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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入V三合一

    怜沉璧见魏铭非没说话,以为他还没听懂,于是进一步解释道: “你要表达的是脆弱,但不是胆怯,要收敛胆怯。”

    魏铭非大概理解怜沉璧的意思了,但他还是担心自己酝酿不出情绪。

    等到真正开拍时,魏铭非马上不担心了,因为怜沉璧的哭戏太打动人心了。

    这位貌美的Omega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柔弱无助的绝望,令人看的心里发紧。

    魏铭非几乎瞬间就被代入戏里,想着自己被关在这个鬼地方,马上就要死了,留下娇弱的Omega弟弟一个人在乱世受苦,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悲伤立刻就涌上了心头。

    “卡!”导演咆哮, “魏老师!江逾是为自己的命运悲哀,而不是为别人的,您哭的感觉完全不像江逾!想想江逾这一生,弹精竭虑的往上爬,却敌不过权贵的迫害,最终求而不得,只能绝望的等死,是不是很悲伤?”

    魏铭非知道自己只是被怜沉璧带着想哭,而不是真的入戏了,听了导演的话,他垂着眼睛认真的反省自己。

    还没反省一会儿,突然感觉有温热的触感划过自己的脸。魏铭非抬起头,见怜沉璧正一脸怜爱的盯着他看。

    魏铭非被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干嘛。”

    怜沉璧尴尬的缩回手,笑了笑: “怕你妆花了,帮你擦擦眼泪。”

    “谢谢,但我没化妆。”

    怜沉璧笑了两声: “这样啊,不好意思。”

    魏铭非没多想,他又酝酿了一会儿情绪,拼尽全力却终究不能如愿的悲伤?作为朝国人,他太懂得这种感觉了,可哪怕回味这种感觉千万次,他也哭不出来。

    哭是种脆弱的宣泄,江逾就要死了,他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自然只能哭泣。

    但他们朝国的战士不一样,大家都憋着一股气在心里,把所有伤疤都视为前进的力量,坚信他们会是最终的胜利者。

    所有,魏铭非努力了很多次,都哭不出来。

    看了眼前哭的双眸红肿的怜沉璧,魏铭非十分愧疚: “对不起,让你情绪爆发那么多次,要不先让替身来陪我演吧,等我能演出来了,你再来。”

    怜沉璧摇摇头: “做演员,这算什么大事?这几个月,我不是和你搭戏,就是和念青搭戏,几乎都是几条就过,实在太顺了,我都觉得不好意思要片酬呢,如今总算是遇到些普通剧组会有的问题了,我还松了口气呢。”

    魏铭非被怜沉璧逗乐了: “好吧,我下次尽量做到。”

    “嗯,别给自己压力,我会陪着你的。”怜沉璧看魏铭非的眼神简直温柔的要出水了,蒋文轩开始思考要不要提醒一下陈念青这件事。

    导演再次开拍,怜沉璧装作刚从塔下爬上来的样子,一边喘息一边悲伤的看着魏铭非,眼泪一滴滴掉落,他眸中的悲伤令人不忍直视。

    魏铭非想着怜沉璧刚才跟他讲的戏,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肌肉做出观众喜欢看的样子,先是压抑感情,然后是难以自持,恰到好处的落泪。然后再控制眼球中的晶状体,让自己拥有所谓的‘深邃又脆弱的眼睛’。

    得益于魏铭非对自己身体的高强度控制,这一条总算是过了。

    魏铭非舒了口气,因为眼部肌肉过度紧绷,眼泪还在哗啦啦往下掉。怜沉璧则是沉浸在情绪里走不出来,也在旁边陪着魏铭非哭,俩人哭成一团,看上去有些悲惨。

    导演嘟囔道: “怪了,怜老师是老戏骨了,出戏一向很快的,这次是怎么了?”

    怜沉璧揉了揉眼睛: “你别哭了,你一哭我也想哭。”

    魏铭非露出一个不冷不热的笑容,眼泪还在往下掉,但声音四平八稳: “我没在哭,我只是眼睛酸痛。”

    怜沉璧抽噎一声,然后默默的看向魏铭非: “你刚才的表情真的有点可怕。”

    “不好意思,”魏铭非毫无感情的道了歉,然后朝蒋文轩伸手, “文轩,我需要眼药水。”

    蒋文轩从他的背包里麻利的掏出眼药水,扶着魏铭非,帮他往眼睛里滴。

    怜沉璧在旁边看着: “这眼药水是治什么的?”

    蒋文轩回答: “缓解眼部肌肉疲劳的。”

    “待会儿补拍镜头的时候,你要不就用眼药水当眼泪吧,这样你眼睛就不会那么疲劳了,”怜沉璧坐在一旁,语出惊人, “反正你只靠控制肌肉演戏,眼泪不是你流出来的也没什么影响,与其逼迫你的眼睛流泪,不如就用眼药水,保护一下眼睛。”

    魏铭非惊讶的说: “你这都看出来了?”

    怜沉璧颇为得意的说: “我能走到今天,也不全是靠脸的。”

    “那好,文轩,多给我挤点眼药水。”魏铭非这半吊子演员自然没什么职业道德,更不要脸的事他都干过,这又算什么。

    怜沉璧笑了: “我就猜你会同意。也是奇怪,我从前最讨厌不认真的演员了,但你做这种事,我只想笑。”

    微风吹过高塔,吹起厚重的中世纪丝绒窗帘,怜沉璧看着魏铭非背对着导演滴眼药水,不知为何,他脑海里冒出个想法,要是能永远和魏铭非一起囚禁于这高塔之上就好了。

    怜沉璧目光沧桑的看向高塔之外,这里有飞鸟经过,还有不远处国会大厦威严的尖顶。

    然而下一秒,那威严的尖顶,在怜沉璧的眼前爆炸了,剧烈的的爆炸引起空气的震荡,震撼人心的巨响伴随着滚滚热浪袭来,所有人都惊呆了。

    直到爆炸结束,浓烟升起,才有人开始尖叫。

    “发生什么了!”蒋文轩双手抱头缩到角落里。

    怜沉璧像尊雕塑矗立在那儿一动不动。

    魏铭非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后,然后大概猜到了是谁干的,他勾了勾唇角,缺德的觉得这事儿有点好笑。

    “铭非!”

    塔下传来陈念青焦急的呼喊,魏铭非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亲友在灾难现场,这事儿轮不到他高高挂起来看笑话。

    魏铭非连忙跑到塔边朝下面招手: “我在这儿,我没事儿,我马上想办法下去,你先去你的庄园等我,记住,不是去我家,是去你的庄园!”

    庄园离市中心远点,相对安全些。

    “等你下来,我们一起去。”陈念青当然不肯先走。

    魏铭非只能找导演: “导演!别发愣了,快调起重机,把大家弄下去!”

    导演被吓懵了,魏铭非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 “哦,好的,那个谁……谁来着……快来救救我!”

    负责操作起重机的家伙早都跑没影了,导演六神无主的大声呼喊: “快来人啊!对了,报警!快报警!”

    陈念青焦急的寻找起重机的遥控,把工作台都翻遍了也没找到,却在工作台下面看到了负责操纵起重机的家伙。

    陈念青神色狰狞,狠狠把那家伙一脚踹出来: “遥控呢,交出来!”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雪梨捂着嘴小声说: “念青哥哥,摄像头没准还开着呢,您注意点形象。”

    陈念青被这突如其来的灾难打乱了阵脚,哪里还有精力做形象管理,他甚至都没注意雪梨在他身边这件事。

    “遥控,我不知道。”负责起重机的家伙显然被吓懵了,说话颠三倒四的。

    陈念青干脆直接上手,把这家伙浑身上下都找遍了,还是一无所获。陈念青无助的抬起头,朝魏铭非大喊: “我找不到遥控,该怎么办?”

    “别担心,我想办法下去。”魏铭非在上面朝陈念青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然后对正在哭泣的导演说, “导演,这儿大概有三十米,对成年alpha来讲,往下爬三十米不难,况且起重机上面都是格子,很容易爬下去。您振作起来,咱俩带着文轩和沉璧一起下去。”

    导演往下看了一眼,顿时吓得捂住心口: “不行,我都六十了,还有三高,我自己绝对下不去,你得先带我下去。”

    导演是个一米九的大胖子,魏铭非要是拼一把,倒也能扛得动,但魏铭非并不想在腿脚不便的时候为非亲非故的印国人拼一把。

    这时,怜沉璧终于镇定了下来,他走到魏铭非身边轻轻握住魏铭非的手臂,小声对他说: “你先下去,我自己能爬下去,相信文轩也可以。”

    魏铭非瞥了一眼怜沉璧那行动不便的礼服,和千娇百媚的柔弱身材,下意识就嘴欠道: “叫导演用肚子充当充气床在下面接着,你跳下去,都比你爬下去胜算大。”

    嘴欠完,魏铭非才注意到怜沉璧脸上有泪痕,不过怜沉璧已经在捂着嘴笑了: “那你下去后,劝导演接着我。”

    魏铭非叹了口气: “你是为了不拖累我才这么说的吧。”

    怜沉璧收起了故作轻松的笑容,他一个在和平国度长大的普通人,若不是为了不拖累魏铭非,他早就像导演那样方寸大乱了,不过他到底心性坚忍,再怎么害怕也还是维持着理智: “这塔和国会大厦差不多高,现在呆在上面危险系数太高了。我们三个,当然是能跑一个算一个。你的腿若是能坚持,就赶紧下去吧,别磨蹭了。”

    魏铭非看了眼躲在角落里的蒋文轩,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 “我能带你或者文轩下去,但该带哪一位我还没想好,要不你俩摇色子?”

