊天记录还在。
根据记录,他们的对话简短,是这样的。
【楚文矜:没想到妈妈还能来看我。】
【楚夫人:你要是早点听妈妈的话,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楚文矜: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不去怪那些非要害死我的人?】
【楚夫人:因为怪他们,我们就活不下去了,所以我只能责怪你,文矜,经过楚家决定,要放弃你了。】
【楚文矜:我知道,随便吧,反正封闻聿不会想让我活的。】
【楚夫人:还有,你妹妹出生了,在你被捕那天。】
此后记录里是长时间的沉默,显然母子都对这个结果有些无法接受,楚文矜被捕,那个替代楚文矜的孩子就出生了,多讽刺。
是个女孩儿,顺带连楚雯蓝的性别都替代了。
记录的最后,楚文矜问:“妈,我好累啊。”
楚夫人没有回答,探视结束,根据警方的调查,认为楚文矜在见过自己的母亲后,心灰意冷,等不到证据与审判,就先一步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梁时清说,楚文矜是用自己的裤子挂在水龙头上,把自己吊死的,他只要站起来就能活,或者,有人路过就能救下他,但他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无人知道,就这么吊死了。
杭思潼听闻这个消息后甚至产生了迷茫,那个最先把她踩到泥里的人死掉了,自杀,她以为,楚文矜的脸皮这么厚,会是笑到最后的人,可他就那么吊死了自己。
见杭思潼情绪不好,梁时清抱住她:“这是他的选择,你不要多想,其实楚家姐弟真想活,努努力,他们还是有办法的,大不了求你,你或许就心软了,但是,他们估计在这个世界也很累吧。”
累吗?
杭思潼不知道,她无法推测楚文矜在死亡之前想什么,是这难熬的二十几年,还是希望来世能堂堂正正地当个人?
又是新年,首都跟滨城都乱成一锅粥了,加上楚文矜死亡的事,梁时清看杭思潼心情不好,早早把她带回荆城的山顶别院,他们年轻人还是自己住,需要跟梁奶奶问好,就从庄园出发,还近一点。
除夕梁奶奶要回港城,问梁时清和杭思潼要不要过去,孙媳妇儿总是要去拜一拜祖宗的。
梁时清却说:“跳过爸妈回去好像不太好,跟无媒苟合似的,我找找我爸去哪了,把他抓回来,然后选个黄道吉日再一起过去正式见面吧。”
听梁时清这么说,梁奶奶觉得在理,杭思潼的第一次见面绝对不能含糊,港城那边的老家族风气比荆城还严重,杭思潼要是独身过去的,怕是少不了被为难,即使他们不怕,也不想杭思潼听见那些难听话。
于是梁奶奶说:“港城的事不着急,但等我回来,十五的时候,我就带你们去看看老头子,那个也是重要的,阿清你记得去联系你的叔公伯公姑婆,是大日子,也是见媳妇儿,不能随便。”
梁时清一一应下,这才送走梁奶奶。
于是除夕的时候,依旧是杭思潼跟梁时清一起过,林松玉这些朋友都没空,还得杭思潼跟梁时清做了点手工吃的去送他们,省得他们被亲戚围殴无法脱身。
然而当亲戚们知道梁时清是带女朋友来串门送礼,更不能脱身了,直接进化催婚。
过年那天杭思潼忽然想吃粽子,非要去买材料做,说是刷到了隔壁省过年的习俗就是要煮粽子的,不是端午节吃粽子,杭思潼就觉得新奇,拉着梁时清去集市上人挤人买这奇怪的材料。
好不容易买回来,杭思潼正在收拾,梁时清却收到了消息。
除夕好日子,阮梦梦也醒来了,但是,她失忆了。
梁时清跟杭思潼说:“具体情况不太清楚,说是还在检查,但封闻聿很高兴,给很多人都发了红包,说是妻子终于醒来,是人生之幸。”
“失忆?这么狗血吗?”杭思潼震惊,怎么流产而已,还整上失忆了?
