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咒力残秽和咒灵尸体大约会存留24小时。
夜蛾正道昨天打了紧急报告后上面当天就做出了回复, 不过因为关键人物和山益美那会不在东京,赶回来也很晚了,考虑到时间问题, 最终敲定第二天上午八点汇合。
“确定真的没有咒力残秽吗?”和山益美与夜蛾正道一前一后进入房子后再次问道。
“嗯。”夜蛾正道也再次给出肯定的答复。
昨天夏油杰跟他讲了后他还特地打电话给负责现场的辅助监督询问有没有这个情况, 辅助监督尽管疑惑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给出了答案:“是的, 现场只有夏油同学的咒力残秽。”
夜蛾正道说了声谢谢,麻烦了, 便挂断了电话, 之后沉思了许久, 以往的所有经验都告诉他术师不可能在使用完咒式后不留下残秽, 也没听说过有能消除残秽的道具和方式。
可总不能是咒灵自己暴毙了吧。
夜蛾正道把自己的猜想说给了和山益美。
和山益美一边在屋子里来回走动不放过每一个角落细节,一边说道:“上面应该跟你说过为什么会派我来——去年八月我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同样没有术师的咒力残秽,但咒灵就是死了,且死法相同:我看过昨天出现场的同事的报告文书。”
在检查了一圈房子后, 和山益美回到客厅,此处残余的咒力残秽最多, 不过毕竟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肯定没有当天清晰。至于咒灵尸体,昨天便被负责扫尾清理的辅助监督带走了。
一般如果咒灵是死在外面大街上, 咒术官方不会做特别处理。只有死在房子里,本着人道主义才会清理一下。
和山益美的咒式不需要尸体, 有残秽也能建立连接。
她蹲了下来,伸出右手放到地面的一处咒力残秽上, 闭上眼睛发动能力。
一红一白的灯光闪过。
时间‘回溯’,也可称为场景重现。
一条条蓝色的线条构成房子的大体透视图。
和山益美看见代表咒灵的黑雾静静地待在其中一个房间里, 外面客厅的阳台上站着一个没有五官也没有衣服的人体模型,他靠在角落里,面朝窗外。
不一会外面有两个同样的人体模型走来,停在门外按响了门铃。
站在阳台上的人体模型动了,去给外面的两个人体模型开门。
这两个应该就是夜蛾正道的学生。
和山益美继续看下去。
代表屋主人的人体模型将两个代表夜蛾正道学生的人体模型迎进家中,接着三人坐下来,应该是在交谈。
和山益美无法重现聊天内容——上次导致她双目受伤的情况也是有史以来头一回,最后复现的那个人也很古怪,除了看不清脸,他的身高穿着以及声音她都能真切的感受到,就好像活人,而不是一个存在于过去的幻影。
更可怕的是他似乎还发现她了。
他们可不是一个时间维度上的,过去是已经发生了的既定事实,那么对方究竟是如何‘透视’未来看到她的?
和山益美回去养好伤后都还陆陆续续做了好几个月的噩梦,一直到今天,她仍忘不掉那个仿若恶魔一般的身影。
交谈结束后三人起身走到咒灵所在的房间门口,屋主人抬手敲门。
房间里的黑雾膨胀、流动,缓缓飘向门口。
咒灵没有开门,屋主人敲了几下门后便也没动静了,同时没有动作的还有夜蛾的两个学生。
静默了几秒后,咒灵化作气体从门的缝隙钻出,略过屋主人,来到两个学生跟前。
和山益美暗自为他们捏了把汗,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发生,他们很有可能丧命。
咒灵先是停在距离最近的那个学生前,然后不知道怎么的,没有动手,而是继续往后飘,看起来是想先对后面的学生出手。
在它伸出触手一般的手即将碰到学生前,画面骤然翻转,和山益美震惊得瞳孔骤缩
最先感觉到的是空气的流动,然后耳边传来引擎的噪响,接着所有颜色在她面前绽放,和山益美发现自己居然以第三视角看见了一架正在飞行的飞机内部。
懵怔中,一股血腥味窜进鼻腔。
和山益美抬起头,目光先是在走道一地的尸体上停留了几秒。
而后一个穿着机长制服的年轻人拉开驾驶舱的门走了出来,他右手抓着外套衣领,猛地往上一掀,变魔术般秒换了一套精致华丽的衣服。年轻人右眼蒙着一张扑克牌,左眼有一道像小丑眼妆的黑色竖条,皮肤冷白,标准的白种人,身材修长匀称,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笑意,眼里填充着疯狂之色,垫着后脚跟走路,给人一种一蹦一跳的感觉。
“费佳~我这边好了。”
年轻人轻巧灵敏地踩在尸体与尸体间少有的可以落脚的地方,一路来到飞机后排。
和山益美的视线紧随年轻人移动,待年轻人从自己‘身边’经过,走到后面,她这才发现后排站着一个皮肤苍白的黑发青年。
黑发青年埋着头看手机,看不到脸。
可总有股若有若无的熟悉感萦绕在和山益美心上。
年轻人走到黑发青年身边,黑发青年抬头回应。
一瞬间,宛如榔头敲在头上,和山益美终于想起来她这股熟悉感的源头了。
——是上次遇到的那个人!
一开始没想起来是因为他穿的衣服不一样,但等他抬起头,浓烈的熟悉感让她瞬间回想起来。
和山益美死死盯着对方,时刻警惕黑发青年走过来给她一下。
不过这回对方好像没有发现她。
和山益美心里的疑惑都快溢出。
到底是她的咒式出了问题,还是黑发青年造成的问题?
和山益美有太多问题想问,但没有人能回答她。
黑发青年回复完银发同伴,视线平静的看了眼前方,然后转头望向窗外。
和山益美在黑发人的视线扫过自己时做好了随时中断咒式的准备,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然而黑发青年并没有在她身上多停留哪怕半秒。
和山益美犹豫了下,想要继续看下去。
突然,一阵危机感宛如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锐利的钢铁之刃刺向她,和山益美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她条件反射解除了咒式。
和山益美做出了最好的选择,她避开了死亡的危机。
因为就在她[退出]的下一秒,世界意识的注视降下,祂冰冷的扫描了一遍机体,没有检测出刚才感应到的外物,许久视线才如潮水般退去。
*
夜蛾正道耐心等待和山益美的反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和山益美忽然全身震了一下,接着猛地睁开眼睛。
“怎么样?”夜蛾正道立即问道。
和山益美莫名有种劫后余生的心悸,她摇摇头把这股感觉压下,神色严肃的道:“是同一个人,我需要立即上报。”
东京都立咒术高专。
宿舍二楼,阳台。
‘哗哗’
清透的水从花洒中流出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碎光。
正在给五条大少爷买回来后就甩手不管的盆栽浇水的费奥多尔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今天是周四,现在时间是上午十点半。
费奥多尔之所以没在教室上课而是在宿舍浇花是因为夜蛾正道处理佛像咒灵的事去了,他一走一年级便没了老师,是以在他回来前费夏五硝可得半日清闲。
家入硝子半小时前在群里发了消息,说她刚醒,不爱动,躺在床上刷手机,不下来了。
五条悟拍了张照片,照片里有他放在躺椅上的大长腿、穿着衬衣晾刚洗完的衣服的夏油杰,以及处于‘广角’最远浇花的费奥多尔。
家入硝子回了个:【“”】
过了一会,她又说:【“最近有人晋升特级,听说还是我们的学姐。”】
无所事事正在看手机的五条悟回的最快:【“有这回事?细说。”】
【
备考中:“还有你五条大少不知道的事?”
毛豆泥鲜奶油馅喜久福:“我又不关注这些。”
备考中:“学姐大我们好几届,已经毕业了,叫九十九由基。”
毛豆泥鲜奶油馅喜久福:“什么时候多晋升几个特级,这样我就能轻松点了。”
备考中:“说起来全国特级目前好像是只有你和这个学姐。”
毛豆泥鲜奶油馅喜久福:“对啊,超辛苦的。”
备考中:“能者多劳(抱手.jpg)”
毛豆泥鲜奶油馅喜久福:“你还是全国唯一的奶妈呢,以后有得你忙的。”
备考中:“别cue我。”
】
夜蛾正道中午回来了,在班级群发了通知,让四个学生下午正常上课。
另一边。
和山益美回到咒术总部,在自己的工位上写完了报告书,上交领导。
领导粗略的看了看,视线停在其中一段文字上。
“你说你看见了一架正在飞行的飞机内部,里面死了人?”
“是的。”和山益美点头。
“嗯我问下。”领导拿起桌面上的话筒,拨通了一个号码,等对面接通后说道:
“帮我查一下最近有没有出现飞机第三方重大恐怖袭击事故。”
等了半分钟,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领导皱了皱眉。
“确定没有?其他国家呢?”
“没看到报道?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领导抬眸看向和山益美。
“你确定你看到的都是真的,而不是幻象之类的?”
面对领导的提问,和山益美忽然不那么确定了。
“好吧,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从和山益美的沉默中得出应该是这个下属看到的幻觉,领导挥挥手让人离开了,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只拿着钢笔在对黑发青年的描述上画了个圈。
这个描述包含了黑发青年的外表。
领导扣上笔帽,起身拿着报告书往部长办公室走去。
很快他就到了目的地,抬手敲门。
“进。”
得到允许,领导推门而入。
部长是个面容和善的中年男人,他坐在办公桌前,对领导笑了笑,“石贺君?”
领导也回了一个笑容,把报告放到桌上。
“这个是夜蛾正道打上来的关于下面弄错了情报的后续调查结果。”
“哦?我看看。”
部长拿起报告书一字一句的看了起来。
他的视线在对黑发青年的描述上微不可查的顿了下,面容平常的继续阅读了下去。
几分钟后。
领导离开了部长办公室,在他关上门的刹那,部长桌上的工位牌反射的太阳光闪了下他的眼睛,领导下意识看去:
银川城介
总部长
他忍不住想:这位新上任的部长以前从来没听说过,也不是御三家之一,倒是银川这个姓和政坛的一个大人物相同。不过咒术界是咒术界,政府是政府,前者一贯排斥抗拒后者,肯定不是同宗,应该是巧合。
第33章 第 33 章
青石铺就的小径蜿蜒曲折, 旁侧栽种挺拔的青竹,花卉簇拥着抱作一团用力绽放,郁郁葱葱的绿与云蒸霞蔚的彩交相辉映, 共同绘制出一幅清雅的画卷。
阳光拂耀一池清澈的绿水, 波光粼粼的水面下色彩斑斓的金鱼悠闲惬意地摇曳着透明得宛如薄纱的尾巴,嘴巴一张一缩, 吐出一连串气泡涟漪。
沿着石头小道进入院内,建筑错落有致, 窗棂雕刻着精细的纹样, 这座古色古香仿佛从古代穿越而来的日式宅邸坐落于京都市区——能让上面在寸金寸土的中心城市批准这么大的地钱权缺一不可。
“嗯, 我知道了。”
一道轻柔的女声从宅邸左上位置的一个屋子里传出。
日本以左为尊, 左加上意味更加尊贵。
“尽可能的把这件事压制下去,将影响降到最低。”银发粉瞳的少女穿着振袖襦袢, 绑着鸢尾花发髻,对电话另一头的人吩咐道。
“还有”银川瞳跪坐在柔软的坐垫上,另一只没有拿着手机的左手把玩着矮桌上的玉石, “写报告的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和山益美是吗。她的能力很好用, 不到万不得已我并不想将其折断把她调走,之后也不要掉以轻心,让人多盯着点。”
挂断电话, 银川瞳低垂下眼眸,雪白的睫毛掩住眼底的晦暗。
过了会, 她拨通了一个号码,备注是【名川修】。
***
东京都立咒术高专。
结束了一天的课程, 费夏五硝结伴到食堂吃晚饭。
高专的食物做的不错,质量和味道都有保证, 据说炒菜师傅还是远月毕业的。
家入硝子打了一份蛋包饭和味增汤,五条悟看都没看主食,直奔甜点区要了一份超大巧克力巴菲搭配草莓牛奶,夏油杰则点了一碗荞麦面。
三人端着盘子/碗都坐下有一会了,费奥多尔才姗姗来迟。
“咦?费奥多尔,你吃的是中餐?”夏油杰下意识望了眼在自己旁边坐下的费奥多尔,顺势瞥见了费奥多尔餐盘里的食物。说道。
“嗯。”脸色一如既往苍白的黑发少年点了点头。
穿越前他曾在紧挨祖国的另一个国家待过几年,两国地缘相邻,饮食上没有隔阂——除了甜度上的差异——后来他回到俄罗斯,再然后就穿越了,有段日子没吃中餐了,有些想念
“五条,你晚上就吃这个?”家入硝子看着五条悟面前那杯奶油堆得高高的巴菲,一身鸡皮疙瘩都快出来了。
和酷爱甜食的五条悟不同,家入硝子最不喜欢的就是甜食。
现在她闻着空气中那股甜到发腻的气味都快不行了。
“对其他的没胃口。”五条悟说完挖了一大勺塞进嘴里,眼睛当即亮了亮。
“好吃耶,你们要试试吗?”