    “啊?”这话把正沉浸在悲伤中的怜沉璧整无语了,神奇的是,他发现自己好像也没那么害怕了, “那……我俩石头剪刀布吧,谁赢你带谁走。”

    说完后,怜沉璧还真小跑着去找蒋文轩了。

    魏铭非趁着他俩比赛的空档往下看了一眼,见陈念青还在下面焦急的往上看,就笑着挥了挥手,示意他安心。

    塔下,雪梨犹豫了一下,对陈念青说: “念青哥哥,我其实是您母亲派来的特工,如果您需要,我可以爬上去救人。”

    陈念青都顾不上震惊了: “那你快去吧。”

    雪梨抿了抿嘴: “但是根据我的估测,这三十米对魏先生来说并不是问题,他迟迟不下来应该是拿不定主意该救谁,上面有三个无法爬下来的人,一位大明星,一位导演,一位是他的贴身助理,得罪谁都不太好。”

    陈念青懒得听这些: “别管别人了,铭非有腿伤,怎么能让他自己爬下来?你上去把铭非弄下来就行。”

    陈念青的话音刚落,魏铭非已经背着蒋文轩往下爬了,从他矫健的动作看得出这对他来讲真挺轻松的。

    石头剪刀布输的怜沉璧全神贯注的趴在塔边看他们往下爬: “铭非,你小心点,文轩,你自己抓紧,别叫铭非分神抓你了!”

    导演无助的站在起重机顶端护栏里大吼: “有没有人管我!铭非,你还会再上来一趟对吧?”

    “当然当然。”魏铭非随口敷衍了一句,他其实没打算冒着瘸一条腿的风险再上去。但导演毕竟在起重机顶上,若是导演作妖往下扔东西,对魏铭非来讲会是个麻烦,先拿谎话把导演稳住才是明智之举。

    “你发誓你会上来。”导演眼巴巴的看着魏铭非, “你说如果你没上来救我,就被雷劈死,不说我就往下扔我的相机。”

    导演这话把围观群众都镇住了,怜沉璧更是脸都被气红了: “你凭什么叫他来救你!”

    蒋文轩吓得捂住头: “魏老师!怎么办!”

    魏铭非却缺心少肺的被逗乐了,他笑了两声,一边乐一边扯过来一条起重机上的电线,往上嵌入了个小东西,下一秒,在起重机顶端踩着电线的导演瘫软在地。

    蒋文轩看得目瞪口呆: “您……”

    魏铭非没多解释,反正警察来了也查不出来他做了什么手脚,只会觉得是爆炸飞溅的碎片导致电线短路。

    他们安全落地后,陈念青立刻推了轮椅过来: “走吧,我们一起去庄园。”

    “嗯,走吧。”魏铭非毫不犹豫的就要走,但陈念青却犹豫了。

    陈念青往前跑了两步,又转过头对雪梨说: “去把怜沉璧带下来,麻烦你了,做完这件事后你就赶紧去避难,或者直接来我庄园避难。”

    雪梨领了命令后,立刻动作轻盈的爬上高塔,陈念青神色复杂,但没再回头看。

    直到他们坐上前往庄园的专车,魏铭非这才安慰道: “别担心,那些人是冲着国会去的。其实就算是留在塔上,也没什么危险。”

    陈念青正在给魏铭非揉膝盖,听了这话后叹了口气: “我也是去过战区的,我明白暴力事件往往不可控,一旦发生,难免伤及无辜,所以你不用拿这些话安慰我,危险就是危险,我们本就生活在一个充满危险的世界。”

    魏铭非认真打量着陈念青的表情,揣测道: “那你是在为其他的事情不开心?是因为雪梨吗?”

    陈念青勉强勾了勾唇角: “这件事确实让我有点……我没想过母亲会派特工来保护我,雪梨他明显不是普通特工,他是经过精心训练的精英,这种人若不来保护我,应当会去做更重要的事情。”

    “而且,他为了不被你看出破绽,把手上的老茧都磨掉了。”魏铭非轻声补充道,他没打算隐藏事实来照顾陈念青的感受,陈念青有权知道真相,至少,他作为陈念青的爱人,有义务告诉他自己所能知道的事实。

    “雪梨今年至少二十八岁,应当经受过非常严格的特工训练,这种强大貌美的Omega特工应当是万里挑一,非常珍贵。”

    陈念青沉默着为魏铭非揉膝盖,良久后,他抬起头说: “我觉得我不配被这样的人保护。”

    魏铭非对陈念青的答案不意外,他朝陈念青张开双臂,陈念青扑进了他怀里。

    “你是你母亲的孩子,天生就是,这没有什么配或者不配。”魏铭非耐心的说, “配与不配,是用于衡量一个人是否有足够的实力去完成某件事的,脱离这个情景去衡量配与不配是没意义的。”

    陈念青发现自己被魏铭非说服了,他依恋的靠在魏铭非的肩膀上: “我发现,很多时候,试图在情感上找到答案是艰难的,也许事情只要在逻辑上严丝合缝就足够了,就像你说的那样。”

    “不过,”陈念青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我一个演员,会遇到什么危险呢?为什么母亲要派一个这么高级的保镖给我?而且,雪梨出现的时候,正是母亲知道你在我身边的时候!”

    说到这个问题,魏铭非收敛了笑容,他用那双黑眸沉静的凝望着陈念青: “是的,雪梨是用来防我的。”

    陈念青被魏铭非的严肃镇住了: “你生气了吗?”

    魏铭非微微摇头,并问出了一个问题: “你怕我吗?”

    陈念青愣住了,他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他不想令魏铭非伤心,也不想对魏铭非撒谎。

    魏铭非微微叹了口气,然后笑了。这笑容,恍惚间,给陈念青一种陌生的感觉,可这笑容又是那么迷人,就像是傍晚熹微的日光,或是明净街道上盘旋的秋叶。

    陈念青隐约猜到,这就是魏铭非脱下全部伪装时的样子,此时此刻的魏铭非,坦诚的不可思议。

    陈念青难以自持的抓住魏铭非的手,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如果我说我怕你,你会对我失望吗?”

    “你应该怕我,你那么聪明,肯定懂得趋利避害。”魏铭非凝视着陈念青的眼睛,那双迷人的碧绿色眼睛,就像蕴含无限生机的热带雨林。他想,他不该把这陈念青拖下水的,也许现在就是分手的好时机。

    “你母亲提醒过你,不是吗?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比你的双亲更爱你了,在她提醒过你后,你该有所抉择的,不是吗?”

    “你想说什么,”陈念青的眼眶红了,浓重的不安笼罩了他, “你想离开我?”

    魏铭非坦诚的说: “比起主动离开你,我更想听你叫我离开,我搞不清我为什么会这样,也许是因为我是个懦夫。”

    陈念青哭着摇摇头: “你不是,你是我身边少见的……真正勇敢的人。其实,我一直明白你有许多秘密。你和我母亲很像,你们都隐瞒了很多事情,你们有时令我心惊胆战,但更多时候,给我的还是保护和心安。尤其是你,你话不多,还总是显得很冷酷,可我却觉得那是薄荷味的温柔,而不是真正的坚冰。”

    魏铭非抿了抿嘴,想抽回自己的手,但陈念青扑进了他怀里,他听见陈念青在他耳边说: “如果你对我感到厌倦,你有自由离开。但你要明白,我不想你走,如果你离开了,那就是你抛弃了我,我会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日日夜夜为你而哭。”

    魏铭非的神色一僵,他发现自己好像真的被陈念青拿捏住了。

    陈念青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见魏铭非那迷茫又震惊的小表情,陈念青忍不住笑场了: “好了,你别怕,我不会逼你做任何事情的。”

    魏铭非更加迷茫了,怎么又成他害怕了?刚才不是在讨论陈念青害不害怕他的问题吗?

    魏铭非一路迷茫到庄园,洛湘君正在庄园门口焦急的等待他们。

    “妈咪,我们都很安全,您别着急。”

    洛湘君左手拉住陈念青,右手拉住魏铭非,带着他们往屋子里走: “你们真是吓死我了,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外地采风,听人说首都出事了,我立刻打开新闻,谁知一打开电视就见到你们两个!”

    “新闻拍到我们了?”陈念青想起来自己似乎在片场踹人了,顿时有些发愁, “拍到什么了?”

    “拍到铭非背着那个beta下来,还拍到你推着个轮椅到处跑。”

    陈念青松了口气: “那就好。”

    洛湘君疑惑道: “你推着个轮椅干嘛呢?”

    陈念青叹了口气: “没干嘛,铭非昨天磕到膝盖了。”

    “真的啊!严不严重?我看看。”

    洛湘君绕着魏铭非转了一圈,魏铭非浑身不自在的举起双手,就像是在投降: “磕马路牙子上了,问题不大。”

    “身体没有小问题的,快坐!”洛湘君把魏铭非按在沙发上, “我叫保姆去弄点药酒。”

    “不用了妈咪,”陈念青拉住洛湘君, “我今早已经叫医生给他处理过了,您叫保姆做点好吃的给他补补就行。”

    洛湘君点点头: “也是,你们今天都受累了,得好好补补。”

    趁着洛湘君吩咐保姆的功夫,魏铭非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声对陈念青说: “那个……不知道你母亲有没有受到爆炸牵连,要不问问你妈咪?”

    陈念青被逗笑了: “我母亲怎么可能受牵连?”

    笑完后,陈念青才意识到自己的这个想法是没根据的。他母亲也是血肉之躯,凭什么就一定不会受伤呢?

    “我给母亲打个电话。”陈念青拿出手机急匆匆的拨号,那边等了很久才接起来。

    “母亲?哦,是封助理啊,我母亲呢?”

    陈念青的表情渐渐沉凝下来: “弟弟在抢救?严重吗?”

    挂掉电话后,陈念青有些发愣的盯着茶几。

    魏铭非的心提了起来: “怎么了?”

