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林是第一个走进办公室的。
看到祈安安的背影时, 他明显愣了一下，不过还是缓慢地走到她身侧。
少年身形颀长清瘦，穿着笔挺的校服衬衫，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框眼镜, 尽显温柔阳光的气质, 妥妥的盐系帅哥。
他的目光没有看祈安安, 而是落在林老师那里, 那漂亮的瞳孔里映着干净的琥珀色, 张口说话时，声音如潺潺流水, 清冽温和。
“林老师，您找我？”
虽然他和祈安安不在一个班级，但是他基本上认识所有的老师。
“也没什么……”林老师看着两个半大小孩儿，很是头大，“就想谈谈你和安安的事情。”
魏林家世好，还拥有出色的样貌, 品学兼优，在实验中学里有一定的知名度。
至于他是什么时候和祈安安有过交往的……林老师也跟其他人一样，完全没有头绪。
魏林侧眸看向祈安安, 语气跟平时无异, “你还想说什么？”
两人离得近，祈安安能够清晰看到他眼眸中的凉薄和厌恶。
他看似是四个男生里脾气最好的，然而实际上刚好相反，她“意外翻车”那个晚上, 他差点要掐她脖子质问, 但又生生遏制下来。
“对不起。”祈安安说。
这话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说。
魏林垂眸睨着她，嘴角似有若无地挂着微笑, 笑意却只停留在脸皮上，“你倒是说说，对不起我什么？”
林老师看到这，紧张地站起来，像是要替安安说两句，但一来她没有立场，二来她也不能颠倒黑白啊。
于是只能沉默着。
祈安安：“对不起，骗了你。”
林老师：“……”真直接，是怕魏林不够生气吗？
魏林嘴角的弧度已经消失，面无表情地转开视线。
他当然应该生气。
她那些道歉的话，真的十分可笑。
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将她恶劣的行为揭过去吗？
她到底有没有心啊！
祈安安也没再开口，微微垂着脑袋，盯着办公桌上那盆生机勃勃的钱多多发呆。
魏林是2班的学习委员，成绩很好，祈安安来到这个世界时，成绩只能算是中上游，她为了把成绩搞上去，就主动跟他打好关系，顺便收他当男朋友。
诶，现在再说起来，她也只能在心里骂自己一句。
“林老师。”
低沉微哑的嗓音从门口传来。
祈安安转头看过去。
高大的男生缓缓走过来，他肩膀宽阔，如同标尺一般挺拔刚正，看起来比同龄人还要成熟几分，利落的栗子头，刀削斧凿的五官深邃立体，那双眼眸在看人的时候，总是不带温度，让人心里也凉飕飕的。
这是莫斯年。
少年老成，看似疏远不好接近，内心却是十分柔软。
祈安安的目光随着他的身影移动，随后她便感觉来自身旁的那道火辣辣的视线。
她稍微侧头，对上魏林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满是讥讽。
“……”她默默低头，谁也不看了。
莫斯年的物理成绩一直都是第一，祈安安经常去找他，一来二去，他就表白了，两人顺其自然地在一起……
其实除了言兴存，她和另外三个的感情牵绊并不深。
不过她能感受到他们对她的那份感情，纯真而且炽烈。
小黑懒洋洋地在她肩膀上摊开身体，嘀咕道，“他们的脸都好臭啊，安安别搭理他们了！”
它现在已经变得无比佛系，很少再提起什么员工守则。
反正不管安安怎么做，总有她的道理。
它无条件服从她。
莫斯年站到祈安安另一边。
他比祈安安还要高出一个头，往常喜欢运动，将皮肤晒得有些黑，不自觉的扩散着不好惹的气势。
一时间，更强烈的压迫感在办公室里蔓延开。
林老师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养生茶，压压惊。
早读课已经开始，好死不死，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个老师。
也是这时候，两道身影先后走进来，正是她班上的季舆和言兴存。
一个孤傲张扬，一个沉静内敛，两人都是下意识地先看一眼祈安安的方向，才走向办公桌。
季舆想都没想，就挤到魏林和祈安安中间。
而言兴存脚步顿一下，走到莫斯年那一侧，安静地站着。
“呵呵，人都到齐了啊……”
林老师看着几个大高个，顿时感觉压力好像一座大山压在她头顶。
她也才刚毕业没多少年，少女心还在顽强地跳动，特别是此时此刻，面对这几张撕漫脸，便有一种强烈的偶像剧既视感。
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正在某一本玛丽苏小说里当路人甲。
光是这么旁观着，她都有种紧张和窒息感，然而真正身处修罗场的祈安安，却比谁都要淡定。
林老师清了清嗓音，开口问，“你们之间的事情，是已经谈妥了吗？”
祈安安想都没想就点头：“嗯！”
然而，只有她自己的声音。
少年们的表情是一致的漠然，在听到她的回应后，他们还齐刷刷地看向她，眼神各异。
但绝对是不善的。
林老师好歹谈过几场恋爱，一看他们这反应，心里顿时一个咯噔，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哎嘛，事情好像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谈妥什么了？”先开口的是魏林，他斜睨着少女，薄唇掀起一个嘲讽的笑。
祈安安：“分手的事。”
“……”
四人又是沉默，神情更冷了。
林老师眼观鼻鼻观心：“……”
不是说好的已经谈妥吗？
她怎么看着，只是祈安安单方面宣布分手？
他们哪里像是接受的样子？
老天奶啊，这下难办了！
养鱼有风险啊！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看得出来祈安安是想分手，让一切回归正轨，但问题是少年们似乎不太愿意啊！
“咳咳，我对你们的事情稍微有些了解，安安的意思是……学习要紧，感情先放一边，现在大家对你们的事情也议论得厉害，要是再这样发展下去，对你们所有人都不好，所以老师也觉得，你们可以先暂时分开，各自冷静一下……”
林老师还从来没有试过一下子劝说五个人分手的经历，这话说得很虚。
祈安安被几个少年夹在中间，尚且还能保持镇定，见他们一个个端着高冷的架子，她便开口说，“你们别不说话，上次不是说好都分手的吗？”
小黑有些怂，已经团在祈安安的肩膀，不敢面对。
它感觉安安就是在找死，一直在试图将这件事搞大。
任务对象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他这会儿的怒气值已经快要崩了。
果然，她的话一出，几道冷冽的视线就锁在她身上。
林老师也是强压着抚额的冲动，嘴角僵硬地插话，“不着急，慢慢把话说开就好……”
季舆目光扫过三人，径直说道，“我没答应。”
祈安安当即瞪向他。
季舆对上她眼神，恶劣地勾一下嘴角，每一个字都咬得十分清晰，“我从来就没答应，你不是知道的吗？”
季舆这个回答，林老师是丝毫不意外。
那其他人……
“那你们呢？”她问另外三个，心脏吊到了嗓子眼。
莫斯年缓缓眨一下眼，余光往旁边一扫，冷淡地接话，“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魏林没有给出确切的回答，只是笑着回道，“老师，我和她的事情，自己会解决。”
林老师：“……”
她忐忑的眼神看向言兴存。
言兴存似乎有些游离，这会儿才张嘴，没头没尾地说一句，“我不希望惊动家长。”
提起这个，林老师就有些后怕。
言兴存的家长，给她留下不小的心理阴影。
如果真的让他家长知道这事，祈安安会不会变成下一个被退学的……
林老师想到就惋惜。
她忽然看向祈安安，柔声说，“安安，你先回去上课吧。”
又对四个男生说，“你们留下。”
有些话，她觉得应该跟男生好好谈一下。
祈安安点点头，乖乖地转身走出去。
她不在后，林老师感觉空气中那无形的压力更加明显了。
“言同学，有一件事我想确认一下，我听到一些不好的传言，说你……骚扰祈安安同学，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样的事情，额，不是老师怀疑你的意思，主要是想了解清楚……”
“不是他，是我。”季舆漫不经心地开口，在林老师诧异的目光中，重复道，“是我老爱缠着祈安安，但是我不爱听‘骚扰’两个字。”
林老师：“……”这不就是骚扰吗？
他还这么理直气壮！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在邀功呢！
“你做的事，她为什么要安到言兴存身上？”莫斯年忽然接话，一双幽深的眼眸略过冷冷的碎光。
魏林的目光也在季舆和言兴存身上转，却没有接话。
季舆皱眉回道，“她就是随口一说，别人当真了。”
魏林用夸奖的语气道，“你真舔。”
季舆也不恼，“老子就喜欢她，你们识趣的话就麻溜地滚，别在这里碍眼。”
对于他宣誓主权的宣言，其他三人的反应都很淡，只有林老师整个人都麻了。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她果然只是狗血校园恋爱文里的炮灰吧？
没有祈安安在，他们就更颠了！
言兴存这时候出声解救了她，“老师，我没有什么好交代的，我能不能先回去？”
林老师连忙点头，“我就提醒一句，不管你们是什么态度，目前安安的处境并不是很好，你们自己在心里掂量一下，尽量别把事情闹大，好吗？”
四个少年没有回应什么，陆续离开。
林老师看着他们离开后，马上瘫坐在椅子上，不过没一会儿她便弹起来，马上跑去找校领导！
——
走廊上没有人。
祈安安走到教室门口，本来在朗声读书的同学纷纷看来。
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祈安安淡然地坐回余青颖身旁，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余青颖满眼好奇，但却什么都没问。
言兴存和季舆很快也回来了，在万众瞩目之中坐回位置。
祈安安一直没看手机，但余青颖时时刻刻关注，隔没多久就跟她汇报一下。
学校论坛已经压下关于她那些恋情的爆料贴，开始宣传校运会的相关事宜，明显是想将她这事带过去。
虽然主角都保持缄默，但大家已经确认祈安安劈腿的事实，很多群里都还在吃她的瓜。
哪怕一直以来她的口碑都很好，在这件事上她的确犯了错，所以渐渐地站出来谴责她的人也多了起来。
后排的位置上，言兴存看着手机上的消息，眉心微微一蹙，随后抬头看向右前方那道背影。
他一直很奇怪论坛爆料人的身份，那个叙事的口吻，还有使用标点符号的习惯，都跟她有些相像。
他让人去查ip地址，没想到真的跟她的一样。
她是疯了吗？
季舆和言兴存隔着一列座位，他往窗外看的时候，正好看到言兴存盯着祈安安看。
当即他便生出危机感。
他的视线太过明显，言兴存早已经察觉，但他只当做没发现。
一天下来，祈安安跟以往一样，按部就班地上课休息，身边没有往常那么热闹，但也没那么多是非。
祈安安上了公交，走到最后面找个位置坐下，人越来越多，将车挤得满满当当。
“任务对象在车上！”
听到小黑的提醒，祈安安掀眸往前面看，不过人实在太多了，她一时半会儿看不到他在哪儿。
言兴存住的地方跟她不在一个方向，按理说他不该在这里。
半个小时后，祈安安走下公车，没走几步就看到小巷子外停着一辆黑色宝马。
她看一眼车牌号，连忙小跑过去。
言兴存站在公交站牌旁，远远看着那跑开的身影，微微疑惑。
她走到宝马驾驶座旁，快速地整理自己的领子和裙摆，将凌乱的碎发别在耳后，看起来似乎有些紧张。
宝马的车门甚至没打开，只是车窗降了下来，隐约露出贵妇戴着墨镜的脸。
他听到她轻声喊那个贵妇，“妈妈。”
她弯着身子看车里的人，碎发再次被风吹得凌乱，挡在她脸侧，可是却难以遮掩那极其完美的侧脸线条。
她总是笑着的，含蓄而礼貌，跟此刻她脸上灿烂的笑容有着很大的差别。
校花的四个男朋友06
宝马的驾驶座上, 王若云摘下墨镜，露出一张保养得当的脸，精致到每一根眼睫毛。
王若云生下女儿后没两年，就开始跟前夫闹离婚, 基本上没带过孩子, 自然对她也没几分感情。
女儿跟着她娘家生活, 被教养得不错, 漂亮又有礼貌。
王若云再嫁后, 也想过要把女儿接过去生活，奈何现任丈夫是豪门, 他父母那边本就对她是二婚有意见，更加无法接受她带着拖油瓶过去。
王若云不好跟女儿多有接触，只是定期回家看看。
父母不在后，她才加入女儿班级的家长群，时常从老师那里听到对女儿的夸奖。
她女儿妥妥是学霸，校花, 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小孩。
唯一可惜的是，王若云为了融入太太圈，只能将自己的过去捂得严严实实的, 根本提不得自己还有一个女儿, 哪怕那个女儿是足以让她骄傲的存在。
早上王若云忽然接到林老师的电话，才得知女儿竟然有恋情。
还一下子牵扯到四个男生！
在她印象里那么听话又懂事的女儿，怎么可能做劈腿那种事呢！
于是她趁着接儿子下课的时间，赶回来一趟。
王若云本来还存着点火气, 不过看着车窗外女生那张跟自己有几分相像的脸, 这会儿她的脾气也发作不出来，只是随口问一句, “安安，刚下课？”
“嗯嗯。”
祈安安上次见王若云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情。
那时王若云匆匆带她去吃一顿饭，给她塞一个红包，便赶回家去跟丈夫那边过除夕。
这次祈安安的事情闹那么大，老师肯定是要联系家长的，王若云这不就过来了？
“妈妈怎么会回来？”
祈安安明知故问，小心地将手搭在车窗上，脸颊的笑容更加真切，精致的眉眼一片粲然，像是一只被关在家里很久很久的小猫小狗，忽然看到主人回来，掩饰不住的惊喜。
