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番外06.
经过这样一番交心的攀谈, 接下来的旅程就轻松了很多。
温雪盈没再心事重重,她复原得很快,一夜睡到天亮, 还能在床上打个把式,能睡能吃就是好事, 说明心里没负担。
陈谦梵也放下了心里那块沉甸甸的石头。
第二天,好消息, 她晒伤的地方也养好了, 保险起见,温雪盈再次出门之前, 涂了好几层防晒,又听话地披了一件防晒衣。
离开滨南那一天, 温雪盈望着楼下的超大泳池,对这精致的套房还有些依依不舍, 喃喃问道:“陈谦梵, 你到底多有钱啊,住这么贵的酒店。”
陈谦梵慢条斯理地替她叠着衣裳, 处变不惊地说:“钱不重要,体验重要。”
带她出来玩,势必要体验最好的。
他说这话,俨然有种“再苦再累不能累孩子”的老父亲心理。
“其实还是有一点吧?”温雪盈笑着, 搓搓手指, 做出一个数钞票的手势,试探地问他。
陈谦梵微笑, 也不遮掩:“能让你下辈子吃穿不愁了。”
说着, 他到温雪盈面前,牵起她的手, 低眸问:“还紧张吗今天?”
温雪盈一时没反应过来,几秒后意识到是在说孩子的事,她款款摇头。
陈谦梵看着她脸色,稍做判断,确定她这几天吃得好睡得好,而后轻抚她的发梢,点头道:“那走吧。”
这一站结束,就赶往下一站。
陈谦梵跟温雪盈坐上热带里的火车,穿过葱绿色的村落,看着原是晴空的天上,骤然之间急雨落下,将人心头的瘢痕冲得焕然一新。
温雪盈的内心深处很向往这样的感觉,风雨也好,动荡也好,她面朝着车窗外面,安静地看了会儿雨。
陈谦梵的电脑放在膝头,旅途漫长,他不赶时间地开了个小会。
会议结束之后,陈谦梵交上了他昨天剪辑好的视频,并且对她交代:“这个片头有些复杂,我研究了几条,你看一看要怎么弄。”
温雪盈凑过去,看了看他的剪辑成果,不看不知道,还真有两把刷子。她立马一洗对他的不信任,调侃问道:“你不会晚上不睡觉,临时扒下来了pr教程64讲吧。”
陈谦梵煞有其事地告诉她:“我上的是速成班。”
“要是我有你一半的学习能力就好了——不,不是能力,是精神。”温雪盈摸摸下巴。
陈谦梵掰正她的脑袋,回归正题:“检查作业。”
哦,偏头。温雪盈说:“这个有模板,我教你,你把视频导出来。”
他虚心点头:“好。”
温雪盈一边打开手机上app里的模板软件,一边笑着问:“你真打算学啊。”
陈谦梵反问:“有何不可。”
她说:“应该不是为了我?”
他换了个中肯的理由:“我只是喜欢追求新鲜事物。”
“很好很好,活到老学到老。”温雪盈笑吟吟地给他点赞,什么能力都培养出来了,“那我可以当甩手掌柜了!”
陈谦梵随性应声:“你随意。”
陈谦梵的领悟能力还是很强的,很快就交上了新的作业。
最后,剪出来的视频可圈可点,温雪盈一脸钦佩地欣赏了一番,趁着车里有信号,就迫不及待地发布了出去。
仅仅几分钟,视频浏览量大增,她还没来得及品鉴粉丝们的留言,温雨祯的电话在这时候打了过来。
知道她在外面玩耍,要是没什么大事,温雨祯是不会这么紧急地联系她的。
温雪盈起了身,到一节车厢的车门处去接。
果不其然,温雨祯开门见山地说:“姐,爸爸说想看你结婚。”
温雪盈闻言,眉头遽然就皱了起来:“我才不想看见他。”
“哎,”温雨祯在家里也是愁眉不展,骑虎难下地压了压声音,“他现在在妈面前反省呢,你……”
温雪盈打断她的话:“你可千万别说,他好歹也是你爸爸,这种话。”
温雨祯说:“我没这么想,不过你就不怕别人说闲话嘛?妈妈的意思是,不管她和爸爸的关系怎么样,她是希望你们父女两个能和解的。”
温雪盈按了按有点发胀的太阳穴,耐着性子和她说:“不要什么都和解和解和解,不是什么伤害都能和解的。谁说一个家庭的结局一定要大团圆。”
“嗯,那我跟他们转达一下你的意思。”温雨祯压着声音,说,“你好好玩吧。”
温雪盈悻悻地挂掉了电话。
等她再回到位置上,陈谦梵正闭了眼在休息。
温雪盈以为他睡着了,想悄悄地跨进去,但男人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动静,旋即睁开眼,给她让了路。
温雪盈接下来就没怎么说话了,郁闷的心情写了满脸。
陈谦梵没问她怎么了,怕她渴着,给她递了牛奶。
温雪盈接过去,喝了一口。
陈谦梵又给她递了吃的,温雪盈再接过去,咬了一口。
两个人就这么一递一接,来回几次,温雪盈抬了头,瞧他一眼。
陈谦梵跟她视线相对,眼波淡淡,他对她接了什么电话并不好奇,也没有询问的意思。
“你怎么不问我怎么了。”温雪盈声音蔫巴着问。
他只是说:“等你心情平复。”
温雪盈狠狠咽下一口华夫饼,几秒后,才听见陈谦梵不紧不慢地问下去:“发生什么事了?”
