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当初决定的载体是小巴车, 姜洄的父母为她创建的怪谈就与小巴车有关，也就是每月15号的夜间班车。
最初的时候，就是在15号的晚上, 姜洄的父母开着小巴车在空空的街道上游荡, 如果有哪个倒霉鬼遇到了, 就由小巴车展示一些诡异相关的内容，给那人留下“小巴车怪谈”的印象，从而建立相关的锚点, 以及扩大知名度。
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 上车的人渐渐变成了诡异, 而道路的终点也被设置在了那栋建筑附近, 小巴车怪谈彻底成为诡异们的交通工具，这时候再撞上来的普通居民, 往往很难再平安离开。
这也是姜洄想要改变的地方，虽然她现在是半个诡异，但她心里依旧偏向普通居民，对诡异们并没有什么归属感。
姜洄觉得，这可能跟态度有关系，诡异们成为诡异是因为污染，跟普通居民没什么关系。
所以当诡异们仅仅是因为羡慕嫉妒普通人还享有美好的生活，就对他们满怀恶意时, 姜洄就觉得很不舒服，并不想自己也变成那样。
当然, 不是所有诡异都是这样的, 比如阿荒, 它就是个纯粹的乐子人，不主动害人, 但也不会主动帮人，除非它发现帮人之后会有更有意思的事发生。
而像是小兔这样的诡异，则会选择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靠每个月得到的工资来净化自己，虽然时间慢了点，但干个几十年上百年，只要保证自己体内的扭曲污染不再增长，也依旧能熬到转生成人的时候。
顺带一提，进入怪谈世界的外来者们，死后会被世界意识吸收，然后投胎成为本地居民，他们是没办法保留原有记忆的。
同理，诡异转生到外来者的世界，也是不会保留记忆的，双方的世界意识在这方面非常公平，谁都不想接收大批量拥有之前记忆的生命。
只有怪谈世界的精神力者死后转化的诡异，在转化成功后才能拥有自己之前的记忆，也是三段循环中唯一能带有记忆的一段。
不过，这个“唯一”是打引号的，因为除了三段循环之外，还有一种很特殊的存在，据说只要同时满足了强大、有钱、且被对面世界意识认可的条件，就能直接以当前的状态进行移民。
当然，为了适应对面的世界，形体上可能会有微调——毕竟外来者世界不接受顶着三角脑袋出去的诡异。
除此之外，移民者可以保留自己的全部情感记忆，不用投胎从小婴儿开始重新做人。
姜洄看中的就是这种移民方式，也打算朝这方面努力，不过她现在还不够强大，也不够有钱，至于外来者世界意识的好感度……也不是现在的她能查到的。
“路要一步步的走，饭要一口口的吃，不急不急，好歹我这次目标明确了。”
姜洄给自己打气，然后在准备好的告示牌上，编写着新的小巴车乘客守则。
《小巴车乘客守则》
1、司机/导游是中立的，不会主动伤害乘客。
2、车上不会出现任何规则怪谈。
3、我们有且只有一名司机，导游同上，如发现换人，请不要相信对方。
4、有且只有司机会进行推销，如推销的是导游，请无视。司机售卖的东西是安全的，且只会在开车前进行售卖。
5、在车上，司机是可信的。在景点，导游是可信的。
6、车辆行驶中，请勿离开座位。车厢内严禁追跑打斗，司机和导游并不受此限制。
7、小巴车偶尔会在深夜运行，请上车的乘客尽量保持安静，不要去关注车上的其他乘客。频繁注视他人是不礼貌的行为，如因此产生不好的后果，我们只会表示遗憾但并不负责。
8、司机和导游都很辛苦，为她们的服务进行友善的评价是每位乘客应尽的义务。请从自己的座椅背部拿取评价卡，并在填写后放回之前的位置。
9、无论天气如何，都不要打开车窗，也不要对车窗外的任何景物或者人感到好奇。
10、当你意识到司机是怪谈中的一员时，即刻下车！
写完这行字，姜洄觉得还挺满意，不过牌子下面还有点地方，空着有点难看，画画她又不太行。
思索片刻，姜洄将手里的笔换成红颜色的，用特意加粗的字体，在空白的地方写下了一行字。
【不要攻击司机！永远不要！！】
“多好的警告，要是再有人不听，也就怪不得我了。”
姜洄放下笔，其实她写的须知中很多是不必要的，但是想要在怪谈里制定一份有效的规则，首先就得满足一定的字数。
其次是模棱两可的话语，以及隐藏的内容，姜洄懒得当谜语人，所以才粗暴的用第2条和第10条解决了这个限制。
乘客不愿意下车就留着，想下车就让他下车，反正车费已经收了，不退，少载一个是一个，要是真的都下去了，她还能早点收工回家呢。
至于第8条关于评价的那个，是姜洄夹带的私货，主要是为那个“对面世界意识的认可”做准备。
等她等满足“强大”和“有钱”两个条件后，姜洄就可以用收集来的好评卡去给世界意识看——前提是她能找到——告诉对方，你看，我帮了你们那么多人，还收到了那么多好评，你总要认可我了吧。
这是姜洄的计划，她不打算告诉别人，八字还没一撇呢，没必要说出去惹人耻笑。
——或者被人模仿。
总之，规则弄好了，姜洄就又思考起该怎么改变之前的怪谈，只每个月15号晚上去一次“愿望之地”肯定不行，乘客都是诡异，她只能赚一丢丢的纯净诡异力量，赚不到外来者的气息。
虽然前者是诡异们之间的硬通货币，但那一点也就够巴姨自己用的，她可没那么厚的脸皮去抢巴姨的收入。
“还是得把目标放在外来者身上，但又不能做成纯送奖励的福利怪谈……感觉好难啊。”
姜洄坐在沙发上开始挠头，最终决定把这件事先放放，毕竟下一次的爬楼梯时间就要到了，她可以当天再仔细观察一下，视情况而定。
况且，她和巴姨都有了新的变化，或许这次的15号会直接跟之前有区别呢？所以还是先观察一下再说吧，免得做无用功。
接下来的时间里，姜洄一边休整，一边习惯各种诡异的生活，并且有意无意掩盖着自身略显特殊的情况。
很快，15号来临，姜洄再次上了小巴车，出现在之前等候诡异乘客的站台上。
这一晚上和之前的情况差不多，但姜洄没能像其他诡异一样，成功进入到建筑之内。
她依旧还在爬楼梯，只是这次直接踩到了第10阶上，算是前进了一大步。
所以，我果然还是人类吧。
姜洄这样想着，然而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她又有点不确定，但不管怎样，她距离那栋建筑都近了很多，说不准下个月就能直接进去了呢。
她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于是带着愉快的心情，返程回了小巴车那边。
至于那些诡异们看到她没进去会不会怀疑……姜洄觉得无所谓，既然她都能入住乐业新村了，就表示她一定有这个资格，谁要是觉得她有问题，那就去找证据举报啊，她肯定不会自证的。
就算最后被要求搬家，姜洄觉得自己一定会很开心，她又不是没有房子，回人类居住的小区，不就证明她其实还是个人吗？
说真的，比起诡异，姜洄还是更觉得自己是个人，看上去就挺分裂的，所以她最近一直在加固“不管变成什么，只要守住本心，我就是我”的个人认知。
今天车上的诡异乘客并不算多，姜洄又等了几分钟，见没人来过，她也就不等了，直接发车将人送回原来的地方。
然而就在她准备开回新家的时候，突然出现了奇怪的事，原本是一条直路的地方变成了岔路，左边是路原本的样子，右边则多出了一条白雾通道，用车灯照过去，隐约能看到一个站台。
姜洄顿时来了精神：“巴姨，咱们的机会来了！”
“滴！”
自从知道巴姨跟自己一样，算是半个诡异后，姜洄有事没事就爱跟对方说话，虽然之前也说，但现在的频率明显提高了。
毕竟巴姨平日里也有意识，因为消耗挺大的，所以几乎不给出回应，但若是只当个听众还是没问题的，所以姜洄有事没事就会跟它聊天，或者放电影音乐小说之类的给它听。
“既然巴姨你也这么想，那咱们就上了！”
“滴——”
得到回应之后，姜洄直接打灯变道，开着小巴车一头扎进了白雾通道里。
笑话，有什么可犹豫的，她黑雾通道都能来去自如了，区区白雾通道，那还不是跟玩儿一样。
【小姜叉腰.jpg】
……
苗小苗在上一个副本中，拿到了一张名为【诡奇山路打卡活动】的邀请函，然后就在她研究这个副本该怎么才能安全通关时，突然看到不远处的迷雾中，一辆小巴车朝自己缓缓驶来。
并且，司机还是个眼熟的姑娘。
苗小苗：好耶，是小姜司机！这波突然就稳了呢。
第142章 诡奇山路（2）
在姜洄的小巴车出现之前, 和苗小苗待在一起的还有另外7个人，他们要么是拿到【诡奇山路打卡活动邀请函】的人，要么就是在做其他任务时, 触发了这个怪谈的前置, 然后一起被送到了活动起点, 也就是这个站台。
这个怪谈的要求看似很简单，不需要耗费任何脑力，只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前往3个地点并进行盖章打卡, 就可以完成。
然而身为玩家, 他们手里只有一张非常简陋的地图, 是印在活动邀请函后面的, 上面只有几个地点的名称，外加几条粗粗的线。
显而易见, 要是只跟着这张地图走，肯定会走很多冤枉路，再加上在3个地点中寻找盖章处时消耗的时间，他们能否完成整个活动是个问题。
“奖励是根据卡上章的数量结算的，1个章是过关，3个则能拿到最大的奖。咱们任务不冲突，结伴走怎么样？还安全点。”
提议的人是个穿黑色休闲装的男人，夜色浓重灯光太弱, 让人很难看清他的长相和年龄。
“我同意。”
“一起走吧，大家目的相同, 也没冲突。”
“我看了地图, 咱们是应该从这里上山吧？”
“反正手机也没用, 大家轮流开手电筒照明吧，这也太黑了, 小心有东西。”
……
苗小苗习惯性地保持沉默，经历了那么多次副本，她还是不能在第一时间就融入进玩家们的队伍里，比起和人攀谈，她更喜欢在一旁独自观察。
就比如现在，那些人都在研究是不是立刻出发，而她在研究这个出发地点。
这里是个普普通通的汽车站，站牌上写着【站】，然后下面有一行小字。
公交车，每天一趟（0/1）。
苗小苗不是很在意被模糊掉的站名，她比较关心那个每天一趟的公交车，既然现在是0/1状态，是不是表示她站在这里，就能等到怪谈世界的公交车？
如果是的话，会不会有可能是小姜司机开的小巴车呢？
想到这个，苗小苗就有点心跳加速，她已经好几个副本没见过姜洄了，倒不是说她有多想念对方，而是经历的副本越多，越能明白姜洄的能力有多强。
可惜，不是每次副本都能遇到姜洄，苗小苗对此深感遗憾，毕竟又安全又能赚钱的地方可真不算多。
眼见其余人准备走，苗小苗犹豫片刻，还是叫住对方，说出了自己的观察。
“这里是车站，公交站牌上写着还有车没来，也许我们能坐那辆车去目的地。”
对于苗小苗的话，有人迟疑，有人思考，还有人下意识直接反驳：“那不可能，副本里不会有那么轻松的事。”
苗小苗：“你不能否认有这种可能，不然为什么把我们刷新在车站这边。”
那人否认三连：“你想得太简单了，这就是个陷阱，你以为会来车，实际上不会来车，它就是为了让你在这里消耗时间的，都是陷阱！”
苗小苗耸耸肩：“也有这种可能。”
那人听到这话，仿佛打了鸡血一样亢奋起来：“你承认了吧！我说得没错，这里就是陷阱！”
“那你就赶紧走吧。”苗小苗不想继续争论下去，“我只是提出了一种可能，相信就相信，不相信就可以继续按照自己的判断行事，犯不上情绪这么激烈吧。”
“我才没有情绪激烈，是你自己心虚了，才会这么觉得。”那人可能是个反驳型人格，不管苗小苗说什么，他的第一句都是以反对开头。
黑衣男围观了一会，站出来打着圆场：“我们的时间不多，这样，觉得是陷阱的，就自己走，觉得可能有车的，就留下等车，怎么样？不管选哪种，都不要浪费时间了。”
“我不觉得我是浪费时间，我在帮大家避开陷阱。”那人的声音很大，并且洋洋自得，“我自己走路就行，方向也看好了，想要靠自己通关这个副本的，跟我走。”
话音落下，一片寂静，并没有人站出来响应他，这就有点让人下不来台了，那人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
“你们还真相信会有车来啊！都说了是骗局，为什么要这么执迷不悟呢？”
其余人相互看看，最后有个看上去睡眼惺忪的人不耐烦开口：“我是打算自己走，但我不打算跟你走，明白吗？”
那人表示不明白：“为什么？我怎么了，你们都不跟我走。”
“因为没人想让杠精当带队的。”
睡眼惺忪的人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随后迈步朝着车站右手侧方向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嘟囔，声音刚好能让另外的人听清楚。
“本来就是一帮陌生人，吃饱了撑的才非得往一起凑……”
这是实话，但属于大家心照不宣的那种，现在被人捅破了，哪怕是一开始提议大家一起行动的黑衣男也有些尴尬。
“那什么，时间紧迫，我先走了。”
说完之后，黑衣男就跟身后有东西撵着他一样，火速朝着车站右手侧的位置小跑着离开了。
地图虽然粗糙，但至少开头的确为他们指明道路，最开始是不会走错的。
有了黑衣男带头，其他人陆陆续续也开始行动了，有的人的确认为这是诡异设下的陷阱，毕竟这种坑在副本里遍地都是。
有的人则认为苗小苗说的有道理，毕竟副本里没有必死的局，靠人类的两条腿外加一张粗糙的地图——主要是粗糙的地图——想要完成这个盖章行程挺难的，所以公交车站的确可能是个线索。
他们也没打算一直留下来等，各自在心里给自己估算了一个能接受的时间，要是时间到了车还没来，他们就去追前面的人，都觉得自己脚程挺快，耽误的这点时间绝对能追上。
总之，8个人里，5个人选择了步行，剩下3人包括苗小苗在内，都选择在车站这边等上一会。
其实苗小苗也不敢笃定一定会有车来，但她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并愿意为自己的猜测付出等待的代价。
结果，在又离开一个人之后，苗小苗看到了两束大灯从白色迷雾中射出，她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不仅是因为自己判断对了，还因为不用去追那些人，然后感受那种被嘲笑的窒息。
然后，苗小苗就发现自己不但等来了公交车，而且还是她想等的那一辆。
“本车下一站为青山公墓，上车请投币，票价两元。车辆启动后，不要离开座位。下车的乘客请耐心等待车辆停稳，车门打开之后再下车。请大家遵守乘客守则，争做文明乘客。”
姜洄报出的站名是刚刚在车里自动显示的，她猜测应该和外来者本次的任务有关，就是不知道对方要去那里干什么，参加诡异们的蹦迪聚会吗？
“小姜司机，晚上好，你的新车真漂亮。”苗小苗愉快地和姜洄打招呼，“好久不见了，你还记得我吗？”
姜洄为了推销，每次停靠站台的时候都会熄火，让自己处于可以对话的状态。此时听到苗小苗的问话，她侧头仔细看了看对方，并从记忆深处将她拽了出来。
“记得，我们在婚礼庄园见过。”姜洄对苗小苗点点头，“这不是新车，就是之前的小巴车——你们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苗小苗找了座位坐下，随后说道：“参加诡奇山路的盖章挑战赛，3个地点，天亮之前完成1个算过关，3个可以拿到大奖……小姜司机，你能带我们去所有地点吗？”
姜洄沉吟，她这次真的什么准备都没有，总不能一直卖保险，感觉挺没意思的。
跟苗小苗一起等车的另一个人，见她和姜洄那么熟悉，反而有些犹豫了，毕竟和副本里的NPC那么熟的玩家，多半都有点问题。
苗小苗看出对方的犹豫：“这是小姜司机，帖子里的那个。”
那人被苗小苗一提醒，也想起来论坛上是有这么一个传说中的司机，虽还有些半信半疑，但考虑到车已经在这里了，要是自己不敢上，那不是白等了么，而且还会被前面直接选择走路的人当傻子，所以咬咬牙，还是上了小巴车。
姜洄又等了一会，确认没人上车之后，才关闭车门，开始了她这一轮的推销。
“接下来是车内推销，请大家耐心听完，在司机说完之前，任何人不得打断。
【代盖章服务】，每个盖章点每人500怪谈币。
【场地保险服务】，每个地点每人2000怪谈币。
【矿泉水】24瓶，每瓶10怪谈币。
【面包片】24包，每包10怪谈币。
本次商品就是这些，将在5分钟后结束售卖，有需要的乘客欲购从速，不打折不讲价。如没有怪谈币，也可用身上的贵重物品进行交易，具体使用方法，请自行查看。”
话音落下，还没等苗小苗开口购买，一个阴森中带着些许颤音的声音突然响起。
“没想到，竟然有诡异和外来者做交易啊——那么，如果我想买这两个外来者的命，又要付出多少呢？”
姜洄抬头看向后视镜，在靠近后面的座椅上，一个暗红色的诡异渐渐显露身形。
对方是刚才跟着苗小苗她们上车的诡异，姜洄没直接关门也是为了等它，毕竟小巴车从不拒载，别管是外来者还是诡异，只要想上车并且付费，她就会允许对方上来。
区别大概在于外来者投怪谈币的时候有“当啷当啷”落入柜底的声音，而诡异付钱，则只需要给出一丝净化后的诡异力量，如果对方还隐身的话，就能做到悄无声息。
面对诡异的询问，姜洄只有一个回答。
“本车严禁买卖生命，拒绝杀生，从我做起。”
第143章 诡奇山路（3）
姜洄的回答让车厢内瞬间安静下来, 不管是外来者还是诡异，都被她这句话震到了。
苗小苗是因为没想到车厢内竟然还有诡异，诡异则是没料到姜洄的态度竟然如此强硬。
“你为什么要护着那些外来者, 就因为他们能给你没什么用的怪谈币？”
暗红色诡异说着话, 飘到苗小苗和另一个玩家面前, 见对方面色骤变，顿时发出一阵怪笑。
“多美好的气息啊，我付给你100纯净力量, 把他们让给我, 怎么样？”
姜洄冷下脸：“不怎么样, 要么回你的位置坐好, 要么就滚下车——这是两个安全的选项，如果你都不喜欢, 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诡异之间很少有杀死对方的情况，不是因为它们心软不杀同类，也不是因为规则限制，仅仅是因为不太好杀。
毕竟它们的攻击方式就是污染敌人，若敌人是人类还好说，胜算很大，但大家都是诡异，谁身上没点污染啊, 互相伤害呗。
简单一点的说法，就是诡异打架就像是两个相互喂饭的人, 谁先把对方撑死, 谁就算赢。
当然, 若是其中一方携带的饭提前喂完了，那自然也算对面赢, 可惜发生这种事的概率太小了，所以诡异们通常就是打打嘴仗，或者互殴几下，很少有不死不休的局面，所以关系看起来就比较和谐。
也因为这个，暗红色诡异对姜洄的威胁不以为意，反而离苗小苗和另一个乘客更近了一些，带着跟痴汉一样的表情，迷醉地在她们周围嗅个没完。
“<嗅嗅>真香啊，我快要忍不住了……<嗅嗅>”
苗小苗自诩也算见过大风大浪，还能镇定地坐在位置上，而另一个乘客明显没怎么近距离接触过诡异，被吓得魂飞魄散，在座位上缩成了一个球，恨不得自己有穿墙术，这样就能直接离开这辆可怕的小巴车了。
姜洄被对方的样子恶心得不行，干脆直接行使了司机的权力，打开车门，直接将那只暗红色的诡异驱逐出去。
“车票不退，你自己想办法回去吧。”
姜洄甩给对方这么一句话，随后关闭车门，任由对方怎么拍打车厢都装听不见，反正没她允许，谁也别想上来。
“有买东西的抓紧时间，到下个站点之前本车将不进行任何商品售卖。”
被那个诡异一搅和，姜洄还没开张呢，眼看自己规定的时间就要到了，她干脆找了个借口。
“因为刚才受到了干扰，商品售卖时间延长3分钟，请有需要的乘客抓紧时间，错过就要等下次了。”
姜洄说完之后，就照惯例保持了沉默，车厢内一时间安静下来，另一个乘客还没缓过神来，而苗小苗则在思考另一个问题。
——为什么刚才那个暗红色的诡异，要说“诡异和外来者做交易”这句话呢？
不仅如此，对方话里话外都在说小姜司机是诡异。
但……小姜司机应该是个人吧？
……应该是的吧？
苗小苗下意识去打量姜洄，此时车辆还没启动，车厢内的灯是亮着的，正好能看得清清楚楚。
她松了口气，因为在印象中姜洄一直就是这个样子，所以，还是那个暗红色的诡异在挑拨关系吧。
那家伙都要吃自己了，能说出什么好话来，要是因为这个就怀疑小姜司机，那可就太不应该了。
这样想着，苗小苗举手询问姜洄：“小姜司机，我先买1份‘场地保险服务’行吗？想先看看难度，再决定买不买其它的。”
苗小苗觉得这样想挺正常，殊不知她这个举动直接震惊了跟着上车的那个玩家。
——不是，大姐，刚才那个诡异说什么你没听见吗？这个小巴车司机也是诡异啊！！你怎么就那么心大还跟她做交易啊！！
这个玩家现在就是超级后悔，刚才就不该犹豫，早知道车上有诡异，他说什么也不会上来。
现在下去也来不及了，刚才那个诡异被轰下去了没错，但它也没走啊，就在站台上站着，虎视眈眈盯着小巴车的门。
他敢肯定，只要自己这时候下车，一定会被对方抓走当夜宵吃了。
所以哪怕明知道这辆小巴车和那个司机有问题，他也根本不敢乱动，更不要说买东西了，虽然那个司机说得是用怪谈币购买，但谁知道她真正收的是什么，万一是他们的命或者灵魂什么呢？
姜洄：你猜对了，我不光收怪谈币，我还要收存于你们身上的另一个世界的气息呢。
：）
该说不说，有时候人类的想象力太丰富也不好，反正那个玩家已经陷入了“所有人都想害我”的状态中，情况看起来不太好，想必就算回到现实世界，精神上也遭受极大的损伤。
姜洄对于这类人见得多了，也不在意，毕竟进入怪谈的理由五花八门，有人是凭借能力，有人则是凭借运气，所以出现什么情况都挺正常的。
“可以。”姜洄回答了苗小苗的提问，“每次从新地点出发之前，我都会再卖一次商品。”
还行，至少卖出去一份，姜洄想，虽然不太满意本次的收获，但想想进入怪谈的通道是临时出现的，也就释然了。
苗小苗交完钱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姜洄看另一个乘客一副什么都不会买的样子，也就没再继续浪费时间，直接启动小巴车，朝着第一个地点青山公墓开去。