“不。”家入硝子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夏油杰和费奥多尔也都摇了摇头。
五条悟“嘁”了声,遗憾的说道:“那你们没有口福了。”
对于五条悟口中的口福三人敬谢不敏。
其实五条悟爱吃甜食是有迹可循的,他的咒式对大脑的消耗非常大,甜食是最能补充能量的,所以也许不是五条悟爱吃甜,而是他的身体需要甜食摄入。
饭后在操场溜达了两圈消食。
回宿舍后,费奥多尔拿出手机,发现有一通未接电话。时间是五点四十三分,那会他应该在食堂吃饭,没有拿手机出来,所以没看到。
——声音也是静音的,费奥多尔只有在放学后回到宿舍才会打开声音。
回拨备注名为【瞳】的未接电话,很快,只响了两声对面就接通了。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夹着前几天五条悟买回来玩过几次就没玩了的扑克牌,右手拿着手机靠在耳边,费奥多尔站在窗边,神情漫不经心的说道:“嗯,你做的很好。”
“别妄自菲薄。”
“源内家那边呢?”
“正好后天就是周末了,就后天吧。”
紫眸遥望远方,宛如金子融化般的红霞将白云印染,仿若烈烈燃烧的火焰,向往荡开翻滚的热浪。
费奥多尔刚关上手机,头上传来熟悉的女声。
“在跟女朋友打电话?”
费奥多尔抬头看向楼上双肘撑在窗边的棕发少女,笑道:“不是,是妹妹。”
“哦~”家入硝子拖长尾音,感觉不是很相信的样子,“其实你谈恋爱了也没事,日本没有早恋的说法。而且我们这种人活一天是一天,谁知道还有没有明天呢,送你一句话:及时行乐。不过当然,太出格的事不能做。”
家入硝子想了想,语气幽幽的补充道。
费奥多尔无奈,只好道:“我对女孩子没兴趣。”
家入硝子发出了一声“我靠”的惊呼。
费奥多尔不明所以,疑惑的“嗯?”了下。
家入硝子神色复杂的望了望费奥多尔,按着下巴眼神飘忽的道:“没什么,你别误会,我看的很开,不歧视特殊人群。说起来你形象不错,成绩也很优秀,放在哪个圈子都是天菜,诶,对了,你觉得五条和夏油怎么样?”
原来是问他对五条悟和夏油杰的看法这应该是朋友间的正常话题吧?不说不好,但说也得有个度。
“五条君和夏油君是好人。”费奥斟酌着委婉回道。
“哦,好人卡,我明白了。”家入硝子点了点头,眼神变得爱怜和欣慰,“那两个人确实不行。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年轻人之间的恋爱话题热度向来经久不息,费奥多尔穿越前也被问到过,他自然而然的套用穿越前的‘标准公式答案’,回道:“比我聪明的。”
联系到他现实里的风格,听众便会恍然大悟,自顾自的认为他是‘智性恋’,之后就不会再问这种话了。
毕竟智性恋不像‘长得好看/可爱/帅气’又或是‘性格安静/外向/温柔’等,智商是骗不了人的。
而和费奥多尔相处时间但凡长一点,就会知道费奥多尔是个智商高于常人的天才。
比他智商还高——得是什么鬼才。
第二天周五。
下午放学后五条悟有事要回家一趟,否则他平日里都会待在学校。以前聊天时有问到五条悟这个问题,五条悟表示他家里有群非常烦人的老头子,总能踩爆他的地雷,久而久之他不愿意回家,在外面都比在五条宅好。
说起来他还在外面买了几套房,就算不住学校宿舍也有地方住。
夏油杰也在放学后就回家了。他的理由朴实无华,家里父母担忧,每周总得见一面吧。
家入硝子比较特殊,父母死的早,从小由外婆抚养长大,然而外婆在去年夏天的一场睡梦中离世,去世前无病无灾,身体健康,没有遭罪,算得上安详。
外婆去世后家入硝子就没有亲人了,她待在高专很少离开。
费奥多尔穿越后自然就没了以往的所有联系,但他要做的事情多,对同学老师的说辞是回家,实际上费奥多尔每周末都是在外面推动自己的计划。
这周也不例外。
家入硝子看着三个同学陆陆续续离开,一时间心情有些莫名惆怅。
她干脆不回宿舍了,坐在操场的台阶上,右手夹着烟,左手放在大腿上,操场中央的草坪还留有前几天五条悟和夏油杰切磋时造成的几个坑坑洼洼的小洞。
“硝子!”
旁边传来一道熟悉的低沉男音。
家入硝子一个激灵,下意识把烟扔在地上,然后一脚踩上去,同时转头看向声源方。
隔着铁网,夜蛾正道的黑脸清晰无比。
家入硝子举起双手一副投降的模样。
校门口。
五条悟按下车窗,探出头对夏油杰和费奥多尔说:“你们真不用我送?别客气,不麻烦。”
二人摇头。
五条悟撇了下嘴,“行吧,那我走了,周日见。”
他的司机踩下油门,很快消失在费奥多尔和夏油杰面前。
“我也走了。”夏油杰转头对费奥多尔说。
费奥多尔点了点头。
下一秒,夏油杰乘风而起,踩着咒灵飞上高空。
——高专地处偏僻,打车都不好打,夏油杰只好出此下策。得等到二年级他收服了虹龙,该下策才会变成上策。
夏油杰走后没多久,低头玩手机的费奥多尔忽然听见低沉的轰鸣声,下意识抬头看去。
一辆红色的轿车向他驶来,然后一脚刹车停下,接着车窗落下,露出驾驶位源内博司面无表情的俊脸。
费奥多尔:“?”
“博司君,你换车了?”
这么高调,不是源内博司的风格啊,他之前都是开平平无奇的普通汽车接他的。
如果没看错,这辆车是梅赛德斯AMG,他穿越前的同桌就有这个系列的车。该车型有跑车的性能,配备高科技设备,如智能辅助系统和高清触屏、音响,现在是2004年,放二十年后同等配置都没能走进普通人的家中。
——在许多人看来智能系统是在一几年以后发展的,然而实际上七几年有钱人家里就有智能系统了。
设备如此先进,价格自然也很美丽。
不论是高调的外表还是更高调的价格,全都不是源内博司的风格。
费奥多尔很快也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与此同时源内博司回答了他的问题:“父亲让我开这辆车接你。”
原话是:“我问了,年轻人现在就喜欢这种车,你以后就开这车去接小先生,别说话,你喜欢开什么车我不管。你自己埋汰就算了,别埋汰了小先生。”
猜到了。
费奥多尔默默想着,伸手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今天先不回去,到这个地方。”费奥多尔报了一个地址。
源内博司没有异议,直到到了地方。
眼前是逼仄阴暗的巷子,两边俱是危楼,早已没有人住,外墙布满裂痕,窗户只剩架子没有玻璃,楼梯破损不堪,四周弥漫着阴沉压抑的氛围。
再远点的地方是居民楼,但住的人也没多少,非常偏僻。
这里上个世纪是炼钢厂的宿舍楼,后来炼钢厂倒闭了,工人陆续离开,加上这块地方没有多少开发价值和资源,久而久之就落败了,唯一的优点是房价便宜,但它距离市区太远了,这唯一的优点便也没了用处,如今居民楼里住的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和普通的老人也不一样,身上仿佛带着一股死气,眼里没有光亮,表情麻木空洞,看人是直勾勾的看,看得人心里发毛,瘆得慌。
“你到这来做什么?”源内博司忍不住问。
“黑市。”费奥多尔简洁的说了句,率先踏入巷道。
然后,眼睁睁在源内博司眼前消失。源内博司怔了下,眉头紧锁,想了想,一咬牙也走进了巷道,他的身影也消失了。
第34章 第 34 章
一步踏入阴暗巷道后眼前的场景豁然开朗。
脚下是整洁宽敞的石板路, 抬头得见苍穹辰星闪烁,月华银辉熠熠。
道路两旁摆满摊位和店铺,一眼望去灯火通明, 耳边人声鼎沸一切种种均与外面霞满天红、寂寥阴森之景截然相反, 给源内博司一种穿越时空的恍惚感。
“这到底是”源内博司惊愕的喃喃了一声。
费奥多尔抬眼环视了一遍四周,最后往路边一个简陋的小摊走去。
老板是个穿着白色背心汗衫, 手里摇着蒲扇的大爷,和乡下随处可见的老人一样。他神情懒洋洋的, 也不见和其他摊主似的吆喝, 就连客人主动走到他面前, 他也懒得抬头看一下, 只敷衍的招呼了声:“要什么?”
在费奥多尔打量一个个面具时,源内博司也在观察。
他发现这个面具摊卖的面具杂七杂八, 什么都有。如具有日本传统文化的能面具、歌舞伎面具、祭典面具、妖怪面具、忍者面具、武士面具等。又或是粉嫩嫩的童话风面具,源内博司甚至看见了迪O尼公主面具。
——迪O尼最强法务部声名远扬,出名到流传出了一个段子, 大意是如果你在日常生活中遇到麻烦,诸如流落荒岛、陷入困境, 那么你只需要画一个迪O尼版权内的东西,迪O尼就会立马出现将你告上法庭。
不过现实里当然没这么夸张,迪O尼对小打小闹没兴趣, 私底下的小本生意它才不会管,毕竟动一次的花费都比从小商贩们身上要来的赔偿多。
费奥多尔最后挑中了一个狐狸面具。
“你呢?”他转头问源内博司。
“我也要?”源内博司下意识问。
费奥多尔没有说话, 但他的眼神已经表达了他的意思:你说呢。
源内博司顺手选了最近的,是个脸部宽大额头凸出, 嘴巴张开露出锋利牙齿的鬼面具。
“承惠四万。”老板慢悠悠的说道。
源内博司:“?”多少?