她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温哲想参加婚礼。”
陈谦梵点一点头,表示了解,但并没有出声,也没有反驳什么。
温雪盈挺惊讶的:“你就这么波澜不惊?”
他说:“猜到了。他是你爸爸,你没有充分的理由把他拒之门外。”
“所以我才生气!”
世俗道义来说,她结婚不邀请爸爸才是惹人非议的,又没有到不共戴天的地步,万一让人嚼了舌根,反咬她一口说她做女儿的有问题,温雪盈这个婚礼办得大概也是高兴不到哪里去。
她气馁地往软绵绵的座椅里一靠。
“你觉得我怎么办好?”温雪盈问他。
“我不干扰你,”陈谦梵表现出不会干涉分毫的态度,摸摸她的脑袋,“这一次,试试自己做决定。”
温雪盈闭着眼,过了会儿,闷闷地“嗯”了一声。
但无论她做出什么决定,不会改变的看法是,无法和家庭、和从前的伤痕和解。
读过的书里说,你必须承认,有的伤害是具有毁灭性的。
你令我残缺,我努力历练,自我补全,千帆历尽,还要来跟你握手言和?
温雪盈不觉得这是大度的体现。
她思量再三,最后给温雨祯发消息:【作为名义上的父亲,他来,我可以接受,但是不要演什么父慈女孝了,看得人难受。】
温雨祯说道:【好,我跟他说】
在随心所欲和体面之间,她选择了后者。
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吧,温雪盈看着外面想,但愿人生的苦楚都像大雨倾盆,都能够尽快翻篇,但愿雨过天晴后,那些坑洼都了无痕迹。
望着雨的一双杏眼就这样,也被冲了一遍又一遍似的,她似乎不是在看雨,而是在淋雨。
这种孤孤单单被淋湿的感觉,很快终止于他的怀抱。
陈谦梵把她揽到怀里,让她虚无缥缈的心神落了地。
他说:“面子工程,中国人爱做,无可厚非。”
他轻言软语,淡然地冲解开她内心的矛盾。
温雪盈一靠在他怀里,就觉得宽和了许多,而后,便听见陈谦梵轻轻地哄着她说:“睡会吧。”
……
旅行结束,回家之后,第一件要紧事是拍婚纱照。
结婚的事都是陈谦梵在安排,包括婚纱照,摆宴席的诸多事项,没让温雪盈操半点心。
温雪盈不知道他联系的哪一家的摄影师,见了面之后才发现,好像……是他的学生?
不确定,她没有来得及多加寒暄,就先去换了衣裳。
先是在棚里拍摄,温雪盈穿好象牙白的抹胸一字裙,盘了个公主发,化了精致的上镜浓妆,眼角贴了一只紫色蝴蝶。
平时不会派上用场的假睫毛让她的眼睛看起来更透亮浓密。
她怕人等久了,匆匆地提着裙摆到灯下,出尘一道洁白身影,像翩飞而来的仙子。
陈谦梵已经穿好西装,姿态闲适,手插兜里,正跟那两个摄影师闲聊着,闻言看过去一眼,随后微不可察地眸底一亮。
他长腿迈开,到她跟前,没有说话,只垂眸,目色深深,盯着她一张脸看了又看。
温雪盈在整理头发后面的绑带。
陈谦梵看她为难,上手帮忙弄了一下。
只几秒钟,身后传来起哄的声音,温雪盈抬眼瞧去,男孩子笑眯眯说:“哇我们师母,好美好美!仙气飘飘~”
温雪盈脸上微微一热,她压低声音问陈谦梵:“他们怎么喊我师母啊,真是你学生?”
“是。”他帮她整理好头发。
她仍然觉得不可思议:“你们学物理的都这么全能?”
他轻轻地笑,否认道:“帮助他们培养点爱好。”
温雪盈将信将疑:“那拍的不好怎么办?”
陈谦梵斩钉截铁地说:“不会,专业的。”
原来是转行了。
正当温雪盈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不久之前,某个小土狗说要帮他们做婚纱摄影师的事,该不会,陈谦梵已经心机到这个地步,为了不让人趁虚而入,就安插了自己的人乱入其中?