这次周围的环境就不是白雾了，而是一条真正蜿蜒的山路，姜洄对此并不觉得奇怪，青山公墓那地方，就不是一般路线能到的。
既然苗小苗说她们的第一个地点是那里，而且小巴车的报站也是那里，那只要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开，就一定能够抵达。
……就是吧，这一路上有点不太平。
短短10分钟之内，姜洄就撞飞了好几个用非常规方式拦车的诡异，包括但不限于站在道路中间、把自己变成一堵墙、提着脑袋来回晃悠，用眼睛里发射的光去闪姜洄、以及疯狂在山路左右玩跑酷的奇怪物体。
反正只要不是人，撞了也无所谓，交规就没有保护诡异这一条，无处不在的规则也没有这方面的约束。
主要是一般的司机如果遇到诡异，躲开还来不及呢，除了一时没控制住或者精神被搞崩溃的人，谁会跟姜洄一样，拿小巴车当保龄球，拿诡异当球瓶，来一个撞一个，来两个撞一双啊。
苗小苗倒是没去看自己车窗外的情况，但她透过前挡风玻璃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看下眼里，下意识发出“哇哦”的赞叹声，并给当时毫不犹豫就上车的自己点了个赞。
如果，她是说如果，当时没有上姜洄的这辆小巴车，那么底下的那些诡异就都是她要想办法对付的了。
就连跟着她们上车的那个暗红色诡异也是，如果司机不是姜洄，如果来站台的是其他小巴车，苗小苗觉得，上车可能真的是个错误选项。
还好还好，来的是小姜司机的小巴车，硬生生把难度从地狱降到轻松，苗小苗都有点同情走了的那6个人了，对方的选择明明是正确的，却因为小姜司机的存在，被衬托成了选择错误的可怜家伙。
哎，希望在这个副本里，还有机会能见到他们吧，苗小苗这样想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然后双手合十，低声念了一句“无量天尊”。
别管效果如何，主打的是一个全面。
……
姜洄在带着苗小苗横冲直撞的时候，先出发的6个人或多或少遇到了麻烦。
黑衣男咬着牙，避开了一只撞过来的诡异，为自己赢得了30秒左右的喘息时间。
他有点后悔没在站台上等车了，刚才沿着路往前走的最开始还挺好，没遇到什么东西，可随着时间推移，诡异们就跟雨后的春笋一样，接二连三冒了出来。
最开始的诡异都很弱，除了外形长得有点污染人视觉外，没什么特殊的，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威胁。
然而走着走着，诡异的等级也逐渐有了变化，那种单纯靠外表污染人的小诡异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污染性更强的家伙。
如果说这种诡异，黑衣男还能凭自己出色的意志力和精神力扛过来，等到它们一边怪笑着一边飞来飞去主动攻击时，他就有些扛不住了。
其他人也是如此，之前跟苗小苗抬杠的那位更是脸色铁青，他倒不是害怕这种场景，而是诡异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种污染，要是一直这么下去，他肯定也走不到终点。
“大家走快点吧。”黑衣男忽然开口喊道，“不可能一直这样，不然没人能走到终点——我猜它们只会出现在这个区域，我们快点闯过去，就能躲开它们——”
“你说得不对，我觉得这些诡异……卧槽！”
抬杠男下意识开口否定，然而话没说完，就看到从他们来时的方向驶来一辆小巴车，并且当着他的面表演了一个“三连撞”。
之后，车辆稳稳停下，车门打开，刚才留在站台上等车的年轻女孩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冲他们摆了摆手。
看着车下颇为狼狈的几人，苗小苗笑眯眯地替姜洄开口：“下一站青山公墓，票价两元，马上就走，你们要不要上车？”
别管实际上是留在站台正确，还是自己前往目的地正确，至少现在看来，她的选择是正确的就足够了。
这种感觉，真的棒极了呢。
第144章 诡奇山路（4）
所有人都选择了上车, 虽然黑衣男觉得再走一段，应该就能摆脱这些诡异的攻击，但他也不敢保证前面是不是还有别的坑在等着。
既然苗小苗能平安地坐在车里, 想必车里的危险要远小于外面, 所以衡量再三, 黑衣男才选择了上车。
杠精男这时候也不抬杠了，他再下意识否定别人，也得先顾忌自己的命, 而且现在也没人跟他说话, 他要是梗着脖子表示就不上车……那就不上呗, 谁也没求着他啊。
等所有人都投币之后, 姜洄关上车门，苗小苗特别好心的给他们指了指那边贴着的规则：“赶紧找位置坐, 坐下后就别起来了，车没停之前必须在座位上。”
黑衣男直接就坐在苗小苗身后的空位上，其他人也赶紧找到了位置坐下，只有杠精男在叽叽咕咕说着什么，然而依旧无人理他。
车辆启动，姜洄继续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兢兢业业将所有敢凑过来的诡异全部撞飞，给车内新上来的乘客们一点点来自于小姜司机的震撼。
苗小苗一脸的与有荣焉, 虽然姜洄开车撞诡异这事跟她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但她就是觉得高兴, 尤其是在感受到其他乘客隐约传来的嫉妒目光后, 更是下意识推了推眼镜框, 整个人的坐姿都挺拔起来了。
“妹子，这小巴车, 到底怎么回事？”黑衣男悄声问苗小苗，“之前是我选错路了，能麻烦你给说说么？”
苗小苗本就没准备藏私，再加上对方的态度很好，也就给他讲了刚才的经历，以及自己之前坐过姜洄小巴车的事。
“……总之，我觉得不管是走路，还是坐车，都是有坑的。”苗小苗分析得非常认真，“跟我们一起上车的有诡异，如果不是小姜司机，那就是我们要面对的难关。所以你们选择走路也不能说是错误的，只是我运气好，遇到小姜司机，所以直接规避了很多麻烦。”
黑衣男若有所思：“那她真就跟传言说的一样，还会卖各种对通关有利的商品？”
苗小苗托了托自己下滑的黑色镜框，点头：“对，我刚买了‘场地保险服务’，2000怪谈币，而且是单个地点的。”
她已经好几个副本没有花出去钱了，而从副本带回来的支线奖励，都已经被她卖掉并换成了贵重金属，区区2000怪谈币，苗小苗掏得并不困难。
“其实还有代盖章服务，只要500怪谈币，我没买，我觉得还是自己进去一趟比较好。”
怪谈之所以被玩家们私下称之为“福利本”，除了能拿到更多的道具和怪谈币之外，有淬炼精神力的机会才是最重要的。
苗小苗是想变强的，偶尔用一些辅助没关系，用钱买金手指也可以，但该去的地方必须要去，绝不能因为怕危险就不去了。
她需要抓住每一次提升自己的机会，不然等到没有外挂可依赖的时候，死的只能是她自己。
苗小苗想活下去，她现在的生活可好了，既有钱又有闲，只要能攒够从续命游戏赎身的年份或者次数，并且之后不胡花乱造，她手里的钱足够舒舒服服的过完这一辈子。
为了美好的未来，苗小苗觉得她现在咬牙拼命是应该的。
“如果我也想买这个服务，该怎么做？”
黑衣男没上过姜洄的车，他对姜洄的理解还停留在论坛的帖子上，然而那些帖子吹捧得太厉害，尤其是上次那个说自己去过3星景区的楼主，简直就像疯狗一样，谁要敢说一句小巴车司机的不好，她就能追着人家骂出3页。
这让黑衣男觉得，对方没准是被小巴车司机蛊惑了，精神受到污染，不然他没法理解为什么明明是人类，却非要吹捧一个怪谈世界的NPC。
谁都知道，怪谈世界的NPC不可信，哪怕最初见面时可信，也有可能在下一次见面后，趁着玩家警惕性降低，然后坑对方一把。
当然，若是有人因此完全拒绝NPC给出的信息或者帮助，那通关之路将变得非常艰难，相当于在玩一个全程不从NPC那边拿线索的推理游戏，只靠自己的观察和推理通关。
如果是游戏，这当然无所谓，还能增加体验感。
可如果是赌上性命的续命游戏，黑衣男觉得，这种硬核通关方式可能不太适合他。
该花钱的时候就得花，该抱大腿的时候就不能犹豫，该抱就得抱！
所以，黑衣男才有了刚才那一问。
“小姜司机只会在每次正式发车之前卖东西。”苗小苗有点遗憾地告诉对方，“你想买的话，只能等青山公墓那站结束之后了。”
“那不对吧，刚才她怎么没卖呢？”杠精男下意识否认苗小苗，“她应该是离开每个站点之前卖东西。”
苗小苗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去，想要压下自己锤爆对方的心情。
一口。
两口。
不行，压不下去！
“你有病吧？每次说话你都要先否认，是不是从小到大就没人爱过你肯定过你，觉得你出生就是个错误，所以你才不管别人说什么先得否认对方，然后用你自己那狗屁不通的逻辑再把人家之前说过的话重复一遍？我刚才跟你说话了吗？我们两个在这里聊天，用得着你插嘴，人说话狗打岔，你家长没教育过你不能随便打断别人的话吗？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从小人厌狗嫌，你爹妈连一句话都懒得跟你说，肯定也不会教你这些。也说不准他们教你了，但你被直接开口否定了……啧啧，你还能平安活到现在，也应该感谢身边所有没把你打死的人。”
苗小苗的嘴像是植物大战僵尸里的三重豌豆射手一样，“哒哒哒”一通输出，连口气都不带喘的，直接把杠精男骂得晕头转向，CPU都给干烧了一样，虽然气得满脸通红，但硬是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憋出来。
不过从对方凶狠的目光来看，他应该是很想上来打苗小苗一顿的，然而小巴车在行驶过程中乘客不能离开自己的座位，杠精男和苗小苗之间隔着挺宽的过道，他只能隔空怒视，却连根头发丝都摸不到人家。
苗小苗说完，冷笑一声，伸出两根手指对着杠精男盯着自己的眼睛，比划了一个“挖”的动作，随后又将大拇指朝下点了点，一点都不在乎会激怒对方。
现如今的苗小苗早就不是刚进副本没多久的新手玩家，她已经经历了7个副本，像杠精男这种不友善的玩家她见得多了。
只会在言语上找麻烦的很简单，只要怼回去就好。
至于那些会直接害人的，苗小苗也没惯着他们，能干掉的绝不手软，续命游戏本来就是搏命游戏，指望这里会有人主持公道，那可就太天真了。
姜洄对车里的闹剧了若指掌，然而她并不想理会，反正也没真的打起来，就是一些小口角，无所谓，听着还挺解寂寞呢。
毕竟开夜车很容易困乏，有外来者乘客，她还不好意思开深夜广播，就怕污染到对方脆弱的精神。
再说了，万一是连载故事，光让人家听那么一段，之后也听不到后续，未免也太坑人了，还是从头开始就不要听的好，省得回去惦记。
啊，她可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司机呢。
这样想着，姜洄又往前开了大概10分钟左右，一条岔路出现在她的眼前。
↑诡奇山路
←青山公墓
看完路标，姜洄左打方向盘，转入了外来者们要去的第1个地点，她可没忘记自己还卖了保险服务给苗小苗，肯定要跟着下车的。
“青山公墓站到了，有需要的乘客请下车，本车将在这里停留60分钟，有前往下一站山路游乐场的客人，请按时在此候车。”
播报完毕，姜洄打开车门让外来者下车，她自己则带上迷你小巴车后，也跟着来到青山公墓外面。
苗小苗紧跟着姜洄，其他人则不远不近跟着苗小苗，一行9人刚来到门口，就听见了里面震天动地的“动次打次”，还有不断划过天际的各种彩色灯光。
苗小苗张了张嘴：“啊这……”
姜洄无所谓耸耸肩：“哦，今天可能又是诡异们蹦野迪的日子。”
苗小苗不可置信拔高了声音：“在这里？可这里是公墓——”
“对，没听过‘坟头蹦迪’吗？这就是了，跟上，我们去盖章。”
说完，姜洄示意苗小苗跟自己走，她来过这里没错，但并不知道盖章处在哪儿，之前也没人跟她说过这个啊。
毕竟能容纳几百号诡异蹦野迪的地方，面积还是挺大的，如果盖章的地点局限在某个墓碑上……那还真得找人问问。
“跟紧我。”姜洄吩咐了苗小苗一句，随后带着她走进蹦野迪的现场，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穿过一个又一个的诡异，在场地上来回寻找可能是盖章处的地方。
在他们身后，其他外来者可就没有这种待遇了，他们首要解决的问题不是寻找盖章处，而是该如何摆脱那些上来邀请他们一起蹦野迪的诡异们。
所以，这就是买了服务和没买服务的区别吗？
望着已经看不到背影的姜洄和苗小苗，被身边5、6个诡异围绕的黑衣男陷入沉思，并发出了“我想氪金”的无声呐喊。
第145章 诡奇山路（5）
姜洄别管本质上如何, 她现在的确被诡异认可为自己人，而且能够免疫大部分由诡异自身散发出的污染。
毕竟她都搬家了，左邻右舍都是诡异, 要还是对它们身上自带的污染有反应, 那日子也就别过了。
所以, 姜洄在蹦野迪的诡异们中间穿梭自如，丝毫不在乎会不会撞到谁，而且考虑到苗小苗的体质, 她还会特意帮对方挡开一些不怀好意的诡。
“这个, 拿着。”
路过提供饮料的摊位时, 姜洄还随手抄了两瓶饮料, 一瓶塞在苗小苗手里，一瓶自己留着。
这是场地免费提供的, 每个人能拿一瓶，姜洄本打算等走的时候再拿，现在既然刚好看到，先拿在手里也行，免得待会因为什么事忘记了。
苗小苗从进入青山公墓的正式场地之后，整个人就晕乎乎的，狂躁的音乐、刺目的灯光、还有那一团团群魔乱舞的影子，从四面八方刺激着她的精神。
在这种环境下, 别说去找盖章点了，要是没姜洄带着, 苗小苗肯定得先找个稍微僻静点的地方蹲一会, 不然她可能随时会晕在这里。
[跳舞吧, 多好的音乐啊，为什么不来跳支舞呢？]
[别担心, 大家都在跳自己的，没人会笑话你的舞姿。]
[<*音乐声*><*呢喃的声音*><*无法分辨的声音*>]
[快看啊，那边有个人类，闻着可真香。]
[不止一个人类呢，那边还有，今天的特殊活动就是人类吗？]
[<*音乐声*><*同一个节奏的音乐声*>]
……
苗小苗现在的状态有些糟糕，她被周围的声音污染了，明明脑子里有个声音在警告她，让她不要听，但她就是无法克制住自己。
而且这些声音的穿透力好强啊，就算她捂着耳朵，声音也能从指缝间钻进来，然后在她脑子里肆无忌惮地刷屏。
大脑因为这种冲击而逐渐过载，最明显的反应就是她的脸变得滚烫，就在这时，一阵凉意从左侧脸颊传来，让苗小苗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好歹从那种迷蒙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反应虽然还很慢，但至少她有了反应。
自己的左手里好像拿着什么……哦，是刚才小姜司机塞给她的饮料……等等！小姜司机？
苗小苗瞬间被关键词激活，她这才发现姜洄已经不见了，周围的诡异们一边跳舞，一边时不时凑到她面前陶醉地吸上两口。
这一瞬间，苗小苗以为自己是猫咖里的猫。
就在她开始寻找姜洄的时候，刚好姜洄也发现苗小苗不见了，于是赶紧回头寻找自己的客户，并将她从一群诡异中抢了出来。
“别发呆，跟紧我，我已经找到盖章的位置了，你看，就在台上，DJ旁边，看到没？”
姜洄抬手指向DJ台，就在那个正摇摆着身体打碟的诡异旁边，还放着一个与现场格格不入的台子。
从姜洄的位置，刚好能看到台子上放着个像是印章的东西，她估计那就是苗小苗完成任务需要去的地方。
“这个地点的任务还真够凶险的。”
姜洄嘀咕着，DJ台，全场污染浓度最高的地方，有几个玩家能突破层层诡异站到那个台子上啊，怕不是中途就直接迷失了。
还好有我，姜洄忍不住想，带着苗小苗朝那边挤了过去，这次她学聪明了，走两步就回头看一眼，确认对方的确跟着自己后，才会继续往前走。
毕竟在这个地方走散可就太难找了，人多、灯光昏暗、音乐嘈杂、再加上不怀好意的诡异们——刚才只要它们堵得再严实一点，姜洄根本就看不见苗小苗。
姜洄带着苗小苗在诡异中间艰难穿行，好在没走几步，台上一曲终了，有诡异继续等待下一首曲子，也有诡异选择暂时休息。
于是姜洄抓住这个空隙，赶忙带着苗小苗往前冲，终于赶在下一首曲子刚起个开头的时候，来到了DJ所在的台子上。
“去盖章。”姜洄示意苗小苗抓紧时间，“我帮你拦着那家伙。”
DJ即便是诡异，也是走在潮流最前沿的诡异……意思就是说，它的穿着打扮都很另类，属于普通人绝对不会搭配着穿出门的类型。
它好像并没有看到姜洄和苗小苗上台，也不在乎是不是有谁走到自己身边，似乎只要别来妨碍它的工作，就没什么人活事能让它在乎。
这样最好，姜洄想，但也省得麻烦，她超级爱好和平，一点都不想没事就跟诡异打架。
除非那个诡异惹到她了。
本来盖章就用不了多长时间，苗小苗的速度更是格外的快，前后也就是几秒钟，她就完成了自己首个地点的盖章任务。
“好了，我们走吧。”苗小苗的语速很快，她真的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姜洄自然没有意见，不顾台下那些诡异的嘘声，带着苗小苗直接跳下台子，朝着场边走去。
她一点都不想再去中心地带挤来挤去了，就沿着边走挺好，虽然稍微绕了点远路，但至少清净啊。
而且看苗小苗的状态，姜洄觉得对方也需要减轻压力，这样的话，场边的环境刚刚好，既有用诡异污染来刺激精神力增长的作用，又不至于刺激过头，导致人直接变异发疯。
苗小苗也是这么想的，从内场出来之后，她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不但耳边的古怪声音少了很多，就连周身那股黏腻的污染都减弱不少。
这可能是因为大部分诡异都喜欢去场地内跳舞，而非坚持追着她这个人类，或许在对方看来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外来者，不会比跳舞还重要。
实际上，对于大部分诡异而言，的确如此，毕竟青山公墓的场地，要每隔5天才会开启一次呢。
这时候的外来者？
不重要，根本不重要。
“章也盖完了，现在走吧？”姜洄询问苗小苗的意见，她本人觉得没什么必要留下来，今天DJ放的歌太难听了，毫无留下的欲望。
苗小苗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她疯狂点头，差点没把自己的眼镜框甩出去：“走走走，立刻就走！”
于是，姜洄带着她沿着外环场地朝着门口前进，沿途经过不少零食摊，只要允许拿，她就会随手拿两份，一份给自己，一份给苗小苗。
“拿着吧，只要别在我车上留下垃圾就行。”
姜洄熟门熟路将东西塞给自己的客户，她知道对方总得拿点什么回去，不然一旦打破收支平衡，或者支出大于收入，她就不好意思卖高价了。
就算把所有穷人的钱都赚了，又能有多少呢？所以，让这些外来者变得有钱才是硬道理。
就这样，当苗小苗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怀里不知不觉被塞了许多东西，有些是没什么用的道具，有些是生命药剂，还有一些是离开后会被回收转变为怪谈币的垃圾。
苗小苗：晕晕乎乎，这就是被带飞的幸福吗？
就在她们准备离开之前，姜洄忽然顿住脚步，抬手指向出口的右侧位置，声音复杂开口：“……你看那个东西，眼熟吗？”
苗小苗随着姜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下意识张了张嘴，声音中带着茫然和不确定。
“看起来……好像是一个盖章……处？”
姜洄抿抿嘴，径直走过去，她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神了，刚才自己明明是从这里进去的，为什么没看到那么大一张桌子。
好奇怪。
肯定不是我的问题。
没准是才搬来的，或者之前一直隐身。
姜洄这样想着，拿起桌上的章看了一下，回身问苗小苗：“你还盖吗？”
“盖！”
虽然主线任务进度已经更新，但来都来了，怎么可能放着不盖。
于是苗小苗艰难地空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拽出自己的盖章卡，给上面盖上了第2个章。
姜洄趁机扫视了一圈周围，确认没有第3个盖章处后，这才和苗小苗一起返回了小巴车那边。
此时已经有人在那等着了，姜洄没在，自然不可能打开车门任由他们随便上去，所以几个外来者都随意地坐在地上，一边聊天一边等着司机回来。
然后，他们就看到因为抱了太多东西，导致有点看不清前面而步履维艰的苗小苗，以及似乎正在想着什么的姜洄一起走了过来。
“这些都是道具？？”杠精男的声调都变了，“你们在哪儿弄的！”
姜洄抬手用大拇指点了点自己背后：“青山公墓跳舞的场地内……你们不是也去盖章了吗？摊位那么多呢，一点都没拿？”
杠精男的脸色很难看：“盖章处就在门口，我没进去……”
他没说的是，光是站在门口就已经很难受了，根本提不起进去的勇气，他总觉得自己如果进去，可能就没法活着出来了。
杠精男本以为这个地点的章可能没法盖了，等发现旁边就是盖章处的时候，他还挺高兴的，不考虑后两个地点的话，至少他的命保住了。
原本他觉得自己这样挺好，但当他看到满载而归的苗小苗后，内心中的嫉妒“蹭”一下就被点燃了，然而他一时半会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只能草率地将之归结为自私。
“能拿到这么多东西，你怎么就不说一声呢？太自私了！”
听到杠精男的话，苗小苗手里的东西忽地一下突然不见了，她抖了抖两只略有些发酸的胳膊，无奈摊手。
