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正文完结
飞山虽然人员众多, 调度复杂,但艺人团队把艺人弄丢了这事还是有些匪夷所思。
不管这艺人是超一线或是十八线,作为团队中的主要灵魂人物, 实在不可能在工作人员的眼皮子底下被弄丢。
考虑到娱乐圈行业的特殊性, 郁景边往指定区域靠近边用手机查最近的热闻。
果然不出她所料, 本来应该配合警方保持沉默的艺人方, 竟率先发布了模棱两可的消息。
此刻的热搜前三位是:
1.易蓝因红毯美神降临【爆】
2.周星冉疑似失踪【爆】
3.易蓝因飞山复出【热】
郁景现在已能熟练使用此软件,她“广场”里溜一圈, 找公司里的人又突击查了一下, 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有一波有组织有预谋的提前铺稿, 最开始发布周星冉疑似失踪的营销号发布这条博文的时间甚至早于报警时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一场自导自演的炒作公关。
而周星冉本人就是本届飞山四名入围最佳女主角的其中一位,她顶替了自愿退出的杨瑾西的名额,四人里除了她和易蓝因, 其他两位一个是年过半百的献礼拼盘电影女主, 主旋律拼盘电影低票房的情况下拿影后还是有些牵强,另一位是高票房男人戏里的六番女童女主, 小孩子在戏里的角色很灵很拉好感, 但因为戏份实在是太少, 六岁的小女孩儿提名即肯定。自杨瑾西也确定退出本届飞山以后,大家都说本届飞山影后是最没悬念的一届。
因为易蓝因虽然是流量出身,但比起网红出身深谙炒作之道乱炒cp的周星冉还是更有观众缘一些。
甚至更阴谋论一点来说, 主流奖突然将橄榄枝抛给青春疼痛电影女主,是一种流量自救的表现。尤其是周星冉出道起就顶着一张混血脸, 以“小易蓝因”的人设出道,不光是美貌上的“小易蓝因”, 丑闻绯闻也一样很“易蓝因”的满天飞。只要凑足了这两个人,就不愁没流量没广告商加持。
如今周星冉好不容易冲进飞山影后的入围框框里,突然放弃坐在内场和易蓝因同框角逐的机会而是反过来炒作这种事,还是让郁景有些想不通。
明明她只要安稳地坐在会场里,在宣布最佳女主角获奖人的时候顶着那张近几年微调过后越来越像易蓝因的脸对着镜头笑一笑便能收获泼天的流量。
毕竟谁不想看本尊和模仿者同台竞技后,败的那方的表情呢?
或许还要脑补一下镜头前惨淡维持表情的女明星在没有镜头的后台会互相扯头花呢。
飞山在海滩边举办,盛天发过来的地址是距离海滩最近的小渔村。
盛天发过来的监控视频里,一个头戴黑色棒球帽身穿深蓝色工装的成年男性推着工地上用来装水泥的小漏斗车缓缓路过,那漏斗车上有一块儿很大的苫布,看起来很像藏着一个人。
郁景放大缩小了很多次画面,终于看清了那水泥车上沉积的水泥和新鲜还未干的水泥的分界线,她将电话拨回去,电话接通的第一瞬间,郁景问盛天:“你们怎么确定这人就是你们查的那个私生粉呢?”
“查到的嫌疑人ip地址就在这个村里,”盛天回答,“而且,这不是拍到了吗?卫星上看飞山的所有车辆人员运行轨迹都是背对村庄的,这是为数不多背道而行的特例。”
郁景沉默了一瞬。
盛天突然反问:“你的意思是,我们查错方向了?”
“这人裤脚有泥,车上的水泥也还没干,应该是前几天飞山雇来搭台的民工,你看苫布下,有几根儿金属空心管儿露在外头,那是搭建舞台才会用到的钢架,民房一般不会用到,而且在那种角度下,水泥车里的空间被一分为二,是藏不了一个成年人的,”因为郁景跑着,呼吸声时断时续地传到盛天的耳朵里,“而且主办方为了防私生,可是连下水道口都派人去盯着了,外人很难进到后台。艺人是红毯后失踪的,最后一次出现的地点刚好是后台艺人本人的休息室,”她气喘吁吁地,“而且我查到艺人方有提前铺通稿,出事之后的态度也很奇怪,所以请警方注意到受害人还有自导自演的可能。”
盛天皱眉,“你能为你的说法负责任吗?”
