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可爱啊,公主,您在哪儿捡的呀?”
秀荷双手捞起肥嘟嘟的小兔,抱在怀里爱不释手。
小兔被放在花篮里一路带回来,身上还沾着几瓣桂花,此刻已经完全脱离了惊魂未定的状态,三瓣嘴吧唧吧唧啃着空气,在秀荷的爱抚下得瑟地抖起了短尾巴,浑然不知它的救命恩人正撇着嘴巴,单手撑腮,一脸阴郁地发呆。
说实话,楚萸有些被气到。
她长这么大,受到过的最严重人身攻击,是小学体育老师的那句“小胖妞”——小时候她贪吃,所以胖乎乎的,直到月经初潮到来,才跟吃了特效药般抽条、变瘦,出落得亭亭玉立。
除此之外,周围的人都蛮讲礼貌,就算不讲礼貌,也不至于一上来就讥讽她适合当娼#妓,饶是她脾气再好,也恨不得给那人几拳。
她气得乳腺疼,想问问秀荷原主和那个人模狗样的什么公子是否有过节,她始终觉得恶意不会无缘无故产生,其中一定有什么隐含的原因。
一扭头,看见秀荷正满眼慈爱地给小兔扯菜叶吃,那样子简直就像一位抱着初生儿晒太阳的小妈妈,看得她心里涌上一阵暖流,不忍心以不愉快的话题打断这幅温情的画面。
算了,不想了,骂就骂吧,自己现在活着都难,还怕污言秽语吗?再说,他针对的其实不是她,她就算生气也不达心底,权当被狗咬了。
只是心疼的感觉依然挥之不散,她不知道原主到底是怎么招惹上他的,幸好她穿越过来了,否则以原主的精神承受力,怕是又要上吊。
楚萸手指伸向篮子,捻起一朵桂花,放在鼻端闻了闻。
香气饱满馥郁,余韵悠长,是绝佳的酿造原料。
情绪一下子又昂扬了起来,她仿佛看到一坛坛特制的桂花酒正在冲她招手,哗啦啦的金币流水一样涌向她的钱包……
她贪婪地搓起手,立刻将一切不快抛到九霄云外,冲到屋里翻出手机,百度了一下桂花酒的简易酿造过程。
还好,挺简单的,想办法再弄到一罐蜂蜜,就万事大吉了。
章台宫内,秦王在一摞文书中挑挑拣拣,最终选中一卷,展开来,提起笔,正要奋笔疾书,身旁传来女人故作嗔怒的撒娇声。
“王上,您是不是忘了臣妾还坐在这儿了?”赵夫人一副委屈巴巴的神情,抬袖揩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臣妾都在这儿坐半个时辰了,您却一直不停翻阅竹简,理都不理臣妾,果然是臣妾年老色衰了,王上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
嬴政叹了口气,说实话,他确实忘了身旁还坐着个女人。
赵人难驯服,频繁惹事,魏国城墙占领高地、固若金汤,若是魏王死活不开城门,秦军也无计可施,这些事都在第一时间攫住了他的注意力,令他无暇顾及半个时辰前过来送滋补品的赵夫人。
他停下批注的动作,长眉微挑,扭头看了她一眼:“好了,寡人现在看见你了,你可以走了。”
赵夫人抹眼泪的动作顿在半空,她僵硬地放下胳膊,一张妩媚又生机勃勃的脸上,写满了不悦和憋屈。
伴随着玉佩玉珏的清脆磕碰声,浓妆华服而来的赵夫人也上来了倔脾气,唰地一下站了起来,虽然心有不甘,但她也没脸皮厚到王上都下逐客令了,还死乞白赖地粘在这儿。
她现在虽然获得了等同王后的权力,但她最想要的,似乎永远也得不到了。
“臣妾告退。”她赌气般地拱手行礼,扭头就走。
天生骄傲又跋扈的性格,让她做不出那些低三下四的邀宠之举,她脸色乌黑地走到拐角香炉处,看着里面厚厚一层的提神醒脑的香料,心中突然腾起一阵心疼。
她轻掐掌心,转身朝自己搁在长案边缘的参汤看了一眼,咬咬唇,扬声道:
“王上,勤劳国事之余,也请注意身体。臣妾虽不如王后会讨王上欢心,但臣妾对您的关心一点也不少。”
立在屏风后侍奉的赵高,闻言为她捏了一把汗。整个偌大的咸阳宫,敢明目张胆在大王面前提起芈王后的,也就只有她一个了。
一滴墨汁在竹简上晕开,秦王的眉心轻轻蹙了起来,他没有抬头,捏着笔杆的手指蓦地收紧,以至于指节都泛了白。
一股强大的、令人难以喘息的可怕气场,顷刻之间充斥整片空间,赵高额角渗出层层汗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每次秦王发怒,他都要跟着抖上三抖。哪怕事情与他半分钱关系没有,他也会被那股愤怒的气场波及,从头到脚每一只毛孔都渗出畏惧。
半晌,沉寂空旷的侧殿内,响起了秦王冷硬愠怒的声音:
“赵姝,寡人没有王后,以后也不会再有王后。不要仗着寡人对你的纵容,一而再再而三口无遮拦。你的心意寡人领了,退下吧。”
赵夫人垂下眼帘,愤然而又畏怯地嘟囔了一声“喏”,转身离去,全然没有几分钟前的理直气壮。
立在屏风后的赵高总算稍稍松开一口气。
伴君如伴虎,真是一刻也不能松懈,他忍不住感慨道,心里隐隐竟有些羡慕。
这种随意发号施令,将人摁于权力之下碾压的快#感,他多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可以体验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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