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若子。”院长看向门口, 就见若子将门轻轻推开一个缝隙。
“院长先生,孩子们已经睡下了。”
院长朝她点了点头,放低了音量:“准备一下床铺, 今晚这三位先生留宿。”
若子的声音随着关门声响起:“好的。”
“那个我先出去吧。”智纪紧张的声音, 打破了四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状态。
他看了眼五条悟,就见他确定的朝他微微点头, 江远转向智纪轻声开口:“没事, 不影响。”
“院长先生。”江远笑着看向院长:“我们去了您说的位置,但不知道准确的位置。”
“那你们应该看到那个湖了吧。”院长儒雅的笑容依然挂在脸上, 似是突然陷入回忆般。
“哎当时你只有小小一点,趴在湖边, 除了脖子上挂着个石头, 连件衣服也没有。”
「突然感觉院长好慈祥啊,有种妈妈桑的感觉。」
「好狠的心, 丢孩子都不给穿件衣服!」
「不给穿衣服为什么还要挂个石头嘞(地铁老人看手机)」
石头他确实没见过, 应该是被他养父收起来了。这倒是属于收养人的常见心理,也说不出有什么问题。
他朝院长轻轻点头, 还是多嘴了一句∶ “那个石头上有图案吗?”
“是两朵花,还有一条小蛇。”院长有些疑惑的眼神里投来∶“你小时候天天戴着,从不摘下来, 后来没再戴了吗?”
确实可以解释成,在陌生的环境寻求安全感。
“没印象了,可能是后来被收起来了。”江远一句话把锅甩给他养父,继续提问∶“能冒昧地问一下,您当时为什么会突然上山吗?”
“这倒是说来话长了。”院长沉默了半晌, 突然叹了口气:“当时枫太”
提到这个名字,他微微叹息∶“这个孩子太过孤僻, 总是不喜欢别人靠近他。”
“总是说有很恐怖的东西,但其实什么都没有,我们一直觉得是他有心理创伤。”
「呜呜呜呜呜是咒灵吧,好可怜的小孩。」
「一等,虽然说来话长,但这前情提要的架势有点大啊。」
「故事大会开始了哈哈哈。」
“有次我和杏子。”可能是意识到他们不认识,他又开口补充∶“就是当时的护理员。”
他语气漫上些许烦躁,似是并不喜欢这个人。
“我们因为领养人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等我们闲下来已经是半小时后了,然后杏子就发现他就不见了。”
“我找了他整整一个晚上,最后是他自己回来的,当时他浑身是伤,衣服都被刮破,身上也挂着泥。”
看着即使过了很久,提到此事依然有些悲伤的院长,江远突然觉得此人应当不坏。
他轻摇了摇头,似是到现在才信了男孩的话∶“后来他一直缠着我说山顶有片湖很漂亮,没有不好的东西,情绪也变得好了不少。后来我有空陪着他一起上山,在湖边呆一会。”
“可惜他身体不好,后来一次高烧后就久病不起,没多久就过世了”
他微微叹息,大概明白后面的故事了,院长应当只是为了悼念,只不过上山的时候刚好碰到“他”。
这倒是巧妙,少一步都是死棋。
「啊啊,感觉院长是好人啊,好像误会了呜呜。」
「大胆猜测,白鸟是枫太转世!」
「前面的,我知道你胆子大,但你先别大胆,你真是(苦笑)」
“怎么样?”江远放低音量,朝着旁边的五条悟开口。
“确定是那天,时间也差不多。”五条悟收起手机,声音也放低了几个度。
看来他刚“到”,盒子里的东西就没了。
现在恐怕是很难考证盒子里到底有什么了,只能先去察看留下的神魂力痕迹。
“可能是有人进去过吗?”江远犹豫的声音响起。
虽然不太可能有人能活八百年,但还是不排除是被本人打开的。
五条悟摇了摇头:“不太可能,但也不排除。”
“看来只能去看看了。”江远无奈地舒了口气:“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五条悟眼睛亮了一下,显然是觉得他这话非常有意思。
「如何用几句俗语拿捏猫猫,关注博主白鸟介,带你揭晓中文的魅力哈哈哈哈哈哈。」
「啊啊啊盒子里到底是什么,能不能先告诉我,我保证不跟他们说。」
「哈哈哈哈,想解决都不知道从哪开始,真是给我白鸟,气~笑~了~」
五条悟突然转身,江远也随着回头看去,就见护理员时江小姐正拿着钥匙走向他们。
“两位先生,床已经铺好了。”
“辛苦了。”江远轻轻点头,对她客气道。
“没事的,这是钥匙。”时江笑着把铜质钥匙递给他:“其实我们大部分的纸质资料都不会丢掉,但是日记估计很难完全保存。”
“你们也早些休息。”时江微微躬身,然后就绕过他们回了房间。
“走吧,探寻一下‘白鸟介’的童年。”江远将手里的钥匙转了两圈,笑着小声朝五条悟打趣。
江远伸手将钥匙插进锁孔,可能因为太久没打开,铜锈布满了锁孔,他起码转了五六遍才堪堪打开。
随着木门“吱呀吱呀”地敞开,一股浓烈的霉菌混合着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灰尘也因为开门被卷起,呛得江远直咳嗽了几声。
五条悟伸手把他往后扯了一下。
江远抬起头看向昏暗的屋子,入目便是几个手工制作的木架子,歪歪扭扭的布满整个屋子。
他伸手摸向墙面上的灯,随着“咔吧”一声,眼前丝毫没有变化:“果然不能用了。”
身后伸出一张纸巾,江远顺势接过将手上沾的灰尘擦干。
“开工了。”江远扶了扶墨镜,苦笑着看向五条悟。
但他还是低估了这个房间的储存量,为了院长的一句“勇子小时候每天都会写日记,那时候你只跟他说话”,他们就只能半夜“加班”。
“看起来像是日记本。”江远轻轻晃了晃手里布满灰尘的本子,笑着开口。
五条悟凑近他,伸手拂过他的手指将本子翻开。上面布满歪歪扭扭的字体。笔触非常用力,能看出作者应该还做不到熟练书写。
三月二十五日,晴。
今天院长爸爸带来一个很奇怪的人,他长得好漂亮,但是我和他说话,他都不理。明天的饼干分给他,他会不会和我说话。
一段话错别字占了四分之一,阅读起来有些困难,但好歹还能勉强理解。
“悟。”江远看着这熟悉的日期,笑了笑:“你的运气真不错。”
“是你的。”五条悟伸手拿过本子,拿到左手边把灰尘拍掉后,又轻轻放回他的手里。
「你俩都好行不?哈哈哈哈哈哈。」
「最强(x)夸夸机,贴心小猫(v)」
「哎呦,就这么一点灰能呛死人吗~~~咦~~」
江远伸手再次翻开下一页。
三月二十六日,雨。
他的名字是介,真好听。他说他忘了很多事情了,他很不开心,我也不开心。他不爱吃饼干,两个饼干都给了我。
三月二十七日,晴。
今天画了图册,介好像生病了,他一直在睡觉。
江远连着翻了几页,都是类似的内容,要不就是“白鸟介”一直不理他,要么就是记录做了什么开心的事。
江远突然有种莫名的感觉,但是又说不上来。
他快速地翻了几页,直到日记断开了几天。
四月二十五日,雨。
介受伤了,但他没有哭,我觉得他很棒,可是杏子阿姨好像不喜欢他。介受伤后就一直不说话,也不理我,我很伤心。
“‘我’真够冷漠的。”江远有些苦涩的笑了笑,心下有些莫名的违和感:“几天都不说一句话。”
五条悟嘴角一动,最终也没想出该回什么话,只是朝他轻轻点了点头。
「猫猫: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这字和白鸟的鬼爬字有异曲同工之妙。」
「小孩天天被白鸟气的不开心哈哈哈哈哈哈。」
五月一日,雨。
有个叔叔来看介,他长得很凶,我不喜欢他。介说他有需要找的东西,所以不能一直呆在这里,我不开心。
“找东西?”江远目光停在这一段。
他想起前面几页的日记,终于知道是哪里奇怪了。如果落户的出生日期没错的话,“他”才堪堪五岁吧,在日记里却有种远超年龄的成熟感。
他再次伸手迅速翻看了几页。
六月五日,晴。
介在窗边坐了很久,我和他说话,他不理我。
七月一日,雨。
杏子阿姨说要带我们去野餐,但是下雨了,我和介一起画画。
八月十日,晴。
那个叔叔又来了,他一直在笑,给我带了很多糖果,很好吃,我偷偷多拿了一颗给介。
十月一日,晴。
介过生日,我画了小猫送给他,他说他要走了,我们吃了叔叔买的蛋糕,很大,很漂亮,很好吃,但我不喜欢。
江远轻轻挑眉,没想到白鸟介的生日居然和他一样。
他把本子合上,看着表情也有些凝重的五条悟开口:“悟,有点麻烦啊。”
五条悟安抚似的朝他点了点头,语气也柔和不少:“要去找这个人吗?”