“可以。”郁景笃定。她甚至怀疑周星冉本人还在飞山后台,但她没开口,她怕她的话会误导警方。如果是炒作老手策划此次事件,那么光失踪还是不够的,要等到台上最佳女主角念出名字的一刹那,再惊慌失措地出现在现场才会拥有最大的效果。
那么不管本届影后是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被她抢走。
再配合上那些提前铺好的通稿,以及飞山周边实实在在围过来的警力,即使艺人方会在颁奖礼后撤销报案且否认绑架事件的存在,但乐于抽丝剥茧网上判案的网友们依然会脑补出更多更黑暗的可能性。
这一波,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盛天挂断电话后,郁景重新回到飞山后台。
她绕路去了一下周星冉的休息室,特意没敲门而是突然推开门,吓得里面的工作人员“嗖”地一下打了个激灵,有人手里的手机还发着游戏里的声音。
郁景不好意思地朝里面的人点点头,“抱歉,”又扬了扬脖子上挂的通行证,“走错了。”
她刚要转身离开,里面的人突然大声叫出了她的全名,“郁景?是郁景吧?易蓝因老师的,额,助理老师。”
郁景又转身回来站定,“是我。请问?”她留了个白,等对方回答她的疑惑。
她知道自打易蓝因出了那份儿认爱声明,自己的照片早就被人传开了。所以对方叫出自己名字不奇怪,但是在这个当口突然如此迫切地叫她却有些让人好奇。
“啊,”叫她名字的人走过来,是个一米七几的年轻男人,郁景眼尖看到他朝后头玩儿游戏那个打了个手势,玩儿游戏那个立刻将游戏界面切开,噼里啪啦地在屏幕上打了几个字。
“我们家艺人一直很喜欢易蓝因老师的,”那男人笑了笑,抬手扯了下郁景的手臂欲将她往休息室里带,郁景不动声色地用另一只手将手臂上的手扒开,那人见郁景又很明显的反抗情绪立刻收了手回去,“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见面,好不容易今天能见一下,您看,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那人真真假假地开口/。
“不是走丢了吗?”郁景直接问,“我看你们都不怎么着急啊。”
那人怔了一下,立刻点头,“啊,对,郁小姐从前是干特警的,我给忘了,要不,您帮忙找找呢?”
郁景摇头,“出这么大事儿,我得守在我们家艺人身边儿啊,”她扫了一眼躲在后头打字那个人的表情,又收回视线看向眼前的男人,“最近有点儿乱,大家都注意一点。”
她手搭在门把手上,刚刚转身,又被人叫住,“是,最近挺乱的,我听说有人花钱买奖,却没指定颁给谁,而是特意指定了不颁给谁,挺怪的,您没听说这事吗?”
“啊,你说我们易老师是吧?”郁景放下手,她探出头去看了一眼门外大厅悬在空中的电视转播,现场正在颁奖,再过半小时就是颁发最佳女主角的时间。
“听说了,当然听说了,李先生嘛,”郁景转过来,站得笔直,“不过听说他好像身陷官司风波,那事就不做数了。”
说起这事她还来气呢,李先生花了大价钱买最佳女主不许颁给易蓝因,她费了大劲儿,和吴巍一起查到组委会副主席小舅子开的□□公司的海外账户与李氏的账面往来才终结了此事。
那副主席在颁奖礼前被检方调查且已被动离职,李先生就更惨了,身上的官司一桩接一桩,他想要摆脱嫌疑就要认怂装乖,最近是翻不起什么大风浪了。
那人听到她的话后反映了几秒,最后有意识地提醒她:“您看,您是专业的,您就帮我们找找呗,这眼看着就要颁奖了,”他突然转过头去问那个打游戏的:“你最后一次见到咱们周老师,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
那人摇头,“没什么不对劲儿的啊,就说要去服装间找服装老师改衣服,服装间我去了,没看见啊。而且保安也搜过了,真没看见。”
郁景立刻了然,这人是把答案往她脸上送呢。
“监控呢?”郁景问。
“查了,就能看到周老师从休息室离开,那服装间总有老师们换衣服,里面没监控,走廊的还恰好坏了。”
“哦,那你们还是再去找找吧,万一周老师还在那儿,舆论再说你们报假警可不好了。你们也知道,现在网上的戾气多大啊。”
“那您跟我去一趟呗?我怕万一那儿有歹徒还没走什么的,”打游戏的收起手机走过来,“您在我也放心。”
郁景为了看看这人的团队还能搞出什么花样儿而欣然同意,“行,那咱们就去看看,现在警力都挺紧张的,要是咱们找到了,也能让警察同志少浪费一点儿时间。”
“嗯,您跟我过来吧,听您说那些,我还有点儿害怕,”打游戏那个说完话立刻抬手揪住她的手肘,郁景推了几次也没推开,“我真害怕。”那人说。
怕个毛?应该是怕她跑吧?