这件事不太好打听,毕竟阮梦梦没出院,医疗记录也不是隔着上千公里说查就能查的。
转眼就是十五,梁奶奶提前回来,带着杭思潼交代了去见梁家老爷子的流程,其实现在都减轻很多了,只是该有的都要有,比如说媳妇儿改口问好,以及跟梁时清跪着给坟墓敬茶,说明就是通知到老爷子了。
一切顺利,梁奶奶很满意,回程的时候抓着杭思潼的手问她喜欢什么样的订婚戒指,还有,三书六聘也该准备起来了。
杭思潼不是很懂,直接说:“我喜欢奶奶挑的,您上回送的东西我戴出去都特别好看,大家都夸我,很难得诶!”
梁奶奶被哄得笑眯了眼,她抬手摸摸杭思潼的脸,意味深长道:“潼潼长得漂亮,但是这种漂亮,是要用最富贵的东西养起来 ,稍微差一点,味道就不对了,国色天香就该配牡丹,换了别的花,感觉就不对。”
一句话,道出本质。
看杭思潼没那个心思,于是还由梁奶奶准备一切,梁时清从旁策划,当陷入纠结的时候就去问杭思潼的意见,但杭思潼的意见偶尔实在抽象。
比如梁时清问她陶瓷婚偶是选两人叩拜作揖还是选比心的,杭思潼正在看剧,突然来一句:“为什么不能是我叉腰站着,你四脚着地伸着舌头想去舔?就像这个表情包。”
梁时清一脸问号,他去搜了一下,才发现那个表情包很多人用,还都是可爱的二次元角色,顿时明白是杭思潼喜欢某个角色,以至于爱屋及乌想用让他用这个姿势。
不过他尝试去问设计师能不能这么干,被骂回来了,两人只能老老实实选最简单的拥抱比心。
差不多杭思潼开学前两天,关于阮梦梦的消息终于齐全了,梁时清从顾君珏那边问的。
阮梦梦流产确实不是很大的问题,问题是封闻聿认为她心理有问题,请了心理医生,用了点特殊手段,让她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产生模糊印象。
也就是说,封闻聿本意是想降低阮梦梦的痛苦,这个过程需要长时间的催眠与休息,对外就宣称阮梦梦没醒。
但阮梦梦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被心理医生唤醒后,反而忘记了不少事情,只保留了自己开心的日子,她还问封闻聿,卢倚彤跟杭思潼去哪里了,为什么她生病了,她们不来看她。
封闻聿被吓得半天说不出话,找心理医生连夜寻找问题,最后检查结果是,阮梦梦可能此前觉得太痛苦里,所以在接受心理医生暗示之后,大脑
启动保护机制,反而把那些难过的东西全忘记了。
怕阮梦梦再次受刺激,封闻聿连夜把卢倚彤一家都送到了国外,让他们一辈子都别回来,也给了不少钱。
而杭思潼他送不走,只能来求杭思潼。
封闻聿难得跟杭思潼低头,他说:“就当是帮帮梦梦,你去演一场戏,演完,以后梦梦应该就不会出滨城了。”
杭思潼没好也没说不好:“你打算,让她一辈子就这样吗?阮梦梦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应该是希望你能学会尊重她,你觉得你做这样的事是尊重?”