“不用,先去看看那个封印的盒子。”江远轻轻摇头:“就算找到了,几岁的事情应该也没人记得请。”
更何况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提起往事的。
【宿主,好复杂,本统已经晕了。】
你不冒个泡是不是浑身难受
第 42 章
窗外的暴雨肆无忌惮地拍打着玻璃窗, “哗啦啦”的雨声告示了他们暂时不能回去的事实,江远只能坐在椅子上发呆。
“哥哥。”甜腻的童声响起,一个女孩拿着糖跑向他, 葡萄大的眼睛朝他一眨一眨的。
“怎么了?”江远放弃观察窗外的雨什么时候停, 轻轻俯身看着女孩。
“吃糖。”女孩摆出一个纯真的笑容,手里拿着几颗看起来就甜到发腻的糖果。
江远笑着接过一颗, 想着拿给五条悟吃也行:“谢谢你。”
“不客气。”女孩盯着他看了一会, 笑意蔓延到好奇的语气中:“哥哥,你好漂亮啊。”
福利院骤地来了两个陌生人, 小孩的眼神都似有若无的,往他们身上看。
像眼前这个女孩, 就是胆子比较大的。
“谢谢。”江远把糖塞进口袋, 面上依然挂着笑容:“你也很漂亮。”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江远下意识回头, 就见五条悟站在他身后笑着看他。
阳光顺着玻璃在他身上描起金边, 只一瞬间,江远心里漫起一股熟悉的安心感, 但转瞬即逝。
这种抓不住的感觉,他也曾有过很多次,但自从来了这个世界, 似乎变得越来越频繁。
「好宠,谁懂我啊啊啊!」
「一个眼神,把我家白鸟硬控三十秒哈哈哈哈哈哈。」
「此处应该有音乐!」
“去哪了?”江远揉了揉眉心,把自己从这种虚无缥缈的状态中拉了出来。
五条悟微微探头观察了下他的状态,才笑着将背在身后的可乐递到他眼前晃了晃:“偷可乐。”
“嗯?”江远顿时有些惊喜, 但很快就意识到问题:“真是偷的吗?”
“不是。”五条悟嘴角笑意分明,语气是连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温柔轻缓:“问小孩要的。”
「小孩:?」
「怎么要的, 我建议让他演示一下,总感觉是抢来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人家福利院发了一箩筐糖,你去了半天自己什么都没有,先给拿了瓶可乐,恋爱脑没救了哈哈哈哈。」
可乐瓶落在他手里的时候,他才堪堪回神,看着五条悟和小女孩对视。
“哥哥好。”女孩认真地朝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又变成一副好奇的模样。
“你好。”五条悟倒是满不在意的回了一嘴,然后注意力又回到了他身上。
江远靠在椅子上拉开拉环,微微仰头喝了几口。
甜腻的碳酸划过喉咙的瞬间,在一旁偷偷观察了好久的女孩突然开口:“哥哥,你们为什么都带着墨镜,是看不见吗?”
一口饮料呛到喉口,江远连着咳了几声。这几下差点把肺咳出来,就连耳根都咳得发烫。
五条悟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他才堪堪缓过来,伸手擦掉眼角泛出的一丝泪花。
“抱,抱歉!”女孩突然变得很慌张,眼神时不时观察着他们的表情。
「呜呜呜这么小就要看大人的眼色行事,好可怜哇。」
「你俩给我道歉(bushi)」
「就我觉得这画面很斯哈斯哈吗,好看,爱看。」
“没事没事。”江远赶紧伸手摆了摆:“哥哥喝得太急了。”
在女孩紧张的眼神中,他赶紧笑着转移话题:“戴墨镜是为了耍帅,是不是很酷。”
“是。”五条悟带着笑意的声音先从旁边响起,女孩也随之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吧,你也挺酷的。”江远无奈的看他一眼,实在没忍住开口呛他一嘴。
「你俩幼稚不?加起来都快年过半百的人了哈哈哈哈。」
「白鸟终究还是被传染了哈。」
「女孩:?我说怎么下雨了,原来是你俩给我整无语了。」
“已经可以走了。”智纪的声音响起,表情认真的看着外面越下越小的雨。
江远正坐在桌前看着女孩画画,听到这话抬起头来,朝他点了点头:“好的。”
“哥哥,你们还会再来吗?”女孩眼神期待的看向他。
江远沉默半晌,才由着性子开口:“可能不会了。”
在女孩明显很失望,但依然强装坚强的眼神中,他们打着伞上了车,顺着玻璃他还能看到女孩站在门口望着他们。
随着车门关上,五条悟表情突然有些凝重。
江远本以为是他在意自己刚刚说过的话,结果却听到了他带着疑惑的话语:“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你还是没变的感觉。”
他看着被这个想法愁得皱起眉头的五条悟,思索半晌也没想出原因。
「别演鬼故事啊,哈哈哈哈。」
「看来江远和白鸟一样啊,这不是跟日记里如出一辙吗哈哈哈哈哈,明明和黑田都撒谎,跟小孩却直接说大实话。」
「挺好的,不要善意的谎言,骗小孩子不好嘞。」
看着弹幕的话,江远不免陷入思考。他以前的性子确实比较直,后来开始接触社会,任务性质又太复杂,难免开始变化。
本来倒也没什么,只是成长的过程罢了。但刚刚就是莫名脱口而出,像是以前那种不假思索地反应。
不,应该说是从来到长野开始,他就有些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改变。
难道他也被白鸟介的事情影响了吗?
