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晴没想到许凤洲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红着脸小声解释,“我,我心里,只有许二叔。”顿了顿,眼睫轻颤,“只喜欢,许二叔。”
这是实话。
此刻在她心中,即便哪天她要离开,两人自此不再见面,她也只会喜欢他一个,余生都会怀念与他在一起的这段美好的时光。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回开口说喜欢许凤洲。
从小到大,爱慕许凤洲的女子实在太多,十三岁起便有少女偷偷赠送香囊。
甚至有胆子大些的,当面向他表明心意。
可从来没有一个人的喜欢,会叫许凤洲心中产生这样悸动的感觉。
他微微眯着眼睛,“真的?”
她低垂着眼睫不敢看他,乖巧地“嗯”了一声。
许凤洲低下头含住她的唇瓣轻轻咬啮着,“就算如此,待会儿做不好,看我如何罚你这小色胚……”
屋外还在飘着鹅毛大雪。
屋子里,炭火烧得正旺,热浪翻滚,灼得人脸颊滚烫。
全身潮红的云晴跪在许凤洲面前,微阖着眼睫,眼神迷/乱,靡/艳的红唇微启,剔透的汗珠顺着小巧的下颌滴落。
这副任人宰割的模样,让人恨不得撕碎她。
她羽睫湿润地望着许凤洲,委屈,“哥哥,累……”
许凤洲将她扶坐在自己腰上,伸手抹去她嘴角的透明涎/液,嗓音低哑,“愈发娇气。”一边说着,一边一寸寸欺入。
云晴难耐地咬住他的肩膀呜咽。
他抚摸着床铺,咬着她的耳边哑声道:“这可不比家里,没褥子给你换。明日若小师傅来更换床褥,摸到此处湿哒哒,定知晓是你这个小色胚溺在此处……”
云晴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他口中所说的场景来,顿时羞得绷紧了脚背,伸手要推开他,却被他紧紧扣在怀里。
云晴只好“哥哥”“阿耶”地求饶。
许凤洲轻叹了一口气,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云晴生怕掉下去,忙搂紧他的脖颈。
他再将她搁下时,身下的粗布已被换成柔软滑腻的皮裘,很是舒适。
正是他平日里所穿的那件墨色狐裘。
他舔/吃着她的眼泪,哄道:“好了,不欺负你了……”嘴上这么说,人却一次比一次凶。
云晴哭得越发狠。
屋子里的炭火燃了一夜,次日方休。
云晴醒来时,快要晌午。
许凤洲早已醒来,正端坐在书案旁处理政务,侧颜肃然凌厉,哪儿还有昨夜欺负她时的凶狠模样。
云晴想到昨夜竟在寺庙这种庄严神圣之地如此淫/乱,羞得无地自容。
正在奋笔疾书的男人突然朝她望来。
云晴慌忙把衾被拉过头顶去,假装自己还在睡觉,却听见他懒洋洋道:“笨蛋,我已经瞧见了。”
云晴只好把衾被拉下来,在他灼热的视线中,红着脸更衣。
昨夜铺在身下的狐裘被随意地丢在地板上,上头油光水亮的墨色绒毛像是被水泡过,皱巴巴地堆在一块,简直脏得不成样子。
这件墨色狐裘一丝杂色也无,极其难得,价值千金之数。
许凤洲初得来时,十分的喜欢。
云晴想了想,弯腰拾起来,想要拿去洗一洗,却被许凤洲拦下。
“都脏成那样,还要它做什么?”他将她拉坐在腿上,嘴唇贴着她的她耳朵道:“也不想想,昨夜你弄了多少在上头。”
云晴被他说得面红耳赤,下巴都快戳到胸口去,声若蚊蝇,“洗洗,还能要。”
“费那个力气做什么,不过一件衣裳而已,”他把玩着她细白柔软的手指,“若是伤了手可怎么好?”他养着她,是为了床上床下舒心,又不是为了干活。
他难得这样温柔,云晴的心里如同呷了蜜一样甜。
这会儿春明拎着一个食盒入内,觑了一眼云晴,道:“这是方才赵伯爵家送来的,说是昨日不小心烫伤公子,特送来给公子赔礼。”说着又从袖中取出一精致的檀木小匣子搁在案上。
春明说话时,特意地避开“赵姐三小姐”,云晴并不知这些是赵三小姐所送,只觉得盛装药膏的瓶子极为精致,还描了当下时兴的花样。
她一时觉得稀奇,拿在手中把玩片刻,从中嗅出几味治疗烫伤的药,打开后用指腹轻轻点了一些淡绿色的药膏涂抹在手背上,轻轻推开,发现里头还加了桃花与珍珠粉。
许凤洲觑了她一眼,皱眉,“有什么好瞧?”