“在内场的时候脑子有点浑浑噩噩的，忘记能把东西收进随身空间了，不好意思哈，刺激到你脆弱的小心肝了，我也不是故意的，所以，能把你那嫉妒的小火苗浇灭了吗？你脸都气歪了呢。”
姜洄“哇哦”一声，发现杠精男的脸好像真的歪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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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诡奇山路（6）
杠精男的脸当然不是真的歪掉了, 纯粹是被苗小苗气到变形，毕竟他们这些先回到小巴车这边等车的人，最开始都挺窃喜的。
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回来得快, 运气特别好, 甚至还凑在一起嘲笑到现在还没回来的人。
主要是嘲笑苗小苗, 因为她花2000怪谈币买了个没用的服务，那司机明显就不行，不然怎么连到门口盖个章都那么费劲。
结果呢, 人家没回来是因为搜刮战利品去了, 就算苗小苗刚才抱着的东西里没什么有用的, 可能离开副本的时候都会被回收……但东西可真不少啊, 光看数量就知道会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他们对此表示羡慕嫉妒，杠精男还得加个“恨”, 然而那又怎样呢，姜洄可不会跟没花钱的人再回去一趟。
姜洄开了车门，但没让外来者上车，现在是她的休息时间，一点都不想把其他人放上来扰乱车厢内的宁静。
“下一个站点是诡奇山路游乐园？”姜洄注意到，自己车内报站用的显示屏自动切换了文字，“在这破地方建游乐园，怎么想的？”
虽然她现在位于青山公墓的区域内, 但不表示青山公墓就在这条诡奇山路上，这说起来挺复杂的, 但可以理解为一种特殊的传送机制。
然而游乐园的名字就叫“诡奇山路”, 这表示它最初的确是建立在这条山路附近的, 跟传送没关系，是这条山路自带的衍生品。
还是那句话, 谁会来这里的游乐园啊，路又不好走，姜洄作为普通人生活了23年，可从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家游乐园。
除非，那是一家不对人类开放，而对诡异开放的乐园。
如果真是这样，姜洄默默地看了眼那些外来者，他们只能自求多福了。
时间对于干等着的人，过得非常漫长，但对于还在青山公墓里的人而言，就又过得非常快。
一波人是恨不得赶紧到发车的时间，另一波人则希望慢点再慢点，好让他们能从诡异的手中挣脱出来，再带着自己的战利品得以返还。
总之，当预定的发车时间到来时，姜洄的车上只有5个人，还有3个外来者不知所踪。
姜洄不打算等下去，用外来者的话来说，她是怪谈里的NPC，是怪谈本身中的一员，怎么可能会为了外来者而延长发车时间呢。
为了移民，姜洄必须得到对面世界意识的认可，但她不打算走亲民路线，更不想对外来者有求必应。
姜洄有自己必须坚持的原则，她要成为怪谈规则的制定者，而不是无足重轻的参与者。
“本车即将开往诡奇山路游乐园，上车请投币，票价两元。车辆启动后，不要离开座位。下车的乘客请耐心等待车辆停稳，车门打开之后再下车。请大家遵守乘客守则，争做文明乘客。”
姜洄卡着点打开车门，同时播报了本次车辆的目的地，然后就看到原本脚都踩到台阶上的杠精男硬生生顿住了。
“不是，你怎么还收费？”杠精男惊愕，“刚才不是给过钱了吗？”
没等姜洄说话，在他身后的苗小苗直接结果怼了回去：“你刚才还坐车了呢，怎么这会还想要再坐？我拜托你动动你那不发达的小脑袋，坐一次车付一次的钱，有什么问题吗？”
其他站在下面等着上车的玩家都觉得苗小苗说得有道理，现实世界里的车，要么按里程收费，要么按次数收费，刚才人家司机播报的站名就是“青山公墓”，这都到地方了，他们也下车了，再想上肯定要花钱啊。
再说了，又不多，只要2个怪谈币，谁还掏不起是怎么的。
乘客A：“你上不上啊？不上就让开，别挡路。”
乘客B：“就是啊，没看司机说要发车了吗？赶紧躲开，我要上车。”
黑衣男：“你安生点吧，从刚才起就你最跳了，不就是2块钱吗，从哪里赚不回来，这有什么可纠结的。”
乘客B：“你忘了之前路上遇到的那些诡异了？反正我愿意花2块钱坐车上看它们被撞飞，不想自己在下面走，然后被诡异撞飞。”
乘客A：“我让你躲开，没听见是吗？”
脾气比较暴的乘客A上手揪住杠精男的衣领，将他从台阶上拽下来推到一边，随后自己三两步上了车，并主动投了2个怪谈币。
在他身后，是苗小苗以及另外两个乘客，谁也没多看杠精男一眼，纷纷上车投币然后找地方坐好，等待姜洄发车。
姜洄对外来者之间的内讧视若无睹，就在她准备关门时，杠精男一个箭步窜上了车，付费后选了个远离所有人的位置坐下。
乘客A阴阳怪气：“呦，你这不是也上车吗？我还以为你有点骨气打算自己走呢。”
乘客B跟着附和：“是呢，明明就想要上车，还非得磨磨唧唧的，真是有病。”
杠精男这次选择了闭嘴，他气呼呼地坐在小巴车后排，假装没听见其他人的冷嘲热讽。
毕竟这么多年他还没被人打死，还是挺识时务的，针对一个小姑娘没问题，但不能惹众怒。
苗小苗抿嘴笑了，她其实挺不爱跟人斗嘴的，但那家伙实在太恶心了，她不得不予以反击，现在有人替她把想说的都说了，她很愿意当一个安静的美女子。
姜洄关闭车门之后，再一次开始播报本次售卖的商品，并做出了小小的修改。
她把【代盖章服务】中的“每个盖章点”，改成了“每个章”，价格不变。
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变化，实际上姜洄在偷偷提价，毕竟刚才在青山公墓里可是有2个盖章点的，若是只收一份钱，她就太吃亏了。
苗小苗这次还是选了保险服务，固然与诡异们近距离接触很危险，但收获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她刚才抱出来那么多战利品就是最好的说明，更何况她还隐约觉得自己的精神力似乎增长了一点。
这就好比是锻炼身体，只要忍耐下来，身体素质就会得到提升，精神力也是一样，与诡异接触时被污染的感觉很痛苦，但只要坚持淬炼，就能突破上限。
正因如此，苗小苗选择继续入场冒险，付给姜洄的2000怪谈币就是她给自己买的保险，免得真的因实力问题死在里面。
有了苗小苗这个榜样，除杠精男之外的其他人都选择购买服务，同样也是2000怪谈币的保险，显然刚才苗小苗怀里抱着的那些东西刺激到了他们，让他们觉得自己也该入场去搜寻道具。
杠精男一直在观察着，他不信任姜洄，并且认为其他玩家都被骗了。但他不准备说出来，谁让那些家伙刚才合伙对付他，就让他们吃亏上当去吧，他才不会提醒对方。
他做出这个推论的理由很简单，玩家们将钱付给姜洄，但姜洄并没有给出任何道具，这就表示买卖契约就是个口头合同，NPC随时可以反悔不承认有这件事。
等着吧，有他们哭的时候，杠精男恨恨地想，那可是2000怪谈币，就这么扔出去了，连个声音都听不到……他都有些迫不及待等着看那些人懊恼的样子了。
姜洄启动小巴车，离开了青山公墓，然后沿着岔路先回到“诡奇山路”的主干道，然后继续往前开。
就在她开车离开的时候，有2个人影跌跌撞撞地从青山公墓离开，他们本想快点上车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却因为自己耽误了时间，只能眼睁睁开着小巴车在他们面前绝尘而去，不管他们怎么呼喊都没有要停车的意思。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姜洄收回看向后视镜的目光，耸耸肩，为什么总有人会觉得不是“人等车”，而是“车等人”呢。
这一路上倒是比较平静，姜洄没看到什么诡异，似乎它们厌倦了撞车的小游戏，又或者是它们只能在刚才的区域里做这种危险的事，总之前往游乐园的路上很清静。
这种安全清静的路面让杠精男很难受，他还没等到与姜洄做交易的其他人后悔，自己就开始悔不当初。
早知道路况这么好，他就不该上这辆车，自己走过去虽然累了点，至少不用受那些家伙的气啊。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姜洄开着车呼啸而过之后，那两个只能靠自己双腿和简陋地图前往游乐园的玩家，很快就迷失在了山路中。
他们不管往哪个方向走，都会在绕了一圈后又回到原点，最后累得坐在地上喘气，无论如何也不想起来了。
被循环弄得精神崩溃的两人，并不知道迷雾是一阵一阵的，中间会有间隔，他们只要再坚持一会，就能突破迷雾继续往前走了。
而小巴车的车灯自带破除迷雾效果，姜洄才能一路顺畅无阻地抵达第二个目的地，位于另一条岔路尽头的“诡奇山路游乐园”。
“游乐园比较大，这次我会在这里等2个小时。”
姜洄看了眼时间，理论上她从那栋建筑回来时就快要天亮了，但自从接到这些外来者后，手表上的指针就回到了0点。
刚才抵达青山公墓的时候，是0点15分，姜洄在那边停留了1个小时，现在来到游乐园，时间刚好是1点半。
考虑到之后还有第3个地点，以及夏季太阳出来得比较早，姜洄查询了一下最近日出的时间，最终把死线定在了早上6点。
这样的话，抵达最后一个地点时，外来者应当有至少2个小时的时间用来找盖章处，她也只能帮对方到这里了。
这样想着，姜洄打开车门，然后带着所有买了保险服务的客人朝着游乐园走去。
而杠精男则暗搓搓跟在队伍后面，他自以为找到了漏洞，却不知道姜洄没阻止他并不是没发现，而是懒得跟他计较。
姜洄：无所谓，反正其他诡异会出手，她才不要浪费精力在不相关的人身上呢。
第147章 诡奇山路（7）
诡奇山路游乐园面积没有想象中的大, 说是游乐园，更像是某些商场门前空地上搭建的那种小型游乐场。
当然，整体面积要比那个大一些, 至少有个小型公园的雏形。
姜洄不喜欢这个环境, 如果说青山公墓带来的是声音污染和光污染, 那么这个地方所展现出来的，大概就是“色彩污染”了。
从大门开始，诡奇山路游乐园就被涂成了辣眼的颜色, 这里的色彩搭配颇有些匪夷所思, 怎么抢眼怎么来, 结果就是弄得各种颜色混杂在一起, 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颜色具有调节人情绪的作用，待在一个色调舒服的房间, 人也会变得平和安宁。而待在一个颜色纷乱刺目的地方，人就会莫名觉得烦躁不安，从而心态变差。
反正姜洄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然而怎么找盖章处是个问题，这里不比青山公墓，她也没来过啊。
“你们找吧，我跟着你们。”最终，姜洄只能这样说, “我会尽量帮忙，但这毕竟是你们自己的任务。”
包括苗小苗和黑衣男在内的4个人都认可了姜洄的提议, 杠精男倒是想说点什么, 然而他没花钱, 就算说了也没人理他。
苗小苗和黑衣男等人简单商量了一下，决定各自朝着一个方向先走走, 找到盖章处后也先不要盖，而是回来和大家集合，时间就定在20分钟之后，不管找到没找到，都去位于中心地带的观览车那集合。
这期间姜洄不需要跟着谁走，她只需要等在观览车那就行了，如果有谁觉得自己的精神力太低，连探查周围情况都会被污染……那就也等在那边就行了。
然后，杠精男就毫不客气地跟着姜洄走了，完全没有去探索的意思。
姜洄瞥他一眼，他也不甘示弱地看向姜洄，虽然不敢明面挑衅，但嘴里也是说着让人不爽的话。
“他们去了东南西北4个方向，中间不是还没人去吗？我正好去中间找，说不准那就有盖章的地方呢。”
姜洄对此不置可否，愿意去就去呗，反正有什么问题就自己扛，她肯定不会多管闲事。
她刚才粗略看了，这个游乐场有不少小型的电动设施，比如海盗船、跳楼机、旋转木马、碰碰车以及观览车。
其中观览车在最中央，东南西北4个方位各有一个设施，比如姜洄是从南门进来的，走不远就看到了海盗船。
游乐场内的诡异还是挺多的，有自己来的，也有三五成群结伴来的，但不管是哪一种，在看到跟在姜洄身后的杠精男时，都“嗖”的一下飘了过来。
[是外来者，是外来者。]
[他身上的气息好浓啊，我喜欢。]
<*指甲抓挠铁器声*>
[抢走吧，抢走吧，把他抢走就有更多的气息产出了。]
[他有主人，你看那个诡。]
[不，她不是诡，她是人，她身上有人的气息。]
<*关节的碰撞声*>
[是诡，她穿的外皮很好，我喜欢，我想要。]
[可怕，太可怕了，我见过她，不要靠近她。]
[为什么要围在这里，去玩碰碰车吧。]
[今天这里是怪谈，我看到盖章处了，我们今天在怪谈里。]
[怪不得有外来者，原来今天在怪谈里，嘻嘻嘻，怪谈，我喜欢怪谈！]
[怪谈？如果我们在怪谈里，是不是就可以杀死外来者了？]
<*诡异在褪下外皮*>
[是怪谈，杀死他们！]
<*诡异在地上快速爬行着*>
[不能这样杀，要遵守规则，规则。]
[杀了他们！]
[杀了！]
[这是我们的游乐园，不能出现人类！]
<*越来越大呢喃声*>
[杀！]
[杀！]
……
姜洄面无表情地一脚踩住爬到自己脚下的某个诡异，随后跟上另一只脚，就这样左右脚交替着继续朝观览车的位置走去，一点都不觉得脚下不平稳。
不就是路没修好么，无所谓，小心一点就行，姜洄想，反正她开车穿得是平底鞋，崴脚的可能性很小。
比起这些诡异可能对自己造成的威胁，姜洄更注意的是它们之间的对话，有的诡异认为她是人，有的诡异认为她是诡……
所以，她现在的状态，真的就像是自己之前猜测的那样，介于诡异和人类之间吗？
姜洄倒不是觉得这样半人半诡会没有归属感——两者的中间体超酷的好吗——她就是有点担忧自己未来的移民计划。
她现在知道的是诡异的移民方式，但如果她只能算半个诡，那她是不是还得找找人类的移民方式？
这是个难题，姜洄一边想，一边随手扒拉开一个快要凑到她面前的诡异，完全不在乎身后被诡异包围的杠精男有没有杀出重围。
是对方自己要跟着的，她可没有邀请对方，姜洄悠悠的长出了一口气，有点后悔自己没戴个口罩出来，不是她物种歧视，而是诡异密集度太高的地方，空气质量真的很差，她个没有过敏体质的人都快要忍不住打喷嚏了。
观览车的地方很快就到了，姜洄注意到在项目出口的地方就有一个盖章处，她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看，感觉应当是任务相关，不过她既没任务，也没地方盖，也就仅仅是看看。
“盖章得先乘坐项目。”有诡异工作人员飘过来，好奇地打量姜洄，“这东西对你也有用吗？”
姜洄耸肩：“没用。但图案挺好看的。”
“我选的图案。”诡异工作人员很开心，“你需要一张空白卡片吗？上去坐一圈观览车，下来盖个章，回去后可以把它做成书签。”
姜洄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她对游乐场有兴趣，但对诡异游乐场兴趣不大。
很快，去其他几个地方的人都陆陆续续回来了，他们带来的消息都一样，每个项目的出口都有一个章。
而姜洄，则告诉了他们另一个她刚打听来的消息：“集齐5个章，可以再盖一个隐藏章。”
她已经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卖保险服务了，要是按照章的个数来，岂不是每个人都能多赚1000怪谈币？
亏了，亏大发了。
小姜司机很后悔，然而她干不出临时加价的事，只能自己默默承受了一切。
既然大家都聚集到了观览车这里，按照姜洄的意思，就先从这里坐起，然后去东边、北边、西边、最后南边这样转过来，等所有项目都完成后，刚好可以在南边入口的位置找工作人员盖最后的隐藏章。
没人有异议，也没人问跟着姜洄的杠精男去了哪里，刚才直接留在南边打探情报的人倒是看见了，但显然既没有去救对方的意思。
在副本里本来就是危险的，要是彼此相处得不错，她或许还会去考虑捞对方一把，然而就杠精男那人憎狗嫌的样子，她才不愿意多管闲事。
保不齐将人救出来之后，还得被对方说一句“不用你帮忙我也能出来”，那又何必自找麻烦呢，毕竟按照杠精男所表现出来的样子，他这么说还真有可能。
于是，姜洄跟着他们去观览车的入口排队，因为一个车厢只能同时上4个人，几个玩家还特意分好了顺序，由姜洄分两次带上去，他们才不想单独和其他诡异挤在一个车厢里。
好在这里是个小型的观览车，一共就只有6个车厢，转一圈也就是5分钟左右，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也正因如此，车厢的转速还挺快的，没有工作人员从旁辅助，诡异们都是自己飘进去的。
偶尔有赶不上的诡异，还会被同伴嘲笑，对方也不介意，只会嘻嘻哈哈的让自己飘得更高一些，然后重新往车厢里面钻。
姜洄看完前面的人，觉得她们这一行人动作必须得快，虽然她现在住进诡异聚集地了，然而并不会飞。
——或者说漂浮、悬浮、不管是什么，反正她在站着时，双脚离地的方法就只有往上跳这么一个方法。
飘是不会飘的，她又不是完全体的诡异。
好在第一波的几个人身手敏捷——不敏捷也没法从诡异堆里跑出来——全都第一时间进了车厢，然后在提心吊胆中平平安安度过一圈，无事发生。
第一波人下去后跑去盖章，姜洄则跟第二波人继续排队，等到平平无奇的5分钟过去之后，所有人都完成了第一个盖章的项目。
外来者们很兴奋，姜洄却觉得很平常，毕竟没有无解的怪谈和污染区，那么如果有人没法在第一个地点盖章，那么第二个地点则是另一次机会。
既然是机会，就不能都是高难度的，观览车本身就是个安全项目，无事发生也挺正常的。
之后，姜洄等人又陆续坐了海盗船、跳楼机以及旋转木马，依旧没有什么大危险，比起设施，还是一起乘坐设施的诡异更烦人一些。
姜洄主要起到了一个保镖的作用，将那些靠得过近的诡异全都从外来者身边推开，危险倒是没什么危险，就是那帮家伙没完没了的，弄得她烦不胜烦。
“现在就差碰碰车了，过了这个项目，你们就能拿到隐藏章，然后我们就可以回小巴车那边了。”
姜洄这样说着，带着她的客户们来到碰碰车的场地，随后眯起了眼睛。
原因无它，比起前几个堪称和平的项目，碰碰车的场地过于混乱了，时不时就有诡异连人带车都被撞出场地，栽到地上吭哧半天都爬不起来。
姜洄：这可真是太刺激了。
她转过头看向外来者们：“这样的，你们确定还坐吗？”
苗小苗等人相互对视一眼，坚定点头：“就差最后一个了，不试试不甘心。”
姜洄耸肩，随后掏出了她的迷你小巴车：“那行吧，一起排队，不就是3分钟么，你们只管玩你们的，其余的我帮你们解决。”
不就是把诡异都撞出去清场么，简单，谁手里还没几个重武器了。
第148章 诡奇山路（8）
碰碰车场地里正在上演群魔乱舞, 诡异们开着它们的碰碰车，在场地内肆无忌惮乱撞着。
有车的时候就撞车，没车的时候就撞人, 反正总要撞点什么, 不然怎么能叫碰碰车呢。
碰碰车每场的时间是4分钟, 轮到姜洄等人的时候，大家一起进去，并按照计划每个人都选了一辆车, 最大限度挤占诡异们的空间。
谁都明白, 这时候场地内自己人越多, 就越安全。
然而即便如此, 场上依然有10几个诡异，人数差不多是外来者们的2倍还多, 而且它们全都嘻嘻笑着看向姜洄等人，看那样子显然将她们当做了第一目标。
“那是我的目标，你们让开。”
“谁先撞到是谁的！”
“我只要撞到一个就满意了。”
“我不一样，我要把外来者和你们都撞飞！”
“咦？那个诡拿出来的是什么……”
“哈哈哈哈哈，那是什么小孩子玩的玩具车吗？她不会真以为那个车子会比碰碰车结实吧！”
“连外圈都没有的车，会直接在半空中散成零件吧？”
“零件雨，我喜欢这个主意！”
……
诡异们肆无忌惮地聊着天，将外来者们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在看到姜洄盘膝坐到放大后的玩具小巴车上时，更是发出了巨大的哄笑声。
姜洄：笑吧, 趁能笑的时候多笑会, 待会你们脸上的笑容就会转移到我脸上了。
“叮——”
象征着游戏开始的铃声响起, 诡异们的碰碰车“嗖”一下启动，全都朝着外来者冲去, 而外来者们则傻愣愣待在原地，没有一个人的车有动静。
姜洄“啧”了一声，朝他们大声喊道：“精神力！试试精神力操控！”
她算看出来了，这帮外来者，没她带着真不行。
虽然方法告诉他们了，但没受过训练的外来者想这么快直接运用精神力，也不是个简单的事，就好比黑衣男脸都憋红了，坐着的车也没有丝毫要动一下的意思。
其他人也是一脸便秘的样子，冷不丁让他们调动看不见摸不着的精神力，属实在为难他们。
可以说这个项目如果没有姜洄，这些外来者非死即伤，毕竟上一场的诡异们已经演示过了被撞出场的车会怎么样——他们又不像是诡异，有那么结实的物理抗摔打能力。
“行吧，还得我来。”
姜洄一边咕哝着，一边操控着屁股下的迷你小巴车，用漂亮的甩尾挡住某个冲向苗小苗的诡异，随后立刻倒退掉头，又把冲向某个外来者的车辆直接撞飞。
“喜欢玩得刺激点是吧？”
姜洄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操控着小巴车在场地内飞速兜起了圈子，然后每一圈，她都会撞飞一辆坐着诡异的碰碰车，坐在里面的诡异会配合的发出“啊啊啊”的尖叫，然后“砰”一声摔在场地外的地上。
“还好，飞出去的碰碰车不用我赔。”
姜洄对这个规则很满意，《游玩须知》上可是写着呢，谁乘坐的碰碰车遭到损坏，就由谁来付款赔偿，与撞人者无关。
反正现在的局势几乎一边倒，姜洄的迷你小巴车对上那些普通的碰碰车，根本就是降维打击。
姜洄没有开足马力——她怕直接冲出场地——仅仅用了一小半的速度，就足以让其他诡异望尘莫及。