“尊重就意味着她要经历这个社会的痛苦,但是你也看见了,梦梦没有能力,她很脆弱,脆弱到,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忘记了,或许你觉得我不好、不够爱,但我才是真正把她养大的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封闻聿笃定地说。
此时,杭思潼终于从封闻聿口中听到了关于原著的最后一个留白点——阮梦梦跟杭思潼几乎差不多悲惨的家世,但阮梦梦对父亲与家庭的排斥与厌恶,远远小于杭思潼,阮梦梦甚至在经历那样的童年后依旧会爱人,太神奇了。
小孩子记忆好,也可能不好,要看小孩子自己的选择,有些孩子从小得不到爱,他们会疯狂记住每一个细节,想的是长大了,都报复回去,这是杭思潼。
而有的小孩子,他们生来的痛苦,一天天地忘记,当痛苦积累到忘都忘不掉带着身体记忆的时候,就会选择死亡,这是阮梦梦。
封闻聿告诉杭思潼,阮梦梦小时候刚到封家,惊恐、精神失常、胆小、刻板行为等等属于儿童心理问题的毛病都有,她疯的时候还会疯狂扇自己巴掌,当被人发现后,她就一脸无辜地说,爸爸这个时间应该打她了。
这个毛病其实只伤害她自己,阮梦梦的母亲曾经在荆城带着她,都小心没让主人家知道,如果身上出现了伤,就说小孩子有肢体不协调的问题,比较严重,摔的。
肢体不协调可能是病理性的,东家看她们母女可怜,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封太太抑郁严重,她晚上睡不着,就跟阮梦梦碰上了,被吓一跳,之后做主找心理医生给阮梦梦治疗,但效果不佳。
是封闻聿提议,既然这样,不如忘掉算了,不记得,就不会害怕了啊。
阮梦梦年纪小,很容易就被心理暗示,她就忘记了那些被父亲折磨的细节,之后,封闻聿小小年纪承担起了父亲的责任。
封闻聿跟杭思潼说:“我知道你们觉得我疯,对她也不怎么样,但那是因为我想让她明白,她本身就承受不了这个世界,与其是别人教她,不如我来,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没有错,她有童年创伤,承受能力比正常人少一大截,根本不可能再跟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杭思潼点着沙发扶手,闭了闭眼:“她承受不了,是因为你把她应该去认知世界的时间段,给她过多的溺爱,你不能把孩子养废了,然后说她就是这样的,但你说得对,时间不能倒流,她已经这样了,你没有后悔药吃,她也没有。”
阮梦梦是一件精美的瓷器,长久不见阳光,脆弱如纸,要保存这件瓷器,只能放进真空玻璃柜里,小心养护。
第一百一十九章
封闻聿并不反驳杭思潼的话, 只是说:“你现在说这些,也不能改变过去,所以我是来恳求你, 至少在她面前,装一装吧,卢倚彤我能送走,其他人会配合, 唯独你, 我无能为力, 只能来请求。”
杭思潼最终还是答应,她不知道这个结果是世界强求,还是命中注定, 但封闻聿的愧疚与低头, 足以让任何一个配角在世界里好好活下来, 作者钦定的亲儿子, 总是要比别人牛的。
等梁叔送走封闻聿,杭思潼拉着梁时清去了书房, 问他对这件事怎么想。
梁时清刚才没插嘴, 见杭思潼神色犹豫,便说:“潼潼,你具体是在纠结什么问题?”
“我就是觉得……这个世界好像所有人都很混乱,我们也很混乱, 狠不到底,也不能单纯做个善良的人, 无论答不答应, 选择了,就跟阮梦梦那傻子差不多。”杭思潼说着, 自己捂住了脑袋。
“潼潼,你换个角度想其实就很简单了。”梁时清伸手抱住杭思潼,将她护在怀里。
杭思潼茫然抬头:“什么角度?”
梁时清轻松回道:“读者的角度。”
读者对于书本的世界,永远是自由的,他们有评价、喜欢、讨厌任何一本书的权利,哪怕是世界名著,他们也可以说自己讨厌,现在这个世界的发展怎么了吗?
剧情很奇怪很混乱或许读者不爱看,但也有会乐子人觉得“撕得好啊,撕得再响些”。
本来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哪里能处处优秀合理?
既然不知道怎么办了,那就凉拌,反正也不会影响到他们自己的生活,就当看了一场疯癫的戏,戏结束了,每个人都应该回归自己的生活。
阮梦梦靠杭思潼短暂获得的清醒时间终究结束,她自己也选择了回归牢笼,那杭思潼也该站定在自己的位置上,她早与滨城断绝,没必要赠予多出来的同理心。
杭思潼被说服了,她换了角度看,虽然对阮梦梦的遭遇感到唏嘘,却也不想过多评价。
考虑到后面要上学,杭思潼直接把自己课表发给了封闻聿,让他安排个她有空的、阮梦梦想见她的时间,不要影响她正常上学。
上学压力大,杭思潼转头就把这个事情抛在脑后,所以等她真见到阮梦梦,已经是三月末,天气已经暖和不少,但在医院见到的时候,阮梦梦还穿着厚毛衣,看起来很怕冷。
阮梦梦神色天真,杭思潼走到病房门口,乍一看,还以为回到了十几年前的秋天,她刻意打听,在尖子班窗户外,第一次仔细打量阮梦梦这个人,她想,这人好高冷啊,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才能让她愿意给点钱。
流产过后的阮梦梦脸色苍白,一眼就能看出的精神不好,只是脸上都是天真,如果她能痊愈,就还是当年那个天真可爱到每个人都喜欢的阮梦梦。
杭思潼一时没吭声,阮梦梦回头看见了她,眼睛一亮:“潼潼!”