并且还能表示一下,就算没他,我们一样可以拍得很完美。
噗。
温雪盈有点想笑。
他这个醋要吃到什么时候啊?
“专心。”见她走神,陈谦梵出声提醒。
“哦……哦。”
兴许因为被认识的人带着打趣的视线注视,温雪盈起初还有点放不开,很拘谨,陈谦梵就在旁边捏捏她的腰,捏捏她的脸——
“放松。”
“别紧张。”
于是乎,就这么把她僵硬的肢体轻轻哄开了。
后面的拍摄渐入佳境。
摄影师揣摩着拍照姿势,说:“要不你俩亲一个?再来一张吧。”
温雪盈看看这一圈工作人员,提出:“那……会不会太直接了?”
她再眨眨眼,看陈谦梵,征求他的同意:“美丽的照片需要留白。”
陈谦梵正在思索,摄影师想了一想:“那就亲脸吧。”
助手附和说:“对,亲脸也行。”
于是,温雪盈踮脚吻在他的侧脸上,发出轻轻的啄吻声。
可能光芒太亮,围观的人有些多,陈谦梵在这个吻里略感体温升高,他稍稍平复心情,等过了一会儿,一起看照片。
“咳咳,什么时候看到陈老师的脸这么红过……”摄影师和助理在那里看热闹似的笑。
“我要是他我也脸红,师母今天简直美得像女明星。”
“第一次嘛,总归有点激动的,你就让让他吧。”
陈谦梵偏眸看过去,拿出威严:“好了。”
等旁边憋住了笑,他再问温雪盈:“满不满意?”
温雪盈也有点难为情地点点头。
收工之后,在更衣室里,陈谦梵帮她脱下婚纱,看着她穿好衣服,又看看没有卸掉的妆容,还有那只漂亮的紫蝴蝶粘在颊边。
陈谦梵抬手,替她拂去,他望着一双流转的美人目,意味深长地说道:“如果早一点办婚礼,我跟你相处应该不会太含蓄。”
“……”
等温雪盈迟钝地反应过来他的话里的意思,温热的嘴唇已经被重重地吻住。
婚礼正式举办是在秋末。
陈谦梵刚开学一个月,又要不停地忙碌在学生堆里,温雪盈调侃他说:“辛苦陈老师啦,百忙之中还要抽空来跟我结个婚。”
陈谦梵笑得浅浅,眼神里似有惭愧,真是怕太过投入于工作而忙忘了家庭,这不是他本意,于是抱着被指责的心态,虚心问道:“是不是最近陪你陪的少了?”
温雪盈没告诉他,她的机构刚开始运行,不仅有很多手头的事情要忙,为了招纳贤士,还到处开宣讲会,呼吁社会广泛关注老年人的心理健康。
她便笑一笑:“我可不要你陪,我充实得很。”
然后开始拿出领导的架势,打电话给小王小李,问还差几台设备。
陈谦梵抱着她,吻她额角,等她通完电话,问她想去哪里度蜜月。
婚礼现场这一天,大家齐聚一堂。
温雪盈的妈妈在,妹妹在,爸爸也在。既然不能随心所欲地赶人离开,那就体体面面地告个别吧。
陈家的亲戚也都从全国各地赶过来送祝福。
温雪盈还看到了白发苍苍但依然精神焕发的奶奶。
陈敛穿一身旗袍,知识分子的儒雅气度十足,梳好了苍苍白发,优雅地上台,给他们证婚。
尽管上了年纪,老人家精气神犹在,字音铿锵,掷地有声,恭祝新禧。
然后到交换戒指的环节。
紧接着在祝福和掌声里,彼此拥抱、亲吻。
下台敬酒,陈谦梵拉着温雪盈,率先走到主桌的家人面前,见到了阔别多日的温哲。
温哲没扫他女儿的兴,也喜庆地在胸口戴了花,温温地笑着捧杯,看看温雪盈,眼神还是心虚地偏一偏:“结婚了啊,盈盈。”
温雪盈没说话,抿了口酒。
陈谦梵歪着杯沿,跟他碰一下,没让场面难堪下来,他说:“不论如何,谢谢你把雪盈带到这个世上。”
以至于她的出现,填补了他的空缺,成为了他的圆满。
既然只有生恩,没有情分,他便也只能这样浅显地道声谢了。
温哲没接到温雪盈的敬酒,在她背过身去的时候,沉重地说了一句:“是爸爸对不起你。”
温雪盈酸了酸鼻子,她不想说没关系。
她说不出口这三个字,对着爸爸。
只能扣着陈谦梵的手,给自己坚定的一声承诺:“我会幸福的。”
温雪盈想到从前的心愿,从前她幻想过自己的婚礼,爸爸是一定要出席的,梦里当然没有这样的一地鸡毛。
再后来,她看到许多美好的故事,却拥有一个个狼狈的结局,和最后的一地鸡毛比起来,故事最开始的美好动人,纯粹爱意,都那么的鲜活明亮。
有很多人问,为什么人会变呢?如果永远爱得那么纯粹就好了。
她有时也会茫然地思考这个问题。
后来温雪盈不想了,因为她找到了答案。
不是人会变,是你从一开始就没有看清,而一再地美化那些好的,忽视那些坏的。直到劣根和惰性慢慢地膨胀,不再遮掩,终于破土而出,你说他变了。
此情此景之下,那句话就显得多么的重要——
你要嫁一个本来就很好的人,而不是对你好的人。
“奶奶。”
陈谦梵握了握温雪盈的手,走到下一桌前,低声暗示。
“……嗯。”温雪盈重新端起笑容。
每次当她陷入情绪的泥沼时,陈谦梵都会及时地将她拉回来,让她感受到一种落地的踏实。
繁忙的婚礼结束,最大的感悟,居然不是浪漫感动,而是:好累啊。
温雪盈的洞房是被他扛进去了。
“老公,我们是不是——发!财!了!”