王若云能感觉到女生发自内心的喜悦。
她在女生脸上端详几秒，迟钝地发现，她的女儿竟然成长得如此之快，那张素净的脸，青涩漂亮，微张的唇染着蔷薇色泽，上挑的眼尾，有几分妩媚，可以预见再过两年，这孩子会具有怎样的风.情。
王若云恍惚地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那些臭男生围着她团团转的时光。
可现如今，她却只能每天看别人脸色，忍受各种莫名的苛责，一秒钟也无法放松。
王若云心中酸涩，想到学校来的那通电话，脸色微沉，语气也带着训斥的意味，“安安，你在学校里那些事，我都听你们班林老师说了，你给我消停点，爱干什么也要等高考后再说。”
本来王若云以为女儿起码会辩解一下，可是祈安安只是微微抓紧车窗，朝她点头，“好。”
“你成绩不错，老师会护着你的，那几个男生要是纠.缠你，你就跟老师说。”
“好。”
祈安安的反应太平静太乖，王若云也凶不起来了。
在她眼里，早恋其实也没什么的，但如果因为这事，女儿变成笑话，那她的确该提醒提醒。
这时，车后座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妈妈，好了没有？我肚子饿了。”
祈安安目光移过去，便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小正太。
他穿着西装校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长相极为圆润可爱。
不过现在他表情有些不耐烦，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她，将她上下打量一个遍，眼神里只剩下嫌弃。
那算是祈安安同母异父的弟弟。
但她这还是第一次见他。
对上她视线，许子涵一字一句郑重其事地对她说，“这是我妈妈。”
王若云虽然没有特意说起过祈安安，但许子涵早早就意识到他的妈妈还有一个孩子在外面。
特别是爸妈吵架的时候。
他爸爸总会提起这件事，那时妈妈便只能一个劲儿道歉。
所以许子涵很讨厌这个所谓的姐姐。
祈安安仿佛没听到他这话，也没有回应。
王若云回头安抚儿子一句，随后又对祈安安说，“安安，你向来很乖的，妈妈相信你能处理好的，别给妈妈惹麻烦了，知道吗？”
祈安安颔首，见她重新戴上墨镜，连忙问，“妈妈，家长会你来吗？”
又小声地补充道，“我又是年级第一。”
王若云忙着给后座的儿子翻找零食，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也错过了她眼眸里期冀。
“我太忙了，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老师会联系我，我就不去你学校了，还有……你爸那边，有没有准时给你打钱？”
王若云说到最后时，拉下墨镜看祈安安一眼，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祈安安摇头，又点头，“应该有。”
其实她也不算是缺钱花，外公外婆去世后，房子留给了她，还有一笔五十万的积蓄。
此外王若云每个月会给她转两千的生活费，按照约定，她爸爸祈南那边也要一个月给她两千。
“应该？”王若云的声音忽然拔尖一些，“不行，你自己好好查一下转账记录，他要是没打钱，你就告诉我！”
祈安安眨眼，乖顺地答应下来，“好，那我晚上给你发消息。”
王若云关上车窗，一边说，“你先回去吧，我带子涵去吃点东西，下次再来看你。”
祈安安缩回手，隔着深色车窗玻璃，已经看不太清楚王若云的脸。
她举手晃了晃，静静看着那辆车掉头离开。
言兴存靠着站牌，目光锁在那孤零零的身影上。
她身上灰扑扑校服跟旧街景似乎融合在一起，那白皙的脸蛋也染上一层阴霾。
直到看不到那辆宝马，祈安安才转身走进巷子，路上还打包了两份两荤一素的外卖。
刷开楼下的大门后，她回头看一眼，并没有看到任何人。
她想了想，穿过一排乱七八糟的自行车，探头看向一条更加狭窄的巷子。
少年就立在老房子的阴影里，好似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似的，在看向祈安安时，冷光从他眼底溢出。
他没想到祈安安会发现他。
沉默两秒后，他淡淡地撇开视线，一点儿也没有要解释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的意思。
祈安安也不问。
她示意一下自己手里提着的盒饭，如同寻常那样笑着问，“你吃过了吗？”
言兴存没有吭声，薄薄的唇瓣紧抿，眼神里透出对她态度的审视。
祈安安又问，“跟我上去坐会儿吗？”
她以前只会说：“不用送我了，很麻烦的，你也要赶紧回家哦。”
可是现在，她在他面前不演那一套了。
言兴存很清楚地感觉到，她身上发生了某些改变。
她以前最吸引他的地方，就是跟他截然不同的、永远积极向上的感染力。
可是现在，他明显察觉，她的这份感染力如同盛放后的向日葵，在飞快地颓败。
言兴存从阴影处走出来，停在她身前，绯色的唇微微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上楼梯，也没人说话。
楼梯间新换上去的灯泡很很亮，清晰照出两道影子。
言兴存手心微微出汗，被他握着的手机频繁震动，仿佛催命符一样。
他烦躁之下，索性关机了。
他必须要搞清楚祈安安是怎么回事。
祈安安也隐约听到嗡嗡的声音，她记得言兴存妈妈对他回家的时间把控得很严格，因为他还有很多课程要上。
但这两天，他都没按时回去。
也不知道那位会不会被他气疯。
当然，这些不是祈安安该担心的，言兴存总有自己应对的方法。
祈安安将饭放到桌子上，第一时间打开窗户。
清新的空气从厚重的窗帘缝隙吹进来，驱散屋里的窒闷感。
言兴存看着桌上的那两份快餐，语气笃定，“你早就看到我了？”
祈安安点头，“嗯，在公交车上。”
言兴存微微抿唇，黑眸紧随着她，根本琢磨不透她的内心想法。
祈安安倒了两杯水，才在桌前坐下，将其中一杯递给他。
“我随便点的，你看看喜不喜欢吃。”
她说着，已经慢吞吞地打开面前的饭盒。
她是真的饿了，闻着食物的香气，肚子便咕咕作响。
言兴存见此，也没有矫情，大手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祈安安撕开筷子包装，递给他。
两人从来没有过正式的约会。
他们做过的最暧昧的事情，就是喝过同一杯奶茶。
还有那天，他帮她拿着发绳，忘记还给她，在手腕上戴了一天。
这事已经被别人扒过。
可笑的是，这也是他和她之间唯一的最贴近情侣关系的一件事。
祈安安吃得很快，但也很优雅，她向来如此，似乎从来没有狼狈的时刻。
哪怕是昨晚她被他吓得逃跑时候。
祈安安想起冰箱里有苹果，还起身去拿了两个。
一个递给言兴存。
“我知道你不爱吃水果，但每天还是要吃一点，我奶奶说的。”
言兴存并没有接，只是冷声回了句，“不爱的话，为什么非要逼自己吃呢？”
祈安安也不多说什么，“好吧。”
言兴存忽略心口的酸涩，以及不正常的跳动，总结般开口，“祈安安，你根本不喜欢任何人。”
祈安安掀起眼皮，眼眸里探出好奇的目光，“怎么会呢？”
“如果喜欢，为什么要分手？”
他继续逼近她，“最喜欢哪个？”
祈安安甚至没有思考，就指了指他，“你。”
葱白纤细的食指，并没有多用力，轻巧地戳在他胸膛前，仿佛也点在了他心脏上。
他伸手握住那手指，对上她干净澄澈的眼眸，用力攒紧。
他本来想放弃的。
他已经习惯将自己藏起来。
他当初禁不住诱.惑答应跟她交往，她说不想公开，他也持有同样的想法，所以两人理所当然保持着地下恋情。
只是没想到，她恋的是四个。
如今事情已经闹大，他的理智告诉他，应该马上终止和她的关系。
可是他昨天还是找上了她，今天他又同样怀着奇怪的心思出现在这里。
“骗子。”言兴存薄唇开合，溢出两个字。
他算是看出来了，她的话没有几句是真实的，她在学校里表现出来的那副样子，不过是虚假的面具。
就在言兴存以为她要受挫的时候，她的手却忽然抓住他的衣角，往上扒。
“祈安安！”
言兴存猝不及防，愣是露出了结实的腹部，接触到微凉的空气，他条件反射般绷紧身体，于是一块块腹肌也变得十分明显。
他有记忆以来，家里就低调地给他安排各种运动，骑马高尔夫，射击游泳，一个不落。
所以他的身材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不过祈安安瞥到后，却脸不红耳不热，甚至还扯住他的裤腰——
言兴存反应过来，连忙拽住她的手，因为反应激烈，嗓音也微微嘶哑，“你在干什么！”
“言兴存，是你自己主动送上门的。”祈安安故意逗他，“不是跟你说了吗？不要随便跟女孩子回家。”
言兴存：“……”
她的确跟他说过这样的话。
但那时候他只是想着送她回家，被她用这样的借口拒绝了。
“你想要的是这个？”言兴存试图将自己衣服的褶皱扯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白天的时候你还跟老师强调，我们分手了。”
“分不分手，有这么重要吗？在老师面前，当然要表现好一点，不然的话，这事过不去，我们都得遭殃。”
“……”言兴存噎住，她比他想象中还要无耻。
但他蓦地又想起那件事，“论坛上的帖子，是你爆料的，不是么？”
听到他的话，她的表情明显一僵，随后眨着眼后退一步，“你疯了，谁会自己搞自己？”
“对啊，谁会疯到自己搞自己？”言兴存低头看着她，眼角挑着一抹幽冷之色。
她很奇怪。
他相信自己手里的调查结果。
她做的事情和现在所说的话，矛盾至极。
“我想要做个卷子，要不你还是先走吧。”祈安安开始逐客。
明明刚才还对他动手动脚，现在脸上却是一派无辜的模样，而且态度也十分冷淡。
言兴存感觉心口被她那只手不断地揉捏着，说不出来是难受还是什么奇怪的感觉。
他瞪她一眼，转身往外走。
到了楼下，言兴存的脚步忽然停下，抬眸看到对面黑色的身影。
莫斯年。
对方显然也有些惊讶，但转瞬又恢复面无表情，“你怎么在这儿？”
“她让我一起吃饭。”这句话脱口而出，言兴存漫不经心看一眼旁边，“不过，我跟她之间没什么。”
“你人在这里，饭也吃了，还跟我说没什么？”
“你人不也在这儿？”
言兴存不欲多说，从他身旁走过。
莫斯年斜目扫他一眼，继续往前走，走进那扇破旧的铁门。
言兴存听到吱呀的关门声传来，脸色越发沉郁，僵硬地停下脚步，转身看回去。
——
言兴存走后，祈安安扼腕，“差一点就可以看到了……”
小黑：“……”
任务世界向来是毫无关联的，但安安不知道哪里来的想法，竟然觉得任务对象都有可能是同一组数据。
“一颗痣而已。”小黑说。
“不一样。”
不单单是痣，还有感觉。
不过这个话题并没有深入探究，一人一系统陷入沉默。
“咚咚。”
祈安安听到敲门声走过去，打开门便看到门口那挺拔的身影，“莫斯年？”
他怎么也跑来了？
桌上是还没来得及收拾的两个饭盒。
莫斯年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两秒钟，才看向她的脸，“这是你的选择？言兴存？”
祈安安微微疑惑，“嗯？”
莫斯年平时沉默寡言，气场强大，自带压迫感，此时静静注视着她，就像是一种逼问。
祈安安像是才反应过来，回道，“我没有选择谁。”
莫斯年沉吟片刻，直白地问，“祈安安，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少年的自尊心总是格外地强。
他们四个里，莫斯年是第一个问出这个问题的。
在这个世界里，祈安安的任务对象只有一个，是言兴存。
所以莫斯年，季舆和魏林都是她为完成任务而造就的受害者。
祈安安要在遵从人设的前提下，让她之前劈腿的行为合理化，所以她的回答只有一个。
她点点头说，“当然喜欢。”
“现在也喜欢？”
“嗯。”
“都喜欢？”
“……嗯。”
莫斯年便沉默住了，眼眸里泛起汹涌的波涛，“那为什么要分手？”
“因为翻车了。”
“……”莫斯年却是跟不上她的脑回路，她有时候坦白得让他无言以对。
半晌，他才问，“你对我的喜欢，是什么程度？”
祈安安不知道怎么回答。
莫斯年看似坚强冷漠，但凡事都要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才罢休。
他继续问，“比言兴存多，还是比他少？”
“……”祈安安转移话题的重点，“为什么是言兴存？”
“你对他，不一样。”
这一点，他也是这两天才看明白的。
祈安安刚才没有正面回答，莫斯年心里当即便有了更加肯定的结论。
“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女生却是否认，还跳过了这个话题，“我那样对你，你不生我气吗？”
“生气是在所难免的。”
莫斯年垂着头，虽然说着生气，但语气里没有半点怒意。
漆黑的眼眸凝着她，隐隐浮现一丝情愫。
祈安安宁愿他是来质问自己的。
她告诉他，“莫斯年，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好人，你以后还是离我远点比较好。”
莫斯年闻言，却忽然扯着嘴角笑了笑，抬手在她头顶拍一下。
那动作很轻，很克制。
“祈安安，你话都说到了这里，只会让我对你更加好奇。”
祈安安蹙眉，莫斯年没给她开口的机会，“祈安安，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但以后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你不能把我从你的世界赶走。”
祈安安闻言，心里有些懊恼。
莫斯年这是打算跟她继续耗着？