手指突然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他思绪回神,就见五条悟探头看向他,手掌也附到他手边。
“我没事。”他愣了一下,半晌才朝他轻轻摇头。
「又来了,脑电波交流。」
「别人都用眼神交流,咱们“盲人”靠直觉说话哈哈哈哈。」
「你俩什么时候扯了无线电?」
江远透着窗子看向呼啸而过的山体,脑海里都是昨天的日记和山上的湖泊,五个小时的车程基本都被沉默覆盖。
长野离他们越来越远,直到完全被车尾气抛在后面。江远才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到五条家了。
突然有点紧张是怎么回事
没有想象中的任何画面,门口甚至连一个人都没有,安静得可怕。
他跟着五条悟进了门,院子的布局一目了然。
南北长,东西窄,正东方栽着一颗大树,人造的池塘坐落在旁边,一条蜿蜒的小路直通门口。
是他很喜欢的布局,很有讲究:“修这个院子的人有点水准。”
此话一出,旁边的智纪差点没站稳。神色都变得慌张了不少,左右看了好几眼。
五条悟脸上带上促狭的笑意,也跟他打趣道:“是吗,他应该很高兴你这么说。”
「智纪:泥们」
「哈哈哈哈哈哈,公然讨论先祖,我叫白鸟你记住。」
「哈哈哈哈为什么被说出一股,东西不错给个链接的感觉??」
他们的脚步停在一间与其他房间对比下,显得非常狭小的屋子。五条悟伸手轻轻拦住他,先往前几步推开门。
门敞开的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又回到了福利院的那个工具间。虽然离了一米,但还是被潮湿的味道扑了满怀。
但好歹还是有些不同的,至少没有霉菌的味道,只是因为不朝阳而已。
他往前一步,站在五条悟后面往里面望了几眼,就见大大小小的物件摆了满屋子。
有些只是寻常的物件,有些外形相对好看,但怎么看也知道只是普通的东西。
“这里是装什么的?”江远疑惑的看向五条悟,没搞懂这个房间存在的用意。
“一些以前留下的东西。”五条悟朝他开口解释道:“年代都很久远了,没什么用途,但他们不让丢掉。”
“以前的东西?”江远绕过他往里走,看向架子上的木头盒子。
他伸手轻轻打开,就见一块未被雕琢的圆形冰飘花翡翠躺在里面:“真奢侈。”
因长久未佩戴且太过潮湿导致水分有些流失,不过还是难掩莹润,他虽然对翡翠不怎么感兴趣,但也莫名很喜欢。
“喜欢就拿走吧。”五条悟看他盯着好一会,大方地朝他开口。
一边的智纪拿着方巾紧张地擦了擦汗,嘴唇张张合合似是想说什么,最终也是没有开口。
“算了。”他耸耸肩,将盒子合上:“没地方放。”
「没地方放哈哈哈,拿去卖钱啊,咱们墨镜都是顺猫猫的,不准这么硬气!!」
「孩子穷傻了,你别理他,把翡翠给我就行。」
「前面的,你这算盘蹦我脸上了哈哈哈哈。」
房间并不大,江远很快就看到了那个松木盒子,被摆放在最中间的位置,看样子是被认定为这个房间最有价值的东西。
他走上前,就见盒子空空荡荡的敞开着,毫无神魂力的痕迹。
形状,大小,材质全都符合,拿去对比纹理恐怕很快就能得出是同一个的结论。
江远伸手摘下墨镜,认真地观察了一番,最终只能得出结论:“悟,有些超出我的能力了。”
五条悟显然也有些没有想到,面色都带上一丝惊讶:“真的假的?”
「我很喜欢的一句话:啊?」
「有点看不懂了哇靠。」
「本科生看不懂了,来个研究生解读一下。」
第 43 章
“要么有超出我认知的东西。”江远将视线从盒子上移开, 伸手戴上墨镜∶“要么就是我判断失误了。”
“要带走吗?”五条悟倒是很快调整好状态,语气平缓的开口。
他目光落在屋里的其他东西上,一个被挂在杆子上的吊坠, 突然吸引住他的全部注意力。
染色的麻绳粗糙的穿过石头, 怎么看也是个年代久远的物件,甚至丑得出奇。
但莫名还挺喜欢的。
“我想要这个。”江远伸手指了指这条项链, 本以为会收获两条疑惑的眼神。
结果只有智纪有些困惑, 五条悟则是思虑半晌笑着朝他点点头,似是十分赞成这个决定∶“好。”
「这石头好丑啊!」
「虽然有点冒昧, 但感觉像石器时代的产物哈哈哈哈。」
「你俩这审美无敌了。」
他上前两步,将石头取了下来, 非常自然地把它塞进口袋。
虽然线索一个没有, 但屋里的东西他都很喜欢,非常符合他的审美, 要不是怕被当成强盗, 他真的会全部拿走。
“这些东西都是一个人的吗?”他手指摸索着口袋里石头,有些好奇的开口。
“是吗?”五条悟回头看向智纪, 似是完全不清楚。
智纪有些颤抖的声音轻轻响起“这些都是先祖留下的。”
对先祖这么“尊敬”,他留下的东西,有用的供起来, 没用的只是随便丢到杂物间里,有些惺惺作态啊。
江远打趣的朝他扯起嘴角∶“看来你们也不怎么重视先祖啊。”
五条悟显然理解了他的意思,不自觉的嗤笑出声
沉默蔓延的瞬间,江远无奈地摆了摆手∶“开玩笑的。”
「智纪∶那个我有点事先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泥们真是(扶额苦笑)」
「智纪∶这个世界能不能把我删了(擦汗)」
“还有喜欢的吗?”五条悟看向他, 在智纪惊恐的眼神中开口。
他摇了摇头,虽然都挺喜欢, 但全带走还是不现实的,毕竟第一次来做客,还是要有点礼貌的。
“不用了。”
他摩挲石头的手一顿,突然摸到一丝凹陷。江远将项链扯了出来,将它放在灯光下看了一会∶“好像有图案。”
五条悟也凑过来,看着石头随着灯光的变化,逐渐浮现出一些非常不显眼的图案。
两朵非常丑的小花,后面还缠着一条呃,应该是蚯蚓,不在强光下压根看不清。
江远轻摇了摇头,刚想把石头装回口袋,脑海中就突然闪过昨晚院长的一番“说来话长”。
他抬头看向五条悟,就见他也愣了愣。
“这不会是蛇吧?”江远惊奇的看了眼石头,实在是认不出,简直可以说是侮辱了这个生物。
他在五条悟有些滞住的眼神中,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在仅有的联系人里找到“爸爸”的字样。
随着电话播出的瞬间,熟悉的女声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哈哈哈哈太久没回家爹都没了。」
「鼠鼠你吖,也是洗到临头了,哈哈哈哈哈。」
「白鸟∶不是,哥们?(虾头版)」
「不是,这石头不是院长说的那个吗??为什么在五条家嘞,有点不懂了啊?」
“你猜这石头会不会瞬移?”江远无奈地叹了口气,在短信箱里确认了三遍自己没有收到信息和未接来电。
本想打个电话确认一下是不是同一个石头,结果没想到自己已经被“抛弃”了。他思索了半晌,突然想起自己在福利院旧址拍的照片。
他赶紧调出来,在按键上按了几下,电话被放大后依然还算清晰∶“看来我还蛮有先见之明的。”
五条悟笑了笑,拿出手机输入上面的号码。
这次的电话显然可以拨通,在几声“嘟嘟”后,随着一句“久等了”,院长熟悉的问候声响起。
“抱歉打扰,院长先生,我是白鸟介。”江远自报家门后就直击主题。
“我想问一下您对我小时候带着的石头还有印象吗,我的意思是一些细节,类似于绳子的颜色之类的。”
“绳子的话好像是深蓝色的。”院长有些犹豫的声音掺杂着电流杂音∶“其他的哦对,图案刻的很细致,栩栩如生的。”
栩栩如生显然和眼前这个抽象创作扯不上关系,绳子的颜色也对不上。
“好的谢谢,那图案的分布还有印象吗?”江远开口再次确认了一句。
“好像是一朵大花在上面,下面是一朵小的。”院长沉默半晌,像是突然想起来般语速加快了不少∶“蛇缠在上面,花没有染色,但蛇的眼睛刻上去一点红。”
分布一致,虽然眼上没有一点红,但确实像是一种图案。
“谢谢您,我清楚了。”江远声音停顿了下,再次客气的开口∶“再次抱歉打扰。”
随着电话挂断,江远的表情都不自然了一秒∶“悟,你累吗?”
