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冢?”幸村带着点不确定的语气问道。
医院走廊尽头的玻璃窗开着,一阵清风吹过,带起了蓝紫色的碎发。
对方茶褐色的发丝也随之拂动,碎金打落在头顶,手冢国光转过头,
像是意料之外地,眸子微微震动。
视线顺着向下滑动,在看到对方捂住手肘位置的右手时,幸村精市顿了顿,他似乎明白了对方的理由。
“要不要聊一聊?”幸村声音平静,就像是许久未见的友人,来一场普通的聊天。
-
神奈川海滩边上——
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在海面上泛起点点涟漪,随后很快就融入海水中,再无半点踪影。
“好像每次与你见面,都是在下雨左右呢。”
幸村精市右手撑着伞柄,抬起眸子,像是被雾霾遮住的蓝紫色碎发,随着微风不断地飘动,眼前是神奈川的大海,
“真是抱歉,一下子拉你来了这么远的地方。”
手冢国光有些不自在,动作缓了一下,随后轻轻摇头。
幸村在海滩边上慢悠悠地向前走,“每次我有过犹豫不决的时候,就会来这里散散心。”
——前世自己患病决定手术的时候。
碧蓝色的海浪,在席卷上沙滩的时候泛起了白色的泡沫,海风轻轻拂过脸颊,带来了海水的清新和咸味。
手冢国光站在另一侧,从幸村手中接过伞柄,海风将他的领口吹得翻起,寒意从脖颈处钻入身体。
幸村侧过身,染上大海的蓝色的眸子漾着看不懂的意味,眼尾的弧度向下压,“你的胳膊......”最终还是落下了病端啊。
——他什么都没能够改变,手冢的胳膊就如同前世一样
幸村眸子微微躲闪,随后沉了下去。
手冢侧过头,因为撑着同一把伞的原因,两人的距离格外近,空气中飘来了一股花香,在有着海浪气息的沙滩旁有些突兀。
手冢国光身体一僵,没有什么比信息素的反应更加直观,雪松味从他的白衬衫渐渐散发开,沾着点少年的体温。
“幸村,想了很久,我还是决定去德国了。”
......
窗前的纱窗被吹起,模糊了屋内两人的视线。
“手冢,你确定去德国吗?”龙崎教练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不应该问这个问题,但青学的重担让她忍不住再次询问。
因为之前大和部长的嘱托,手冢国光继对方成为了青学的下一任支柱,带领青学向全国大赛前进,
如果这个时候手冢国光离开,青学刚刚恢复了一点点势气又会被打回原形。
“抱歉龙崎教练,我已经决定好了。”手冢国光声音淡淡,“我会回来的,以我最好的状态,带领青学走向全国大赛。”
龙崎教练叹了口气,看着态度坚决的手冢国光,再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语,“不二他们那边,我会帮你去说的。”
......
幸村轻笑,双眸清凉,却没有一丝温度。
——他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更加清晰地知道,这个剧情点,提前了......
他漂亮却带着点温淡的眉眼间看不出情绪,垂眸,鸦色的睫羽落下,在眼睑处落了一层浅浅的阴影。
在无声的空间中,幸村精市仿若听见了齿轮的滚动声,一下,又一下,在他的心口转动。
“咚——咚——”一声声,清晰而响亮。
时间的节点,就此更改。
所以说命运的轨迹是可以改变的,是吗......
海风卷起潮水,白沫裹挟着沙砾向上涌动。
上下起伏的心情也如同潮水般泛起波澜,鸢尾花香隔着薄薄的布料,向远处扩散。
有一种莫名压抑的情感快要控制不住,从心底溢出。
幸村忍不住抬头,眼角有着闪烁的光,“手冢,你怎么会想到这时候去德国......”
“我看到了,全国大赛上的立海大。”清冷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格外耀眼啊。
海浪在微风的吹拂下,一层层地涌向岸边,发出轻柔的涛声。
在乾贞治给手冢国光的那一碟磁盘上面,记录着全国大赛上的比赛过程。
随着一幕幕的推进,他的视线落在了场地边的那个蓝紫发少年身上。
精湛的球技,强大的气场,一如初见。
不知怎么地,手冢发现自己的目光开始追随这个少年。
或许是第一次比赛时的惊鸿一瞥,站在球场上的少年有着一股无法抵挡的意气风发,
又或者是之后生病时不经意流露出的脆弱,让人突然之间想起来,他还是一个o,
或许还是,从他人口中得知他和冰帝的迹部之间开起的玩笑,让手冢的心有些不平静……
少年周身带着沉木的雪松向四周弥散开,又在途中一顿。
手冢国光将指甲陷进食指里,微微的痛楚让他从回忆里拉出来。
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将外套脱了下来,也让这一份快要失态的信息素平静下来。
幸村怔愣了半秒,“全国大赛啊。”
他的眸子抬起,对上了那双棕色的瞳孔,看见对方眼中倒映出的斑驳,忽然理解了对方的做法。
全力以赴地、不留遗憾地和那些自己敬重的对手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
细雨朦胧,远方的天边透出一丝微光。
属于春季的风吹起,却完全没有春季的温暖,给海边的两人增加了几分寒意。
“去吧手冢,追逐那一块属于你的更广阔的天空。”幸村撑起手中透明的伞盖,遮住透出的阳光。
微光透过云层的缝隙,在幸村的发丝上镀了一层金边。
手冢国光嘴角弧度绷紧,“明年关东大赛,我会回来的。”无关其他,等我变得更强,将jr大赛那次未完的比赛结束。
“好啊。”幸村精市的眸子里盛着笑意。
说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上次的药算我欠了一个人情,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手冢国光嗓音微微沙哑,“如果可以......请顺便照看一下青学。”
“青学啊......”幸村精市的眸子有些淡了下来,沉思片刻后应了一声。
——那个日本武士道诞生地,有些......久违了呢。
“不过这个可不止一份人情了呢,手冢。”幸村精市眸子弯弯。
手冢淡色的眸子弯起,一向淡漠疏远的眸子里融化了几分冰冷,“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我说。”
“任何要求啊......”幸村精市拖长了尾音,“那你来立海大怎么样?”