    “我母亲没事儿,但我弟弟……爆炸的时候,他正在国会大厦工作,他去世了。国会大厦爆炸后,母亲第一时间赶去了现场,亲自把埋在废墟里的弟弟挖出来送去医院,但还是来不及了。”

    魏铭非心中一沉,他知道,这件事对裴寻来讲绝对是巨大的打击。

    印国的皇室很乱,当今皇帝得位不正,皇帝的几位兄弟逃出印国后在战乱地区建立了武装势力,他们时不时就会回来捣乱。

    这次爆炸就很像皇帝的神经病兄弟们的手笔,而他们之所以突然对国会发疯,很可能和裴寻出手拿走遥控有关。

    裴寻年轻时亲手杀死大哥,闹得众叛亲离。如今又因为权力斗争痛失爱子,她肯定非常痛苦。

    陈念青也在替自己的母亲痛苦: “我母亲该怎么办?当年,是她亲自介绍弟弟去国会工作的,如今却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得多自责啊。”

    魏铭非心想:事实比这还要残酷。

    吩咐完保姆的洛湘君一回来,就见陈念青和魏铭非愁云惨淡的,她惊讶道: “发生什么了?”

    陈念青揉了揉眼睛,沉声说: “发生爆炸时,陈念枫就在国会大厦里,他去世了。”

    洛湘君震惊的捂住嘴,陈念枫是裴寻跟别的Omega生的,跟她没什么关系。但那毕竟是陈念青的弟弟,还只和陈念青差两岁,她不可能毫无感觉。

    好半天,洛湘君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那你母亲她还好吗?”

    陈念青红着眼睛摇摇头: “我不知道。”

    洛湘君无力的坐在沙发背上,呆愣了一会儿后,她振作了起来: “这个场合,我去不合适,但念青你必须去。你去帮你母亲应付媒体,还要记得关注你奶奶的身体,你奶奶失去孙子肯定很难过。”

    陈念青六神无主的点点头: “我知道了。”

    洛湘君看他这样,实在不放心,于是又求助的看向魏铭非: “铭非,能不能麻烦你陪念青一起……”

    “不行,”陈念青使劲儿揉了揉额头,清醒了过来, “铭非的腿不适合再奔波了。”

    魏铭非立刻站起来: “我没问题的。”

    陈念青还是不愿意: “亲爱的,你在庄园先修养一晚,我明天再来接你和我一起参加葬礼。”

    “不,我陪你去。”魏铭非不容拒绝的给陈念青穿上外套, “我的腿没什么大问题,我们先把这件大事解决。”

    魏铭非坚持要去不光是因为担心陈念青,也是为了弄清楚国会爆炸到底牵扯到几方势力,就算陈念青不带他去,他也会偷偷去。

    一路奔波到首都人民医院,魏铭非正打算打开监听器,就迎面撞上一位男性Omega。

    这位男性Omega看着大概有四十来岁,留着一头秀丽的黑色长发,肌肤白似雪,眸若点漆,古典娟秀的鼻尖下是樱桃小口,他穿一身月白色长衣站在那儿,就像一曲婉转的古筝曲。

    令魏铭非震惊的不是他的美貌,而是这陌生omega和他的Omega母亲长得太像了。

    他的双亲是传统的男A女O结合,所以他通常称呼他们为父亲和母亲。他的母亲就拥有这种神仙下凡般的美貌,她出身卖茶世家,是名动朝国的茶叶西施。

    他母亲的美貌万里挑一,不落俗套,很少见另一个Omega能和他母亲长得这般相像。唯一不同的是,这位男性Omega拥有印国常见的蓝色眼睛,这蓝眸大大减损了他的仙气,这位Omega就像是他母亲的低劣版‘印国仿品’。

    陈念青对蓝眸Omega点点头: “兰叔叔,您节哀。”

    魏铭非更震惊了: “这位就是陈念枫的Omega父亲?”

    陈念青点点头: “这位先生名叫兰若德,你叫他兰叔叔就好。”

    魏铭非朝兰若德点头示意: “您好。”

    兰若德沉浸在悲伤里,一直在掉泪,他勉强跟陈念青打了招呼,然后就抹着泪转身离开了。

    兰若德的背影摇摇欲坠,魏铭非不禁问: “你母亲不陪着他吗?”

    陈念青叹了口气: “他和我母亲只是一夜关系,平日里我母亲只和我弟弟联系,跟兰叔叔早就没什么来往了。”

    这就太奇怪了,魏铭非百思不得其解。同为alpha,魏铭非自认为比较能理解裴寻的脑回路。如果不是真的对一位Omega有感情,她应当不会允许那个Omega生下她的孩子的。

    对于裴寻来讲,孩子是爽一晚就能拥有的东西,算不得多珍贵,可她自己的时间精力却很珍贵,养大一个孩子,是要花费时间精力的。

    若是不想再和这个Omega有联系,那她必然要求Omega打掉孩子。

    所以她到底为什么会允许一个自己不喜欢的Omega生下她的孩子呢?

    “你也觉得奇怪对吧”陈念青叹了口气, “我也好奇母亲为什么允许兰叔叔生下念枫。我的名字和念枫的名字都是母亲取的,我还很好奇我们名字的意义, ‘念’应该是思念的意思吧, ‘青’‘枫’是指谁呢?我母亲十几岁时,曾周游列国。我妈咪猜测她那时可能遇到过真爱,那真爱大概叫青枫。”

    “青枫?”魏铭非摸着下巴吃瓜, “听上去像个男性Omega的名字,但beta, alpha叫这个也不违和。”

    陈念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过他的表情很快又黯然了下来: “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念枫已经不在了。走吧,我们去找我奶奶。”

    陈念青的奶奶叫陈清玉,她出身书香门第,一辈子养尊处优,一把年纪了还风韵犹存,她穿一身深绿色旗袍,佩戴贵气的透绿色玉佩耳饰,手上还戴着金色的婚戒。

    此时她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正拿手帕擦眼泪,周围一群仆从陪着她,但没人出声安慰。

    “奶奶,我母亲呢?”陈念青单膝跪在奶奶身边,握住她的手,柔声问。

    陈清玉放下手绢,露出通红的眼睛,她到底是老了,妆容也遮不住她眼周的皱纹,这让她眼中的哀痛更令人心碎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总是比较悲惨的。

    “你母亲被国会的人叫走了,他们仿佛要去谈念枫管理的武器库归属权问题,”说完后,陈清玉忍不住又哭了, “那群畜生,不管什么时候,脑子里都只有这些,他们就是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最大的毒瘤!”

    陈念青叹了口气,拍着奶奶的手: “您别为他们生气了,您保重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念枫走了,您还有母亲,还有我呢,我们都需要您。”

    “呵呵,”陈清玉怅然的叹了口气, “你母亲这样的人哪里会在意我的死活,她只会觉得我老而不死,给她添乱。”

    “她不是……”陈念青吸了口气,还是决定不和奶奶争执了,它奶奶都九十了,和她争论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无论如何,您要陪着我。我姓陈,只有您能护着我。”

    “当然,”陈清玉珍惜的捧住陈念青的脸, “奶奶现在只有你了,等奶奶走后,奶奶所有遗产都是你的。孩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跟你母亲牵扯太深,千万不要像念枫一样,被你母亲连累得英年早逝。”

    魏铭非沉默的站在旁边,一只手藏在口袋里默默调整监听器。隔着窗户,魏铭非能看到在医院的后花园里,裴寻正和一群西装革履的人说话,他会看口型,大概能看出他们在讨论陈念枫继承的那部分裴家财产的归属权。

    还有人提到陈念枫朝霞会的核心会员,掌握着很重要的一部分机密,国会的人怀疑陈念枫把他掌握得机密写在了保险箱里,可按照法规,那保险箱应当交给裴寻,国会的人无法接受这一点。

    就在魏铭非看的入神时,陈清玉注意到了魏铭非: “这孩子是?”

    陈念青连忙为奶奶介绍: “这位是魏铭非,我很好的朋友。”

    魏铭非回过神来,朝陈清玉礼貌的点头: “陈女士,您好。”

    陈清玉见到魏铭非的正脸后,十分明显的愣了一下,这才不自然的说了句: “这孩子,真俊啊。”

    魏铭非打量着陈清玉的神色,心里纳闷: “我以前见过您吗?”

    陈清玉摇摇头: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像一个人。念青啊,你还真是裴寻的亲生孩子,你们两个,连审美都那么像。”

    陈念青迷茫了: “奶奶,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清玉有些痛苦的叹了口气: “裴寻她这个人……她小时候还是个挺好的孩子,至少那时她还是有几分真情的。当年,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我最宠她。她十六岁就闹着要休学去周游列国,我想着裴家有钱,也不指着靠她读书赚钱,她想去就让她去吧。”

    “她这一走就是一年,这期间她在朝国京都大学遇到了个Omega,名叫叶青霭,那是她的初恋,她为那个Omega,差点就要留在朝国不回家了。可后来裴家出了事,她到底还是回到了印国,为了裴家上了战场。”

    陈清玉有些自责的说: “也许当初就该让她留在朝国,她就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了。这裴家就是个靠贩卖军火发家的土匪世家,我当初就不该听从父亲的命令嫁进来,就算嫁进来也不该叫自己的小女儿为了裴家上战场。也许如今这一切就是我的报应,也是我丈夫的报应,我们为了一己私利,逼她放弃真爱,小小年纪就去南部战场,活该我们落得如今的下场。”

    陈念青不认可奶奶的说法: “母亲回来不只是为了裴家,也是为了印国的和平,若是没有她的力挽狂澜,印国早就四分五裂了。她做了大好事,又何谈报应?”

    陈清玉不说话了,她再次看向魏铭非: “总之,你和裴寻的审美真的很相似。”

    魏铭非此时满脑子都是‘叶青霭’这仨字,这是他母亲的名字!