她刚才不该心软对他说那些话的。
楼梯处，言兴存放轻脚步，快速转身离开。
言兴存打车回到那栋小别墅前，在门口呆站许久，才走进去。
客厅里，神色憔悴的中年女人忽然抬头看来，目光一下子迸射出愤怒的火焰，“言兴存，你知道回来了？！”
言兴存点点头，额前的刘海压下来，挡住那精致的美颜，显得有几分阴郁。
“去哪儿了？”
“书店。”
“去书店要关机？”
“没电了。”
“我看你是故意的，今晚还有家教，你是忘记了？！”
“明天补回来。”
母子两人这番对话，也不知道出现过多少遍。
言兴存最后一点耐心被磨掉，也不管她是什么反应，快步走进电梯，回到自己的房间。
房间门锁是坏的，他只能将门合上。
他疲惫地躺在床上，太阳穴突突跳着，眼睛酸胀不堪，可是脑子里还停留少女那孤寂的身影。
他忽然坐起身，撩起自己的校服衣摆，块垒分明，荷尔蒙勃发，应该是相当完美的，她看到了吧？
奇怪的念头闪过，他连忙放下衣摆，呼吸更加凌乱。
他根本管不住自己的思绪。
太突兀了，她为什么忽然要撩他衣服？
他跟着莫斯年上楼，脑子里想的竟然是——她会不会撩莫斯年的衣服？
她没有。
可她跟莫斯年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
言兴存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迷茫和焦虑，大脑好像要爆炸了。
他猛地推开落地窗，让冰冷的空气闯进来，理智才渐渐回归。
——
这天晚上，祈安安给王若云发消息，说祈南已经两个月没给她打钱。
那边的反应很激动，说是要找祈南算账。
没一会儿，祈南的电话打来祈安安这里，将她狠狠教训一顿，还骂她的是赶不走的乞丐。
祈安安将这些话录下来，发给王若云。
也不管两人会闹成什么样。
她打开学校论坛，发现关于她的帖子几乎都会很快就被删掉，这就引起部分同学的不满，觉得学校偏袒她。
针对她的言论只会越来越多。
祈安安刷一会儿，才放下手机。
这天之后，季舆低调许多，并没有一直缠着她，另外三个，在学校里更是将她当成陌生人一样。
他们在刻意跟她保持距离，某种程度上会减少话题热度。
但祈安安的名声还是受到很大的影响。
有一个演讲本来是安排她上的，因为她被匿名举报品德问题，最终还是换了其他人。
有了这个开头后，祈安安便开始遭遇一系列的不顺，周围总有一些恶意的打量，时不时她还会听到别人当着她面骂她。
这些对祈安安来说，都是小儿科，她的心情毫无波动。
家长会那天，只有祈安安的位置是空的。
等一切结束，祈安安在桌子里发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唾骂她的话——有娘生没娘养、活该被抛弃、滚出实验中学……
加粗的几个字眼，看起来十分刺眼。
她拿着纸条发呆的时候，一只手将纸条夺过去。
季舆低头，一眼扫过那些字，随后冷笑着举起纸条，利目扫过班里的同学，“是谁的纸条，落在祈安安桌上了，不来认领一下么？这位没有爸妈教养的畜生？”
季舆的话落下，班上忽然安静下来，都面面相觑，没人说话。
言兴存抬眸看来，眸色深深，但并没有起身凑热闹。
余青颖上前看一眼纸条，随后火大，“都是同班同学，要不要这样啊！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是有些过分，不该这样的……”有人小声附和。
这种事情，那人既然敢做，肯定不会承认的。
但是大家没想到季舆会替祈安安出头！
不是说祈安安劈腿，把季舆他们四个都得罪透了吗！
有人看向言兴存的方向，无声吃瓜。
“安安，你别放心上，某些人内心阴暗罢了，懒得管他们！”余青颖安慰祈安安。
“嗯。”祈安安已经收拾好书包，有些置身事外般将纸条拿回来，说道，“不是什么大事，我先走了。”
季舆皱着眉，跟了上去。
祈安安忽然在门口停下，眨眼看着前方。
一个披着小香风外套的女人将她堵住，上下打量着她，“祈安安？”
教室里，言兴存倏地起身。
“我是祈安安，阿姨，你是……”
祈安安的声音刚落下，对面的女人就面无表情地扬起手，鲜红的美甲一闪而过，随后带着浓郁香水味的掌风扇过来——
祈安安没躲，小黑在她耳边尖叫：“啊啊啊，她敢！！”
言兴存的反应更快一些，在祈安安被掌掴之前，猛地将她拽走！
季舆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挡在那个女人面前，怒斥道，“你他妈谁啊！”
校花的四个男朋友07
那是言兴存的妈妈, 林岚。
在林岚红着眼睛瞪过来时，祈安安伸出手抱住了言兴存的腰，如同受到惊吓一般，把脸颊也靠在他胸膛前。
言兴存只觉那双环在自己身上的手很用力, 他低头看一眼, 见她脸色煞白, 顿时更觉脸上火辣辣的, 仿佛被人重重掌掴过。
女人撒泼起来很可怕, 特别是在失去理智时候。
林岚看着眼前的一幕，真是气疯了, 大喊着就朝祈安安冲过去，“贱人我要撕了你！”
教室里的同学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这不就是言兴存那战斗力爆表的妈妈吗？
上次这个女人就来闹过！
祈安安这下惨了！
所幸林老师闻声赶来拦住发飙的林岚，将祈安安和言兴存一并带去办公室。
毫无意外，祈安安被叫家长了。
她不知道王若云女士接电话时是什么表情，但她一向要面子, 肯定不会像林岚一样失态。
办公室里，气氛低迷得可怕，空气仿佛已经被抽光。
林岚脸上乌云密布, 如果视线能杀人, 对方已经被凌迟无数遍了。
然而祈安安却毫无所觉，她坐在林老师旁边，低垂着眉眼，看着自己的指甲盖发呆, 也根本不惧于长辈的凶神恶煞的态度。
林老师彻底麻了。
当初她听领导的话, 只联系祈安安的妈妈，暂时不惊动男生的家长。
她本来以为, 几个少年的事情该过去了。
没想到，该面对的，终究还是得面对。
林岚女士，可是以一己之力逼走了一个暗恋言兴存的女生，这事虽然被学校压下来，但知道的学生并不少，言兴存还因为这事，都要变成隐形人了。
现在看样子，林岚这是要撕了祈安安啊！
完蛋了。
祈安安是她的宝，是学校的宝啊！
林岚看一眼时间，将挡在她面前的言兴存拨开，看向那个安安静静的女生。
她见多形形色色的人，刚才女生躲在儿子怀里时候，那个眼神，她绝对没看错！
——祈安安分明是故意的！
可是她现在，又装作出柔弱无辜的模样，让班主任和儿子都不自觉地去维护她！
这个女生不得了啊，比她老公那些小三小四要恶心得多！
林岚甩开言兴存的手，质问他，“言兴存，这段时间你晚回家，就是因为这样一个女生？”
言兴存镇定地回道，“跟她无关。”
“你还敢反驳，你想瞒我多久？你们的事情，我已经知道得清清楚楚！”林岚指着祈安安的方向，冷笑着说，“这个女生将你们当成小丑一样耍呢！”
“这是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你怎么处理？还不是照样跟她牵扯不清？！”林岚几乎要咬碎牙，“我辛辛苦苦培养你，是让你长恋爱脑的？”
祈安安听到这儿，抬头看向母子两人。
微翘的眼尾泛着红，眼神空白干净，没有太多情绪，却又好像已经把自己的委屈都诉说完。
言兴存也正好斜斜瞥一眼过来，当即心头猛地一跳，说不清那瞬间是什么感觉，但想要伸手抱抱她的冲动却是真实的。
他倒没有因为林岚的话而羞耻，他只是有些迷惑，原来他的行为已经严重到可以被贴上“恋爱脑”的标签。
“我没有。”言兴存垂眸，“但你辛辛苦苦伪装的和善，又一次崩了，你该担心是这一点。”
这话果然让林岚暴怒。
不过他说得也没错。
她没有出身，没有学历，没有足够的手段，只能远离言家保平安。
她就是平时压抑太久，但凡见到儿子的行为跑偏她的控制，她就受不了，就要爆发出来！
林老师恨不得自己消失，但还是要硬着头皮安抚林岚。
王若云姗姗来迟，一进门就感受到冷凝的气氛。
她看向气势汹汹的女人和她身前那帅气的男同学，当即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言兴存下意识看向祈安安的方向。
果然，刚才她还一脸平静，此时视线落在门口的方向，嘴角却是微微勾起的，眼角眉梢都染上更加柔软的色彩。
言兴存敛眸，鸦羽似的眼睫投出一片阴影，薄唇抿成线，神情比刚才还要紧绷。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成了她的工具人。
王若云走近后，诧异地开口，“言太太？”
林岚一怔，正眼看向王若云，脸上迅速切换表情，“是许太太啊……”
林老师看到两人的反应，眼睛却是一亮，老相识啊，那就好办了！
总不能在这里撕破脸破吧！
她连忙给两人介绍，“这位就是祈安安的妈妈。”
林岚和王若云是在某个晚宴上认识的，两人因为曾经的遭遇，颇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所以私交还不错，可万万没想到，两人会在这里见面。
林岚之前就听王若云隐晦提过，她和前夫有个女儿，但不怎么能见面，原来她口中的那个女儿，是祈安安吗？？
真够抓马的。
“刚才孩子都吓坏了，让他们先出去吧。”林老师提议。
她刚才看祈安安脸都白了。
言兴存也不像以往那样懒散低调，像是竖起全身毛刺的刺猬，周身冷冰冰的。
她不用问也知道，言兴存有这样的妈妈管控着，平时过得不知道多压抑呢。
但他跟普通学生不一样，防备心强，心思也早熟。
她每次找他谈话，最后都只是说一些没意义的话。
祈安安没吭声，只是看着王若云的方向。
王若云皱着眉示意她，“安安，你先在外面等着。”
祈安安这才点头，“好。”
林岚也看向自家儿子，“你回车上等我。”
一旁的言兴存，也不管林岚说什么，径直跟着祈安安的脚步离开。
他眼皮耷拉着，眼眸看向地面。
她脚步轻快，小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裙摆一甩一甩的。
言兴存却心生郁闷，他忽然伸手，揪住她肩膀。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怎么了？”
言兴存神情有些冷，只是随口问，“刚才吓到了？”
“……”祈安安眨眼，“嗯。”
从她脸上，言兴存却看不出半点恐惧。
她每一根翘起来的头发丝都透着喜悦。
她哪里会害怕林岚女士，她分明对现在这种结果很满意。
言兴存撇开头。
祈安安微微疑惑，也没多想。
因为刚才的事情，她的手机上收到不少同学发来的消息，她挑几个回复。
季舆的电话马上就打了进来。
“你没事吧？”
他说话的声音是故意压低的，听起来像是在车里。
刚才他差点就揍了林岚，后来是被他爸勒令离开的。
祈安安回道，“没什么，我等我妈妈出来就可以走了。”
“那就好……”季舆又问，“你妈妈？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没……”
季舆也不多说什么，很快就挂了电话，随后发消息说，晚点找她。
祈安安郑重回复：我妈妈今晚在，你别来找我。
季舆没有再回消息，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她的话装心里去。
祈安安放下手机，察觉身旁的少年仿佛变成了行走的冰雕。
这样的冰雕，前面还有两座。
莫斯年和魏林面对面站在教学楼门口，一个老成严肃，一个自带阳光滤镜，同样出色的外表，却是截然不同的气质。
两人当初曾一起在学校仪仗队待过。
祈安安没记错的话，学校里甚至有些女生磕过他们的cp。
两人像是在交流什么情报，在察觉祈安安和言兴存到来后，就齐刷刷看来，眼神说不上是温和的。
气氛有些奇怪，祈安安率先开口问，“你们怎么还没回去？”
莫斯年开口，“换个地方说吧。”
可是他们能换到哪里呢，他们可是全校师生的熟面孔。
不管走到哪里，都十分惹眼。
植物园门口紧锁，现在是放学时间，自然也没人会跑到这里来。
莫斯年低头看她，目光从她脸颊划过，“他们说你被打了。”
“没有。”
“家长来了？”
祈安安点头，“不是什么大事。”
听出她语气里的轻松，言兴存只是冷冷睨她。
莫斯年对她的态度微微疑惑，但并没有问。
祈安安看一眼不作声的魏林，对他说，“放心吧，不会牵连到你的。”
“那就最好。”魏林掀了掀唇，喉咙却堵得慌。
他还想说些什么，碍于言兴存和莫斯年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他又张不开嘴。
祈安安知道他拧巴，也没戳穿，她说，“你们先回去吧，我等我妈妈出来再走。”
莫斯年：“我陪你等吧。”
言兴存：“我也等人。”
魏林看到莫斯年和言兴存的反应有些同步，眉宇间透出几分不耐来。
“你们可真有意思。”
就这么轻易原谅祈安安？
他以为只有季舆是舔狗，没想到这两个竟然也这么平静地接受她那荒唐的行为。
莫斯年反问，“什么有意思？”
他明明知道，还故意这么问。
魏林也懒得再说，心口沉闷得厉害，丢下一句便转身离开，“随便你们怎么折腾。”
莫斯年看着他背影询问，“我说的那件事，你算答应了，对吧？”
魏林走得匆忙，没有回应。
祈安安感觉“那件事”跟她有关，于是好奇地问，“是什么事？”
莫斯年摇头，而是给言兴存一个眼神。
随后，两个少年丢下祈安安走到了一边。
“……”
祈安安看着他们的背影，本来是想偷听一下，但王若云来了电话，她转身便朝着教学楼跑回去。
莫斯年目光移过去，本来没有什么倾诉欲的人，没忍住说了一句，“她着急什么？”
言兴存眸色沉沉，开口道，“我们对她没用了，她一把甩开，也是正常。”
莫斯年皱眉，对他的用词感到不解。
言兴存没有给他解惑，朝着女生离开的方向走去。
校花的四个男朋友08
王若云和林岚相聊甚欢, 甚至还约好明天下午茶的时间。
不过祈安安跟着王若云走出学校的时候，还是被训了一路。
她左耳进右耳出，一脸乐呵呵的。
王若云偏头看到她那傻样，更是来气。
