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 107 章
IH虽然也是高中时期规模十分大的赛事, 但却是综合赛事,春高却只有排球,所以春高也是高中排球赛事中最受关注的比赛。
全日本高中排球选手权大赛, 俗称【春の高校バレー】,被誉为排球甲子园,在今年一月五日开始。
东京体育馆附近除了准备开幕式的高中队伍, 还有很多电视台记者。
井闼山等人下了大巴之后就感受到了从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
摄像机也对准了这位东京王者,鲜亮的色彩在寂静冰冷且没有任何春意的春天里,那样的色彩带着一种冲击力。
让人很难不想起去年井闼山和稻荷崎的那场比赛。
井闼山众人进入体育馆之后, 队长饭纲掌就被媒体采访了, 佐久早避开了人群躲在角落里。
乌野的大家站在不远处,古森看到了影山, 转头不放心地看向角落的佐久早。
“小臣, 要去打招呼吗?”
“不去。”
“那我去了,你不要乱跑哦。”
古森元也笑着挥了挥手, 朝着影山的方向走去,自从青训营结束之后他们还真是没怎么联系过,怎么说关系也不错,关键是影山是个意外直率的好人。
“嗨,影山。”
影山飞雄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果然是古森前辈,但没见到一贯和古森元也一起的佐久早圣臣。
“古森前辈,好久不见,佐久早前辈呢?”
古森元也指着身后不远处的角落:“他还是一如既往讨厌人多的地方啊。”
“不过影山,你看到稻荷崎的人了吗?”
“没看到, 应该是还没到吧。”影山和古森看向周围, 确实没看到稻荷崎的人。
此时另一边,稻荷崎的众人已经背着包准备进入体育馆了。
摄影机对着稻荷崎的方向, 宫侑发现之后悄咪咪把自己的口罩给摘了,面上挂着迷之笑容。
去年IH的优胜,且在此前就有“最强挑战者”之称的稻荷崎高校是这次春高的种子队之一。
有尾白阿兰和水谷羽京两位全国水平的主攻手,还有由高中第一的二传手宫侑和双胞胎兄弟宫治组成的“最强双胞胎”,灵活柔软且兼具强度的副攻主炮角名伦太郎。
毫无疑问现在的稻荷崎就是最强水平。
“口罩戴好啊,蠢货。”
宫治忍不住抱怨宫侑耍帅的行为,简直幼稚死了。
宫侑捋了一把自己额前的发丝,似乎感受到宫治吐槽自己幼稚了,转头瞪着宫治。
“明明你昨天看‘我真厉害’看了一百遍!”
“哪里有一百遍!”
尾白阿兰朝着两个家伙的脑袋瓜一边来了一下:“这个时候还在吵架,是太松懈了吗!你们两个别丢我们的脸啊啊,你们看看角名!”
角名默默收回自己的手机,揣到口袋里,一脸正经。
阿兰:……
“阿兰,你就不该那角名做榜样的,明明是个比双胞胎还要难搞的家伙。”水谷羽京回头看着阿兰,嘴角还带着嘲笑的意味,让人火大。
“……你这家伙真让人火大。”
理石平介和赤木路成走在另一边感受着队伍里的吵闹,笑得很柔和。
“总感觉在吵吵闹闹之中变得越来越和谐了啊。”
“嗯,越来越像一支队伍了。”
“哈哈哈,本来就是一支队伍啊。”
北信介带领着队伍走在最前方,感受着身后热闹的气氛,嘴角渐渐勾起。
春天的感觉,已经来了啊。
进入会馆之后放好行李,换上队服,但大家还是披着外套,大见太郎嘱托了好几句才放大家去大厅准备。
水谷羽京拉上自己的拉链,看到了阿兰盯着信介披在肩膀上的衣服,似乎很在意衣服会不会掉下来。
“信介,外套啊外套,真的好在意啊。”
“因为会啪叽啪叽,不要。”北信介扯了扯肩膀上的衣服,十分坚决地拒绝。
北信介拒绝得十分果断,阿兰没有办法只能转过头不去注意他肩膀上的衣服。
水谷羽京拉开拉链,学着信介也把衣服披在了肩膀上。
“不过,披在肩膀上真的很帅气啊,很适合信介。”
水谷羽京双手拎着肩膀处的衣领,一脸凑到北信接口前看着他身上的外套,认真地夸奖道。
“你也很帅气。”北信介原本冷静的脸上带上了一丝笑容,柔和的样子刚刚与阿兰说话时的表情完全不同。
阿兰:“我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
大耳:“别了吧,会没完没了的。”
稻荷崎的人刚进场就被人认出来了,毕竟双胞胎高中排球界就那一对,再加上刚上了月刊排球的水谷羽京和全国五大主攻手的尾白阿兰,想不认出来都难。
枭谷的人比稻荷崎早一步到,木兔光太郎和赤苇在和日向聊天,月岛想逃还是被吵闹的猫头鹰叫住了,一个劲儿地问他是不是长高了。
看起来很像是家里的三姑六婆。
音驹全员站在老对手乌野三年级的面前,“友善”地彼此问候着。
稻荷崎的大家站在一边,安静地看着周围,穿过人群走向那群老熟人的面前。
“那就是稻荷崎吗?好有气势啊,就算是在场外也完全是一副强者姿态啊。”
“哪个是宫侑来着?”
“水谷诶!那个死亡光线,表情好冷漠啊。”
木兔光太郎先是看到了阿兰,笑着举起双手:“heyheyhey!阿兰嗨!”
尾白阿兰深深叹了口气,身边的大耳练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木兔真喜欢你啊。”
“练,这喜欢给你要不要?”
“阿兰你真会开玩笑。”
大耳练笑着离开了阿兰身边的位置,木兔举着双手飞奔过来和阿兰打招呼。
赤苇看着木兔转头就看到了走到自己身边的北信介。
“好久不见,赤苇。”
“北前辈,好久不见。”
黑尾在旁边拍着月岛的肩膀笑着调侃他果然长高了,说着还伸手去摸月岛的头,月岛虽然没躲开,但感觉下一秒就要发飙了。
外人看着这边热闹的氛围,简直像是七大姑八大姨围在一起讨论今年的红白歌会一样。
水谷羽京站在一边看着北信介的方向,有人过来他就打声招呼。
日向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橘色的发丝很耀眼。
“听说你私自跑去白鸟泽当球童去了?”水谷羽京伸手捏住了日向的橘子脑袋,看着对方眨着豆豆眼一脸无辜的表情,笑了笑。
“去……去了,我不想落后!”日向的回答一如既往,粗糙直白的话总能带着炙热的情感喷涌而出。
水谷羽京轻轻抿着唇,看着日向的表情笑了起来。
“我果然没看错你,翔阳,我很期待你的未来。”
松开手,日向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他总觉得今天的水谷羽京很不一样。
“羽京,不管怎么样,我们绝对会赢下去的……”
“不,一直赢下去的,只有我们。”水谷羽京果断打断。
日向看着水谷羽京墨绿色的眼睛,终于看出来这家伙到底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今天的水谷羽京,胜负欲超强的!
“是我们乌野!”日向握着拳,看向水谷羽京,丝毫不畏惧他。
“稻荷崎!”水谷羽京皱着眉认真反驳。
“乌野!”
“稻荷崎!”
“井闼山。”
争论着的水谷羽京和日向一回头就看到了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和十分亮眼的队服。
佐久早戴着口罩,皱着眉看向两人,认认真真地重复起自己刚刚的话:“胜者是井闼山。”
水谷羽京看着难得说了一次大话的佐久早圣臣,挑了挑眉:“你怎么凑过来了,不欢迎,快回到你的角落里做毒蘑菇吧。”
“啊?”
佐久早圣臣很不爽水谷羽京,比起双胞胎和稻荷崎那个烦死人的拦网手角名伦太郎,作为一年级强者的水谷羽京本该是个值得尊重的对手,但佐久早圣臣对于这个家伙一点都不想尊重他。
这家伙就像是虽然美味但卖相极不好的酸梅,让人讨厌。
古森元也也留意到了不知道何时离开角落的佐久早圣臣。
宫侑看到佐久早在日向和羽京身边,也走了过去。
“呦,圣臣,怎么了?几天没见就想我们了?”
看着宫侑那张略显轻浮的脸,佐久早皱起的眉头又深了深。
古森元也也走了过来,朝着水谷羽京和宫侑友善地打招呼。
面对古森元也,水谷羽京收起了自己那副对着佐久早不近人情甚至有些讨人厌的表情,给了古森一个温和亲切的笑容。
佐久早:I hate you.
日向被夹在几个十分有名的球手中间,眨着自己的豆豆眼,像一只迷茫的小狗。
“不管怎么样,这一次,我们一定会尽全力的。”
“阿拉阿拉,这么说IH井闼山输了是因为你没尽全力吗?圣臣。”
佐久早和宫侑之间火花四溅,古森元也看着两人突然笑了起来。
“小臣还是第一次朝着别人放狠话呢,真不像他。”
“元也,这时候不应该说这些话。”
影山走了过来,揪住了日向的后领,把人拎到自己身边,上前一步挤了进去:“不,这次我们绝对会赢!”
“影山,脸皮太厚了吧,快走开。”
“宫侑前辈是在开玩笑吗?”
宫侑不太爱和影山凑到一起,那家伙和自己的气场天然不合,之前集训期间自己说他打球倒是乖巧,之后好几天那家伙都盯着自己看,总感觉他要揍自己一顿。
佐久早圣臣看着眼前的几人,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被什么病毒感染变蠢了,怎么会挤在这里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那就看看谁能走到最后吧。”
佐久早说罢便转身离去,古森元也笑着朝几人挥挥手也随着离开了。
泽村大地走过来拉着两只一年级激进派小乌鸦抱歉地笑了笑也离开了,但是日向和影山的那双眼睛水谷羽京和宫侑都看得清楚。
宫侑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收回视线看向身边的水谷羽京,视线却触及到了他的手,瞳孔骤缩。
“喂,羽京……你的手,在抖。”
第108章 第108章(两万营养液)
将手放在自己的视线之下, 看着那无法控制的指节缓缓颤动,发丝在面上形成一层沉重的阴影,浮于表面的平静驱散所有情绪, 空空如也。
宫侑看着他的手,看着那双手缓缓攥紧,水谷羽京轻轻抿着唇, 转过头看着宫侑。
平和温柔的笑容轻轻扯开,墨绿色的眼睛被眼帘的轮廓修饰,却看不到任何东西, 令人战栗。
“没问题, 只是有点兴奋了。”
*
“大家久等了!”
广播里传来的男声带着温和的气息,平和的通用语结束了开幕式前的平静祥和。
教练已经入场了, 学生们由队长组织好准备进场, 每个县的代表队伍,男子代表队和女子代表队先后进场。
北信介手里拿着稻荷崎的牌子, 站在前方,时不时有人因为他身上那种沉稳庄严的气质看向他,再看向他手中的牌子,然后感叹一句不愧是稻荷崎的队长。
后排站着理石平介看着水谷羽京的手,担忧地问他:“真的没事吗?”
“只是太激动了而已,人总会经历这些的,悲伤或者喜悦到极点而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水谷羽京看着自己的手,笑着回答。
刚刚听到佐久早的那些话,他承认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迫不及待地上场, 迫不及待地赢下比赛。
理石平介点点头,看向水谷羽京平稳的手, 才渐渐放下心来。
“不过话说回来,刚刚你和井闼山的王牌说话的样子和平时真的很不一样啊。”理石平介摸了摸下巴。
水谷羽京有些疑惑,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变化吧。
“不,应该说,从青训回来之后你就很不一样。”理石平介的观察能力很好,作为一年级里唯二有机会上场的人,他对自己的话还是很有把握的。
“有什么不一样?我也没变发型啊。”说着水谷羽京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外表的变化谁都看得出来吧。”理石平介笑弯了眼睛,平和下来叹了口气:“羽京,不要因为三年级的前辈要毕业就太逼迫自己了。”
“你,好像有点紧张。”
“哈哈哈有吗?”水谷羽京笑着,在理石平介的视线里自在又坦然。
理石平介看着他的样子,缓缓抬起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那就尽力就好了。”
开幕式的演奏声从赛场中传出,悠扬的奏乐带着青春若隐若现的激昂。
北信介手里拿着稻荷崎的牌子,看到了前方的东京,伸出手给身后的同伴打出一个手势,示意大家要进去了。
“兵库县代表队,男子,稻荷崎高校……”
来了。
黑须法宗和大见太郎站在场馆中看着入场的队伍,冠军旗在最前方飘扬,距离太远看不清上面的图案,也看不清那些进场队伍中年轻孩子的面容。
但是他们看到了稻荷崎的队服,在一片彩色中那一抹黑色倒是挺显眼的。
“嗨,黑须!”枭谷的教练暗路健行朝着两人的方向打了声招呼。
大见太郎礼貌地看过去鞠躬,黑须法宗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扯起了一丝笑容。
“呵呵呵,好久不见啊。”
“黑须,你看起来又老了,这发际线后移五厘米了吧,哈哈哈哈!”
大见太郎看着黑须法宗脸上难以维持的笑容,又看了看对面看似无意实则有意戳人痛处的枭谷教练,后退一步,把战场交给他们。
“暗路,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吵闹啊。”
黑须法宗眯着眼睛看向暗路健行,他对这个上了年纪还像年轻小伙子一样嘿嘿乱叫的老朋友毫无办法。
“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这么热闹啊,不过说起来还真有些疲惫啊。”暗路健行走到黑须法宗身边,叉着腰看向场地里列队的孩子们,笑着感叹道。
“明年把你们的位置让出来,不来春高绝对能轻松许多。”黑须法宗毫不客气地拆他台。
“哎哎哎,那可不行,我们枭谷可是春高的老牌强校,不来怎么行!”
暗路健行和黑须法宗你一句我一句,原本的塑料友谊全部都破碎了。
“不过你们稻荷崎真的没问题吗?不出意外第二轮就会遇到狢坂吧。”
“尽人事听天命,少管这些有的没的,先打好第一场再说吧。”
“说得也是。”
开幕式很盛大,只是这样的场景见多了,多少也就没什么意思了,北信介站在最前方,长得好看,又有气势十分招人眼。
开幕式结束之后,还能隐约听到别人讨论着稻荷崎,讨论稻荷崎的队长。
水谷羽京跟在北信介身后,帮他拿着牌子,北信介看着场下,稻荷崎的大家都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十分安静。
“已经开始了,大家要准备好了。”
“哦嘶!”
开幕式结束之后并不会马上开始比赛,第一天除了开幕式只有男女排的第一回合,而稻荷崎第一回合轮空。
北信介看着前方目不斜视,他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不管是对手还是同伴都是,对于北信介来说,不管多么盛大的场面都无法惊扰他,相反,越是在这样的地方,越是能看得出他的特殊。
宛如居高临下的神明,摒弃属于人的一切杂念,注视着凡人。
只要是见过站在稻荷崎最前方的那个人,都无法忘却那道身影,那熠熠生辉如天上星辰一般耀眼的人。
稻荷崎租下的体育馆就在酒店不远处,排球啪啪撞击地板的声音有些沉闷。
大见太郎和黑须法宗在监督,时不时提点几句。
队里的攻手在和宫侑一起练习扣球,赤木路成在另一边接球。
当然二传的位置也会一直轮换,任何人都要准备好在宫侑来不及的情况下托球出去。
而其中托球最好的大概就是水谷羽京了。
北信介在另一边和赤木路成一起接球,两人有时也会轮换下来,把接球的工作交给理石平介。
赤木路成喝着水看着场中的几人,此时托球的正是水谷羽京。
“好厉害啊,这种程度的托球,看着让人十分舒服啊。”
除了宫侑,在一天天的练习中,水谷羽京各方面的实力就像是绽放的花朵,渐渐达到了满开,无论是在什么地方,那个家伙都厉害得不行。
“嗯,身体强度拉上来之后,各方面的技术都变得更优秀了。”北信介点点头,眯了眯眼睛。
赤木路成转过头看着北信介,说实话他如今有点不清楚北信介为什么会和水谷羽京在一起,明明性格并不是很相衬。
“北家里有农田吧,毕业要去做什么?去读大学吗?”三年级的赤木看着身边的北信介开口询问。
“会回去打理农田。”
北信介的答案和赤木本人的猜想并没什么差别,北信介的成绩很好,就算进入大学院也肯定是个有出息的人,但就算是不选择大学院,而回家打理农田也十分有北的风格。
“真有你的风格啊,我以前以为你会更喜欢安静贤惠的人。”赤木路成放下水壶,坐在一边说着,再次看向场地中的水谷羽京,挑了挑眉。
那家伙和“安静贤惠”根本没有任何关系,简直像是哥斯拉一样的家伙。
“喜欢这种东西还是不要定下标准比较好,再者说赤木能很肯定地说自己未来的爱人一定是自己预想的类型吗?”北信介抱着肩膀,轻笑着,只是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有种严肃感。
“说得也是啊……但是我还是想不通你为什么会喜欢那个哥斯拉。”
“哥斯拉?谁?羽京?”
“……”
“说起来,发火的时候还真有点像啊。”北信介看着水谷羽京怒骂角名的样子,联想一下哥斯拉,北信介的手指抵着嘴唇:“有点,可爱。”
赤木路成一个激灵站起身,把脖子上的毛巾甩到了椅子上,气冲冲地看向场地中的理石平介:“平介,你下来让我来!”
已经够了,谈个恋爱北信介变得他越来越看不懂了。
“嗨?”理石平介看着赤木路成满脸问号,一时不注意被角名的球扣到了脸上。
“平介!你别死!角名,你这个混蛋。”水谷羽京心痛大喊。
“我不是故意的!还有,你的嗓门太大了!”角名烦躁地喊了过去。
从地上爬上来的理石平介摸着自己的脸:“……这个俗世还有我留恋的东西,放心吧羽京,看在你的面上我不会死的。”
北信介站在场外看着大家笑得十分开心,大见太郎看着理石平介提醒大家练习要注意安全。
黑须法宗看着大家,原本一本正经的训练已经变成了大乱斗,摸着下巴突然想起了什么。
“咱们稻荷崎的特色是什么来着?”
“哦,那个吧,‘双胞胎大乱斗’,咱排球部最出名的特色。”大见太郎也摸着下巴,想了想回答道。
“现在已经不是双胞胎了吧,是全员大乱斗了吧。”
“大特色啊!”
春高第一轮比赛结束,第二天开始第二轮。
稻荷崎的对手是昨天第一轮的胜者,来自京都的山崎橘。
“京都的强队啊,虽然兵库县虽然距离京都很近,但是山崎橘啊,真没怎么交流过。”
“昨天的比赛视频不是看过吗,风格应该不会变化太多。”
“也是。”
稻荷崎换好队服之后将运动挎包放在场馆的外面,一行人走入场馆中时,四面八方的视线投下,黑底金字的横幅在众人身后飘扬而起。
汗水、空气清新剂、止痛喷雾的气味混成一团含着热度的气息扑面而来。
随着密集的脚步声和球筐推动的声响,吹奏声随着看台上立起的枣红色旗帜响起。
激昂悠扬的前奏之后,是热烈的呼喊。
“稻高稻高,王者王者——”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年轻的,年长的,不同的面容浮动着炙热的情绪。
稻荷崎本来就是备受关西地区排球爱好者关注的老牌强校,后援队本来就底蕴深厚,再加上这几年的成绩也不错,去年的IH还拿到了优胜,校方的后援队加在一起居然都没有校外的后援队多。
这么多人一起应援,那种气势确实很值得让人说上一句:“不愧是稻荷崎!”