“不累。”五条悟轻挑了挑眉,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回家看看吗?”
他愣了一瞬,但脸上很快就绽出一个笑容∶“好。”
「智纪∶瓦大西真的不想开车了。」
「无人在意的角落,智纪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了哈哈哈哈哈哈。」
「难不成这个图案以前特别流行吗,别吵,我在烧烤。」
「前面的,这下谁能分清你和爱因斯坦。」
江远有些尴尬的看向智纪∶“智纪先生,您累吗?”
“不累的。”智纪听到他这么说,面露紧张摆了摆手,显然是对他有什么误解
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他只和他养父见过一面。就连家里的地址都全靠017提醒,要不然他根本想不起来。
院子里用于停车的位置空空荡荡,看样子是不在家。门口的信箱里塞着几张单子,上面落满了灰尘。
五条悟先他一步把单子抽出来,轻轻掸去上面的灰尘。
他接过单子,却没着急看,而是对着紧锁的门陷入沉思。
“不好意思。”江远轻轻举起手∶“我好像没有钥匙。”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没有钥匙》」
「能找对地方已经很牛了,不指望你还能有钥匙了哈哈哈哈哈。」
「老爸∶瓦大西好像被遗忘了捏。」
五条悟直接笑出声∶“撬自己家的锁犯法吗?”
“不犯法。”江远认真的摇了摇头,语气坚定的开口∶“但不道德。”
智纪惊讶地看他一眼,有种突然意识到他是个正常人的感觉。
他微微叹息,低头看向手里的单子,停水执行通知单,缴纳电费通知单。
“换手机能理解。”江远突然感觉一阵头疼∶“这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也不管道不道德,江远看着门锁朝智纪开口∶“智纪先生,叫开锁需要居民证吗?”
“需要的。”智纪点了点头∶“房屋权属证明或居住卡也可以。”
“我们就不要这么麻烦了吧,毕竟事出紧急。”江远温和地笑了笑,直接抬脚把门踹开,“砰”的一声,木门就摔到墙面上。
「《需要居住证吗》《不必麻烦》」
「他明明可以直接把门踹开,但他还是想了个理由,他真的,我哭死。」
「智纪∶那个我奶奶结婚,我能不能先走一步,哈哈哈哈哈。」
智纪的表情变得有些紧张,左右望了望才跟他们一起进去。
鞋柜上已经没有鞋子了,还落了不少灰,看上去差不多是一个月的时间。
失踪吗?
江远站起身子往里走了几步,客厅也是差不多的景象,虽说不至于呛人,但也算得上灰尘密集了。
“看来确实有一阵没人住了。”
五条悟认同的点了点头,伸手轻轻抹了下桌面∶“一个月左右。”
他顺着记忆走到楼梯处,抬脚走上去,在唯一熟悉的门前停下。
这是他的卧室。
随着门把手被按下,门“吱呀”一声打开,布局跟他刚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甚至连他都在垃圾桶里的纸都还在。
“车开走了。”江远摆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鞋子被带走了,总不能是绑架吧。”
果然如他所预料,自己的衣服都还在,但是他养父的衣服都被带走了。房间空荡荡的,虽然他没进过这个屋子,但有人居住的房间总不会这么空。
别说装饰品了,就连日用品都没有几个。柜子里全部空落落的,里面还有一些长时间放置物品留下的痕迹,但现在也被全部拿走了。
屋子里没有匆忙,没有杂乱,显然是有充分的时间收拾。除了个人物品,锅碗瓢盆全都安然地躺在自己的位置上。
“有点像是跑路了。”江远伸手拉开最后一个柜子,果不其然也是没有任何东西∶“但是想不出原因。”
「由一个未接电话引发的惨剧。」
「连一块钱也没给儿子留,这种感觉怎么这么熟悉哈哈哈哈哈哈哈。」
「爹都跑了一个月了才发现,五十步笑百步,你俩谁也不比谁高贵哈哈哈哈。」
第 44 章
“看样子是彻底失联了。”江远拿着屋里仅有的一个物件, 石头在手里转了几圈,最后被食指和拇指轻轻捏住。
没有图案,形状倒是很像五条家那个丑到他心里的石头。
江远从口袋扯出石头, 黑色麻绳生硬地垂着, 阳光透过车窗将两块石头勾出阴影,就连其弧度都非常相似。
“既然没带走”石头从食指滑到手掌, 他轻轻地抛了两下, 掌心的重量也差不多∶“说明应该没什么用了。”
他看了眼被五条悟吩咐到车外,正在打电话找人的智纪。
“嗯”五条悟撑着头, 食指轻轻摩挲过墨镜杆,思绪不知跑到了哪里。
江远将两块石头塞进口袋, 觉得这几天的怪事简直快赶上自己半辈子的了。模糊不清的感觉, 让他都不知该从何开始。
【不要不开心了。】
017的声音猛地响起,江远下意识的看向五条悟∶“我没事。”
五条悟疑惑的眼神落到他脸上, 随即又带了丝安抚∶“怎么了?”