走进病房,杭思潼轻轻嗯了一声:“嗯,是我。”
“你越来越漂亮了,果然是女大十八变,当年笑你的男生,肯定后悔死了。”阮梦梦乐呵呵地打趣。
“我不需要他们后悔,阮梦梦,以后也少说这样的话,我准备订婚了。”杭思潼将自己的左手抬起来,在阮梦梦面前晃了晃。
阮梦梦一愣:“你都……准备订婚了?是路冷禅吗?”
封闻聿说,阮梦梦大概是把大学毕业后的事情都给忘了,因为她大学毕业后面对的,全是生离死别,还连带着楚雯蓝跟杭思潼,所以她只能一刀切地忘掉,在阮梦梦的记忆里,杭思潼是跟路冷禅在一起的。
杭思潼摇头:“不是,你不认识他,荆城人,以后我会跟着他到荆城去,大概,就没什么机会见面了。”
阮梦梦茫然点头:“哦哦,原来是这样,那祝你们幸福,结婚的时候,记得请我们这些老朋友,对了,我听哥哥说,你在读研?是不是很辛苦?听说我就是在准备考研的时候发生了意外,哎,太惨了。”
面对阮梦梦的松弛无知,杭思潼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她已经不太有高中时候的心态来面对阮梦梦了,所以她干巴地应声:“是,我在读研,所以订婚跟结婚估计要往后推一段日子,你好好养伤,都会好起来的。”
没聊多久,阮梦梦就困了,她更多是在说很久之前的事情,杭思潼记忆是不差,都记得,可心境不同,无法跟从前一样表达最真实的情绪,都是表演。
阮梦梦需要休息,杭思潼顺势告别离开,转身的时候,她听见阮梦梦轻声说:“杭思潼,再见。”
杭思潼愣了一下,没有回头,没有应答,径直往外走去,不管阮梦梦是真遗忘还是假清醒,这是她的选择,没人愿意给她多少尊重,而杭思潼是个从小就尊重所有人的好孩子,现在也不会变。
清明前,阮梦梦就转回了滨城,根据梁时清手下的回报,他们慢慢扮演完了那些零碎的番外,一个不落。
而苏伊尘跟路冷禅还没离开首都,他们在首都开展一些合作,偶尔会跟杭思潼打招呼,不过他们稍微正常点了,有礼貌,杭思潼也不会故意整他们,她自己也忙得很。
没有原著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杭思潼安稳度过研究生第一学年,七月放假她兴奋地冲到楼下,梁时清在树下等她,一同上课的人都熟悉梁时清了,知道他有空就会来接女朋友。
杭思潼扑到梁时清怀里,兴奋地说:“我放假了!我要去旅游!”
梁时清用手背擦了一下杭思潼鼻尖的汗,点头:“好,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暑假嘛,我也偷个懒。”
回去的路上,是梁时清开车,天气热,他带了西瓜茶给杭思潼,还跟她说少喝点,路上他们一般很遵守交通规则,不在红灯时间就很少聊天,一般是杭思潼狂吃东西。
杭思潼嘀嘀咕咕的,数着自己想去的地方,哪里都想去,又觉得这个天气去哪里都纯属在找罪受。
选许久没选出来,杭思潼就跟梁时清商量说,不如先找个凉快的地方避一下暑,脑子冷静了,说不定就想出来了。
梁时清提议:“那我们出国?国内这个天气,只有山里会稍微凉快点了,你想进山还是去国外?”