    朝国,京都大学,叶青霭,这三条信息全是指向他母亲的。不知道当年的京都大学会不会有和他母亲重名的人,不过可能性应该很小吧。

    再联想到那晚在皇宫,裴寻对他包容的态度,一切似乎都明了。

    好家伙,裴寻就是他母亲的秘密初恋情人!

    他和姐姐很小的时候偷看过母亲的日记本,那时他来就知道母亲年轻时遇见过一位很惊艳的alpha,但他们因为现实原因不得不分离了。

    日记本中,那位alpha被称作‘西方来的小姐’,却没留下真名。

    而印国,就在朝国西边!

    魏铭非被这个八卦消息震惊的外焦里嫩,不过短暂的震惊后,他又冷静下来。

    就算裴寻和他母亲谈过,那也是几十年前的事儿了,对如今的他们来讲,没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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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本要写:《渣攻换受文学》

    渣攻不从良,他和恶毒男配he了。

    一世界

    病美人女王受VS凤凰男渣攻?

    全家顶梁柱霸总受VS自强不息学霸攻√

    (渣攻和病美人的“恶毒”大哥he了)

    病弱女王就是傲娇,要你哄要你伺候还从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到处作死,稍不合意就吐血苦肉计?哲学家说过,你怎么对待自己别人就怎么对待你,这爱情的苦是你应得的。

    二世界

    苦恋八年自愿做“小”受VS浪荡渣攻?

    十年老粉科研大佬受VS才华横溢巨星攻√

    (渣攻和高傲瞧不起人的“恶毒”发小he了)

    渣攻四处风流,无私奉献的暗恋者不计其数,自然也不会为其中任何一个翻然悔悟。

    一厢情愿,明知道是火坑还往下跳?按照逻辑来讲,你跳进了火坑,那你就会出现在火坑里,这很难理解?怪谁呢?

    三世界

    满腹怨气替身受VS找替身渣攻?

    皎皎君子权臣受(白月光)VS值守边疆王爷攻(战力强大但爱哭,属性奇特)√

    (渣攻和出身高门的“恶毒”伪君子he了)

    渣攻: “咳咳,找替身这个事嘛,我是否认的,我是有白月光,但我没找替身,我就是喜欢这个类型。”

    四世界

    被用来出嫁抵债的omega受VS冷心冷情alpha渣攻?

    成熟稳重omega霸总受(因为太强而被攻的父亲排除在儿媳妇儿人选之外)VS情感盲症alpha上将攻(没错,这是救赎文学)√

    (渣攻和“恶毒”青梅竹马he了)

    渣攻的母亲: “孩子他爹老糊涂了,咱就说,花一大笔钱娶个祖宗,图啥呢?”

    五世界

    把攻养大的老男人受VS不让受结婚的渣攻?

    小太阳受VS美强惨攻√

    (渣攻和“恶毒”大学室友he了)

    大学室友: “成年人对小孩子的心理操控是不道德的,如果可以,我想把那个老男人送进监狱。”

    六世界

    血可入药弱受VS光明龙骑士攻?

    顶级炼器师受VS光明龙骑士攻√

    (渣攻和唯利是图的“恶毒”怪人he了)

    龙骑士: “关于变心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他,我对他父亲发誓要照顾他一辈子的,但是我没能做到,真的对不起。”

    炼器师: “一辈子嘛,这个时间度量词也不怎么精确,有可操作的空间,我现在干掉算不算你完成誓言?”

    第35章

    注定分别

    花园里的争执终于有了结果,国会和裴寻决定共同打开保险箱,若有与朝霞会相关的材料,他们要共享,其他财务则由裴寻带走。

    医院门口包围着成群的记者,魏铭非陪着陈念青出门应对记者,谁知这些记者看到他眼睛都亮了,紧接着无数话筒就被怼到魏铭非面前。

    “请问,您就是传言中的《存活》的alpha主角吗?”

    魏铭非礼貌的笑了一下: “这里不是问这种问题的地方吧,您如果好奇,可以等《存活》发布会。”

    记者们还是不依不饶,乱七八糟的问了魏铭非一堆问题,什么您是退役军人吗,谈过几个对象,和陈念青又是什么关系……

    先一步包围医院的记者都是民报记者,他们还是更关心普通人关心的问题,上层人民的死活哪里有娱乐明星的绯闻吸引人呢。

    更何况这次爆炸,魏铭非背着beta下塔的矫健身姿上了新闻,无数omega都看见了他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他现在曝光度非常高,以后必然大红大紫。

    陈念青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严厉: “如果你们再问无关的问题,我将会以阻碍医生工作的缘由驱逐你们。”

    大家看见陈念青身后的两位全副武装的保镖,都不敢瞎说话了。

    记者们按照流程问了几个问题,陈念青十分官方的回答了,几乎没透露什么信息出来,记者们都觉得没意思,也就散了,但他们走之前还不忘悄悄拍几张魏铭非的照片。

    闪光灯十分晃眼,魏铭非哭笑不得,自己转身躲进医院里了,没过一会儿,陈念青也走了进来: “你就坐这儿休息吧,别把腿累坏了。”

    陈念青一边说话一边蹲下给魏铭非揉腿,他还穿着肃穆的黑色西装,动作不方便,为了给魏铭非按摩,只能把名贵的袖扣摘掉,把袖子挽起来。

    魏铭非注意到陈念青的手腕上戴着一个银色镯子,上面写着青枫,这也许是儿时他和弟弟各有一个的信物,他今天为了准备葬礼,特意带过来了。

    医院走廊的冷光下,陈念青的神情很专注,魏铭非第一次真切的认识到,陈念青是一位成熟强大的Omega,而不是什么站在云端的印国公主。

    最令魏铭非感动的是,陈念青辗转在亲人离世的痛苦和无数要处理的事物之间,却还惦记着他那无关紧要的小伤。

    他了解陈念青,自然明白陈念青是第一次经历身边人的离世,陈念青心中一定不轻松。

    自从来到医院,陈念青的表情就像结了一层忧郁的霜,陈念青在难过些什么,魏铭非能大概猜到。魏铭非第一次经历生离死别时,也体会过这种感觉,那是一种对‘世界有多残忍’这件事有更深刻认识的感受,也是一种很孤独的感受。

    在这种孤独里,陈念青还有余力照顾他,这令魏铭非感到动容。

    魏铭非握住陈念青的手: “待会儿你就要去筹备葬礼了,还是先休息会儿吧。”

    陈念青摇摇头: “我不累,葬礼的流程我已经看过了,待会儿我直接按照流程执行就好,没什么大问题。你别瞎操心了,你就负责休息,等我需要你配合了,就来叫你。”

    “可是你很不高兴,”魏铭非抬眸看向陈念青,神色包容,就像个温柔的大哥哥, “你可以表现出来,也可以一个人静一静,不用勉强自己来照顾我。”

    陈念青苦笑了一下,然后柔声说: “我没有勉强自己,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失去的我也找不回来了,我能做的只有保护好还没有失去的。本来办一场葬礼就够艰难了,要是为了葬礼再加重你的腿伤,那对我来讲岂不是雪上加霜。”

    “你能拥有这种思维很了不起,大部分人在遭遇悲伤后只想破罐子破摔,而你坚强又理智。”魏铭非为陈念青感到欣慰,他自己遭遇情绪崩溃时的思维模式也和陈念青相同,他认为他们都是勇者。

    陈念青低头笑了笑,依偎进魏铭非怀里: “你不要觉得我矫情就好。你是月国军人,久经风霜,见惯生死,面对这种事对你来讲,就是小儿科吧。而我,虽然我在战区见过很多死亡,也在电影中演绎了许多生离死别,但直到今天我才真切的意识到,这一切是会发生在我身上的。母亲不会一直在,妈咪不会一直在。”

    陈念青停顿了一下,才说道: “也许有一天,我生命里会只剩下我自己,而现在我已经能感受到那一天即将到来了。”

    “你忍着情绪不和我说,就是怕我觉得你矫情?”魏铭非轻轻捏了一下陈念青的脸, “你想多了,人心都是肉长的,不管我经历过什么,我也曾像你一样,有过第一次。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也有阅历来帮助你,这意味着你应该多跟我坦白自己的感受,明白吗?”

    陈念青依恋的靠在魏铭非肩膀上: “你这句话已经帮助到我了。”

    过了一会儿,陈念青问: “你说你和怜沉璧有相同的感受,你所说是的孤独吗?就是这种……终有一天,所有人都会离你而去的感觉。”

    魏铭非微微垂眸,没接这句话。对他和怜沉璧来说,孤独更像是‘原来从头到尾一直都是我自己’的感受,可他认为陈念青不必理解这些,因为陈念青很好,他和怜沉璧不好。

    于是魏铭非回答: “我知道所有离你而去的人,都会很想你。你温暖,强大,自由,有你在身边,人们一定很幸福。可分别总会降临,对你也是,对其他人也一样。”

    陈念青把玩着魏铭非的扣子: “可是我还是感觉很难过。好像是突然之间,我就注意到了一些我曾经不在意的事实,比如妈咪一直没戒烟,随着年纪增长,她已经开始咳嗽了。又比如奶奶已经八十了,她随时可能离开。又比如……我以为我母亲无所不能,但事实上她也只是个人类,她做的事情很危险,也许某天……她也会离开的。我能看到我的未来,他们都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变成一个沉郁孤独的中年人,老年人。”

    “你也会离开我的,对吧。”陈念青搂着魏铭非的腰,认真的说, “这些人中,我最无法强留的就是你。”

    第36章

    后山

    魏铭非又何尝不想留下呢?这是魏铭非第一次对自己承认,如果没有国仇家恨,没有任务,他会想要永远留在陈念青身边。

    但是他不能,他只能尽力开导陈念青接受现实。

    他不打算劝陈念青相信未来会有一个真命天子来爱他,人们总喜欢这样安慰omega,但这是不现实的,这世道,指望别人永远是指望不上的。

    斟酌了一会儿,魏铭非说道: “我们身边的所有人,我们很喜欢但却因为境遇而不得不分开的朋友,我们随着时间推移而渐渐不喜欢的朋友,想永远相守却不能如愿的亲人,还有……爱人,这些人都是见一面少一面。但也要记住,他们对你也是一样的见一面少一面。所以,我们无论是想要索取还是想要付出,都要无愧于心。”

    “见一面少一面,”陈念青重复了一遍, “这听上去有些难以接受,该怎么接受这个事实呢?”