“祈安安, 言兴存那边, 你别去招惹了, 听到没有？”
祈安安点头, 又问道, “要是他来招惹我呢，我该怎么办？”
王若云顿时停下脚步, 望着自己女儿那张过分漂亮的脸蛋，有些犯难。
最后只是严肃地警告她，“反正你们是不可能的……他那个妈妈发起疯来很可怕，你不想受伤就别搭理他。”
王若云觉得挺糟心的，和前夫的这个女儿，就像是她向上攀爬的绊脚石, 只会让她狠狠地栽跟头。
但不可否认，她的父母将女孩教得太好，她又根本舍不得放下她。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王若云走到车边, 手机又一次响起, 那头像是有人在催促她。
她神情露出几分焦虑，连忙道，“我在路上了，有点堵, 马上就到。”
她放下手机, 看回头。
女儿睁着澄澈的眼睛，正眼巴巴看着她。
“安安, 我有急事，你自己坐公交回去，有什么事你再发消息给我。”
随着她的话，女生眼里的光也随着天边的余晖一点点消散，最后只剩下一层平静至极的灰霾。
“好。”她的声音被风吹散。
王若云感觉到什么，莫名有些心虚和愧疚，她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急急忙忙坐上车，连多余的交代都没有。
对于这个结果，祈安安并不意外。
等宝马消失在车流里，她也小跑着坐上公交车。
另一辆车里，言兴存收回目光。
林岚难得情绪稳定，“你和祈安安以前的事情，我就不管了，但是你们以后少点来往，还是要专注在学习上……”
车厢里只有她的声音。
她儿子安静地跟木偶一样，只会看着窗外发呆。
她也丝毫不觉得累，一直唱着独角戏，交代个没完没了。
等她的声音停下来，言兴存才转头看向前面，“那个许太太，是爷爷看中的那个许家的？”
言老看中了许家刚学成回国的小儿子，打算给言兴存的小姑姑说亲。
林岚忽然听到他的话，顿一下才点头。
“但她是二婚，没什么地位。”
言兴存没有再问，他想要知道什么，会自己去查。
林岚却止不住地说，“她现在要紧紧扒着许家，和前夫生的女儿根本见不得光，怕被人说闲话，祈安安再闹腾，也没什么用。”
这话林岚只是随口说的，言兴存神色却冷凝了几分。
“我跟你说这些，就是让你知道，你和祈安安是不可能的，你以后的结婚对象，肯定是跟你同一阶层的人。”
林岚说得笃定，但言兴存轻飘飘一句话，却让她面容铁青。
他说，“可是你和爸也并非一个阶层。”
——
学校门口，莫斯年视线从马路上抽回，见到魏林的身影时，几不可察地挑眉。
直到魏林主动问，“她哪里冒出一个妈妈？”
她的父母从来没参加过家长会，她以前透露的也只有过世的外公外婆。
在很多人眼里，她就是个孤儿，高一的时候还在图书馆勤工俭学。
莫斯年摇头，“我没听她提过。”
他以为她父母不在了，但看现在的情况，她父母应该是离婚后各自重组家庭，而且……并不在意她这个女儿。
莫斯年又道，“这么在意的话，你可以去问清楚。”
魏林下意识要反驳，但又觉得多此一举，所以并未应声，只是抬手扶了扶眼镜。
莫斯年招手拦出租车，一边说，“言兴存和季舆都答应了，否认和她的恋情。”
“那是你们的事，别带上我。”魏林神情带着几分嘲弄，“她干的破事，就得自己承担后果，你们现在为了维护她的声誉，竟然还要一起撒谎，不觉得很荒谬吗？”
莫斯年眼神锐利起来，缓缓道，“我只是怀疑有人想故意将这事闹大。”
魏林：“你难道怀疑在论坛爆料的是我？”
莫斯年没吭声。
魏林气笑了，“我怀疑你脑子里有坑。”
莫斯年见他这反应，便将他从某个名单中排除，他说道，“我现在觉得是安安。”
“什么？”
“我也只是猜测，但言兴存好像查到了点什么。”
言兴存背景厉害着呢，他如果想要查什么，肯定比他们要容易。
魏林沉默看着他，嘴角惯有的弧度消失，心脏猛地跳一下，脑子里闪过某个想法。
没有哪个学生会想要被老师叫家长，但是他觉得祈安安，挺喜欢的。
她的妈妈训了她一路，她还笑得出来。
莫斯年坐上车离开，魏林还站在原地发呆。
兜兜转转，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来到祈安安楼下。
不巧的是，他看到季舆也来了，正将祈安安堵在小巷子里。
“祈安安，你还不老实？在论坛里爆自己劈腿，很好玩？”季舆嗓音阴恻恻地传来。
祈安安想都没想就摇头，“我没有。”
季舆有些气恼，眉头皱着，显出几分凶狠，“你还在骗我，祈安安，你敢把手机给我看吗？”
说着，他就去抓她手里的手机。
祈安安将手背在身后，他的手臂随之绕过来。
她为了躲他而往后退，背靠围墙上，季舆一手撑着墙，另一只手还拽着她的胳膊。
她的额头撞到他的下巴，他才猛然回过神，此时两人的姿势太过暧.昧。
季舆瞬间僵住，如同被木头人一样，只觉得她的胳膊好细，好像一折就断，他差一点，就将她完全露在怀里……
下一秒，他肩上一重，一只手掌将他往后扯。
他蓦地回头，甩开那人的手，才看清楚是魏林。
魏林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但刚才的力道却不小，直接将他扯开几步，和女生也拉开了距离。
“你怎么在这儿？”季舆冷凝着他。
魏林拍拍手，仿佛要拍走上面的灰尘，温声道，“你能在这儿，我就不能？”
他转眸看向祈安安，镜片上映着不知道哪个方向的光斑，遮掩了他锋锐的眼神，“没事吧？”
祈安安摸一下额头，随后摆手，“没事。”
魏林却趁机将她的手机拿去，在她怔愣时，对着她的脸解锁。
一通动作下来，把季舆也看懵了。
在祈安安伸手抢手机时，季舆侧身挡她，眉眼间透出几分看好戏的痞意，“着急什么？”
祈安安：“……你们在耍流.氓，你们以前不是这样的。”
魏林看不惯季舆，很快将他推开，将手机屏幕对着女生，磨牙切齿地道，“祈安安，那你这又算什么？耍我们，很好玩？”
祈安安下意识想要抢手机。
另一只手比她更快，将手机拿过去。
“我看看。”低沉有力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黑影落定在祈安安身侧。
莫斯年握着她的手机，扫过屏幕上她的个人主页。
关于她劈腿四个男生的事，果然是她匿名爆料的。
他转眸望向女生，收敛着自身的气势，嗓音微微压低，“你想要解释吗？”
她没有被抓包的窘迫，只是眼神有些复杂，她拿回手机，摇了摇头，“对不起，可能我这样做有些奇怪，但……我就是把事实说出来而已，我应该被谴责。”
她后退两步，对三人说，“你们快回去吧。”
也不等他们回应，她转身便跑开。
季舆想要问个清楚，却被莫斯年拦下。
“你别逼她。”
季舆将他推开，“谁逼她了？别整得好像我多混账一样。”
两个少年拳脚相碰，剑拔弩张，魏林左右看一眼，退到一旁去，推了推眼镜看戏。
有人醉醺醺从巷子里经过，扫一眼三个身姿挺拔的少年，匆忙地走开，可能以为他们是什么小混混。
季舆和莫斯年自然没有要打起来的意思，还彼此嫌弃，拉开距离。
莫斯年想到言兴存的那句话，她只是利用他们把事情搞大，以此引起家长的注意吗？
其实现在仔细想想，她之前就有些不对劲儿了。
她根本不是喜欢花时间谈恋爱的人，她更爱学习。
可她答应了他的表白，还偷偷跟那三个交往。
那天晚上他是看到她信息说感冒难受，没有力气去买药，他才匆忙打车去她家里的，谁想到在门口遇到魏林他们三个。
也是那晚，他们知道她竟然同时跟他们四个交往。
她那时候一点儿都不慌，像是早就预料到一样，淡定又冷漠地跟他们分手，故意激怒他们。
其实那根本就是她设计好的，她或许等着他们报复她，直到见他们毫无动静，她便自己匿名爆料……
这样一来，就不得不惊动她的父母。
莫斯年会这样想，季舆和魏林自然也有同样的想法。
三人站一会儿便各自离开，心情格外地沉重。
——
【任务进度+20%！】
祈安安回到家里后，终于听到任务进度有动静。
但她一时搞不清楚具体原因，也没去深想。
她总不能为了任务而生活，她现在开始享受每个世界，享受属于她的人生。
祈安安第二天见到言兴存时，发现他脸颊有些红肿，像是……被扇过。
但言兴存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她不好去问。
言兴存妈妈昨天大闹1班的事情并没有大范围传播，林老师用一句“误会”简单盖过去，随后学校里舆论便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
校花劈腿是假消息，四个男生都已经否认恋情了！
越来越多的人这么说，谁也不知道源头在哪儿。
但既然他们都这么说，那就代表着，校花之前大概率是被冤枉了，还糟了不少辱骂呢，真惨！
当然，也有小部分人觉得，这只是学校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处理方式，四个男生肯定是被逼着否认的……
这些都没有影响到祈安安。
余青颖上课期间埋头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看起来不太像在学习。
很快祈安安就破案了。
余青颖将笔记本送给她，还低声嘱咐道，“安安，这个你好好研究，你脑袋那么聪明，肯定能融会贯通的……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嗯？”祈安安翻开笔记本，看到上面写着的几个大字——养鱼技巧。
“我在小破站整理无数个教学视频，所有精华都集中在这儿了。”
祈安安看着女生那黑眼圈，忍不住笑了笑，“好，谢谢你，辛苦了。”
祈安安对其他人保持缄默，但对余青颖却老老实实交代过。
所以余青颖知道她和言兴存他们的事情。
祈安安是没想到，她不但不唾弃她的行为，竟然还打算“助纣为虐”。
余青颖摆手，“嗨呀嗨呀，不算什么。”
她的学习成绩本来是一团糟，就是祈安安给她查漏补缺，她才能跟上来的。
最最重要的是，祈安安太漂亮了，她对这样的女生丝毫没有抵抗力，觉得她就算再养几条鱼都是应该的。
余青颖喜滋滋地喝一口水，转头看到祈安安已经在认真看笔记本。
当即她就紧张起来，仿佛等待老师批阅试卷一般。
见祈安安目光长久停留在某一行字，还拿起了笔，她连忙凑过去，小声问，“哪里有问题吗？”
祈安安颔首，认真地说，“嗯，其实还是要因人而异，有些人不能一直吊着，否则可能会适得其反。”
余青颖：“……嗯！”
校花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她自己啥也不懂。
她虚心求教，“那怎么知道哪些人能吊，哪些人不能吊呢？”
祈安安却已经合上本子，说，“别摸鱼，好好上课。”
余青颖：“……”嗷，她怀疑她在故意吊她胃口！
一下课，余青颖就拉着祈安安继续研究那个问题。
以至于祈安安满脑子只剩下如何养鱼。
“安安，现在大家传的消息把我都整迷糊了，你不是说……真的跟他们交往过？”
祈安安点头，“我没骗人。”
“那他们怎么都否认事实？”
余青颖还担心他们会报复她来着，但现在好像……完全没有这个苗头。
祈安安想了想，“可能是不想被议论吧。”
这大概是莫斯年昨天提到的事情，他们商量着一同否认跟她的恋情。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那看客也没什么好议论的。
余青颖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难道不是因为，不想你被议论，不想看你受伤吗？”
祈安安：“也有这个可能。”
“……”余青颖默默将养鱼笔记本拿回来。
祈安安问：“不是给我的？”
余青颖：“我觉得你不太需要，但我需要。”
祈安安：“……”
她摸了摸余青颖的脸，“给我的就不能拿回去了，我得好好研究一下。”
余青颖霎那间便沦陷了，她学什么养鱼啊，她只想当同桌养的鱼！
祈安安起身要出去，余青颖后知后觉地追问，“快敲铃了，你去哪儿？”
祈安安微微弯腰，小声说，“言兴存缺席一节课了，我去看看他怎么了，顺道安慰安慰。”
余青颖：“？？？”
我的宝啊，你这名声才刚好一些，怎么还大喇喇跑去找言兴存，是一点儿都不怕被骂是吗？
看着祈安安的背影，余青颖沉默地比一个赞。
但又有点心酸。
上一秒安安还摸她的脸，下一秒她就准备去安慰别的男生了。
余青颖飞快回头扫一眼，见季舆还趴在桌面上睡着，稍微宽心。
她掏出手机，进入一个几十人的群——校花的cp。
开始刷自己错过的999+的消息。
这群是刚组建没多久的，专门嗑校花的cp用。
但从昨天开始，群里的姐妹因为嗑不同的cp，冲突开始增加。
【我只嗑校花和莫斯年，这辈子都只嗑他们，上个月我逮着校花给讲物理题，然而她也做不出来，最后她摇来莫斯年……嗷，两人当着我面研究了大半天，你们懂那种感觉吗！我憋尿憋得膀胱要爆炸了都没舍得离开一下！嗑死我了！】
【啊啊，祈年这个糖我可以嗑！】
【校花和我们班学委也挺甜的！真的！他们俩都是温柔挂的，看起来就有夫妻脸好吗！上次魏林代表我们班去打篮球赛，他眼镜掉了，是校花给他捡来的！他不伸手接就算了，他还主动低头啊喂！他让校花给他戴！那照片我现在好保存着！】
【照片.jpg】
【啊啊啊！还有没有！】
【都是过期糖而已！他们根本就没跟校花交往过（哭死我得了）】
【还是季舆这边好嗑，昨天校花差点被掌掴，全靠季舆挡住那暴躁大妈，要不是老师过来，他都要动手打人了，就男友力max啊！谁懂啊！】
【可明明是言兴存先把校花拉走的啊，他们俩还抱抱了！看图！】
【啊啊啊！直接抱了？！！实话实说，这帅哥我好像没怎么见过！看起来跟魏林是一个风格的诶！】
【并没有，他平时挺阴沉的，漂亮反派既视感，我都不敢对上他眼神。】
……
余青颖看完后，回想一下安安的态度，一时也搞不懂她更喜欢哪个。
但安安不上课去找言兴存，是不是可以说明一点——言兴存更重要一些。
于是余青颖把自己群昵称后面的“奇遇”改成“鹌鹑”。
校花的四个男朋友09
祈安安在校医室找到言兴存。