听着喧哗狂热的应援,其他人的心情就没有这么优美了。
“真是自大啊,这时候就喊‘王者’了,小心后面倒大霉。”星海光来皱着眉一脸的不忿。
“嘛嘛,光来君,这时候打败王者成为真的王者不就好了吗。”昼神看着自己生气的主攻手,笑着安慰他。
“我记得‘王者’不是说咱们井闼山吗?”古森元也也听到了稻荷崎那边的动静。
“让他们多喊两句吧,说不定之后就喊不上了。”佐久早弯腰调整着护膝。
“好帅气啊!影山,你看到了吗?有演奏诶!”日向在场上蹦蹦跳跳,十分兴奋。
“boke,这时候还是管好自己比较好!”影山皱着眉朝着日向的屁股踢了一脚,强制冷静。
现在是第二回合,真正的猛兽开始下场了。
第109章 第 109 章
“嘟——”
山崎橘的第一击发球来自他们的5号二传手, 是个十分稳健的家伙,大力跳发很有气势,但是在赤木路成面前还是差了点。
球飞过网带, 赤木路成飞身鱼跃一传,十分完美地将球送到了二传位,宫侑移开脚步, 看着传过来的球舔了舔嘴唇。
嗨嗨,先和大家打个招呼吧。
所有手指碰到球之后,在一瞬间, 那颗球就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传了出去, 像是在一瞬间出现在了那个人的手里,然后挥动的手臂带动那颗球将其按在山崎橘的场地里。
球比人先落下, 身高差几毫米就达到一米九的水谷羽京站在网前, 面容被球网的网格分割成一块有一块,松散地看不清他的神色。
如果乌野的人在的话, 一定能看出来,宫侑和水谷羽京的快攻已经进化了,宫侑不再是胡乱地扣传,而是在有意操纵这头野兽。
“呀,稻荷崎高中一年级主攻手水谷羽京和二年级二传手宫侑的配合还真是让人眼前一亮啊,迅速精准,防守完全没有跟上啊。”
“是啊,宫侑和水谷也是此次youth集训的入选成员,真是年少有为啊。”
看台上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对面那几双毫无情感的眼睛, 在空气中蔓延扩散,无声中给予了山崎橘沉重的压力。
而丢掉一分山崎橘叶失去了发球权, 而此时站在发球位的正是水谷羽京,他的对角就是尾白阿兰,此时尾白阿兰也站到了网前,攻击欲望十足。
“哦哦来了来了,水谷的发球!”
“稻荷崎开局迅猛凶恶的姿态还真是越来越恐怖了啊,水谷撑起阿兰的对角,简直不给人留下活路啊。”
“特色嘛,稻荷崎很擅长从开局就用快且凶猛的发球打乱对手的节奏,羽京进入稻荷崎之后,发球上得分率更高了,而且去年和井闼山的那一场特别恐怖,现在想想还是难以忘怀啊。”
“哈哈哈,我也是,虽然当时因为工作没来声援,但是在网络上观看的时候还是不敢呼吸。”
“今年一定要赢,井闼山什么的一定要赢下来!”
水谷父母和高桥外公坐在稻荷崎应援队的附近,听着身边几位额头上绑着稻荷崎应援绑带的大叔,听着身边的声音看着下面的年轻人们。
水谷爸爸年轻时也打排球,但是全国什么的从未奢求过,排球对于他来说更像是学生时代的消遣,可是身边那群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大叔们的谈话还是落入了他的耳中。
什么叫做“一定要赢”?上了年纪的水谷爸爸渐渐有些不记得了,只是听着身边撕心裂肺的声援,注视着站在发球区的儿子,难以忽略的自豪和澎湃几乎要淹没他。
男人揪着自己的毛衣,看着水谷羽京的发球,心脏怦怦的跳着。
水谷羽京抛起的那颗球浮在空中的那一瞬,所有人的视线追随着那颗球,光影蹭过球的边缘落入视野之中,少年挺拔轻盈的身影无声地飘起,光又从他身体的轮廓旁边擦过。
耀眼,难以忽视,然后是打破所有美好,破碎刺耳的巨响将人扯下来,双脚踩在地上,身体被热度包围。
“无触得分!稻荷崎的双王牌之一水谷羽京依靠犀利迅速的发球拿下一分!”
解说的声音将众人拉回赛场,看台上的后援队开始欢呼,咀嚼着水谷羽京的名字。
“羽京羽京,强大强大,羽京羽京,再来一球!”
应援队的领队满脸狂热地站在看台最前方举着提词板,上面写着文字,毫无感觉的文字,却从这些人的口中带来无尽的气势。
高桥外公看着场上的比赛,看着那一球,浑浊的眼中浮动着笑意。
他不懂排球,但是他看得出来,自己的小外孙是个难得的天才,是明星,球场上的小怪物。
水谷妈妈捂着嘴,她只是从网络上看过自家孩子的直播,那样狭隘的方式无法直观地让她感受到现场的热度。
一波波的声浪好像推动着他们的身体,在看台上起起伏伏,看到得分想站起来大喊大叫,却是又不得不控制住自己的失态,就这样压抑着自己,等待着在某一分之后将自己的全部生命力都吼出来。
排球是运动员的比赛,但何尝又不是牵引着看比赛的这群人呢?
水谷羽京的发球连得四分,在第五分的时候终于被对方一个不完美的一传给碰到了,可惜没有进攻得分,拿下第五分之后依旧是水谷羽京发球。
山崎橘的自由人看着自己颤抖的手,呼吸越来越急促。
和他们看的比赛录像完全不一样了,这个发球和之前的沉重难以处理的大力跳发完全不一样!
球速和力道依旧很大,不是跳飘球,但过网之后会迅速改变路线,受力处理得很隐秘,不需要使用网带改变球路,而完全依靠自己对力道的控制。
是极致的跳发香蕉球。
这种地步,太恐怖了……
山崎橘也算是春高的老面孔,虽然过往的成绩比不上井闼山枭谷这样的,但本身实力并不差。
对内的二传手发球很不错,虽然,没有像水谷羽京和宫侑那样的天才选手,但是他们在战术的开发上在全国赛事上是很有名的,可现在在稻荷崎的面前,完全没有机会去使用他们的战术。
下一球,一定要接住!
水谷羽京的发球如约而至,山崎橘的自由人似乎早就想过接不下水谷羽京的球,前几球渐渐适应,熟悉球速和力道之后用身体将球送出去。
即使在这个过程中,排球绝对会在他身上留下伤痕。
“进攻!”
山崎橘自然是惧怕稻荷崎的,只不过他们除了前进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进攻进攻,只要抓住机会就用战术拖住节奏。
水谷羽京发球连续得下八分,直接把比分拉到了9:0,让人看着都有种梦幻的感觉,依靠发球连续得下八分,而且对面还是京都的老牌强队,以“最强战术”之称的山崎橘。
难以置信,但更多的还是对水谷羽京探究和好奇。
刚喜欢上水谷羽京的人多少带着某种慕强的心理,但是强大只是水谷羽京无数个代名词其中之一罢了。
比分到达9:1时,水谷羽京令对手窒息的发球局终于结束了,山崎橘终于有了喘气的空间。
只是一丝喘气的空间是否容许他们抓住反击的机会就说不定了。
稻荷崎和山崎橘的这场比赛,几乎是一边倒。
枭谷那边结束得挺早,从副馆跑到主馆赤苇和木兔在场上逛了一圈,想观望观望,实际上这个时候不少场地的比赛已经接近尾声了,体力消耗的也不少了,提取不到什么信息。
“稻荷崎在哪里?”木兔看着宽敞的场地,有点提不起神,歪着脑袋看向赤苇。
“在前面,不过好像结束了,后援都撤得差不多了。”
赤苇看着看台上零散还剩余的几个人,回答道。
等两人走到稻荷崎的比赛场地愣了一瞬,电子计分器上留下的两组比分让他们有点惊愕。
“我记得稻荷崎今天的对手是山崎橘对吧。”
赤苇指着那两组比分,眼中浮着些许难以置信,木兔光太郎目光炯炯地看着那组分数,神情渐渐沉下去了。
25:12
25:9
京都的老牌强队山崎橘以“最强战术”出名,但在稻荷崎的手下第二局的得分没有进入两位数?
“合宿结束的这两个月,这群怪物想来又进化了吧。”
“akaashi,害怕了吗?”
“不,不是有木兔前辈在吗。”
木兔光太郎仰天大笑,笑容中带着被夸奖时的愉悦,然后看向赤苇京治,那双眼睛熠熠生辉。
“你之前说的那句话,我实现给你看。”
赤苇京治看着木兔光太郎昂扬的样子,笑着点头。
不破不立啊。
稻荷崎的大家回到酒店吃了午饭,然后是如同例行公事一般的午间休息。
水谷羽京躺在被褥里,信介在自己身边,大家都没说话,安静地躺着,但他能感受到,很多人都睡不着。
上午的精力还有富余,在身体里就像是乱跑的蚂蚁一般,有点刺挠。
水谷羽京翻了个身,侧躺着看向北信介。
他仰躺着闭上了眼睛,鼻梁很好看,皮肤还很白,睡觉和双胞胎那样的睡眠斗牛士完全不一样,安静又乖巧。
“就算你一直看着我也不一定能睡着。”北信介缓缓睁开眼。
“你没睡?”
“视线太热烈了,吓醒了。”
北信介也侧过身,侧脸陷入柔软的枕头里,发丝顺着重力在他的额前滑动。
“……抱歉。”不好意思的水谷羽京半张脸埋进被子里,眼睛却还看着北信介。
北信介再次闭上眼睛轻笑,一只手从两张几乎要叠在一起的被子的一张之中伸到了另一边,牵住了水谷羽京的手。
水谷羽京:信介简直是天使!
水谷羽京另一边的尾白阿兰感受着旁边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坐起了身。
然后卷起自己的铺盖睡到离两人最远的角落里去了。
尾白阿兰没啥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自己高中三年因为长得黑没有谈过恋爱挺悲惨的,他眼红。
第110章 第 110 章
“前三的攻手桐生八, 有‘双塔’之称的猯望、云南惠介,狢坂的三年级还真靠谱啊。”
角名伦太郎站在水谷羽京侧方,在网络上查找这狢坂的相关信息。
“幸好前排只有一个副攻手, 要不然就更难搞了。”银岛结看着角名手上的动作,语气之中带着庆幸。
角名没有回答,视线从手机上收回:“什么时候进场?”
“双胞胎的证件忘在大巴上了, 等他们俩回来就可以进去了。”
角名点了点头,看起来百无聊赖地靠着在墙边。
“好厉害啊,‘双塔’啊, 这个称呼感觉稳重又厉害, 角名为什么没有什么称号?难道是因为眼睛太小了吗?”
角名伦太郎听着水谷羽京的话皱着眉,侧过头看到了和行李蹲在一起的水谷羽京。
“就你话多。”
“我可是在关心你啊。”水谷羽京翻动着手里的月刊排球, 正是介绍狢坂的那一期。
角名沉默了一瞬, 他的沉默也让水谷羽京仰头看向了他,视线中似乎带着些许担忧。
“狢坂很厉害, 两个中场拦网的水平都不亚于昼神幸郎,就算是全国前列的攻手也不一定能突破对方的拦网,注意一点吧。”
角名可不想看到水谷羽京被人拦下来的样子,想想就觉得可怕。
“嗯嗯,知道了。不过你还真是喜欢研究对方的拦网啊,有学到什么东西吗?”
水谷羽京合上月刊排球,把书塞到旁边的包里,站起身伸展着身体。
水谷羽京最近一次测量的身高还差三毫米就达到一米九了,摸高的高度也达到了惊人的349cm, 直挺挺地站在走廊上的时候, 就像是一尊巨大的雕塑。
“我?我有自己的风格和技巧,别担心我了, 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北学长大概会上场,该想想你应该怎么做吧。”角名看着前方,耸了耸肩膀。
角名伦太郎的眼皮耷拉着,看起来似乎对什么东西都没有兴趣,甚至有时候会让人忽略他身上的侵略性,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成为稻荷崎中场拦网中最具有攻击力的一位。
早在角名一年级的时候,他在稻荷崎男子排球队中就是仅次于尾白阿兰的主炮。
水谷羽京笑着,他的笑容不似宫侑那般轻浮,也不想大见监督那般爽朗,有点说不出来的历久弥新和厚重。
“我很期待。”
“来了来了,在聊什么?”北信介带着双胞胎回来了,看着在旁边等着的几人,北信介看了看时间,还要等一会就要进场了。
“下次别落东西了,好麻烦呐。”
“放好东西,准备进场吧,银,去推球框。”
“是!”
稻荷崎的全员都在,时间已到,他们要进去了。
大分县的狢坂高校,是九州地区有名的排球豪强,如果只是有全国前三的桐生也就算了,但他们在拦网上有完全不亚于鸥台的狢坂“双塔”。
猯望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认真地整理着,防止有叛逆的发丝让自己出丑。
云南惠介抱着球路过,看了一眼猯望,眯了眯眼睛。
“混蛋,你看什么?”感受到旁边嫌弃的目光,猯望直接瞪了过去。
“看混蛋。”
二传手臼利满看向猯望和云南惠介,抿着唇笑得温和又爽朗:“惠介真是心黑啊,猯望完全不是对手啊。”
“……满,你好意思说别人?”本渡昂看着身边笑的一脸温和的臼利满,毫不客气地拆台。
狢坂的教练九刷美智子看着大家,暗暗松了口气,她本以为大家可能会紧张,毕竟对手是去年IH的优胜。
桐生看起来状态还不错,很平静,两个副攻手打打闹闹一如往常,一切都很好。
九刷教练深呼一口气,叫了一声集合。
桐生八看向教练,但是余光却看到了对面稻荷崎的众人。
那些家伙就是啊。
九刷教练看着学生们,严肃地看着大家:“从分组表公布之后,我们就抱着一定会遇到稻荷崎的心理准备到现在,我们做好了一切能做的准备,和对方相比,我们并不差,所以,准备好了吗?”
狢坂众人看着阿美老师的眼睛,认真地颔首,他们当然知道对手有多厉害,也知道他们针对稻荷崎做了多少研究。
“好,那就上吧!”九刷教练掐着腰指向球场,眼中带满了信任。
“是!”
桐生八将自己的外套脱下,叠好放在一边,看着外套背后的文字“狢坂”,伸手温柔地抚平上面的褶皱。
“阿八前辈,快来。”
“来了。”
桐生站起身,走向等待着自己的队友们,昂首走入球场。
“狢坂的拦网和攻击力都是全国水准,就算是前三的攻手要击球过往也要做好心理准备,但是我们并不差。”
黑须监督双手背在身后看着身前的面孔,黑色的球服穿在身上,精神百倍。
“虽然说过去无需叨念,但是作为去年IH的优胜,就算我们不再在意,但我们的对手们一定会替我们记住。”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不要回忆,不要在意,一直一直往前走,走过的路绝对不要重来一次,去延续我们的荣耀吧。”
黑须法宗并不想提起三年级,因为那些大家都清楚,而三年级的大家更是清楚,这是他们最后的春天了……
水谷羽京双手背后站在教练的侧边,视线落在北信介的球衣上。
要尽可能地延续他们的春天,就算要结束,也要愉悦轻盈地结束。
“去吧。”
众人深呼一口气,转身走向球场,踏上这片橘色的球场。
在温暖的色彩中,让球落在对方的场地里,来一场延续春日的比赛。
“列队——”
“请多多指教!”
“嘟——”
北信介仰头看着上方的灯光,深深呼了一口气,大见太郎走到北信介的身后,看着他。
“信介,做好准备。”
“好。”北信介回过头轻轻的笑着。
水谷羽京站在发球区,手中的球密不透光,单手举起,视线错过排球看向球网对面狢坂的布局。
没有任何空隙,就连二传手臼利满也做好了参与接球的准备。
很聪明,知道自己的发球无法依靠自由人一个人接起,为了之后的反击而放弃思考之后的所有,将接下这一球作为主要目的。
是因为有终结恶球的桐生在吗?
球被抛起,水谷羽京跳跃的身影依旧轻盈,但一切的假象都在他挥动手臂的时候破碎,挺拔的身形在挥动手臂时迸发出难以忽视的力量感。
排球脱手而出,奔腾而来。
“砰——”
“水谷君的发球依旧犀利,在对手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落地了,十分果断迅速的一分啊!”
“不愧是稻荷崎架设在发球区难以抵挡的大炮啊。”
比起欢呼着的稻荷崎那边,狢坂这边的气氛就略显凝重。
臼利满看着刚刚球落下的地方,一向挂在脸上若有若无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变成了黑沉的晦涩。
呀嘞,骗人的吧,那样的球是人能接住的吗?
自由人尾新春马站直身子,看向对面发球区的人,手掌紧紧地攥着。
“那家伙是个一年级?这种程度的一年级国中时期也应该是个有名的人物吧。”
“谁知道呢,稻荷崎可真走运啊。”猯望皱着眉,心情一定都不美妙,因为仅仅是看着对方的发球,他就有种拦不住对方的错觉。
“别灰心,准备下一球!”
球再次回到水谷羽京手中,裁判员的哨声吹响之后,如出一辙的脚步移动,如出一辙的排球姿势,然后那一球同样冲到了狢坂的场地里。
尾新春马看着那一球直接飞身扑了出去,他知道自己的水平在什么地方,完美地一传?不可能的,指望他像古森元也那样几球就适应水谷羽京的发球?更不可能,但是他能把球接起来。
只要接起来,交给满,然后阿八前辈就一定会扣过去的。
尾新春马整个人都被球拍到了地上,排球从他身上迅速反弹开。
臼利满迅速跑动,头顶上的球速度很快,他没有足够的空间再去调整了。
跳起来!
臼利满身前不远处就是挡板,他跳了起来,高举的双手触碰到了空中的球,咬着牙将球背传到了球场上。
仓促地起跳,不舒服的姿势,这一球对于攻手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球,但是——
阿八前辈一定可以!
有点低甚至不平稳的一球,前排的猯望移动脚步给桐生让路,桐生八减少助跑的距离,然后跳起来。
“咚——”
桐生八通过控制自己的躯干,减少助跑的距离,在空中精准地捕捉拦网和自由人的活动轨迹然后扣下这一球,沉重如厚重皮鼓,让人难以移动脚步。
“九州英雄狢坂的王牌桐生八有‘专扣恶球’之称,真是了不得啊,即便是不顺手的球也能通过极为顺手的姿势打出去。”
桐生站在网前,他没什么表情,但却不会让人觉得过于冷漠,平淡的视线落在水谷羽京身上。
那个发球员,是他们今天的劲敌之一。
“躯干力量也太强了吧……”角名没有拦住桐生的球,那一球虽然不高,但是球路也好,速度也好,完全都不在自己可行动的范围。
宫治转过头,看着旁边的角名,这家伙压着眉毛,一脸阴沉地盯着对面的桐生八,好像下一秒就要朝着人脸上挠一样。
本渡昂发球,球路不甚清晰,赤木路成移动好几次脚步才捕捉到这一球,堪堪将其送到二传位,宫侑跑到近网的二传位,感受着身后狢坂拦网手的气息,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妙。
前排的阿兰助跑很充分,在宫侑传球之前起跳,然后在宫侑快速传球到达最高点的时候挥下手臂。
水谷羽京站在后排,视线落在对面的拦网身上,那个冲天发型的大高个。
猯望的速度十分快,即便是在这样迅速移动中弹跳力也不容小觑,举起的手臂恰好在最高点处撞上了阿兰扣出去的球。
“砰——”
赤木路成一个飞身鱼跃,将弹回来的球再次送回空中。
“侑!”
“来了!”
宫侑皱着眉,他举起的双手没有丝毫犹豫,继续将球传给尾白阿兰。
尾白阿兰看着再次传来的球,再一次跳起,迅速地传球,充分的助跑,可是这一球还是被挡下来了。
排球从猯望的手掌中弹飞回了稻荷崎的场地,后排的水谷羽京双眸紧紧盯着那一球,脚步迅速移动,然后飞跃跨过挡板将这一球送回场中,同时送回来的还有一句话。
“侑!慢一点——”
第111章 第 111 章
要想甩掉对方的拦网, 就要用快球,在对方措手不及之间将球打过去。
可是狢坂的拦网早就对各种各样的快攻适应了,偶尔的快攻可能还有躲开拦网的可能性, 但是绝对不是现在。
宫侑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抬起手再次双手触球。
阿兰不需要快攻,他需要的是在空中充分观察自己的球路的机会, 拦网什么的,不需要二传手自作主张来规避。
水谷羽京再次跑到球场上的时候,尾白阿兰再次跳起的身影笼罩在球场上, 一击打出时间差的大力扣杀直接错开了狢坂前排的拦网。
“吆西!”阿兰落地握紧拳头大喊。
宫侑皱着一张脸, 握着两只拳头走到尾白阿兰面前。
“阿兰,抱歉!球传得太快了!”