    魏铭非微微叹了口气: “在自己身上找到一样别人拿不走的东西。”

    陈念青看向魏铭非: “那你找到了吗?”

    魏铭非平静的说: “找到了。”

    陈念青放任自己挂在魏铭非身上,紧紧搂住这个若即若离的alpha不放手: “找到后,你感觉幸福吗?”

    “幸福是暂时的,意义才是永久的。”

    魏铭非的黑眸总是那样冷漠而浩瀚,而陈念青恰恰痴迷于这一点。

    挂在魏铭非身上呆了一会儿后,陈念青感觉自己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他深吸了口气,意识到自己已经没理由再继续低落下去了。

    “我去准备葬礼,我需要连夜准备邀请函,订制葬礼仪式,你先去睡,明早葬礼开始了,我去叫你。”

    魏铭非见陈念青已经恢复了活力,也就不留下让陈念青操心了: “好,那我先回去。”

    “这里是裴家疗养院,有现成的房间,你在这里休息就好。”

    陈念青把魏铭非安排在疗养院后山的小楼,助理带着魏铭非一路来到后山。

    这山里鸟语花香,清风吹来,令人心旷神怡,和前面的医院仿佛是两个世界。

    傍晚的光线让树木染上冷绿,火烧云在天空弥漫到很远。

    魏铭非跟着助理来到一处三层小楼,这小楼还有院子,助理恭敬的为魏铭非打开门: “这小楼每天都有人来打理,冰箱里有现成食材,请问您是想清净些,还是请厨师和保姆来照顾您的起居?”

    “不用请人过来了。”在这么清净的地方,魏铭非当然选择一个人躲起来。

    助理走后,魏铭非靠在前院的躺椅上,调整了一下刚才安好的监控器械,慢条斯理的听着医院嘈杂的讯息,然后用大脑一点点缕出有用的线索。

    医院是他听过的消息最杂乱的地方,比繁忙的大使馆还要杂乱。

    其实国会,大使馆这样听上去十分高大上的地方,工作并没有那么高深,那么繁重。

    而医生们工作时说的话,魏铭非是真的大多数都听不懂,医生们也是真的忙。哪怕印国是太平盛世,一天里也会有许多意外,急诊室的医生一整天几乎脚不沾地。

    魏铭非揉了揉被吵得直跳的太阳穴,余光突然瞥到小院池塘里的游鱼,这些肥硕的锦鲤正在跳水,迟暮的阳光落在水面上,真正解释了什么叫‘浮光跃金’。

    鱼池后的假山上,有个石洞,透过洞口刚好能看到远方层峦叠嶂的山峦。世界很大,但每个人都被困在自己微不足道的命运里无法挣脱。

    魏铭非舒了口气,想着自己若是能活到退休,也要找这么个地方隐居,到时候他绝不会再到处安监听器,他会只专注于自己眼前的事情。

    就在魏铭非走神时,耳机里传来时散锦的声音,他陪着陆总理来医院看病。

    他们直奔VIP特护病房,找来医院最资深的主任,开始讨论陆总理的某些不可言说的问题。

    魏铭非皱了皱眉头,有些嫌弃,但还不得不听下去。

    医生说陆总理需要尽快手术,手术后就会永远失去某些方面的能力。

    医生走后,陆总理开始疯狂砸东西,砸完后,陆总理说要时散锦帮他一个忙。

    陆总理的声音十分阴翳,他说,手术前他想要怜沉璧。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后,时散锦答应了。

    魏铭非震惊的瞪大眼睛,真是开了眼了,居然在一天内见到了两个畜生。

    魏铭非犹豫了一会儿,想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陈念青。陈念青善良,知道这件事后,一定会想办法救怜沉璧的。

    但是裴寻和国会的关系已经很紧张了,在这个时间段让陈念青去得罪陆总理,恐怕会让陈念青陷入危险。

    若是让各方势力以为陈念青也和陈念枫一样,掺和进了裴寻的权力游戏,那他们也可能会像对待陈念枫一样对待陈念青,魏铭非冒不起这个险。

    纠结良久后,魏铭非叹了口气,默默把监听频段调到了时散锦家,他前阵子刚在时散锦家里安装了监听器,如今也可以派上用场了。

    根据他的推测,时散锦若是想对怜沉璧动手,很大可能会选择把怜沉璧骗到家里动手。

    怜沉璧很聪明,又是万众瞩目的世界巨星,在外面动手肯定不现实。去怜沉璧家动手的话,那相当于在怜沉璧的地盘上动手,时散锦应该不敢。

    只有时散锦自己的家是最好的选择,怜沉璧每次去时散锦家,都为了保护时散锦额隐私而选择一个人偷偷去,可谓是毫无防备。

    不过这也只是魏铭非的猜测,若是他猜错了,那……也就没办法了,魏铭非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第37章

    名单

    葬礼上,洛之阳哭的稀里哗啦的,他比陈念枫小五岁,从小跟着陈念枫一起玩,比起久经风霜的陈清玉,洛之阳更无法接受亲近的人去世,整场葬礼就属他最难过,当着一众权贵和媒体摄像机的面,他毫无形象的倒地痛哭,他的alpha父亲大概觉得他丢人,葬礼举行到一半就强行把他送回酒店休息了。

    兰若德因为悲痛过度,已经病倒了,无法参加葬礼。

    魏铭非心事重重,急着想找个私密的地方监听时散锦的别墅,对葬礼冗长的仪式有些不耐。

    裴寻被各方势力的领头人包围着,还在为保险箱的事情扯皮,大家都急着搞完这些仪式,然后去开保险箱。

    陈念青冷着脸站在最前面,陈家和裴家的亲戚围着他问东问西,他维持着礼貌,却一直在打机锋,基本什么信息都没透露。

    葬礼结束后,时间已经到了傍晚,陈念青忙着去赶通告,魏铭非理论上讲也有通告,但他一向不认真工作,经常迟到。

    通告约定的是晚上八点,他七点半了还在医院里游荡。这里毕竟是医院,他的监听器放久了很容易被发现,他得做些隐蔽工作。

    时散锦不知道打哪儿窜出来,见到魏铭非后,他激动地拽住魏铭非的胳膊: “我就知道你一定在这儿,我有事儿跟你说。”

    魏铭非被他拽到一个角落: “干嘛?”

    时散锦凑到魏铭非耳边小声说: “你知道保险箱的事儿了吗?”

    “里面真有你们朝霞会的机密?”

    时散锦沉着脸说: “有朝国的间谍名单。我们朝霞会支持朝国的执政理念,拥有这份名单也只会帮助朝国,可这名单若是让裴寻看到,那后果不堪设想!”

    魏铭非故作赞同的点点头,心里却门清。这个朝霞会的确支持朝国执政理念,但他们想要的是在印国实施这个理念,他们爱的依旧是印国。

    对于朝国,朝霞会成员和其他印国官员一样,只把朝国当成提款机,借月国的罪恶之手,能捞一笔是一笔。

    “所以啊,”时散锦祈求的看着魏铭非, “你得帮我拿回名单,那名单上也有你的名字,若是裴寻知道你的身份,后果不堪设想。”

    “是吗?你看过名单?”魏铭非饶有兴趣的问。

    时散锦真诚的点点头: “我是朝霞会的核心会员,自然是看过的。”

    魏铭非勾了勾唇角: “好吧,我信你,那么我该怎么帮助你呢?”

    “陆总理策反了裴寻身边的保镖,得知保险箱就放在后山,今晚我们就潜入后山偷出保险箱。这是裴寻的地盘,生面孔进来肯定立刻会引起他的注意,所以只能用疗养院内部的人。我们策反的保镖和警卫人数不多,行动到底是不够保险的,但有你在就不一样了,你有你的技术,可以帮他们破解密码和机关。事后陆总理来接你,他一定会保护你的,有他罩着,你就可以毫无负担的在印国享受荣华富贵了。”

    魏铭非点了点头,眼神有点凉意,可他平时也是不冷不热的样子,所以时散锦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和时散锦约定了晚上行动的时间后,时散锦又急匆匆的跑去陪陆总理了。

    魏铭非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去赶通告。

    他很清楚那份名单上并没有他的名字,时散锦在撒谎。

    朝国的两位叛徒分别泄露了两份名单。

    泄露给月国的名单是真正的核心机密,名单上有他的名字,所以他想办法给李中春扣了个罪名,又暗中引导李中春带着他逃去了月国。

    等名单暴露出来后,他人已经不在月国,月国官员自然没办法跑来月国找他麻烦,为了一个已经无法再回月国的人而得罪印国海关显然不划算。

    而且由于月国内部的政治斗争,这名单只掌握在一部分官员手中,并非所有人都能看到名单,魏铭非解这些人之间的利益关系,算准那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不会费劲儿找他算账。

    而且他已经先一步担上了叛徒的罪名,就算月国上层向交好的印国上层公布叛徒的名字,印国上层经过调查后,也会以为魏铭非之所以会成为叛徒完全是因为被李中春坑害,他们会先入为主的认为魏铭非是无辜的。