半路上郁景就想明白了,影后既然铁定要颁给易蓝因的话,不如和易蓝因的绯闻对象(也就是郁景本人)再搞一波大的,如果周星冉是她亲自找到的,那易蓝因三年磨一剑的飞山影后立刻就会暗淡无光,毕竟比这些更容易吸人眼球的是娱乐圈里的三角恋,如果这三个人都是同性的话,那就更刺激了。
郁景在路上看了一眼悬在空中的电视,此刻镜头轻轻滑过易蓝因的脸,又带过标着周星冉名字的空座椅。
她看着那屏幕走神儿了一下,易蓝因为了让粉丝们看到她状况不错而安心特意格外庄重地穿了礼服,再配上那一贯的矜贵冷脸,光是坐在那儿就a到爆棚。
郁景挪开视线,自服装间门外停住脚,“你进去把她带出来吧,别忘了销案。”她提醒。
“您说什么呢?”那人笑了一下,又推推她,“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敢,您先进。”
郁景无奈地推开门,打眼儿环视了一圈儿,最后指着门边那唯一能装人的硕大行李箱开口,“知道密码嘛?”
“诶哟,看着像我们周老师带来的那个,记得,四个零。”他说,“保安搜的时候没见到着行李箱啊,应该是我们周老师连着拍了几个大夜熬不住了,行李箱合上盖子,有人没看到就顺手把行李箱合上了,”他还在绞尽脑汁地胡编。
郁景懒得听他说,她不客气地将那行李箱放倒,四个零拨好以后,一把拉开行李箱,里面的人正装作熟睡被打扰的样子发脾气,“谁啊你?有病吧?没看我正睡觉呢?”
“马上就颁奖了,周老师睡眠质量倒是好。”郁景站起来,连手都懒得替她搭。
周星冉长得确实像易蓝因,连妆面都模仿了个彻底,除了那灰黑色的瞳孔外,与易蓝因已有了八分相似。
郁景是最熟悉易蓝因的人,连她都这么认为的话,媒体封她为“小易蓝因”倒也蛮贴切的。
周星冉自行李箱里坐着看郁景,看了一会儿后她垮下表情,朝举着手机的人指指门外,“没意思了,出去。”
那人惊奇地“啊”一声,“不拍了吗?”