【宿主, 你精神状态还好吗??】
“没事。”他有些尴尬的朝五条悟笑了笑∶“查不到就算了,先回家吧。”
“回家。”五条悟语气及轻的重复了一句, 嘴角也漫上一丝笑意∶“好。”
「我感觉白鸟已经快疯了怎么破?」
「孩子看上去需要休息,别逼孩子了。都出现幻觉了救命!」
「碎碎的,很安心~」
再次回到五条家已经天黑了, 江远走在五条悟后面,心下思索着最近的事情。
他感觉自己都要被石头包围了,G组织要找个很扯的石头。“自己”莫名其妙被丢到山顶脖子上挂着个石头,五条家也放着个图案一样的石头。
他爸神秘失踪,家里只留下一块和五条家的石头形状几乎一样的石头。
这是进了石头堆了。
他有些烦躁的低着头, 都没意识到五条悟已经停下,一头撞到他的后肩上。
“嘶”墨镜磕到肩膀上, 鼻梁处被咯的一阵刺疼。
他抬起头,就见一个老头站在前面,面色严肃得仿佛他们欠了他八百万。
江远确实对不上号,只能礼貌的朝他轻轻点了点头。
男人表情非但没有好一些,反而更恼怒了,虽然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但也能看出他想骂街的情绪。
“走了。”五条悟轻轻地伸手握住他的手腕,直接带着他绕过男人,他只能跟着力道往前走。
智纪深深地朝男人鞠了个躬,等他们走出好一会才缓缓跟上。
江远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背影,突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跟我读∶这就是安全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人不会是长老吧?」
「智纪∶瓦大西好慌。」
江远推开浴室门,就见五条悟坐在桌子前,手里捏着几张资料。
他托起毛巾草草地擦了下头发,就走到五条悟身后低下头看向资料。上面赫然写着他养父的名字。
照片上的男人皮肤白皙,五官硬朗,留着一头板寸,眼神严肃地注视着照片外。
五条悟的鼻尖轻轻吸了一下,将资料放到桌子上,语气带了丝奇怪的情绪:“看不出什么特别的。”
他将发尾擦了擦,伸手拿过资料:“悟,帮我把手机拿过来。”
五条悟有些疑惑的看他一眼,但还是乖乖照做,把床上的手机递了过来。
江远给三张资料来了个“大头照”,果断地发给太宰治。
“咒术界查不到就查异能界。”江远笑着看他一眼,拇指敲击着按键:“要是再没有,就没什么办法了。”
「猫猫:(嗅)兄弟,你好香,哈哈哈哈哈哈。」
「啊?也没人告诉我养父大人这么帅啊??」
「每当一个白鸟迅速的获得资料,就有一个智纪疯狂的加班,哈哈哈。」
江远坐到一边,抬手将毛巾轻轻覆在头上,自我安慰般开口:“好歹没有任务,能睡个好觉了。”
话落,还没来得及放好的手机嗡嗡响起,音乐肆无忌惮地流淌在房间里。
他拿起手机,就见上面来自夜蛾的深夜来电。
这
“不是吧?”他做好心理斗争,缓慢地按下接听键。
“老师。”
“长崎有疑似特级任务。”夜蛾的声音有些急躁,就连问候都安在重点后:“悟联系不上。”
他看了眼五条悟,就见他左右翻翻都没找到手机,看样子是落在车上了。
“他和我在一起。”他声音淡淡,但心里已经有些难崩了。
长崎距离这里,起码有一千四百公里了吧,咒术师是都集体辞职了吗,居然需要东京的咒术师跑到长崎执行任务。
特级咒术师没见几个,特级咒灵遍地都是了吧。
“我知道,你嗯?”夜蛾明显本想说其他的,听到他的话突然顿住了,半晌声音才随着电流声响起:“你们在一起?”
“对。”江远隔空点了点头,开口解释道:“我们出去玩了两天。”
五条悟的笑声响起,抬头就见他抱起一边的枕头埋着头,就连肩头都轻轻颤抖着,似乎他讲了个很大的笑话。
「《玩》」
「《能睡个好觉了》《特级任务》,白鸟你以后还是闭麦吧哈哈哈哈哈。」
「老师,我能证明,孩子们只是在旅游,顺便找了几块石头《而已》,哈哈哈哈。」
“呃好。”夜蛾的语气只疑惑了一瞬,很快就恢复如常:“那你们现在在哪里?”
“在我家。”五条悟终于止住笑颜,朝着电话开口。
夜蛾沉默了良久,似是在消化五条悟的语气。
沉默半晌后才语气认真的开口:“我马上通知田中小姐,你们注意安全。”
寒暄了几句后,他果断地挂掉电话。
丝绸睡衣还没享受明白,就又要换掉了。他只感觉在横滨的时光其实还算轻松,至少能穿一小时以上的睡衣。
他直接伸手一颗颗解开扣子,然后将睡衣搭在床上。刚准备回头拿衣服,就见五条悟背对着他。
他愣了愣,实在没明白除了自己看不到他的表情,正对着和背对着他有何区别?
迅速地换好衣服后,他拿起桌面上的墨镜轻轻带上:“走吧。”
加奈来得非常快,只不过脸上的黑眼圈宣告了她熬夜加班的事实。他们到机场的时候,她还是有些被突然叫醒的疲惫感。
“这是任务资料。”她尽量提起精神,将笔记本轻轻放到他腿上。
江远迅速地翻了几页,大量的的图片印在疲惫的眼底,他也瞬间清醒了不少。
“昏迷?”他手下的资料迅速地一页页翻过。
“对的。”加奈点了点头:“就是因为这样,才一直没有引起怀疑。”
“直到数量逐渐扩大,才开始被怀疑,很快就到了我们手上。”加奈的眼神透上一丝悲凉。
“当事人大部分都是独居,朋友包括家人,都表示此前没有任何异样。”
他听着加奈的详述,食指下的速度也丝毫未停:“很奇怪。”
“对。”说到这,加奈重重地点了点头:“而且数量非常多,时间也很短。”
从半个月前到现在,已经有一百多个人了,简直是恐怖的数量。
“简直”加奈的语气一顿,显然觉得原本要出口的话不太合适,半天才吐出一句:“太不正常了。”
「简直像是生死大逃杀吗?」
「好可怕,我已经开始担心了。」
「长崎在日本最西边吧?东京长野长崎,白鸟就差个北海道就集齐日本四个角了。」
何止是不正常,江远看着文件里整理的长崎近十年的记录,有些疑惑地看向加奈:“长崎近十年的咒灵数量都这么少吗?”
简直是近乎于没有。
简直奇怪。
“具体的只能到了再确定了。”他轻摇了摇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毕竟目前只有警方的资料。
广播响起的瞬间,江远已经静音的电话也“嗡嗡”响起。他摸出手机的一瞬间就愣住了。
太宰治?
“喂,太宰先生。”
“晚上好,虽然可能打扰你出行,但我觉得这件事还是比较重要的。”电话那头传来纸张被翻开的声音,随后就是太宰治带着笑意的语气。
“藤宫博也,似乎是个异能者?”