    魏铭非已经不会对月国造成威胁,月国官员自然也不会费口水去告诉印国官员魏铭非是个危险人物,因为这么做可能会暴露他们月国拥有朝国间谍名单的事,而这件事目前还在某个范围内是个秘密。

    印国官员和月国官员之间只有利益交情,又不是真的好兄弟,月国官员不可能为了印国的安危去冒险提醒。

    而印国则以为魏铭非只是个被上司坑害而不得不来印国刷盘子的倒霉蛋,自然也没人会为了他去专门询问月国官员细节,顶多叫自己的手下查一查魏铭非的背景,那么查出来的故事肯定只能是魏铭非利用李中春编造出的那么故事。

    就这样,魏铭非从这场死局里逃了出来。

    但魏铭非知道,还有个叛徒在印国,这个叛徒泄露了另一份名单。泄露在印国的名单涉密级别比泄露在月国的那份低,上面大多是一些想要逃回祖国的印国留学生的名字,并没有他这种核心特工的名字。

    来到印国后,魏铭非就立刻和董尘净接上头,他俩一直想要搞到这份名单,不过光得到这份名单没用,还要想办法保住名单上暴露的那些人才,这才是最难做到的。

    如今这份名单的存在在印国高层之间已经不算秘密,朝霞会部分高层甚至早已看过名单,就算偷走这份名单,很快也会有另一份出现。但偷走名单并非全无好处,如果名单被偷走,那看过名单的人就仅限于朝霞会的部分会员。如果不偷走这名单,等瓜分陈念枫遗产时,部分国会成员也会看到这份名单。

    不过……

    魏铭非轻轻舒了口气,对他来说,比起帮助时散锦偷名单给陆总理来说,毁掉一切不该存在的人和事物不是更划算么?

    印国的苍柏遮天蔽日,司机载着魏铭非来到印国广播公司,拍摄要开始了。

    魏铭非对化妆师露出一个惑人的笑: “我对粉底的味道有点过敏,我们可以不用么?”

    第38章

    背刺

    深更半夜,魏铭非戴着监听时散锦别墅的耳机出现在疗养院后山,时散锦已经等在那里了,被他策反的后山保镖们人高马大的站在他身后。

    时散锦见魏铭非出现了,明显松了口气: “你终于来了,快来把后山的监控处理一下。”

    魏铭非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我白天录制了后山的实景,监控器的画面已经全部替换。”

    时散锦开心的说: “有你在就是好。”

    魏铭非感觉时散锦看他的眼神令他不适,但他没当回事。

    时散锦瞧见魏铭非耳朵上的黑色耳机,有些纳闷: “这是干什么的?”

    “监听医院的,防止半夜有人闯入打扰我们行动。”魏铭非平静的微微垂眸看向时散锦,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

    时散锦松了口气: “还是你考虑的周到。”

    他们一路小心的走过后山别墅区,来到藏保险箱的地方,这是一栋像银行一样的建筑,平日里是作为宴会厅让后山疗养的病人可以互相交际的,如今则用来存放陈念枫的遗产。

    他们小心翼翼的穿过裴寻布下的激光检测仪,躲过无数个警报器,这才来到保险箱面前。

    一直护卫在时散锦身边的一位保镖走上前,小心的输入了密码,把保险柜打开,里面才是保险箱,保镖沉声说: “保险箱的密码只有陈念枫知道。”

    时散锦皱起眉头: “那就连保险箱一起带走。”

    一直做围观群众的魏铭非提醒道: “保险箱下面有重力感应警报器,拿起保险箱就会响。”

    那保镖并不信任魏铭非,听了魏铭非的话后,他目光锐利的看过来: “我在后山守卫了将近十年,我都不知道这件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魏铭非拿出自己的信号检测仪: “我根据检测到不明信号推测出来的。”

    时散锦咂咂嘴: “这就棘手了,这应该是裴寻为了保护保险箱临时安装的。”

    魏铭非似笑非笑的看了那保镖一眼: “既然你在这儿干了十年,能不能猜出陈念枫会设什么密码啊?”

    那保镖沉着脸不说话了。

    保镖团里的另一位保镖说: “这有什么难的,我有办法。”

    他去外面拿了个和保险箱差不多重的药品箱子: “我们小心的把这个箱子换上去不就好了。”

    时散锦担心这个办法太简单粗暴: “你有把握吗?”

    “我们以前在战场上,踩到地雷都用这个法子。”那保镖显然是个熟手,和另外几个保镖配合着,很快就把保险箱换下来了。

    魏铭非全程在旁边抱着手围观,见这几个保镖各有长处,正好就能把裴寻设下的天罗地网全部解决,就隐约猜到他们大概是又落入裴寻的圈套了。

    不过魏铭非并不担心,裴寻要是想动他,那早都动手了。这次裴寻的目标不可能是他,时散锦也不够格做裴寻的目标,裴寻想捞的大鱼是陆总理。

    魏铭非大概能猜到裴寻的算盘,她是打算把偷盗名单的罪名扣在陆总理头上,然后借机挑拨离间,让陆总理和国会其他的领导离心。

    然而实现这一切的前提是,国会其他领导认定陆总理拿到了名单,但其实陆总理并没有拿到。

    如果魏铭非今晚没来,时散锦一定会把名单交给陆总理。也就是说,裴寻算到了魏铭非今晚会来。

    想到这里,魏铭非勾了勾唇角,他并没有因为被算计而生气,相反,裴寻这次的计策对他有利,互利共赢的事儿谁不喜欢呢。

    魏铭非安静的等待他们把保险箱拿出来,然后陪他们一起在后山找了处荒郊野岭,开始拿锯子开保险箱。

    时散锦嘱咐道: “小心点,别把里面的东西弄坏了。”

    保镖们小心翼翼的锯开保险箱的门,大家往里看去,只看见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时散锦拿出文件袋,一个人往角落走去,他掀开文件袋悄悄往里看了一眼,确保东西是真的,这才转过身来说: “我和铭非负责带着文件离开,你们各就各位,假装无事发生,若是有人怀疑你们,陆总理就在疗养院,他会保住你们。”

    保镖们点点头,各自散去。

    时散锦朝魏铭非露出一个微笑,他面对魏铭非时,不复刚才心思深沉的模样,反倒放松又亲近: “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了,陆总培养的顶级特工在外面接应我们,出去不难,你跟紧我。”

    说完后,时散锦拉住魏铭非的手: “你手怎么这么凉,我记得你当年体温很高的。”

    魏铭非有点不适应的抽出自己的手,然后露出一个他招牌式的不冷不热的笑: “可以给我看看名单吗?”

    时散锦愣了一下,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躲避着魏铭非的眼睛: “这个,恐怕不可以。”

    魏铭非目光沉静: “我只想看看有没有我的名字,你可以把别人的名字挡住。”

    时散锦更加不安了,他窘迫的脸都红了: “这个真的不可以,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的。”

    时散锦真挚的看着魏铭非: “我会保你在印国荣华富贵,平安喜乐。”

    魏铭非轻轻点头: “好吧,我信你。”

    有了魏铭非这句话,时散锦的心像灌了蜜一样甜,他脚步轻快的走在了前面: “你信我就好,快跟我走吧。”

    他们走过山峦旁的悬崖,沉默的跟在时散锦身后的魏铭非突然说: “今晚的月亮真美。”

    一直闷头走路的时散锦闻言抬头去看月亮,今晚的月光清透美丽,就如同他们在朝国京都大学时,下了晚课一起走过小树林的林荫道时,所看到的那个月亮。

    时光飞逝,物是人非。

    辗转十年后,能再次和故人一起看这一轮月亮令时散锦感到幸福。他突然感觉对未来充满希望。因为魏铭非回到了他身边,加入了他的阵营,还对他说‘相信他’。

    这让他觉得他这十年来犯下的一切罪恶,吃的一切苦都是值得的,他还是有机会再感受大学时的幸福的,只要带着魏铭非一起实现他的伟大梦想,他就能站在世界之巅,和魏铭非共享荣华富贵了。

    那时,他隐藏的小心思,也许就可以坦诚的告诉魏铭非了。

    想到这里,时散锦小心翼翼的看了魏铭非一眼,魏铭非正在认真的看月亮,清冷的月光落在他的侧脸,他静谧辽远的眼神同当年一样,时散锦恍然发现魏铭非似乎从未变过。

    时散锦心绪翻涌,有些羞涩的低下头,然后他感觉后腰一痛,他被人按在了地上。

    还没等时散锦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紧握的牛皮纸袋就脱手了,随后他的嘴巴被人用抹布粗暴地堵住。

    时散锦狼狈的趴在地上,抬起头看见魏铭非居高临下的脸,月光依旧对魏铭非很温柔,他依旧那么美,但这美丽却是带有剧毒的。

    抹布上的药品慢慢发挥了功效,时散锦的嗓子一阵剧痛,然后他就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

    魏铭非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干脆利落的扯掉抹布,毫不留情的一脚把时散锦踹下了悬崖。

    时散锦不敢置信的抬起头,他生命的最后一瞬间,看到是的魏铭非平静到近乎冷漠的眼神,就仿佛他踹下去的不是故交,而是一块死猪肉。

    时散锦想问为什么,他使劲用眼睛盯着魏铭非,可惜魏铭非没时间看他,魏铭非把他踹下去后,就立刻忙着记文件里的名字了。

    魏铭非打着小手电筒把名单上的33个名字全部铭记于心,然后点火烧掉了文件。

    把焚烧的灰烬处理好后,魏铭非找到疗养院一处小门,准备从那里偷偷溜走。

    监控都被他黑掉了,按理说不会有人知道他来过。走大门有被半夜不睡的病人看见的风险,从后山小门溜出去就没这个顾虑了,病人不会三更半夜在荒郊野岭乱转。

    魏铭非小心的溜出疗养院,躲进疗养院附近没有监控的小巷子,这才舒了口气。

    来接应他的董尘净带他来到一处小院: “这条小巷没监控,我在这儿买了个老房子,今晚你就在这儿休息吧。”

    魏铭非感觉膝盖和腺体都在突突的跳着疼,他微微皱眉: “你有止疼药么?”