换言之，只有姜洄追着人撞的，没有诡异能追得上她。
就算有诡异的心眼儿比较多，想要通过同时撞击外来者的方式让姜洄分身乏术，也会惊恐地发现，在它们撞上外来者之前，就先一步被姜洄一波带走。
一血。
双杀。
三杀。
……
清场！
姜洄在开局27秒之后，达成了场地内只剩下她和外来者的美好局面，接下来不管对方的碰碰车动还是不动，都无所谓，她们只要安静等待这场游戏结束就行。
好吧，虽然没有哪条规定要求玩碰碰车不能待在原地不动，但防止有人拿这个说事情，卡着不给盖章，姜洄决定还是稍微让自己的客户们动一动。
当然，指望那几个脸都要憋青了的玩家自己动不太现实，姜洄只能操控着迷你小巴车，挨个撞了他们一下。
姜洄自认为动作很轻柔，而且还提前安抚了对方，然而依旧有两个外来者在看到她撞过来时，吓出了那种能震碎玻璃的尖叫声。
而且可能是来自于姜洄的压迫感太足了，在生死关头，他们竟然让自己的碰碰车往前挪了几毫米。
真是可喜可贺。
果然，危机能让人成长，姜洄沉稳地想，要不是那帮诡异要玩一击必杀，她还真可能会留几个陪外来者好好玩玩。
4分钟很快到了，本场游戏结束，外来者们惊魂未定地离开各自的碰碰车，到出口那边找工作人员给他们盖章。
姜洄跟在最后面，把刚刚收好的迷你小巴车塞进裤子口袋里，抬头就看到诡异工作人员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带着强烈谴责。
她扫了对方一眼后就挪开了视线，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张小卡片，排队等候盖章。
这是姜洄之前找工作人员要的，跟外来者们手里的一模一样，她都想好了，等把这边的6个章都收集全了，就拿到小巴车上去卖钱。
——这4个买了保险的外来者都有章了，但那不是还有4个人没有吗？万一刚才落下的3个外来者，趁她们刚才坐项目的功夫追上来了呢，她好歹也有东西可卖。
就是可惜她只能拿一张卡，只能卖出去一份，姜洄限量表示不满，但也没什么办法。
算了，有总比没有强，毕竟还不知道是否真的会有客户呢。
等隐藏章也弄好之后，姜洄看了眼手表，指针指向3点7分，比她预估的时间少了20多分钟。
挺好，这样回到车上也不用等很久就能发车了，姜洄对此表示满意，然后带着同样高兴的客户们离开游乐园，准备前往小巴车停靠的地方。
毕竟客户们的奖励是按照章的个数结算的，数量越多，奖励越好，况且除了这个，他们每乘坐一个项目，都能拿到一个项目专属的小礼品。
在姜洄看来没什么用，都是一些哄弄小孩子的贴纸，然而外来者们却很宝贝，她猜测要么是道具，要么就应该很值钱。
苗小苗很开心，她手上有5张贴纸，每张贴纸都是一个时间为“5分钟”的临时BUFF。
旋转木马和跳楼机都是速度，观览车和海盗船是感知，碰碰车是力量，虽然持续时间很短，但在关键时刻绝对可以保命。
而且说明上也写了，这些贴纸是可交易的，既可以拿出去卖给其他玩家，也可以在离开副本时选择卖给系统，换取一些怪谈币。
但苗小苗觉得，应该没人会选那个，太傻了，这跟游戏里采药挖矿之后把东西卖给NPC有什么区别啊。
姜洄一行人回到小巴车旁边时，果然已经有人等在那里了，而且还不是1个，而是2个。
其中一个精神萎靡的是杠精男，姜洄很震惊他竟然能活着出来，不过从对方惨白的脸色能看出，他绝对消耗了不少精神力，极大可能已经被污染了。
而另外那个人，则是之前在青山公墓没赶上车的三人之一，此时她瘫坐在小巴车的前车轮旁边，毫无形象地靠在车轮上，头发一绺一绺的黏在脸上，正长着嘴大口大口喘息着。
显然，靠双腿走到这边并不好受，虽然验证了这个方法可行，但看对方瘫在地上仿佛快要死的鱼一样，就没人想去尝试这条路线。
姜洄打开了车门，依旧没有让外来者先上车的意思，而是抬眼去看显示屏的字，想知道下一站是哪里。
【朝雾山山神庙】
姜洄：Emmm，想摆烂，不想去，对变猴子没兴趣。
话虽如此，该去还是要去的，不然怪谈将无法终结，哪怕她是本次怪谈的主导者，也将无法离开。
……
……
谁家主导者是这样的啊！
姜洄想起来就觉得很气，她不能决定外来者的资质也就算了，还不能决定要送外来者去哪里，最最不能容忍的，她甚至无法决定自己变不变猴子！
这样的怪谈，谁爱主导谁主导吧，姜洄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不爽，甚至连赚钱的事都被她抛到脑后，特别想把人送到地方后就不管了。
不行，这样肯定不行，姜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被既定的事实影响情绪，她需要解决问题，而不是跟个没用的废物一样，只会抱怨问题。
然而问题要怎么解决呢？
姜洄觉得，或许她得宣告主权，告诉这个怪谈，谁才应该是真正的主导者。
至于怎么做……
也许试试精神力会是个好主意。
趁着还没到约定好的发车时间，姜洄坐在驾驶位上，闭目集中自己的精神力，说来也很奇怪，明明没人告诉过她该怎么做，但在精神力被完全集中的那一刻，她无师自通了。
姜洄先在脑海中勾勒出整个诡奇山路的地图，之后加上刚才去过的岔路以及目的地。
最后，姜洄将精神力集中在最后一个地点上。
【朝雾山山神庙】
去死吧！
我！绝对！不要！变猴子！
鲜血从脸上的汗毛孔里渗出，与汗水交杂混合到了一起，然而姜洄根本无暇擦拭，她怀揣着前所未有的信念，硬生生用自己的精神力，一笔又一笔地抹去了那6个字，并为其换上新的名字。
【乐业新村】
“不就是盖章吗？”姜洄抬手胡乱抹去脸上汗水和血水的混合体，“我收集了好多有趣的章，想盖几个都行！”
第149章 诡奇山路（完）
换目的地不是件容易的事, 或者争夺怪谈主导权不是件容易的事，姜洄并不知道作为初学者她已经很厉害了，她就是觉得自己付出的代价有点大。
“还真是——够疼的——”
姜洄呲着牙, 又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血汗, 抬头看向显示屏, 现在上面的字迹也跟着变了，从【朝雾山山神庙】变成了【乐业新村】。
接下来，就要看那些外来者的任务了, 姜洄想着, 见刚好到了要发车的时间, 于是打开车门, 让他们上车。
苗小苗是第一个发现目的地有变化的人，她刚才一直在整理自己的战利品, 在将其它东西都放好之后，才去看手里的盖章本，然后惊愕发现目的地竟然变更了。
“小姜司机，第三站的目的地好像变了……”投币之后，苗小苗迫不及待开口问道，“是你做的吗？”
“嗯，我不喜欢那个地方。”姜洄承认这是自己干的，“你们的任务, 有变化吗？”
“有。”苗小苗点头，将自己手里有变化的盖章卡给姜洄看, “你看, 目的地变成‘乐业新村’了, 那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去了就知道了。”姜洄不愿多说, “反正安全度比山神庙高，几乎没什么危险。”
本来就是，乐业新村虽然是诡异聚集地，但她只要将车开进自己的小院，就不会有不长眼的邻居过来串门，到时候危险不危险的，还不是由她这个主人说了算？
而且，姜洄这次不打算推销安全保险了，她想推盖章的个数，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自己手里一共有15个章，都是当年看图案有趣才收集的，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一个章500怪谈币，全盖就是7500怪谈币，比保险服务赚钱多了，至于赠品，姜洄想了想自己一冰箱的冷饮，觉得那个就挺不错的。
实在不行，她还有不少旧衣服呢，送几件出去也不心疼，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她刚好想要更新自己的衣柜呢。
苗小苗不知道姜洄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只要听到“更安全”就足够了，其他人也是如此，都松了口气，上车投币后各自找位置坐下。
原本的8人副本此时已经变成了6人本，剩下的2个人不知道是死了，还是仍旧留在山路上。
问起那个自己走过来坐车的外来者，对方也只给出“路上走散了”的答复，似乎并不想多说。
其他人也就默契地没有继续问，而姜洄则关闭车门，开始了她新一轮的售卖行为。
“接下来是车内推销，请大家耐心听完，在司机说完之前，任何人不得打断。
【盖章服务】，每个章500怪谈币。1个起卖，每人限量15个。
【游乐园完成版盖章卡】1个，每个6000怪谈币。
【矿泉水】24瓶，每瓶10怪谈币。
【面包片】24包，每包10怪谈币。
本次商品就是这些，将在5分钟后结束售卖，有需要的乘客欲购从速，不打折不讲价。如没有怪谈币，也可用身上的贵重物品进行交易，具体使用方法，请自行查看。”
然后，姜洄最先卖出去的是18瓶矿泉水，其中8瓶是由后赶来的女性自己买的，并且在车上直接干掉了2瓶，可见到底有多渴。
姜洄对此表示佩服，并且友好的帮忙指明了车上垃圾桶的位置，反正车上不限制饮食，但限制乱丢垃圾。
再然后，黑衣男举手询问：“请问那个保险服务为什么不卖了？”
姜洄冷漠开口：“我想卖什么，都是我的自由，你想买什么，是你的自由，本次商品就是这些，请尽快做出决定。”
察觉出姜洄语气中的不耐，黑衣男不敢再问了，然后在他纠结的时候，苗小苗直接大手笔买下了最高的份额。
这提示可太明显了，苗小苗有些激动，上限15个就表示最多可以盖15个章，那样的话，她就有23个章了，肯定能拿到最高级的奖励。
而且，苗小苗对姜洄有一种迷之信任，她觉得对方不会让她们白花这份钱的，一定会给出相应的福利。
苗小苗这么觉得也是有根据的，她两次见姜洄，对方的交易都很公平，会在承诺内给予玩家最大的好处，所以她才会这么相信对方，并且希望自己可以一直这么相信下去。
有了苗小苗带头，黑衣男也决定买下全部的章，之后是另外两个玩家，不过他们囊中羞涩，分别买了5个和7个章。
等他们买完，后赶来的女性在猛喝2瓶水后明显恢复了不少，她询问的是另外一个东西。
“请问那个完整版的盖章卡，我能看看吗？”
她在路上耽误太多时间了，能追上来已经很勉强了，真的没精力再去游乐园里盖章了，以她刚才的状态如果硬要进去，很可能就没法再出来了。
然而少了一个地点的章，她还是觉得挺遗憾的，毕竟福利本的门票不好拿，好不容易进来了，却因为没赶上车这种小事而导致奖励无法拿到满格，换谁都会郁闷。
结果她听到了什么？姜洄这里竟然卖盖好章的盖章卡，这简直就是及时雨，是拯救任务进度的光，是她拿到顶格奖励的唯一希望，要不是理智告诉她得先看看商品，她真的就要立刻买下来了。
姜洄明白对方的顾虑，于是将盖章卡放到交易用的架子上给人看，并不怕被直接拿走。
白T恤女性拿起盖章卡，先是震惊于上面竟然有6个章，之后则仔细观察起来，发现这个卡的边缘有孔洞，可以完美插入系统给的盖章本中。
不止如此，她的总盖章个数，也从1变成了7，等她将卡放下后，数量又变回了1。
系统承认，白T恤女性确认了这点，之后毫不犹豫地掏钱付款，并且连后续的15个章也都买了下来。
显然，这也是个不差钱的主。
姜洄对此到不意外，对方能一个人沿着山路赶过来集合，就足以说明对方的实力强劲。
而一个强者有点钱，那不是很正常的吗？
总之，除了那个窝在车厢最后面的杠精男，所有人都或多或少进行了消费，姜洄对此表示满意，并且启动小巴车，在15分钟之后，准确地将所有人都带到了乐业新村的大门口。
之前被姜洄撞烂的岗亭在转天就修好了，三角眼保安并没有被开除，依旧和栏杆一起，为小区内的业主们阻挡着不速之客。
姜洄的小巴车因为早就录入了车牌，得以畅通无阻的进入小区，她都不用看，就知道那位仁兄正在用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看着自己。
“所有人都不许离开院子。”姜洄停车之后，警告着外来者们，“你们就在这里等，我去把章带出来。”
苗小苗震惊地长大嘴巴：“这是你家？”
姜洄歪头看她：“是，怎么了？”
苗小苗还有点没缓过来：“……要盖的章也是你的章？”
“对呀。”姜洄有些奇怪，“谁的章有什么区别吗？你们不是只要完成任务就好？”
苗小苗闭上了嘴，姜洄说得没错，但不知为何，她心里仿佛有什么碎掉了。
呜呜呜，原来论坛上前辈们说得对，怪谈世界的NPC果然会背刺玩家的……钱包。
在这一刻，苗小苗心中有了明悟，小姜司机固然是个可靠的交易对象，但同时，她还是个非常精明的商人，绝不放过任何能多赚钱的机会。
所有的外来者在这一瞬间，达成了稀有的“心有灵犀”成就。
——除了杠精男。
从他现在表情和眼神来看，或许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毕竟就连刚才上车的时候，他都是呆愣愣的被其他人拽上去的。
为此，他付出了自己的手表——黑衣男体贴地帮他付了车费，并拿走了那块手表作为非等价交换的东西。
杠精男对此一无所知，或者说是毫不在意，他从游乐园那边回到小巴车旁边后，就一直是这种浑浑噩噩的样子。
玩家们对此心知肚明，这个人已经废了，将他拉上车带着一起走，算是他们对同类的一点善意。
很快，姜洄左手拎着一张桌子，右手拿着一个小盒子走了出来，里面放了各种圆形或者方形的章。
“来这里，卡给我。”姜洄打开折叠桌，然后将章放到上面，“排队，不要拥挤。”
玩家们乖乖排队，看着姜洄拿起章，在他们的卡片上“啪啪啪”地盖了起来。
几分钟之后，姜洄完成了所有的盖章工作，在确认玩家们的盖章进度都增加之后，她又将之前准备好的“赠品”拿了出来。
理论上，怪谈里的东西的确有很高的几率变成道具，但那需要怪谈主人亲自往物品里注入诡异能量才行。
然而姜洄身上没多少诡异能量，她擅长动用的就只有精神力，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姜洄拿出了冰箱的饮料，然后发现好像还真的可以。
就是消耗有点大，她在弄完5瓶可乐之后，就觉得自己的精神力有些匮乏。
所以，除了没有消费的杠精男之外，其余5个外来者都得到了1瓶可乐做赠品。
他们对此很满意，因为在他们眼里，这些可乐都是珍贵的生命药剂，而且时间是比较长的那种，可以卖个非常好的价格。
姜洄也很满意，因为5瓶可乐一共花了她17块5，但她用这个换回了上万的怪谈币。
然后，在这种双方都满意的情况下，姜洄开着小巴车外来者们送回了最初出现的地方，结束了这个怪谈。
第150章 邻居的投诉
杠精男在离开怪谈之后, 恢复了清醒，就好像之前有什么东西抽走了他的智商，等到他返回现实世界后才还给了他。
然而并没有什么意义, 杠精男脸色惨白地坐在床边, 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他很清楚，自己被污染了。
或许在现实世界里，他还能过上一段平静麻木的生活, 但等到下一次进入副本, 等到他的就是污染爆发, 扭曲成可怕的怪物后, 被玩家或者别的什么杀掉后死亡。
“我还有73天。”杠精男的指甲死死抠着床沿，眼中的怨毒渐渐积满, “都怪那个该死的小巴车司机！！明明有能力帮我，却偏要看我去死[*脏话*][*脏话*][*脏话*]。”
发泄一通之后，杠精男精疲力尽向后倒在床上，他忍不住哭了出来，他今年才34岁，大好人生刚刚起步，他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然而事已至此已经无法挽回, 眼泪别说打湿床单，就算把床垫都打湿了也无济于事, 杠精男也很明白, 所以他很快就从沮丧中清醒, 然后拿出手机，颤抖着拨打了一个电话。
“我愿意尝试你说的方法。”杠精男的声音夹杂着些许颤抖, “我们在哪里见面？”
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一个地址，杠精男拿出纸笔记下，随后电话被挂断了，他颤抖着看着自己写下的字，眼泪再一次从眼角滑了出来。
进化教派找上他还是半年前的事，起因不过是他在论坛里习惯性地怼了某个帖子，对方没有生气，反而跟他私信聊了不少，不知不觉中，他逐渐认可了对方的理念。
按照那人的说法，进化教派掌握了一种让普通人类进化成超人类的秘法，但同时对方也没有隐瞒，坦白告诉他这种方法目前还没完善，有很大的缺陷和副作用，成功几率并不高，只有10%左右。
成功了，就会成为拥有强大力量的超人类，就像是对方发给他的视频那样。
失败了，就会变成扭曲的怪物，直接在副本里死掉。
当时杠精男活得好好的，并不愿意尝试，但他还是加入了进化教派，定期得到一些来自于组织的补助。
补助并不是无偿的，因为每个加入进化教派的人都要签订一份协议，他们死后的财产将归属教派所有。
这这个协议其实很危险，不排除进化教派会因为觊觎某些人的钱，而主动出手干掉对方。
不过杠精男孑然一身，也没有什么牵挂，他签合约的时候还是挺爽快的，毕竟每个月组织都会给补给包，他就当买了一个长期理财。
当时的杠精男以为凭自己的本事，怎么也能坚持到脱离续命游戏，然后他再申请退出进化教派，不但签订的合约自动作废，还能得到一份庆祝新生的大礼包。
没想到，计划只是计划，想法也只是想法，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生命就只剩下了73天。
既然早晚都是死，杠精男决定拼一把，如果进化成功，他就亲自去干掉那个小巴车司机。
如果没成功，组织也承诺会帮忙报仇，他死也要拉着那个小巴车司机一起。
……
姜洄在副本结束之后的转天，被物业处的小兔找上们来，对方委婉表明有邻居投诉了她，因为她竟然将一群外来者直接拉进了小区。
“我是跑旅行团业务的。”姜洄解释道，“和几个熟客关系好一点很正常，既然都是熟客了，也能发展成朋友，把朋友带回家认认门不是应该的吗？”
小兔抖抖耳朵：“实际上，乐业新村不允许普通人和外来者进入，前者的话，这里对他们是有害的。后者呢，则对你的邻居有害。”
姜洄脑门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你说清楚，那些平平无奇的外来者，怎么就对我亲爱的诡异邻居们有害了呢？
小兔对此倒是可以解释：“我们乐业新村是个高档小区，低级诡异无法入住，也正因为没有那些低级的家伙，所以昨天没引发什么乱子。”
姜洄歪头：“乱子？几个外来者能造成什么乱子？”
小兔的表情很严肃：“低级诡异的意志力很差，这点你知道吧？它们体内几乎都是不稳定的污染，在外来者气息的刺激下，很容易暴走。”
说到这里，小兔人性化地皱了皱鼻子：“暴走虽然算不上危险，但是它们会把自己炸得到处都是，一坨一坨的都是污染，收拾起来可恶心了。”
姜洄想了一下那个场景，忍不住打个寒颤，不行，不能给清扫人员带来那么大的麻烦。
随后，姜洄反应过来：“咱们小区不是没有低级诡异吗？外来者又能对我的邻居造成什么危险？”
小兔的表情囧了一下：“他们太香了。”
姜洄：“啊？？”
小兔：“就是字面意思，外来者本身的气息太浓厚了，比那些沾染着异世界气息的商品都要浓郁。你知道吧，吸收异世界的气息，然后用这个净化身体里的诡异能量，等到全都净化完毕后，就能获得新生。”
姜洄点头：“我知道这个。”
小兔叹了口气：“所以，外来者身上的气息太吸引诡了，大家都想凑过来做交易，可你直接把人都带回了院子里，别人不经允许无法进入……它们就只能闻闻看，一点也捞不着，这还不怨声载道啊。”
说完，像是怕姜洄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小兔又举例说明：“这就好比你半夜饥肠辘辘的被香味馋醒，本以为有夜宵可以吃，结果大餐是别人的，你只能闻见味儿，但一口都吃不着。”
姜洄露出同情的目光：“我懂，是挺惨的。”
行吧，她原谅那些邻居了，别人饿着她吃饭是有点不厚道。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把外来者带回来了。”既然人家都提出抗议了，为了邻里和谐，姜洄也只能遗憾地打消将自己家变为怪谈地点的想法。
“我以后会注意的。”姜洄表明自己的态度，“还有别的事吗？”
小兔见姜洄答应得痛快，也松了口气：“没别的事了，你要是有什么不知道的，也可以来问我，我就在物业处。”
姜洄“嗯嗯”答应着，之后目送小兔离开，她自己则回屋里开始尝试“吸收”外来者留下的那些异世界气息。
就像是小兔刚才说的，外来者的气息并不是说凑近了就能吸收，诡异必须与之达成某种交易，才能合理换取他们带来的异世界气息。
“阿荒给他们设定的额度，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姜洄摸了摸下巴，“的确，每个外来者携带的异世界气息是有限的，有的人多，有的人少，要是给予同样的购买资格，阿荒就要吃亏了。”
阿荒会吃亏吗？
以姜洄对它的了解，显然不会。
“不过我现在是半人半诡，我能吸收这些气息吗？”
姜洄扒拉出之前从物业处那边拿到的《新诡异生活指南》，翻到吸收气息那一页，按照上面的说明将手放到她昨天赚到的那些怪谈币上，尝试着吸收。
几秒钟过去了。
十几秒过去了。
几十秒过去了。
5分钟之后，姜洄悻悻地收回手摸了摸鼻子，行吧，尝试失败，根本没有指南上提到的那种麻酥酥的感觉。
“跟我还有一半是人有关系吗？”姜洄凝视着桌子上小山一样的怪谈币，就算都是100面值的，几万块也有很大一堆了，“可我还有一半是诡异……为什么我所有跟诡异相关的能力都用不出来呢？”
飘浮不行，吸收异世界气息也不行……就算是低级诡异都能爬到那栋特殊建筑里，可她却依旧被台阶阻拦在外。