杭思潼摸摸脑袋:“进山吧,说起来,我当年去渝城,还说是想去看看我国大好河山怎么样,结果事情一茬接一茬,根本没能看多少地方。”
海边人喜欢山,山里人喜欢海,南方人羡慕北方的雪,北方人羡慕南方的雨,人都是生来没什么就越想要什么,杭思潼也不例外。
于是梁时清就让严秘书整理自己名下的山庄别墅农庄等等地产,看看现在这个季节还能去哪里避暑,总不能因为进山里就让杭思潼住得不舒服。
然而在选定之前,杭思潼满怀期待入睡,却陷入了一个漫长的梦境。
杭思潼知道自己在做梦,自打世界线修复后,她已经很长时间没做过梦了,都说疲惫的人没有精力做梦,累都累死了,恨不得倒头就睡死,哪里能做梦呢?
做梦的人并不知道自己在做梦,意识到自己在梦,被称为清醒梦,不过如果选择去控制的话,可能是精神分裂前兆。
梦境里,杭思潼发现自己在做梦,是因为她看见了自己,人不可能看见自己的,睡觉时大脑有一部分区域休息了,很多认知都是还醒着的区域随便构造的,才会导致梦境荒诞又光怪陆离。
所以,杭思潼一看到自己,就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在做梦,但下一秒,她又猛然警觉,不止是做梦,是在通过梦,回忆那些世界线。
杭思潼很担心,自己会跟之前世界线纠正一样,看似做梦,其实都是她在亲身经历,同时她也担心,如果她被世界线纠正了,梁时清怎么办?
梁时清还在挑选他们度假的地方,满心期待跟她去玩,回头打开房门,发现杭思潼消失在床上,他该多崩溃?
想到梁时清,杭思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镇静地看待梦境里发生的事,其实没什么好梦的,就是原著那些剧情,她看都看腻了。
但很快,杭思潼就发现了不对。
在剧情走到结束后,她回到了那一天,重生那一天,姚美辰电话打来,不过“她”的反应,跟她记忆中的,差很多。
梦境里的杭思潼对着姚美辰破口大骂,直接把话挑明了,让姚美辰滚,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楚雯蓝想用这种方式害死她,做梦呢!
第二天,梦境杭思潼就去找了路冷禅,直接翻墙去了路冷禅的别墅,用利益、感情、脸面,再次换来了路冷禅的庇护。
杭思潼对着这个发展目瞪口呆,完全想象不到,这是个什么情况,一脸懵地看下去。
有了路冷禅庇护,梦境杭思潼自然很快恢复了名声,只是她前后跟路冷禅分分合合,弄得苏伊尘很像他们两个play里面的一环,苏伊尘大怒,疯了一样去跟阮梦梦告白,说当时跟杭思潼都是逢场作戏。
因为苏伊尘发疯,阮梦梦跟封闻聿很微妙地没跟剧情走,他们三个疯狂又拉扯,加上楚雯蓝,四个人玩出了八角恋的味道。
在这个发展里,杭思潼跟了路冷禅很久,到了路冷禅三十五岁,不得不考虑婚姻大事的时候,杭思潼已经借他的名气为自己挣得资产,就跟他说,可以好聚好散。
路冷禅却给她一场盛大的求婚,他们已经一起走过十几年,杭思潼靠自己挣得家世,怎么不算门当户对呢?