此话一出,他和旁边凑过来听电话的五条悟都愣住了,他甚至都忘了感谢一下对方大半夜还帮他调查。
虽然可能是提早准备好的。
“异能者?”他摘下墨镜,伸手捏了捏眉心,语气难免有些无奈。
“只是猜测。”太宰治轻笑一声,似是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八零到八九年间,他一直在频繁切换工作地点,其他的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已经太久了。”那边传来一声呼喊,似是有事要忙。
“剩下的见面再说吧,白鸟先生。”
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江远也懒得问具体的依据了,太宰治肯定会找理由把他堵死。除了他想让别人知道的,从他嘴里估计套不出别的。
啧,简直越来越麻烦了。
第 45 章
“北原先生, 不要紧张。”江远看向已经被吓破胆子的警员,语气温和地开口。
谁料他反而更加紧张了,语气都有些颤抖:“我, 我不紧张。”
「你俩能不能把墨镜摘了, 看上去真的很不专业,哈哈哈哈。」
「北原:好怪的人, 救命!」
「北原:谁懂, 老大请来的驱魔大师半夜还带着墨镜,说话也怪怪的。」
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跟着他的脚步停在病房前。
“这就是最近的受害者,也是突然晕倒, 有自主呼吸, 对外界刺激没有反应。”
北原轻轻的敲了两下,然后就将门拉开。明亮的冷光灯洒在毫无生气的房间里, 仪器的滴滴声霸占了所有声响。
江远的目光却锁定在屋内唯一的病床上, 男生平静祥和地躺在病床上,若仔细看还能发现一丝幸福的笑容。
他看向五条悟, 就见他也摇了摇头。他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情绪明显不太好。
毫无咒力残秽,没有被标记, 就像普通的昏迷一样。但如此大范围地昏迷,绝不可能是碰巧。
“抱歉。”江远无奈的朝北原开口:“这可能不在我们的能力范围。”
北原的表情瞬间有些不知所措,仿佛他们已经是最后的底牌:“那那我去通知队长。”
“别急。”江远安抚地笑了笑,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太宰治打,按下拨通键。
女声反复播报着关机讯息, 他轻轻挑起眉头,将电话挂断。
他的食指轻轻敲了两下机身, 才朝北原缓缓开口∶“你们有找其他人协助调查吗?”
北原疑惑的看着他,见他淡定的样子,反而变得不确定了:“应该是没有吧。”
那句含着笑的“见面再说”回荡在脑海里,他不免“啧”了一声。
他扭头看向一边沉默良久的加奈:“最近一班从横滨到长崎的航班是什么时候,起飞的也算。”
加奈拿出手机,欠身退出房间。
江远压下心里莫名地烦躁,手指却有规律地敲击着口袋里的石头。这个状态自从下飞机就开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缺乏睡眠。
五条悟往他旁边靠了靠:“怎么了?”
“没事。”他微微叹息,伸手捏了捏眼角:“可能没睡好。”
「你不是没睡好,你是没睡啊饱哈哈哈哈哈哈。」
「目前有三大未解之谜:白鸟的棋艺,太宰的脑子,加奈的工作时长。」
「这绝对是压榨啊,我到现在没有见到一个能睡醒觉的人哈哈哈。」
屋里沉默蔓延了几分钟,直到加奈再次推门进来。
“确定了,是十分钟前。”加奈捧着手机,认真地看向他:“还有一个半小时降落。”
“有航班号吗?”
加奈从口袋摸出小本子,将刚刚记下的号码撕了下来:“有的,我记了。”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北原看向他们,有些颤颤巍巍的举起手。
“能麻烦北原先生接个机吗?”
他将加奈手里的纸递给他,摆出一个有些不友善的笑容:“顺便举个牌子,恭迎太宰先生落地长崎。”
「??我看你也是蔫坏蔫坏的。」
「你想通过社死制裁太宰,那我只能说你失策了哈哈哈哈。」
「他会非常喜欢这个牌子的,相信我。」
等人的这一个半小时,他们一连看了五个受害人,全都无一例外和咒灵毫无关系,直到北原的电话打来。
“好贴心哦,白鸟先生~”太宰治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似是非常开心。
“你喜欢就好。”他扶住突突狂跳的太阳穴,靠在窗前看着夜空。
月影隐于路灯下的住院部大门,紧挨着的急诊楼则是刚刚停下一辆救护车,护士迅速拖着移动担架进了大门。
“我半小时内到。”太宰治的声音冷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如常:“能麻烦田中小姐帮忙准备些便食吗?”
“我也可以买饭呢。”江远顺着他的语气,有些欠的朝着话筒开口。
「太宰:那还是算了叭。」
「请问加奈一个月开多少钱?难不成咒术界也流行传销洗脑吗哈哈哈。」
「别问,问就是情怀。」
五条悟提着饭进来的时候,太宰治已经坐在病床边了,见到他进来还笑着朝他打招呼:“晚上好~”
五条悟将袋子放到桌子上,少见的非常有礼貌:“晚上好。”
病床上的男生依然安静地躺着,没有一丝声响,就连自主呼吸都很微弱。
“虽然能确定是异能力。”太宰治略带无奈的语气响起:“但是没有实体的话,我也无能为力。”
“根据能量守恒定律。”江远被烦得头疼,调侃的语气响起:“一般这种目测强大的能力,都应该有致命的副作用。”
“赞同哦。”太宰治赞同的轻轻摆手,丝毫没在意这是句玩笑。
「《能量守恒定律》你无敌了,孩子(扶额苦笑)」
「只有我被刀到了吗?听懂的人已经雷姆了(比心)」
「虽然精神状态岌岌可危,但话没毛病啊家人们。」
「精神控制系异能者,已经和特级咒灵一样烂大街了哈哈哈哈,」
显然在病房里和受害人一起沐浴月光,对找到异能者没有任何帮助。
他轻轻将病房门带上,将袋子拎在手里,有些头疼的开口:“有思路吗?”
太宰治带着笑意看向他,眼神明显是想让他先开口。
他叹了口气,朝着加奈淡淡道:“通知警方,先调查受害人相似点,例如有没有同时参加活动,最好是线下,网络也可以。”
“好的。”加奈点了点头,拿着手机走到一边。
“任务流程没问题。”五条悟朝他轻声开口:“只是因为情况太紧急,才忽略了排查环节。”
所以目前还是很难确定,至少表面上还算云淡风轻。
“行吧。”他靠在墙面上,只感觉过度劳累深深侵蚀着他的身体。
虽然到了长崎后身上莫名没有那么疼了,但还是非常难受。
“好了,无奖竞猜~”太宰治看到这气氛,果断开口打断:“这位异能者隶属哪个组织呢?”