姜洄觉得吧，她可能还是个人类，但是因为某种原因导致自己在外人眼里变成了诡异，但实际上她的内核根本没有变化。
想了想，姜洄给宋明打了个电话，那边几乎秒接，她猜测对方或许把自己设置成了重要号码。
“我还想去一趟你们总部。”姜洄开门见山，“找一个查尔斯在的日子，我有话问他。”
说到这里，饶是姜洄在控制情绪，依旧有点咬着后槽牙把话挤出来的意思，可见她对让自己解除封印的那个家伙有多印象深刻。
这世界上不是所有封印都需要被解除的，虽然姜洄因此恢复了被封印的记忆，但她还是很不高兴。
这种事应该让她自己做选择，而不是被赶鸭子上架一样，被迫揭开谜底。
“查尔斯随时都在，你随时都可以来。”宋明的声音依旧沉稳，“我觉得，他好像早就在等着你了。”
“是吗？”姜洄挑眉，“看来他很清楚自己都做了什么。”
宋明沉默几秒，疲惫开口：“他又惹麻烦了是吧？”
姜洄磨牙：“是。”
宋明：“那你可以揍他一顿，只要不把人打死，我保证没人会追究你的责任。”
这次轮到姜洄沉默了，怎么的，查尔斯大兄弟你在调查员里就那么不招人待见吗？
哪怕是你们自己人，都会在不问具体事情经过的前提下，支持并怂恿对方揍你一顿，这人缘已经不能用差来形容了。
应该说是很差，特别差，超级无敌差了。
查尔斯无辜摊手：那是因为你们不了解我，一旦你们了解我……就会发现其实想揍我的人或许都能排队到异世界了。
：）
第151章 身体现状
姜洄下午就去了了调查者总部, 当然，是在宋明的带领下，毕竟通往调查者总部的导航卡不能随便发给别人。
柳教授和齐衡都在忙, 没空见她, 姜洄觉得无所谓, 反正自己这次的目标只是查尔斯。
姜洄到医疗室的时候，查尔斯正翘着脚坐在外面会客用的套间里，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两个杯子, 里面冒出袅袅热气, 带着茶叶的清香。
“请坐。”
查尔斯合上手里的书, 站起身对姜洄示意了旁边的沙发, 态度温文尔雅，极具欺骗性。
姜洄大大方方坐下, 没碰查尔斯推过来的茶杯，鬼知道他在里面放了什么，还是不要喝比较安全。
“你上次给我的报告有问题。”姜洄笃定开口，“你是怎么得出那个结论的？”
查尔斯轻叹：“姜小姐还真是性急啊，我们先喝点茶，聊聊有趣的事，等心情放松下来，再谈正事不好吗？”
姜洄直接了当拒绝了他：“不好, 我除了问题答案，什么都不想听。”说完, 她捏了捏拳头, 示威一样在查尔斯面前晃了晃, 随后继续说道，“不止我一个人想揍你, 为了赚点外快，我接了好几单相同的任务。你最好坦白点，不然我会动用大范围杀伤性武器。”
迷你小巴车一撞撞一片，怎么能不叫大范围杀伤性武器呢？
“哇哦，如果我坦白，你会不揍我吗？”查尔斯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欠揍的笑容，“你可不像是会违约的人。”
“但我会揍得轻一点。”姜洄认真回答，“你也可以选择另一种回答方式，比如我揍你两拳，你回答一个问题之类的，虽然麻烦点，但我不介意。”
是的，不管查尔斯今天配合还是不配合，姜洄都打算给对方点教训，不然她实在难出胸中那口恶气。
查尔斯耸耸肩，端起茶几上的杯子轻轻吹了吹，回避了姜洄让他做选择的事：“当时你的身体的确产生了异变，这点你不否认吧？”
姜洄点头：“我知道，黑了。”
“但你的体检报告中，污染的数值却很奇特，它并不高，甚至可以说很低，属于吃两片药就能好的那种，根本不用送到我手上。”
查尔斯轻啜一口茶水，脸上露出惬意的神情，还给姜洄又推荐了一次茶水，在被又一次拒绝后，这才遗憾地继续开口。
“简单来说，你体内的污染数值与你身体所呈现出来的外表对不上，在那些庸才眼里这很奇特，但在我的医疗生涯中却不是首例。”
姜洄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宋明对查尔斯是这个态度了，这目空一切的样子，啧啧，真的好想一拳怼他脸上啊。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例子是谁？”姜洄追问。
“抱歉，亲爱的姜小姐，我不能泄露我病人的隐私，虽然你很想做到，但我的确无能为力呢。”查尔斯摊手，“不过，如果我们未来的关系能近一些，或许——”
“不用。”姜洄迅速打断对方的话，“拥有职业道德是好事，希望你能继续保留。”
被拒绝的查尔斯看起来还挺遗憾：“体内污染值和污染表象不符，通常表示那个人的身体里有问题，在这种情况下，使用特殊的方式进行检查，就能得到真相——你体内有封印。”
“那还真厉害。”姜洄干巴巴夸了一句，“然后呢，你知道了封印的类型？”
查尔斯点头：“这很容易，所以你应该在很小时就该变成诡异了——不过，以你那时候的精神力，大概只会转化成没什么头脑只凭本能行动的低级诡异吧。”
“很好。那么问题来了，你为什么要戳破这件事？”姜洄捏了捏手指，并没隐瞒自己当时的危险，“我差点就失控了！”
查尔斯诧异地看向姜洄：“我是个医生，告知患者身体的真实情况是我的天职，你该不会因为这个就怪我吧？”
显然，查尔斯对于自己没有任何铺垫，直接揭露出姜洄真实身份这件事，毫无愧疚之心。
他这个态度，反而让姜洄冷静下来：“的确，你有告知的义务，至于病人是否能扛过去，那是病人自己的事，与你无关。”
“是的，我就是那么想的。”查尔斯很高兴，“亲爱的姜小姐，真高兴你能理解我。”
姜洄暂时将这个问题搁置：“可我觉得，我不是个诡异，我没有诡异的那些特性，不管是飘浮还是吸收异世界的气息都不行。”
查尔斯闻言放下茶杯，终于流露出些许严肃的表情：“没掌握方法吗？”
姜洄翻了个白眼：“我打听过，那是变成诡异后就自动掌握的技能，算是种族天赋吧，所以，你说我是诡异，那我的种族天赋呢？”
就因为这个，她还被迫搬了个家，可能连马上要举办的环城拉力赛都没法参加了，姜洄就觉得很不爽。
查尔斯起身招呼姜洄跟他到里面去：“来吧，做几个特殊检查。”
姜洄跟着过去，然后被带到了一个奇特的房间里，这里的布置比起现代科学，更像是神秘学的领地。
“你想让我做什么？”姜洄警惕地留在门外，“我要联系宋明或者柳教授他们，没他们陪同，我不会进去的。”
查尔斯做了个请便的动作，于是姜洄立刻打电话给宋明，对方显然并没走远，几分钟之后就来到了这个房间门口。
姜洄跟他说明了现在的情况，宋明探头往里面看了眼，点点头说道：“没事，放心吧，这个房间里的一切东西都报备过了。有些科学无法解释的事，就得换一个角度。”
“那行吧。”姜洄还是比较相信宋明的，但她还是当着对方的面，电询了柳教授和齐衡，在得到同样的回答之后，才对宋明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被坑怕了。”
宋明表示理解，甚至还附和开口：“面对查尔斯，准备得越多越好。”
查尔斯就站在屋里，闻言“啧”了一声，不满开口：“我还在这里呢，宋明，你可以等我不在的时候，再向可爱的女士说我坏话。”
宋明冷笑：“我还以为你不在乎呢。”
说完之后，他既不再理会查尔斯，也没有离开房间，摆出一副要留下来看的意思。
姜洄觉得可以，查尔斯也没轰人，于是新一轮的检查开始，并且很快就有了结果。
“很奇怪，真的很奇怪。”查尔斯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他一会看看姜洄，一会看看报告，看样子颇有一种想要将她扣下来做实验的意思。
“奇怪什么？”姜洄悄悄握住迷你小巴车，如果查尔斯敢有异动，她就敢直接将对方撞出调查者总部！
“你的封印没像我想的那样碎裂，而是在开始转变……不，说是进化更恰当，它还在兢兢业业的工作，让你在保持诡异的形态时，内核依旧属于人类——这可真是非常稀有的例子，你愿意配合我做几个实验吗？”
姜洄拒绝：“不，我不愿意，我只是想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既然你说我内核还是人，那我就继续当自己是人类，这样就足够了。”
“不不不，那样说就太草率了。”查尔斯将报告递给姜洄，也不在意对方是否能看懂，自己则兴奋地在屋里开始踱步，“让我想想，要怎么跟你说明白这件事。”
姜洄和宋明对视一眼，没有打搅对方，而是默契地退回那个待客用的小套间，坐在沙发上等着查尔斯组织好语言。
大概过了5分钟，查尔斯终于平复了心情，从那个神秘的房间里走了出来，他面色平静，似乎刚才那个想直接按住姜洄做实验的人并不是他。
“我来解释一下吧。”查尔斯坐回原位，“你现在外壳是诡，内核是人，还是半人半诡，但和广义上的那些半人半诡不一样。它们的外壳和内核是统一的，其中50%的综合体是人，另外50%的综合体是诡……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姜洄点头。
查尔斯继续解释：“你不一样，你的外壳是单独的100%，内核也是单独的100%，于是你有一个80%诡异的外壳，以及一个100%人类的内核，综合来看，依旧属于半人半诡的范畴。”
姜洄若有所思。
“因为你只有外壳是诡异，所以没有那些诡异自带的天赋，毕竟是形似而非神似。”
查尔斯拿起茶杯，也不跟刚才一样装模作样了，他直接喝了一大口，之后继续说道。
“所以你得抓紧时间爬楼了，只有进入愿望之地，你才能解决自己身上的问题，就目前而言，我的建议是装着点，别让诡异发现你还是个人。”
姜洄忍不住吐槽：“所以，我现在提升的方法，就还是爬楼梯吗？就算只是形似，难道就一点好处都没有吗？”
“当然有好处，比如你没发现你精神力提升的速度变快了吗？那就是诡异外壳带来的好处，虽然没有实际数值，但我猜效果至少能提升3倍。”
查尔斯悠悠开口，双手捧着茶杯的样子仿佛一个老爷爷。
“而且维持这个样子，诡异不会轻易攻击你，而你则可以打它们一个措手不及……而且，有很多情报和消息，诡异们是不会共享给人类的，你想当个间谍玩玩吗？”
“不，谢谢，没兴趣，再见。”
姜洄果断拒绝，并假装没看见宋明眼中一闪而过的遗憾。
开什么玩笑，共享情报可以，但费力去打探机密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第152章 环城拉力赛（1）
姜洄并没有百分百的信任查尔斯, 对方明显和阿荒一样属于乐子人阵营。
理论上，欺骗别人未必能给他们带来实质上的好处，但只要骗到别人, 他们就会觉得很开心。
所以姜洄还是坚持去拜访了柳教授和齐衡, 从他们那边拿到差不多的结论后, 这才算放心。
当然了，姜洄临走之前并没有忘记要揍查尔斯一顿的承诺，出乎意料的, 看起来文弱的查尔斯还挺能打, 想来他能活到现在, 跟这一身功夫多少有点关系。
可惜, 姜洄是增加了体质的人，一力降十会, 在最初的3分钟试探过后，她就直接发挥了自己的特长，一拳将查尔斯镶进了墙里，需要抠半天才能抠出来的那种。
理论上，这种状态很难达成，比较正常的画面应该是要么查尔斯撞到墙上，然后顺势倒在地上。
要么就是姜洄的力气和查尔斯自身的体重结合在一起，直接打碎墙壁, 然后他摔在碎砖块里。
宋明对此给出了解释：“调查员总部的墙混杂了一些诡异素材，拥有一定的自愈能力——待会把他抠下来后, 有几天墙就能恢复原样了。”
“那还真挺神奇的。”姜洄此时神清气爽, 随口问道,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抠他？”
宋明“哼哼”两声：“谁知道呢，那不归我管, 我只负责上报就行了。”
姜洄秒懂，那就是能拖多久拖多久了，以查尔斯的人际关系来看，大概会被卡在最后时限才会被抠出来吧。
除非他能自己摆脱那堵墙，不然就有的等了。
像是看出姜洄的想法，宋明若无其事开口：“最早的调查员总部还是普通材质建的，后来总有这样那样的事让建筑遭殃，所以他们干脆就换了材料，据说是因为内部吸附性挺好，所以才会显得很结实。”
姜洄眨眨眼，听懂了宋明的言外之意“内部吸附性很好 = 镶进去了就不好自己出来”。
嘻嘻嘻，那可太好玩了。
……
暴打查尔斯是一件很愉快的事，但当这股愉快过去之后，姜洄还是感到了一阵空虚。
她虽然内核是人，外壳是诡，但因为外壳具有污染性，还是不能搬回人类社区，也最好不要与普通人类见面。
这相当于她被剥夺了逛街、吃饭、去电影院看电影，以及去三姨家做客等等社交活动。
她现在能逛的店只有诡异们开的，但因为内核是人类，很多诡异们不在乎的细节，姜洄还是得在乎，这就让逛街成为了一种别样的考验，让人提不起兴趣。
至少今天，姜洄既没兴趣逛街，也没兴趣探店，于是她干脆跑了趟诡异银行，将手里那些沾染了异世界气息的怪谈币，都兑换成了诡异们之间用来充当货币的纯净能量。
这东西对她而言只是货币，但对巴姨来说，却是一种非常好的营养品，所以姜洄想着自己留下一部分够花的就行，其它的都要喂给巴姨。
这样想着，姜洄开车回了家，随后拿出各种清洗工具，一个人“吭哧吭哧”的给巴姨做了一遍卫生。
然后，姜洄就去补觉了，等她醒来后，就到了环城拉力赛的时间。
“啊啊啊啊啊啊，好烦，我原本还打算参加的呢。”姜洄在床上打着滚，对自己不能参加一年一度这么有趣的活动感到沮丧，“本来有希望夺冠，这下好了，直接被剥夺了参赛资格。”
考虑到这是一项全民狂欢的节日，调查员协会和警察局出动了大量人手负责维护治安，而所有登记在册的诡异，都不允许离开诡异们的活动范围。
最好就是在家待着，连小区都不要出去，免得污染普通人，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谁都知道，诡异中的乐子人太多了，保不齐就有人想在这样的日子里搞一票的大的。
姜洄觉得，抛开乐子人的因素，嫉妒也是另一方面，这种全民活动只有人类能参加，而原本是人类并还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诡异们，却被毫不留情的排除在外。
它们大概会觉得很不公平，姜洄想，但为什么不在晚上举办一个属于诡异们自己的环城拉力赛呢？
是没想到，还是不允许……姜洄觉得，或许是后者吧。
但不管怎样，姜洄今天肯定不能去参赛，连站在道边帮人喊加油都不行，她最多就是瘫在沙发里，打开电视机，通过赛事直播去看热闹。
姜洄觉得没意思，干脆就不看了，省的越看越眼馋。
既然不能出去，那今天就是休假日，姜洄利索地插上游戏机，准备把之前搁置很久的游戏推一推进度，就算不去做主线任务救人，做做饭、爬爬山、收集收集物品也挺好的。
玩什么不是玩呢，姜洄这样想着，全神贯注投入到游戏之中，在漂亮的草原上无忧无虑地奔跑。
环城拉力赛？那是什么，不知道，走远点，别烦我。
然而快乐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就在姜洄正在研究手里的炸弹到底从哪个角度扔出去，才会炸翻一群怪物时，她的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
姜洄瞥了一眼屏幕，是一串乱码，她果断按掉，并猜测会不会是阿荒玩的恶作剧，毕竟对方跟她一样都是“高级诡”，属于出小区都必须报备的存在。
以阿荒的性格，能找乐子最好，条件不允许的话，它一般也不会强求，所以没准就是在家里呆腻歪了，这才会打电话来找自己聊天。
然而姜洄的心里只有即将被自己炸得人仰马翻的怪物，阿荒是谁？那不重要。
她是这么想的，然而对方很执着，电话一个又一个的打进来，不管是拉黑还是屏蔽都没用，弄得姜洄烦不胜烦，最后只好放下手柄，接通了来电。
“阿荒！你最好有重要的事要说，不然我——”
姜洄的话戛然而止，因为话筒的对面并不是阿荒，而是宋明急促急迫的声音。
“环城拉力赛被卷入污染区了。”
宋明的声线不像往日那样平稳，话筒里还时不时传来汇报情况和调动人手的声音，听得出那边应当是一片混乱。
姜洄愣住了：“那么大一个环城拉力赛，都被卷进去了？”就连姜洄自己都没发现，她的声调下意识拔高很多，“不是，这时候你们不是应该忙着救援吗，打给我干什么！”
“环城拉力赛的地图被分成了好几小块，我们的人已经在往里面进了，但有一块地方比较特殊，我们进不去——所有在场的调查员都试过了，他们直接通过了那条路，没能进入污染区——柳教授猜测只有诡异的体质才能进去，所以让我来找你求助。”
姜洄沉默了，她心中有一万个槽想吐，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手机另一侧的宋明还在说话，语气中带着恳求。
“我知道这挺危险的，但你能不能来帮个忙？报酬我们这边会给，道具也可以提供一些，还有——”
“我答应了。”姜洄打断宋明的话，“地址告诉我，我这就出发。”
宋明那边立刻报告了地点，等姜洄到了，他会亲自带对方过去。其实他刚才还联系了不少曾经是调查员的诡异，但都被对方拒绝了。
很显然，他们是人的时候，很愿意为人类奉献自己。
但当它们变成了诡异，并从心底认可自己诡异身份之后，对人类的情感就逐渐淡漠，甚至扭曲，能同意不去帮倒忙，已经是看在之前交情的份上了。
姜洄答应对方主要有两个原因，别管查尔斯是不是坑了自己一道，但她之前的确从宋明那边得到了不少帮助。
而宋明身后站着的是调查者协会，虽然没人要求姜洄必须做什么，然而遇到这种事，她于情于理都要给予一些回报。
另一个原因则是被卷入的普通人，姜洄的内核还是人，用外来者的话说，就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她不愿意看到人们仅仅是参加了一场年度盛事，就得莫名其妙的死于污染。
这才是真正的不公平，姜洄抿唇换着衣服，随后带上自己的武器和工具包，利索地出了门。
当然，她没忘记存档，有天大的事发生，游戏佬出门之前也要存档。
可能是得到了宋明那边的通知，姜洄一路畅通无阻地离开小区，开着小巴车直奔宋明给的区域。
这一路上姜洄没看到什么车，只有一些警察+调查员的组合在设置临时路障，防止有人在不知不觉中冲入污染区。
想想也是，环城拉力赛是全民活动，有车的几乎都会去报名参加，没车的也会报名参加跑步或者骑行的赛道。
从往年的数据来看，姜洄预估至少有2/3的人都去参加比赛了。同理可证，被卷入污染区的人，也大概有全城人数2/3那么多。
这简直就是灾难！
姜洄抿了抿唇，脚下加大油门，在挂了电话之后的第21分钟，赶到了宋明所说的现场。
“你来了。”宋明看到姜洄之后，神色松快了一些，“其他地区都有人进去了，问题应该不大，有问题的就是前面那片区域，就拜托你去试试了。”
人命关天，姜洄也没心情跟他客气，在确定位置之后，先关闭窗户，之后一脚油门冲向了那个区域。
然后，在其他人焦急担忧且忐忑不安的目光中，姜洄连同小巴车一起消失了。
她成功了！
第153章 环城拉力赛（2）
姜洄进入污染区后, 发现自己和小巴车正处于起跑线前，不同大小、不同型号的车闹哄哄挤在周围，发动机的轰鸣足以盖过任何聊天的声音。
“这是……要开始比赛？”
趁着发令枪还没响, 姜洄抓紧时间寻找线索, 她需要尽快找到污染源, 并解决掉对方，把被卷入的普通居民都救出去。
哦，还得注意外来者, 姜洄衷心希望来的人都懂点事, 别给她惹麻烦, 事态严重, 她连赚钱的心思都淡了许多，任何妨碍她干掉污染源的家伙, 都将迎来小姜司机最严厉的制裁。
姜洄已经注意到了，周围车上的司机并不是普通居民，也不是可沟通的诡异，而是纯正的污染物。
它们甚至都没能聚集成个人样，而是东一坨西一块的待在驾驶位上，用烂泥一样的东西握着方向盘，光是看着就让人心里不舒服。
纯正的污染物，是最令人厌恶的存在, 是纯粹的黑暗，是无边的恐惧, 普通居民光是看到它们就会被污染, 是出现在外界就会被调查员立刻抓捕的东西。
姜洄的心沉了沉, 这次污染比她想象中严重得多，自从接触这一行之后, 她通过各种渠道补充着自己空白的理论知识，到现在为止，她已经能判断出大多数的情况。
一般的污染源，没有办法制造出那么多污染物，通常在一个污染区内，除了污染源本身以及它所操控的普通居民外，能被当做打手的纯正污染物很少，大部分都是夹杂着其它材质的普通污染物。
比如姜洄之前在第二游泳馆打管理员的时候，对方制造出的小蜘蛛，那些就是普通污染物，因为并非是由纯正污染物构成的，它们的身体里混合了许多与蜘蛛有关的东西。
“如果按照旅行公司的景区划分标准，这个地方至少3星，说不准都能达到4星了……巴姨，咱们这次又遇到硬茬了。”
“滴——”
小巴车予以回应，自从姜洄解除封印之后，她和小巴车之间的联系就越来越紧密，即便不是怪谈日，她也能与小巴车进行简单的沟通。
当然，小巴车的回应是有次数限制的，当每天的次数用完，姜洄就只能自言自语了。
姜洄目光逡巡着四周，然而还是没看见普通居民或者外来者的影子，四周围着看热闹的也是各种污染，虽然没有车内的纯净，但打起来也得耗费一定的精神。
“啧，幸亏我现在有群攻技能，不然一个接一个的打太磨人了。”
姜洄就没想过能和平离开这个破地方，不过具体要怎么打，什么时候打，还得等比赛开始之后再说。
她人和车都在起跑线恰面了，不可能就是摆样子的，姜洄一直保持着小巴车的启动状态，就等着发令枪一响，她就会第一个窜出去。
姜洄毫不怀疑，哪怕自己起步晚了哪怕1秒，都会被身后污染物驾驶的车直接撞上——她刚才可是看了，身后的那辆车是重卡。
——满载货物的那种。
“只要拉开距离就能安全。”姜洄在后视镜里只能看到重卡车厢的一半，“就算是污染区也得讲基本法，它带了那么多货，速度不可能太快，我得快点往前开，让它只能吃尾气……哦，不对，如果距离拉得过大，尾气在它追上来之前就散了，它什么都吃不到。”