四万?怎么不去抢。
他皱了皱眉,张开嘴想说什么, 费奥多尔似有读心术般,平淡的看了他一眼。
源内博司合上嘴,没有再吭声,默默拿出钱包掏出四万付账。
买完面具,两人离开了面具摊。
等到稍微走远一些,源内博司忍不住说道:“为什么要买这么贵的面具?”
“贵吗?”费奥多尔语气平静的反问。
“这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面具。”源内博司说道。根本不值。
“但我们买的是在黑市的身份。”费奥多尔不缓不慢的说道。
“身份?”
“发现了吗,包括商铺老板,所有人身上都有面具,只是有的人戴上了,有的人没戴上,然而后者也是把面具放在显眼的地方。”
费奥多尔这么一说,源内博司默默打量了一下视野范围的人,发现确实如此。
他不再质疑,转而低声询问:“我看这个黑市和外面不一样,是异空间吗?”
“嗯。”
“领域?”
“可以这么认为。”
——确切的来说,是异能力。
费奥多尔两个月前照例在网上广撒渔网时认识了一个用户id名为sixgod的网友,对方不经意间提到了和咒术界相关的东西,虽然很快就改口了,但还是被费奥多尔发现了,费奥多尔便以此为引子试探了一下对方。
刚开始对面还很警惕,经常跟他聊的都是一些动漫相关的话题。
费奥多尔一般是倾听,然后用令对方最舒服的方式一点点瓦解对方的警惕。
不久后一次闲聊对方提到Ta看过的最让Ta感到崩溃的漫画,没有说叫什么名字,还替换了其中的‘设定’,但那熟悉的发展,不就是咒术回战吗。
费奥多尔彻底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朋友,你也是穿越者吗?提示:我打宿傩?
——我靠?奇变偶不变!宫廷玉液酒!
——嗯符号看象限,一百八一杯?
——妈呀,老乡!!!
——我不是兔子,只是以前在种花家待过几年。
——日本人?
——也不是,是隔壁俄罗斯。
——哦哦哦,原来是毛熊啊!说起来你那边怎么样?
——读高专呢,和五夏硝是同学。
——哇塞,羡慕了!
——你也是术师吧?想入学高专很容易的,没有渠道的话我可以帮你说?
——别!我魂穿的家伙是个榜上有名的诅咒师,而且我今年都二十八了。
——啊这
——唉,不提也罢。你呢?身穿还是魂穿?
——具体来说,是cos穿。
——什么?!蛙趣,泰酷辣,你cos的谁?
——费奥多尔。
——???
——是的。
——哦买噶,居然是费佳!啊啊啊啊啊我超爱费佳的!
闲聊了一阵。
对面感慨的说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穿越引发的变异,原主的术式是建立一个标准坐标系,在该坐标系内敌人会受到80%的削减。而到我来后,这个坐标系变大了!直接成了一个空间,其实要我来说都不能算是术式了,就通过原主的记忆我能感觉到明显的差异。听到你说你cos陀总穿越来,我才恍然大悟,意识到我这个可能是异能力诶。还有那什么,咳我穿越后发生了一些事,总之阴差阳错下建立了一个黑市,目前混的不错,你要是没地方或是混的不好欢迎来找我哦!
ps:我不是坏人!虽然是诅咒师,但那都是原主做的TvT我穿越来后洗心革命,替原主做好事,还收留了几个孤儿,默默给一家孤儿院当幕后老板(投资人)。我的意思是你别怕,好不容易遇到老乡我真的很激动!绝对没有要骗你噶腰子的意思。
费奥多尔:嗯,我知道。过段时间我们见个面吧,顺便细说你搞的黑市^-^(好奇探头)
“我们来黑市做什么?”
源内博司的声音唤回费奥多尔散发思绪。
“买咒具,我之前答应过伯父。还有,见个朋友。”
“朋友?”
顺着石板路一直往里走,一路交谈。当源内博司提出疑问时,费奥多尔的目的地也到了。
在石板路的尽头有一座气派的中式古宅,门前一左一右摆放着两个昂首挺胸、目光如炬,呈雄壮威武之姿的石狮子。
费奥多尔走上石阶,抬手握住门环敲了两下。
一瞬间前一秒还人声鼎沸嘈杂喧闹的街市变得死寂,仿若连空气都凝滞住了。
危险的气氛让源内博司全身紧绷。
摊贩老板也好、路人顾客也罢,均转过头直直的盯着叩门的费奥多尔。
几秒后,门‘吱吖’一声缓缓打开。
街道上原先距离古宅有10米远的人瞬间退到了20米外。
源内博司更紧张了,他不知道费奥多尔要做什么,但看周边人的架势,这房子里一定有着什么可怕的存在。
“啊啊啊真的是费佳啊!”门内一道身影蹿出迅速扑进费奥多尔的怀里,然后围绕着费奥多尔左右打量。
“天啊,你说你是陀总本人我都信!”
一个用木簪简易的把乌黑亮丽的长发盘在脑后,右眼下有两颗黑痣,穿黑色紧身露脐背心的女人围着费奥多尔转圈圈,一脸兴奋的说道。
她五官精致,相貌妖冶,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罂粟,足够艳丽,也足够致命。
源内博司好像能理解那些人的态度了。
——尽管女人并未展现出她危险的一面,但她只要站在那,什么也不用做,就能让人感到惧意。
“快进来!”女人热情的招呼道。
费奥多尔颔首,“我还有个朋友。”
闻言女人的目光穿过费奥多尔,落到后面眼神警惕的源内博司身上。
“那就一起进来吧。”
宅邸的大门重新关上。
安静的黑市恢复了昔日的热闹。
“刚才那个人是?”
靠近古宅的一间商铺里,一个披着如丝绸般光泽的金色长发的女人饶有兴趣的看着宅邸的方向,好奇的问道。
“黑市的主人。”老板微不可闻的松了口气,神情没那么紧绷了,回道。
“就是张开这个空间的术师?”金发女人若有所思地按住下巴,“你们看起来很怕她。”
“那个女人很可怕。”不知道老板联想到了什么,全身战栗了几下,心有余悸的说道,“劝你别惹她,也别动小心思。否则你以为为什么我们这么多人来她这没有闹事的?连你这种官方的人都知道,也没见官方来打击。”
金发女人“啊”了声,眨了眨眼睛,“你看出来了?”
老板翻了个白眼,“除了五条悟,你是唯二的特级咒术师,我们想不注意都难,何况你过来还不做伪装。且不止是你,其实官方的人早就来过了,那天我也在场,还以为要打起来,结果后面不知道怎么商量的,反正应该是达成共识了,你们官方嘴上不说,但背地里是默认了这个黑市的存在的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金发女人耸了耸肩,“那另外两个人呢?”
“没见过,不过看其中一个和那个女人关系很好的样子,劝你也别惹。那女人是个护短的疯子,以前有人对她的的人下手,后来就再也没出现过了,现在估计坟头草都有三米高了。”
***
墙上挂着字画,墨色淋漓,笔锋遒劲。家具多为红木,雕刻精细,但不失大方贵气。
“买咒具?这好办,你要什么类型的,要多少?”女人一边倒茶,一边问道。
“优先能防身的,最好普通人也能用。”费奥多尔说道。
“妥勒!我办事你放心,等我找全了到时候发消息给你。”把倒好茶的杯子分别推到费奥多尔和源内博司面前,女人这才坐下。
“对了,他也是?”女人看向源内博司,没有把话说完。
费奥多尔拿起茶杯吹了吹,轻酌了一口,口齿间茶香弥漫,余韵缭绕。
“不是。”
源内博司不知道费奥多尔在和眼前危险的女人在打什么哑谜,他保持沉默,对眼下的一切感到不适,只想快点离开。
费奥多尔和女人聊了起来,都是些家常话。
在两人的交谈声中,源内博司忽然感到自己的太阳穴一阵突突的胀痛,他抬起眼想看看远处减缓不适,不过因为女人就坐在他对面的方向,顺势便进入了他的视野
熟悉却好久没有出现了的迷离感。
源内博司看见了一个宽敞的会议厅,这个会议厅他曾在电视新闻上看到过。
围绕着椭圆形的长桌,总共有十个座位。
费奥多尔坐在其中一个位置上,剩下的九个位置也都坐着人,有源内博司认识的、不认识的。
认识的有常出现在新闻报道节目里的首相和三个国务大臣,以及成熟了许多的银川瞳。
他家和银川家是通过费奥多尔产生联系的,也不知道父亲和银川瞳达成了什么协议,只知道受到了银川家的支持,父亲最近面露红光,心情很好。
还有就是那个危险的女人,她的外貌没有什么变化。她站在费奥多尔身后,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剩余的四人不认识,也没见过,不过普遍年纪都很大了,是上了岁数的老头老太太。
【“你不能这么做!”鼻前垂着两道白色胡子的老爷子愤怒的说道。
比起老爷子的怒火滔天态度激动,费奥多尔平静多了。
“你的意见并不重要。”
“咒术界不会允许,我们御三家会阻止你!”
“哦?怎么阻止?”似乎又长高了一点的费奥多尔抬起右腿放在左腿上,似笑非笑的说道,“五条悟?夏油杰?亦或者九十九由基?他们可不会搭理你。”
“竖子尔敢!你太小瞧我们术师了——”
“这么说,你们能抵抗核弹?”费奥多尔放下右腿,转而把手放在桌面上撑着下巴语气惊奇的说道,“陈小姐。”
他突然用中文叫道。
站在他身后的女人把手中的黑色手提箱放到他面前。
“知道这个是什么吗?”费奥多尔拍了拍黑箱子,没有等对面回答,自顾自的说道:“是密码箱哦。”
气氛一时间凝固住了。
面色阴沉的老太太这时开口道:“内田首相,你把国家重要战略武器给了一个外人?”
回答她的不是首相,是一道机械女音——费奥多尔把手掌放在黑箱子上,似乎激活了什么。
[正在识别生物信息掌纹识别成功,请说一句话开启声纹识别。]
“愿世界和平。”
[正在识别声纹中声纹识别成功,结果均符合数据档案,核打击权限已开放。]
此言一出,四人惊惧。
“你们政府真的疯了!”】
第35章 第 35 章
【“你们政府真的疯了!”
话音落下, 黑箱子上的微型投影仪投射出一道光屏。
数条白、绿颜色的线条汇聚,共同组成整个日本地图。清晰得源内博司能认出横滨、北海道、大阪、福冈、京都、宇都宫而在这地图上,几个蓝点浮现。
——那是核弹发射井。
一丝丝红线从蓝点上溢出共同流向东京, 最后呈包围状将某块偏郊地区圈住。
在虚拟地图上该位置是空白的, 什么也没有。然而在场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东京都立咒术高专, 或者再准确点说:天元本体所在地。
东京咒高里有个薨星宫,天元就位于薨星宫中。
“你、你!”留着长长的八字胡的老者指着费奥多尔, 愤怒得全身颤抖。
“你是想挖我们咒术界的根, 绝我们的种!”