“出去。”周星冉又强调了一遍,等人一走,周星冉自己从那行李箱里挪出来,因为太长时间腿得不到回血,踩在地上的时候差点摔倒在郁景眼前,郁景搭了把手,人家却没领情。
“是主办方先糟践我,他们想用我搞事情,就不能怪我这么做。”周星冉弯腰捶了下自己的腿,“我很喜欢易蓝因的,要不然我也不能模仿她,”她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之后又眯起眼仔细看郁景:“我到现在也不明白她为什么选了你,”她看起来格外真诚也格外困惑,眼见着郁景转身要走,她立刻朝她喊道:“外面走廊的监控会拍到你进出我的休息室,且一会儿,服装间外的监控会‘离奇’地修好,我会找人剪辑好视频,新闻标题就是,易蓝因绯闻对象疑似出轨新欢,新欢是号称小易蓝因的周星冉。”
郁景回头,“我看你才是有病,她又不会信。”
“反正流量赚到了嘛,你把我的大戏都破坏了,还不许我拿你做做文章?”周星冉半份的愧疚都没有,她低头看了眼手机又抬起头来,“还有差不多十分钟了,你老实坐在这里陪我聊这十分钟,我就答应你不发那些三角恋什么的鬼通稿。”
“我信你才怪呢。”郁景对此嗤之以鼻,“你连假警都敢报。”
周星冉笑了一下,看起来是日积月累的模仿留下的肌肉记忆,她连笑起来时嘴角的弧度都和易蓝因一模一样,“我从小生活在农村,家里只有我妈一个,就当我求你,你听我说一下又不会死,”她语气淡淡的,“小学在村里念的,六十多的德高望重的老校长猥亵我,我说出去没人信,我妈因为这事拿了割地的镰刀半夜去校长家,农村妇女嘛,能有什么想法,欺负她女儿她就要报仇,没想到让刚好起夜的校长儿子发现了,回来的道上把自己活活气死了,就倒在路边儿。后来我就辍学了,做了个□□,不然进不了厂,做了三年厂妹,被线长骚扰就不做了,后来又去做理发店学徒,顾客也对我动手动脚,那时候我就知道,美貌对我来说,就是这世上最恶毒的诅咒。”
周星冉挑眉看向郁景,连易蓝因的小动作她都学得惟妙惟肖的,“我想死,这世上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还留在这儿干嘛呢?我就去跳楼了,特意用我全部的积蓄吃了顿对当时的我来说最贵的晚餐,牛排红酒,那顿饭花了三千九百八,我记得特别清楚,”她笑了一下,“喝了酒以后我就晕乎乎地往天台上爬,天台上有三个漂亮姐姐,她们,她们看起来关系很好,她们抱在一起一遍遍唱生日快乐。你知道吗?那天恰好也是我的生日,只不过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记得。”
郁景想了一下,明白了,易蓝因和游宁zoe开始真正互相信任的那一天,也是游宁过生日的那天。
“我第一次见到那么漂亮的人,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不想死了。”周星冉自嘲地笑了笑,“漂亮是上天的恩赐才对,我甚至没让她见过我的脸我就逃了,这么多年,我做网红炒作烂剧本,做演员胡乱炒cp,我知道那些不好,但我只能这么做下去,只有这样才能更接近她。我沿着她走过来的路,认认真真地生活,当我收到飞山的邀请时,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后来,”周星冉怂了下肩膀,“她突然认了你而甘愿放弃演员这个职业,你别害怕,我不是什么搞痴情暗恋的变….态,”她苦涩地笑了笑,“我就是觉得生活好像没了目标,像童话梦突然破碎了,只留下现实。”
“恭喜你。”郁景说。
“什么?”周星冉反问。
“你终于能摆脱她的影子了,现在开始,你在创造你自己独一无二的人生。”郁景说,“你一直拿她当你人生中的救命稻草,可你完全忽略了,在那一晚救了你的,明明是你自己,你不甘心就那么死了,你也想过那种有真心朋友又不会被钱所困的灿烂人生。不是吗?”
“也许吧,”周星冉摇摇头,“我不知道,”她又抬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有不到五分钟了,差不多颁奖人该上台了。”
郁景笃定:“得奖的一定是易蓝因。”
“她应得的。”周星冉毫不在意地说,“我知道她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所以我比你们中的任何人都更希望她能得到这世上所有的美好。”
“那,”郁景指指门外,“我先走了?我们易老师开心的时候,我希望我能在她身边。”
周星冉蹙眉,“不许动,”她指指自己的手机,“刚说好的,你陪我到尘埃落定,我就答应你不放绯闻的稿子。”
“你说话算话吗?”郁景问她。
“看情况,”周星冉说,“但是关于李芷的,我一般都会守信。”
郁景在短暂的游疑之后,选择信了她的故事,也信了她的话。
两人用手机看颁奖礼直播,四个框框有一个对准的是空座椅,镜头闪啊闪,闪啊闪,最后定格在易蓝因倾国倾城的脸上。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环视一圈周围之后,她缓缓往台上走,半路有人向她伸出手,她便笑着拥抱人家,经过一路的掌声以后,她双手接过奖站定在台上的立式麦克风前。
“说实话,今天我没有准备获奖感言,”易蓝因轻扯了下嘴角,“但有人叫我在台下的时候想两句,我听了她的话,甚至想了不止两句,”她抬起头,“首先感谢蓝精灵们,感谢初乐,感谢郁景,游老板儿,zoe,权哥,小让,”她顿了顿,笑着看向台下同样得到提名的女演员们,“其次我想感谢平台,感谢行业,感谢国家。最后祝福同样身为女演员的各位老师们,祝福大家前程似锦,心想事成。谢谢!”