然后就收获了两个看傻子的眼神。
「你就说气氛好点了没吧,哈哈哈哈哈。」
「G:瓦法西压一百我自己。」
「够了,我说够了,孩子需要的不是冷笑话而是睡觉哈哈哈哈哈。」
“你们回去睡一觉吧。”太宰治讪讪一笑,突然变得靠谱起来:“我去协助调查。”
他的目光都变了,装作坚定地点了点头:“虽然很感动,但还是一起吧。”
“那我们就出发吧?”太宰治则是丝毫没再客套的笑着开口,就像早已预料他会这么说一样。
他眉间跳了两下,心里的欣慰顿时荡然无存。
“行。”
「白鸟:我就多余,哈哈哈哈哈。」
「《靠谱的成年男人》」
「加班是没有加班费的,竞猜是无奖的,辞职是要批准的,哈哈哈突然觉得黑化是正常的。」
“好的!”加奈点了点头挂掉电话,然后就探过头朝着他们开口:“那我们现在出发吧。”
“好哦~”
太宰治非常有兴致的笑了笑,伸手接过他手里的袋子,先他们一步跟着加奈一起下了楼
警局如意料般全部进入加班状态,一个短发男人叼着烟站到他们面前,眼下的黑眼圈宣告了他已经很久没合眼的事实:“你们好,上村真辉。”
“你好,白鸟介。”江远伸手和男人握了握,在加奈简短的介绍完后,他就直击主题的开口:“上村警官,请问筛查还顺利吗?”
上村摇了摇头,满脸疲惫:“很难,目前还在筛查,受害人的位置都相隔太远了,也没什么关联性。”
江远心下思索起上村的话,通常这种能将各地人聚集起来的活动,都是在网络上传播的,且一般以年轻人为重。标签都带着新奇和潮流,音乐节可能符合。
当然也不排除其他的活动或者表演,毕竟搞个吸引人的活动主题是个很简单的事情。
而且按照这个速度,也可以将巡演类的活动包含在内,只不过范围可能很大,排查起来相当困难。
“可能是音乐节,大小型的表演或者巡演。”太宰治也点出了他心中的想法,朝着上村开口:“能查看具体的资料吗?”
上村有些疑惑的看他一眼,江远果断开口解释:“这位是我的老师。”
他眼神中瞬间有了一丝尊重,让开一个位置:“好的,请进吧。”
「张口就来是吧?」
「《我的老师》」
「撒谎是不脸红的,白鸟是你要记住的,哈哈哈哈哈哈。」
纸质资料一沓一沓地堆放在桌面上,桌面上都是长页的通讯记录以及浏览记录,太过碎片化,看着就非常头大。
太宰治已经坐到桌前,鼠标随着视线在屏幕上移动。江远也拿过北原递来的详细资料。
上村专门收拾出一块空间供他们三个查阅,除了身边似有似无的眼神,还算是非常方便了。
“开工了。”
太宰治打趣般的笑了笑,眼神却没有离开屏幕。
第 46 章
江远叹了口气, 靠在椅背上伸手摘下墨镜,闭上眼捏了捏眼眶。太阳穴突突的跳个不停,面前的监控记录迅速地变化着。
受害人不仅都是独居, 甚至还都是比较内向的性格, 别说朋友了,简直是跟同事都很少交流, 更别说有用的信息了。
脸颊处突然传来冰凉的触感, 映在眼底的光亮也被什么东西遮盖住。江远抬起眼皮,就见五条悟正低着头看他, 手里的冰咖啡轻轻贴在他脸旁。
墨镜夹在衣领上摇摇欲坠,头发也柔软的轻轻垂着, 略过了额头。
“谢了。”他抬手将咖啡接过, 刚想打开就发现已经开罐,他愣了一瞬, 随即就拿起来喝了几口。
“困就睡一会吧。”五条悟往前靠了靠, 将手轻轻附在鼠标上,按下暂停。
他的后脑勺猛地枕在柔软的前胸上, 第一反应居然是觉得蛮舒服的。
「就我觉得这画面好乖吗,喷鼻血了。」
「出任务(X)打破不睡觉的吉尼斯世界纪录(V)」
「由此可见,聊天软件的盛行拯救了很多社恐。」
“确实有些困了。”他直接将整个人的重量压在五条悟身上, 身上瞬间轻快不少。
猛地一下放松神经,疲惫感瞬间就在全身翻涌,眼皮都有些撑不住。
“睡吧。”五条悟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整个人僵硬的杵在原地, 好一会才开口回话。
他直起身子,疲惫地抬手将剩下的半罐咖啡放到桌子上, 朝一边的太宰治开口:“太宰先生,我睡一会。”
“好的。”太宰治将视线从屏幕上移开,面色虽没有那么轻松,但也算含着笑
“怎么样?”一道似人的男声响起,还夹杂着一丝莫名的“嘶嘶”声。
江远眼前的模糊一片,变成了一张粗糙的地图。
一只细小的手指轻轻圈起地图上的一块,他听到自己嘴里说里发出声音:“这里。”
他想扭头却发现视线被固定在这个范围,就无法移动。
他只能将视线放在地图上,地形显然能对得上长崎。红色的毛笔轻轻圈起长崎西部山顶的一处位置。
“还有最后一处了吧。”他轻咳两声,眼前的视线都抖了抖。
身上突然多了丝重量,恐怕是披上了什么东西:“需要休息吗?”
“不用。”他的声音依然有些颤抖,但语气依然稳重:“时间不能错。”
视线终于转向一旁的烛火,眼前都被光亮取代。
江远抬眼,就见被黎明照亮的窗台上,停着两只鸟,没一会就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醒了?”
耳边传来五条悟的声音,他一起身,就带起身上不知何时被披上的外套,轻轻的滑落在地上。
他伸手捞起外套,轻轻揉了下眉间,语气都有些嘶哑:“嗯。”
“又做噩梦了?”五条悟接过他手里的外套,眼神一直跟在他身上。
“悟”江远叹息一声,欲要开口的话压到嘴边又换了方向:“我睡了多久?”
“五个小时。”太宰治拿着一沓资料走过来,神态也些许疲惫:“能查出的人不多,符合要求的可能是这个类似不夜街的音乐活动。”
“抱歉。”江远拿起一边的圆珠笔,先将梦里的地点记下,才开始听太宰治详述。
“目前举行了一场,第二场是在今天晚上。”他将纸质的宣传单放到桌面上,上面还夹着几张门票:“第一场是在一个月前,保守估计有两千人流量左右。”
“两千”江远点点头,手掌支在桌面上,尽量清醒了一下:“从昨天到现在有新的受害人吗?”
“没有。”太宰治微微耸肩,显然很赞成他的想法:“说明他们要么没时间,要么目的已经达成。”
“报复社会,还是吸引注意?”五条悟的声音响起,场面一时间有些沉默,直到他和太宰治对上视线。
“应该是后者。”他摇了摇头,备感头痛:“但为什么是长崎呢?”