“我只不过是打破你们的垄断, 并且让日本变得和其他国家一样安全, 何来绝种一说?”黑发青年惊讶的道。
“小子,你要敢这么做, 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费奥多尔还没做反应,他身后的女人便摘下插在头发上的木簪,身体刚稍微前倾了一厘米, 就被费奥多尔伸手拦住。
与此同时银川瞳轻柔的声音响起:“还请慎言,加茂先生。”
她的声音是那么甜美, 眼神和语气却冷得刺骨
】
源内博司突然感到一阵头痛欲裂,眼前的画面变得模糊不清。
他皱紧眉头咬牙强忍不适,想要继续看下去。他的脑子里此刻充满了疑惑, 迫切的想要知道费奥多尔会不会使用核打击。
——对于费奥多尔未来拥有可怕的权势连国家战略武器都能控制这一点源内博司当然感到震惊,但这一切在核弹的威胁下便也变得没那么要紧
奈何他的能力向来不以他的意愿发展。
不过虽然看不见, 但在源内博司的努力下也有点成果,至少能听见一点声音, 尽管没那么清晰。
【“协议我方以和为贵”
“不明白明明是对大家好确实损害贵方利益我认为你们发国难财”
“”
“”
“我们同意!”】
最后这句“我们同意”几乎是咬牙切齿吼出来的,也是源内博司听得最清楚的。
他松了口气。
看来这场博弈是费奥多尔赢了, 既然是他赢了,那应该就不会使用核武了吧?
“啧,他真的没事吗?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女人的声音近得仿佛就在他耳边,源内博司惊骇,身体猛地震了下,意识回归现实。
刚睁眼,就看见一张美到妖艳的脸庞几乎填满了他的视野。源内博司条件反射往后仰了仰,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打破了室内的平静。
费奥多尔像抱保温瓶似的端着茶杯,抬眼望过去,语气平常的说:“他没事,老毛病,不用管。”
黑市老板意味深长的“诶——”了一声,坐回自己的位置。
“晚上要不要留下来在我这吃饭?”
“不用了,下次吧。”
“行,总之我这随时欢迎你来。”
临走前,女人突然叫住费奥多尔,让费奥多尔把面具给她一下。
费奥多尔没有多问,直接把面具交给了女人。
女人结果面具后在上面用咒力写了个中文的【陈】字,然后解释道:“这是我的印记,代表你是我的贵客,以后你来黑市所有铺子都会打七折。当然,他们也有好处,收租的时候我可以给他们减免一些。”
费奥多尔礼貌的道了谢。
女人爽朗的笑道:“谢什么,自己人!”
回程路上。
费奥多尔拿着狐狸面具瞧了瞧,尤其是上面的陈字,能感觉到特殊的能量波动。
放下面具,费奥多尔转头看向窗外,莫名说了一句:“博司君,你的能力和【看见】有关?”
正在开车的源内博司差点一脚猛踩刹车,脸上的表情也变了变,虽然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最初我们见面的时候也是这样吧,你好像能从别人身上看到什么。”
“”
“你的能力我也从来没有询问过呢,但是今天我确实有些好奇,能请你为我解个惑吗?”
“”
“不愿意吗?好吧,我一向尊重个人意愿。”费奥多尔回头抬眸视线落在车内后视镜上。
源内博司握着方向盘的手手背青筋显露,好似在做着某种困难的决定。
半晌,他卸掉力气,说道:“三年前我突然觉醒了能力,也是从那个时候起看到的咒灵。当时我什么都不知道,看着大变样的到处充斥着怪物的世界,我以为我病了。然而去医院做检查又没能检查出什么,一切数值都是正常的之后几次险些被咒灵杀死,我更加迷茫了,认不清到底是我病了还是这个世界病了。”
“绝望之际,我听见一个同学和朋友闲聊时提到浅草寺,说很灵验,走投无路下以前我不相信的东西也不得不信了——我去了一趟浅草寺,那天正好古久方丈在做祈福,看到他的刹那,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片段:
被咒灵追杀的我狼狈地冲进浅草寺,在人群的抱怨和怒骂中,我摔倒了。
咒灵朝我扑来,方丈在这个时候出现,他的背后跟着一尊散发金光的佛像,他接近我的同时,也接近了那个咒灵。
佛像身上的金光猛然弹开,碰到咒灵咒灵发出凄厉的惨叫,瞬间就灰飞烟灭了
然而我之后问起方丈,方丈却说他不知道,也看不见咒灵,只是听说过。
那是第一次。
第二次,是我在医院见到你。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异象,但很奇怪,那并非片段,而是一个画面。
再然后就是这次,我从那个女人身上看到了关于你的片段。”
“哦?”费奥多尔饶有兴致的哼了声。
“你”源内博司喉咙干涩,“到底是什么人?”
***
他看见了关于我的什么?不然不会问出这句话。
费奥多尔想。
听起来源内博司的能力和银川瞳很像,同样是能看见未来,但银川瞳能主动选择,源内博司则没得选。
就是不知道是源内博司自己没有找到发动能力的‘按钮’,还是他的能力就是如此。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俩的能力应该都不是咒式,而是和他一样的异能。
费奥多尔在心里叹了声息。
原以为只有他是[特殊]的,没想那么巧,身边就有两个、不,是三个一样[特殊]的。
对于银川瞳,少女倒是一上来就跟他详细的说明了自己的能力,至于为什么会这样信任他是因为他在银川瞳的精神世界里看到的另一个他吧。
费奥多尔没有主动提起,心里却是已经埋下了一颗种子,只等验证。
对于源内博司,初见面时费奥多尔就发现他在看到自己后状态不对,虽然很快就恢复如常了,但那对他的恐惧究竟是从何而来?现在终于明白了。
应该就是在他身上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吧。
最后一个就是陈静仪(黑市老板)了。
她自己亲口说的自己的能力与其说是术式,不如说是异能力。
而费奥多尔在默默观察和试验后,发现使用术式会留下明显残秽,异能则不会。
所以后来他在五条悟夏油杰等人面前使用能力都会刻意抹点咒力上去,刻意打造残秽形成。
这也是他认为源内博司和银川瞳的能力不是术式而是异能的证明。
而为什么他不一开始就问源内博司,非等了这么久才提及因为源内博司不信任他、害怕他呀。
他若早早问起,源内博司不仅不会回答,还会更加警惕。
现在说,那是因为他已经把源内经义绑上了船,源内博司在这之后迫于父亲压力不得不跟着他,相处了快一年,警惕放松了不少。
你看——现在不就愿意说了。
不过源内博司在他身上看到了他隐藏的一面,以后源内博司就只有一个选择了。
要么追随,要么
“你,不是普通人吧。”源内博司没有得到费奥多尔的回答,再次说道。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你究竟想做什么?你会把日本带进地狱吗?”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没有反悔的余地,源内博司算是自暴自弃了,所有积攒在内心的话此刻全说了出来。
他的心脏怦怦狂跳,强烈到仿佛要蹦出胸腔。
面对源内博司的发问,费奥多尔收回目光直视前方,语气幽幽的说道:“博司君,你认为现在的这个世界怎么样?”
“世界?”源内博司怔住。
他问的不是日本吗,怎么话题一下子就跳到了世界?
“距离世界第二次大战结束至今58年,西亚、北非战火连绵不断,无数人民水生活热,大国操盘执棋,有的小国连棋子都算不上,人类为什么会这样?”
“”话题一下升的太高,源内博司接不上话。
费奥多尔的身体突然微不可闻的僵了下,但很快面色如常的接着道:“为了实现世界和平的目的,首先第一步,先把日本国内的大问题解决。”
源内博司:“啊”
等一下、这前后文有什么关联吗?
***
没有关联。
源内博司的表情明显到就差把字写在脸上,费奥多尔在心里无声回答了他的困惑。
他刚刚明明只是想说关于日本国内咒灵的问题,结果脱口而出关于世界大战的事。
来自原主的影响就这么大吗?
——是的,费奥多尔后来很快意识到自己的思想和原来不一样了,他最初明明是不想管那么多的。
而反应过来那会立即收手其实也还来得及,但费奥多尔突然不想那么做了。
难得穿越,不做些什么确实很无聊。
再者他又不是做坏事,既然是做好事,同时还能缓解无聊,那为什么不做?
且看漫画时他也为咒回剧情的遗憾感到可惜,既然如此,还犹豫什么。
“安心吧博司君,我是好人。”费奥多尔最后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敷衍的安抚了下源内博司。
源内博司:“”你到底哪里像好人?
***
费奥多尔名下有两个房产,一个银川瞳送的,一个源内经义送的,均价值连城。
住哪里,全看他那时有什么计划。
比如费奥多尔明天要在银川瞳那儿开会,那他今天住的就是离银川瞳家近、银川瞳送的房子。
源内博司将费奥多尔送到别墅后就离开了。
因为费奥多尔跟银川瞳说过喜欢独处,不喜欢家里有太多人,是以除了白天按时来做清洁的人员,整个别墅中里只有一个管家。管家平时负责看家和打理,费奥多尔偶尔回来的那几天才会服侍,不过费奥多尔也很少吩咐管家做什么。
“先生,热水已经放好了。”
“嗯。”
翌日。
银川瞳一大早就来别墅接费奥多尔。
两人到达会议室时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
看见他们进门,房间里的声音瞬时安静下来。费奥多尔坐在最上面的位置,银川瞳在他左手边下方第一个座位坐下。
少年宛如紫罗兰一样的眼瞳深不见底,仿佛冬日的湖面,水下隐藏着无尽的幽暗。
他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纵使眼神平静,却还是让人感到厚重的压迫感。
除了费奥多尔和银川瞳,在座的其他人没有年纪低于30的,在社会上还都有着身份地位。然而如今却臣服于一个都还没有成年的少年,着实令人诧异。
“开始吧。”黑发少年将右手放在桌面上轻叩了两下,说道。
第36章 第 36 章
时间回到数天前。
东京某间公寓。
一个梳着大背头的国字脸男人站在燃气灶前, 将喷了一些橄榄油的平底锅放到上面,右扭开关,蓝色的火焰噌地扬起, 然后将一早就备在手边的鸡蛋拿起, 敲了两下桌面,使蛋壳破裂, 将里面的蛋液精准倒进锅里。
‘滋滋’的声音响起,空气中弥漫着蛋白质煎熟的香气。
趁着锅里煎鸡蛋的功夫, 男人转身走到冰箱前, 打开柜门, 从里面拿出昨晚没吃完的剩菜, 准备热热一道当早餐。
六分钟后。
饭菜皆已端上桌,男人刚坐下准备开动, 筷子都拿在手里了,这时门铃忽然响起。
男人顿了顿,放下筷子, 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将眼睛贴近猫眼。
透过猫眼, 能看到外面是一个老太太。
也许是他沉默的时间有些太长了,老太太没有听见回应,再次敲了敲下门, 并大声说道:“有人在家吗,我是楼下的, 发现客厅上面漏水,是不是你家水管出问题了?”
漏水?
男人想了想, 说道:“我家水管没有问题,你是不是找错了?”
“你是709的吧?”
“是的。”
“那就没找错, 我是楼下609的。”
男人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老太太见屋里的人不说话了,怀疑是不是想逃避责任,嚷嚷道:“小伙子,有问题咱们就早点解决,对谁都好,你这不说话不配合,难道非要逼我报警吗?”