言兴存靠在一张单人床上, 紧闭着双眼，眼睫低垂，绯色的薄唇抿成直线。
阳光笼罩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像极漂亮的bjd娃娃, 但耀眼的光忙也无法驱散他周身的阴郁感。
他听到动静, 睁开眼来, 漆黑深幽的眼眸更加稀释了这个年纪该有的少年气。
他盯着门口的女生, 一句话脱口而出, “你不上课来这里做什么？”
他另一边脸是肿着的，导致咬字比如平时模糊, 嗓音也有点哑，似乎情绪并不高。
祈安安不答反问，“你妈妈打你了？”
言兴存注视着她的动作，没吭声。
校医不在，祈安安跑去冰箱拿来冰袋，递给言兴存, “敷一下会好点，我没被打过，但你这伤看起来跟我拔智齿的时候一样疼。”
言兴存：“……”
他没接冰袋, 撇开脸。
左脸明显有个手掌印, 不过不可否认他这张脸简直是艺术品，流畅的下颌线，喉结轻轻滑动，是介于少年和成熟男性之间的性感。
祈安安主动将冰袋贴到他脸颊, “你还在生我气？”
言兴存一听她这语气, 神情蓦地一凛，感觉是什么妖精在给他下套。
脸颊贴着冰袋, 火.辣辣的痛感在消散。
她的指尖不经意碰触到他皮肤，带来另一种热感。
言兴存咽一下干涩的喉咙，忽然抓住她的手，开口道，“你很奇怪，祈安安。”
“嗯？”
“莫斯年引导舆论说你没有跟我们谈恋爱，就是想让这事赶紧平息，但我看你这样，是还想被骂？”
他语气有些刻薄，然而女生并没有被他的态度吓到。
她眨眨眼说，“骂就骂呗，又少不了一块肉。”
言兴存倏地从床上起身，变成她不得不抬头仰望他。
纤细雪白的脖颈，精致的眉眼，细腻得看不见毛孔的皮肤，莹润粉.嫩的唇……
言兴存一时不知道要将目光放在哪里，只觉得更加口渴，还有点饿。
手心里握着的冰袋凉得让祈安安受不了，她刚想换一个手拿，冰袋就被言兴存拿走放到一边。
他微凉的手抬起她下巴，没头没尾地说，“祈安安，我知道你要做什么。”
祈安安迎上他的目光，问道，“我要做什么？”
然而他想说的话，却堵在了喉咙。
他应该生气的，在那件事上，她的确是利用了他。
可是每每想到她那孤零零的身影，他心里酸酸胀胀的，无法责怪她一分。
“你走吧。”
他丢开了她的手，重新靠回单人床上，不再给她一个眼神。
祈安安弯腰，再次拿起冰袋递给他。
“我又不能吃了你，你紧张什么？”
言兴存这回没有说什么。
她见他像个木头人一样不动，便倾身过去，将冰袋贴在左脸上。
言兴存感觉到寒意的同时，也能嗅到一缕若有似无的馨香，是从她身上传来的。
低垂的羽睫几不可察地颤.抖一下，他转动眼眸，看向旁边窗台的绿萝上。
谁能拒绝祈安安啊。
“啪嗒”一声轻响传来。
随后季舆推门走进来，他看到这样一幕，骤然皱紧眉，大步走进来的同时，嘴里喝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颇有种来抓奸的既视感。
言兴存一脸高冷，没有伸手接冰袋，所以祈安安只能帮他敷，两人之间的氛围是描述不出来的暧.昧。
季舆越看越恼，盯着言兴存的目光也越发不善。
祈安安好似看不出他的情绪，换一个手拿冰袋，随口问季舆，“你也不上课？”
季舆语气有些凶，“你们都不上，我就不能不上？”
“……”祈安安觉得吵耳朵，干脆不出声了。
季舆继而转向言兴存，“你没有手？”
他一把拿过祈安安手里的冰袋，扔到言兴存的怀里。
言兴存抬起脸，没有表情地看他，“你很吵。”
季舆冷嘲热讽，“你不吵，但是你不做人，明明伤在脸上，怎么手脚也废了？”
言兴存没搭理他，下一秒，他将目光转向祈安安，只是低声说了几个字，“你把他带走。”
他虽然是这么说，但却用被掌掴的那半张脸怼着她，神情也莫名带着几分烦躁还有……委屈。
“？？？”季舆一看到他这个表情，马上就炸了！
言兴存这表情什么意思，搞得好像是他在欺负他一样！
真是阴险！
没等季舆发作，祈安安伸手摸向言兴存微肿的左脸，以示安慰，随后温声对季舆说，“季舆，你赶紧回去上课，我先陪言兴存把脸敷一下。”
当即，两个少年的脸都红了。
言兴存眼睫颤得更加厉害。
而季舆气得大脑嗡嗡直叫，“凭什么？他这也不严重！”
言兴存眉宇间透着倔强，声音沉闷：“的确不严重，我自己一个人就好。”
季舆：“？？？”
那你的语气能不能不要这么委屈巴巴的！
“祈安安！”季舆用力拽住祈安安的手，阴森森地开口，“你就没看出来他在装可怜？”
祈安安叹息说，“季舆，你别胡说，他装什么了？他脸都肿了。”
言兴存正好在这时仰起头，让那边受伤的脸，更加清晰地呈现在祈安安面前，“肿了一点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果然，季舆便看到女生的眼神流露出心疼来。
季舆拉扯祈安安，“他都这么说了，你没听见，走吧。”
祈安安隐晦地扫一眼言兴存那下意识握紧的拳头，憋着笑意，心疼地开口，“他就是在逞强。”
季舆：“！！！”
言兴存：“……”
祈安安：“没事，我就在这儿吧，之前让大家都误会了你，我给你赔罪。”
提到这事，言兴存抿紧唇，不发一言。
但看起来，更委屈了，好像被全世界丢弃的漂亮小可怜。
季舆眼皮微跳，张嘴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祈安安转头对他说，“我让小颖给请假了，季舆，你回去上课吧，你不是说要努力把成绩提高上去吗？”
季舆顿时心梗。
余光里，言兴存已经低下头，一边用冰袋贴在脸颊上，安静又忧郁。
实在是一副很养眼的画面。
季舆心中冷笑，很好，跟他玩这招是吧！
季舆并没有离开，反而在另一张病床上坐下，“我头疼，我等校医回来拿点药。”
言兴存听罢，侧目幽幽地瞥他一眼。
季舆冷冷跟他对视，“看什么看？”
言兴存清了清嗓子，声音比刚才还要沙哑，好像行走沙漠的人好几天没喝水一样，“祈安安，你挡着我的光了。”
祈安安正准备往旁边挪一下，他却已经伸出手来，将她拉到床上。
祈安安一屁股坐在他身旁。
季舆那边唰地站起身，紧张地看着她的方向，“祈安安，你过来。”
祈安安嘴角隐隐抽动，“你们别闹了，幼不幼稚？”
语气轻轻软软的，好似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很能安抚人心。
起码季舆看到她这态度，那股冲到脑子里的酸意，勉勉强强地被压下。
他重新绕回她面前，拉住她的手，打算将她带走。
言兴存却也同时拽住她另一只手。
谁也没有松手的意思。
祈安安：“……”
好熟悉的场面啊。
季舆冷嘲道，“怎么，装不下去了？刚才不是你让我们走的吗？”
言兴存微抿着唇，手中的力道是一点儿都没减，“我看你不顺眼。”
季舆：“正好，我觉得你也碍眼。”
祈安安被夹在中间，两只手分别落在少年手里，但她还是挺淡定的，“既然如此，不如你们先谈谈？”
“谁要跟他谈？”季舆微微使力。
言兴存那边也不放手。
正在僵持的时候，校医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莫斯年身板挺直，额头微微渗着汗，像是匆忙赶过来的。
他扫一眼三人僵持的场面，慢慢将门关上，眼眸没有波澜。
“我来得不是时候？”
季舆看也没看他，不耐烦地开口，“你知道就好。”
祈安安：“……”
很好，修罗场+1。
说话间，莫斯年已经走过来，他一手掰一个，将祈安安从两个少年手里解救出来。
祈安安顺势起身，站到床尾去。
在她发问之前，莫斯年自然地举手，把自己的左边胳膊露出来，镇定地解释道，“打球的时候好像扭到手，我过来看看。”
“严重吗？”祈安安看向他胳膊。
小手臂肌肉结实，青筋微微鼓起，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莫斯年摇头，“我也不知道。”
“呵。”季舆意味不明地呵一声。
言兴存敷着冰袋，周身裹挟着微冷的气息。
莫斯年俊脸上没有表情，但是耳根微微发红。
他是听人说祈安安往校医室这边来，他担心她是不是不舒服，所以才跑来的。
殊不知那两个竟然也在。
校医室本来也不大，三个少年各占一张床。
祈安安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背后是大片的阳光坠.落，贪婪地将她包裹其中，她喜欢扎起头发，零碎的发丝被照射出金色，皮肤瓷白，似乎在发光，愣是有种神圣的氛围感。
一时间没人说话，但心跳的频率似乎相差不到哪里去。
校医进来的时候，看到这个美好的画面，还有些恍惚，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你们这是……”
祈安安连忙站起身，分别指一下三个少年的方向，礼貌地开口，“陈医生，他手扭了，他的脸有点肿，他头疼。”
祈安安眼神殷切地看着校医。
三人：“……”
校医：“？？？”
他的视线扫过三个少年，发现他们眼神都旁落，看起来有几分不自在。
当即他心里便清楚得很，那些不舒服，大概是少年们的借口罢了。
校医清了清嗓子，安抚女生，“别着急，我挨个看看。”
“好，麻烦您了。”
祈安安这才重新坐回椅子上。
学校里关于校花的瓜，校医也是吃过的，这会儿看到他们几个在，心情难免也有些激动。
不过，还少一个呢……
校花的四个男朋友10
魏林前一夜没怎么睡, 早上的课程更是让他头昏脑胀。
课间的时候，他隐约听到关于祈安安的消息。
——有人低血糖去被送去校医室，结果在那里看到校花和她的绯闻男友们……
魏林打开手机刷一会儿，随后脸黑了。
他们这是去校医室搞团建呢？
都约好了一起受伤是吧？
魏林摘下眼镜, 捏几下眉骨, 随后起身离开。
同桌问, “还要上课, 你去哪儿？”
魏林说：“眼睛不舒服, 帮我请个假。”
同桌：“……”
秒懂！
眼睛不舒服，这是要去校医室的节奏吗？
草啊, 那岂不是齐了！
魏林和校花真的没点什么吗？看他刚才那样子，简直是要变成柠檬精了！
魏林很快就来到医务室。
一眼看到窗前的少女，她乖乖坐在那里，被阳光照得尤为熠熠生辉，卷长浓密的眼睫，在眼底拓下一排扇形的阴影。
言兴存在用冰袋敷脸, 没有被挡住的半张脸，略显阴沉。
莫斯年手腕上贴着药膏，在缓缓活动着手关节, 季舆拿着一杯温水, 靠着床头的方向休息。
魏林走进来时，三人一通看向他，气氛有些凝固。
校医眼睛一亮，笑呵呵地问, “同学, 你哪里不舒服？”
魏林嘴角噙着不变的弧度，回道：“眼睛。”
校医问了几个问题, 就去给他拿眼药水。
魏林坐到祈安安身侧的位置上，当即对面三道视线如刀子一般丢到他身上来。
椅子最多只能挤下两个人，魏林看起来无害又温柔，但他好歹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一坐下来，胳膊几乎是挨着祈安安的肩膀。
再加上那冬日的阳光作祟，奇怪的氛围感萦绕在两人中间，让她们看起来像是亲密无间的小情侣。
言兴存手里的冰袋凝上一层微凉的水珠，沿着他的手滑下，不过他好像并没有察觉一般，黑幽幽地眼眸盯着祈安安。
然而祈安安并没有接收到他怨妇般的眼神，她微微侧身看向魏林，语气显得有些迟疑，“……你没睡好吗？”
魏林何止没有睡好，此时此刻还有一肚子莫名的火气。
那股火气不仅冲着祈安安，但更多的是气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不管祈安安出于什么想法跟他们四个同时交往，不可否认的是，她在利用他们。
哪怕现在，她也不知道有没有真心……
她关心这个，又安慰那个，还真是够忙的。
心思百转千回，魏林的眼神也无比复杂。
校医拿着眼药水回来，正好看到两人对视的这一幕，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特别激动。
“咳咳……这个眼药水，你不舒服的时候就点一下。”他提醒完就走开了。
魏林摘下眼镜，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格外尖锐炽热，像是要将他分解一样。
出于某种奇怪的占有欲，他看着手里的眼药水，表情露出一丝犯难。
祈安安见他没有动作，主动询问道，“怎么了？”
魏林凝向她，“能不能帮帮我？”
也没等她回应，就将眼药水递给她。
“好。”
祈安安刚接过来，对面三道视线便犹如实质化一样，剜在魏林身上。
“我来。”
“我来！”
季舆和莫斯年的声音几乎是同一时间响起。
莫斯年在转眼间来到两人面前，先夺过了祈安安手里的眼药水。
季舆抱着胳膊看戏。
莫斯年根本没给魏林再示弱或者提要求的机会，他一手托起他的下巴，居高临下盯着他，薄唇间吐字，“把眼皮扒开。”
魏林：“……”
祈安安：“……”
她呆呆看着身旁两人，那画面……啧，那画面有些奇怪，但是却意外地赏心悦目。
不过魏林的表情却在瞬间扭曲，眼神里的惊恐都要溢出来了。
校医室里一片死寂。
校医察觉气氛有异，转身看一眼，吓得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魏林面容僵硬铁青，他用力拂开莫斯年的手，抢走他手里的眼药水。
一句话从他齿缝里蹦出来，“我、自己、来。”
祈安安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羞愤欲绝的样子，没忍住弯了弯唇。
她视线乱晃，正好对上言兴存沉沉的目光，她挤出一个笑容来。
但是不管怎么看，这个笑容都显得十分心虚。
言兴存本来还很郁闷，看到她那闪躲的眼神，又莫名地想要发笑。
他努力地压下嘴角，脸颊肌肉微微紧绷，转开了目光。
祈安安感觉他似乎在笑自己，但又没有证据。
一整个上午，校医室格外热闹。
生病的人忽然变多。
打个喷嚏的学生也来拿两颗药，其实就是想吃瓜。
之前还有人传言兴存跟踪骚扰校花，后来被辟谣了。
又传校花劈腿四人，但也被辟谣了。
至于他们五个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也就只有当事人清楚。