温雪盈猛地拍拍装红包的大袋子。
“发财咯!Mua!”
陈谦梵拍拍她的臀,让她没再黏在自己身上,温雪盈倏然就往后一倒,软弱无骨地陷进他们新房的大床中央。
陈谦梵解了衣衫的扣子,又不放心地问她:“需要帮忙吗?”
温雪盈有点儿“见钱眼开”,拿着红包就不撒手了,翻来覆去的看,有一些很厚,她一只手抓不过来,稀里哗啦地落在了地上。
“数钱。”温雪盈一下坐起,“来,一起数钱!”
陈谦梵气笑:“钻钱眼里了?”
他俯身,夺过她手里的红包,“明天数不着急。”
而后捏着她的下颌,陈谦梵一本正经地看着她,问道:“现在该干什么事?”
温雪盈不傻装傻:“唔?”
还没反应过来,这一沓一沓的红包就被陈谦梵一把取走,他顺手就把那些钱丢到了阳台的桌上,并不认识数钱是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
旋即又返回来。
钱被拿开,她也就没心思了。
今天温雪盈不算醉的,还知道自己脱衣服,手里动作有条不紊,一边脱,倒是一边红了脸。
本来以为是事前表露出来的惯性羞赧,但陈谦梵紧接着发现隐隐微妙。
温雪盈似乎藏了点心事——又或者说憋了点坏意,她猛然一拽他的衣领,似笑非笑地凑到陈谦梵的耳畔,很轻很轻地出了声:“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陈谦梵眼波微颤,大概预料到了什么。
“洗耳恭听。”他沉声说。
温雪盈笑得嘴巴合不拢,呼吸浮在他的耳廓,痒痒的,就像她说的话一样挠人,她徐徐地出声:“以后,真有人要喊你爸爸了。”
她说完后,气氛宁静了十几秒钟。
陈谦梵瞳孔一紧,忙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上个礼拜。”
“特地憋到今天才告诉我?”
温雪盈笑着点头,“我要让你双喜临门嘛,开不开心?”
她翻了个身,煞有其事地吆喝:“送走了一个爸爸,又迎来了一个爸爸,嘿嘿……”
陈谦梵哭笑不得,他扶着温雪盈的腰窝,想把她扯到身下,忽然觉得手掌乏力,骨节在轻轻地颤。
紧接着又察觉到,他的心脏也在剧烈而蓬勃地跳动着。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体会过心跳剧烈的鲜活感觉了,他正在为了新生命的到来而欣喜,激动,并且随之赋予的新的身份,而一起如获新生。
很难用言语形容此刻的感触。
久久难以平复这番心情,陈谦梵能做的就是将她抱在怀里,亲了又亲。
外面风声呼啸,今晚大概要变天。
在这个绵长的吻里,冬天就快要降临了。
温雪盈被他亲得浑身热乎,明明还有要紧事要做,不该这样耽误时间地纠缠下去。
可是就是舍不得放手。
她知道,往后的冬天不会再那么难熬,不用因为怕冷颤抖地缩在被子里,不会顾虑着有没有人嘘寒问暖。
她不再是一个人。
因为有了爱人,严寒的季节里,他们可以抱在一起取暖。
所以,春天有没有早早地到来也不再那么重要,因为他们是彼此最温暖的春天。
摆在阳台上的红包,被圆形贴纸封了口。
秋天的最后一阵风从窗户缝里流淌进来,将它轻飘飘地翻了个面,月光照亮了红包背面的烫金字迹:
漂泊,止于爱人的相遇。
【全文完】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