    董尘净担忧的问: “疼的严重?这里准备的止疼药是普通药,对你没用,我去给你拿你用的那种,你稍等。”

    董尘净说完后就立刻走了,魏铭非在小院里找了个躺椅坐下。

    现在是凌晨三点,万籁俱寂,魏铭非还带着监听时散锦别墅的耳机。魏铭非在八点半点时听到怜沉璧去了时散锦的别墅,魏铭非担心时散锦今晚就要陷害怜沉璧,于是一直带着耳机听着动静。

    但入了深夜后,别墅一直一片寂静。看来时散锦并没打算做什么,怜沉璧应该只是去打理他那空中花园。

    如今时散锦已死,今后他也不能再对怜沉璧做什么了。

    魏铭非放心的闭上眼,准备小憩一会儿。

    小院里有蝉鸣声和花朵被风吹动的声音,一切都宁静而祥和。然后一身开门的‘吱呀’声打破了这祥和,开门声后,紧跟着就是男性alpha低沉的窃窃私语。

    已经半醒半睡的魏铭非迷蒙的睁开眼,四处看了一圈,发现小院里依旧一片祥和。

    那声音就是从耳机里传来的!

    魏铭非瞬间清醒,他把两个耳机都戴上,果然听见有两个男性alpha闯进了时散锦的别墅,他们讨论着‘时先生说的货物’睡在哪屋。

    第39章

    两位Omega

    魏铭非往小院外看了看,没有董尘净的身影,他用的药品很难找,大半夜的,董尘净应该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看来他只能一个人行动了。

    魏铭非微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带着睡眠被打断的悲伤,在小院角落里找到董尘净的摩托车,冒着深夜的冷风一路往时散锦的别墅开。

    时散锦的别墅就坐落在市中心,倒是不远,魏铭非不到十分钟就开到了别墅区。

    怜沉璧警觉心还挺高, alpha们在二楼走廊里游荡时,他就惊醒了,也许他根本就没睡着,这么看来,失眠也是有好处的。

    怜沉璧趁着alpha们去三楼花园的功夫,把花园的大门锁上,然后躲进了二楼衣柜里。

    Alpha们在花园溜达了一圈后才发现门被锁上了,他们花费了几分钟才撞开门,目前他们在满别墅乱窜着寻找怜沉璧。

    魏铭非通过耳机解了全别墅的情况,他开到别墅后门,悄悄从小院爬上二楼窗户,一位alpha正在二楼会客厅游荡,魏铭非从窗外飞速蹿进屋里,从背后拿抹布捂住alpha的嘴巴。

    强效迷药的作用很强,这位高大的alpha没挣扎两下就悄无声息的软倒在地了。

    魏铭非看了一眼衣柜,没急着去救怜沉璧,而是先去找另一位alpha。

    他能清楚地监听到那位alpha的位置,那位alpha却不知道他的存在,他的优势还是很大的。

    虽然正面硬刚他未必会输,但在浑身难受的情况下,他并不想和一位浑身梆硬的男性alpha打架。

    魏铭非听到那位alpha正在一楼客厅翻箱倒柜,就悄悄从二楼楼梯上翻下去,故伎重施,从背后把他捂晕。

    这位alpha比刚才那个更壮,就像一头熊,挣扎时他那大胡子带着汗水一个劲儿蹭魏铭非的手,魏铭非嫌弃的受不了,见半天了这家伙还不晕,实在忍不住,给他胸口来了一拳,瞬间,这家伙就倒地了。

    为了保险,魏铭非把迷药抹布就盖在他脸上,防止他醒来。

    干完这些,魏铭非自觉大势已定,就放松了警惕,他慢悠悠的走上二楼,看到一个黑影从他面前划过,他吓了一跳,反应迅速的抓住那黑影的脖子,把黑影的头按在了地毯上。

    “呜!放开我!”那黑影转头一口咬住了魏铭非的手。

    魏铭非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立刻就撒开了手: “怜老师!”

    怜沉璧也愣住了: “你……是铭非?那两个歹徒呢,他们还在别墅里吗?”

    魏铭非打开会客厅的吊灯: “别担心,他们已经晕过去了。”

    怜沉璧看到会客厅倒着的alpha,松了口气,浑身发软的跌坐在地上: “还好有你在,不然我不敢想象我会经历什么。”

    魏铭非陪他坐在地上: “如果我没来,你没准自己逃出去了。这俩二愣子哪儿有你聪明,等他俩都去搜别处时,你悄悄从二楼爬下去也能成功逃跑。”

    怜沉璧低头笑了,他知道魏铭非是在哄他开心。这两个强壮的alpha明显是退伍军人,哪儿那么容易让他一个从未受过正规反侦察训练的Omega逃出去呢?

    怜沉璧其实非常害怕,他想哭,想浑身发抖,想大叫。但当着魏铭非的面,他维持住自己的体面,魏铭非安慰他,他就装作相信了的样子跟着一起笑。

    他们休息了一会儿,怜沉璧才问: “你怎么知道我家有歹徒的?”

    魏铭非看向怜沉璧: “你知道他们不是歹徒吧?”

    怜沉璧僵住了: “我……”

    沉默良久后,怜沉璧苦笑着说: “姬越跟我说他今晚和你有很重要的行动,若是成功了,你们俩都会回到别墅。我实在担心,就跑来别墅等你们回来,希望能第一时间确认你们没事。今晚,只有姬越知道我在这里。”

    “我知道他在讨好陆总理,我知道他在讨好许多权贵,我也知道他利用我的交际能力和很多人都搭上了关系。可我一直认为我们是在为我们共同的梦想而努力,作为他最亲密的战友,我为他付出也是应当的。想不到,我当他是战友,他当我是货物,随随便便就要把我送人呢。”

    魏铭非没说话,遇到这种事,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无济于事了,况且时散锦已经死了这件事他还没对怜沉璧坦白,这让他多少有点尴尬。

    “对了,你们今晚的任务如何了?”

    魏铭非愣了一下,他以为怜沉璧过很久才会想起问这个问题呢。想不到怜沉璧这么爱时散锦,都被这样对待了,还记挂着时散锦的任务。

    “任务……”魏铭非露出一个不冷不热的假笑,开始撒谎“任务完成了,姬越带着东西走了,我不方便跟着他,就先来看看你。”

    “你知道他的计划,所以专门来救我对不对?”怜沉璧担忧的上下左右把魏铭非看了一遍, “你受伤了吗?姬越那个王八蛋利益熏心,估计只惦记着利益,都不知道要保护你的吧。你刚完成任务又大老远跑过来收拾这两个蠢货,是不是累坏了?”

    魏铭非不知所措的任由怜沉璧检查他的身体,搞不懂剧情是怎么发展成了这样。

    怜沉璧不是应该为时散锦的背叛而痛苦不已吗?他都准备好纸巾了,结果怜沉璧这么快就接受这个事实了?

    不光接受了事实,还非常有礼貌的开始关心起了他的身体?

    不愧是国际巨星,这心理承受能力就是强,魏铭非表示佩服。

    怜沉璧摸了摸魏铭非的手: “你手好冰,脸色也不好,是不是冻着了,我去给你熬点姜水,你躺下休息会儿吧。”

    魏铭非飞快的收回手,他还记得自己对陈念青的承诺过不和怜沉璧单独相处: “我就不多留了,我还有事,得立刻走。”

    “啊?”怜陈璧放下杯子跑过来, “你是怎么过来的?开车吗?”

    “我骑的摩托。”魏铭非拿上头盔飞快的走下楼。

    怜沉璧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骑摩托太冷了,我听说你腿还受伤了,别再吹冷风了,我开车送你吧。”

    “不用,你开车送我,我的摩托车怎么办?”魏铭非人高腿长,几步就走到小院后门。

    怜沉璧穿着睡衣追出来: “摩托可以放我后备箱,不管有什么急事,身体都很重要,让我送你一程吧。”

    魏铭非见怜沉璧穿的单薄,叹了口气: “真不用送,外面冷,你快回去换衣服回家吧。”

    怜沉璧见魏铭非说的坚决,只能选择顺从,可他依旧忧心忡忡: “你回去一定好好休息,你脸色好差,我怕你发烧。”

    魏铭非随意地点点头: “你快点回家,别在这儿久留。”

    怜沉璧皱着眉点点头,湛蓝的眸子不舍的凝视着魏铭非: “你先走,我待会儿马上走。”

    魏铭非干脆利落的发动了摩托,丝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了。

    留怜沉璧一人站在深夜的冷风里,他在小院里站了很久,奇怪的是,这本该是令他痛彻心扉的一夜,他却只感到温暖和思念。

    姬越的背叛对他的影响并没有他所想象的那么大,他甚至有种‘另一只靴子终于落地’的感觉。

    他的人生本就满目苍凉,前一秒以为得到幸福,后一秒就有冰冷的背叛等待着他。他早已习惯了,这就是命运为他写的人生剧本。

    比起姬越低劣的背叛,他更在意是的魏铭非。不是仅仅因为魏铭非今晚救了他,在更早的时候,他就已经被魏铭非深深吸引了,他也说不清具体到底是什么时候。他只知道他现在满心都是对魏铭非的担心和思念,这种感觉很折磨,但也很温暖。

    他一直生存在人性荒芜的废土,这是他二十来年第一次触摸到人性温暖的火焰,他不想放开,哪怕飞蛾扑火。

    深夜的冷风拂过怜沉璧的头发,小院里昏暗的灯光照亮他湛蓝的双眸,这天真魅惑的眼睛里却满是沉郁和疯狂,他绝望太久了,他看似什么都有可却一直什么都没有,没人懂他的感受,他也不需要别人懂,他只知道如果他不为自己争取,其他人更是不会为他考虑分毫。

    魏铭非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疯子惦记上了,他回到董尘净的小院,董尘净正在院子门口焦急的等他: “你又跑去哪儿了?”