思绪间，姜洄看到一团膨胀的污染物慢慢滚动，在抵达起跑线侧面的地方停了下来，她立刻警觉挂档，准备一有情况直接二档起步冲出去。
现在的小巴车可不是曾经的小巴车了，经过上一次的进化，别说二档起步，就算她想四档起步，巴姨都会坚决给予配合。
她和巴姨就是最佳拍档，姜洄想，自己移民之前一定要让巴姨完成真正的进化，这样当自己离开之后，对方也能自由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不是维持着一辆车的形态，等待第二个主人的到来。
在姜洄的注视中，滚到位置的污染物越发膨胀，最初只有足球大小，渐渐变成了那种大号的气球，再然后则是超大号、超超大号……直到它再也无法继续膨胀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砰”一声炸开了。
姜洄脚下猛踩油门，小巴车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她预判成功，瞬间甩开身后车辆至少2个车位。
之后，其他车也在发动机的咆哮中纷纷出发，在5车道的路上你追我逐，开始了一场惊险刺激的赛车之旅。
最先出发的优势还是有的，姜洄一路遥遥领先，就这么大概开了3分钟左右，第一个弯道出现在她的视野之中。
那是一个向左拐的90度弯道，视野原因，姜洄根本看不见后面有什么，为了安全，她点刹减速，放弃了漂移转弯的想法。
不能浪。
姜洄深深吐出一口气，让自己不受外界影响，指的就是那些开豪车的污染物，已经开始上演各种能把驾驶积分都扣没了的操作。
“咚！”
“咚咚！！”
两辆平日里姜洄看到都会绕路走，就怕蹭到人家漆皮的豪车，正一左一右撞击小巴车的侧身，颇有一种不把车挤瘪了绝不罢休的意思。
姜洄“啧”了一声：“巴姨，把它们都抽飞了——让它们知道知道，车上的绿植可不仅仅是为了好看！”
小巴车没用喇叭回应姜洄，大概是觉得这种小事不值当浪费每天稀有的通话机会，但对于姜洄的要求，它执行得非常彻底。
升级之后被养在车顶的那些藤蔓绿植全都活了起来，从左右两侧各自延长，灵活的藤蔓钻进豪车的车底，又从另一侧钻出来，循环几次，将整辆车牢牢捆住。
接下来就很简单了，往左转的90度弯近在眼前，右侧是带着围栏的山崖，理论上把它们直接丢出山崖就行了，然而姜洄觉得，废物利用会更好点。
“往后面砸，朝离我最近的那几辆砸！”姜洄扫了眼后视镜，之后再一次点刹降速，准备过弯。
小巴车则按照姜洄的吩咐，随机选了两辆车漆耀眼的倒霉蛋，将藤蔓上捆住的第一批倒霉蛋朝它们丢了出去。
因为控制好了距离和速度，那两辆车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就直接用车身迎接了自己的同伴，然后在接下来的十几秒内完成了一场名为“车辆保龄球”的美好游戏。
“漂亮！至少中了7个！”姜洄毫不吝惜自己的夸奖，“巴姨你准头可太棒了，待会要是还有不长眼的过来，咱们就继续这样打！”
是它们先破坏规则的，姜洄深沉地想，我只是顺应被破坏的规则，我没错。
思绪间，弯道近在眼前，姜洄向左打满方向盘，用60迈的速度过了这个弯。
然后，她就庆幸自己减速的选择，就在刚入弯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差不多2米多高的小台子，台子上站着3个瑟瑟发抖的本地居民，他们无助且绝望，艰难地抱着彼此，尽量保证每个人都不掉下去。
姜洄一眼就看出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了，台子上可站的地方太少，而他们3人中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唯一一个女孩被两人圈在中间，看上去只有5、6岁的样子。
在台子下面，围着几个普通级别的污染物，它们无法爬上台子，只能在下面阴暗爬行。
但同样的，因为它们在，台子上的普通居民也没法离开那个台子，只能苦苦支撑。
姜洄降下驾驶位这边的车窗，扯着脖子对他们喊到：“我过来的时候，跳到车顶，你们就这一次机会！别不敢跳！！”
两个壮汉如闻天籁，年长一些的拼命点头，稍微年轻一些的则将女孩一把抱了起来：“哥，待会你先跳，我把七七扔给你，我再跳。”
年长的立刻点头：“好，你记得要快一点，扔准一点，别摔着七七。”
说完，他趁着姜洄还没过来的这几秒，一把将女孩穿的防晒衫兜帽盖在对方头上，免得她待会害怕。
为了让那3个人跳得更顺利一点，姜洄开车冲向离台子最近的污染物，直接将对方从3D碾成平面，之后才踩了脚刹车，降低车速好让他们跳过来。
姜洄的小巴车车顶与台子之间至少有半米以上的高低差，她又是在行驶中，虽然速度慢，但始终没敢真的停下。
所以第一个跳的人需要极大的勇气，最后一个跳的人则面临时间不够用的危机，先后难度对等，谁也没比谁更安全。
壮汉哥哥先跳了下来，在站稳之后迅速朝弟弟伸出手：“快，把七七给我！”
壮汉弟弟二话不说，瞄准自家哥哥的位置，又根据姜洄的车速计算了提前量，将侄女七七成功丢到了自家哥哥的怀里。
这时小巴车已经有大半个车身过了平台，留给壮汉弟弟的时间也就是10秒左右。
在自家哥哥的催促中，壮汉弟弟猛地吸了口气，从台子上纵身一跃，“咚”的一声落在小巴车的车顶，虽然往前滚了几圈且扭伤了脚踝，但至少抓住机会成功上车。
至此，普通居民3人，成功救援。
第154章 环城拉力赛（3）
姜洄大致明白了自己的任务, 普通居民这次不是以发布任务的NPC形态出现，而是以需要被救援的形态出现。
那么她要做的，很可能是救下所有人, 并且完成环城拉力赛。
姜洄对这条路不熟, 她之前跑的城郊线也不在这边, 只有多年的老出租司机才能熟悉城市的每一条线。
可惜，她既不是出租车司机，也不老。
这意味着姜洄没有“熟悉路况”的优势, 接下来的每一段路她都需要谨慎处理。
被救下来的3个普通居民在车顶上瑟瑟发抖, 姜洄打开了靠近左侧的车窗, 喊话让他们进到车里面去。
总让人在车顶待着也不是事, 毕竟不太安全，而且在车辆启动过程中, 乘客们应该待在自己的座位上，不要随便移动。
姜洄觉得，这或许恰好卡了个BUG，车顶不是载客区，所以不需要遵守必须坐在座位上的规则。
“你们进到车里面，直接在座位上坐下——鞋子踩脏坐垫的钱我回头再收——坐好后不要乱动，看好孩子，就照着平日里的乘车规则走, 明白吗？”
姜洄的话被风送到车顶，壮汉兄弟立刻松了口气, 壮汉哥哥先将孩子放放在车顶上, 然后拉住弟弟的手, 慢慢将他顺到小巴车左侧靠近车窗的位置。
弟弟的脚在碰到打开的车窗边缘后，主动往车厢里面伸, 踩到座位后，才让哥哥松手，然后慢慢地将自己的上半身从车外收进车内。
得亏小巴车升级后车窗变大了许多，不然就他那体格，想钻进来还真挺费劲的。
等弟弟一屁股坐在座位上后，接下来就是哥哥将小女孩如法炮制，不过孩子不用自己去踩车窗边缘，而是由她的叔叔将她直接抱进车内。
接下来哥哥就要全靠自己了，姜洄让巴姨用藤蔓帮了对方一把，毕竟动作看起来很简单，就是从车顶进入车厢内，但那是在小巴车保持静止的前提下。
然而姜洄还在竞速呢，路面上还有很多障碍物，跟赛车游戏差不多，东一块石头，西一个台子的，要不是顾忌车顶上还有人，他们正在做危险的转移，她早就冲上斜坡玩飞跃了。
所以，当哥哥也从车窗里钻进来，并在座位上坐好之后，姜洄立刻提速，一脚油门直接轰到4500转以上，给了新乘客们超强的推背感。
刚才耽误的功夫，姜洄已经被好几辆车超过了，不过对方可能看到了前车之鉴，没有像那两辆豪车一样去攻击小巴车，而是自顾自往前开，似乎要凭速度将姜洄甩在后面。
“啧，要是这样，我就要怀疑解决麻烦的附加条件了。”姜洄低声咕哝着，“你们跑那么快……也就是说，我得在这场比赛中拿到名次才行？前十？前三？还是必须拿到冠军？”
如果真的如她所想的那样，得不到冠军就是失败，那么结局又会是怎样的呢？
姜洄想了想，觉得应该不至于立刻就死，更大的可能是会被加深污染，然后进行循环。
等循环的次数达到一个上限后，参与比赛的自己就会变成新的污染物，而那些被困在台子上的普通居民同样跑不了，他们会因为身边污染浓度太高，污染物太多，直接死在这个污染区里。
姜洄觉得，他们甚至都不会等到污染源离开，引爆污染区的时候，没看那可怜的小女孩脸色都已经开始发黑了么。
“请各位乘客系上安全带，本车即将进入起飞模式。”
姜洄进行着略显幽默的车内广播，这属于司机的正常通知，不算和乘客们攀谈聊天。
不过她也没夸大，因为接下来为了追赶前面的车，姜洄要加速再加速，并且还会攀爬那些类似于跳板一样的坡道，让小巴车在空中进行飞跃。
如果是没升级之前的小巴车，姜洄还会担心落地会不会把车直接摔散架的问题，但现在么，她相信巴姨抗得住。
此时的路况已经变得很奇怪了，路还是那条路，但地面上又多了许多有意思的东西。
比如5张足有电冰箱大小的问号卡牌，就那么大剌剌的并排立在道路中央，每个车道上都有，谁也别想绕过去。
“……这位污染源，是玩游戏玩多了吗？”姜洄忍不住吐槽，“要么选个问号卡，要么跟在别的车后面通过……”
理论上，在没弄清问号卡的底细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然而姜洄觉得，问号卡只有5张，还是给先头部队预备的，不去拿简直都对不起自己现有的名次。
不过，说不准污染源就是这么想的。
姜洄想了一下，就放弃了，再继续下去就会变成“我预判了你”、“我预判了你的预判”、“我预判了你会预判我的预判”之类的想法，没完没了。
姜洄前面有3辆车，它们毫不犹豫冲过了问号卡牌，跟在后面的姜洄只看到一阵黑烟，完全看不清对方经历了什么。
留给她的选择剩下两个，要么最左，要么最右。
姜洄选择右边。
理由挺简单，她离得比较近，用不着横跨好几个车道，主要是速度挺快的，去左边那个稍不小心就可能错过卡牌。
“噗——”
同样的黑烟炸在小巴车身上，姜洄心里一颤，只觉得扑面而来是一股纯净的诡异能量，纯净到她差点无法呼吸。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强风天气在外面走一样，风会逼走人身边的空气，非得转过身来背着风，才能大口呼吸。
小巴车剧烈晃了几下，姜洄险些把不住方向盘，好在这种情况就维持了7、8秒左右，就又恢复了平静。
姜洄立刻把控方向盘，让小巴车回归右侧第2条车道，她不喜欢完全靠边，但也不喜欢走在正中间的路上。
这是她开车的习惯，不知为何，如果一个车道超过3条，那么最中间的车道永远是最堵的。
“巴姨，你没事吧？”姜洄紧张开口，“别怕浪费机会了，有事你就滴一声，没事就滴两声，如果不确定有没有事就别回答我。”
“滴滴滴——”
小巴车响了3声，直接给姜洄弄懵了，不过这些日子她和小巴车沟通得多了，倒也能猜出一些对方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是好事，但还不确定？”
“滴——”
小巴车欢快地给予回应，它吃到的的确是纯净的诡异能量，这让它很舒服，有一种力量在增长的通透感。
就好像……它快要长出座位来一样。
这种力量，小巴车表示还想要，多多的要，它觉得自己有机会能在这里完成第二次进化。
别的诡异都是能量体，它是唯一的机械体，小巴车表示，它就喜欢这种感觉。
姜洄继续开着在道路上疾驰，同时跟玩跑酷一样，躲避着各种奇怪的路障以及地形，并在看到被困住的普通居民之后，放缓速度将他们救下来。
然而大部分人都很害怕，精神力差的那些更是不由自主地在颤抖，他们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自然也就没办法跳到车顶上。
姜洄没办法，只好将车停稳了，然后再让小巴车的藤蔓帮忙做辅助搭成滑梯，这才让那些人顺利滑到车顶上，在绕到车门那边，顺着藤蔓编织出的绳梯走进车内。
没办法，体力差的人就是这样，世界上还是普通人多，为了能让他们都上车，姜洄也只能采取这样的方法。
不过这样一来，想在本次比赛中争夺名次是不可能了，而且，座位也将是个问题。
规则要求每个乘客都有自己的座位，但如果是没购票的小孩子，则可以被家长抱在腿上。
在姜洄熄火停车之后，强壮兄弟就赶紧起身补票，然后为了多给成年人留个座位，他们还将小女孩抱了起来。
姜洄则让其他带着孩子的人都别买票，不管那个孩子多大，只要年龄还属于孩子的范畴，她就当他们的身高全都不够标准。
在这个世界生活，就得学会钻规则的漏洞，姜洄做这种事很熟练，其他的本地人也是如此，真要是完全按照规则生活，他们也就没法活成现在这副样子。
等所有人都坐好，姜洄扫视一圈车内，15人座的小巴车除了她这个司机之外，现在还剩下4个座位。
也就是说，她最多还能让4个人上车。
“啧，看来真的要多跑几次了。”姜洄叹了口气，安抚着大家，“别担心，我会救你们出去的，就是咱们这趟车可能要多跑几次了。”
“谢谢。”
“你是调查员吧？真的太谢谢你了。”
“早知道我就不来看拉力赛了，要是在家待着，是不是就不会有事了？”
“现在还说那个有什么用，安全带系上了吗？别给司机惹麻烦。”
“都别说话了，听司机的，谁也不许拖后腿！”
……
乘客们七嘴八舌说着话，姜洄则回到座位上重新启动小巴车，然后载着这一车普通居民继续冲在赛道之上。
仗着别人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姜洄没有再维持刚才安抚人时露出的笑容，她阴沉着脸，对这次污染源的恨意达到了顶点。
接下来要救的人会很多，而她的车里，只剩下4个座位了。
第155章 环城拉力赛（4）
座位不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事关生死，那是一定会打起来的。
在其他地方打起来还无所谓, 但在污染区里, 他们会受污染的控制, 从而加快被扭曲的速度。
简单来说，如果真的打起来，姜洄倒是省心了, 因为必然会有一部分人直接化为污染物, 也就不用上车了。
但是姜洄不想看到那样的场景, 她来这里是为了救人并消灭污染源的, 不是看好好的普通人都变成污染物的。
所以，为了不让这种事发生, 姜洄就得在客满之后，对其余等待救援的人视而不见，然而以对方普通人的精神力，她怀疑对方未必能坚持到第二次比赛。
救，会为了活下去的资格打起来，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不救，那她是干什么来的呢！
姜洄磨了磨牙，脚下油门几乎踩到了底, 实在不行就让那些人待在车顶上，用藤蔓弄些“座位”出来, 好歹把人固定住就行。
藤蔓无法直接用于救人, 不然姜洄之前也不用兜那么大一个圈子, 直接用藤蔓将人拽下来就行了。
毕竟那属于攻击模式，对普通人会造成很大的损害, 但若只是轻轻触碰，倒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要是能再得到点纯净的诡异力量就好了，这个想法在姜洄脑子里一闪而过，随后她就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的路况上。
因为救人，更多的车跑到了姜洄前面，就算小巴车经过改造，还是半个诡异，但小巴车就是小巴车，动力系统在那摆着呢，再怎么样也不是为了赛车而生的。
姜洄的技巧只能补充其中一部分，她又没受过赛车手训练，追不上早跑没影了的先头部队。
第一轮看样子只能这样了，姜洄想，于是将精神集中到平台上，既然肯定要重赛，那她不如趁这个机会多救几个人出来。
不过接下来的一段路程上都没有人，只是道路开始作妖，污染源在原本的道路上增加了更多的障碍，以及更多的问号卡牌。
姜洄已经总结出了规律，只要出现过一次离谱的障碍，就会对应的给予一次问号卡牌。
可惜，她落后太多了，只能眼巴巴看着别人拿卡牌，然后产生各种变化。
据她观察，卡牌里至少包含纯净的诡异能量——这个对那些污染物来说反而是种伤害，它们会因此变得不那么纯净，危害也会随之变小。
之后还有各种道具，比如能让车突然加速的外挂式喷射器，或者可丢式地面钉刺和油污，谁跟得紧谁倒霉，它们好像并不在乎后面的人是姜洄还是其它的污染物，主打一个除我之外，全都可杀。
真正的环城拉力赛是不允许损毁和妨碍他人行驶的，但现在摆明不是那么回事，姜洄干脆也放开了，小巴车挥舞着车顶上的藤蔓，跟个张牙舞爪的丛林怪物一样，咆哮着杀进污染物的车队里，能掀翻几个是几个，能砸烂几辆是几辆。
姜洄想试试，等到下一圈重新开始后，这些被砸坏的车还会不会重新出现。
如果不，那么她就要换赛道了，赢不了你们没关系，只要选手最后剩我一个，那我就是冠军。
如果这帮家伙又满血复活了，姜洄就再想个办法，反正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她能进这个污染区，就能出这个污染区，而且还不是自己出去，而是要带着所有被困的普通居民一起出去。
……
污染区外，宋明蹙眉待在自己的岗位上，此时距离污染突然爆发已经过去了3个小时，所有的污染区都还没有消息传来。
其他的像是封锁道路、疏散群众、安抚家人朋友被困在污染区的普通民众这类的事已经有人去做了，总管这一滩事情的是柳教授，忙得跟陀螺一样转个不停。
齐衡也过来了，他算是宋明的直属上司，他要管的事情更多，不光是调查员的调配，还涉及到要不要继续增派人手的问题，以及随时注意其他的地方是否还有类似的大规模污染爆发事件。
“不可能有比这更大的了。”宋明有气无力开口，“参赛的、观赛的、全城2/3的人都在里面。”
齐衡闭了闭眼，再度睁开后强压下心中烦躁，冷静问道：“这个污染区，还是别人都进不去吗？”
宋明点头：“只有姜洄。”
齐衡冷声开口：“那些合作的诡异呢，没一个愿意来？”
宋明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全是，来了几个，也失败了，但另一些还是不愿意。”
“#@！白养它们了！”齐衡低声爆了句粗口，“等这件事结束后，中止与它们的合作，换几个对我们更友善的。”
齐衡没资格强迫诡异进入摆明了非常危险的污染区，但他可以做主换掉那几个连过来看看都不愿意的家伙，跟见了诡异就会被污染的普通人不一样，调查员总部这边一直有和诡异合作的传统。
“齐长老，闫长老的新报告！”
一个调查员气喘吁吁跑了过来，没办法，污染区面积太大，周边污染浓度太高了，为了监测里面的情况并进行分析，数据组要走了所有仅存的信号塔使用权，其他的传讯工作就回归了最原始的方式。
又因为道路限制，他们没法使用大型交通工具，除了少数平坦路段能骑个摩托或者自行车，其他就只能靠调查员的双腿了。
齐衡听到闫长老的报告，立刻精神一振，一把从对方手里抢过报告，一目十行看完之后，瞬间就炸了。
“我#@&*#！！！#@%进化教派，一帮%#@*%！！！”
齐衡的怒骂响彻整条路，如果有进化教派的人在现场，他绝对能将人当场活剐了。
宋明的眉头蹙得更深了，他趁齐衡骂人中间换气的时候，赶紧插了一句：“齐长老，你先消消气，到底怎么回事？”
“你自己看，进化教派这帮<*脏话*>干的事！！”
宋明放弃从齐衡话语中提取信息的想法，低头去看闫长老给的报告，然后，他也加入了齐衡激情辱骂的队伍。
调查员协会的5个长老，柳教授算是对外的代言人，负责和普通人以及诡异之间的沟通，像是现在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就在忙着安抚惶惶不安的普通民众。
齐衡主要负责外勤、调度等，在没成为长老之前，他也是一名资深的调查员，一直站在直面污染的最前线。
门长老负责技术研发，这位年逾四十的女性因为身体的特殊状况，只能留在调查员总部，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出门。
但她一点都不觉得无聊，反而很高兴自己有更多的时间进行学习和实验，将全部精力都扑在研究上，调查员的武器装备更新换代全看她和她手下那帮科研疯子的努力。
徐长老负责后勤补给，小老头把调查员内部打理得井井有条，是所有人都离不开的大管家。
闫长老则负责情报和技术，她总有办法弄到别人弄不清楚的东西，现在也是她在带着人监测污染区内的情况，并分析发生的主要原因。
——是污染自然形成，还是有人蓄意为之。
身处这样一个怪谈世界，总有人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去研究邪恶的东西，并美名其曰“为了人类的进步”，而进化教派就是这一类人中的领军人物。
骂了一通之后，齐衡稍稍平息了怒火，主要是他知道再骂也没用，对方不会因此受到任何一点伤害，反而可能还会因为自己激怒了调查员的长老而兴奋。
不能给他们这种机会，齐衡恨恨的想，这次非得把这些人都弄死，不然都对不起被卷入的那些无辜民众。
还有愿意为之冒险的小姜司机，虽然她阴阳怪气、锱铢必较、喜欢讨价还价、有时候还油盐不进……但人家的确是个好姑娘，结果因为这帮王八蛋搞出的事，二话不说就同意进入污染区，那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啊，谁也不敢保证她就一定能活着出来。
可恶，越想越觉得进化教派那帮人都该死！
他们好像还勾连了不少外来者，那就连那些外来者一起都算上，全都弄死算了！
齐衡下了决心，立刻派人通知警察那边的负责人，出了这么大的事，光凭调查员可忙不过来，像是封锁路口什么的，动用的几乎都是警力。