“……你还是别道歉了, 感觉会折寿。”尾白阿兰挠了挠头, 看着宫侑一副不舒坦的样子笑着。
水谷羽京的提醒很及时,作为全能的主攻手, 对于拦网和攻手上了解得都不少,所以能够迅速发现阿兰扣球的问题。
因为是快攻,也就是说在空中留给阿兰观察球路的时间并不多,这对于有自己思考的阿兰来说并不是好事,平时的话宫侑可能还会遇到,但是这次,对面的拦网在给宫侑施加压力,让他不自觉打出了快攻。
稻荷崎发球,尾新春马将球接住, 一传到位, 臼利满也跑到了前排。
桐生八已经准备好了助跑,但是在这一球却十分迅速地传给了本渡昂。
十分果断地快攻, 错开了稻荷崎拦网的位置,赤木路成伸手时却想从他的手臂旁边避开。
本渡昂落地和臼利满愉快地击掌,二传手臼利满转头看向稻荷崎场内时,脸上的笑容似乎都带上了一股讽刺的意味。
“唉,有点失望啊。”臼利满轻声感叹,前排的尾白阿兰冷下来了目光看过去,那张爽朗温和的脸上依旧带着令人讨厌的笑容。
感受到了尾白阿兰的视线,臼利满耸了耸肩膀,转过身去。
宫治皱着眉转头看向宫侑,原本还有些担心,但看到了水谷羽京揪着宫侑的耳朵在说些什么,瞬间就不担心了。
虽然水谷羽京的年纪小,但是在球场上,他的视野和方法应该是最丰富的,交给他就没问题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对面的二传手刚刚传出的快攻就是故意来激怒宫侑的吧。
宫治转头看向对面的二传手,感觉那家伙的眼神有点可怕。
赤木路成和宫侑在水谷羽京的面前看着他。
“他们会把球朝着讨人厌的地方打,赤木前辈接完球要迅速移开,侑,别把对面的拦网放在心上,你只要传出个好球就好了。”
“怎么可能不在意啊,那家伙可是在挑衅我啊!”宫侑咬着牙,有种自己蓄力很久的拳头砸在拳头上的无力感。
“侑,别太急躁,说不定他们就是故意的。”赤木路成拍了拍宫侑的肩膀,转头看向水谷羽京。
刚刚他也注意到了,本渡昂的月牙球完全就是朝着讨人厌的地方打去的,避开了拦网也避开了自由人。
“他们很聪明,但是稳扎稳打总是没错的,如果有什么问题传球给我就好了。”
水谷羽京看不出对方的策略,毕竟才刚开场,但是那个二传手看起来一肚子坏水的样子,还是注意一点的比较好。
角名发球之后就下场了,北信介站在场外一直看着彼此之间的来往,计分器上的分数也总是没有拉开。
角名站在北信介身边,看着狢坂那边的情况,皱了皱眉。
“总感觉,他们的拦网存在感是不是有点太高了,二传手给前排的传球多数都是给拦网的快攻。”
北信介点了点头,看向自家场中的宫侑。
“一开始失败的那两次快攻就说明了狢坂的拦网完全不惧怕快攻,现在自己又坚持用快攻的拿分,是为了给侑施加压力吧。”
在场上看不清的东西,来到场外也许就会看到更清楚了。
桐生的球难以直接拦下来,现在主要的限制方法还是拦网+接球,赤木路成能接下来,但一传很难到位,至于宫侑,好像没怎么打快攻了。
角名皱着眉,他发现狢坂那边总是把球朝着不方便的地方打,特别是针对自由人和二传手,简直有种有气不知何处发泄的憋屈感。
“角名,看清楚了吗?”
“嗯。”角名点了点头,有点无力。
“上场之后,不要被牵着鼻子走了。”
“好,我会告诉羽京不要被牵着鼻子走的。”
“不,我是说你。”
水谷羽京轮换到了前排,阿兰轮转到了后排,而此时对面前排的副攻手是个长相秀气的锅盖头。
云南惠介看着水谷羽京歪着脑袋眨了眨眼睛,水谷羽京抿唇眯着眼睛看向他。
难道是,电波系?有点难以理解啊,二年级还是三年级来着?好像是“双塔”之一来着,那就是三年级,总之,先打招呼吧。
水谷羽京浅浅点头,看起来很有礼貌。
云南惠介抬起手,指了指水谷羽京,又做出了扣球的动作,然后双手交叉在胸前,然后眯着眼睛微微一笑。
你。扣球。别想。
水谷羽京:“原来不会说话啊,只能做手势好可怜。”
云南惠介:……
主攻手虾夷田尚阳在一边捂着嘴笑,被云南惠介发现之后踹了一脚,瞬间就安静了。
水谷羽京也不再理会对面一直看着自己的云南惠介,他算是看出来了,狢坂的二传手和这个云南惠介都是腹黑那挂的,和他气场不合。
云南惠介研究过水谷羽京的扣球,他需要拦住他,虽不能说有百分之一百的信心拦住他的球,但是百分之七八十还是有的。
云南惠介搓了搓自己的手,轻轻举起,等待着自己的某一刻。
尾新春马作为自由人躯干的力量也很不错,身高一米七四,接球很稳,对于旋转处理的得心应手,所以能看到他能十分平和地将球传到前排去,但是他的速度在自由人中只能算是中等。
尾新春马将球送了出去,稻荷崎没有使用快攻,或者说他们那个二传手有点避讳快攻了。
正合他意,他的速度并不快,跟不上过于迅速的球,限制对方的快攻确实某种程度减弱人他们的攻击欲望,而且还增强了狢坂的防御。
就像是只有一块漏水的屋檐,只要用大小合适的材料就能补齐,但一旦超出了尾新春马可操控的范围,就会出现漏洞。
就这样,就这样慢慢来就好——
臼利满的动作利索,果断地将球传给了桐生八,充分的助跑,桐生一跃而起,兼具高度和硬度,前排的拦网就算拦在他面前那家伙也能寻找出扣球的角度。
“砰——”
“抱歉补救!”赤木路成将球给带回了场中,身体迅速移开,防止耽误到其他人的进攻,宫侑的脚步有条不紊,前排的水谷羽京已然准备好了助跑。
云南惠介死死盯着水谷羽京,明明这个时候盯着二传手才对,可是这个家伙完全就是一副要和他杠的样子。
“羽京!”
平拉快球,直接从一边飞到另一边,甩掉了拦网,也甩掉了水谷羽京。
水谷羽京咬着牙,看着那一球,心里把宫侑翻来覆去地骂了八百遍,但动作却没有任何犹豫,助跑改变方向迅速开来对面的拦网,朝着球的方向跑。
别人都是二传手送球过来,他们稻荷崎就是不一样,他们是送人过去。
云南惠介咬着牙,视线看着那颗球。
混蛋玩意,这么大块头,速度还这么快,作弊吧!
还有宫侑和水谷配合的是什么诡异的战术,好恶心人啊!
水谷羽京的姿势,不管是助跑还是跳跃,看起来都十分轻盈,似乎不费丝毫力气,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是百里挑一的存在。
水谷羽京跳起,身体在空中因惯性滑动到一个十分适合扣球的位置。
“咚!”
球在云南惠介的眼皮底下下落,可却没有砸在地面上。
桐生八扑出来将这球垫了起来,但是球的角度离网太近,直接打到了网上,然后朝着地面上落去。
桐生八咬着牙,尾新春马来得及时,将球垫回场中。
“最后一下!”没办法进攻,只能提醒同伴不要四触,本渡昂将球送到了对面,赤木路成深呼一口气喊了声:“机会球!”
宫侑并不烦躁,相反他清楚的知道现在应该做什么,但是他就是喜欢那种胡乱来的感觉,用自己手里的牌让对方倾家荡产的感觉……
宫侑跨开步子,举起双手,重心下塌,动作标准又优美。
水谷羽京眼神一凛,迅速后退,手臂后摆,迅速助跑。
金调的眸子里倒映着空中的球,触碰到球的一瞬间,将球迅速地送出去。
“砰!”
那种让对方倾家荡产的感觉……
二传手举起的手臂缓缓放下,缓缓抬起下巴侧着脸,看过去,稻荷崎的二传手站在16号身侧不远处,隔着球网看向狢坂的所有人,宛如锁定猎物的野兽。
那种感觉,简直爽到爆炸!
宫侑脸上蔓延着甜腻舒爽的笑容,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欢呼,一只脚就踹过来了。
“你个混蛋,谁让你这么传球的!那平拉快攻把我也给甩开了啊,混蛋!boke!蠢猪!说了这么多遍不要乱来,为什么还是记不住!我的命就不是命吗?忒咩,给我道歉呦!”
宫治熟门熟路地后背后扣着水谷羽京的手臂,防止他把人给踹死。
大耳练看着趴在地上撅着屁股的宫侑,毫不客气地批评:“太乱来了。”
尾白阿兰抹了抹脸上的冷汗:“人家都是二传手给主攻手开路,咱是给二传手开山。”
赤木路成看着狰狞成哥斯拉的水谷羽京,叹了口气。
宫侑从地上爬起来,脸上还带着笑,毫不在意水谷羽京的指责。
尾白阿兰看着他脸上的笑容,走到了宫治面前,忽略他双手扣着的张牙舞爪的水谷羽京。
“侑的脑子不会是坏掉了吧?”
“阿兰,侑没有脑子。”
第112章 第 112 章
稻荷崎就像是盛开在森林深处的荆棘, 能盛开足够鲜艳的花朵,也能生长足够尖锐的尖刺。
狢坂将球朝着令人讨厌的地方打,甚至抓住尾白阿兰的特性和他们拦网的舒适区让宫侑趋于不打快攻, 技巧性的扣球和拦网紧密的跟进很麻烦,聪明又不缺乏攻击力。
表现得并不黏人,却又甩不掉。
所以宫侑在和水谷羽京的快攻成功之后才会那样愉悦, 他从来都不会因为不得不采用单一进攻而沮丧,只要有机会他就一定会带着丰富又美丽的托球重新提醒对手。
他还在这里,一直都在这里……
宫侑和水谷羽京的快攻, 迅疾锋利, 刺穿了狢坂前排的拦网。
此时在前排的是猯望,与云南惠介相比他具有更强的硬度, 但是对于水谷羽京来说, 他的威慑力并没有云南惠介大。
“水谷来到稻荷崎的前排之后,稻荷崎的快攻瞬间增多了, 超快攻的成功率也很高啊。”
“水谷作为一年级和二年级三年级的配合十分流畅,不管是在防守还是在进攻上没有任何生涩的感觉,仿佛就是因排球而生。”
再次拿下一分的水谷羽京和宫侑击掌,面上的汗水晶莹,神色坦然地昂扬着。
宫治看着这两个家伙,深深叹了口气。
明明刚才还在吵架,现在就和好了,只能说不愧都是排球笨蛋。
狢坂这边对稻荷崎此时前排诡异的快攻没有办法,只能加强进攻, 咬紧分数然后加快队伍轮转。
只要那家伙到了后排, 这种超规格的快攻绝对会少上一些。
但——
桐生八昂首看向对面,16号到后排了, 站在一号位,站在发球位,拿着一颗球,站在那里居高临下。
“忘了这家伙的发球了……”猯望咬着牙,他不擅长接球,而且他一个副攻手一直在前排,只能担心后排的同伴们。
和云南惠介相比,他在快攻上的适应性要差一点,一会说不定会被那家伙嘲笑……
尾新春马眯了眯眼睛,他的长相并不温和,细小的瞳仁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凌厉,他并不惧怕自己接不下那一颗球,他害怕的只是追不上那颗球。
迅速犀利的一球,好像迅速就能终结比赛……
“尾新。”桐生八走近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他。
“阿八学长。”
“慢慢来就好,有我在。”
桐生的眼睛是一种有些混沌的暗色,有时甚至透不过光。
尾新春马看着松开手回到自己位置的桐生八,握紧了拳头,牙齿紧紧地咬着,心里翻涌着无数想说又说不出口的话。
他们都太依赖阿八学长了,胜利也好,失败也罢,阿八学长总是一个人扛起所有。
“我一定会接下来的。”
细微如蚊蝇低语,却又坚定如山巅岩石。
尾新春马松开自己紧握的双手,看着对面的人等待着裁判员的哨声。
四面八方的视线汇聚在水谷羽京的身上,他已经习惯这样被人注视着了,看着同伴的背影,水谷羽京隐约记得自己以前最讨厌的就是发球。
他总是觉得,发球的时候好像被别人抛下,只余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发球区。
“嘟——”啊啊,裁判员吹哨了。
准备发球了……
水谷羽京的心完全沉在自己的世界里,思维隐约在过往的某些感受上跳跃,像是在看另一个人无痛呻吟。
现在已经完全没有那种感觉了,那种被人抛下,那种被当作无用之物弃之敝履的感觉。
单手将球高高地抛起,手臂开始摆动,轻盈的步伐踩着愉悦的鼓点在跃起高潮时重重踩在地板冲向天空,左臂抬起扒着空气,右肩带着手臂重重挥向那一球。
这个年纪,在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年纪,他超强的。
“咚——”
砸在底边上的球再次高高弹起,弹到半空中,如同从地板上升起的黑日,遮住了天花板的光。
这一球突破了120km/h,是此次春高场上发球球速最高的一球。
尾新春马望着那弹起的球死死咬着后槽牙,双手麻木到没有知觉。
候补席的云南惠介看着高高弹起的那一球,回过神看向场上。
大家的脸上表情差不多,看着那一球都感受到了一种恐惧,恐惧那个人,好像仅仅通过这一球就感受到了属于那个人的时代已经降临了。
水谷羽京落地,站在场上,看着球弹起落下,然后再次弹起,咚咚咚的余韵哪怕隔着很远也依旧回荡在他的耳边,隐隐和他的心跳重合。
就像是曾经木兔对月岛说过的那句话。
‘就是那一球让我感受到,属于我的时代终于来了。’
角名伦太郎站在前排,在水谷羽京发球结束时回头看了一眼。
水谷羽京站在安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裁判员再次发球的手势,墨绿色的眼睛里没有得分的激动和喜悦,空落落的如同苍白雪原,可那张俊俏的皮肉上却挂着笑容。
角名伦太郎收回视线,炙热的身体在一瞬间冷却,像是站在风口里只穿了单薄的衣服,鸡皮疙瘩毫不吝啬地在手臂上泛起。
他喜欢观察水谷羽京,因为自己能理解他多数情绪的同时又毫不例外地被他表现出来的情感弄得晕头转向,有些东西自己注定无法解读。
像是阳光透过棱镜后解析出七彩的光,收回棱镜自己眼中的就只是茫然刺眼的阳光。
狢坂的教练九刷美智子看向替补席,叫来了云南惠介。
*
“乌野对战沙丘中央啊,鸟取县的老牌强队啊。”
森然的花椰菜一号小鹿野大树和花椰菜二号千鹿谷荣吉提前到了春高的赛场,生川的队长强罗昌己明天才能到东京,今天的比赛就只有他们两个来看。
“真是不容易啊,乌野。”小鹿野大树看着场下的乌野和沙丘中央的比赛,感叹了一句。
“谁说不是啊,打败了白鸟泽好不容易进来,第二场就遇到了春高尖子生沙丘中央。”千鹿谷荣吉看着计分器上的比分,笑了笑。
乌野和沙丘中央这边的局势并不是很乐观,沙丘中央总体上来看是综合实力很高的队伍,他们的二传手是个三年级的,和白鸟泽的牛岛一样,参加过前年的youth,水平很高。
千鹿谷荣吉看着影山飞雄的身影,忍不住感叹:“感觉就几天没见,这家伙怎么又变厉害了,真是不得了啊。”
乌野一行人之中,影山就像是一颗闪闪发光的宝石,无论如何都无法放任、忽略,乌野给予他的打磨温和又强硬,让球场上的影山更出彩了。
小鹿野大树拍了拍千鹿谷荣吉的肩膀,指了指另一边。
“去看看稻荷崎吧,他们那边遇上狢坂了。”
“狢坂?这是什么死亡分组啊。”
千鹿谷荣吉忍不住感叹,他们决赛的时候输了,乌野遇上了沙丘中央,稻荷崎遇上了狢坂,枭谷和去年的种子队遇上了,也就音驹那边还好。
两人来到稻荷崎的看台边,后援团有些安静,有些不符合稻荷崎后援团一贯的作风了。
千鹿谷荣吉看向场下,扑面而来的沉重气势让他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桐生八的第三轮发球了,像是在报复水谷羽京发球局带来的震慑,桐生丝毫不留余地地释放着自己的力量。
赤木路成第二球的时候碰到了,只可惜力道太大,球直接弹开。
宫治和水谷羽京的补救还是没跟上。
“桐生的发球十分强劲啊,有种要把对付那个自由人拍到地下的感觉啊,这就是全国前三攻手的力量呐!”
“作为三年级的桐生,在过去几年春高中留下的精彩发挥丝毫依旧让人记忆犹新啊,专扣恶球的桐生不仅是给予了同伴容错空间,更是通过果断强硬的力量成为狢坂的绝对王牌。”
果断吗?强硬吗?
桐生看着手中的排球,心中有的并不是因为得分而带来的喜悦,相反,他心中只有无尽的惧怕和痛苦。
好痛苦,好恐惧,难受的情感像潮水一样淹没自己,失误、别人的评价都让自己好痛苦……
桐生举着球,圆圆的眉毛下那双眼睛里似乎带着被人看不到的挣扎。
宫侑,那个天才二传手,球技打磨得很漂亮,毫不畏惧他人目光表达着自己;尾白阿兰,强大又豁达的王牌,就算失误也能迅速调整过来,保持自我。
而水谷羽京那样的家伙,就像木兔光太郎那家伙一样,非性格上的一样,而是排球上毫不畏惧的样子令人惧怕。
和这样的人战斗,他的懦弱胆小就会变得无所遁形,他害怕的实在是太多了……无论是同伴的鼓舞还是大家的期待与欢呼声,都只会让他莫名觉得压力山大啊……
真是的,真丢人啊……
不过,让他再来一球吧,再得一分吧。
桐生的身影高高飘起,飘在空中,印在背对着他的狢坂众人心底。
水谷羽京和宫治在桐生发球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移动的准备,赤木前辈一个人很难扛下桐生强劲的发球。
赤木路成迈出脚步,含着一口气下蹲将球垫了起来,球势减弱变得柔和,这一球被赤木路成完美地接下来了。
“nice赤木前辈!”
赤木路成的成功并不让人感到意外,毕竟这么长时间的特训可不是白练的。
赤木路成看着送出去的球,咧嘴一笑,他怎么说也算是他们的前辈,要担起前辈的责任啊。
宫侑举起的双手将球平稳的送到前排等候已久的尾白阿兰手中,然后一记暴力重扣。
猯望看着那一球狠狠地咬着牙,手臂狠狠下压,但是那一球的力道还是突破了他的防线,阿兰看着从他手上弹开的球,心中大惊。
明明之前还碰不到……
场外的云南惠接口无表情,视线投落在稻荷崎几人身上,轻轻抿了一下嘴唇。
尾白阿兰的球要慢一点起跳,水谷羽京的球要提前预测,猯望已经渐渐摸到针对尾白阿兰的速度了,那水谷羽京就交给自己吧。
桐生八的发球被终结,同时第一局也结束了。
尾白阿兰握紧双拳,看台上的观众沸腾着,明明赢下了第一局,他却一点都沸腾不起来。
他现在才注意到狢坂的站位,简直就是针对稻荷崎的进攻对角线的,猯望对自己,云南惠介对羽京。
第113章 第113章(二一营养液)
“给球我就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国中时输给牛岛的那场比赛吗?好像是。
同伴在哭, 自己也在哭,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完,曾经说:“桐生八是日本第一王牌”的同伴在道歉, 他辜负了那份期待。
是他的错,可是为什么你要向我道歉呢?