这段获奖感言可以说是毫无干货,她得了她人生中第一个影后竟然连一滴眼泪都不舍得流。
周星冉轻“嗤”一声,关上屏幕,“你看,永远都是这幅洒脱得什么都看不上的模样,你凭什么呢?”
郁景无奈地耸肩,“大概是我好看吧,刚才咱们说好了的,你别食言啊。”
“你哪点儿好看?”周星冉白她一眼,“黑得像煤球似的,笑起来又不好看。”
郁景抿嘴,“你是在人身攻击我吗?”
“去去去,赶紧去陪她去,见了你以后我发现我真的喜欢不上你,所以我大概真的要过我自己的人生了。”周星冉说。
“恭喜,恭喜。”郁景朝她抱拳,“千万别忘了销案,最讨厌你们这种浪费警力的。”
“滚蛋!”周星冉朝她砸过来一件儿外套。
郁景往现场跑的时候,盛天给她来了个电话。
“艺人销案了,还在网上道歉了,怎么回事儿?”盛天问她。
“良心发现呗。”郁景说。
“啊,那这良心发现得够及时的,顺便替我恭喜姐姐,晚上去你家吃饭。”
郁景笑,“我还没邀请你呢。”
“你邀请不邀请我都去,行了,你忙去吧。”盛天很快地挂了电话。
当晚,大家又莫名其妙地聚在一起。郁景没特意去请,而是带裹得全副武装的易蓝因亲自去超市买了菜,回家时发现他们都各自带着礼物来了。
火锅底料刚下到锅里,郁景接到一个电话,来自市长办公室。
郁景赶忙着急火燎地往阳台跑,什么也不知道的易蓝因跟了过去,“怎么了?”她用气声担忧地看她,脸上那明艳大气的妆还没来得及卸掉。郁景接起电话的同时,凑过去亲了她一下,“没事儿,回去吧,阳台冷。”
易蓝因撇嘴,“那我等你一起。”她搬了阳台的小板凳坐在郁景身边,抬手就抱住郁景的小腿。
“合同已经走完了,签约仪式你不来一趟吗?”
郁景:“不了吧,和我又没关系。”
“档案,是你邮过来的?”对方问。
“嗯,”郁景看了易蓝因一眼,才继续道:“我不知道李先生通过何种手段,动用了多少人际关系,但这档案是国家保管,国家理应保护好它。”
对方默了几秒,向她郑重道歉:“我代表政…府,代表本市公…务员群体,向你致歉。这件事你放心,不管背后涉及多少人,我一定都会给你,给国家一个交代,还有,明天关于李贺先生的调查程序就会正式启动了,”
“李贺?”郁景疑惑地重复了一遍,又想起什么似的反应过来,“哦,李先生。”
“你真的不考虑继续做下去了吗?”对方又问。
“不了。”郁景说,“我受了太多年的迂腐教育,实在做不来阿谀奉承尔虞我诈的事。”
“呵,倒是没错。”对方笑了笑,“行吧,不管怎么说,感谢你为国家为人民作出的贡献,那么,以后有缘再见吧。”
“好的。”郁景回答。
她收起手机时,易蓝因抬起眼看她:“我爷爷的事?”
“嗯,要开始调查他了。”郁景蹲下来平视她,“你会怪我吗?”
“不会。”易蓝因狡黠地朝她眨了下眼,“早和你说过,我就不是那种有情有义的人。”
“那刚好,我薄情寡义。”郁景笑着说。
两人重新回到热闹的桌上,每个人都很熟悉,他们像往常那样,笑着闹着。
李让却有显而易见的忧愁情绪。
郁景桌下踢了他两脚,“怎么了?有事儿?”