目前看来，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
“安安，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在校医室，有没有发生什么？”
余青颖好奇地盯着祈安安的侧脸，一颗心好像被小猫抓过一样，好奇死了。
安安只是去个校医室而已，为什么还能搞出一个修罗场来！
光是听到别人描述的场面，都会觉得刺激的程度！
祈安安摇头，“没什么啊，他们刚好都不太舒服。”
余青颖明显不相信，“这么巧？”
“嗯。”
“你信吗？”
“……重要吗？”
“……”
祈安安盯着黑板，心里也在斟酌着接下来的行动。
劈腿的事情，她应该是圆回来了。
他们虽然生气，但到底还是选择原谅了她，还替她遮掩。
其实“祈安安”跟王若云相处的时间不多，外公外婆在的时候，她从来不觉得自己需要她。
但老人过世后，最近几年都是独自生活，她总要一个人面对冷冷清清的家，不去学校的时候，她呆在家里可能一天都不会开口说一句话。
在这样的日子里，“祈安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极度压抑和空虚之中。
她对父母的渴望与日俱增，也想要拥有一个和睦温馨的家庭。
她努力地学习，让自己成为多才多艺别人家的孩子。
她日常维持自己的好人缘，获得别人的关注，一来是想要填补内心的空缺。
二来她也真的想要引起王若云的关注。
然而，哪怕她在学校里表现得那么好，却还是没能让王若云出席过一次家长会，甚至没有主动联系过她。
这两次和王若云接触，祈安安便发现那女人心里虽然还有她的位置，却并不多。
而且，如果不是因为她足够出色的话，那点位置估计都要被占据了。
所以祈安安现在也不强求什么母爱了。
不过，该演的戏还是要演完。
这一天，祈安安便申请退出校刊部和学生会。
往常她会在运动会上表现一番，这是这次她并没有参加任何项目。
元旦晚会，祈安安罕见地没有当主持人。
老师都表示理解，毕竟她已经高三，应该专注在复习上。
只要她成绩没落下，一切都可以按照她的意愿来。
祈安安的生活变得平静又枯燥，但她还是会被好奇的目光窥探，论坛里也时常出现她的相关话题。
作为她的班主任，林老师自诩了解她的感情生活，对她的责任心也越强烈，所以她特别关注祈安安的一举一动。
她发现祈安安近期的情绪似乎不太好，竟然也会迟到早退了，期末考前两天，她还请了假在家休息。
期末考当天，祈安安迟迟没出现。
林老师给她打电话，发现一直无人接听，她顿时着急了，又找余青颖问情况。
别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余青颖也是一脸懵逼，“她昨晚还跟我聊得好好的呢，我没感觉她哪里不对劲儿……”
彼时祈安安正在某个书店的角落里呆着。
看到余青颖发来的消息，她回复：在书店，我身体没事，今天想继续请假。
余青颖：可今天考试啊！
祈安安：哦，那我下午过去。
余青颖：快接林老师电话，她快急死了！吐血.jpg
那边的余青颖只是忽然想到——安安哪怕缺席一门考试，总分数可能都比她高。
祈安安收起手机，继续看手里的杂书。
后面林老师打来电话，她小声接听。
书店离学校有一段距离，现在回去也赶不上考试，林老师确定她处境安全，身体没事后，并没有让她回学校，而是嘱咐她好好休息，下午再过去考试。
祈安安答应了。
至于下午去不去考试，她还不太确定。
毕竟她现在处于叛逆期。
林老师大概觉得她情绪不佳，语气一直有些担忧。
祈安安还反过来安慰她，“林老师，放心吧，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林老师：“……”我看你并不知道哇！
本来以为安安是最容易带的学生，没想到却成了最让她头疼的，或许还有点心疼。
学校论坛是能看到匿名用户资料的，她后来托同事帮忙查过，她没想到始作俑者竟然是祈安安自己。
想到王若云的态度，林老师大概就理解祈安安为什么会这样了。
祈安安那么努力地把一切做到最完美，但是离异的父母看都没看她一眼。
所以她现在选择的是全然相反的、能够吸引他们注意的方法——变成一个坏小孩。
校花的四个男朋友11
祈安安刚放好手机, 抬头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也不知道言兴存是什么时候来的，此时正安静靠在她斜对面的书架上。
“你怎么会在这里？”
祈安安说着，看一眼趴在某本书上的小黑。
小黑心虚地翻身，继续趴着, 它也不能时时刻刻去感应任务对象啊。
“你打算放弃高考？”言兴存靠过来, 本就狭窄的过道, 显得更加逼仄。
“我没有。”祈安安转身, 将手里的书塞回架子上, 背对着他。
言兴存侧身，挤到她面前, 挡着书架。
祈安安的手还停留在书架上，他这样忽然挤到她和书架之间，无限压缩两人之间的距离，就好像她在壁咚他一样。
言兴存低头看着她头顶，才意识到两人亲密的姿势。
他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脑子一抽, 就将自己置于这么尴尬的位置。
身躯里血液翻腾，他整个人忽然亢奋起来，他只能通过说话转移注意力, “那你不去考试, 在这里做什么？”
祈安安仰起头，“压力太大，我来放松一下。”
两张脸离得很近，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她没有退开, 反而更加贴近他。
言兴存下意识地抓紧身后的书架, 修长的手，骨节分明, 青筋在白皙的皮肤上突显。
谁都能看得出他那平静的外表下澎湃的情绪。
“砰”一声轻响，他的背后撞了一下书架，他根本没有地方逃。
而且，在她面前，他也不想透露哪怕一分的紧张。
一时间，祈安安变成掌控主场的按个，她问道，“你还没说你是怎么找来的？”
言兴存感觉到下巴处的热息，他抬起头，后脑勺抵着书架，看着天花板，快速回道。
“你难道不是故意的？这个书店，你带我来过，你说不开心的时候就会来这里。”
在祈安安眼里，她看到的是他修长的脖颈，因为线条绷紧而显得尤为性.感，凸起的喉结，微微滚动，更是荷尔蒙满满。
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哦，我忘记了。”
言兴存眼睫低垂，对上她炽热的眼神，“……”
她问，“你紧张什么？”
言兴存撇开头，“……你这是什么眼神？”
她微微扬唇一笑，扶着他身后的书架，踮起脚。
她的脸离得更近了，身上淡淡的甜香传过来，扰乱他的思绪，让他的大脑变成一团乱麻。
她忽然伸手，像是在拨弄什么宝贝似的，指尖轻轻地在他喉结上撩过。
“祈安安！”
他压低了声音，眼尾吊着一抹红，蓦地掐住她的手。
祈安安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心虚地缩了缩手，“你别这么大声……”
言兴存看一眼周围，拽着她的手，快速将她带离书店。
书店外，寒风呼呼的，祈安安一时不适应，打了个喷嚏。
言兴存回头看她，有些粗鲁地扯一下她的外套，将她裹成一个小企鹅。
这段时间，他总是被极度矛盾的心理折磨着。
她的心防比城墙还坚固，他以为他能够攻陷的时候，结果都只是他的奢想。
他想要退缩的时候，她又朝他打开城门，蛊惑着他。
祈安安一动不动地任由言兴存摆弄，因为冷风吹拂，脸颊泛红，莹润的唇珠格外诱.人。
言兴存手掌还揪着她的外套领口，他轻轻使力，便将她拎到面前，像是拎着香香软软的娃娃。
“我们去哪儿？”她开口问。
言兴存回过神来，连忙松开她，转身走在前面。
走出几步后，他又转身看她，“跟上。”
“好。”祈安安迈开步子，跟在他身后。
街上的人不多，只有车流声，言兴存走一会儿，没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才发现祈安安正被季舆牵着，朝相反的方向走出了很远。
“……”
言兴存眼皮急剧地跳，随后朝着两人追去。
季舆正想将祈安安推到出租车里，言兴存已经走回来，将她扯过去。
“言兴存，你他妈想干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
季舆理所当然地说，“我陪她回学校！你还想带她去哪里鬼混？！”
言兴存：“你管那么多？”
语毕，两个少年的眼神一同瞥向祈安安，无声等着她的反应。
祈安安拍拍手做决定，“既然如此，我们一起去玩吧。”
“……”
“……”
——
季舆不会拒绝祈安安。
于是三人一同出现在附近的溜冰场。
季舆只会滑雪，不会溜冰，言兴存也一样。
于是祈安安一带二，成为全场最靓丽的三人行。
季舆本就是好动的人，平衡能力好，刚穿上冰鞋没多久，就滑得飞起。
言兴存从一开始就兴致缺缺，大多数时候他是靠着栏杆，也不知道有没有将祈安安的话听进去。
季舆绕着祈安安转了一圈，丢给言兴存一个挑衅的眼神，绕到冰场中央去炫技。
呵呵，言兴存看着就蠢，肯定玩不来这些。
言兴存接收到他鄙夷的眼神，神色依旧冷淡。
不过他却朝祈安安开口说，“听不懂，你带我找找感觉。”
“好。”祈安安握住他的手，面对面停留在他面前，嘴里说道，“你站得太直了，你膝盖要微微弯曲——”
她刚开口说话，就感觉双手传来一股拉力。
随后她便不受控制地朝着言兴存扑过去！
“哐。”
她撞到言兴存怀里，带动他身后的栏杆发出一声轻响。
跟书店那时若有似无的碰触不一样，这回两人是真真切切抱在一起的。
言兴存微微低着头颅，呼吸就在她耳朵旁。
他刚才是故意的，但真的抱在一起后，他却浑身僵住，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就跟那个雨夜一样。
她的拥抱，好像毒药一样，让他上瘾。
脚下的冰面传来冷飕飕的气息，但是他的手脚，身体，还有脸颊都在发烫。
女生捂着鼻子，从他怀里抬头，眼眸里沁着一抹水雾，“你没事吧？有没有撞疼你？”
言兴存摇头。
不远处，季舆看到这一幕后，脸上的嘚瑟瞬间消失。
他气冲冲地滑回来，心里骂骂咧咧——
言兴存最不要脸了！
季舆一把将祈安安从少年怀里扯开。
“安安，你别管他，他就是装的，他肯定会滑！”
祈安安闻言，眼神带着征询看言兴存。
“这的确是我第一次滑。”言兴存敛眸，一副不想争辩的样子，“他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
季舆听着他这话就不得劲儿，“言兴存，是个男人你就跟我比一比，穿上冰鞋都快一个小时了，你跟我说你还学不会？”
言兴存：“嗯，不会。”
季舆：“……”草。
祈安安将季舆推开，“你先去旁边玩会儿，我带他滑一圈，他找到感觉就容易多了。”
言兴存：“……”
季舆立刻反对，俊脸冷漠不已，“不行！”
祈安安试探着问，“那……你带他？”
季舆：“……”
言兴存眼皮跳动，薄唇蹦出两个字，“不行。”
祈安安微微蹙眉，语气还是柔柔的，但是话里已经有几分不满，“这不行那不行，那你们别玩了。”
她丢开两人，身姿轻盈地滑到一边去。
今天是工作日，滑冰场里人不多，有几个大神在场中央练习花滑动作，祈安安的身影混在期间，丝毫没有违和感。
言兴存和季舆目光触及彼此，马上又嫌弃地挪开。
季舆转头追上祈安安。
言兴存倚着栏杆一会儿，等祈安安滑一圈经过，他才提步，“踉跄”跟着她滑动。
祈安安察觉他的动作后，重新绕回他面前，“你看，你滑得挺好的啊，不怕摔就行啦。”
天气冷，冰面上有一层薄薄的白雾，无形中营造出浪漫的氛围。
她笑容恣意，仿佛从某个刻板的人设里走出来，一颦一笑都格外生动，让人无法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言兴存和她保持着一米的距离，仿佛受到蛊惑一般，朝她抬起手。
祈安安微微诧异，随后拉住他。
她看得出来，言兴存其实滑得很好，根本不怕摔。
他说，“我也想学转圈。”
“转圈？我看你是想屁吃。”
季舆阴沉着脸，忽然冒出来，硬生生插入两人中间，掰开他们的手。
他真的气得不轻。
他就是一转眼的功夫，言兴存就牵上了！
祈安安抚额，默默地转身。
滑走。
两个少年大眼瞪小眼，最后纷纷跟上前面那道身影。
一生好强的少年，就这样开启追逐战。
祈安安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两人倏地从她面前冲过去，冰刀咔咔地击在冰面上，带起碎冰和冷冷的白雾。
“……学得还真快。”
她感慨一句，目光继续盯着两人。
目前为止，祈安安的任务进度还是停留20%，她的重心要逐渐转到言兴存身上，帮他将人生拉回正轨。
可是季舆……很固执，她都不知道怎么劝他放手。
诶。
谁让她这么优秀呢。
小黑：“……”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了。
祈安安一手捧着奶茶，一手拿着手机，挨个扫着面前三个小男孩手表上的二维码。
“姐姐，我会给你发消息的~”
“姐姐，我下次请你吃火锅呀。”
“姐姐，你什么时候再来呀？”
祈安安身后，季舆和言兴存像雕塑一样立在那里，脸色都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在溜冰场里忘我地比速度的时候，这三个小屁孩就疯狂在她面前刷存在感。
现在竟然还要加好友！
“我下次来一定告诉你们，到时候请你们吃炸鸡。”
“好诶！！”
祈安安准备告别三个小孩，其中一个忽然问，“姐姐，那两个哥哥都是你男朋友吗？”
祈安安摇头，“不是哦。”
“那我就放心了。”
“为什么？”
“我妈妈说，男人没有一个是好的，单身保命。”
祈安安：“……”
言兴存和季舆的表情格外同步：“……”
季舆大步走来，将那乱说话的小男孩拎起转移到一边，然后凶巴巴告诉他，“回去告诉你妈妈，她是错的，你别忘了，你也是男人。”