为什么要道歉?不要道歉……求你了……
桐生仰头看着体育馆高处的灯,眯着眼睛, 似乎这样就能躲起来。
虾夷田尚阳拍了拍臼利满的肩膀,看向桐生,眼底带着担忧。
“抱歉, 我没能接下来, 那个发球。”尾新春马走到大家面前,弯腰道歉, 面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痛苦之色。
“春马,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别太有负担, 已经很厉害了,而且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本渡昂上前拍着尾新春马的肩膀。
猯望感受着身边沉重的气氛,有些不舒坦,抓着自己的头发,用手肘戳了戳身边的云南惠介,示意他说点什么。
云南惠介没理会猯望,只是看着桐生八,想看看一直沉默的他想说些什么。
“不要道歉,还没到那个时候不是吗?等该道歉的时候, 再道歉吧。”
桐生深呼一口气, 站起身,看着大家, 他是狢坂备受期待的王牌,压力好大啊……
“说得对,这个时候说这些和生吃青花鱼有什么区别。”
“够了,你别侮辱青花鱼。”
臼利满看着桐生,歪了歪脑袋,问出了自己的疑问:“阿八前辈是有什么担心的吗?”
“我能有什么好担心的!”桐生八反驳道,继续维持自己的稳重形象。
感受着周围放松下来的气氛,云南惠介突然站了出来,不常说话的他这次毫不吝啬自己的话语。
“能拦住,不管是尾白阿兰还是水谷羽京都能拦住,大概已经摸清楚他们扣球的习惯了。”
猯望看着云南惠介,眨了眨眼睛:“你一个人怎么能拦住两个?难道我不上场了吗?”
云南惠介直接给了抓住了他的头发,猯望毫不客气地捏住他的脸,气愤这个家伙怎么又突然动手。
云南惠介的脸色很难看,深深地皱着眉,虽然很不想说,虽然很不想承认……
“你是死的吗?”不是还有你吗?
猯望看着云南惠介,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然后迅速松手,躲到了桐生身后,眼睛瞪得像铜铃。
“阿八,完蛋了,惠介被鬼魂俯身了,怎么办?怎么办?”
“我……也不会驱鬼。”桐生把身后的猯望给拎了出来,然后看向云南惠介。
惠介很聪明,而猯望在最后那一球明显已经跟上尾白阿兰的扣球节奏了。
“仔细说说吧。”
*
“最后那球,那个韭菜头副攻看透了我的球路。”甚至差点拦下来。
尾白阿兰握着水壶,心中有些惊骇。
他承认自己在快攻上有很多漏洞,但是中规中矩的进攻他能发挥出来的实力绝对不是那么容易拦住的。
赤木和大耳在尾白身边分析着狢坂的拦网,虽然第一局狢坂“双塔”并未在拦网上有出彩的表现,但是最后那一下却是让人有些担心。
水谷羽京用毛巾擦拭着自己的脖颈,他很讨厌脖子上汗津津的感觉,后脑勺的发丝和汗水混杂在一起就像是尖锐的玻璃渣混在泥土上一样。
毛巾搭在脖颈上,他坐在椅子上摊开双手,扣球残余在掌心的麻木感就像是一层笼罩在皮肤上的细密电流。
黑须法宗和大见太郎走过来,看着缓了一会的大家开始分析狢坂的战术。
水谷羽京站起身,走到北信介的身边,看着教练,面上还有汗水流过的痕迹。
“桐生八的实力大家也看到了,狢坂近一大半的分数都是他拿下的,同时他的接球能力也很强,甚至能接下羽京的发球,简直就是‘坦克’一般的存在。”
黑须法宗摸着下巴,视线在羽京和阿兰的身上落下,缓缓皱起了眉。
“狢坂的拦网在第一轮表现得并不出彩,但是最后那一下不可忽略,他们已经适应了,羽京。”
水谷羽京上前一步:“嗨。”
“留意云南惠介,一旦出现意料之外的情况,就立马想办法避开。”
“是。”
水谷羽京知道自己并非不可战胜的,就像是他的发球总有人能接下来,他的扣杀也总会有人挡下来。
宫侑皱着眉,他知道对面的人很厉害,但是作为和水谷羽京配合的人他清楚的知道,那样乱来的快攻绝对不是这么容易拦下来的。
“阿兰,你要认真观察,至于拦网的移动,同样,如果出现意外,就重整态势,再来一次,不要畏惧进攻,我们不需要保守。”
“是。”
黑须法宗看过狢坂的比赛录像,云南惠介是狢坂中场防守中最核心的任务,不管是天赋还是后天磨炼出来的技巧都很强大,然而这样一个人在第一局中如此内敛的行事还真是让人意外啊。
所以黑须法宗更倾向认为那个家伙正在观察他们的攻手,等待着猯望限制住尾白阿兰,他只要出手拦下水谷羽京就能够将稻荷崎一网打尽。
黑须法宗转身看向身后的场地中,眸色幽深。
毕竟,狢坂的这个站位,就是来限制稻荷崎的双核心的。
宫治看着黑须监督的背影,余光看向北信介,只是却被北信介发现了。
“怎么了,治?”
宫治:“……北学长,你要不要把手收起来再说话。”
北信介的手微凉,怕热的水谷羽京坐在椅子上休息,北信介的手就这样放在他的脖子上,帮他驱散热意。
水谷羽京抬起双手,看着宫治坏笑:“你要是想,我也可以哦!”说罢,手指还在灵活的摆动。
北信介的手上突然用力捏了他一下,水谷羽京瞬间安静了,低头乖乖地坐着。
宫治嘴角抽了抽,看着这两个家伙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脆坐在水谷羽京旁边看着前方。
“北学长上场的话,会好很多吧。”宫治在想有没有什么轻松获胜的方法,现在能想到的大概就只有北学长上场了。
北信介站在水谷羽京身后,手掌贴在他滚烫的后颈上,后脑勺的发丝在自己手背上滑动着,有些瘙痒。
“但是,现在就已经很好了。”
北信介捏了捏水谷羽京的脖颈,面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低着头的水谷羽京双肘抵在腿上,放松着的手掌紧紧攥了起来。
宫治的视线从水谷羽京抵着的侧脸划过,落到他握紧的拳头上,最后移开到漫无目的的地方,消遣着短暂的时间。
羽京从来都没说过,但是他一直都很想吧,想让北学长在场上待得更久。
从IH开始,只要北学长在场,他的表现都带着一种别样的积极,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黑须监督,他需要队长在场上,要想彻底使用他就把人送上来吧……
发球、接球、跑步、耐力训练、练习赛……水谷羽京努力的地方他们都能看到,可他并未追求遥不可及的目标,职业也好、未来也好,全部都不是。
宫治能感受到羽京的那种莫名急躁的心情,就像是……就像是在路尚未到达的地方盛开的花,见过他的旅人想尽办法想告诉其他人:这里有世界上最美的花,并为此而努力修路。
奇怪的家伙……明明把花摘了带出去就好了。
宫治站起身,伸了伸肩膀:“时间差不多了,准备上场吧。”
北信介收回手,看着抬起头的水谷羽京,他站的这个地方只能看到他的侧脸,额前凌乱的发丝拢下阴影,阴影中的那双墨绿色的眼睛沉静如深潭,然后他渐渐转过头,暗沉的眼睛变得明亮。
“别担心,交给我吧。”
水谷羽京笑着,然后站起身走向球场。
狢坂的站位中,副攻轮转的位置正好对应的是稻荷崎的水谷羽京和尾巴阿兰。
开局一切都还算正常,桐生八的接球超强发挥,对球的处理能力简直要达到一种神乎其技的地步。
水谷羽京发球拿下的分数,在桐生八在后排的时候变得少了起来,狢坂的自由人接不下来的球就由桐生八来处理。
这种形式看起来还有些眼熟,就像是之前水谷羽京疲于防守的样子,但是桐生八似乎已经习惯这样的节奏了,狢坂全体身体锻炼都很好,如果单单比较身体强度,稻荷崎总体是要弱上许多的。
猯望在前排时,阿兰也在前排,阿兰的扣球渐渐被限制了球路,就算过网也大概率会变成对方的机会球,然后就是桐生八的一击重扣。
云南惠介和水谷羽京先后轮转到前排之后,不明所以的人还在认为水谷羽京还能像上局那样自由凌厉的扣球,但很多人多少看出了点端倪。
“第一局的时候,云南惠介的存在感有点弱了。”千鹿谷荣吉看着场下的比赛,喃喃道。
对于一个中场拦网来说,存在感过于弱并不是什么好事,云南惠介这海中全国前几的副攻手绝对不可能不清楚。
“这一局如果是狢坂拿下了,那第三局稻荷崎就麻烦了。”小鹿野大树摸着下巴,忍不住替稻荷崎担忧。
如果稻荷崎拿下这一局那就赢下比赛,也不必去打第三场了,但如果是狢坂赢下……
拿下第二局的队伍更有优势,这个道理应该很容易想明白。
水谷羽京和云南惠介隔网相望,云南惠介扬了扬下巴,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让人很不爽。
水谷羽京不做任何理会,只是等待着宫侑给自己的传球。
对场拦网的压力是直接给到二传手身上的,面对对面一米九的拦网手,宫侑没有任何胆怯,他可以妥协,但从不会惧怕。
“侑!”
赤木路成勉强接下桐生八的暴力重扣,身体翻倒在后场,咬着牙出声提醒宫侑。
宫侑举起双手,看着空中的球,先一步跳起。
快攻,快攻!
宫侑双手托球,朝着水谷羽京的方向给出一记十分快速的传球。
跳起来的水谷羽京看着眨眼间就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球,感受到了某个人的气势,眼睛眯了起来。
喂喂喂,这么迅速?
云南惠介的身影和水谷羽京跳跃起的身影在某种角度上看过去似乎重合了。
在水谷羽京挥下手臂的一秒,云南惠介迅速移动手臂,以一种十分费力的姿态挡住了水谷羽京的扣球。
“咚——”
球落在了稻荷崎的场中,赤木路成看着落在眼前的那一球,眼中带着难以置信。
羽京……居然被拦下来了?
两人落地隔网相望,看着水谷羽京那张毫不震惊的脸,云南惠介的胸腔之中充满了成就感,那种咚啪咚啪的、带着电流的悸动,从手掌蔓延到心脏。
云南惠介缓缓地抬起双手,用食指指了指水谷羽京,然后轻轻地抵在自己的嘴角,两根纤细的手指轻轻一推,一道由外力拉扯出的僵硬微笑落在他的嘴角。
你。笑。
水谷羽京咬着牙,被拦下来本来没什么的,但是云南惠介的动作让他很火大,气死了,想把他的脸撕烂!!!
“真是精彩啊,狢坂的副攻手云南惠介用十分机敏的方法拦下了稻荷崎的利爪。”
“是啊,通过观察二传手的动作然后迅速行动,然后迅速更换观察对象,在水谷羽京扣球的一瞬间预测出大致球路,然后封锁,即机灵又考验技巧的方法啊。”
云南惠介拦下水谷羽京也在黑须法宗的预料之中。
羽京在球场上的天敌过于稀少,在某些情况下压制对方的进攻线犹如越过无人之境,但强大这种东西从来都不是永远的,那是比任何易碎品都要脆弱的东西。
水谷羽京的真正意义上面临的第一个天敌——云南惠介。
“信介。”
“是。”
“准备上场。”
但,任由天敌攻击他们的武器可不是稻荷崎的风格,被对方咬了一口,怎么也要咬回去才行。
“嘟——”
稻荷崎申请换人,只是这个时候申请换人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武器,毕竟稻荷崎前排的进攻大炮水谷羽京刚刚可是哑火了。
更有人猜测,要换下去的是不是就是水谷羽京,毕竟被拦下来了。
北信介拿着牌子看着场中,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裁判员也看向自己这里,然后他举起牌子,宫治看到之后走了过来,按住他手中的牌子。
“北学长,就拜托你了,那家伙疯起来特别累人。”
“嗯,别担心。”
裁判员做出交换的手势,宫治拿着牌子走下场去,暗暗松了一口气。
“治,不要因为下场就想着偷懒!”黑须法宗看到了宫治松了口气的样子,果断迅速地出声提醒。
“嗨嗨,我知道了。”
宫治放下牌子站在替补席,银岛结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他:“站替补席的感觉怎么样?”
“其他时候不好说,但是现在,我很庆幸在场的人不是我。”
“为啥这么说?”
“你继续看就知道了。”宫治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上次IH和井闼山打的那一场,佐久早和水谷羽京对轰,两边的自由人累得都快死了,听说古森下场的时候都差点吐了,赤木前辈回去就发烧了,当然其他人也没好到什么地方。
当时,他感觉自己走马灯都出来了,还想着要不要跟宫侑告个别再死……
不过,真是太好了,自己下来了。
大见太郎看着替补席上的宫治,总感觉那小子有点高兴啊,这种心态可不能有,果然回去还是把训练量给补上点吧。
“不知道有什么本事啊,希望别太无趣。”臼利满看着对面上场的北信介,笑着。
如果不去思索他在说什么,那样的笑容确实好看又爽朗,可惜了,臼利满天生和亲切感不沾边。
“满,你还真是难相处啊,不过他的发色好奇怪啊,染的吗?”虾夷田尚阳看着已经就位的北信介,有些好奇。
“确实头发很显眼,其他也没什么特色了吧。”本渡昂挠了挠头,笑着说。
只是这句话刚说完的本渡昂就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视线。
本渡昂几人回头,一眼就看到了扒着球网的黑脸水谷羽京。
“你们几个在说些什么?啊?大点声让我也听听啊!”
臼利满依旧微笑,本渡昂和虾夷田尚阳站在一起满脸冷汗,他俩有种谈恋爱教导主任抓住的窘迫和恐惧感。
水谷羽京指着身后的北信介,面容凶恶地看着几人:“我们信介可是远近闻名的帅哥,什么叫做没特色!还有,信介的头发是天生的!纯天然!知道什么是纯天然吗?丑男别来沾边!”
人生第一次被骂丑男的几个人看着战斗力爆棚的水谷羽京,有点瑟瑟发抖。
臼利满脸上的笑容在听到“丑男”两个字的时候凝滞住了,说实话,虽然有人说他的眼神很可怕,但是他好歹也算是个童颜帅哥吧。
“喂喂喂,就是说着玩玩,别这么当真啊。”臼利满上前笑着尝试打圆场。
“丑男,你谁啊?”
臼利满青筋暴起,在张嘴骂人的前一秒被桐生八捂住了嘴。
桐生:“……那啥,咱是来打球的不是来打架的。”
云南惠介看着被制止住的臼利满,有些疑惑,转过头看着满脸凶恶的水谷羽京。
自己刚刚惹他到那种地步都不生气,他们几个说了几句那个1号就气成这样,而且稻荷崎那边的人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真是有意思。
角名伦太郎头疼地捂着脸,有时候他都想掐死自己,为什么要和这么丢人的东西在同一支队伍,裁判员看他们的眼神已经快和看傻子差不多了啊。
还有,羽京,你明明已经长大了,学会了不乱发脾气了,为什么现在又变成了这副样子!
角名转头,看到尾白阿兰和赤木路成在一边窃窃私语,时不时发出了阵阵嘲笑声。
喂,是在嘲笑羽京吧,我听到了哦,你们笑他像哥斯拉。
宫侑毫不在意水谷羽京骂谁打谁,无聊地看着对面,感觉下一秒就能闲得放出屁来。
角名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
角名,这个时候,你做好自己就行了,加油,角名。
北信介没有听到对面说自己什么,但是听了羽京的话他大概也能知道些了,说实话他毫不在意,只是看着羽京在前排一脸找事的样子,有点愉悦。
北信介走上前拍了拍水谷羽京的肩膀,他转过头,面上的笑容温和爽朗,和刚刚判若两人。
“别生气。”北信介看着他,语气平和着安慰,落在他肩膀上的手指微微捏了一下他。
水谷羽京看着北信介,缓缓点头,北信介看着平静下来的水谷羽京,收回手,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前排的角名看着水谷羽京,眼睛都睁大了两码。
喂喂喂!脸红了啊喂!为什么会脸红啊?北学长就只是安慰了你一句而已!羽京,你知道吗,这个样子看起来超~不值钱的!
水谷羽京转过头看向角名伦太郎,眯着眼睛,毫不客气地警告:“角名,你好吵啊!”
角名:冤枉,从头到尾我都没说一句话,难道我在心底吐槽他他还能听到吗?
羽京:……
角名:水谷羽京是蠢猪。
“你要是在心里骂我你就完了!”
“你这家伙是有读心术吗?”
“你这个混蛋眼睛睁大得像是做了整形手术一样,还有你看不值钱物件的眼神……角名,你不会真当我是瞎子吧。”
角名把脑袋转过去,旁边恰好是宫侑,发现角名看着自己的宫侑也看向了角名。
宫侑:“你看我干什么?”
角名:“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宫侑:“……苏娜,我不喜欢男的。”
已经够了,这个世界爆炸吧!
角名揉着自己的脑袋,满脸的崩溃,突然有点羡慕下场的宫治了。
真好啊,他也想下场啊,来个人把他换下去吧!
大见太郎看着裁判员的脸色渐渐松了一口气,心里盘算着回去要不要喝黑须监督商量一下,这学期让学生们学学如何让裁判员不生气。
毕竟太活泼了也不一定是好事。
第114章 第 114 章
“阿八前辈!”
臼利满恰到好处的传球在空中形成一道流利的弧线, 就像是优秀学生划在纸面上的公正弧线。
桐生八调整着助跑的距离,当球进入大范围视线中时才开始助跑。
坚硬的地板让他冲天而起,挥动手臂在恰当的时机挥下。
“咚——”
视线触及到了什么东西让桐生八瞳孔紧缩, 明明是极为凶猛的一球却被那个上场没多久的北信介接下来了。
花哨的传球和眼花缭乱的诱饵战术不会对北信介生效,地面防守能力在平日里看起来可能中规中矩,但是如果自行观察就能发现了, 这家伙的简直稳定得像机器人一样。
只要能接到的球就一定会接到,不存在任何因外部条件而产生的影响而造成的失误。
坚定、稳重、充满自信。
“nice!北前辈!”
宫侑移动脚步,看着这一球眼中流露出兴奋的光。
羽京, 这一球可是北前辈接起来啊, 要怎么把握就交给你吧!
手指短暂地触碰之后将这一球送了出去,水谷羽京并不是擅长回头注视着某人的家伙, 但是他能感受到, 支撑在身后的某人。
云南惠介向后拉开几步,咬着牙借助助跑来跟上水谷羽京的高度。
水谷羽京在空中的时候没有看向对面的任何人, 只是看着来到面前的那一球。
封锁球路?拦死扣球?
云南惠介绝对能做出那样的事情,但是水谷羽京并不惧怕,他不想再躲避了,不管什么都好,不想再躲避了,挡在眼前的——
就全部击碎吧!
肩膀释放,手臂挥动,手腕不再去弯转追求技巧,只是扣下这一球。
狰狞的一球在云南惠介的眼中和水谷羽京的面容重合, 那双眼睛让人忍不住恐惧, 随着恐惧一同而来的是从手掌上擦过的火辣。
狢坂的拦网被这一球击穿,云南惠介被这一球的力量掀翻, 整个人落地差点没站稳,看着身后落地的一球,面色难看至极。
极致的暴力重扣,就算预测出来球路也没有任何办法拦下来。
云南惠介转过头看向水谷羽京,球网将他的面容分割成模糊的一块又一块,却能清楚地看到他面上的笑容。
“哈哈哈哈,能笑的时候当然不能吝啬自己的笑容了,呦,前辈,你怎么不笑?”
水谷羽京笑着挑衅云南惠介,歪着头透过球网看向这位讨人厌的锅盖头前辈。
云南惠介:气死了我!