男人当然不是想逃避责任,而是怀疑这是不是诈。
老太太的声音越来越尖锐,以免事情闹大,男人最终还是打开了门。
“女士,我家真的没有问题,不信的话你进来看吧。”
“那你刚才不说话是什么意思?真是的,总不能是害怕我一个老太太会对你做什么吧?你看看你人高马大的,我老了,才只有你胸膛高”老太太一边嘀咕一边进了屋,看得出来她平时应该很喜欢说话,话特别多,念得男人一阵头疼,但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忍着。
老太太背着手走了一圈,男人紧步跟随,并未放松警惕。
虽然就像老太太说的,他一个就能撩翻10个老太太。
“好像确实没什么问题。”老太太疑惑的说道,“那是怎么回事?漏水的地方就是从上面渗下来的。”
“你问问公寓管理员吧。”男人按捺着心里赶人的冲动,建议道。
“行吧。”
老太太踏出了男人家,男人见状心里松了口气,正要关上门,突然,一只手伸进来趁男人不备强行拉开门,同时几个锃亮的黑色枪口对准了男人。
只见面前是几个全副武装又拿盾牌又拿枪的警卫员,而老太太站在他们后面,一改之前的市侩气,身上散发着高位者的威严气场。
“园田茂,家中没有[武器],确认无误,进行逮捕。”
警卫队长手中拿着对讲机,下达了命令。
男人没有说话,沉默的配合着警员的抓捕行动,没有像常人一般大喊为什么要抓我。
在和老太太擦肩而过时,男人偏头看了眼老太太
他终于想起来为什么刚才觉得不对劲了。
这个老太太多像新闻频道里曾出现过的东京市长啊。
***
审讯室。
气氛严肃而压抑。
男人双手被牢牢拷在桌面,对面坐着警察,警察目光如炬一脸正气,他紧盯着男人,仿佛试图从男人眼里看出什么。
“园田茂,男,43岁。出生静冈,早年父母车祸而亡,被表姑收养。表姑未婚未育,抚养你至成年后跳河自杀。之后你便销声匿迹,五年后出现东京,成为了盘星教法人代表——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吗?”
“不知道。”男人面色平静的回道。
“你杀死了兼氏江美,收养你的表姑。”警察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怒火显现。
“你为什么要杀害好心抚养你的亲人?”
园田茂依旧面色平静的回道:“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我杀了人?再说当年现场调查的警察都做自杀处理了,我不明白你们为何旧案重翻?以及,我得提醒你:今年是第二十五年(1)。”
审讯室外。
老太太和一个中年男人站在玻璃窗前,玻璃是单面可视,外面可以看见里面,里面看不见外面。
“这个人有什么特别之处吗?”老太太问。
“确实有。”中年男人道,“也是为了抓他,我们才发现当年的自杀其实是他杀。”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抚川女士,你相信吗,我们在拯救日本。”
老太太神色一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没有再追问,而是说:“那位我能见吗?”
“你是个好市长,真心为人民做事,你会见到那位的,但不是现在。”
“我明白了,那老身就期待那天早日来临。”
***
“园田茂已被逮捕,我方以盘星教法人触犯刑法为由,暂时扣留并且冻结了盘星教所有资产,对其其他高层则派人紧盯和调查,同时禁止盘星教一切活动开展”
“[Q]集团最近没有动作”
“通过高调投资咒术界高层产业,以此为跳板接触到御三家,不过对方目前还不怎么信任我,只是混了个面熟”第三个汇报的是老熟人了,费奥多尔初来乍到找的饭票:源内经义。
源内经义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看向费奥多尔,心里的崇拜无法言喻,如果说曾经他还抱着让儿子跟费奥多尔多接触多学习,争取向费奥多尔一样厉害,那他现在就完全没有这种心思了。
——看看会议室里的其他人,有耳熟能详的政府要员、从明治时期传承下来的贵族世家、隐藏在幕后的真正的‘政府’:银川这些人的共同点是平时再有钱也不一定能接触到。
而费奥多尔,是他们心服口服的领导者。
这已经不是普通天才能做到的事了,费奥多尔的智慧、计谋、驭人之术深不见底,无论说什么他能答得上来,仿佛行走的百科全书。他的涵养连贵族世家都感慨,认为其是不是哪个隐世家族的继承人。
有的时候源内经义忍不住怀疑,费奥多尔真的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吗,有些知识真的是需要时间去累计的,或许还要加上亲身经历,光靠读书是读不来的。
汇报完自己的报告后源内经义坐下,他紧张的看了看周围其他人,大家并没有在意他,源内经义松了口气。
没掉链子就行。
他可是靠着和费奥多尔的关系才进来的,在座哪个人不比他厉害?和他们相比,他连最有钱都算不上。
要是没做好他可丢不起那个脸,也对不起费奥多尔。
——以费奥多尔的本事,捧一个新富豪不在话下,人家照样能做事。
最后一个汇报的是个面容和善、身穿灰西装的中年男人。
“和先生说的一样,高层最近在挑选适合的星浆体,有两人入围,分别是(今年)13岁读女子学校的天内理子、以及23岁刚毕业参加工作的歌崎铃子。”
“呵,牺牲年轻生命,美名其曰维持平衡,实则为了自己利益,不顾国民生死。”穿着古典和服,发型精致用银制发钗进行装饰、‘啪’地打开手里的折扇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上挑的丹凤眼的女人神色不悦的说道。
但是请别误会,她并非是真的为人打抱不平,而是不满咒术界御三家吃独食的行为。
“和这样的家伙待在同一片土地,空气都变得不好了。国家有这样的虫豸,怎么能好得起来。”她撇了眼对面相貌坚毅的男人,眼睛一眯,意味深长的说道。
男人叫内田利浩,当今首相内田昌英的儿子。
和他那个老奸巨猾的父亲不同,内田利浩过于正直,他的身上有着年轻人尚未遭到现实毒打和磨损的热血、正义、善良。
如果说他们在座的各位各有各的小九九,那内田利浩就是真心为国为民争取权益。
会议结束。
费奥多尔单独叫住了中年男人。
“城介君,请留步。”
银川城介闻言停下步伐,转身看向费奥多尔。
其他人注意到,联系银川城介如今的身份,难道是要对咒术界动手了?
他们倒是想留下来听听费奥多尔想跟银川城介说什么,不过也只是想想。
“城介君,我听小瞳说,你那边收到了一份报告,笔者将我的外貌清晰的写了出来。”
“是的。”
“我想见见对方。”
“但”银川城介犹豫了下。
大小姐才把对方调走,就是不想让对方见到小先生。怎么小先生现在主动要求见对方了?
“没事的,我会跟小瞳说。时间就定在下周六下午两点吧,地点不需要迁就我,对方在哪就在哪,找个咖啡厅之类的场所。”
“是。”
银川瞳在房门口等待,两人谈完后推开房门出来。
银川瞳看了眼银川城介,什么也没说,直到费奥多尔出来,少女脸上立即绽放甜美的笑容,亲昵的道:“你们说什么呢?对了,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吃了我送你回家。”
对自己被大小姐无视一事银川城介毫无波动。大小姐向来如此,除了对小先生,她对其余人都是礼貌疏离的,而对自己人就更懒得装了。
“说要见个人”
后方传来小先生和大小姐对话的声音,银川城介加快脚步,很快走出了房子,再也听不到两人的谈话。
***
费奥多尔要验证一件事。
为了验证这件事,他必须得见一面和山益美。
第37章 第 37 章
长崎-咒术分部。
“下周六有人想约见我?”和山益美看着分部领导, 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头顶没有几根毛,俨然是地中海趋势的长崎分部部长抱着保温杯点了点头。
“是啊,据说是总部那边的大领导。”分部长点了点头, 语气和蔼的道。
和竞争激烈的总部不同, 长崎分部非常佛系,上到领导下到职员, 在分部长身上看不到一点高高在上的气势和凌厉的威严,平和的就像快退休的老头。
“可我不认识什么大领导啊。”和山益美忧心忡忡的道。
不久前她才被莫名其妙调到长崎来, 说的是长崎需要她的能力, 结果到地方了人家根本没什么要紧的非得要她完成的事。
和山益美也不是职场新人了, 立即明白自己这是被下调了, 原因可能是她哪里没做好。
下调就下调吧,反正工资没变, 还轻松了不少,她还有什么可愤懑的呢?
结果这还没几天,怎么上面就突然有人要见她了?和山益美不免感到心慌。
她应该没搞砸没什么大事吧?
分部长看出和山益美的忧虑, 宽慰道:“放心,肯定不是找你认罪来的, 你又没做错事,也许是关于升职的呢?”
“那上面干嘛把我调到长崎来”和山益美下意识反驳道,然而话刚说出口就后悔了, 忙解释道:“我不是说长崎不好。”
分部长乐呵呵的道:“我们这些分部当然比不上总部。”
通知完分部长便抱着保温杯走了。
留下满脸纠结的和山益美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这都是什么事啊!”
再挣扎,时间也不会停止。
很快就到了约定的时间。
和山益美做好心理措施, 默背之前在网上查到的领导有可能问到的50个问题,深呼吸一口气, 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咖啡香气,木质吧台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咖啡机和磨豆机, 吧台后面的柜橱里放满了以供展示的瓶装咖啡豆,上面贴着该种类咖啡豆的产地、历史、口味风格、经典搭配。
和山益美张望了一圈,最后选在一个靠角落的地方坐下。
她提前了半个小时来,对方现在应该还没到,她可以提前点咖啡准备。
服务员这时走过来,一边递菜单,一边柔声询问和山益美要些什么。
和山益美想了想,点了两份经典套餐,然后让服务员看到她这边来人后就开始制作。
服务员点点头,抱着菜单离开,去前台报备了。
20分钟后,咖啡厅的玻璃门再次被人推开,和山益美第5次抬头查看,见是一个年轻人的侧面,收回目光不再注视。
然而这回她的对面坐下了一个人。
和山益美下意识抬头说:“抱歉,这里有人了诶?!”
等看清对面入座之人的面庞后,和山益美蹭地站起来,瞳孔骤缩。
柔软的黑色发丝贴在脸侧,皮肤病态的苍白没有血色,身材瘦削单薄,给人一种病恹恹的感觉,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相貌出色,轮廓深邃线条分明,具有明显东欧人特征,无端的让人联想到某个寒冷国度。
虽然他身高高于日本平均值,站在人海中异常明显,但虚弱的样子让人怀疑娇小的女性也能撂倒他,更别说并不娇小,还从小练习散打身手功夫在普通人里算上乘的和山益美。
——如果没有见过这个人,那和山益美完全不会觉得对方能威胁到她。
正因为见过这个人,和山益美对他的恐惧深入骨髓。
“你”她喉咙干涩的吐出一个字,又怕惊扰了对方,同时她的举动引起了路人的注意,和山益美尴尬地重新坐下,僵硬的再次说道:
“我这里已经有人了。”
话下之意:请你离开。
黑发少年点了下头,微笑的说:“我知道,就是我约的你。”
和山益美顿时如堕冰窖。
什么意思?约见她的明明是总部的大领导,为什么会是这个危险的家伙?难道他就是总部的大领导?
阴谋、叛徒等词在和山益美脑海中旋转。
她绝望的想自己难道是要被灭口了?
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因为她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大领导第一次祓除咒灵还有得‘洗’,第二次飞机上的事怎么解释?除非人不是大领导杀的,又或者是她看错了、术式出了问题。
和山益美一阵头脑风暴,仍无法确定,最后苦笑道:“给我个理由,让我死个明白。”
“死?”对方面露疑惑,好笑的说道:“和山小姐,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为什么要你死?”
和山益美结巴的道:“因为我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你要杀人灭口。”
黑发少年坐直身体,双手放在桌面上,眼神认真的注视和山益美,轻声重复问:“不该看的东西?”