可是,路冷禅跟杭思潼在一起后,忽然决策失误,年轻时候浪荡不羁做的事情全被人举报,一夜之间,路冷禅倒了,杭思潼有心想救,却在去见律师的路上遭遇车祸。
到梦境杭思潼死亡为止,楚雯蓝没有死,阮梦梦没有嫁给封闻聿,苏伊尘没有退后一步默默守护,剧情崩得跟碎片一样。
梦境还没有结束,梦境杭思潼再次回到了那个接通姚美辰电话的时间点,她没有上一世的记忆,只记得剧情,同样对姚美辰破口大骂,但她很明显,下意识避开了路冷禅这个最好的选择。
在出租屋里挣扎了三天,梦境杭思潼去找了苏伊尘低头,低到泥土里,她知道自己能屈能伸,却没想到这么能,硬是忍住了苏伊尘所有的羞辱与贬低,小心翼翼地讨好,试图换得一线生机。
但这次她死得更快了,因为苏伊尘脑子抽筋了开始觉得她可怜,试图挽回,然后忘记了走“跟阮梦梦一起去准备婚礼”的剧情,就这么不到半章的剧情,苏伊尘心疼杭思潼,在家陪她没去走。
晚上他们的别墅见鬼一样着火,杭思潼被烧死了,可能还有陪她睡觉的苏伊尘。
杭思潼已经看麻了,梦境依旧没有结束,开始雪夜来信4.0版本。
复活地点依旧是出租屋,复活剧情点是姚美辰的电话,储存记忆只有第一世,但杭思潼自带直觉。
4.0版本,杭思潼拒绝楚雯蓝,选择去找楚文矜,结果因为影响了卢倚彤的剧情,导致阮梦梦那边不能按时结婚,封闻聿一怒之下整死了楚文矜,杭思潼则是被卢倚彤找人打死的,就在杭思潼想去求阮梦梦的路上,被几个混混闷棍打死了。
5.0版本,杭思潼点了一遍剧情,去找舒晓筠,试图通过救她来实现双人自救,然后跟舒晓筠一起被关进了精神病院,没两天死于药物过敏。
6.0版本,杭思潼痛定思痛,接通了姚美辰的电话,第二天立马去找了楚雯蓝联手,然后导致阮梦梦没能跟封闻聿在一起,她跟楚雯蓝双双被封闻聿整破产,楚雯蓝手头不干净,判死刑,她则是死于仇家要债。
7.0……
细细数下来,差不多经历了二十几次死亡,杭思潼每一次重生,都有个直觉——不能重蹈覆辙,所以看似最优解,其实是个排除过程。
当杭思潼把一次次把错误答案都排除干净后,她终于形成了最后一个潜意识,也就是她出走荆城前唯一的念头——如果她多出来的记忆真的是世界的意外,那她如果表现得不同,会不会导致世界抹杀?
看似多虑又杞人忧天的念头,是杭思潼用一次次死亡换来的唯一解,她前面二十几次死亡都在警告自己不要接触某个人,死得多了,才把这个潜意识换成警惕剧情世界线。
从而杭思潼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剧情,每个人都不敢管,也不敢救下任何一个人,更不敢去插手阮梦梦与封闻聿之间的任何事,她谨慎,后来一再试探都
是为了梁时清。
得亏主要剧情已经走完,不然光是她试探的那几次,估计已经又要重开。
杭思潼不太理解的是,为什么自己总是在重生,既然这么困难,那不如一开始就让她死掉算了。
梦境一路继续,到了最后,是一个论坛,杭思潼看到很火的一个贴子,标题是“如果那些爆文里意难平的恶毒配角重生,大家觉得他们怎么才能自救?”。
读者在里面畅所欲言,提到了各种文,讨论度高的文,肯定火,讨论低的,肯定作者糊得不行。
在几千条回复里,只有一层楼提到了杭思潼,那应该是个看过《雪夜来信》的读者。
她说:我昨天看了本超级难看的文,如果可以,我希望女配杭思潼重生,反杀所有傻逼主角,看得我火大,如果重生一次杀不完,那就重生上百次,总有一次是能把作者那些重男轻女、向钱看齐的傻逼角色都杀光!