拿下一分,稻荷崎的大家聚成圆阵相互鼓舞,然后散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刚被云南惠介拦下的水谷羽京通过十分暴力的一球破开了狢坂前排防守,真是十分有气势的一球啊。”
解说的声音混杂在看台上的欢呼声中,高桥外公和水谷爸爸开始和旁边看比赛的资深排球迷大叔谈论比赛。
两个外行听着大叔一点点分析球场上的局势,态度十分认真。
“本以为羽京被拦下来多少会让队伍的气氛低迷的,但是队长上场之后反而更昂扬了啊,真不愧是稻荷崎。”
“稻荷崎的队长虽然在排球上中规中矩,但是在调控队伍气氛上十分厉害,而且基本是零失误。”
“信介的接球也很厉害啊,‘咚啪’地就把球给接起来了。”
“哈哈哈哈,因为一直都在训练,仔细持续反复地训练,和性格也有关系,总之,现在的队长就是充满自信。”
水谷妈妈听着旁边几个男人的谈话,视线放在了北信介的身上,眼神温和。
“稻荷崎的队长好厉害啊。”千鹿谷荣吉看着场下的北信介,有种莫名的胆寒。
要是在场上遇到这样的人物绝对会绝望吧,本身稻荷崎就足够强大,而北信介的登场就像是贯彻稻荷崎胜利最后的基石,让对手感受到彻底的绝望。
“北队上场之后,稻荷崎整体的气氛也变得更激进了,后排进攻的次数变得更多了,不过那个家伙才是真正的怪物吧。”
立于球场的16号,放肆凶狠的进攻,就像是野兽愤怒的撕咬,他的扣球,狢坂只能拼尽全力防守,尾新春马好像就没有完全从地板上站起身过。
而桐生八不得不从接球上抽身,专注于进攻,毕竟稻荷崎的攻击得分率很高,一旦松懈,拉开分差就不得了了。
只是,看着水谷羽京如此轻松进攻的样子,桐生也忍不住生出几分羡慕。
能如此毫无顾忌地扣球,不惧怕任何失误,如此通透,如此坚定,如此美丽的身影……
水谷羽京后三进攻重重地扣入狢坂的场中,桐生迅速移动一步,将这球垫起。
但还是由于球太重,弹到了几乎要过网的地步。
“望,推过去!”桐生出声喊道。
前排的猯望迅速跳起,大耳练一直观察着猯望,在合适的机会起跳,拦住他推球入场的意图。
猯望看着视线中的手咬着牙,没办法推过去了,那就干脆再来一次吧。
猯望直接朝着大耳练的手扣球,球反弹回到场中,再一次组织进攻。
云南惠介看着猯望,虽然很不想说,但那一球确实很漂亮,稻荷崎的两个副攻,大耳练趋向于防守,角名伦太郎趋向于进攻,利用反弹球组织更完美的进攻是最好破开大耳练防守的方法。
至于稻荷崎那个小眼睛副攻手角名伦太郎,云南惠介想到那家伙就恨得牙痒痒。
就像是烦人的狐狸,趁着你不注意来咬你几口,等你想要反击回去的时候又不见了身影,扣球也是,利用核心力量灵活进攻,烦死人。
角名站在候补席上,身边的人在给场上的大家加油,感受到一道视线的他看过去,却只看到认真观看比赛的云南惠介。
角名伦太郎唇角上扬,他们队伍里可不只有阿兰和羽京啊,想赢过他们,还差点。
水谷羽京的进攻不再分前后排,因为防守上又有北信介在,让他在更加毫无顾忌地进攻。
就算前排的三人拦网把自己拦了下来,地面防守也会把球重新接起来,然后宫侑会再次组织进攻。
扣不过去就使劲扣,跳起来一次不行那就跳两次、三次……只要球没有落地,那就还有机会,抓住一切机会去进攻,这就是稻荷崎。
云南惠介就算再厉害也不能每一次都防住水谷羽京,只要有一点缝隙,水谷羽京就能扣过球去。
桐生的呼吸很急促,熟悉的身影在身边移动,看不清的眩光围绕在周身,似乎要让他漂浮起来。
没有时间去思考,没有时间去自责,身体里不再只有对成功或者失败的思考,更多的是空白。
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桐生八的表情趋向于空白,视线紧紧地盯着排球,脚步移动着,带着身体回到赛场上,汗水顺着他的下颌流落在地板上,摊成一片片水迹。
“阿八前辈!”
啊,有人在呼唤自己。
桐生八看着空中的传球,似乎有一道光从昏暗的天花板上落下,笼罩住那一球,让他的视线里除了它什么都没有。
充分的助跑,熟练地跳跃,同伴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身后有狢坂后援团的声音。
排球在空中旋转,从他的手上冲出,像一匹野兽。
但排球不是野兽,不需要人来驯服,在排球中最需要的是快乐,打排球很容易,但是愉快地打排球并不容易。
把所有的杂念放在无法顾及的角落时,桐生八才回想起自己最初打排球的感受。
那种愉悦和舒畅的感觉,好久都没有过了。
“砰——”
排球紧紧的贴在地板上,然后弹起到无障碍区之外。
赤木路成看着身后司线员摆动的旗子,咬着牙看向桐生的方向。
搞屁啊,刚刚吃炸药了?
桐生八怎么样他不知道,但是他们这边进攻的频率太高了,失败的次数也不少,就算有北帮忙,自由人的负担也没减少多少。
角名要是不在场还好,自己这边还能少点防守负担,但最可怕的就是阿兰角名和羽京都在场上的时候,反弹球乱飞,他和北前辈快要累死了。
宫治在场下看着场上气喘吁吁的大家,指着他们跟身边的银岛结说:“你看,我说得对吧。”
银岛结看着宫治脸上的得意,嘴角抽了抽。
“说到底,你就是想偷懒吧。”
“别说得这么直白嘛。”
水谷羽京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撩起衣服擦拭着自己身上的汗水,身上的热汗和桐生八宛若重生一般的扣球让水谷羽京有些烦躁。
还有那个云南惠介,缠人得要死,这么有黏人的家伙未来肯定被人甩。
对面的,都好烦人……
云南惠介抬起手拢起自己的头发,突然一阵恶寒,汗水顺着他的脸颊落到身上,然后消失在布料之中。
啊,好讨厌,水谷羽京。
像野兽一样,咬人疼得要死,扣球到现在还没有疲软的状态,简直就是怪兽级别的吧。
北信介站起身,呼吸还算平稳,他作为主攻手主要发挥的作用在防守上,不用经常跳跃为他节省了一部分体力,但是这样下去,第三局大家可能都要费些力气了。
要他说让大家节省体力的话什么的,北信介说不出来,因为他不认为节省体力能带来什么优势。
现在这个时间,现在这个局势,现在这个比分,没有什么比拿下第二局直接胜利更好的事情了。
北信介看向电子计分器,看着那即将进入二十分的比分,然后转过头看着大家的背影。
“这一局要拿下,不要进入第三局,尽全力进攻吧。”
宫侑的汗水流到眼睫上,他用衣服擦拭着,再次睁开眼时就听到了北信介的声音。
一股凉意从脚底板蔓延到全身,宫侑看向北信介,看着他那双平静的眼睛,眯起了眼睛。
这是命令吧。
第115章 第 115 章
狢坂是九州地区最有名的高校, 桐生八是备受关注的王牌人物。
稻荷崎是去年的优胜队伍,甚至在IH夺冠之前一直是全国赛事的老牌强队。
九刷美智子看着计分器上的比分,心脏跳动得过于杂乱。
不管是水谷羽京还是尾白阿兰从未让人觉得可怕过, 毕竟像这样的强敌他们往年也遇到过不少,但稻荷崎的六个人站在球场上却让人觉得恐怖。
明明云南惠介拦下了水谷羽京,猯望也拦下来的尾白阿兰, 1号上场之后双胞胎中的宫治下场,战力上明显是要弱上许多的。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宫侑第一次从水谷羽京的脸上看到狰狞, 那种怀抱着命悬一线决心向前的样子就像是一针兴奋剂打在众人的心底。
他们不善于煽情, 不善于将心比心,也不善于在三年级最后得分一次比赛上承诺什么。
但是他们都能感受到, 感受到一股决心。
最后一次的决心。
比分进入20分之后, 水谷羽京和云南惠介再次轮转到网前。
作为主攻手,偶尔几次也会拦网产生畏惧的心理, 水谷羽京也不例外,但是他的畏惧并非对着云南惠介。
综合实力上来看,昼神幸郎应该是高中赛事中水平最高的拦网选手,云南惠介与他相比要稍微差上一点,但是云南惠介看起来要比昼神幸郎更得心应手。
水谷羽京不清楚自己被多少人研究过,去年IH的预选赛自己没有参加,外界对自己更多是出于未知的状态。
但从IH夺冠之后,自己怕是被人拿出来研究透了吧。
扣球的习惯、喜好、优点和缺点,全部都被拿出来研究透了。
云南惠介看着水谷羽京的侧影, 对方的身高体型和自己差不多, 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从刚刚, 这个家伙变得越来越看不懂了。
杂乱无章,放肆随意……让人讨厌。
“在狢坂拦网钳制的情况下,稻荷崎前排的得分依旧很高,角名伦太郎的快攻总能在意料之外的地方得分,尾白阿兰频繁采取后排进攻的方式和前排的水谷羽京对狢坂的拦网进行压迫。”
“没有看到稻荷崎的大家关于战术进行过暂停或交流啊,二传手宫侑在此时的队伍中能如此灵巧自由地传球已经是十分了不得的了。”
宫侑咬着牙,灵巧?自由?
一个一个地都朝着自己要球,完全没有把自己放在眼底。
宫侑深呼一口气,气愤地瞪了旁边的角名一眼。
“唉,不是,我没惹你吧?”角名挑着眉,看向宫侑,充分怀疑这家伙是干不过其他几个就朝着自己撒气。
“角名,你的进攻欲望能弱一点吗?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积极的样子。”
角名叉着腰,仰着头哈哈笑,明明身上都是汗水,运动量这么大,肌肉大概在哀嚎吧,却能笑得比平时还要轻松。
角名伦太郎看着球网的网带,笑声随着呼吸声渐渐平息。
“这个时候,不挺起腰,风头就被抢光了啊。”
“你个混蛋。”
“反弹。”
宫侑笑着也挺起了腰,双手合在一起轻轻摩挲,掌心炙热的温度充斥着排球的皮质气息。
别把风头抢完了啊,我还在这呢……
狢坂和稻荷崎的比分来到了22:21。
稻荷崎暂时领先,眼看稻荷崎就要先一步到达局末了,狢坂的桐生八的后二梯次进攻直接破开了稻荷崎后排的地面防御,狢坂的看台上沸腾一片。
水谷羽京看着桐生的方向,眼神凌厉。
好厉害啊,强大得可怕,无论是技术还是力量,都强大得可怕。
云南惠介看着水谷羽京的样子,抿起了嘴唇。
“你是在害怕吗?”
水谷羽京的视线移动落到云南惠介的身上,看着这个一直用手语嘲讽自己却在此时开口的人,眯了眯眼睛。
“不好意思啊,这辈子打球到现在还没怕过。”
水谷羽京的那双眼睛,云南惠介似乎见过,在牛岛若利的身上,那种强者的自如感他今天在这个人的身上再次感受到了。
很不爽啊。
“我会拦下你的,所以……”
云南惠介仰起头,稀碎平齐额发丝盖过他的眉毛,目光一直注视着水谷羽京。
“惧怕我吧。”
不让人觉得恐怖的拦网不是好副攻,如果能让水谷羽京看向自己的视线中露出恐惧,那一定是一件很痛快的事情吧。
“你的性格真差劲啊。”水谷羽京低着头,关西腔调里带着细碎的嘲笑声。
“关你屁事。”云南惠介抱着肩膀瞥了一眼对面烦人的家伙。
“你还是别说话了,听你说话我脑浆都疼。” 水谷羽京毫不客气地回怼。
两个人隔着网有来有往地吵闹着,总让人觉得这两个家伙关系很好的样子。
狢坂发球被赤木路成十分稳定地接了下拉,宫侑托球的姿势依旧如此完美。
疲惫、汗水、黏糊糊的手掌对于他没有任何影响。
宫侑抿着嘴唇,轻轻跃起的身体和高高举起的双手已经做好了完美的传球姿势,狢坂前排的三个人,云南惠介在盯着羽京,两个盯着自己。
啊,已经足够了。
宫侑侧身对着网,在球落到适合的高度时手臂突然变动,手掌直接扣下这一球。
顺着网线,迅速又凌厉,前排的水谷羽京和后排的尾白阿兰因为被拦网关注着,自然就对宫侑这边忽略了关注。
二次进攻得分后,宫侑笑眯眯地看着对面咬牙切齿地拦网。
“哎呀哎呀,不好意思了。”
明明长着一张帅气的脸蛋,不说话时看起来也有几分优雅,但是一张嘴不管说的是什么都让人火大。
关键是稻荷崎里面还有很多这家伙的迷妹,说他坏笑起来甜如蜜糖什么的。
轮到稻荷崎发球,尾新春马咬着牙接起来了这一球,看着空中的球,桐生八没有任何的掩饰,他的视线锋利如刀一般地刺到了二传手臼利满的方向。
“给我!”
臼利满咬着牙,跳起提前触球,将球朝着桐生八的方向送过去。
这是罕见又昂贵的一球,是桐生八第一次在比赛中用那种语气要球。
好像眼前的一球就是所有。
臼利满何尝不知道,他们过于依赖阿八前辈了,前辈身上的担子快要压得他喘不过气了。
明明前辈这么厉害……为什么要被他们拖后腿。
前排的三人立刻移动,就算拦不住这一球也要尽量限制住他的球路。
桐生的身影笼罩在球场上,望着桐生的身影,狢坂众人心领神会,王牌的身影在鼓舞着他们,绝对不能停在这里,绝对不能!
即使他们的战术没有起效,宫侑依旧自如地送出各种传球,精准又灵巧,水谷羽京和尾白阿兰也在利用场上的优势,但是不能放弃。
桐生的扣球暴力但不失灵巧,明明助跑的姿态是扣斜线球的样子,但是利用宫侑拦网时空出的边角位置,打出了十分漂亮的压线直线球。
角名咬着牙落地,瞪了一眼宫侑,宫侑虽然满肚子的气,但何尝不知道这球是因为自己轻视了对方才导致的,只能瞪着对面的桐生。
桐生助跑的路线完全就是要打斜线球的样子,就算缝隙是宫侑那边露出来的,但角名也认为桐生要打斜线球。
但没想到是直线球。
比分到了23:23,还差一球就到局末了,是结束还是继续,就看接下来了。
稻荷崎这边叫了暂停,大见太郎知道黑须监督大概是想用暂停打断狢坂那边的气势,只是,桐生那边不像是能被打断的样子。
北信介在场上的存在感看起来并不强,因为他几乎不参加进攻,但是立场是,桐生的视线在他的身上停留了许久。
坚实如大地一般的人物,毫不怀疑自我,毫不在意别人的评价,平静认真地接好每一球。
在桐生的眼中,尾白阿兰也好,水谷羽京也罢,他们身上充斥着的只是对排球的喜爱罢了,而北信介身上的态度,并不只是在排球上。
银岛结和理石平介将毛巾和水壶递给众人,教练将椅子让出来给他们休息。
即使从场上走下来,即使是坐在椅子上,汗水依旧从身上滴落到了地面上。
“最后两球一鼓作气地拿下吧,身后的前辈会为你们撑起,前面的进攻经不要停下,二次进攻也好、打手出界也好,不管是什么进攻——”
“都要给我得分。”
黑须监督严厉的样子和北信介在场上说起的那句话时的样子不谋而合。
想到了这里,休息的水谷羽京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没有尖锐的情绪,平和的似乎不属于他的温和笑容在他身上却没有一丝违和。
众人郑重地允下,他们不想结束,也从未想过结束。
北信介用毛巾擦拭着手臂上的汗水,他还是第一次在正式比赛里有这般的出汗量,意外地让他心情很好啊。
球场就像是农田一样,洒下汗水总会结下果实。
北信介看向球场,别人眼底的果实也许只有成功或者是失败,但是能站在这里何尝不是一种果实呢?
和羽京站在同一片球场上何尝不是一种果实呢?
北信介转过头看向水谷羽京,他在喝水,放下水壶留意到了他的视线,弯着眼睛看向他,一个字都没说。
北信介抿起的唇角微微勾起,半合的眼帘让他看起来无比从容自信。
他知道,水谷羽京想要说的话早就说完了,在春高之前。
暂停结束,众人再次站到场上,裁判员认真地确认背号,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才吹响了哨子。
狢坂的发球很迅速,但是进入北信介的范围之后就像是被顺毛的野兽,平稳地被他矫正路线送到了宫侑的位置。
无论是前排还是后排,他们都不缺少战力,宫侑咬着牙将球传给了尾白阿兰。
就像是宫侑第一次和水谷羽京打球时的感受一样,那种朝着自己呼唤传球的感觉不再只出现在水谷羽京身上了。
三年级的最后一场春高,最后一次……尾白阿兰不喜欢这样的说法,像是要死了一样,不吉利。
他喜欢排球,从小就在打,未来还想继续打,什么狗屁最后一场春高……
这是他璀璨人生的起点!
尾白阿兰的扣球直接扣到了桐生的身上,即使是拥有超强处理球能力的桐生也没能接好这一球,球直直地弹到了场外。
臼利满跑了出去,不管面前有怎样的障碍,他眼中只有那颗球。
不想现在结束,呀达,前辈们不能停在这里,拜托了,拜托了,让我接住这一球吧——
臼利满鱼跃出去,双手将球勾回场中,随着歪七扭八的传球一同到来的还有臼利满嘶哑的喊声。
“阿八前辈——”
臼利满整个人都撞上了无障碍区的挡板,场外观战的观众想扶起他,可是臼利满更快,他爬起来,朝着场上冲去。
地板上留下的汗渍在灯光下带着光泽,桐生深呼一口气,看着这一球。
他是狢坂的王牌,他是终结恶球的桐生!
桐生跳起,浑身的力量灌入手臂,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看着眼前的拦网毫不畏惧。
什么是狢坂的王牌?
是时刻支撑着大家的王牌,是恶球必扣的王牌,是此时此刻的王牌!
“咚——”
球场上的光并不刺眼,落下时也形成不了至昏至暗的阴影。
桐生仰起头,看着头顶的光,笑着握紧拳头。
臼利满嘴唇都有些颤抖,桐生转过头看向他笑着朝着他伸出拳头。
“谢谢你,满。”
臼利满咬着牙,不敢放纵眼中任何湿润,上前与桐生碰拳。
23:24,这是第二场比赛中,狢坂第一次反超稻荷崎,并且先一步到达局点。
第116章 第 116 章
平缓的传球来到二传手的头顶, 感受着气流的轻缓摇摆,传球灵动如电子爵士乐。
看宫侑的托球更像是一种欣赏,手臂大腿躯干和视线, 只是看上一眼就无法移开眼睛。
无法忽视他的光,无法忽略他对排球的喜爱。
稻荷崎的协奏谈不上优美典雅,也谈不上靡丽俗艳, 向上级消遣寻乐的草台班子,奈何这随歌起舞中的人过于疯狂了。
宫侑的托球迅疾如闪电,在空气中划过一道白痕, 在极高的位置被水谷羽京扣入狢坂的场中、
突然出现在落点的水谷羽京就像是最后冲刺的野兽。
尾新春马在落点想接下这一球, 但沉重的低到还是把他拍到了地上,球直接弹到了看台上。
水谷羽京落地, 直起腰看着对面的狢坂等人, 舔了舔几乎要干裂的嘴唇。
“现在,是24:24了, 接下来别想再拿下一分。”
桐生将视线从水谷羽京身上抽回,越往后,比赛就会越痛苦,可是这次真是难得啊……
有时候,被人忘记的快乐会突然被想起来,似乎一股活力重新注入身体,最简单的快乐笼罩在身上。
赤木路成的手都快要使不上劲了,北信介虽然看起来风轻云淡,但是他身上被汗水打湿的衣服已经昭示着他不可能太轻松了。
稻荷崎发球, 角名站在发球区, 场外的宫治双手拢起给角名加油,看起来在替补席待得乐不思蜀了。
角名发球喜欢趁着对方不注意, 一吹哨就发球。
宫治喜欢耗尽对方耐心,卡着预备时间结束发球。
这俩货一个班的。
裁判员的哨声刚吹响,角名的球就拍出去了,正好打到了网带,原本的球路被迅速改变。
狢坂的自由人一个飞身鱼跃把球给垫起来了,心里对发球的角名伦太郎一阵好吐槽。
这么着急是等着回去上厕所吗?