是啊!就是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和山益美悲愤的想。
***
费奥多尔看着面前抿紧唇吓得脸色发白垂眸不敢和自己对视用沉默对抗的和山益美,越发肯定心里的那个猜测的真实性。
果然两个世界是要融合了。
否则无法解释除了他以外的人有异能力,如今还有人能通过术式看见正主。
——为什么觉得是正主?
费奥多尔有几十个理由。
其中能一锤定音的,是【他没做过】。
和山益美交上来的报告他找银川城介要了,关于飞机上发生的事,绝对不是他做的。
还有就是全世界都没有飞机上杀人的恐怖袭击报道,和官方压没压下去没有关系,是确实没有发生。
那会不会是和山益美的幻觉,看错了呢?
有这个可能,但是在世界融合的其他证据面前,这个可能为0
和山益美的能力确实很好用。
费奥多尔垂下眼睫,掩住眼底的晦暗。再次抬起时,眼神澄澈干净。
“和山小姐,不管你信与不信,你所看到的那些不是我做的。”
和山益美埋下头不吭声。
费奥多尔用真话装饰谎言,在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里,创造出对自己最有利的引导:
“和山小姐,我其实有一个双胞胎哥哥。”
和山益美闻言条件反射抬头“啊?”了声。
宛如瓜田里的猹,既好奇即将开盒的瓜是什么口味,又警惕会不会是陷阱。
“事情要从母亲刚生下我们说起”
在费奥多尔绘声绘色的讲述下,一个悲剧故事逐渐成型。
本该是亲密无间的双子,却因理念不合分开。
一个要报仇,一个觉得过去的已经过去,应该珍惜当下,让当年的悲剧不再发生。
“御三家居然做出这种事。”和山益美皱紧眉头,“因为你们母亲血脉特殊,能诞下绝对继承术式的后代,就强行掳走你们的母亲,还杀害了你们的父亲,最终导致你们母亲自杀,而你们因为术式强大当年又年幼,御三家以为你们不记事便收养了你们希望你们能为他们做事,但其实你们都记得,后来你哥哥跑了,你执意留下,想改变这个腐朽的咒术界”
她本来并不相信少年说的话,但随着少年吐露出越来越多高层以前做的事,有隐瞒的,有不加掩饰的,有敷衍过去的和山益美仔细想想确实如此,不知不觉中,她偏向了少年。
“你看到的那个人应该是我哥哥,我们俩分别继承了父母的术式。我哥哥继承了父亲的接触就能造成伤害,且就像发生在你身上的那样,能够跨越空间和时间。至于为什么过去的他发现了现在的你,我想是因为我哥哥很敏锐而且谨慎,他不一定是发现了你,大概率是是某种巧合我则继承了母亲,能让咒灵虚弱。”
“可为什么之前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关于你们的事?”和山益美疑惑的问。
“因为哥哥逃跑后,御三家对我的信任骤减,怕我和哥哥一样,过了好几年见我听话才把我放出来。对了,你知道五条悟吗?”
“嗯。”和山益美点头。五条悟的名声在咒术界就相当于普通人里的名流巨星,甚至比名流巨星还出名,普通人可能不是个个都直到名流巨星,但五条悟在咒术界没有人不知道。
“那你知道五条悟现在在东京咒术高专就读吗?”
和山益美再次点头。
“我也在东京高专。”点到为止,费奥多尔刻意没有说太多,留下空白让和山益美自己去猜。
果然,和山益美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看着费奥多尔的眼神不再有多少警惕。
“我看见了”和山益美说出了她两次看见费奥多尔‘哥哥’的画面和发生的事。
费奥多尔听完郑重的向和山益美道了歉:“对于我哥哥对你造成的伤害我感到非常抱歉!”
和山益美忙摆手说道:“别!又不是你做的,你哥哥他也唉,都是苦命人,只是你哥哥走进了极端。不过一码归一码,你哥哥要是真的伤害到了别人,也是要受到惩罚的。”
说着她担忧的看了看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点头,眸光闪烁,神色落寞但坚定的道:“所有罪人都理应绳之以法,法不容情,我懂得。”
接下来和山益美也从费奥多尔口中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调到分部。
“总部可能有我哥哥的眼线,我怕被他发现,你会遭遇不测,所以在抓到他前委屈你待在长崎了,长崎我能确定都是我的人,能保你安全。不过有些话你最好还是别说出口,小心隔墙有耳。”
对话持续了一个小时。
和山益美抱着复杂难叹的心情回去了,觉得自己今天吃了好大一个瓜,都快撑死了,也怜悯心疼费奥多尔遭遇的一切。
费奥多尔则转过身后嘴角平直下滑,面无表情,眼神幽暗。
他的局还没有布完,最重要的人也还没有出场。
不知道两个世界什么时候融合,希望能在他收网后,否则会扰乱他的计划
日历不知不觉翻了一面。
2006年,5月。
去年的一年级今年‘荣登’二年级,新生也已入学一月,比费五夏硝那届少一半,只有两人。
已经接触过了,分别是成熟稳重的七海建人和小太阳一般的灰原雄。
今天周五。
夜蛾正道站在讲台上训斥五条悟和夏油杰,俩人又不放[账],导致电视上这个月第三次出现‘瓦斯爆炸’的报道。
训完他俩,夜蛾正道才说起正事:“有个委托需要你们去做,护卫一名少女,将她送到天元大人面前。”
费奥多尔眼睫微颤,举起右手。
夜蛾正道看到问:“怎么了费奥多尔?”
“老师,我能跟着一起去吗?”
第38章 第 38 章
“你想跟着一起去?”夜蛾正道怔了下, 有些犹豫。
“嗯,我可以在旁边协助五条君和夏油君,反正有他们两个在, 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费奥多尔点头应道。
五条悟闻言嘴角上翘, 抱着手自信道:“费奥多尔你很有眼光嘛,说的不错, 只要有我和杰在,就没有应对不了的困难。”
夏油杰矜持颔首, 无声的对五条悟的说法表示赞同。
夜蛾正道仍有些犹豫。
五条悟年纪轻轻就已是特级, 夏油杰也不差, 今年年初刚升一级, 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成为特级,两人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但费奥多尔的身体情况摆在那儿, 如果是其他任务就算了,然而这次的任务肯定会有不少人暗中出手,他不担心五条悟和夏油杰, 担心的是这俩人照顾不好费奥多尔。
——上个月做年检的时候,医生特地找到他, 跟他提起费奥多尔的脊椎不好,有病变征兆,严重的话可能导致残疾。除此之外, 费奥多尔的血红蛋白低于90g/L,标准的中度贫血, 这也是为什么他的皮肤苍白得不正常。
医生建议费奥多尔最好不要受伤,因为常人失血三分之二只是休克, 费奥多尔失血三分之一就可以宣告死亡。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教了这么多年书, 皮猴夜蛾正道见多了,脆皮还是第一次见,有时候他真胆战心惊深怕费奥多尔一不小心就死了。
其实能给咒灵施加弱点,变相让咒灵虚弱这个能力很强,费奥多尔若身体没有缺憾,更适合上战场。
奈何费奥多尔底子太差,夜蛾正道已经把费奥多尔定位在和家入硝子一样的后勤上。
他是不希望费奥多尔去正面接触危险的。
“夜蛾老师,你就让我去吧,我相信五条君和夏油君能保护好我的。”看出夜蛾正道的犹疑,费奥多尔默默添柴加火。
“费奥多尔想去就让他去呗,我就不信还有人能越过我和杰伤到他。”五条悟自信满满的附声道。
殊不知自己完全被费奥多尔牵着鼻子走了。
无论是暗中的恭维还是刻意的点人,都是费奥多尔有意为之。
要的就是五条悟再推一把,说动夜蛾正道。
他自己一个人说服夜蛾正道的概率是30%,加上五条悟能有60%,最后若夏油杰也说一句,那概率就能达到100%——
“我会保护好费奥多尔的。”夏油杰说。
五条悟的强大毋庸置疑,但他的性格难以令人信服。
夏油杰的实力略逊一筹,但他细致入微,能让人放心把事情交给他。
所以在夏油杰也站出来‘劝导’后,夜蛾正道答应了。
“好吧,但你们得多注意点,费奥多尔身体不好,你们是知道的。”
“放心啦夜蛾老师,说起来你明明才三十多岁,怎么和七八十岁的老头一样操心这个操心那个的”五条悟嘀咕道。
“嗯?悟,你刚才说什么?”夜蛾正道眉头皱成一道川,眼睛暗含‘杀气’的幽幽盯着五条悟,沉声说道。
“我什么都没说!”五条悟光速认错。
“等一下。”夏油杰突然说道。
所有人都看向他。
“所以我们要护送的那名少女很特殊吗?”
居然点名要他和悟一起。
夜蛾正道没有立即回答,但他的表情严肃了起来,连空气都仿佛受其感染,变得沉重。
撑着下巴、头像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的打瞌睡的家入硝子都发现了,上下眼皮顿时不打架了,精神说来就来,诠释了人类爱吃瓜的本性。
“你们听说过星浆体和天元大人每五百年一次的初始化吗。”沉默了几秒,夜蛾正道问道。
意料之中的是费奥多尔不知道(他装的),意料之外的是五条悟居然也不知道(不知道初始化,他知道星浆体)。
夏油杰和夜蛾正道同时发出一声叹息。
这声叹息并不针对费奥多尔,仅是对五条悟的无语——人费奥多尔是外国友人就不谈了,五条悟可是御三家之一,按理来说他对这些连密辛都算不上的知识应该比任何人都了解。
既然费奥多尔不知道,五条悟也不是很了解,夜蛾正道干脆从头说起。
首先是天元大人本身。
关于天元为什么重要——因为天元如今已经和日本的结界融为一体,结界就是祂的眼睛,在结界范围内,天元就是全知全能的神,可以提供任何情报。
如果说[窗]是躯体,那天元就是[脑]。
更重要的是天元能够变相的抑制咒灵整体实力。
若失去天元,日本整个咒术界将会遭到严重打击。
解释完了天元的重要性,轮到天元的术式。
天元拥有的术式特性是[不死],而非[不老]。因此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换一具身体,否则天元会进化,成为更高等的存在。
到了那个时候天元的思想会发生不可逆的转变,祂将不再保持人类的理智,甚至也许会变成比咒灵还可怕的敌人。
讲到这就可以引出星浆体的作用了。
星浆体是一种特殊体质,对于普通人没有好处也没有坏处,但对天元而言,祂可以借助星浆体‘重生’。
简单来说就是只有星浆体可以和天元配型,其他的不行,会产生排异反应。
“所以我们的任务是护送一名少女去死?”夏油杰冷不丁的开口总结道。
夜蛾正道默了下,说道:“是同化,也是抹消。”
放学的钟声响起,夜蛾正道夹着教案离开了教室。
他走后一段时间二年级教室仍安静无比。
直到家入硝子把手伸进桌箱摸手机、手肘不小心撞到了一旁的笔记本,连带放在笔记本上的中性笔一起掉在地上,这才打破了一室的安静。
夏油杰“啧”了声。
“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舒服。”他说。
五条悟抬起双胎架在桌面,抱手道:“我也是。决定了,到时候问问那名少女愿不愿意,我尊重她的意愿——反正谁牺牲听谁的,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的意见不重要。”
家入硝子弯腰把本子和笔捡起来,对两人的话表示赞同,“我支持你们,需要帮助随时call我。”
费奥多尔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
夜幕低垂,星河璀璨。
路灯散发着微醺的暖光,投射在宿舍外墙上,将平时不起眼的刮痕显露无疑。
带着一丝微凉的晚风拂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影子随之摇曳,为这宁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动态美。
费奥多尔躺在自己宿舍的床上,按下句号,确认发送。然后关上手机,闭眼睡觉。
——灯早已在上床前就已经关上。
银白的月光从窗外洒落进屋内,落在费奥多尔身上就像为他披了一件朦胧的薄纱。
一夜无梦
早上8点。
费夏五三人穿着校服站在东京一家酒店前。
“悟,你在楼下警戒,我和费奥多尔上楼去接星浆体。”夏油杰说道。
“嗯,你们去吧。”五条悟喝着罐装饮料,挥了挥手懒洋洋的说道。
“那我们走吧。”夏油杰转头招呼费奥多尔。
黑发少年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走进酒店前厅。
五条悟不再看他们,转过脑袋东张西望,又抬头看看天,空灵的冰蓝眸子眼底映照着高空两排飞过的大雁。
另一边。
夏油杰和费奥多尔走进电梯,前者按下数字46。
等待电梯上楼的过程,夏油杰转头看了眼费奥多尔,问:“早上有点凉,你冷不冷?”