现在抓人也需要他们辅助，毕竟那帮人躲的位置在普通居民小区，不然依着齐衡，抓什么人，直接重火力把那些地方轰平算了！
别管他们在进化教派里是什么身份，是干部还是普通教徒，有一个算一个，弄死绝对不会冤枉了他们。
——就连因误伤而死的连蟑螂老鼠，都比他们清白。
齐衡很快理清了思路，一条又一条的命令被他下发出去，调查员和警察有条不紊开始行动，他会清理在外部的所有威胁，而污染区内，就要靠各位调查员自己了。
第156章 环城拉力赛（5）
姜洄的小巴车上已经坐满了乘客, 连车顶上都有了几个人，而她也终于看到了本赛道的终点——也是赛道的起点——算是证实了她一直以来的猜测。
赛道是循环的，找不到污染源, 就别想离开这里。
然而姜洄这一路上并没有看到什么污染源, 因为早就放弃拿名次的想法, 后期她车开得非常非常慢，差不多把能看的地方都看了，能救的人都救了, 除了那些纯正和不纯正的污染物之外, 她半点污染源的迹象都没发现。
而一个污染区, 是不可能没有污染源的。
姜洄抿了抿唇, 驾驶小巴车来到了赛道上专门给她留出的位置上，然后, 她看到了好几辆熟悉的车，都是之前被她或扔下悬崖，或砸烂了的车。
坏消息：它们刷新了。
还是坏消息：所有的污染物都变大了至少一圈，尤其是头戴“金银铜”3顶王冠的污染物，那更是变得膘肥体壮，颇有一种污染源进化的趋势。
更坏的消息：一圈下来，污染增多，小巴车内的乘客还能受到车厢保护, 但顶上的那些看起来就有些糟糕了。
从他们的样子来看，如果还处于这种暴露的状态, 最多再来两圈, 他们就得直接变异, 再也救不回来了。
也正因如此，车顶上的家长们哀求着车内的乘客, 希望他们能够将自己的孩子接过去，至少让孩子有条活路。
姜洄默认了这种行为，于是小巴车达成了在现实世界中绝对不可能达成的“严重超载”成就，几乎每个成年乘客的腿上都坐了一个或大或小的孩子。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如果这些孩子的父母和监护人在污染区变异，等到出去之后，他们就会被送到亲戚家或者福利院进行抚养，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什么好事。
“我一定会把你们带出去。”
趁着休息的空隙，姜洄站到了车厢前方，她的声音顺着打开的车窗飘到了外面，让车顶的那些人也都能听得很清楚。
“所有人，一个都不会少！你们要做的很简单，就是相信我，坚信我能把你们带出去。不要怀疑，任何怀疑都不要有，你们要相信我，且必须相信我。我能进来，就能出去，你们既然上车了，就是我的乘客，我将带你们参加一场别开生面的环城拉力赛，然后我们一起拿到冠军！”
姜洄不知道自己说得话能有多少安抚作用，但这是必须说的，她必须坚定这些人的信念，让他们怀揣希望，这样多少能延缓被污染的速度，也许能多坚持几轮。
实在不行，姜洄就打算让他们轮换，这样有车厢进行缓冲，肯定能坚持更久。
对于姜洄的打气，乘客们别管心里到底怎么想，至少在口头上表达了支持，因为姜洄从最开始就告诉他们了，她并非调查员，而是和他们一样的普通人。
之所以愿意进来救人，也是因为受熟人所托，所以她虽然会履行承诺把人带出去，但却不欠任何人，如果有唧唧歪歪的，会被直接请下车，自己去想办法。
姜洄很清楚人性，像这种救人的时候，就不能把自己的地位放得太低，她是规则制定者，是领导者和引导者，但绝不能是那种谁都可以提要求、讨价还价的老好人。
现在这样就挺好，姜洄满意地重新坐回驾驶位，看着充当发令枪的污染物就位，准备抢先出发。
这一次，她一定要抢到更多的问号卡牌，给巴姨升级，然后拿到冠军。
姜洄猜测，拿冠军或许是见到污染源的前置条件，她要是一直拿不到，可能就会被一直困在这条赛道上，直到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都变成污染物才算终结。
“砰——”
倒霉的污染物再度炸开，姜洄也无心关注对方是不是上次的那个污染物，她再度抢先出发，并利用一个漂亮的甩尾动作，直接将靠得自己最近的那辆车顶飞出去。
是，她抗不过重卡，但抗你个脆皮小车还是很有优势的，接到居民的姜洄开始花式炫技，把自己苦练多年。但一直没机会在道路上真正施展的飙车技巧在这帮污染物身上用了个遍。
是的，污染物身上，而不是道路上。
毕竟驾驶小巴车横冲直撞袭击其它车，不是一个正常司机该干的事，那可是会被吊销驾驶证的危险行为。
但在这里，姜洄微笑，我可去他的吧。
小巴车满载着乘客，顶上的藤蔓除了留出部分帮忙固定外，全都张牙舞爪地在车身四周挥舞着，任何敢于靠近的车不是被抽烂，就是被藤蔓卷起来扔到其他车上。
姜洄在前面开路，后面的车不断发出刺耳的刹车声、或者“哐哐”相撞的声音，时不时还有车因为油箱被砸漏了，“轰”一下爆炸，然后再带走后面几辆躲避不及的车。
乘客们：哇哦，刺激！
姜洄：幸亏污染物不用上保险，不然保险公司得哭死。
走在第一梯队，好处有很多，就比如那些问号卡牌，全都由姜洄自己先选。
她也不客气，仗着小巴车的车身比轿车长，用漂移的技巧一口气划拉走两张卡牌，并且运气不错，一团是纯正的诡异能量，另一团则是钉刺道具，被姜洄暂时留着，等到一会有车追出来的时候再用。
得到新的纯净诡异能量做补充，小巴车的车身突然开始剧烈颤抖，幅度大到姜洄以为自己刚才弄错了，那不是纯净能量，而是什么伪装成纯净能量的污染。
“巴姨，怎么了，是不是刚才的能量有问题？”
司机不应该在行驶中与乘客聊天，但小巴车又不是乘客，它诞生于姜洄被转移到体外的污染，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即便后来小巴车有了自己的神志，成为半车半诡，那也不能斩断它和姜洄之间的关系。
它的体内最纯粹的力量里，拥有都姜洄的一部分。
所以姜洄跟小巴车说话，等同于自言自语，而没有任何规则说人不能自己和自己说话。
[成长……更多……]
一个略带沙哑的成熟声音在姜洄脑中响起，与曾经的那些碎碎念有着截然不同的音色。
姜洄瞬间精神：“巴姨，是不是你？”
[是……别……担心……进化]
姜洄瞬间放松：“进化，好，我知道了！还要更多的能量是吧？”
[污染物……也行……给我……]
姜洄点头：“知道了，污染物也行……那咱们就去抓几个，只要你不是出事就行，剩下的交给我！”
说完，姜洄直接打开车窗，先是按了两下打开车载广播，然后才抬手将迷你小巴车扔了出去，不就是手操大的小巴车，精神操控小的小巴车么，一心二用，她可以的。
小巴车毕竟还是载客专用车，藤蔓也不是万能的，但是迷你小巴车就不一样了，它可是加载了好多功能的武器。
比如说现在，迷你小巴车被姜洄灌注精神力，瞬间变大，同时放大的还有车载广播里传出来的“安魂曲”。
于是，除了姜洄和她正在驾驶的小巴车之外，所有范围内的生物和非生物都陷入了一种昏昏欲睡的状态，毕竟那玩意儿无差别攻击，就算是没耳朵的污染物，只要在范围之内，也要被硬控一段时间。
当然，这种攻击方式很消耗精神力，姜洄没办法支撑全程，只能在车多的时候拿出来用一用，然后趁着对方被硬控的时间尽量回收那些污染物。
姜洄不知道怎么回收，但依旧哆嗦个不停的小巴车知道该怎么做，于是姜洄就按照对方说的，调头反方向往前开——谁让她现在是第一名，那些车都在她后面。
进入藤蔓能够到的范围后，小巴车伸出两根粗细不一的藤蔓，一根足有成人大腿粗，带着破空的声音高高甩下去，毫不留情地砸碎对方的车窗。
另一根藤蔓则只有姜洄的小指粗，灵活探入车窗，然后像是针头一样的藤蔓尖尖迅速扎入还在昏睡的污染物体内，像吸果冻一样，几下将对方吸空。
姜洄：哇哦！巴姨好胃口，这恶心玩意儿也吃得下去，羡慕了。
有了开头，后面的就顺理成章了，姜洄开着小巴车依次去干掉目之所及的所有污染物，硬生生将赛车游戏完成了贪吃蛇。
直到整条赛道上好几分钟都没有再出现新车时，姜洄才恋恋不舍地重新调头，朝着比赛终点开去，而小巴车则在前所未有的一阵剧烈颤抖之后，发出了响亮的声音。
嗝儿——
巴姨：o(*///▽///*)q
姜洄：哇哦！
“巴姨，你吃饱了吗？”
[好饱……消化一部分……其余慢慢消化……]
巴姨给予肯定的回应，随后，像是为了验证它的说法一样，肉眼可见发生了变化。
先是车身拉长了一段，随后在拉长的位置一级一级多出了通往上方的楼梯，与此同时，车顶位置也出现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开口，刚好与楼梯衔接上。
车顶四周一根接一根出现护栏，紧接着是对应的座位和顶棚，绿色藤蔓像是装饰物一样，纷纷缠绕上护栏和顶棚，并开了一些粉白色的美丽小花。
短短几分钟过后，小巴车就从原先的15座小巴车，变成了15+22座的双层观光巴士。
从后视镜看到楼梯出现的姜洄：哇哦！
看到楼梯出现，且有部分能看到上面情况的乘客：哇哦！
原本在顶棚瑟瑟发抖的乘客们：哇哦！虽然是观光层，但感觉那些无孔不入的污染被透明罩子隔绝了呢。
小巴车：嘻嘻嘻，又升级了，真好呢。
第157章 环城拉力赛（6）
小巴车这次升级并不仅仅是扩容, 姜洄觉得，应当是连发动机之类的内部零件也跟着一起升级了，一脚油门下去, 给予的反馈更加丝滑, 且车辆操控起来更加顺手, 并没有因为多出一层而变得沉重。
就在这种丝滑状态下，姜洄如入无人之境——毕竟大部分污染物都被巴姨吃了——成为第一个冲过终点线的人。
下一秒，姜洄连人带车到了一个新的地方, 和她一起的还有一车的乘客。
“巴姨, 把窗户都封上, 再弄点藤蔓隔开我和乘客。”
姜洄冷静开口, 几乎是在她说完的瞬间，小巴车就行动起来, 在乘客们刚被外面的情况吸引住时，就立刻挡住了他们。
不是姜洄霸道不许人看，而是外面的景物，不适合给普通人看，他们的精神绷得已经够紧了，再多看几眼，保不齐就立刻在车内上演“一出大变污染物”的要命戏码。
外面是一片虚空，姜洄的小巴车稳稳立在空气里, 四下里都是各种奇怪的东西，既有斜着的房子, 也有连根拔起的大树, 还有一只黄白花色的小狗在空气里划着狗刨。
姜洄：……别说乘客, 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污染到幻视了，不然为什么看见一只人形牛蛙站在碎石上, 对她热情地晃着手里的招牌，上面写着——欢迎来吃香香牛蛙。
对于这种广告，姜洄从来都是敬谢不敏，她一直都不太理解这种广告方式——烤鸡店让一只烤鸡在外面招揽客人，猪排店让一只卡通猪当自己的吉祥物，还有牛蛙店找个牛蛙对人说“快来吃我，我很好吃”。
不知道别人怎么样，姜洄自己反正是不太能接受，她会有一种非常荒谬的感觉，就好像上一秒她还在和那只烤鸡说话，下一秒它就被做熟了端上桌，然后服务员微笑着介绍说“这就是刚才和您聊天非常愉快的那只鸡”。
……
……
不行，太荒谬了。
姜洄晃了晃脑袋，无视那边又跳又蹦的牛蛙，她操控着小巴车继续往前走，想要寻找出去的路。
然而周围的景物就是这些，在围着大树、牛蛙、游泳的狗、房子以及乱七八糟的其他东西转了好几圈后，姜洄终于锁定了自己的目标。
房子，这些东西里唯一拥有内部空间的地方。
“各位乘客，本车即将停靠‘不知名住宅站’进行补给，请各位留在车上不要下车，也不要随意往外看，静候司机回来。”
姜洄面色平静地进行了站内广播，带着她之前回收的迷你小巴车从驾驶位这边下了车。
“巴姨，他们就交给你了。”
姜洄轻轻拍了拍小巴车，她没熄火，既是为让巴姨在她不在时也能灵活行动，也是为了自己离开房子后能立刻上车开溜。
[有我……放心……]
小巴车回应了姜洄，于是她暂且放下对乘客的担忧，站到了那栋房子的门口。
房子有窗户，但拉着窗帘，门缝里隐约能透出一点点光，姜洄试着推了推门，发现是虚掩着的，她略想片刻，还是先按照规则要求的那样，屈指敲门。
“咚咚咚——”
没有回应，姜洄等了1分钟左右，再次尝试。"
“咚咚咚——”
依旧没有回应。
“咚咚咚——”
姜洄敲了第3遍，这次之后，不管有没有回应，她都可以进去了。
【如果门是锁着的，敲门3次没人应门，客人需要离开。如果门是虚掩着的，敲门3次没人应门，客人可以自行进入。】
虽然自己和里面的人不认识，但“不请自来的客人”也是客人，姜洄觉得自己直接进去一点毛病都没有。
进了屋，姜洄才发现有亮光的地方仅仅是玄关的位置，除此之外屋内一片漆黑，而且散发着某种复杂的、令人不适的、且有些恶心的气味。
姜洄抽了抽鼻子，觉得有点像是鲜血和别的什么东西的混合体，她的鼻子一直很灵，对于这种令人作呕的味道毫无好感。
要不是必须进去，姜洄真想转身就走，她可爱的嗅觉可受不了这个刺激。
“还好，我有准备。”
姜洄淡定地从随身小包里翻出个面罩扣在脑袋上，那是她上学时在学校参加化妆舞会时买的道具，之前在诡奇山路游乐园时被密集的诡异熏到之后，她就专门把东西翻了出来塞进随身小包。
这不，刚好就派上了用场。
姜洄打开迷你小巴车的车灯，一步一步谨慎地往里面走。
这栋房子在外面看着还挺大的，里面的房间却不算多，仓促间姜洄也没办法丈量出到底有没有暗室，但从几个房间的大小看来，应该没隐藏什么东西。
几分钟之后，姜洄看完了一楼，就是一栋平平无奇房屋应该有的样子，该有的家具都有，该有的生活用品也不算少，虽然上面落着一层厚厚的灰，但至少能说明这里曾经有人住过。
“1楼没有，也没有地下室，那就只剩下2楼了吧。”
姜洄抬起手里的小巴车版手电，朝着楼梯晃了晃，刺目的光亮打上去，上面有人的话肯定会看到。
然而，并没有任何声音传来，似乎这栋无人居住的房屋里只有姜洄一个人。
“上面有什么呢？”
姜洄沿着楼梯拾级而上，尽量不去数楼梯的数量，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谁知道呢。
“我希望不是什么人间惨剧，或者四处散落的污染物，嗯……人面蛛可以有，我想弄点诡异素材赚点外快。”
姜洄上到了楼梯拐角处的平台，从这里能看到一部分2楼的情况，面对楼梯的似乎是个空旷的房间，而且并没有继续往上的楼梯，证明这栋房子只有2层。
也就是这时，姜洄听到了一阵低低的呢喃之声，并且刚才在楼下闻到的那股臭味变得更加浓烈，哪怕戴着面具，她也能闻得出来。
姜洄上了楼梯，随后，一群围成圈跪伏在地的人，直接闯入了她的视线。
那是一群身穿暗红色衣服的人，因为都是面朝里，后背朝外跪伏在地，姜洄没办法判断出是男是女，是诡异还是污染物。
她只能数清一共有12个人，而且是活的，因为他们的嘴里正在念念有词，虽然姜洄听不清对方到底在说什么，但用头发去想，都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姜洄停下脚步，没有继续靠近的意思，敌众我寡先放一边，让她忌惮的是对方神叨叨的举动，怎么看都像是邪恶组织在举办某种邪恶的仪式。
说不准，这个空间以及外面的所有污染区都是他们弄出来的，姜洄虽然没能拿到闫长老给齐衡的报告，但不得不说，她真相了。
问：普通人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
答：尖叫、害怕、晕倒或者转身就跑。
问：恐怖片主角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
答：质问对方在做什么、过去观察就是不走、以及觉得自己能解决问题，所以跑过去1对12硬抗。或者，也跑，但会因为某种原因跑不掉。
问：小姜司机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
答：直接放大迷你小巴车，然后“嗖”一下怼过去。
姜洄就这么干了，她疯了才要跟那帮一看就不正常的人掰扯，她甚至不在意对方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算是被蛊惑的普通人或者外来者，也只能让他们自认倒霉。
姜洄：污染太深，救不了，没救了，给他们一个痛快吧。
：）
迷你小巴车的冲撞力很强，撞飞了4个，撞倒了6个，还有俩是被撞飞的家伙直接压在身底，根本动弹不得。
姜洄：漂亮，全中！
在姜洄的注视下，除了几个被迷你小巴车压在底下的家伙外，其余不管是被撞飞的，还是被撞倒的，都挣扎着爬了起来，然而目标却不是害得他们骨折吐血的姜洄，而是恢复了之前的姿势，继续围着那个圈子开始碎碎念。
他们被撞翻的时候，衣服早就乱了，没有兜帽遮掩，姜洄就看清了对方的脸。
……还不如看不清呢。
姜洄忍不住吐槽，真想回到3秒之前，劝自己别看那些东西。
那些人还维持着人形，脑袋也还是脑袋，但五官上却长出了尖尖的、长长的肉刺，仿佛一颗肉海胆。
肉刺破坏了他们原本的样子，但姜洄还是从依稀保留的容貌轮廓，勉强认出了一个人。
——杠精男，那个离开怪谈时看着状态就不怎么样的家伙。
这才几天功夫，对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不是说外来者每次通关之后都会得到保底的生命，几乎没人会选择立刻回到怪谈世界吗？
姜洄知道两个世界的时间不同步，但那也只是污染区之内和外来者世界的不同步，如果双方都处于各自的现实世界，那么时间将是一致的。
所以，这家伙真的就是在现实世界里没待多久，就主动回来了，而且还变成这么个倒霉模样，让人看了就恨不得自戳双目。
一时间，姜洄脑子里转过了很多想法，然后，她决定把那些暂时先放一放。
当务之急，是要先解决这些碎碎念的家伙，再让他们继续下去，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所以，姜洄操控着迷你小巴车向后退，之后加大马力朝着那些东西再次撞了过去。
一次弄不死，就来两次，两次弄不死，那就来十次。
如果十次还弄不死……姜洄觉得，她就得把利刃弄出来，自己亲自去割断对方的脖子了。
姜洄希望他们识相点，不要给自己弄脏衣服的机会。
第158章 环城拉力赛（7）
那些家伙完全没有体会到姜洄的死心, 他们坚持着不肯死去，在迷你小巴车一次又一次地撞击下，哪怕身体破烂、筋断骨折, 也要拖着残破的身躯继续跪伏在地碎碎念。
“我还挺喜欢这身衣服的……啧, 没想到竟然会毁在你们这种东西手里。”
姜洄召回小巴车握在手里, 弹出利刃后开始了近战攻击，或者说，是她自己单方面的攻击。
毕竟那些玩意儿都保持着跪伏的姿势碎碎念, 并没有谁突然想要站起来反抗, 哪怕自己就要死在姜洄的刀下, 他们也只是继续着碎碎念。
姜洄没有犹豫, 第一个解决掉的就是那个杠精男，袁老板为迷你小巴车配置的刀刃非常锋利, 她割开对方的喉管就像是切黄油一样顺畅。
切了第一个，第二个就更顺畅了，前后不过2、3分钟，那些碎碎念终于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呵呵”的气音。
姜洄：……这也太执着了，都这样还要继续吗？
就在她考虑是不是应当费点力气，直接切掉那些家伙的脑袋时，异变突生, 一个不规则的黑影突兀地出现在2楼的地板上，看位置就在刚才那些家伙围着的中央。
姜洄谨慎地后退几步, 目不转睛盯着黑影, 看着它逐渐下凹, 之后形成了一个黑洞。
我早该想到的，姜洄想, 那帮人的碎碎念就是在进行召唤仪式啊……这么明显的常识，我为什么一直都没发觉呢？
而且，我为什么要继续站在这里，而不是趁里面的东西还没出来，抓紧时间跑呢？
好奇怪啊，姜洄感慨着，我肯定是被污染了……不过这样也不错，感觉待会能见到一个很了不起的大家伙呢。
毕竟需要仪式才能被召唤出来的，肯定是那种会让调查员协会从上到下都超级警惕的家伙，是普通人看到就会直接癫狂的家伙，是连名字都不能提到的家伙。
所以，我为什么还站在这里？
姜洄歪了歪头，视线依旧死死盯着那个黑色的坑洞，她的大脑在疯狂警告着她，述说着这一切的不对劲，但她非但没有紧张害怕，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感。
就好像……
她终于要见到自己的亲人了。
在姜洄的身后，那些被大幅度割开喉咙，导致脑袋只能保持后仰姿态挂在脖子上的家伙们，也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
它们无法继续碎碎念，也没有继续发出“呵呵”的气声，而是默默拖着自己残破不全的身体站到了姜洄身边，就好像它们和她隶属于同一个阵营。
别闹了，怎么可能！
姜洄忍不住驳斥着这种思想，就算她的外壳现在有80%是诡异，她的内核可还是人类呢，怎么会和那些怪物一样呢？
……
……
等等！刚才有人跟她说这些吗？为什么她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意识到这个，姜洄就觉得脑子一阵刺痛，就好像有谁拿起针扎了她一下，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对方的污染性太强了！
哪怕姜洄现在是个半诡，也依旧扛不住那种程度的攻击。
姜洄强迫自己收回盯着黑洞的视线，不管待会里面会出现什么东西，她都不再好奇了，在实力被碾压的时候，过度好奇就是自寻死路。
然而问题来了，姜洄必须消灭这个污染源才能离开污染区，但她现在似乎打不过对方。
——她甚至连对方到底什么样都没见过，就已经败下阵来。
姜洄面无表情转过身，刚好与她背后的某个教徒对上，鲜血从对方被割开的脖子里“咕嘟咕嘟”往外冒，仿佛是个小型喷泉。
“血还挺多的啊，你要是去卖血豆腐，连原材料都不用进了。”姜洄用吐槽缓解屋内的诡异气氛，随后抬腿一脚将对方踹到了对面的墙上。
她已经确定了，这玩意儿物理手段可能杀不死，也就不再浪费精力，转而去想其他的办法。
比如火攻，火攻和火攻。