发完球跑回场中的角名总感觉有人说自己的坏话,可是场上的大家都在等着球来,只有场外的宫治最闲。
宫治在替补席上是十分轻松,抽出空他就带着大家挨个给场上的人加油,像什么啦啦队的队长似的。
尾新春马的球被臼利满触碰到之后立即传给了桐生。
这个时候,狢坂的大家都最相信桐生,那是他们的王牌,就算在稻荷崎的两座大山面前也没有丝毫逊色。
宫侑在后排,准备着球扣过来之后的跑位,但是在桐生在拦网空隙处跳起的时候,宫侑喉咙一紧。
要冲着自己来!
桐生八挥动手臂,手掌贴紧球面死死扣下这一球,可是在排球脱离他的手掌时,面前却出现了另一只手。
“咚——”
水谷羽京的单人拦网,正好出现在桐生扣球的路线上,彻彻底底地把球给弹回了狢坂的场地中。
北信介看着网另一边落地的球,转过头看向旁边的水谷羽京。
他没什么表情,安静地站在那里,却让人无法忽视。
“今天的水谷君真是让人忍不住为他欢呼起来啊,在落后一步的情况下用单人封杀狢坂王牌桐生的扣球。”
稻荷崎再次领先狢坂,稻荷崎再拿下一分就能赢下这场比赛。
天花板垂下的蛛丝是狢坂最后一条通天之路,只是如今的情况并不乐观,蛛丝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要断掉。
宫侑看到水谷羽京拦下那一球松了一口气,幸好桐生的那球没有扣下。
但很不巧的是,稻荷崎拿下这一球之后的轮转发球,站在一号位的正是刚刚在前排拦网的水谷羽京。
这个时候轮到水谷羽京发球,简直就是在狢坂的命根子上比划刀子。
水谷羽京站在发球区,裁判员尚未吹哨,稻荷崎的吹奏部和后援队的动静就几乎要掀翻天花板了。
这家伙的发球,是外行人都能看出来的厉害,而且,今年春高赛场上截至目前最高球速的发球就是从水谷羽京手上出来的。
熟练地颠着手中的球,水谷羽京安静地等待着裁判员的哨声。
“嘟——”
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就像角名伦太郎发球那般,水谷羽京将排球高高地抛起,助跑飞跃,在空中挥动手臂。
狢坂严阵以待,看着突然来到面前的一球,尾新春马像是直接撞了上去,身体将球势减弱,旋转被完美地处理,球飞到了二传位。
“nice!”
尾新春马看着这一球,死死地咬着下唇。
水谷羽京发球之后立即跑回场中,大耳前辈,阿兰和信介在前排,这一球注定会交给桐生,在一传完美的情况下,桐生的球很难拦下来。
稻荷崎的拦网迅速就位,但是对于桐生来说还是差了点。
他的目标依旧是后排的宫侑,瞅准角度他直接将球扣了过去,赤木路成没能堵住这一球,宫侑迫不得已咬着牙接下了这一球。
一传并不稳定,但二传谁来?
“羽京!”
“来了。”
水谷羽京已经跑动到了合适的位置,他给角名宫治都托过球,甚至可以说他的托球技术还不错,但是和他配合最默契的,大概就只有阿兰。
阿兰也清楚羽京会传球给自己,角名和宫治都不在场上,此时只有他是最可靠的进攻位。
脚步后撤,扎扎实实地迈开步子,双臂摆动,踩着地板在网前跃起。
水谷羽京朝着阿兰的方向传出一球,他和阿兰配合的习惯和其他几个人不一样,水谷羽京给其他几人传球的时候就是稳稳地朝着他们的打点托球。
但阿兰他习惯了高上半个球。
尾白阿兰的面容有些狰狞,手在空中触碰到这一球的时候狠狠将其扣下。
羽京!球太高了——
十分迅疾的小斜线球直接落地,避开了狢坂的地面防守。
司线员按下手中的旗帜,裁判员吹响哨子,做出稻荷崎得分的手势,电子计分器上最后一次跳跃的数字停滞在稻荷崎的电子屏上。
比赛结束了。
就像是水谷羽京说的那样,后来的两分被稻荷崎一鼓作气拿下了。
稻荷崎:狢坂,2:0结束。
本渡昂和虾夷田尚阳彼此搀扶,云南惠介看着站在网前的猯望和桐生。
结束了,我们的春天。
桐生拍着身边猯望的肩膀,臼利满在看着自己,尾新眼中溢满了泪水。
“能让活泼的猯望这么沮丧,看来我这个王牌做得还是不好啊。”
桐生笑着说,猯望看向桐生坚定地反驳:“不是你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
桐生被猯望的大嗓门吼住了,像个开心果一样的猯望居然会这么严肃地反驳自己,真是少见啊。
“大家都很强,我很害怕被期待,但是今天我已经重新认识到了……”
桐生把看向大家,狢坂的大家都很强,前辈是好前辈,后辈也是好后辈,但是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身份,只要站在球场上就不能忘记。
排球是快乐的运动。
“明年,要把阿美老师抛起来啊。”
“是……”
水谷羽京躲开了银岛结和宫治的摸头奖励,躲在了信介身后。
双手搭在北信介的肩膀上,和他看着胜利之后的稻荷崎。
“累吗?”
北信介转过头询问身后的水谷羽京,水谷羽京看着北信介额前还湿的发丝,摇了摇头。
“刚刚很累,现在已经不累了。”
水谷羽京没有什么要做日本第一的追求,他只想像今天这样和信介打好每一场比赛就好了。
“嘟——”
“列队!”
狢坂和稻荷崎对网而立,深深地鞠躬,然后快速地走到网,伸出自己的手。
“你以后继续打排球吗?”
云南惠介问出了这么一句话,握着水谷羽京的手也一直没有松开。
“谁知道呢,未来的事情交给未来的我去定夺吧。”水谷羽京抬起头看向云南惠介。
“如果你还继续打排球,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的。”
云南惠介松开手,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水谷羽京留下了这句话。
水谷羽京看着他的背影,片刻之后也转身离去。
未来的事情交给未来就好了,现在的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呢。
稻荷崎赢下比赛,大家擦拭着身上的汗水,然后穿上外套再套上长款羽绒服。
大见太郎带着学生刚离开赛场就迎面遇到了鸥台的几人。
“大见老师好。”昼神幸郎和星海光来礼貌地打着招呼。
大见太郎笑了笑,他们去年和鸥台打过,教练私下也有联系,这两个孩子过来大概是有什么话想说吧。
“我去大巴那边等你们,慢慢聊。”
昼神幸郎看着大见太郎离开的身影转过头就看到了自家主攻手跑到了稻荷崎中间去了。
水谷羽京低着头看向星海光来,星海光来皱着眉仰头。
“你……长高了?”
昼神幸郎伸出手把星海光来给薅了回来,歉意地笑了笑。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就寻思来打个招呼。”
昼神幸郎拎着星海光来,和北信介打了声招呼,他还是很喜欢这位队长的,相比稻荷崎里面的其他人,北信介完全属于性格和长相都优秀的档次了。
“哟,你们明天就要对乌野了吧,别输了啊。”宫侑单手撑在银岛结的身上,脸上带着没什么攻击性的笑容。
“哈哈哈,明天你们不也是要和枭谷打吗?千万别被这句话反噬啊。”昼神笑得也十分温和。
星海光来叉着腰站在昼神幸郎身边,看着稻荷崎的众人。
“那就都赢下来吧,正好,我还想看看,我们到底谁更强一点。”
星海光来的视线在水谷羽京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唇角绽开挑衅地笑,却不会惹人讨厌。
“那就等着吧。”水谷羽京看向星海光来,他并不在意对手是谁,无论是谁他们都做好了准备,不管是鸥台还是枭谷,只要拦在眼前的——
全部击碎!
回到酒店,天色也不早了,晚饭之前大家坐在会客厅里玩UNO,角名嫌无聊,抽了本杂志坐在一边看。
宫治看他一副不合群的样子忍不住调侃:“是今天运动量超标了吗?没电了?”
角名嘴角抽了抽:“你一个偷懒的人怎么好意思说我的。”
宫治偷懒偷得十分快活,但再怎么说他也是扯着嗓子给大家加油了,也很辛苦的好吧。
水谷羽京看着自己的手牌,皱着眉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旁边看杂志的角名。
“角名,帮我打一下。”
“不要。”
角名窝在沙发上看杂志,水谷羽京走到他面前直接被杂志给抽走把自己的牌塞他手里了,他倒是拿着杂志坐在一边看了起来。
角名看着清一色的黄色卡牌,面无表情。
这牌还能打吗?水谷羽京是不是上厕所没洗手?要不然怎么能抽出这样的牌。
理石平介看着手里的牌,笑着出了一张+4。
“啊,理石,你居然这么坑我!”宫侑看着手里的牌,龇牙咧嘴地控诉理石平介。
理石笑眯眯地抓着头发,一脸无辜。
“哈哈哈,运气好啊。”
角名拿着水谷羽京的一手烂牌和其他几个人拼杀起来,没想到居然和理石先后脚赢了。
水谷羽京摸着下巴,笑嘻嘻地说:“果然还是我的牌太好了吧。”
角名瞪了他一眼:“那祝你每次打牌都拿到那样的牌。”
“啊,角名,好人家的男孩子怎么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啊!”
阿兰和北下楼的时候正巧看到了几个人,反正是休息时间干脆也加入了其中。
北信介对打牌没什么兴趣,干脆和水谷羽京坐在一边看起了杂志。
北信介的坐姿端正,水谷羽京看起来放松许多,一个人手上拿着家庭杂志,一人拿着时尚杂志,动作渐渐一致起来。
角名瞥了一眼对面的宫侑,注意到他在看着什么东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是看着杂志的两人。
角名移开视线,看着手中即使重开了一局也依旧烂得要死的手牌,轻轻唉叹。
心头那种感觉却拂之不去,拭之不离。
第117章 第 117 章
酒店里没有集体浴室, 大家都是单间洗浴。
水谷羽京从洗浴间出来的时候用毛巾擦拭着自己已经干了大半的发丝。
从浴室回到他们集体的大通铺要穿过一段走廊。
酒店走廊的地毯吞咽掉了拖鞋碰撞地面的声音,路过走廊宽大且装饰精美的窗户看到了外面洋洋洒洒飘落的雪花。
“雪还在下啊……”水谷羽京收回视线,擦拭着发丝继续朝着前面走去。
房间里很暖和, 角名和理石在打游戏,双胞胎趴在被褥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水谷羽京脱了鞋,坐在自己的床褥上翻开了自己的排球日志, 然后从包里放出自己带来的笔,一点点写着今天和狢坂这场比赛的细枝末节。
云南惠介也好,桐生八也好, 他们只是春高的冰山一角。
明天, 后天还有更强的对手等着他们。
北信介披着外套进来时就看到了水谷羽京盘腿坐在那里的背影。
“枭谷今天的比赛,对手两局都没有进入二十分吧。”水谷羽京合上排球日志, 看向吹干头发回来的北信介。
北信介点了点头, 盘腿坐下,把身上的外套拿下来叠起来放在一边。
“枭谷还是老样子, 有木兔在,很活跃。”
“还有一件事……”北信介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向水谷羽京。
“井闼山输给了广岛的犬伏东。”
水谷羽京愣了一下,井闼山的名字反复在口腔中咀嚼。
“怎么……输的?”
“饭纲受伤了。”
二传是队伍的司令塔,是队伍进攻的组织者,饭纲掌是井闼山的正派二传,一旦他出什么问题对队伍绝对是致命的打击。
北信介看着水谷羽京的表情,看这个他抬起手遮住自己的半张脸,露出的眉宇间带着不平坦的沟壑。
“这样啊, 还真是可惜啊。”
水谷羽京还挺想和佐久早古森他们打一场的, 上一次IH的比赛上,那种被野兽觊觎、肾上腺激素飙升的感觉让他记忆犹新。
犬付东啊, 先不说是否有运气的成分,但犬付东作为广岛的强队也是井闼山一直以来的对手,无人可以否认这支队伍的优秀。
水谷羽京上辈子都没在同一时段遇到这么多怪物过,想想就忍不住头疼。
北信介伸出手摸了摸水谷羽京的发丝,指尖是干燥的,轻轻地揉弄。
“难道是害怕了吗?”北信介微微笑起,水谷羽京触及北信介的视线立马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反驳道。
“我怎么可能害怕啊,只有别人害怕我的时候。”水谷羽京抱着肩膀,摆出一副神气满满的样子。
北信介当然知道水谷羽京不可能害怕,在球场上,情绪对于水谷羽京很少有负面影响。
北信介被羽京的样子逗笑了。
“说得也是啊。”
水谷羽京错神须臾,他看着北信介带着安抚意味的笑容,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尾白阿兰看着旁边躺下的赤木路程有些意外。
“路成,现在就睡了吗?”
赤木路程笑着拉开被子:“嗯,今天有点累。”
“也是,今天辛苦了,快睡吧。”
双胞胎朝着赤木路成的方向看了看,彼此寻思着再过二十分钟后他们也睡觉。
理石平介和角名注意到有人休息之后还看了看钟表。
“还早啊……”
“打完这局吧。”
*
“都是熟悉的面孔了呢。”黑尾铁朗和孤爪研磨穿着厚实的羽绒服站在场外。
孤爪研磨半张脸藏在羽绒服里,视线偏移,听到了黑尾的话微微点着头。
两人站在挡板之外,橘色的球场上没有了音驹的位置。
身边来来往往停下过不知多少人,就像是他们这些球场过客一样。
研磨感受到了什么,转头看向身边的黑尾。
“小黑。”
“呀,走神了。”
被研磨叫回神的黑尾铁狼笑着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见他脸上的笑容没什么沉重感,研磨才收回视线。
“我很喜欢那场比赛,我也很喜欢乌野,也喜欢翔阳,很愉快。”
黑尾铁朗听着研磨的话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瓜,原本柔软的布丁头瞬间变成乱糟糟了。
“说得也是啊,研磨,之后就要交给你了。”
黑尾铁朗笑得很开心,只是那笑容却让研磨想起小时候小黑骗自己去打排球的样子。
“不要。”
“诶?研磨,来年你就是三年级的前辈了啊,我们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加油啊!”
黑尾揽着研磨的肩膀,开启了自己的话疗技术,不说大话,他觉得自己的语言能力还是很厉害的,说不定以后还能把世界顶级球星骗过来给自己干活呢。
夜久卫辅和灰羽列夫看着远处打闹的两人,忍不住感慨真不愧是幼驯染。
灰羽列夫看向另一边,抬手指了过去:“枭谷的人到了。”
夜久卫辅也看到了华丽进场扔外套的木兔光太郎,平时外套扔出去都是赤苇跑去捡,运气好点赤苇能直接接住。
今天木兔扔出去的外套直接盖到了木叶小哥的头上。
木叶秋纪:“谁——!!谁把灯关了!”
猿杙大和连忙上前把他头上的外套给扒掉,看着熟悉的外套,木叶只能自认倒霉。
“枭谷这边到了的话,那稻荷崎也差不多来了吧。”
夜久说罢朝着另一边看去,果然看到了进场的稻荷崎。
稻荷崎的老大北信介身上有种迷之气质,就算他不是队伍中最高大最威武的,也不像木兔那般如日光般耀眼。
但看着他走在稻荷崎的最前方还是让人有种……不寒而栗。
北信介扯下肩膀上的外套扔到旁边理石平介推着的球筐之中,平静无波的眼神和表情,倒是和其他人欢脱乱来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木兔发现了对面进场的稻荷崎众人,原本威武帅气的样子全部消失了。
“呦!臭狐狸们,今天我要把你们打哭!”
木兔做着鬼脸毫不顾忌地朝着对面的稻荷崎放着狠话,只是那样子看起来有些搞笑。
赤苇及时把木兔给拉走了,离开的时候还朝着对面鞠了一躬,动作之熟练令人惊骇。
“真不愧是木兔啊,很具有反差魅力啊。”
宫治看着身边说出这句话的理石平介有些意外,这家伙意外地很擅长说话啊,明明是这么小孩子气的行为却被说成了反差魅力。
水谷羽京也看着理石平介,脑子里一直在想反差魅力是什么,总感觉理石平介渐渐变成了能说出很了不得台词的大人物了。
理石平介:“……我就是说了一句话,有必要这么看着我吗?”
理石平介常为自己无法理解同伴的脑回路而感到苦恼。
赛前的热身环节是指走个过场,这样的比赛热身充不充分十分重要,所以在来之前大家都是热身完毕的。
水谷羽京调整着自己的护膝,宫侑坐在旁边地面拉伸着双腿。
“带护膝不碍事吗?”
“年轻人不要太轻狂啊,年轻的时候注意保养身体以后的麻烦才能少一点啊。”水谷羽京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和宫侑说着。
“你有时候真的好像大叔一样。”
“别问,问就是跟我爸学的。”
宫侑看着自己的腿,思索着自己是不是也要开始注意养护了,毕竟他可是立志以后要去打职业的人。
水谷羽京整理好护膝之后就被黑须法宗叫了过去。
在黑须法宗眼中,水谷羽京的上限不可估量。
青春期的少年身体还处于生长阶段,以前对于水谷羽京来说,最大的困境就是身体的发育不注意发挥自己的实力。
水谷羽京是稻荷崎的一员,他最初进入稻荷崎时那种发挥不出自己全部实力的样子黑须法宗都快记不清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水谷羽京似乎也在成长,心态、身体、意识,他的每一点变化都让人惊喜不已。
就像是和狢坂对决时拦下桐生的那一球。
在合适的情况下,他能看穿对方的球路,之前的地面防守上就常常运用这一点。
只是这次,他们不需要水谷羽京的地面防守,他们需要的是他那更具有威胁性的拦网。
大耳练作为兼具高度和强度的拦网不需要黑须法宗过多嘱咐,那家伙虽然相处起来会觉得有些腹黑,但是对于稻荷崎来说,大耳练在拦网上的威胁力应该是全队第一。
角名的拦网很灵活,但是硬度和爆发力要弱一些,但是他身体上的优势弥补了这一点,甚至让他在擅长进攻的稻荷崎中充当起了前排的炮台。
“羽京,就像我们说的那样,加油吧。”
“是。”
黑须法宗又多嘱咐了几句,毕竟春高到现在的比赛中,对手的站位多少都在想办法遏制阿兰和羽京的进攻。
阿兰前期可能被拦下来,但是越往后他的威胁力绝对是越来越高的,不必过度担忧。
云南惠介的拦网给稻荷崎敲响了警钟,虽然羽京能想办法得分,但那般的拦网一旦立于其他人面前就不是这么好解决的了。
宫治和角名站在一边准备上场了,宫治看着球场出声跟身边的角名说。
“这次偷不了懒了。”
“你还想偷懒?大见教练可是一直笑眯眯地看着我们两个呢。”
角名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总觉得大见教练这一年变得越来越可怕了。
“嘟——列队!”
宫侑一个翻身从地上爬起来,路过宫治和角名的时候回过头看向两人。
“我会把球传给你们的,感恩戴德地等着吧。”
宫侑的眼神带着压迫,像是什么统治球场的霸王一般。
“我不感恩戴德,你能别传给我吗?你传给角名吧,他最喜欢你了。”宫治指着身边的角名毫不客气地说。
角名皱着眉,一脸的不悦。
“能在这时候说这些话行吗,我只是一个脆弱的副攻手。”
“脆弱小眼睛太郎。”掠过两人身边的水谷羽京笑着评价,踏上球场的最后一步还不忘朝着场外的北信介挥手。
宫治光明正大地偷笑,指着角名的脸,重复着水谷羽京刚刚的话:“他说你是超级脆弱无敌拉胯小眼睛藏狐太郎。”
水谷羽京:“超过分诶,好人家的男孩子怎么能扭曲人家的意思,好过分。”
第118章 第 118 章
木兔光太郎很享受在球场的时刻, 听着周围的欢呼声,身体里的血液开始奔腾,好像马上就可以用自己的手来扣球, 把剧烈的声音带到球场上,告诉他们我就在这里。
赤苇京治看着木兔光太郎的身影,感受着他身上昂扬的气势眉眼间流露出一丝凌厉。
他忘不了去年的失败, 也忘不了自己被换下去的那一刻。
从国中三年级看到木兔前辈在球场上的身影时,他就想给他托球。
他自认为算不上什么天才,对排球也没热爱到深入骨髓的地步, 但是和这群人站在场上, 还是如此的令他愉悦。
想一直走下去,想把他们一直延续下去……至少要在这里, 走得更远一点。
“akaashi, 在想什么?”