——最起码在那个日本小武士来青学之前,那个腐朽的前后辈制度明显不适合手冢国光成长的环境。
手冢沉默良久,从唇间摩挲出了两个字,“抱歉......”
——他答应过大和部长,会带领青学向前走,走进全国大赛。
海风带来了一丝咸咸的气息,幸村摇摇头,“不,是我冒犯了。”
“如果高中你还希望我来立海大,我会考虑这件事。”手冢国光一改之前的态度,坚决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幸村先是一怔,看着对方椭圆形细边框下的那双认真的眸子,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句话的重量了。
“好,我等着。”幸村精市眼底笑意浮沉。
一旁的沙砾被海水冲湿,
“什么时候走?”天边微雨渐小,落在身上丝毫没有痛楚。
“都大赛之后。”
“那,要不要来我家看看?”
手冢国光一下子哑然,几次相处下来,他也了解幸村的性子,alpha和o对他来说,更多的是称呼上的变化。
只是......这也太过不设防了啊,
“我父母正好要出差一个星期,妹妹被放在了外婆家,因此家里就我一个人,不必感到不自在。”
幸村其实是突发奇想地来问一句,或者也可以说是单纯地询问,不带有丝毫感情的旖旎。
他想给手冢看一眼那一副他刚刚重生回来时画的那幅画,同样是伤病情况下对于未来的探索,希望对方此次的德国之行可以更加顺利。
手冢国光:......
手冢国光一向淡色的眸子少见地产生了波动,“你之前,像这样邀请过其它alpha去你家吗?”
幸村精市蹙眉,像是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问出这句话一样,“只有网球部的成员。”
——立海大网球部的成员吗?
手冢国光想起了jr大赛时,那个带着帽子叫做真田弦一郎的alpha,他沉默许久,无声地叹了口气,
“走吧。”
-
手冢国光看着幸村屋子里展出的画,不得不承认——
如果幸村不去当网球选手,画坛上绝对有他的一席之地。
手冢已经可以想象,午后的阳光洒在蓝紫发少年的身上,周身一片安静,只有偶尔蘸取颜料的声音,周围的空气粒子上下浮动,可以清晰地看见光的形状。
只是少了那个在球场上意气风发的少年后,手冢国光手指微微向内蜷缩,他还是会不习惯啊。
“怎么样?到了德国可还要坚定地打网球哦。”幸村一边收拾着,一边带着点调侃的意味说道,
“毕竟我们还有一场未完的比赛啊。”
“会的,”手冢国光应答得无比珍重,一字一字地说道,“我保证。”
他将手上一直揣着的蓝白校服递给幸村精市,“等到我回来的那一天,我会带领青学和立海大比赛一场。”
幸村精市有些惊讶的看向手冢国光,他自然知道手中校服对于眼前少年的意义非同寻常。
“这是我的承诺,等我回来的那天
幸村眉眼微弯,“那么......”
“叮咚——”
两人同时一顿,是幸村大门的门铃声响起。
幸村眉头微蹙,父母在外出差,妹妹也在外婆家,会是谁呢?
“幸村,本大爷给你送画来了。”
华丽的音调隔着木质的大门传入室内,屋子内的两人都清楚地知道门外人的名字。
——迹部景吾
幸村精市这时候想起来了,前两天迹部景吾就发消息跟自己说,之前入选村口先生画展的那幅画,在画展结束后被顺便放在了迹部家里。
因此,迹部问自己这周日在不在家,正好将画送了过来。
手冢国光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幸村精市,眸子里的意味很明显——
说好的没邀请过其它alpha来你家?
不知怎么地,幸村精市有一丝心虚,不过很快他就回望过去。
迹部景吾作为网球选手,说是网球部的成员倒也没错,只不过......不是一个学校的罢了。
“幸村?”屋子外的声音有些担心。
手冢国光和幸村精市两人对视一眼。
茶发少年快速走向楼上书房内,将木质的门关上,而幸村将外套叠好后放在了客厅一角不易察觉的地方,走向门口。
“迹部。”幸村推开门就看见了紫灰发色的少年撑着把透明的伞,侧着靠在门框上,手里还拿着装裱好的画作。
“先进来再说吧。”幸村精市从玄关处拿出一双一次性的棉质拖鞋。
迹部偏深的眸子里无意间看向了垃圾桶处的塑料袋子,和他这双拖鞋外包装是一样的材质。
他状似无意地问道,“今天有客人来,我打搅了?”
“不,没什么,今天麻烦你了。”幸村精市用三言两语简单地概括了一下。
“喝点茶水吗?”幸村精市从厨房间拿出泡着的茶水,递给了迹部景吾。
无意间凑过来的脖颈处残留了一丝雪松的气息。
迹部景吾微微皱眉,“幸村,你......”
“幸村,我来看cky了puri”突然间,门外传来一道轻佻的少年音打断了迹部的话语。
仁王雅治推开没有关紧的大门,视线与正对面的迹部景吾正好相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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