小男孩：“……我不是男人。”
他上下打量季舆，嘴.巴一撇，对祈安安喊话，“姐姐，我妈妈没错！”
然后他便拽着两个小伙伴跑开了。
祈安安被逗乐，她感觉小男孩今天这一枪，多年后一定会打在他自己身上。
感觉到两道锋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的笑意收敛，转动眼眸看着面前的少年，“……怎么了？”
两人一同朝她逼近，压迫感随之而来。
言兴存状似随意地问，“只加了三个？”
季舆罕见地跟他站在统一战线：“我估计，不下五个。”
言兴存：“大丰收啊。”
季舆：“可不是么？”
祈安安听出他们的阴阳怪气，大方地笑着说，“你们想要的话，我推给你们啊。”
说完便悠悠转身离开。
“……”
“……”
校花的四个男朋友12
从溜冰场离开, 三人就近吃完午餐，就赶回学校。
办公室里，林老师匆忙跟祈安安聊一下，发现她的精神和心理状态都极佳, 于是也只能暗暗叹气。
她以前觉得祈安安太乖巧, 怕她被人欺负, 被长相好看的男生三言两语骗到。
如今看着, 她小小年纪却很有自己的想法, 心性坚韧，一般人还真的拿捏不住她。
林老师最后看向言兴存和季舆, 眼神是说不出的挑剔。
两人：“……”
三人刚走出办公室，就看到等候的莫斯年，再不远处就是漫不经心的魏林。
他们都是上午考完后，才听说祈安安缺席考试的事。
没有想到的是，季舆和言兴存原来一直跟她在一起。
“没事吧？身体不舒服？”莫斯年平静地询问着。
“没……”
祈安安刚开口，魏林酸溜溜的声音就传来, “能跑去溜冰场玩，不知道多开心呢。”
“……”祈安安后知后觉。
对哦，那溜冰场她以前跟魏林去过, 那还是他亲戚家开的呢。
“你们去滑冰, 这个时候？”
莫斯年责怪的眼神射向她身后的两人。
季舆不悦地怼回来，“滑冰怎么了？你管得还真多。”
言兴存自然是不搭腔的。
魏林假笑着道，“今天要考试，你们带她去滑冰, 难道还要表扬你不成？”
季舆：“谁他妈稀罕你表扬？”
莫斯年：“现在是高三, 每一份每一秒都很重要。”
门口的动静，很难不引起老师们的注意。
他们瞧着这发展, 越来越觉得魔幻。
祈安安以前交的是男朋友吗？
为什么在她面前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有着浓浓的爹味妈味呢？
眼见着火.药味渐浓，祈安安连忙开口解释，“其实，是我带他们去玩的。”
魏林和莫斯年沉默一晌：“……”
莫斯年面色微僵，“一次考试而已，也没什么。”
魏林也干巴巴开口，“下次再去的时候通知我，你是忘记我还能拿折扣？”
祈安安才想起来，于是点点头，“好啊。”
季舆轻声骂一句，“……双标狗，刚才不是还教训人来着？”
言兴存从祈安安旁边走过，顺便拉上她，“先回教室。”
同一时间，另外三只手都伸过来——
一边拉开言兴存，一边挡在祈安安面前……
感觉像是要打起来一样。
言兴存脸都黑了。
祈安安从几个高大的少年中间溜走，快步走在前面，不慌不忙丢下一句，“你们聊……”
四人：“……”
趴在窗前的老师：“……”
没有祈安安这心理素质，真的很难驾驭这四个少年啊。
祈安安走在前面，身后几个少年不远不近地跟着。
因为是午休时间，也没遇到其他同学。
快到教室的时候，她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回头。
他们的身形也顿住，一个个看向她的眼神，都有几分困惑。
女生郑重其事地对他们说，“你们不用担心我做什么傻事，我很理智，这一点你们是知道的。”
少年们皆沉默了一下。
随后言兴存说，“如果你理智，今天就该老实呆在学校里。”
祈安安冲他们神秘地笑一下，“这你们就不懂了吧。”
“……”
看着她率先走进教室，四人相互交换一个眼神，然后沉默地分开。
但是这一刻，他们明显都暗暗松一口气——他们四个对祈安安似乎都没有那么了解。
他们的起点还是一样的。
两天后，期末考结束。
祈安安是被王若云开车接走的。
林老师跟王若云重点提到考试第一天的事情。
正好王若云这两天闲着，就打算跟这个女儿好好谈谈。
她将祈安安带去一家比较高档的餐厅，但是怕遇到熟人，所以挑选在隐秘的卡座里。
从一开始，祈安安就感觉王若云这次的目光是带着审视意味的，仿佛在斟酌她的那价值……反正那眼神，让她不太舒服。
王若云没话找话，“以前吃过西餐吗？”
祈安安摇头，“没有。”
“你那四个前男友，一次都没带你吃过？”
根据王若云所知，那四个少年出身都不错，一顿饭的钱肯定能拿出来的。
“我们大多是吃饭堂，便宜又好吃。”
祈安安丝毫没有觉得这是什么说不出口的事情。
王若云摇摇头感慨道，“你就是还小……”
她很想告诉她一些成人世界的道理，但看着女生那纯粹干净的眼眸，她愣是没脸开口。
女儿的眼神太干净了，好像无欲无求，也容不下俗世的任何一点脏污。
她跟自己不一样。
王若云抚了抚自己的波浪长发，心情更加复杂。
她想起什么，随口问道，“你班主任给我打电话了，这次考试是怎么回事？厌学了？”
王若云听懂了林老师话里话外的暗示——高三了，家长要着重关心孩子的学习和生活。
那年轻的老师还挺负责任的。
但是她却是不清楚她们家的情况。
祈安安摇头，喝着柠檬水，没开口说话。
王若云自认为清楚她此时的想法，为难地开口说，“安安，我没法将你带在身边，但我会尽量抽时间来看你的，好吗？”
“好。”
“那你好好听话，等你考上一个好大学，妈妈给你送一套房当做奖励。”
“好。”
祈安安一味点头。
王若云有自己的考量。
她手里已经攒着一点钱，还是买得起一套房的。
她给许志生了儿子，可实际上一直没能跟他领证，儿子在许家名下，如果哪天……她被赶出许家，那就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女儿这么优秀，以后肯定大有所为，王若云思来想去，还是舍不得将她丢在一边不管，所以今天她来这里，也是想安抚一下她。
一顿饭下来，王若云对女儿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安安不像她花心的爸爸，也不像她，更像她外婆的性格，温婉柔软又很坚强。
这样的女儿，没有人会不喜欢。
王若云沉重的心情好转起来。
露台位置，四个少年凑坐一桌，谁也没有心思放在食物上。
看到王若云将安安接走，他们不约而同地就出现在这家餐厅，不过因为不想让她看到，就只能远远坐在寒冷的露台上。
但哪怕坐在最不起眼的位置，他们都能轻易引来旁人的目光。
言兴存忽然抬手掩住半张脸，随后又起身离开。
“见到鬼了？”季舆看着他背影，嘲笑一声。
魏林嘴角扬起笑容，但是眼角眉梢都布满冷意，盯着某个方向雍容华贵的女人说，“跟鬼也差不多。”
“那个疯女人……”
季舆也很快反应过来，那是差点伤害到祈安安的女人，言兴存的妈妈。
从卫生间出来，王若云蓦地看到一个倚着墙的少年，只觉得他长得真帅气，要是她年轻那会儿……
还没展开联想，她就看到对方的目光忽然射过来。
明明是时下最流行的美少年长相，但他那眼神却丝毫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和阳光，反而格外的冷厉和警觉，还有她见过的、属于上位者的孤傲。
王若云怔愣的时候，对方已经靠近。
“阿姨。”他开口还算尊重人，“我是言兴存。”
在他走过来时，王若云已经将他认出来，心底是压制不住的惊讶，“你这是……专程等我？”
言兴存颔首，“有些话想要对您说。”
王若云看到他就想起他那尖酸刻薄的妈妈，她点点头，“你说吧。”
“阿姨每天都有时间喝下午茶，寒假来了，您应该也有时间陪陪您女儿吧？”
“你这是建议，还是……威胁？”王若云心中恼了，表情十分隐忍，“你一个小孩儿，对长辈说这种话，不觉得冒犯吗？”
“是有些冒犯。”言兴存看着她，眉宇间笼罩着一抹冷意，连一开始的那些客气都伪装不出来了，他继续说，“但你很清楚，我不能算是小孩了，我的话，你能听就听，听不进去就不听。”
语气里分明还是充满威胁的。
王若云装不下去了，气愤道，“安安让你来的？”
言兴存却幽幽看着她说，“你对你女儿，是一点儿都不了解吧。”
他说完这话，也不管她是什么表情，转身离开。
“现在的小孩真是……”王若云低声骂了句。
回到卡座时，她内心忐忑又羞恼，毕竟自己刚被一个少年奚落了。
她只是跟安安很少联系，又不是不要她了。
需要他来提醒她什么吗？
王若云满肚子的火气，想要提醒女儿小心点，别跟言兴存来往，但开口却是，“安安，言兴存也在这里吃饭，你知道吗？”
祈安安端正坐在位置上，摇头说，“不知道。”
“我刚刚看到他了。”王若云说，“你和……那四个男生，都断了？”
“嗯。”
“他们有没有纠.缠你？”
“没有，我们就是正常沟通和相处。”
……
王若云第一次问这么多，而祈安安有问必答。
宝马停留在巷子口，祈安安拿着书包下车，弯腰看向车窗里，挥着手，“妈妈再见。”
王若云张口想说点关心的话，却发现很难开口。
总觉得太过虚情假意，还不如不说。
她眼神闪躲，对车外的女儿笑一下，才发动车子离开。
祈安安转身走进巷子，路灯打来惨白的光，将地上的影子拖得很长。
好一会儿，路边的某个环保提醒立牌后走出四道身影。
“很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莫斯年拿出手机说，“我打车回去。”
魏林：“我家里来人接我。”
季舆：“我打车。”
三人看向不作声的言兴存。
言兴存丢给他们一个眼神，转身沿着路边走，“我坐公交。”
公交车正好来，言兴存看也不看就走上去。
三人相互看一眼，站在路边等一会儿，各自上车。
然而，十几分钟后，祈安安楼下，说好要回家的四个少年，猝不及防地碰面了。
“……”
校花的四个男朋友13
祈安安走进门, 习惯性将钥匙挂在墙边挂钩上，她准备换鞋时，下意识看一眼鞋柜上的花瓶。
那一束手工编织的向日葵，已经放着好几年, 她一眼看出来, 位置被移动过。
同时小黑提醒道, “安安, 屋里被人装监控了！”
祈安安动作没有停顿, 一边换拖鞋一边问，【几个？在哪儿？】
小黑：“向日葵花瓶一个, 电视机上方一个，卧房书桌一个。”
祈安安微微皱眉，一时想不通是谁能轻易进入她屋里，还装上监控。
那四个……不太像能干这种事的人，难道是她妈妈那边？
但是王若云没有理由这样做啊。
祈安安没有在客厅停留，就朝着卧室走去, 她在书桌前收拾东西，果然看到落灰的书架上有几个指印。
摄像头正是装在书架上一个汽车模型里。
她想了想，并没有遮挡。
书桌是在她的床边, 摄像头拍摄的是衣柜, 而并非是对着床。
这摄像头明明是用来偷窥她的，但又不纯粹是想拍她的隐私，否则背后的人大可以装在浴室。
祈安安想也想不通，将桌面收拾好后, 转身拿衣服去洗澡。
【小黑, 你能不能检测出是谁放的摄像头？】
小黑沮丧下来，“不能, 但是任务对象现在就在楼下……”
祈安安：“嗯？”
没一会儿，小黑又说：“他现在又离开了。”
祈安安：“……”
她将卫浴的门关上，当即给言兴存发消息：你回到了吗？
言兴存：嗯。
祈安安：“……”
这人老是睁眼说瞎话。
她放下手机，把门反锁。
小黑被屏蔽后，她想到那个三个摄像头，总归还是有些瘆得慌。
毕竟有人能轻易进入她这里……
她迅速洗完澡，爬上.床，将大灯关掉，只留下一盏台灯。
把被子盖到头顶，她蜷缩着刷起手机。
言兴存不久前给她发过消息。
是一个猫猫摇晃着两瓣翘臀离开的画面。
很是可爱。
祈安安回复：看到蛋蛋啦~
她看到言兴存的备注变成“对方正在输入”，又变成他名字，又变成“对方正在输入”，如此反复。
她嘴角微扬，退出聊天界面。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在这时正好被拉到一个新组建的聊天群里。
没有群名，上面只显示几个熟悉的昵称。
五个人。
随后她看到他们四个分别把自己的定位发出来……
根据定位显示，他们四个都在家里。
但这情况让祈安安有些懵逼，他们组群发定位的行为，到底是怎么回事？
给她报平安吗？
莫斯年：为什么有五个人？
言兴存：不小心把她拉进来了。
季舆：……
魏林：……
祈安安：……
这是有多么不小心啊！！
“……”祈安安还想继续发消息，问他们是怎么回事，结果——
她被踢出群了。
踢人的是群主莫斯年。
他们组群只是为了监督彼此都没偷偷跑去找她。
言兴存刚才看到她的回复，一时没想到怎么回复她，脑子一抽，不小心将她也拉了进群。
祈安安看着手机，眨眨眼，倒也没有继续探究这事。
男孩子嘛，多的是小秘密。
但她也很快建了一个群，将四个男生拉到群里，群名——祈安安的前男友们。
莫斯年：？
言兴存：？
季舆：？
魏林：？
刷屏的是四个问号。
祈安安捧着手机乐不可支。
祈安安：晚安~
她发出这样一句后，便将群解散。
可以想象那四个现在的表情有多懵逼，就跟她刚才一样。
那另一边，莫斯年默默地修改另一个群的群名——祈安安的前男友们。
季舆：我迟早得退群
魏林：呵呵
莫斯年：。
言兴存没出声。
祈安安正想睡觉，却忽然接到言兴存的视频电话。
这还是第一次。
他们暧.昧期间，可都不打视频的，都是挺含蓄的人。
她还在被窝里，但还是接通了。
言兴存那边有点暗，像是在某个花园里，背景有路灯和树，他只出镜半张脸，在走着路。
“言兴存……”
女生的声音很轻，仿佛不想被人听到一样。
言兴存正好是带着蓝牙耳机的，听到后，只觉耳朵有点酥痒。
他低眸瞥一眼屏幕，看到她那边模糊幽暗的画面，还故意凑近来看，“不是说要趁这两天把借来的书看完？”
“想睡觉了，明天再看。”祈安安那边的画面彻底暗下来，可以看得出她是在被窝里翻了一个身。
言兴存踩着鹅卵石小道，脚步放得很慢，大脑里猝不及防跳出那样的画面，耳朵发热。
“嗯。”他喉咙里溢出一个字，又往手机屏幕看去。
还是看不到她那边是什么情况，但是她的声音是越发地低，“你回到家啦？”