“裴老三天天堵我办公室门口要钱,我在考虑要不要报警。”
“李氏是和他们尔金签的合同,有签名有红章的,他凭什么堵着你要?”刚说完自己薄情寡义的人,突然来了灵感,“诶,你去银行取几箱子钱。平时就拎着箱子上下班,他伸手,你就走,他动手,你就给。多来这么几次,抢劫的金额就够判他十年的了。”
盛天“嗖”地一下转头,“郁队!哪有你这么教人的?”
“我怎么教他?”郁景狠狠瞪回去,“我又不是警察,没有那么高的道德感,裴老三平时可没少欺负李让,这么报复都算轻的了。”
易蓝因若有所思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看着小狗那恨不得上去撕咬盛天的样子,又憋着笑将头低下来。
晚上只剩下来俩人的时候,易蓝因躺在浴缸里问身后的人:“我还有点儿裴久贿赂官员的证据,你想要吗?”
“怎么现在才说?早知道送到市长办公室,办理进度还能快一点儿。”郁景不太在意。
“今晚,你在下面,”易蓝因刚拿了奖杯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她满脸的算计,表情灵动得一点儿也不像颁奖礼上面无表情的样子,“同意的话,我就给你。”
“你休想,李芷。”郁景咬牙切齿地回答她,“李先生的调查程序开始启动,裴久他可逃不了。裴家的钱又全扔进了游乐园项目,想捞都没法捞了,除了变卖资产,但市长又不缺他那两个三瓜俩枣,签完这两个大项目后刚好配合清朗行动,把他们这一家法制咖都抓咯。”
“郁景~”易蓝因见硬的不成就想来软的,“我每次,你说要,我是不是都给你了。”她红着耳朵,“而且今天我拿奖诶,你就那么不愿意吗?”
“不是我不愿意,”郁景诚实,“我是在保护我自己,你根本就不会。”
“你让我,多做做,我不就,会了吗?”易蓝因难得的口吃起来,“而且,谁说我不会了?我只是缺乏实战经验,最近,我没少看,那种视频。”
“什么视频?”郁景惊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就那种视频呗,zoe发给我的,你想看吗?”易蓝因问她。
“我不想。”郁景瞪大了眼,“你也不许看了。”
易蓝因撇嘴,“你不给我,我就去看,看视频里的小姐姐,”
“行行行,”郁景没好气儿,她唰地一下从浴缸里站起,“我可真是欠你的。”
“你就是欠我的,你欠我的多了,还都还不完。”易蓝因傲娇地扭过头也跟着站起来。
说这豪言壮志的悍妇李芷,到了床上亲了半分钟,率先软了身子,湿哒哒得不像样子。
郁景取笑她:“镜头前装性冷淡倒是装得挺像的,感谢那么多人,只有我是大名。”
“你排第一个你还挑什么理。”易蓝因被亲得迷迷糊糊地,“我还没找你的茬儿呢,周星冉给我发了张你们俩靠在一起的合照,我问你了吗?”她闭着眼睛,理直气壮地。
“你也知道那是个套吧。”郁景说,“那东西本来是要发给媒体的,我苦苦求她,才保下的,好吗?”
易蓝因哼哼着,“不好,”她睁开水汪汪的蓝眼睛,“人家靠自己从农村一路拼到飞山,凭什么放弃这么好的流量点,还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她仰起头。
“你都知道啊?”郁景惊喜似的问她。
“一个越来越像你的人,你就算不想关心也很难不关心吧,我稍微查了一下那孩子的来历,”易蓝因老实回答,“太苦太难了。”
“真好。”郁景突然说。
“什么真好?”易蓝因反问。
“姐姐软得这么快真好。”郁景笑着说。
“你流…氓吧。”易蓝因不满,“她喜欢你吗?”她不确定地问。
“不光不喜欢,还态度特别恶劣地让我滚蛋。”郁景诚实。
易蓝因便笑,“挺好的。”
“什么挺好的?”郁景问。
“就什么都挺好的呗。”易蓝因脑子已经转不动了,她和郁景没完没了地说着车轱辘话。
真好啊,一个自己一直默默喜爱着且不敢奢求回应的星星,它不止自己在努力闪烁,同样也看到了你的努力。
易蓝因在台上说,“祝福大家前程似锦,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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