云晴眼神澄澈地望着他,“想不到这个赵伯爵家的公子是这样细致的一个人。”
许凤洲听她夸赞旁的男子,心里十分不悦,轻“啧”一声,一脸不屑,“娘里娘气,有什么好。”
云晴还是头一回听他这样刻薄地评论一个男子,有些好奇。
不过见他神情有些不耐,也不敢多问。
许凤洲见春明还有话说,起身出了屋子。
春明见状,忙跟了出去。
直到门关上,才低声道:“严亭已查明,太医署的太医令叫李光。”顿了顿,又道:“安济病坊确实是他开的。”
许凤洲闻言,微微眯起眼睛。
想来这个叫顾兰时的,不过是个专门骗小姑娘的骗子,也就她笨,轻易信了。
春明道:“那可还要查下去?”
“不必。”许凤洲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人身上,沉思片刻,道:“替我送一份拜帖给华阳县主,就说我明日邀他们姐弟二人吃茶。”
早些见完,他也好回去。
春明问道:“可要煎一副药来?”
他说的自然是避孕汤药。
许凤洲望着院墙上随处可见的佛像,道:“佛门禁地,禁止杀生。”
她若真怀上,那就留下来好了。
她出身不好,有个孩子傍身自然会好许多。
春明眼神里闪过诧异,不过主子说什么,他只要遵命。
许凤洲在廊庑下站了片刻,这才回禅房。
云晴正坐蹲在那儿用帕子擦洗那件狐裘。
他皱眉,“不是说不要了吗?”
云晴抬起眼睫望着他,“有些,可惜。”
许凤洲朝她伸出手,“过来。”
云晴走到他跟前。
许凤洲把她搂在怀里,嗅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道:“不过是一件衣裳而已,不值得你浪费时间在上头。”
云晴余光瞥见那件就这样被主人遗弃的狐裘,心里虽觉得可惜,嘴上还是道了一声“好”。
这一上午,许凤洲哪也没去,就在禅房内处理公文。
云晴便在一旁端茶递水,伺候笔墨。
直到案上堆积的公文全都处理完,云晴见他手背上的烫伤还未好,赶紧取了药膏要替他涂抹。
她微微低着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浓黑卷翘的睫毛微微地颤动,花瓣似的唇紧抿着,整个人娴静而又温柔,十分地赏心悦目。
许凤洲时不时地在她白嫩的脸颊上轻咬一口,留下淡红的齿痕。
她躲不过,便拿眼睛瞪他。
许凤洲越发舒心,低下头含着她的唇,道:“不如我也替你上些药……”说着沾了一些湿润的药膏。
云晴拦不住他,很快便被他弄得没了力气。
许凤听着她小猫似的喘/息声,心想,幸好当时将她从江南带回来,不然日子哪有现在这么舒心。
待药上完,已是半个时辰后。
许凤洲哑声道:“若是还有力气,我现下有空,不如带你去梅园瞧瞧?”
云晴趴在他怀里,湿漉漉的眼睫轻轻颤动,“真的?”
她还以为他昨日不过是随便说说。
许凤洲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贪玩。”
云晴又休息了一刻钟的功夫,取了新的氅衣与皮手套替他穿戴上,与他高高兴兴地出门去。
*
雪后初霁,天地之间洁白无暇,梅园那三千红梅竞相开放,如同画者随意在天地间勾下的一笔浓墨重彩。
云晴光是站在梅园入口处,已是目不暇接。
怪不得那么多的王孙贵族们大老远跑到此处来赏梅,不曾想天地间竟有如此美景。
她由衷道:“许二叔,这里,真美!”
许凤洲并不是风花雪月之人,对于他而言,这种鬼天气,还不如搂着她在榻上睡觉。可瞧着她欣喜的神情,此刻竟也觉得这梅花开得极好。
两人在园子里逛了一会儿,这时有一婢女小跑着追上来。
那婢女乃是赵伯爵家的婢女,向许凤洲行了一礼,道:“我家公子正在前头亭子里,想请许公子过去坐一坐。”
许凤洲沉默片刻,对云晴道:“你先回去吧。”
云晴闻言,有些失望,“我,自己,转转,好吗?”
许凤洲有些迟疑。
云晴捉着他的衣袖撒娇,“就,一会儿,好吗?”