木兔摆着脑袋在赤苇面前乱晃,赤苇轻轻呼出一口气, 看向木兔:“没想什么,木兔前辈今天感觉怎么样?”
木兔叉着腰,仰着脑袋,面上的笑意毫不掩饰。
“棒极了,akaashi呢?”
“我也是,感觉棒极了。”
众人站在场上,两边的首发成员和以往的并没什么区别,只是稻荷崎的站位确认暗路健行皱了皱眉。
“稻荷崎的站位……水谷和光太郎?怎么回事?”枭谷的领队老师跟着队伍研究了许久稻荷崎,也没想到稻荷崎的站位会是这样。
经理雀田看着场上也陷入了沉思。
一般来说应对对面进攻型很强的主攻手, 在其到达前排的时候一般会将队伍里最擅长拦网的人对应站位, 而面对拦网出色的人会将得分能力最强的人与其对应。
按照稻荷崎的习惯,一般会让大耳练与王牌主攻手对应, 或者角名伦太郎与对面最棘手的副攻对应。
球场上的轮转是守则,也是战术的一部分。
“说起来,上一场和狢坂的比赛里,水谷那家伙是不是拦下过桐生?”
暗路健行摸着下巴,问身边的领队。
“是拦下来一球,但是水谷在拦网方面上并不活跃,迄今为止,超常发挥的拦网也就那一次。”
暗路健行的视线落在稻荷崎的场上,无论哪一次比赛,稻荷崎的站位变动并不大,开场时前排大概是大耳练,水谷在后排,等到水谷轮转到前排的时候……
“……我大概想明白了,真是棘手啊。”
暗路健行的脸色并不好看,和稻荷崎这样略显年轻的队伍相比,他们队伍里大多都是三年级的,年轻人之间的碰撞,不仅是在排球上,更多的还是在心灵上。
水谷轮转到前排的时候,角名也恰好在前排。
那家伙,大概很信任队伍里的其他人,一种超越暗路健行认知的信任。
信任,所以不插手,把自己的全部力量都单纯的、纯粹地放在进攻上。
“嘟——”
稻荷崎优先发球,阿兰站在发球区,看样子已经静候多时了。
全国前三的那几个人就算没见过也知道叫什么名字,那前五呢?
尾白阿兰和木兔光太郎是前三之下的前五。
尾白阿兰深深呼气,卡着8秒的时间点,把球给击了出去。
手臂如同鞭子一般将球拍到了球场的边角,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这一球都非常人能企及。
黑须法宗愣了愣,看着发球区的阿兰笑着随着身后看台上的观众鼓掌。
“三年级尾白阿兰,无触得分!从旁边看就像是划过去一道流星痕迹啊。”
“和木兔光太郎同为全国前五主攻手的尾白阿兰在过往比赛中的表现一直很优异,但是很少像今天这样出场就打出这么威力十足的球啊。”
球再次回到尾白阿兰的手中,看着前方被球网一分为二的地界,再次将球抛起。
他不是在向别人证明自己,他只是在做好自己。
在这最后一次的春高上。
蓝黄色的排球冲向枭谷的球场,小见春树咬着牙追过去,虽是碰到却还是让球弹飞了。
木叶把小见从地板上拉起来,小见春树咬着牙说了句道歉。
“这个时候哪里有工夫道歉啊。”木叶拍了拍小见春树的肩膀,赤苇也说不要在意,只是转眼再次看向稻荷崎的场中,尾白阿兰已然又拿起了球。
木兔光太郎的对面是水谷羽京的脸,即便是被阿兰拿下两分,木兔脸上也丝毫没有紧张慌乱之色,甚至饶有趣味地观察着水谷羽京的脸。
被一只猫头鹰晃着脑袋左右观察,换做谁都会觉得奇怪。
“为啥看着我啊,木兔前辈。”
“呀,就是觉得,还是我更帅气。”
木兔笑着抓着头发,看向水谷羽京的视线中还带着某种令人无法理解的天然。
“木兔前辈还真是一如既往啊。”
木兔是个很有趣的人,即便是被这样的人拿来拉踩他也没怎么生气,反而有时候觉得幸好木兔是个很有趣的人。
水谷羽京睁开双眼,视在线移,落在木兔光太郎的身上,带着咄咄逼人的寒凉。
无趣的人,排球也会变得无趣。
木兔看着水谷羽京,毫不退让地释放着自己的压迫。
尾白阿兰的第三球被小见春树勉强接了起来,赤苇京治迅速地移动脚步,在十分不利的位置和姿势下将这球调整回到了良好水平。
宫侑的神色略显不爽,虽然知道赤苇那家伙算是个天才,也足够努力,但是能在那种情况下将球调整到这种情况,还真是不得不让人赞叹啊。
木兔看着传来的球,面露兴奋。
水谷羽京和前排的大耳练一直紧盯木兔光太郎,在木兔光太郎跳起的时候水谷羽京和大耳练一同跳起。
两个人封住了木兔的斜线球,宫侑一个人肯定是守不住直线球的,而赤木也守直线球的路径。
看着面前的排球木兔光太郎没有任何犹豫扣球出去。
直线球?还是斜线球?
后排的宫治瞳孔骤缩,迅速朝着另一边跑,飞身出去还是没有接住落地的那一球。
宫治伏在地面上,眨了眨眼看着那落在界外的一球,心中一喜。
“是界外——”
宫治人还没爬起来,正想告诉队友好消息却被水谷羽京打断了。
“不,我碰到了。”水谷羽京摆了摆自己的手,他的指尖确实是碰到了。
大耳拍了拍水谷羽京的肩膀,示意他别在意。
明明直线球球路上的漏洞更多,但是那家伙还是打出了斜线球。
如果不是水谷羽京的手指碰到而改变了球路,这就是一球如奇迹一般的压线球。
这一分算是枭谷的,但场外枭谷的教练明显没想到在那种情况下水谷羽京居然有勇气用手指触碰那一球。
明明之前的比赛上受过伤,居然还敢用手指碰那种球。
暗路健行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想着比赛结果不管怎么样,比赛之后自己肯定要坑黑须法宗一顿。
阿兰看向水谷羽京,担忧地问他:“手指没事吧?”
水谷羽京甩了甩手,手指完好无损:“完全没问题。”
赤木路成倒是知道怎么回事,自从上次受伤之后,羽京对手指力量的训练一直没停止过,怕是也担心再次发生那样的事情。
枭谷那边开始发球,裁判员吹了哨子之后,以及十分迅速地打网带变速球就冲进了稻荷崎的场中。
发球员在控球能力略差的时候会通过瞄准网带,通过控制力度,使排球打到网带,从而改变球路。
就像是软式拦网一样。
赤木路成将球垫了起来,但是因为动作过于急躁而导致球歪了。
宫侑举起双手开始移动,在球触碰到他的手指时,视线瞬间转移。
前排成员是进攻的第一选择,宫侑也是这么认为,并未,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这一球了。
快速到几乎看不见的一球,因为一传不稳定而缺少了一些精度,但是这些并不影响他。
宫侑放下双手看着空中出现的身影,拉开的背弓,摆动着的手臂。
然后是朝着枭谷毫不客气的一声巨响。
呀,好帅气啊,无论怎么看羽京扣球的样子还是这么帅气啊。
但是宫侑从不会吝啬给自己分功劳,毕竟这一球,可是来自他的双手啊。
能托出这样的球真是太爽了啊!
宫侑脸上还洋溢着足以让少女晕眩的笑容,落地的水谷羽京却毫不客气地转过头评价。
“侑,你的传球恶心死了。”
“啊?你再说一句?”宫侑丝毫不服气,他可以骂自己,但绝对不可以骂自己的托球。
水谷羽京“嘁”了一声,不悦地皱着眉。
“精度这么低的球也好意思传给我?”
宫侑看着水谷羽京,居然没有反驳,就算精度问题是被一传影响到的,他也从不会推卸责任。
隔壁安慰队员的赤苇京治难以置信这种吹毛求疵的话居然是从水谷羽京的嘴里说出来的。
宫侑平复心情,站到了发球区发球,宫侑的跳飘很难接,就算被接起来也变成了对面的机会球。
赤木路成稳稳地将球传给了刚炮灰场中的宫侑,对于宫侑这种程度的二传,发完球跑位继续二传并不是什么难事。
宫侑看着由完美一传送来的排球,咧嘴一笑,毫不掩饰自己想要搞事的心理。
宫侑十分完美地起跳,举起双手,姿势标准又赏心悦目。
前排的水谷羽京看着宫侑送出来的球,表情从惊愕变成愤怒,一边助跑起跳,一边黑着脸出声大喊。
“你这个大混蛋!”
“咚——”
依旧是无触得分,只是水谷羽京那一声怒吼,场内场外都听得十分清晰。
场外的高桥外公看着场上自家外孙揪着另一个少年的领子,像一只霸王龙一样喷着怒火训斥对方,有些不明白为何。
稻荷崎后援场上的大家看到这一幕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乐呵呵地猜着什么时候裁判员会警告。
“请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水谷妈妈问身边的一位稻荷崎的粉丝。
“哈哈,稻荷崎的大家都比较活泼,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特性,羽京的扣球很强,无论什么诡异的传球总能克服,甚至能打出出乎意料的强度……”
“所以,阿侑给羽京的传球总是乱七八糟,羽京貌似很有意见,每次都要吵上两句。”
高桥外公看着场上被裁判员警告才安静下来的几个孩子,笑了笑。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羽京发起火居然是这样子的。
水谷羽京在场痛骂宫侑脑袋两边长着的是精致门把手,宫侑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嘲讽意味拉满。
他就是要实力告诉他,精度对于他来说没有这么重要。
他传的球,就算不在眼前,也要拼命追上去。
这就是水谷羽京的顶级“优待”。
第119章 第 119 章
木兔并不惊讶水谷羽京碰到自己的球, 因为他清楚,对方能碰到一次,就能碰到第二次第三次。
“一触!”
“一触!”
“一触!”
水谷羽京在前排的一次次拦网让暗路健行的心不断地下沉。
水谷羽京很聪明, 在木兔状态极佳的情况下没有勉强自己将其彻底拦死,而是一点点地触碰木兔的暴扣。
再次被水谷羽京触碰到扣球的木兔有些烦躁,而赤苇却显得平静许多。
赤苇转头看向对面的宫侑和水谷羽京。
其他人还好, 但是这两个人放在一起就难搞了。
宫侑不崩心态。水谷羽京不被外界影响,完美到怪异的家伙们。
赤苇收回视线,寒光在眼睫之间浮动, 同样的坑他不会掉进去第二次, 上一次自己因为拦网而失误,这一次绝对不会了。
一定会有空隙的……只要水谷羽京是一个人。
宫治的进攻拿下一分, 稻荷崎的大家聚成圆阵彼此加油。
赤苇看着即将要从前排轮转下去的水谷羽京转过头看向木兔光太郎。
赤苇看得出来, 水谷羽京的拦网还是对他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这样扣球,真的很不爽快啊。”木兔皱巴着脸, 手指搭在自己的后颈上。
赤苇走到木兔光太郎的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角,木兔转过头映入眼帘的就是笑着的赤苇。
只是眼前的赤苇和平时的赤苇很不一样,如同阳光下闪烁着微光的玻璃渣,指尖触碰便会溢出血珠,令人兴奋。
“木兔前辈,我有个方法。”
稻荷崎发球,小见春树十分迅速地接起来了,赤苇流畅的一传到位, 助跑的依旧是木兔光太郎。
木兔的扣球直接突破稻荷崎的拦网落地了, 水谷羽京看着落地的球,握紧了拳头。
赤苇京治看着水谷羽京的样子, 神色淡然,似乎自己什么都没做。
前排可不是只有水谷羽京这一只老虎啊,他想越过另外两个人自由行动是完全不行的。
从一开始,水谷羽京彻底拦住木兔前辈就不可能,只要足够灵活,只要看准漏洞,完全可以做到自由扣球的地步。
角名的弹跳力稍弱一些,宫治各方面比较平均,他们两个和水谷羽京在前排还是被木兔打出了超手球。
而拥有优秀弹跳力和爆发力的水谷羽京却因为对方的进攻路线受限了。
角名看着对面一脸兴奋和赤苇击掌的木兔光太郎,面无表情。
宫治转头看着角名,用手肘戳了戳他:“刚刚的拦网,没跳起来。”
“嗯,被木兔的节奏干扰了。”
角名和宫治耸着肩膀,看起来十分没劲,水谷羽京看着两个家伙,挑着眉:“怎么了?没吃饱饭吗?”
“不是,只是没想到赤苇那家伙长着一张风雅的脸居然能干出这样的事啊。”宫治吐槽道,毕竟木兔进攻时起跳的节奏还有传球的位置,一眼就知道是赤苇的主意。
水谷羽京伸出手拍着宫治的肩膀:“好歹人家也是二传手吧,上次咱们坑了他们,这次肯定会被坑回来吧,别在意。”
赤苇京治在稻荷崎内部的评价很高,不,应该说是非常高,那么靠谱又稳重的二传手,又能及时调节队内的气氛,总之就是十分全能呢。
至于宫侑,虽然排球打得不错,但是有时候确实难相处了。
角名看着赤苇,虽然觉得那张脸要比宫侑的脸顺眼一点,但是这场比赛还是把他在自己心目中二传手的排位拉下去一点吧。
明明之前还是个柔软的家伙,现在就穿上铠甲了。
角名皱着眉头,一脸的苦大仇深。
“啊,好想吃清凉饮料棒!”
“苏娜,现在是冬天啊,不过我好想吃热乎乎的饭团啊。”宫治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平淡的语气表达着自己的心情。
水谷羽京没再插嘴,因为他已经好久没吃柠檬挞了,和其他人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同,他在发育期间如果控制不好饮食就会发胖,平时喜爱的零食甜品之类的,只能放弃了。
现在只是想想水谷羽京就忍不住流口水了,上一次吃甜品还是信介给自己买的可丽饼啊,好好吃啊……
宫治和角名看着水谷羽京脸上荡漾的表情,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啊,那副表情,像变态一样,还是不要管得比较好。
裁判员准备吹哨了,众人开始认真盯着对面。
至于角名和宫治,大概没关系的,宫侑大概已经准备好给他们传球了。
二传手就像是指挥家,就算是相同的队伍,替换二传手谱写出来的乐谱总会有风格上的不同。
二传手的习惯、战术安排、指挥都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球场,用最少的手指触球和用最多手指触球的人传出去的球所涵盖的味道也不同。
这就是二传手的艺术。
但是如此优雅的形容并不符合宫侑心目中的二传手,他成为二传手,只是因为——
这样超帅!
猿杙大和的快攻被阿兰给接起来了,宫侑看着球开始跑位,丝毫不担心自己跑动的路线上是否有其他碍事的人。
这么长时间了,大家也都差不多相互了解,宫侑讨厌在球场上碍事的人。
手臂举起的弧度十分完美,身体轻轻向后跃起,然后一瞬间球就飞了出去。
前排是他们三个,这个时候简直就是打快攻的最好时机。
那就用快攻喂饱他们吧!
球在接触到宫治手掌的一瞬间就弹了出去,落在了枭谷的场地中。
宫治落地,和双胞胎兄弟宫侑十分默契地击掌,脸上带着成功后的畅快。
“双胞胎的快攻真是赏心悦目啊,这种程度的时间差也被人称为‘灵魂出窍时间差’,是来自双胞胎兄弟之间的默契。”
“确实很快啊,枭谷的大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啊。”
替补席上的北信介抬起手给场上的进攻鼓掌,身边的银岛和理石时常会喊出声给大家加油,而北信介就从始至终地站在那里看着。
侑很兴奋,队伍的进攻频率和速度都变得异常快,这不是坏事,至少对稻荷崎来说不是坏事。
适应了围猎活动的野兽又怎么会被反抗的猎物感到害怕呢?
治和角名调整得很及时,试图限制着木兔的球路,甚至角名能对木兔进行软式拦网。
“水谷羽京站到了发球区。”
“好的!稻荷崎拿下一分,枭谷开场拉开的分差渐渐被稻荷崎追平了!”
“再次的一球,自由人小见直接栽倒在地,这一球依旧是没有接下来,还差一分,还差一分比分就要拉平了。”
理石平介看着水谷羽京站在发球区的样子,眼中掩饰不住的羡慕和憧憬。
水谷羽京在球场上堪称万金油的表现为人津津乐道,作为主攻手,粉丝们更关注他的扣球和发球,每一次水谷羽京站在发球区上时,看台上就沸腾得非同一般。
像是夏季森林里嘶吼着的蝉,要用自己的声音和夏天的热意交织,变成夏天的一部分。
“总感觉,发球时候的羽京很不一样。”理石平介看着水谷羽京的样子,喃喃道。
北信介看向理石平介,这个和羽京同期的一年级是个心思十分细腻的家伙,随着和大家的相处,他也渐渐变得通透,似乎没什么能够挡住他了。
“北学长,怎么了?”
理石平介笑着挠挠头,疑惑北学长为什么这么看着自己,难道是自己说错话了?
北信介收回视线,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只是觉得大家越来越可靠了。”理石是这样,其他后辈也是这样。
聚成队伍训练、交流、比赛,最终可能都是为了拿到什么荣誉,荣誉是结果,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前辈和后辈、朋友和队友、羁绊和矛盾……这些都是过程。
北信介很喜欢这些过程,非常喜欢。
他也很自信,自信地认为,他的后辈们一定会成为让他无比骄傲的存在。
北信介抬起头,看向发球区的水谷羽京,他的神情很淡,像是四月之后开始褪色的樱花花瓣,远远看过去苍白的粉色只需要一阵风就能吹散,等待着他靠近时,却发现那枝丫上早已没了花瓣的影子。
只是花瓣随着风飘,一直萦绕在身边,一句话都不说,就那样平静地地飘动着。
水谷羽京看着手中的球,单手缓缓举起额前的发丝似乎被什么不知名的风撩起丝毫。
不去管它,他将球高高抛起,毫不犹豫地开始助跑。
风开始鼓动,从身后涌向前方的高空,带着他的身体轻盈地冲向高天。
视野中,熟悉的圆形物体从熟悉到陌生再到熟悉,手臂开始挥动,余光中似乎可以看到其他同伴的背影。
沉重的身体好像被风吹起来了,明明是冬天却这么暖和。
明明是最讨厌的发球,好像……也没这么讨厌了。
北信介的眼中倒映着他的身影,从他第一次站在稻荷崎的球场上他就一直注视着他,明亮、轻快,让人忍不住迈开脚步,跟在他身后,就像小时候——
“别跟着我啊。”小小一只的羽京走在最前面,回头时的表情很凶,但是脸上还带着和别人打架顺便扒了别人裤子之后留下的新鲜伤痕。
背着书包的小信介走在他身后不远处,定定地看着他。
“可是我回家也走这条路。”
小羽京似乎才反应过来,只能收回自己咄咄逼人的气势,看着邻居家这位比自己大几岁又白又嫩的小家伙,深呼一口气。
“你自己慢慢走。”说完他背着书包拔腿就朝着家的方向跑,只为和邻居家的孩子拉开距离。
小信介不理解为什么刚刚保护了自己的人为什么不愿意和他一起走,明明他们还是邻居。
只是看着他背着书包的身影,小信介还是追了上去。
注意到身后跟着追上来的白面团子,小羽京咬着牙大喊:
“都说了不要跟着我!”
“不要!”