就这一句话,因为文实在太没名气了,连回复都没有。
但杭思潼真因为读者的心愿,得以重开,她一次次死亡,是读者愿望与世界线的交锋,读者点她名,不是因为她在原著里有多好,因为她穷,所有的角色里,她最穷、最惨,也是黑化最合理的一个。
梦境到这里结束,杭思潼还没能醒来,她在梦境的黑暗中,久久不能回神,这就是她重生的真相,有读者愿意去许愿,或许原著世界就会衍生出无数的世界线,在这些世界线里,角色也拼尽全力去活。
杭思潼轻声说:“对不起,还是辜负你的期待了,我没能干掉他们,也没能改变任何剧情,虽然你也不一定是真喜欢我,只是想发泄看了烂文的怒气,但我还是要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可以作为自己好好活的机会。”
说完这句话,杭思潼脑袋一晕,就像忽然从高楼坠落,脚猛地一蹬,上心跳骤然停止,她害怕地一瞬间就惊醒了。
醒来时,杭思潼被窗外的眼光刺得睁不开眼,她下意识抬手挡住光,随后听见东西掉在地上刺耳的声音,她吓得偏头去看,因为长时间睡眠,视力还没回复,看不清人。
只见一个高大的黑影像鬼一样冲过来,一下抱住杭思潼,随后有水滴落在杭思潼的耳边,她想,好像屋顶漏水了。
——
过了半个月,杭思潼才慢慢恢复清醒,她躺了整整一年零两个月,身体机能都在贵死人的机器以及梁时清的努力下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但还是要复健。
杭思潼慢慢听梁时清说了从她没醒来发生的事情。
梁时清说着说着还会哽咽,看起来是真的被吓到了,现在守着杭思潼睡觉,都要时不时去试一下杭思潼的脉搏、心跳和呼吸频率,担心杭思潼睡不好不敢叫醒她,又担心她再次陷入长久的睡眠。
那天晚上其实梁时清半晚上没睡,都在挑选地点,好不容易选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想着可以带杭思潼去钓鱼爬山摘果子吃,就兴奋得睡不着。
所以梁时清第二天早早起床,想去叫杭思潼,却始终没听见回应,他莫名地,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赶紧去找了钥匙强行开杭思潼的门,他进入房间后,就看见杭思潼安静地躺在床上,紧皱眉头,怎么叫都叫不醒。
第一天,梁时清还心存侥幸,第二天,就把杭思潼送到了梁家名下的医院去,他甚至到处托关系找人想治疗杭思潼,顾君珏都去求了,没用,醒不来。
期间梁时清顾不得剧情如何,封闻聿、苏伊尘、路冷禅甚至是他父亲,都被他抓来了,每个人都试图给他出主意,可都无能为力。
折腾半年,苏伊尘劝梁时清:“或许,潼潼只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你耐心一点,等梦做完,说不定就醒了。”
梁时清眼里都是血丝:“如果不是做梦,是她的魂魄没了呢?”
苏伊尘觉得梁时清陷入了牛角尖,医学没用,就开始信玄学,他甚至托梁奶奶去港城请大师,各种有名的大师都没放过,每个人都收了不少的钱,给出的结论却都差不多——魂不在,只能等,等她回来,或者一辈子都不会回来。
“我就是请你们把魂弄回来的啊,不然我请你们有什么用?我钱多烧的吗?”梁时清破口大骂。
大师们看他情绪不稳定,又不敢招惹,后来闻风丧胆,奔走相告,不敢接梁家的单了。
梁时清从一开始的狂躁愤怒,到绝望,最后反而平静下来,他开始思考杭思潼跟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他也在后悔,是不是他试探世界线,改变了剧情、弄死了楚家姐弟,才让杭思潼出现这样的情况?
杭思潼是这篇文里唯一的bug,梁时清悔不当初,他太狂妄了,怎么敢拿杭思潼的命去赌的?
那时候,梁时清甚至想过要不要去杀了封闻聿跟阮梦梦重开,但他又担心,如果剧情重开了,杭思潼没能来找他怎么办?他忘记了一切对杭思潼不够好怎么办?
梁时清快把自己逼疯了,杀封闻聿跟阮梦梦的念头日渐强烈,就在他快要下定决心的时候,杭思潼……终于醒了。
在杭思潼昏迷的日子里,梁时清几乎住在了病房,他顾不得梁家的大部分生意,只能交给父亲打理,连带着杭思潼那些五花八门的资产。
如果杭思潼没有醒来,这就是一天很普通的日子,梁时清早起后会把自己收拾干净,然后去端水来给杭思潼简单擦拭洗漱,还会给她做早操,这是一天里,梁时清最开心的时间,因为这意味着希望,说不定,哪个时间点,杭思潼就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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