许凤洲道:“不许乱跑,等我忙完就回来接你。”
云晴见他答应,笑眯眯地应了一声“好”。
直到那抹高大挺拔的墨色身影消失在梅园,云晴才收回视线,沿着入园的小路,沿途欣赏着灼灼开放的梅花。
不知不觉她就在园子里逛了半个时辰,就连身上的斗篷上都沾染了梅香。
这样好的景致,若是能同许二叔一起观赏就好了。
云晴无不遗憾地想。
这会儿起了风,云晴觉得有些冷了。
只是左等右等,也不见许凤洲回来接他。
她也不敢乱跑,只好在原地等着。
一直等到快要暮色四合,许凤洲仍是未归,冻得唇色发青的云晴决定去寻一寻他。
谁知转来转去,竟一时忘记来时的方向,正一筹莫展之际,突然听见有人惊呼一声“小姐”。
云晴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八角亭内一个婢女正搀着一袭雪白狐裘的妙龄少女,急得都哭了。
而那名少女捂着胸口,面色发青,喘息困难。
云晴曾在阿娘留下的医书里见过这种症状,乃是喘症,一旦发作,病患喘不上气,严重些的可致命。
只是她从未见过得过这种病症之人,一时也不敢确定。
眼见她几乎昏厥,一向怕与人接触的云晴疾步上前,大着胆子道:“姑娘,可是患了,喘症?”
那婢女以为她是医女,立刻道:“确实如此!快请娘子救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是华阳县主,必有重谢!”
云晴入寺庙那日就曾听秋霜提过靖国公家的华阳县主,说她是靖国公最宠爱的女儿,名崔樱,年过十八,至今仍未论及婚嫁。
云晴根本没有救治人的经验,更何况眼前的还是一位县主,若是治不好指不定要大祸临头。
可瞧着她面色憋得发青,几近昏厥,总不能见死不救。
好在那本医书早已烂熟于心,她定了定心神,按照医书上所著,在她的定喘穴,檀中穴,以及肺俞穴进行按摩。
那婢女原本见她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还有半信半疑,可瞧着自家县主面色逐渐转红,喘鸣声也平息,终于放下心来。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功夫,少女鸦羽似的眼睫轻轻颤动,缓缓睁开眼眸。
额头沁出汗水的云晴终于舒了一口气。
婢女忙道:“正是这位娘子救了小姐!”
云晴见崔樱正盯着自己,一张雪白的脸透红,“举,举手之——”
话音未落,被人一把推到一旁去。
一身披红狐鹤氅的少年扶住华阳县主,一边将一精致的香包置于她鼻端,一边焦急问道:“阿姐还有哪里不适?”
云晴听到他的称呼,一时想起同崔樱一同来的还有靖国公家里的小世子崔锦年,想来就是眼前这一位。
她还听秋霜说,这位崔家小世子,是长安城内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崔樱拿过那香包,神色淡淡,“已无大碍。是这位娘子救了我。”
崔锦年看向云晴。
云晴待瞧清楚他的模样,一时愣住。
当日她只瞧见一个颀长的白色背影,没想到他竟然生得如此好看,雪肤花貌,尤其是那对桃花眼,风流多情。
这张脸倒是对得起他风流薄幸的名声。
云晴偷偷地觑了一眼华阳县主,只见她模样生得虽不是十分的美,气质清冷如霜,风姿端华,叫人移不开眼。
不是说他两姐弟是一母同胞,眉眼间却无半点相似之处。
崔锦年上下打量她一眼,问道:“你是哪家病坊的女医,我怎没见过?”
听他这话的意思,好似全长安的女医都认得。
云晴抿了抿唇,尽量让自己说话利索些,“我不是,医女。我是许家,侍女。”
崔锦年愣了一下,“许凤洲的侍女?”
云晴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直呼许凤洲的名讳,一时没有作声。
崔锦年神情古怪地笑了一声,一脸轻佻,“你该不会是许凤洲跟前的那个通房吧?”
云晴因为出身,当面背地不知被人讥讽多少回,虽早已习惯,可此刻听出他声音里的鄙夷,一张脸仍是烧得滚烫。
“七郎不得无礼!”崔樱轻斥道。
崔锦年撇撇嘴,一脸不屑,“你一个婢女,不好好在你家公子跟前待着,跑这里做什么?”
云晴心想我去哪儿同你有何关系,可这话也只敢在心里想,绝不会说出来。
于是她道:“若县主,无碍,奴婢,就先告退。”言罢,一时想起自己迷了路,只好硬着头皮问:“劳烦县主,告知,出口,往哪儿?”
崔锦年楞了一下,扑哧一声笑出来。
云晴被他笑得更加局促,后悔自己不该开这个口。
可若是凭她自己,恐怕走到天黑,也未必能够走出这偌大的梅林。
好在华阳县主并未笑,而是道:“七郎,你代我送这位姑娘回去。”
崔锦年立刻就笑不出来,抿着唇不作声,显然十分不满这个决定。
云晴生怕他向自己发难,赶紧拒绝,“我,奴婢自己,能回去。”
谁知崔锦年冷笑一声,“怎么,本世子亲自送你回去,你反倒不乐意?”
云晴心想,长安的这些贵族子弟,原来各个都这么不讲理。
华阳县主微微蹙眉,“七郎……”
崔锦年眼珠子转了一圈,突然笑道:“我这就带娘子出去。”
云晴不敢得罪他,又生怕许凤洲已经等在那儿,咬了咬唇,远远地跟在他身后,朝着出口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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