    “不好意思尘净姐姐,我临时有事,来不及通知你。”魏铭非停好摩托车,把钥匙还给董尘净,满脸乖巧的眨巴着眼睛, “我私自使用你的爱车,你不会怪我吧。”

    董尘净哭笑不得的拍了一下魏铭非的肩膀: “别贫嘴了,该吃药吃药,该休息休息。明天你还和你家大明星有约会,你就这半死不活的样子,怎么蒙混过关?”

    魏铭非摸了摸脸,总被人说脸色不好,他觉得有些羞耻。吃止疼药只会让他脸色更不好,他决定今晚不吃了: “我去睡一觉,你自便。”

    希望三个小时的睡眠能让他拥有一个美丽的脸色,至少足够诱惑陈念青,让陈念青不要对他的身体状况刨根问题。

    然而美色对陈念青一向是不管用的,他能在魏铭非没那么好看时爱上魏铭非,自然也能在魏铭非的美貌攻击下保持理智。

    “我们不野餐了,活动改成在庄园里看书。”陈念青不容拒绝的把魏铭非拉回他家庄园晒太阳。

    魏铭非没有反抗,本来他就对陈念青心中有愧,又怎么舍得忤逆他。

    陈念青给魏铭非泡了玫瑰花茶,又准备了他最爱的书: “中午想吃什么,我叫厨师去做。”

    魏铭非欲言又止,他看出来陈念青应当猜到了些什么,至少猜到了他昨晚没安分的在家睡觉,可陈念青没问,他自然也不能用准备好的谎言糊弄陈念青。

    沉默了一会儿后,魏铭非说: “想吃火锅。”

    “好的,我去交代。”陈念青依旧温柔,没表露出丝毫不满。

    魏铭非有些惴惴不安,不过更多的是对陈念青的愧疚。

    从前他感到愧疚后会想着要分手,但现在他已经舍不得了,这种变化令他不安。

    就在魏铭非胡思乱想时,陈念青回到了魏铭非身边,他抱来了魏铭非最喜欢的边牧: “今早有病人在疗养院后山发现了姬越的尸体,新闻说他是半夜心血来潮去散步,却不慎失足摔下了山崖。”

    魏铭非咬了咬后槽牙,勉强笑了一下: “他运动能力的确一般。”

    陈念青揉了揉边牧的脑袋: “不管你在做什么,我希望你能记住,对我来说什么都不如你重要,你在权衡利弊时,可否能把我的爱也加在天平上?”

    还有句话陈念青没说出口,他想说,在需要牺牲自己身体健康时,能否记起有位Omega会为此难过呢?

    可这太直白了,他不想强迫魏铭非。他不知道魏铭非具体在做什么,但他能猜到那一定是一件艰难地事情。出于私心,他希望魏铭非能放弃他想做的事情,不管那件事有多有意义,他都希望魏铭非放弃,可他又有什么权力要求魏铭非放弃?

    魏铭非感觉心脏一阵震颤。

    陈念青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把狗粮递给魏铭非: “你好久没和边边亲热了,它都想你了。”

    第40章

    桃花

    《存活》剧组还没从之前的爆炸意外中恢复过来,目前无法复工。陈念青原本打算接几个新通告来填补这段时间的工作空缺,可后来他又改变了主意,说好不容易有闲暇时间,不如趁机休息休息。

    魏铭非知道陈念青是为了自己才休假的,这令他更加愧疚了。

    他们离开了首都,去印国很有名的海滩度假。

    魏铭非还是第一次来这里,他在朝国时,他们家里也有度假的习惯,但朝国并没有像印国这样高质量的沙滩,这里的天空都是粉色的,美丽的不可思议。

    他们的度假堪称放浪形骸,除了吃饭时间和每天傍晚在海边散步的时间,其余时间他们都在没羞没躁的亲热。

    天天和心爱的Omega腻在一起,魏铭非的腺体都不红肿了,他甚至有时会忘掉自己的腺体有毛病这件事,止疼药更是被他忘在了天边。

    这种度假方式对alpha来说当然是天堂般的享受,但这应当不是Omega理想中的假期。

    所以到了第七天时,魏铭非叫了停: “我们是不是也该去周边的景点走一走,好不容易来一趟呢。”

    陈念青还穿着魏铭非最爱的珠光丝袜,听了这话,他愣了一下,随即笑道: “也是,还没带你去看看附近的小岛和山上的神庙。”

    他们一人捧着一个水果盘,乘坐景区专用缆车在海上观光。

    陈念青指着一个方向说: “月国应当就在那个方向,坐船从这儿出发,只要一个月就能到达月国。”

    魏铭非装作感兴趣的样子点点头: “我当初仓皇出逃就走的这条路线,但不是从这里上的岸,这里度假区,不让轮船停靠,我是从附近的游客港口上岸的。”

    陈念青靠在魏铭非身上,柔声说: “我总觉得你不像是会轻易被上司陷害的人,你不陷害别人就谢天谢地了。”

    魏铭非听出了陈念青只是在与他闲聊,并不是想怀疑些什么,于是他也用闲聊的口气说: “能跑到印国来,对我来讲也是个好结果,这儿的生活要安逸多了。”

    “印国的生活的确很安逸,目前来看,对普通百姓来说,世界上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了。”陈念青看向魏铭非, “印国中产阶级的夫妻们婚后一般会选择住在首都附近郊区的别墅里,他们会生两个或者三个孩子,养一只猫或者一只狗。休息日,他们会打理他们的前院和后院,会教会孩子如何骑脚踏车,也会和他们的夫妻朋友来海岛度假。每年都有很多节日,人们装点自己的房子,互相串门玩耍,每个节日的氛围都是欢快的,哪怕是怀念亡灵的节日也一样。”

    魏铭非早已解这些: “这确实很美好。”

    陈念青认真的看着魏铭非: “那你愿意过这样的生活吗?”

    谁又不喜欢呢?可谁又能保证只要拥有这些就能过好一生呢?

    对魏铭非来说这个问题毫无意义,他对陈念青描述的生活,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说白了,就是无所谓。

    追求幸福和安宁对他来讲太遥远了,他这辈子从出生开始,就从未渴望过这两样东西。

    从前不渴望是因为他早已拥有,后来不渴望是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曾经那个光芒万丈的天之骄子追求成就,现在隐姓埋名的间谍追求意义。战争打碎了他浅薄的骄傲,也给了他一个看世界的新视角。

    他曾相信智慧会带给他无上的荣光,但现在,他坚信意志会带他杀出重围。

    “我现在就在过我想要的生活,”魏铭非平静的说, “结不结婚,住在哪里,都不能改变这一点。”

    陈念青明白了魏铭非的意思,但他并未感到失望,相反,他莫名感觉激动,他扑进魏铭非怀疑撒娇: “无论如何,我要加入你的生活。”

    魏铭非笑着揽住陈念青的腰,任由他胡闹。

    缆车停在了海中央的小岛,这小岛曾被朝国圣僧造访过,他还留下了开过光的神器。

    岛民们在山顶了修了座神庙来纪念圣僧,这山就叫小天山,对应着朝国的圣地——天山。

    印国的权贵们有不少都信奉朝国的仙法,他们时不时就来这儿拜一拜,或者请大师算一卦。

    如今朝国风雨飘扬,愿意来这儿出差的朝国大师非常稀缺,约见大师的队伍已经排到了一个月以后。

    陈念青和魏铭非没打算凑这个热闹,他俩慢悠悠的爬上山顶,沿着城墙向下看,可以看到万千植被在朝着太阳生长。

    植物的世界看似宁静祥和,其实也暗藏无数残酷又狡猾的竞争,所有植物,都在用生命争抢着阳光的宠幸,就如同人类们争抢资源一样。

    游客们留下的金色祈福穗子挂在古老的庙宇上,恍然间,给魏铭非一种他已经回到朝国的感觉。

    可很快他又想起,朝国很多的神庙都已经被损坏了。

    比如坐落于京都大学里面的月老庙,比如坐落于他家附近的流云神庙,太多美好的记忆葬送在了炸弹之下。

    “我们求一个桃花穗子吧。”陈念青递过来一个金色穗子,上面刻有桃花的纹路, “我们一起写。”

    陈念青先写下: “天下承平。”

    魏铭非犹豫了一下,默默写上: “目成心许。”

    陈念青惊讶了,他以为魏铭非会写一些立意很大的成语,想不到却是这样一句看上去似乎很小言风格的成语。

    为什么说是‘看上去’,因为陈念青不懂这句成语的意思,这个成语对一个印国人来说太生僻了,他没打算问,他更喜欢自己悄悄查。

    在陈念青默默娇羞时,魏铭非已经把穗子挂到了架子上最高的位置。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大学时代的遗憾被弥补了。

    在京都大学,他没能谈恋爱,没能和爱人把桃花穗子挂到月老庙上,如今也算是带着陈念青在神仙面前过了明路。

    陈念青是他这辈子唯一爱过的Omega,如今月老也见证了他们的感情,未来无论如何,魏铭非都没有遗憾了。

    回到度假别墅后,陈念青悄悄去书房找了朝国成语词典,查到‘目成心许’的意思后,他翘起的嘴角就怎么也下不来。

    这在朝国诸多描绘情感的成语中算不上最热烈的,可陈念青觉得他明白了魏铭非的意思,没什么比这更甜蜜了,没有哪位alpha能这样触动陈念青的情感。

    陈念青拿笔把这个词勾出来,在后面花了个小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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