费奥多尔指了指自己的披肩,说道:“刚刚好,不冷也不热。”
当初夜蛾正道在群里发校服意见收集表的时候费奥多尔就写了他怕冷,希望校服能做得厚一点。
最后的结果是他的校服料子要比大家厚重些,同时多了个短款毛领披肩。
“那就行。对了,如果一会你身体有哪里不舒服,记得跟我说,别自己忍着。”
“嗯,谢谢你夏油君。”费奥多尔轻声道。
“不必这么客气,朋友间的正常关心,你有的时候就是太认真了,在我们面前你完全可以任性的,不过别和悟学,他任性过头了。”夏油杰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着认真的话。
相处的这一年半载里夏油杰发现费奥多尔是个容易束手束脚、本质上内向的人。虽然表面上他和谁都能说上话,但他过于有礼貌的态度何尝不是疏离的体现。夏油杰是真心把费奥多尔当朋友,所以他希望费奥多尔在自己面前不要那么拘谨。
费奥多尔眨了下眼睛,转头望向已经把头偏回正面的夏油杰,看着夏油杰青涩的侧脸,顿了两秒,转回头直视前方的电梯门,突然道:“夏油君,我有时觉得这个世界就像一个巨大的蛛网,而我们是被蛛网黏住的虫子,被其束缚,无法挣脱。”
“每一个人从出生时就被赋予了各式各样的身份,这些标签如同蛛丝一样缠绕着我们,把我们变成提线木偶他们教育我们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追求什么样的梦想,我们可以是任何他们想要的模样,却绝不能是自己。”
不等夏油杰回答,费奥多尔话音骤然一转:“夏油君,昨天在篮球场你说过【弱者生存才是社会应有的样子,身为强者要保护弱者,所以我们咒术师要保护非术师,这正是我们存在的道理】——这种话对吧。”
电梯楼层显示屏上的红色数字匀速上涨。
27、28、29
“我是这么说的没错。”夏油杰回道。
“这真的是你的想法,而不是别人的吗?这个问题本来是稍后要问星浆体的,但现在,我觉得对你同样适用。”
“——杰[suguru],你确定保护弱者是你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吗?”
第39章 第 39 章
37、38、39、4046。
‘叮咚’
轿厢门缓缓开启。
夏油杰和费奥多尔沉默地走出电梯。
快要到达4612号房前, 夏油杰终于给出了自己的回答:“很突然。”
脑海中模拟了无数个夏油杰可能给出的答案,却都和现实里的夏油杰给出的答案大相径庭的费奥多尔卡壳了一下。
夏油杰的性格还是很稳重的,不过有时冷不丁会跳脱一回, 让人防不胜防, 有种我跟你讲正事你跟我开玩笑的无语感。
看出同行人的无言,夏油杰想了想, 解释道:“主要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费奥多尔:“”这是重点吗?
“我说费奥多尔你啊,难道跟悟的想法差不多?”夏油杰转而说道, 终于接上了在电梯里的话题。
“不算是吧。”费奥多尔抿唇笑了笑, “至少我认为[道理]大多数时候是有益于人类发展的。”
夏油杰撇了眼和自己并排的同伴, 语气复杂的道:“你们俄罗斯人都这样吗?”
“什么?”
“喜欢思考, 嗯一些大方向的哲理?”
刻板印象增加了。
——俄罗斯这个国家本就处于高纬度地区,大部分还位于北极圈内, 因此常年受极地冷空气的影响。在冬季,来自西伯利亚的高压系统还会给俄罗斯带去极寒天气,导致气温常常低于零下几十摄氏度。同时西伯利亚平原是世界上最大的平原之一, 它地势平坦面积广阔,有利于冷空气的积聚和扩散。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 在严寒极端的气候条件下,俄罗斯的文学、艺术、音乐等方面都蕴含着一种悲壮、深沉的感觉。
俄罗斯人还喜欢思考人生意义,不过在他们的哲学传统里, 经常会把个人命运与国家、社会乃至整个人类的命运紧密联系在一起。
例如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罪与罚》,小说里的主人公拉斯柯尔尼科夫在犯罪后经历了道德自问和精神危机, 反映了对个人责任与救赎的思考。
刚才费奥多尔在电梯里说的那番话,就充满了上述意思。
所以有时候真不是夏油杰刻板印象, 是费奥多尔这个人太典型了:传统斯拉夫人的外貌、对事物的看待倾向消极、聪明且对数字极其敏感、程序编程/入侵相当熟练、通过穿衣习惯能够看出日常生活中是个严肃保守的人
甚至连因为体质孱弱、从而透露出的脆弱都有种坚韧不拔的劲。
全都对上了人们印象中俄罗斯人的特点。
“夏油君不也是吗。”费奥多尔不置可否的回道。
这时他们刚好走到4612号房间,夏油杰抬手按响门铃。
“来了!”屋内传出一道年轻的女声。
紧接着‘嘀嘀’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尽管音量很低, 但因为很安静的缘故,普通人也能听见,不过普通人不会特意去关注,夏油杰则敏锐的意识到了不对。
“糟了,不好——”他立即召唤出适合防御的咒灵将他和费奥多尔包裹住,几乎是下一秒,门炸开了,有人在门上安装了炸弹。
因为有咒灵保护,加上炸弹威力不是特别大,两人毫发无损。
收回咒灵,夏油杰条件反射就要冲进屋里,想起费奥多尔在旁边,硬生生控制住差点迈出去的右脚,伸手握住费奥多尔的手腕,这才走进去。
“你跟好我,别离太远。发动术式的话也告诉我一声。”夏油杰低声嘱咐道。
“好。”费奥多尔轻声应道。
最后再仔仔细细看了下黑发少年,确认他身上没有伤、连剐蹭都无,夏油杰才放松下心,开始打量观察屋内情况。
因为爆炸,屋里还弥漫着浓浓的灰烟。玻璃不知是被炸碎的还是震碎的,风呼呼往里灌,很快就把灰烟吹散的差不多了
没有看见其他人的身影。
联系遭受到的伏击,莫不是星浆体已经被敌人抓走了?
“那个夏油君,你看外面。”费奥多尔忽然摇了摇被夏油杰握着的手,示意夏油杰看窗外。
只见一个身影拖曳着浓烟呈抛物线往楼下坠落。
速度太快看不清相貌,但穿着校服,估计就是他们这回要保护的星浆体没错了。
——资料上写着星浆体14岁,正就读一所女子学校。
“费奥多尔,你恐高吗?”夏油杰转头问。
“还好。”
“那就行,我抓紧你了,你别怕,相信我。”夏油杰笑了笑,下一秒拉着费奥多尔大步冲到破碎的窗户前,一下也没有停下,借着惯性朝少女扑去,下坠过程中用咒力加速,等赶到少女身边后召唤出蝠鲼咒灵,一举接住少女。
大风吹得衣服猎猎作响,三人的头发在风中飘动。
星浆体是昏迷状态,夏油杰确认她没有生命危险就放她躺在咒灵背上不管了,偏头问仍被自己牢牢牵着手腕的同伴。
“费奥多尔,要是身体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他再次强调道。星浆体死不了,费奥多尔则可能一不小心就死了,他自然更关心后者。
“早知道会发生这出,应该让你在楼下和悟一起等的。”顿了下,他又无奈的说。
“对了,这会吹了点风,你回去会不会感冒?路上买点药提前预防好了。”
“夏油君,不至于的。”
“你叫我什么?”夏油杰倏然问道。
费奥多尔:“杰君。”
“诶!”夏油杰笑眯眯的背后像有条狐狸尾巴在左右摇晃。
一会和悟汇合可不得好好炫耀一下,之前他俩还打过赌,赌费奥多尔会先叫谁的名字。
“喂,小鬼,看你的制服是高专的学生吧,把星浆体交出来,饶你不死。”最高层的某个房间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
费奥多尔和夏油杰闻声望去,一个穿着类似军装一样的衣服的男人手里拖着一个昏迷的女人走到窗前,仰头看着他们。
另一边。
楼下等人的五条悟自然发现了楼上的爆炸,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问夏油杰情况如何,这时左侧方的空气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不过五条悟似乎没发现,头也不转的低头看手机。突然几把小刀冲他直直飞去,但就在快要碰到五条悟时宛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拦住,再也前进不了一寸。
五条悟这会已经拨通了电话,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五条悟这才转身面对小刀飞来的方向,不远处站着一个戴着黑色面罩的长发男人,如果夏油杰在,就会发现长发男人穿的衣服和叫他交出星浆体的短发男人一样。
显然,他们是一伙的——出自一个组织。
长发男人默默看着五条悟,他的任务是阻拦五条悟两分钟。
虽然要他来说阻拦两分钟有什么用,直接杀死五条悟不好吗?正好听说五条悟很厉害,他想试试五条悟有多强。
但和他一直只通过手机电话联络或短信联络的老板好像有读心术般,漫不经心的轻笑着劝他不要大意轻心,动动脑子——如果五条悟名不符实,他不可能活泼乱跳的活到今天。
长发男人有些不服,不过看在新老板出手大方,还用金钱攻势买下了组织现在是组织名义上的领导的份上他屈服了,表示知道了。
“你是哪个组织的人?”夏油杰那边没有接电话,五条悟只好关上手机,转而饶有兴致的询问敌人来历。
对方没有说话。
五条悟也不气馁,报菜名般口中吐出一个个他的猜想:“盘星教、Q?”
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都说了一遍对方还是没有反应。
“不可能都没说中吧。”五条悟拖长语气不满的道。不过脸上看不出一点紧张,反而懈怠的像是在玩一样。
他轻浮的态度惹得长发男人不悦,长发男人冷哼一声,骤然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出现在五条悟身后,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朝五条悟的后脑勺刺去。
和之前被拦住的数把小刀一样,长发男人的匕首都还没碰到五条悟的发丝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拦住。
长发男人用尽全力想要破开五条悟的防护罩,发现没有用,他当机立断收回匕首往后猛退了几步拉开距离。
“你的能力是龟壳吗?在咒术界传的沸沸扬扬的六眼就这?”