身后的黑洞依旧保持着安静，似乎藏在里面的东西并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姜洄猜测要么是洞口太小，对方连部分身体都无法探出。
要么就是受到某种规则的限制，虽然可以露出部分躯体，但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达成。
而在这段时间，为了保证不受到攻击，对方会散播一种特殊的污染，吸引着周围的生物，让他们既无法进行攻击，也不想离开。
姜洄猜测，它这么做很可能是将黑洞附近的生物都当做养料，用来补充它探出躯体所需的能量。
不管是哪一种，对姜洄而言都不是好事，所以她准备釜底抽薪，直接解决这栋房子。
那些身体几乎被撞烂、且全体被割喉的教徒们试图阻拦姜洄，它们绞在一起的骨骼和血肉绞发出“咕叽咕叽”和“咯咯咯咯”的声音，用奇怪的姿势朝姜洄爬去。
然而等它们挣扎着爬到楼梯口，姜洄早就回到小巴车旁边了，那些沿着楼梯滚下来时，她已经从行李箱里拎出了很早以前就准备好的4桶备用汽油。
“要是污染区能跳成就，我肯定能得一个‘纵火犯’的头衔。”
姜洄一边吐槽着，一边沿着房子往外倒汽油，尤其着重照顾那些易燃和易爆的位置，并且将用完后的罐子全都从敞开的大门里扔了进去。
就那帮教徒的速度，且得慢慢爬呢，不过姜洄也没大意，直接让迷你小巴车播放广播，用安魂曲招待了对方。
“你们那主子硬控我，我就硬控你们，多公平啊，是不是？”
姜洄围着房子转了一圈，用完了手里的所有汽油，在将最后一个还残存着些许汽油的罐子也丢进大门之后，她掏出了从阿荒那边买的打火机。
不过，姜洄没着急扔，她得先找好退路，万一火苗窜得太猛把她和巴姨都困在这边，那可真就成笑话了。
所以，姜洄愉快地上车，并坐回自己的驾驶位。
车厢里一片安静，姜洄猜测应该是普通居民们也都听到了刚才安魂曲的声音，所以陷入了沉睡。
刚好，待会的事也不方便他们看，睡着了更方便自己的行动。
姜洄打开车门，瞄准自己想要点燃的位置，凭借着增加体质后的优秀臂力，将燃烧着火苗的打火机丢到了它该去的地方。
“轰——”
火苗沾上汽油，顿时猛烈燃烧起来，冲天的火光刚好封住大门，将爬到门口的某个邪恶生物直接烧成焦炭。
毕竟对方已经很碎了，血肉和脂肪都露在外面，真的是一点就着，焦香酥脆——姜洄yue了一下，将那自己跳出来词从脑子里冷酷删除——就算是污染源，大概也不想吃那种东西。
火已经烧得很大了，即便姜洄坐在驾驶位上，也能感受到空中的滚滚热浪，以及外面烧焦的空气。
但她依旧觉得还不够，烧得太慢，若是能在几秒内直接将房子全都烧没了，她才会给出五星好评。
所以，姜洄默默地从背包里又拿出了几个打火机，之后是再一次的投掷行为，等这几个小火苗落在其他标记好的易燃点后，她这才关上车门，开着小巴车驶离了火灾现场。
当然，限于场地原因，姜洄没法走得太远，她也不想走得太远，于是将车停在一个最方便观察房子现状的地方，双手搭在方向盘上面，聚精会神看了起来。
在现实世界中遇到这么大的火，会让人感到揪心和同情。
然而在污染区，姜洄只恨这火为什么不能更大一些。
还有，为什么烧得那么慢，就一栋房子诶，里面还有那么多带脂肪的燃料，烧起来不该很快吗？
姜洄注视着烟火滚滚的房子，着重盯着有没有东西从里面出来，那些杂碎无所谓，她真正注意的是那个黑洞，或者黑洞里面的东西。
5分钟。
10分钟。
1小时。
2小时。
在姜洄的感慨中，那栋房子足足燃烧了6个小时，火势才由盛转衰，然而并没有熄灭。
毕竟这里既没有消防员，也没下雨，只有一栋被烧穿楼板、烧坏墙体、最终塌陷成废墟的前房子。
姜洄想了想，没有将小巴车再度开回去，而是自己上了放大后的迷你小巴车，一个人返回了建筑旁边。
此时的建筑和之前已经完全不同了，与其说是建筑，不如说是焦黑的废墟，姜洄谨慎地伸手戳了戳最外围的墙体，结果“噗”的一下，她直接将其捅了个对穿。
姜洄：震惊！感觉比威化饼都脆！烧完之后的建筑，都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没人回答她的疑问，姜洄的脑子里也没突然多出什么想法，她松了口气，刚才的那种情况真的很危险，她一点都不想再来一次。
姜洄又试了试废墟其他部分的坚硬度，都和刚才那块东西差不多，于是她直接操控迷你小巴车当起清道夫，一点点将那些脆脆的杂物全都撞得更碎一些。
中途她一直警惕着黑洞，然而对方似乎也被火焰吞噬了，并没有突然蹦出来继续操控姜洄。
很快，迷你小巴车将整个现场的杂物全都撞开，然后在被清理出的地面上，一条向下的白雾通道，出现在了姜洄面前。
第159章 环城拉力赛（完）
白雾通道肯定是要进去的, 毕竟这里没有其他可以出去的地方，考虑到后面可能会遇到的东西，姜洄建议所有在小巴车上的人, 再次下来休息片刻。
在刚才“隔马路观火”的时候, 因为烧得时间太长, 姜洄都是熄火等的，乘客们借机重新分配了座位，以及解决了各自的生理问题。
姜洄的矿泉水和面包再次售卖一空, 赚的不多, 但总比只有车费要强, 至于清洗座椅罩的钱, 姜洄没收，毕竟小巴车升级之后, 所有的脏污都被清理一新了。
这个时候再收费就有点不厚道了，姜洄从不找普通居民收买命钱，因为和外来者不一样，他们一直都是纯粹的受害者，高高兴兴来参加全民活动，结果就被卷入到这种可怕的地方。
有时候姜洄也会想，自己现在愿意帮助原住民，是因为她也是原住民中的一员。但等她移民之后呢, 是不是就变成了外来者才是她的同胞？
姜洄觉得，这件事不好说, 不过也无所谓, 反正她想追求的是和平稳定的生活, 到时候也不会再接触怪谈世界，同胞不同胞的, 就那么回事吧。
很快，所有人都重新上车，出于慎重考虑，姜洄依旧让巴姨维持了藤蔓遮盖车窗的样子。
然后，她开着小巴车，缓缓驶入那条向下的白雾通道，并希望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好消息：姜洄看到了宋明和齐衡。
坏消息：他们所处的位置并不是现实世界。
好消息：他们不是自己来的，而是带了一大票全副武装的调查员，除此之外还有好几辆车，可以把那些普通人都转移后送出去。
坏消息：他们希望姜洄能随他们走一趟，一起去对付那个污染源。
姜洄考虑再三，同意了，不需要担心普通人被连累的话，她觉得自己可以发挥得再猛一些。
于是，热泪盈眶乃至于嚎啕大哭的普通人被调查员分批送走，而姜洄则跟着齐衡、宋明以及5个全副武装的调查员，前往他们发现的更深层。
出发之前，姜洄也被分配到了同样的装备，也别说，大小还挺合身的，就在她怀疑对方是想用这个将她吸引进调查员协会时，就听宋明从旁给出了解释。
“制服的材质属于机密，我不能告诉你，但这种材质的优点倒是能说一点。”
姜洄挑眉，示意对方继续。
宋明假装没看到齐衡怪异的目光，继续侃侃而谈：“首先是尺寸问题，只有大、中、小，3个号，但延展度很强，只要你的身材还在人类范畴之内，就都能穿上。”
姜洄：好的，刚才是我自作多情了。
“其次，这种制服对尖锐物体有一定的防护效果。”
说到这里，宋明还专门给姜洄演示了一下，他拉起一段衣服，用小刀在上面快速划过，布料完美防住了伤害，连勾丝都没有。
“理论上，防弹效果也有一些，但只能保证子弹不会钻入你的身体，对其造成的冲击力没有防御的方法。”
姜洄了然，被子弹击中可能不用担心贯穿伤，但淤青、骨裂乃至于骨折就说不准了。
宋明：“它还有一点减轻污染的效果，不多，聊胜于无，这个你听听就算了，别当真。上一个指望制服上的污染抗性能帮忙的家伙，已经成为诡异了。”
姜洄“啧”了一声：“还有吗？”
宋明对姜洄露出那种她熟悉的慈爱笑容：“最后一点，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这套制服就送——”
“不要，我就借来穿一会挺好的。”姜洄打断宋明，直接拒绝，随后为了不让彼此间的气氛太尴尬，她又解释了一句，“我单干惯了，不喜欢受约束，不是对你们调查员有意见。”
宋明还要说点什么，却被齐衡从旁打断：“别逗她了——姜洄，这套衣服是柳教授专门为你申请的，你加不加入调查员，它都是你的了——仔细看，上面没有缝我们的标。”
姜洄闻言，这才注意到制服的左胸附近的确是空的，而包括齐衡和宋明在内的所有调查员制服，上面都印着调查员官方给出的标志。
一柄放大镜，在镜片正中间的位置，有一只眼睛。
这个图案姜洄上学的时候就学过，放大镜表示要细究所有的蛛丝马迹，而眼睛，则表示观察万物。
“那替我谢谢柳教授，改天有时间我再专门去看她。”姜洄对齐衡开口，随后给了依旧笑眯眯的宋明一个大大的白眼，“逗我很有意思吗？”
宋明竟然点了点头：“很有意思……我这也是为了活跃一下气氛，说起来，你想知道我们是怎么进来的吗？”
姜洄抿抿嘴：“我想听实话。”
到现在，她也开始放松下来了，从齐衡和宋明所展现出来的松弛状态，以及他们只带了5个人来看，就表示前方并没有什么危险，甚至有可能只需要去做一点扫尾工作。
姜洄从刚才就注意到了，对方的松弛是在看到她开着小巴车出来，并且车上还有一大票乘客之后才有的，这就表示最初他们紧张焦虑，应该是在担忧她和那些生死未卜的本地居民。
既然一贯稳重可靠的宋明都有心思开玩笑，姜洄就觉得，这波应该是稳了。
果然，随后宋明的话就印证了她的想法。
“我们是在2小时之前发现屏障变弱的。”
宋明没告诉姜洄，之前他们等候的每一分钟，都有调查员在尝试突入屏障，然而一直失败。
“之后我们开始进行新的尝试，等真正进来的时候，又过去了40多分钟。”
姜洄回忆了一下，差不多应该是房子被烧塌的时候：“那你们在这里等了1个多小时了？”
宋明“嗯”了一声：“我们利用等候时间探索了这里，没发现你们的踪迹，但找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我们被困在另一个地方了。”姜洄简单说了一下污染区内的经历，“先是赛车，然后是那个地方，都烧完了之后才出现的白雾通道。”
齐衡插口：“你回头交个报告给我。”
姜洄歪头：“不了吧，我讨厌写东西。”
齐衡竖起一根手指：“100万怪谈币。”
姜洄立刻改口：“好的，齐长老，我一定把所有前因后果都写明白了，要是哪里不明白，你还可以问我，随时都行的那种。”
原则之外的东西没什么是不能卖的，如果不卖，一定是对方给的价格还不够高。
忽地想到了某件事，姜洄立刻追问：“这个钱，和之前答应给我的东西不冲突吧？”
齐衡摇头：“一码归一码，这是额外的价钱。”
姜洄满意了，于是让宋明继续。
“那里即便不是进化教派的老巢，也应该是他们一个重要的仓库……不过不重要，现在归我们了。”
宋明没说得太详细，姜洄毕竟不是调查员，该对方知道的他一定会告诉她，但有些细节的确不方便在这里说。
毕竟，这里依旧属于污染区，虽然污染源已经被消灭，但毕竟还是污染区，有些话还是不说的好。
姜洄对此表示理解，她也有话等着出去说呢，几人往前又走了大概5分钟左右，带队的齐衡停住脚步，指着前方不远的一棵焦黑的半人高树桩开口。
“到了。”
齐衡招了招手，那5名全副武装的调查员立刻拿着武器围在树桩周围，然后他们掏出携带的道具，默契地开始检查什么。
大约2分钟之后，为首的那个对齐衡报告：“所有陷阱都在，没有生物来过。”
齐衡点头，转身对姜洄开口：“来吧，带你看看我们的发现。”
说完，他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在靠近那个焦黑的树桩后，探身钻了进去，然后就不见了。
姜洄这才看清原来树上竟然还有个洞，齐衡就是钻到这里后消失的，她询问地看向宋明，在对方点头之后，也跟了进去。
那是一段不算短的向下滑梯，姜洄在黑暗中滑了大约十几秒，眼睛逐渐适应了这里的光线，她这才注意到这里不是全黑的，而是隔一段时间就有类似烛光的小火苗在跳动。
“别站在那，小心他们下来时撞到你。”齐衡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来看看这个东西——你的精神力应该能支撑得住，对吧？”
“或许。谁知道呢。”
姜洄模棱两可的回应了一句，循着齐衡的声音走了过去，见对方手里有照明物，就明白在这里是可以亮灯的，于是也按亮了迷你小巴车的车灯。
在她面前，瘫着一团如同游戏中史莱姆样的灰黑色物质，姜洄光是看了一眼，就觉得一股强烈的恶意扑面而来。
“这是什么？”姜洄问。
齐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个污染区的污染源，我们发现它的时候，这里堆积了大量的建筑废料，而且是比较碎的粉末状，虽然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但我猜它应该是被活活压死的——所以，我真的好奇你到底都做了什么。”
姜洄谨慎措辞：“我就是……小小的放了一把火……而已。”
齐衡：你猜我信不信。
第160章 拉力赛后续（1）
最终, 齐衡也没说信不信姜洄，反正对方会为了那100万怪谈币写详细报告的。
“这个污染源有些特殊，出去后我会给你解释, 让你来就是想告诉你, 这是你杀的, 所以战利品你自己拿走。”
姜洄低头看了眼地上那仿佛一张皮的东西，有些为难，这东西污染性挺强的, 不适合自己收着或者拿给袁老板, 但要是让她放弃, 那也绝无可能。
自己打的怪, 掉落哭着也要都捡起来，不知道也就算了, 既然齐衡都那么说了，姜洄是绝对不会说出“我不要”这样的话。
她又不是财大气粗的调查者协会，还没豪气到连这种罕见物资都不要的地步。
“能先帮我收一下吗？”姜洄问齐衡，“我直接带这玩意儿回去的话，我怕物业都不让我进门。”
诡异身体内的确有不少污染，但也不是说什么污染都能随便接触，像这种未经处理且带有极大恶意的东西，就不能随便带到对方面前。
如果齐衡不说, 姜洄也根本不知道这里还有战利品，所以一点都不担心对方把东西昧下, 如果调查者协会想要, 根本就不用跟她说。
齐衡似乎料到姜洄会这么说了, 点点头同意：“我帮你带到上面去，然后放到你的小巴车里, 它不是又升级了吗？”
姜洄思索一下，决定可以：“那等我上去后问问巴姨。”
“巴姨？”齐衡纳闷，“你管一辆车叫姨？”
“你不懂，不要妄自揣测我们之间的关系。”姜洄不在意地摆摆手，随后拿着迷你小巴车开始照向整间屋子，“还有别的要给我的吗？”
齐衡有些无语：“地上原本还有个仪式法阵，不过被我们毁掉了——它就是个——算了，出去再说。”
说完之后，齐衡将地上的“皮”收进了专门容纳这种东西的袋子里，随后回到刚才下来的坑道那边，拽住上面丢下来的绳子，率先爬了出去。
姜洄耸耸肩，借着迷你小巴车的灯光认真打量四周一圈后，关掉车灯，学着齐衡的样子也爬了出去。
宋明一直在外面等人，等姜洄也从坑道上冒出头之后，忽地用手里的枪指住她的脑袋，严肃问道：“上次我们见面时，你对查尔斯做了什么？”
姜洄眨眨眼：“把那个乐子人镶进墙里了。”
宋明脸色放缓，收起手里的武器，对姜洄无奈笑笑：“抱歉，这是惯例。我们要警惕每一个离开过自己视线的伙伴，有时候没离开的也得警惕。”
“我懂，怕被替换了呗。”姜洄利索地爬出来，揉了揉手上被绳子勒出来的印子，“但万一有东西读取我的记忆呢？”
“人类的性格很复杂。”齐衡淡淡开口，“几乎没有污染源或者污染物能做到那个地步，我们先离开这个污染区，我惦记其他几个地方的情况。”
姜洄没有反对，毕竟整条环城拉力赛的赛道都成了污染区，齐衡作为行动负责人，担心也是很正常的。
在出去之前，姜洄询问了小巴车，得知它的行李箱的确能压制住那张“皮”的污染后，非常高兴，直接让齐衡把东西转移进去。
“这个袋子也送你了。”齐衡说道，“它的防污染能力还不错，也免得你不好在行李箱里放其他东西。”
姜洄笑嘻嘻地接受了对方的好意：“我都差点忘记我还得卖货呢，行李箱要是不能用可有点麻烦，还是齐长老想得周到，真是太感谢啦。”
齐衡对姜洄的夸奖也很受用，不过他没表现出来，而是催促姜洄赶紧开车，他和之前留下的这些人还得搭她的小巴车出去呢。
姜洄表示没问题，看在大家都熟了的份上，车费都不收你们的，尽管上车坐。
齐衡：你可真是太大方了，竟然免了2块钱的车费。
姜洄：可你们有7个人，加一起就是14块了。
……
离开污染区的过程很顺利，姜洄按照宋明的指引将小巴车开出了白雾通道，终于回到了现实世界中。
现在，有什么话就都可以说了。
不过考虑到齐衡等人还有事，姜洄耗费了那么多精神也挺累的，双方将时间定在明天下午，地点还是调查员协会总部面谈。
到时候姜洄带上她的详细报告，而齐衡和宋明则要预先将说好的报酬准备好，双方将进行一次非常愉快的交易。
姜洄见污染区这边的确用不上自己了，开车回到乐业小区，物业小兔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她刚下车，就看到对方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今天的小兔换了一身灰色的外皮，然而形象依旧是兔子，看得出它对这个形象情有独钟。
“姜洄，你没事吧？”
小兔上下打量着姜洄，它手里拿着一个跟拐杖糖差不多的仪器，对着姜洄的身体蠢蠢欲动。
“我没事。”姜洄警惕地它，“你拿的什么东西？”
小兔挥了挥手里的拐杖糖：“上面交代的工作，所有外出的人都要被测一下。你懂，为了社区住户的安全嘛。”
姜洄眯眼注视和小兔，总觉得眼前这只兔子不太对劲，她突然想起宋明之前说过的话，脱口而出：“你第一次看见我时，说的什么？”
小兔笑容不变：“这里是乐业新村物业处，我是小兔，你想要办什么业务？”
姜洄“呵呵”两声，右手按下迷你小巴车前轮，利刃弹出的瞬间她向上翻动手腕，长长的刀痕从这只“小兔”的下颌一直划到头顶，硬生生切开它的外皮。
“你不是小兔。”姜洄收回利刃，抵住对方外皮下真实的样子，“说吧，你想做什么？”
“你怎么看穿的？”那家伙见自己的伪装被戳破，也不再掩饰，它扭动着从外皮里钻出，仿佛一根晒化后又被重新冻住的冰棍。
还好，不是姜洄喜欢的巧克力口味。
“你太臭了。”姜洄淡定开口，利刃往对方脖子里又切了切，“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我就宰了你——在我的院子里，我拥有对外来诡的绝对处置权——这是物业给的手册上写的，没错吧？”
“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开个玩笑。”那只诡异举起手，表示自己无害，“我真的是物业的，不过不叫小兔，我是三兔。”
姜洄眯眼：“说清楚点。”
三兔没有要反抗的意思，就维持着这个举手的状态，给姜洄进行解释：“物业处的员工必须穿兔子外皮，且工作名称需要有个‘兔’字，大家为了方便，干脆就按照数字进行排行，我之前有事请假了，所以你才没见过我。”
姜洄不太信：“那你为什么之前要冒充小兔？”
“因为好玩，之前听小兔说来了一个很新的诡异，特别厉害，我就很好奇，这次有来你这边检测能量的机会，我就自告奋勇过来了。”
三兔耸耸肩，并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不专业，之前这些年也是这样过来的，诡异跟诡异之间的这种欺骗，甚至连整蛊都算不上。
“行吧，去物业处。”姜洄用利刃轻轻戳了戳对方的腰，“你走前面，别耍花招，我现在很累也很烦，耐心是负数。”
“好吧好吧，听你的。”
三兔转身朝物业处走去，路上还试图跟姜洄套近乎，可惜后者根本不理它，它也不觉得被扫了面子，一直都挺兴致勃勃的，从姜洄的家到物业处的这一段路上，它的嘴就没闲下来过。
姜洄怀疑这家伙在用聊天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所以一直都是敷衍过去，但等到她真的进入到物业处，并看到一只怒气冲冲的小兔后，才恍然发觉这个叫三兔的家伙，其实就是个话唠。
小兔没理会三兔，小跑着过来给姜洄赔不是，话里话外都是“三兔不靠谱”、“我会让它好好反省”、“我替他道歉但请不要追究它”的意思。
姜洄歪头：“我很累，本来可以直接休息的，却被这家伙弄得出了一身汗，还又浪费时间跑到这里……你想就这样算了，可我不想呢。”
“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小兔狠狠地剜了一眼三兔，随后对姜洄说了声“抱歉，请稍等”后，小跑着回到了位于最里面的员工办公室。
几分钟后，小兔拿着一个巴掌大的盒子走了出来：“这是三兔给你的赔礼，聊表歉意，请一定收下。”
姜洄余光扫到三兔的脸都变形了，颇有一种冰棍再度要融化的意思，除非对方在做戏，否则这里面的东西一定挺不错的。
“还是纯净的诡异能量吗？”姜洄问。
小兔打开盒子，让姜洄看里面的东西：“不，是个还没有主人的游戏卡带，你可以拿回去扩展成自己的怪谈。”
姜洄“哇哦”了一声，她知道这种东西，每个强大的诡异都应该拥有自己的本命怪谈，有的诡异甚至能同时拥有好几个——而那些多出来的怪谈，通常就是用这种道具制作出来的。
她自己这边的怪谈是“每月15号的深夜小巴车”，然而姜洄并不是十分满意，她还想等之后有空了就继续修改呢。
现在小兔给了她这个游戏卡带，姜洄觉得真是瞌睡来了枕头，没准她可以将两个怪谈合二为一，组成一个新的怪谈，
就算不成，又有谁会嫌弃自己的怪谈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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