第120章 第 120 章
“在枭谷的严防死守下, 水谷羽京的第五次发球终于被接下来了,而原本枭谷拉开的分差也彻底被水谷羽京追平超越。”
“来自稻荷崎高校一年级的水谷羽京,国中并未参加任何体育社团, 如同横空出世的超级明星,现在场上的氛围完全被他的发球给带到高潮了啊。”
水谷羽京回到球场上,和他站对角的阿兰羽京到前排了, 接下来他就要专心进攻了。
球场上,前排队员是二传手进攻的第一选择,也就是进攻的最前线, 但是水谷羽京发球结束之后, 宫侑开始频繁地给后排传球。
枭谷前排的拦网早就设想过水谷羽京进入后排之后的进攻问题,水谷羽京的第一球后排进攻拦网跟进得十分到位。
没有得分的空隙, 水谷羽京瞳色昏暗, 打不过去,那就熬过去。
后排进攻打出的球因为距离缘故有力衰问题, 靠着强硬的力道突破当然可以,但是很难。
枭谷前排三人咬着牙,但是在空中身体还是缓缓开始落下,而对面的水谷,凭借着出色的滞空能力打出了时间差。
在拦网下落之后打出这一球,看起来就像是一人时间差一样。
但是这球还是没得分,小见后退上手托球直接将球给送回场上了,只可惜离网过于近了。
赤苇迅速跳起,但是宫治比他更快一步, 直接把球勾回场内, 宫侑跃起看着空中那一球直接做出了扣球的姿势。
猿杙大和迅速跳起,想拦住这一球, 可是他还是低估了宫侑乱来的程度。
宫侑扣球的姿势摆出之后,直接甩出手臂,但却在手掌接触的最后一秒双手托球再次送给了后排的水谷羽京。
有时候难以理解稻荷崎里的人到底是怎么思考的。
就像是这一球,明明传给前排的阿兰更容易得分,但是宫侑还是选择的后排的水谷羽京。
别人不清楚,但是了解宫侑的人却十分清楚。
“宫侑的托球”是最棒的,一次的失败了,那就来第二次,同样的托球,宫侑要用自己的实力告诉所有人,连他托出去的球都打不好的家伙,和废物没什么区别。
水谷羽京看着分崩离析的高墙,毫不犹豫地扣下这一球。
稻荷崎再次得分。
水谷羽京落地后,宫侑朝着他伸出轻轻握着拳的手,水谷羽京握起拳头,抬起与他轻轻一碰。
一次不行,那就来第二次,不管前面是什么样的景色,都要毫不犹豫地迈开步子。
日本国家队的教练云雀田见过水谷羽京和宫侑,在youth集训的时候,他们两个都是厉害的家伙,身上带着灵动的活力。
这种活力不只是在两人身上分别体现,更是在他们之间的配合上。
肉眼能看到的也许只是流畅、华丽和暴力美学,但如果用心去感受,这两个人的灵魂在排球波段上是完全相符的。
任性却不失分寸,放肆却有条理,不单只有强度,更重要的是脑子还不错。
火烧呼太郎也曾跟云雀田说过水谷羽京这个孩子,他说那个孩子完全就是一种“可以直接登台展示”程度的主攻手。
随着身体素质渐渐增强,水谷羽京的排球也渐渐露出更多让人惊骇的地方,技术、力量、姿态都可以用“完美”二字来形容。
明明助跑跳跃时的姿态如此轻盈,但扣球的力度却又如此之大,甚至通过改变击球位置和手腕角度打出更多令人难以解决的球。
云雀田很期待水谷羽京的未来,至少他现在在这个孩子身上看到的,只有一片光明。
枭谷的进攻流畅度也很高,只是队内除了木兔光太郎之外,就没有什么人能拿来和水谷羽京尾白阿兰相比了。
稻荷崎领先的分数并未给枭谷带来太多的压力,不管是赤苇,还是队伍里的其他人,这次比赛状态都还不错。
木兔光太郎大概知道自己也许不擅长去照顾别人,一致以来他倒是被照顾的那个。
他暗暗盯着水谷羽京的扣球眼冒星星,心里想着自己下一球也要帅气地打出来。
“Hey!akaashi,下一球也要给我!”
木兔高举着双手,朝着赤苇提要求。
“啊,木兔!你一个人就把风头占光了,好歹给我们留点机会吧。”木叶秋纪不爽地反驳道。
“嘿嘿,Mr.样样通样样松先生已经不甘心了。”
小见春树在旁边笑着吐槽木业,鹫尾辰生难得地勾唇笑了,似乎心情很不错。
“但是,木兔,别想着把出风头的机会全拿走啊,赤苇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二传手,我们可一直在等着呢。”
大家看着木兔,木兔也看着枭谷的大家,一瞬间好像回到了某一次自己回头向后看的瞬间。
曾经消失在身后的那些人,曾经无趣逃训的那些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现在他的身后,站着的是枭谷的大家。
木兔光太郎勾起唇角,眼睛轻轻弯起,抬起手指着身前的这些人。
“那,就愉悦地来打球吧!”
木兔前辈很让人安心,这并不是单指木兔前辈的情绪稳定许多,而是一种只要他在,就很安心的感觉,赤苇想着。
依旧是稻荷崎的发球,宫治站在发球区,裁判员的哨声刚吹响他就将球击了出去。
他的球也打到了网带,但因为力道不够大,擦过网之后迅速向下坠落。
小见春树就防着稻荷崎的人搞这一出呢,一个一个的,比吃奶的小孩子还要缠人,动不动就搞出点奇怪的动静来吸引人的注意。
“赤苇!”
小见春树将球救了起来,然后迅速移开自己的位置,给同伴让路。
赤苇并起手臂,下手球十分平稳地传到了空中。
这一球依旧是木兔光太郎的,但是这一球却似乎比木兔本人的打击点高了一些。
场外的暗路健行看着那一球,忍不住发笑。
一个一个地,都像是饿着肚子上场的一样,想把对方吃进肚子里。
木兔的眉毛挑了挑,看着比自己打点高了半个球的排球,咬着牙跳了起来。
akaashi这家伙——
一瞬间的狰狞和放肆,力量从皮肤上迸裂而出,猛禽的姿态在枭谷的上空翺翔,等待着最佳时刻按下利爪。
“砰——”
角名阿兰和侑在前排的三人拦网,在这直上直下的一记内角球面前完全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你这小子!”宫侑看着赤苇,眉眼间带着戾气。
他没想到赤苇会这么来一出,明明是稳健派,却开始剑走偏锋诱导木兔跳到更高的地方。
赤苇站直身子,侧着身子看向宫侑,唇角微扬,眉宇间猛然溅射出的危险刺眼至极。
“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而已。”
尾白阿兰看着赤苇京治,并未感觉到意外。
枭谷那个地方,本质上和他们稻荷崎没什么区别,就算赤苇表现得再怎么靠谱,再怎么温柔,在球场上也是不折不扣的猛禽啊。
赤苇收回视线看向一边的木兔光太郎,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木兔前辈,我不会道歉,我想看到更厉害的木兔前辈,所以,拜托了。”
木兔看着自己的手,转过头,视线落在赤苇的脸上,然后缓缓笑了起来。
“akaashi,你好有趣!”
有时候,赤苇也不是不明白宫侑为什么会给水谷托出那样乱七八糟的球。
因为水谷羽京无论何时都会扣下那一球,所以宫侑才会如此肆意。
就像现在的赤苇一样。
从国中看过木兔的比赛之后他就在想,与其和排球笨蛋打球,不如和大排球笨蛋打球,给他自己的120%,同时让他发挥出120%的实力,看着他成为场上最帅气的人。
枭谷发球,赤木路成后撤步把球下手垫起,宫侑迅速跑位。
角名伦太郎抬起一只手看向宫侑的方向:“右翼。”
既然有人要球,宫侑自然不会吝啬。
枭谷前排的拦网迅速就位,防在角名伦太郎的对面。
角名视线的余光中映着那几人的身影,面无表情,似乎将其视作无物。
副攻在前排最常见的进攻方法大概就是快攻了,副攻手在球队中大概是最不起眼的角色。
在国际上的大赛事中,排球场上最受关注的大概是自由人和主攻手,自由人誓死不退的守护,主攻手坚定不移地冲锋,副攻手大抵是诱饵,是阻挡的墙壁,是鲜花的绿叶……你以为我会这么想?
角名开始助跑,采取弯线助跑可以增加助跑的距离,给自己最高的助力,但是这样的助跑却让人难以在空中维持平衡 ,只是这些对于角名来说都不是问题。
身体的核心很稳固,无着力点的躯干似乎被他随心所欲地控制着。
原本看起来密不透风的拦网,在他的手臂之间似乎变得支离破碎。
角名的腰部扭动,球和手掌在合适的地方重合,然后扣下。
副攻有副攻的存活方法,在球场上是如此,在狐群中也是如此。
角名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片刻之后就收回视线,只是转身时视线看到了电子计分器上因为自己跳动的一分,心情格外舒畅。
“真是吓我一大跳啊,角名居然主动要球了。”
水谷羽京看向角名难以置信,身边的宫治赞同地点头。
“有时候觉得角名像是上了年纪的大妈一样,平时总想着偷懒出去打柏青哥逛牛郎店,今天的角名看起来像是年轻了二十岁一样。”
宫治毫不客气的评价让赤木路成难以茍同,他痛苦地扶着额角。
明明最想偷懒的是你才对啊,治,另外,角名年轻二十岁就要回到妈妈肚子里了啊喂!
角名转头看向身后嘀咕自己的两个家伙,他觉得有时候还是不要用人类的标准衡量他们比较好。
“你们两个的嘴巴能收敛一下吗?怎么感觉比年迈大叔的小便还难控制。”
“啊!角名,好脏啊!”宫治捂脸痛斥
“好人家的孩子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水谷羽京指着角名摆着严厉的样子教育他。
角名吐出一口浊气,每次和这种蠢货大声说话他都觉得自己的生命力在一点点的流逝,灵魂的质量都在这种磋磨中渐渐消散了。
但是,看着那两个混蛋,角名伦太郎深呼一口气。
“喂,你们两个蠢货有什么资格说我!混蛋!另外,羽京一口一个‘好人家’是打算嫁人了吗?太羞耻了吧!”
第121章 第 121 章
舌头许久未招惹甜食, 只是回想起来,他似乎还能想起法国经典甜品柠檬挞上蛋白霜的口感,但他最喜欢的是其中柠檬的清新, 以至于他对其他的柠檬味食品也十分喜欢。
只是汗水早已浸透脸颊,只是舔舔唇角,咸涩的味道就在口腔炸裂开。
水谷羽京用手背擦拭着下巴, 皱着眉。
他厌倦汗水,无比厌倦。
宫侑开始用托球控制比赛的节奏,但是赤苇却有意减少快攻, 当球一旦进入枭谷的场中, 场上的节奏就好像突然慢了下来。
木兔光太郎的扣球依旧犀利,似乎有意针对宫侑。
赤木满场地跑, 只为能稳稳接下木兔的球。
“akaashi!这里!”
鹫尾辰生作为枭谷队内寡言的强力战力, 当他轮转到前排时,所带来的威胁力完全不可小觑。
鹫尾辰生在离网稍远的地方跳起, 赤苇给他的球也偏向平缓柔和。
他无须多言,鹫尾辰生在看到那一球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赤木路成总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沉重,第一局快要接近尾声,而他的肌肉已然开始酸痛,出汗量也要比其他时候大得多。
而鹫尾辰生的这一球恰恰好是错开了前排的拦网朝着他的方向袭来的。
球在视线中的速度格外快,他站的位置有点太前了,球直接冲着他的面门就来了。
幸好最后一颗他抬起了手,只可惜这一球却因为刚刚那一瞬的恍惚而落了地。
“抱歉。”
“别介意,下一球下一球!”
大家出声安慰着, 只是情绪并不丰满, 稻荷崎领先三分已经到达了局点。
水谷羽京刚轮转到了前排,他想要触碰木兔的扣球, 但是赤苇的托球总是朝着他不好快速移动的方向送去。
鹫尾辰生和木叶秋纪也渐渐开始活跃起来了,单单看比分这局也许是稻荷崎一片大好,但是场上的大家都清楚。
一点都不好,简直糟透了。
他们没有限制木兔光太郎的工具了,赤苇开始有意控制节奏,并且避开水谷羽京。
如果前排只有水谷羽京一个人的话,他大可以拼一把。
可排球不是过家家,当队伍里有一个人觉得自己是特殊的,那这支队伍就毁了。
赤苇笃定,无论是稻荷崎的教练,还是水谷羽京,都不可能在不管前排其他人的情况下来进行拦网了。
他们能做的,除了尽全力地进攻,没有任何办法了。
赤苇没有继续关注对面,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从某个经纬点去构建整个空间坐标系,然后一点点探索攻破稻荷崎的可行方法。
垂直上升,垂直下降,只要破开几线缝隙,赤苇就有绝对的自信。
枭谷平衡的防守,变化多端的进攻现在也只是显露冰山一角,他要做的就是冷静观察,做好每一次进攻的规划。
木兔光太郎很兴奋,迫不及待地朝着赤苇要球,但是赤苇似乎在吊着他,只是信任地看着他,然后把球传给其他人。
可木兔一点都不生气,有种“自己好像被akaashi当做杀手锏”的感觉。
猿杙大和和木叶秋纪之间的配合十分灵活,也是枭谷中除了木兔光太郎鹫尾辰生之外的又一大杀器。
两人的梯次进攻直接把球扣进了稻荷崎场上的空隙上,赤木看着那一球咬着牙。
还差两分枭谷就追上来了,局末平分之后,就难了。
木兔光太郎闪闪发光的眼睛一直看着赤苇,已经蠢蠢欲动了。
枭谷再次发球,赤木路成接得很稳,宫侑把球传给了后排的尾白阿兰,阿兰的后排进攻不是这么好接下来的。
小见春树却早就看穿了宫侑的想法,直接垫起来这一球。
一传很高,给足了赤苇调整的空间,计算着落点举起双手,等球落在手上时将球送给最合适的那一个人。
木兔光太郎的助跑带着风,毫不客气地刺刮着所有人,聚光灯似乎在他身上打下。
木兔的状态很好,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的跳跃带着满溢出来的爆发力,上衣包裹着的肩膀隐约能看出肌肉的轮廓。
沉静的面容上带着坚定之色,手臂挥出,狂热气息从他身上席卷全场。
“超锐角扣球!木兔光太郎!宛如奇迹般的王牌主攻手!出类拔萃的控球技术给大家带来十分帅气的表现。”
“球场上已经翻涌着呼唤木兔的声音了,真是让人精神百倍啊,简直就是鼓舞啊!”
木兔的一球完全不逊色水谷羽京之前120km/h的发球,甚至他表现出来的控场能力远超过所有人。
那种只是看着他就激动到不行的样子,简直就是王牌的典范。
“Hey!Hey!Hey——”
木兔看着自己格外厉害的一球高举起双手看向观众席上应援的大家。
看着木兔的样子,水谷羽京难以自拔地想到了日向。
那种像太阳一样耀眼的人物,杀不死他们的只会在他们的照耀下变成灰烬肥沃土地。
深呼吸,吐气。
他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IH的赛场上,那时候的自己也是这种感觉吧。
看着这样的木兔光太郎,复杂的情绪开始涌动。
水谷羽京握紧拳头,转过头看向宫侑,无言地望着他。
宫侑也看着水谷羽京,咧嘴一笑,从容地摆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水谷羽京收回视线,看着对面的网,沉默至极。
枭谷的连续得分让他们的气势很盛,明明局末的优势是完全偏向稻荷崎的,可现在枭谷只要再拿下一分就能局末平分了。
难道第一局就要打到三十分吗?
枭谷的发球依旧很迅速,球路难以捕捉,赤木路成扑了出去将球给勾回宫侑附近,自己整个人却趴在地上,死死地盯着那一球。
赤木路成难以掩埋自己的焦躁,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接下几球,但至少这一球他接下来了。
看着水谷羽京的身影,赤木路成的喉咙似乎被堵住,心跳迫不得已只能在身体里来回回荡。
宫侑没有再乱来,而是给出了十分完美的一球,水谷羽京的助跑依旧轻盈,与那轻盈不符的是他扣球时的凶猛。
枭谷的三人拦网没有遏制住他的进攻,视线只是划过一瞬,找好下力点然后用自己最大的力气将球扣了过去。
毫无美感的球,巨大到不知道要用几个力学单位才能衡量的力道,球将几只不同肤色的手臂弹开,水谷羽京盯着落地的一球,身体也在缓缓落地。
25分里的最后一分终究还是被稻荷崎拿下了。
宫侑缓缓收回手臂,笑得很开心,他果然还是喜欢羽京的排球啊,明明是自己的同伴,但有时候又像是敌人,让人兴奋不已。
裁判员吹响了哨子,第一局结束。
阿兰小跑过去把趴在地上欢呼的赤木给拉了起来。
角名松了口气,北信介和理石平介去拿水壶,银岛结拿着毛巾。
宫侑离场时最后瞥了一眼赤苇京治,只是对方并未发现他。
水谷羽京和宫治推着宫侑的肩膀朝着场外走去。
“推我做什么?”
“赶紧想想一会怎么搞啊。”宫治抱怨着,手上的力道并不重。
水谷羽京点点头,两人一起推着宫侑下场了。
毛巾和水壶被塞到他们的手中,水谷羽京用毛巾擦拭着自己身上的汗珠,擦拭得差不多才开始喝水。
大家围着黑须法宗,大见太郎站在一边。
“木兔今天的状态太好了,但是最可怕的不只是他的状态好,而是赤苇。”
黑须法宗抱着肩膀,看向水谷羽京,皱着眉。
“羽京,放弃针对木兔的拦网,那口大炮现在去堵他已经没有意义了。”
“是。”
“我们的进攻力很强,过往的大部分比赛都是靠着流畅且不间断的强力进攻的方式赢下的,但是这一次木兔一个人的活跃直接影响到了枭谷全体,枭谷的进攻线正在不断逼近稻荷崎。”
“所以,单单□□的进攻并不能拉开和枭谷的距离了,侑,把你学到的东西都用来。”
宫侑点了点头,眼中闪过暗光:“您放心吧,我会不留余力的。”
合宿里,进化的可不只有枭谷啊,他们这边还有底牌没用呢。
站在众人之后的角名刚想叹息就被身边的宫治重重地拍了脊背,角名驼着背看向身边的宫治。
“别太担心啊,治。”
“我不担心比赛,我担心你太松懈。”
角名没有立刻回话,只是收回视线看着身前的地面,平静了许久。
“我就算再怎么不着调,这个时候也不会吊儿郎当,这可是最后一次了。”
宫治没有怀疑角名的决心,刚刚的话不只是说给角名听的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无论是侑还是羽京,都有点可怕了,如果不做好觉悟说不定就——
“在想什么?”北信介回过头看向宫治和角名,平和的语气让两人也渐渐平静下来。
“……没什么。”角名看着北信介,有些心虚。
北信介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们,半垂下的眼睫微微合上,然后张开,声音似轻盈又似沉重。
“那就好。”
北信介回过神,背影挺拔,不够强壮也不够高大,却能让人安心。
两个人注视着北信介的背影,心中有点感动,刚想说什么身前就出现了一个人,完完全全遮住了北信介的背影。
角名和宫治看向水谷羽京,这家伙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
“呀,坐那边休息去,这个时候别消耗力气了。”
角名和宫治深深地望着水谷羽京,一时也搞不清楚这家伙是真的关心他们还是不想他们打扰北信介。
“你这样面无表情的会被人抛弃的呦。”角名轻笑。
居高临下的水谷羽京瞬间伸出手扣住了两个人的脑袋。
宫治:“为啥要连我一起?我什么都没说啊混蛋!”
两个二年级一起居然没有扒拉开水谷羽京的手,羽京把这两个家伙按在椅子上,自己站在一边。
“好好调整,争取下一场直接赢下来吧。”
宫治瞥了一眼一遍的水谷羽京,歪着头,视线自在地游荡在眼前的一切之中。
像是在用晦涩难懂的言语表达最单纯情绪的人,他的沉默是最铿锵有力的,凶恶也是最温软迷离的。
羽京是个好人,就是性格不咋地,宫治主观认为他和侑有的一拼。
都是性格差又奇葩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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