五条悟眉梢微挑,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狂气的笑容。
“希望一会你也能这么说。”
***
正对酒店不远处的一栋高楼顶层。
两个人中间隔着一米,站在玻璃幕墙前,注视发生的一切。
右边穿着西装正服一副社畜打扮的男人说道:“盘星教那边没有和咒术师战斗的资本,正在找可以与之相对抗的人,给的钱非常、非常、非常多,所以我就想到了你。”
男人一连用了三个非常。
“孔时雨,你现在情况不好?”左边穿着人字拖,一副颓废大叔模样的男人嗤笑道。
西装男人怔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之后想明白前搭档的意思,抽了抽嘴角,说道:“一亿日元——你还觉得少吗?”
颓废男人转头看向老朋友,“一亿?盘星教这么有钱?”
“听说有个大老板接手了盘星教,原来的法人因为杀人被抓了。”
“如果我接下这个委托,钱打算怎么给?”
“对方知道你的大名,说如果是你的话,他愿意预先支付完整的一亿。”
颓废男人沉默,过了一会他点了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再确认一下,任务是杀死五条悟,而不是杀死星浆体或者抓回星浆体?”
“是的,盘星教雇了其他人去抓星浆体,唯一的麻烦是五条悟。”
颓废男人吐出烟圈,充满磁性的嗓音响起:“我接了。”
第40章 第 40 章
“求你了!让我做什么都行, 只要把这个恶心的咒灵收回去——”
依旧是酒店4612号房间。
几分钟前大言不惭威胁夏油杰交出星浆体便可绕他不死的男人此刻被一个颜色粉嫩体型臃肿宛如毛毛虫一样的咒灵抱在怀里索要亲亲,心理防线完全崩塌,向夏油杰求饶。
“我会退出Q的!或者回乡下种大米也行, 拜托了!”
看夏油杰无动于衷地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享用刚泡出来的热茶, 男人咬了咬牙,不堪其辱, 恼羞成怒的道:“区区一个学生,我告诉你, Q的最强战力拜恩先生也来了, 你不要太得意, 无论你也好, 五条悟也好,在拜恩先生面前都”
他话还未说完, 夏油杰就拿出手机放在了他面前。
“你说的拜恩先生是这个人吗?”
只见屏幕里一个长发男人低垂着头靠在花坛上,已然没有了意识。另一个白发墨镜的少年站在他旁边比了个耶的手势。
男人:“抱歉,请当做我之前什么也没说。”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对不起了拜恩先生!
五条悟和夏油杰并没有下死手, 他们打电话通知了[窗],这两位Q集团人员即将面临的是要么认命听从劳动改造, 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出狱’,要么临死不屈——那就去死。
不过即使选择前者即便刑满释放后也会活在监视下,对他们而言或许弃暗投明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咒术界缺人嘛, 而这两个家伙加入由诅咒师建立的Q集团没多久,手上还没来得及犯下不容宽恕的罪案。
[窗]的人来的快, 走的也快,看着两人被宛如流水线一般的操作抬走, 五条悟的手指轻轻按住易拉罐的拉环,然后用力一拉, 由于瓶内压强大于外界气压,被压缩在内的二氧化碳瞬间涌出形成泡泡发出嘶嘶的声响。
“你哪买的饮料?”夏油杰问。
五条悟在两分钟前搭乘电梯来到4612号房间,和两个同伴汇合。
“刚才过来顺路买的,一楼前厅走廊上有个自动贩卖机,我给你和费奥多尔也带了。”说着五条悟从一左一右两个衣服口袋里分别拿出青柠气泡水和麦茶,前者用扔的扔进夏油杰怀里,后者五条悟本来也想扔,但他想到费奥多尔身体不好,犹豫了下,改为亲手递。
面对五条悟的‘双标’夏油杰内心毫无波澜,不如说这才是他们以往的相处方式。倒是对费奥多尔‘轻拿轻放’是共识了,夏油杰对费奥多尔也是如此,是以与其说是双标,更准确的来讲明明是对病弱同学的照顾。
费奥多尔低头看着手里的麦茶,沉默了。五条悟之前不是这样的,大少爷从来没有照顾人的经验,哪会注意这些小细节,都是给他带冰镇汽水之类的反正五条悟自己也喜欢的东西,直到被夏油杰说了几次,家入硝子也列举了身体不好的人经不起折腾的例子,五条悟才变成现在这样。
他就连外出做任务回来带伴手礼,都给他带的是保健品或者各种对身体有益的东西。
大概、也许,他在主角团面前装虚弱装的有点过头了。
不过这样也好。
没人会嫌钱多,反之他也不嫌自己在主角团心里过于脆弱。
“要喝红茶吗,刚烧了热水。”夏油杰接过饮料后没有喝,因为他才喝过一杯红茶,现在不是很想喝东西。反手把易拉罐装进衣服口袋里,他转头问五条悟。
夏油杰和五条悟的口袋都做得特别深,因此装个易拉罐绰绰有余——值得一提的是这个设计原本是夏油杰考虑到自己平时喜欢装东西才提的,然而五条悟除了在裤子款式上和夏油杰有略微区别:一个灯笼裤一个直筒裤。其他方面两人的校服设计一模一样。
因为五条悟就是‘照搬’的夏油杰的设计,问就是懒得想,但又不想太普通,所以干脆跟夏油杰一样。
“不要。”五条悟不出所料一口拒绝。
夏油杰耸了下肩,反正他就是随口一问,五条悟不要在意料之中。
“这就是星浆体?”五条悟走到沙发旁,看着躺在上面闭着眼睛昏睡的少女,空灵的冰眸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没看出什么特别,有些失望。
“一会她醒了就别这么喊了,人家有名字,叫天内理子。”夏油杰还是那么体贴。
难怪五条悟条件比他好,却没他受欢迎。
“知道了知道了。”五条悟敷衍的说道,“不过她怎么还没醒?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夏油杰:“说起来如果能像硝子那样使用反转术式就好了。”
“嗯?费奥多尔,你在干什么?”
商讨着要不要看医生的两人注意到费奥多尔走到少女面前蹲下,然后伸手把手背贴在少女脖颈,又轻轻拉开眼皮看了看少女瞳孔的黑发少年,疑惑的问道。
“应该只是单纯的昏迷,没有其他问题。”费奥多尔说道。
“你还懂这个?”五条悟好奇的问,“你打算和硝子一样以后学医?”
“不是的,只是因为身体不好,久病成医,大概了解一点。”费奥多尔解释道。
少年苍白的肤色在暖色灯光下透着一股病气,与窗外铅灰色的天映照,就像黯然失色的树叶失去了往日的生机,变得萎靡疲倦,仿佛随时会凋零。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重。
连五条悟都不再吭声了。
“唔”
少女的呓语打破了沉默的氛围。
天内理子缓缓睁开眼睛,一双宛如大海蔚蓝的眼瞳清澈纯真,她呆呆的看着酒店房间的天花板,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等大脑逐渐恢复清醒,想起自己之前被一棍子敲晕,天内理子的眼神凛了凛,她下意识想叫黑井——自己的监护人。却在这时撇到余光有一抹人影,天内理子吓得心脏骤停了一瞬,条件反射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同时猛地转头看过去,嘴巴张开想说些什么,却在撞进一双深邃的紫色眼瞳后声音卡在喉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好漂亮的眼睛
在咒回世界里人们的外貌普遍是正常的,很少出现五颜六色的情况。
而紫瞳在现实里其实是有案例的,只不过非常少。
眸光闪烁,费奥多尔站起来,亲切的温声询问道:“天内小姐,你感觉还好吗?”
听见自己的名字被叫起,天内理子摆脱了刚才那阵莫名的恍惚感,她其实有察觉到奇怪,但在之后费奥多尔的解释下将这个奇怪抛到了脑后。
五分钟后。
“所以你们是高专的人?专门来护送我到天元大人那里去?”天内理子喝着夏油杰泡的红茶,感觉身体暖了点,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后说道。
“没错。”五条悟双手后张放在沙发背靠上,晃着二郎腿大咧咧的说道。
“感觉你不像。”天内理子看了看五条悟,怀疑的说道。
“哈?”五条悟低了低头,墨镜顺着高挺的鼻梁滑落挂在鼻尖,露出一双令人艳艳的冰蓝眼眸,不爽的道:“什么不像?”
“不像普通学生,更像不良。”天内理子说着肯定的点了点头。
五条悟额上青筋凸显,蹭地站起来,但被夏油杰抓住衣服。
“悟,别这样。”夏油杰慢条斯理的说着,对天内理子笑道:“理子妹妹,放心吧,袭击你的人已经被我们抓住了。”
闻言天内理子的目光落在夏油杰额前的一撮刘海上,“你的刘海好怪,真的会有人留这种发型吗?说起来你更让人不安啊,长着一副骗子的嘴脸。笑面虎!双面人!幕后黑手——”
这回换夏油杰额头青筋凸显了。
“哈哈哈哈!”五条悟毫不掩饰的发出了嘲笑。
然后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向天内理子伸出了‘罪恶’的手。
几秒后。
“啊!快放开我!”
五条悟和夏油杰一个拖着天内理子的手,一个拽着天内理子的脚,把天内理子悬空地架起来做伸展运动。
“可恶!倒反天罡——以下犯上——目无尊卑——妾身可是天元大人!”
一番打闹后,最后以费奥多尔拿出手机里的相片(学生证、还有在高专读书、生活之类的画面)为证,天内理子勉强相信结束。
“小姐,我回来了!”穿着女仆装的女人气喘吁吁地跑到房门口停下,撑着膝盖说道。
“啊!黑井,你跑哪里去了!”天内理子快步走到女人面前问道。
“刚才[窗]的人来,我和他们交代了一点事情对了小姐,你没事吧?”
“哼哼哼,我是谁?我当然没事。说起来现在几点了?”
“这个小姐,要不还是”
“不行,说了至少要把今天的课上完!”最重要的是她还没来得及和朋友道别。
天内理子的态度异常坚定,即使众人都觉得这个时候她更应该去高专,而不是在外面晃悠直面危险,不过最终考虑到天内理子时日无多,还是满足了她这个心愿。
前往天内理子就读女校的路上,几人吵吵闹闹,黑井在一旁想‘劝架’又劝不住。
费奥多尔刻意落后半步,垂下眼眸,思考刚才在天内理子精神世界看到的东西。
很遗憾没有任何和羂索有关的内容。
但费奥多尔知道羂索一定藏在哪里默默窥视着他们。
这个们里不一定有他,却一定围绕五条悟、夏油杰、天内理子。
因为羂索想要阻止天元同化。
虽然从原著来看羂索并没有在星浆体一事上动手,但羂索不可能不关注
夜色无声,万籁俱寂。
咒术监狱-某间牢房
科昆无比懊恼自己当初为什么加入Q,这钱没挣到几分,倒把自己给送走了,还不如在老家种地——本来想着到大城市闯荡一番,结果创业未半而中道入狱!简直是人间悲剧。
“拜恩先生,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吗?”科昆不甘心的问道。
他自己独享一间牢房,没有室友。因此他问的是隔壁房的同伴——没错,就是那个他今天一早嚷嚷着的Q最强战力拜恩先生。
隔壁房。
长发男人盘腿坐在床上闭着眼睛养神,没有说话,已然是放弃了挣扎。
科昆其实也知道反抗无用,没有得到回答,他重重叹了口气,认命地爬上床等待第二天来临迎接劳动改造。
忽然有脚步声传来。
科昆以为和自己无关,然而对方却停在了他的房间门口,钥匙叮当当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他的房间被打开。
科昆坐起来,一脸懵逼的看着狱警开完他的房间后又到隔壁打开了拜恩先生的门。
然后说:“科昆,拜恩,你们可以走了。”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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