“嗯。”
“你寒假是不是很忙？”
“嗯。”
祈安安是不想让偷窥镜头捕捉到自己的话，所以一直压着嗓子说话，说久了感觉有些痒，于是她直接把视频通话挂断。
给言兴存发消息：困了，睡吧，晚安。
言兴存看着那几个字，脚步蓦地停下，神情也倏然一变，好看的眉眼在夜色中都染上了几分落寞。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挂他电话了。
但他想起刚才两人简短的对话，又觉得他活该，他的确挺无趣的。
祈安安不知道自己的行为让一个纯情少年陷入脑补和反思当中，放下手机就睡了。
小黑在她枕头边却长吁短叹，觉得她的松弛感是不是太过了，这都能睡着！
它滚来滚去，最后也昏昏欲睡。
——
这次期末考试，祈安安自然没考好。
季舆和言兴存虽然跟着她缺考，但是成绩却跟上次差不多。
季舆是进步了，而言兴存明显就是在控分。
排名出来的时候，祈安安成绩下滑的事情，难免又被关注一波。
但那时候大家都不用上课，这话题很快就过去了。
寒假在家，天气又冷，祈安安家里还有三个来源未明的摄像头，她便不怎么出门，期待着会不会发生点什么。
这些紧挨着的握手楼破旧至极，并没有监控，她想要查也无从查起，当然是想等对方主动露马脚。
但一直到春节前夕，都无事发生。
王若云每周倒是会抽空带祈安安出去玩，许子涵偶尔也在，一副刻薄的模样，应该是像他爸爸许志。
祈安安趁着大扫除的时候，将汽车和向日葵清理掉，只留下电视机那个摄像头，不过她用一张防尘布遮掩住了。
她以为这样能把摄像头背后的人逼出来。
除夕夜，祈安安收到很多祝福信息，她挨个地回复，还得忙碌自己的年夜饭。
听到敲门声，她看到杵立在门口的魏林。
魏林今天围着卡其色的围巾，愣是衬得他如冬日阳光那般温柔，只是他在对上她眼神后，稍微有些闪躲。
祈安安邀请他进门。
魏林是典型的口嫌体正直，两人到如今也没能好好谈一下。
所以对于他能出现在这里，她还挺惊讶的。
“在做饭？”
魏林声音晦涩。
他先看一眼小厨房的方向，难免有些拘束。
小客厅被收拾得很好，干净整洁，暖烘烘的，红色窗花很喜庆，然而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魏林飞快的环视一圈，目光落在祈安安脸上，见她神色平静，似乎早已经习惯这种冷清。
他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酸酸胀胀的，有种想要把她带离这里的冲动。
她可是祈安安啊，理应身边众星环绕，她应该笑着接受所有人对她的好……
而不是在所有人团聚的日子里，她只能独自一人呆在这个狭小安静的房子里，准备自己的年夜饭。
祈安安：“嗯，就做两个菜。”
王若云要参加许家的家宴，给祈安安发了一个大红包，她用来买菜了。
“能不能多加一个？我来做。”魏林说这话也不看她，不像是在询问，而是单方面做了决定。
祈安安静静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漫上复杂又脆弱的情绪，半晌才说，“你知道的，我其实很自私……”
“所以，你留不留我吃饭？”魏林打断了她妄自菲薄的话。
她是很自私，玩弄了他们。
他记恨过她，但他也原谅了她。
她自私一点，没有错。
她表面上乐观，但心里肯定很孤独，没有安全感。
换做他身处她这样的环境，他未必能有她这般隐忍，他肯定要闹得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脸面丢尽。
而她只是想要引起她妈妈哪怕一点点的关心而已。
“好。”
祈安安回了一个字，魏林将手里的纸袋递给她，还说，“给你的新年礼物，刚才看到路边有人卖，顺手买的。”
祈安安看着袋子上的logo，也不揭穿他拙劣的借口，只说，“谢谢。”
是一条钻石项链，天使的翅膀，细钻闪烁着圣洁的光辉。
虽然很俗，但魏林看到这个品牌推出的全新主题项链时，第一时间想起的就是她。
祈安安不知道具体价格，她收下后，说道，“那我也给你准备一个新年礼物，你到时候要收。”
“嗯。”魏林点头，唇边漾开笑意，心头的紧张顿时消除了。
祈安安仿佛看到他身上绽放出暖洋洋的太阳光，也跟着笑起来，“你会做什么菜？”
她刚问完，门再次被敲响。
“咦，是谁？”
“我去开门。”
魏林脸上的笑容逐渐面具化，缓缓将门打开。
“安安，新——”
门口，莫斯年低沉的嗓音戛然而止，脸色更加冷凝。
一个皮笑肉不笑，一个面容覆着冰层，眼神相触时仿佛有冰棱相撞，叮当哐啷地碎裂。
“我要跟安安一起做年夜饭，你来干什么？”
魏林先开口，嘴角笑意吟吟，眼底寒霜。
莫斯年将他推开挤进来，“我会做饭。”
魏林斩钉截铁：“不需要你。”
莫斯年转向傻眼的祈安安，黑眸深邃，语气恳切，“安安，想试试我的手艺吗？”
祈安安：“……”
拒绝不了一点。
校花的四个男朋友14
莫斯年挽起袖子, 开始翻找冰箱里的食材时，祈安安就有一种奇妙的预感，觉得今天还会更热闹。
果然，再有人来敲门的时候, 她很淡定地去开门。
季舆穿着一身黑, 锋利的五官轮廓被惨白的光线照得更为冷硬, 肩膀宽厚, 身材高大, 几乎要堵住她这门口，压迫感十足。
一段时间不见, 季舆似乎气质又沉稳了，眼底偶然间透出的厉芒，似乎不太属于他这个年纪。
祈安安脑子里闪过点什么，没能抓住，她侧身让他进门，甚至还探头出去看一眼楼梯的方向。
“找谁呢？”
季舆嗓音低哑, 带着点笑意，长臂朝她伸来，拎着她的后衣领将她拖回去, 砰地关上门。
祈安安回头看他, 一边整理自己的领子，一边嘟囔，“你怎么也会来？”
他斜睨一眼厨房的方向，“他们能来我就不能？”
“能能能。”祈安安指着冰箱问, “那你想做什么菜？”
季舆讪讪道：“……能不能不做？”
祈安安本来只是跟他开玩笑, 正要点头，旁边拿着水果刀经过的魏林却笑眯眯来一句, “啊，原来你不会做饭啊？”
季舆黑眸瞪他，扯了扯嘴角，“谁不会了？我会煮汤。”
魏林：“哦。”
季舆二话不说，就将外套脱下，撸起袖子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祈安安：“……”
她仿佛成了多余的那个。
厨房很小，三个少年已经挤得满满当当，祈安安只能坐在沙发上，嗑着瓜子看电视。
里面时不时传来哐啷巨响，她每次要起身过去察看，厨房门口就会冒出一颗脑袋，告诉她，“没事，小问题，你看你电视。”
祈安安：“……”
她并没有买太多菜，莫斯年似乎更有经验一些，在网上订了一些牛肉和新鲜的虾蟹。
三个少年看着池子里活蹦乱跳的虾，不约而同地紧了紧眉头。
最后一个负责抽虾线，一个负责剪掉虾枪，另一个负责全部的清洗，分工明确，但是过程十分惨烈。
三人的手难免都负了点伤。
魏林正在研究菜谱，忽然看到弹出来的消息，挑眉道，“言兴存在群里发了消息。”
旁边两人都看向屏幕。
四人群里，言兴存发了两个字：在哪
言家可是一个大家族，言兴存这会儿应该在他们家的团聚晚宴上，也不知道他怎么还抽空发消息“查岗”。
三个少年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但某种默契在空气中流淌。
魏林擦擦手，马上发出一个定位，赫然是选了某个酒店的位置。
季舆和莫斯年没出声，也默默地随便点一个位置发出去。
谁想到，言兴存接着弹来一句：共享位置
三人：“……”
当初他们可是说好的，为了预防有人发假的定位，必要时候可以共享位置。
言兴存分明就是怀疑他们仨作假。
“那现在……”
魏林才开口要跟两人商量点什么，就看到言兴存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中年男人和豪车。
“我家司机。”
季舆一眼认出来，那是他家的车！
司机正靠在车边抽烟呢！
两人用质问的眼神看他。
季舆继续解释，“他送我过来，现在就停在附近。”
“……”
“……”
所以，言兴存也在这附近，正好看到季舆的司机……
季舆发的定位是家里，但现在，他的谎言不攻自破。
“言兴存来了。”
莫斯年倒是淡定，将手机切回菜谱的界面。
这边祈安安站在门口，歪头看出去，见到言兴存的身影，丝毫没有意外。
言兴存往常总是会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校服是旧的，不怎么打理自己，长长的刘海有时候会挡住那凌厉幽深的眼眸。
今天的他是特意打扮过的，每一缕头发丝似乎都被凹好了造型，微微露出光洁的额头。
黑色大衣剪裁极好，衬得他身姿挺拔，高冷贵气。
深邃眼眸染着寒冬的凛冽，映出少女的身影时，才有几分暖意。
一股清新淡雅的香水味传到祈安安鼻间，她鼻子动了动，“言兴存，你喷香水啦？”
她看着他，想起余青颖养的那些bjd娃娃，但是面前的少年却比娃娃来得要有魅力。
“嗯。”
她这句话让言兴存有些不自在。
他是从无聊的家宴过来的。
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展现过这个模样。
而她现在的目光，太过炽热。
祈安安反应过来，侧身让少年进门，“先进来吧，外面冷。”
言兴存将门带上，率先看到的是三件明显属于男生的外套，齐刷刷挂在一旁的挂钩上。
祈安安打开鞋柜，又拿出一双一次性拖鞋。
“你这还挺熟练。”言兴存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神色微微冷凝。
祈安安微笑，“还行。”
“……”言兴存默默换鞋，把自己的大衣挂在最后的挂钩上。
黑色西装下，宽肩窄腰被勾勒得十分明显，他觉得屋里闷，将领带扯松，将那份高贵禁欲感破坏，又在她的注视下，拨了拨头发。
少年气回来了，不过他身上的男性荷尔蒙也肆意地释放着。
祈安安的目光很难不被吸引，心脏扑通扑通加剧跳个没完。
她看一眼厨房门口，说道，“你们像约好似的，每次都能扎堆出现。”
“对啊，真巧。”
那三个还集体撒谎呢，真是坏。
言兴存也望向厨房，没打算进去的意思。
祈安安却没放过他，推着他的胳膊往那边走，“你们各做一个菜吧，我当裁判。”
言兴存冷笑，“你倒是会安排。”
但他却没拒绝。
他走进厨房，三人都没搭理他，各忙各的，也没人尴尬。
祈安安问，“言兴存，你会做什么菜？”
言兴存扫一眼那些食材，坦然地说，“我不会。”
季舆大声嘀咕：“这不是有手就会吗？”
言兴存淡淡道，“那你挺厉害的。”
莫斯年投来目光，上下打量言兴存那礼服，嘴里吐出两个字，“讲究。”
魏林笑着说，“你这样应该是要去参加家宴吧，大少爷果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怎会来这里？”
言兴存：“跟你们一样，闲着。”
祈安安站在门外，看着他们这随时能打起来的架势，却还是笑吟吟的。
几人察觉她目光，皆看过来。
离她最近的言兴存问，“你笑什么？”
祈安安坦白地说，“我忽然发现，听你们聊天其实也挺好玩的。”
“……”
“那你想我们聊什么？”魏林笑看着她，手里的刀折射出寒光，分明带有杀意。
祈安安嘴角的笑容顿住，默默后退一步，“呵呵，我开玩笑的，我……我去给你们准备零食。”
说完，她才转身小跑开。
果然，魏林最凶了。
魏林轻哼一声，一刀把姜拍扁，嘴角却是上扬的。
言兴存也后退，想要离开厨房。
莫斯年却眼疾手快，忽然将厨房的玻璃门推上。
同时季舆扯了言兴存一把，将手里的蒜丢给他。
魏林笑睨着，“剥蒜会吧？”
别以为他们看不出来，言兴存想故意偷懒呢，他们岂会如他所愿？
言兴存：“……”
身上的西装外套很贴身，他动作起来有些不舒服。
“祈安安。”
他对外喊一声。
“来了。”
祈安安将门推开，疑问道，“怎么了？”
言兴存两只手都拿着蒜头，旁边三个少年似有若无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猫腻。
言兴存走到祈安安面前，微微张开手臂，“帮我脱一下这西装。”
“好。”
祈安安话不多说，迅速帮他脱下外套。
他客气道，“谢谢。”
“好说。”
女生将他的外套挂在手臂上，瞥到他的衬衫衣袖有些碍事，怕他弄脏，于是说，“我帮你把袖子挽上去吧。”
“嗯。”
祈安安碰上他的袖子，感觉身上几道视线变得锋利起来。
她动作很快，迅速逃离厨房这个无声的修罗场。
言兴存再转身，看到三人脸上都没有了笑容。
哦，笑容转移到他脸上了。
他慢条斯理地剥蒜，任由那臭熏熏的味道沾染手指。
心情颇好。
本来应该是各自为战，他们竟然背着他搞到一起，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矫情。”季舆骂了一声。
“有本事你也脱。”
“……”
厨房的空气仿佛被抽走，冷凝得可怕。
祈安安回头看一眼，又看一眼，给余青颖继续汇报情况：他们没有吵架，安静地做菜呢。
余青颖觉得年夜饭都不香了，疯狂发来消息，要看现场。
祈安安看她那语气，好像恨不得能飞过来一样。
小黑也一直关注厨房的动静，问道，“安安都想要吗？”
“咳咳咳，说什么呢。”
“季舆不好。”小黑声音有些丧。
祈安安放下手机，严肃看着小黑球，“你怎么这么不喜欢他？”
小黑也说不清楚，其实它不是不喜欢，而是极度排斥。
但它不能让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影响安安。
所以它说，“没有哦。”
它是系统，它本来就不该有任何主观念头。
祈安安只觉得小黑有点怪，她将它攒在手心，感受那软软的手感：“放心吧，有我在呢。”
小黑：嘤~
厨房里，言兴存心脏蓦地一紧，下意识看一眼客厅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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