「别猜了,等的就是你们哈哈哈哈哈。」
「到底是为了什么啊,我真的服了。」
「日本总共就这么大,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太宰治靠倚在转椅上转了一圈,思索着其中的利害:“这么大的动作像是非常确定的行动。”
“他们要找的那个石头?”五条悟表情疑惑,似是还对这个所谓的“石头”持怀疑态度。
“矛盾。”江远拿起门票轻轻摩挲着:“找这种东西如此大张旗鼓,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除非他们”
话到此处,一个可怕的想法浮出水面,三个人同时顿住。五条悟拿水的手都停在半空。钟表啪嗒啪嗒地响着,对应出他们的寂静。
“除非他们也不知道。”太宰治突然笑了笑,赞同的点头:“如果说他们也无法找到确切的位置,那倒是能说得清。”
“能确定在长崎,无法确定具体的位置就行动。”江远伸出两根手指:“两种可能,一是他们有把握这次能成功,二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我倾向前者哦。”太宰治微微点头,脚轻轻晃着椅子:“但是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江远语气迟疑地开口:“如此粗糙地引我们过来会不会这个东西,只有我们能找到?”
“准确来说”太宰治支着头,语气轻松了不少:“可能是只有你能找到。”
「WTF???」
「老天爷,真的有这个东西啊?」
「那剩下的嘞,难道还不止一个组织??」
江远看着桌面上刚刚记下的地址,脑海里逐渐将最近的事情串了起来。
白鸟介为什么出现在长野他不清楚,但藤宫带走他肯定是有目的。
如果按照这个想法的话,很可能在十年前,藤宫就从他的口中得知了什么,或者是得知了什么后,找到了他。
“所以现在”江远无奈地将手指抵在太阳穴:“不论是由我引出的整件事,还是他们想靠我引出这个东西,都已经无所谓了。”
“因为你已经和这里脱不开干系了。”太宰治耸耸肩,道出他心中所想:“可惜你没有白鸟介的记忆。”
「白鸟:呃来一点谎言可以让这个世界更美好。」
「靠谱的成年男人,很安心,尸体暖暖的。」
「完全不懂啊啊啊啊啊,头好痒,感觉要长脑子了。」
五年后的社会还算良好,至少咒术界还算是运行正常。是因为这个被人阻止了,还是因为时间节点被提前了。
他刚进入高专时,只是受到了五条悟的莫名态度,至少高层对他是没有兴趣的。而后来没有多久,他就受到了明显的针对,很可能就是有人告诉了他们什么。
所以是他加入咒术界才让高层和G组织,达成了某种共识。
以他对这些人的了解,不确定的事情他们可能不会轻易动手,所以G应该拿出了什么切实的东西。
“是因为我进了咒术界?”江远靠在椅子上,将脑海中的想法道出。
目的,原因全都不得而知。目前除了知道他们想找的东西和他有关之外,一概不得而知。
“既然如此,为什么拖到现在?”江远思虑半晌点出重点。
“可能是你之前都不符合要求。”太宰治拿起罐装咖啡喝了一口:“或者他们不符合要求。”
G组织初露锋芒的时间,应当和他被院长捡到的时侯差不多。所以起码能确定,要么是他们先发现了这块石头的存在,要么就是他们的目的改变了。
若两者都不是,那就只能是他们能预知未来了,那就实在是有些扯了。
他将一旁记下的地址拿起来:“只能先看他们的动作了,我们知道得实在太少了。”
“这是?”太宰治的眼神在他手里的纸上停留了很久,突然笑着朝他开口。
他将纸放到桌前,无所谓的开口:“梦到的一个地址。”
“哦?”太宰治拿起地址看了一眼,表情有种说不出的笑容:“这是中文吧?”
啧,睡懵了。
“我还以为你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呢。”
江远笑着开始解释纸上的内容:“是长崎西边的一个山头,只是怕是潜意识的判断,所以才记下来,不一定有什么用。”
太宰治转到电脑前,找出地图认真的钻研了一番:“地图上似乎没什么东西。”
“可能就是太累了。”他点点头,丝毫不感到意外:“我做过很多类似的噩梦。”
“白鸟先生以前经常做梦吗?”太宰治表情淡淡,却一语道出真相:“特地记下来,说明你应该有类似的经历,比如梦到过类似的地点。”
“很少。”他有些无奈地看他一眼,果断地开口回答:“确实,我在前段时间梦到过一片湖泊,后来发现那是我被福利院院长捡到的地方。”
“原来如此。”太宰治表情一变,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第 47 章
“这就是你说的两千?”江远看着一堆人头, 只感觉耳边嗡嗡作响。
太宰治笑了笑,侧身给过路的人让出一个位置:“看来第一次的宣传很有效果。”
“这大大小小的摊子不说,就算表演都不少吧?”
“唔看来只能等他们来找我们了。”太宰治看向一边的章鱼小丸子, 突然很有兴致的朝他指了指:“想吃吗?”
他看着排出一长串的队伍, 顿时摇了摇头。谁料太宰治已经站到了队伍尾端,还朝他眨了眨眼睛。
“悟。”江远郑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差把我想摆烂写在脸上了:“靠你了。”
「这怎么找, 笑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六眼:主银,瓦达西看不懂异能力哇。」
「白鸟:内个, 我奶奶结婚,我先走了, 哈哈哈哈哈。」
「以我对哒宰的了解, 他突然变得如此放松,八成是已经推算的七七八八了, 不必担忧, 他会出手。」
事实证明,在这么多不停轮换的摊子和表演中, 精准的锁定目标,是不现实的。
他靠在五条悟旁边,眼神漫无目的, 顺着巷子口的光亮下随意瞟着。一对结伴的女生也捧着小食站在巷口躲清闲。
“那个魔术师今天还来吗?”短发女生语气有些激动。
长发女生“嘿嘿”笑了两声,才慢悠悠地开口:“诶~你果然很喜欢他吧?”
“才不是呢~”她摇了摇头:“你不觉得他的魔术都很有意思吗,而且以前都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虽然魔术都是假的。”长发女生打趣的开口:“但是真的看到还算很震惊,我到现在也没想通那个鸽子是怎么变得呢。”
「不是,你们下副本靠运气啊?」
「老师, 我们家哒宰还在排队呢,那个章鱼小丸子有那么好吃吗(扶额苦笑)」
「敌方送来一条消息和嘲讽, 请及时查收。」
江远抬头看了眼五条悟,就见他笑着点了点头。他礼貌的走上前,扯出一个柔和的笑容:“你们好。”
女生看向他的表情呆愣了一瞬,才缓缓开口:“呃,你好!”
“不好意思,能请问一下,那个魔术师的表演在哪里吗?”
江远看向眼前,在小摊里摆出的简易台子,和其他表演的样式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更像是临时加进来的。
嘴里冰凉的西瓜汁一点点划过喉咙,他站在人群的最后方,无奈的开口:“希望没找错吧。”
“发了。”五条悟朝他晃了晃手机,上面是一条给太宰治的同步消息。
“怎么还不来?”旁边陪女儿来的大叔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不是说八点就开始吗?”
“快了快了。”
江远看着满脸期待的女孩,她的头上夹着一个酷似眼睛的蝴蝶发卡,让他不自主的想起太宰治在横滨买的那个发箍。
不过现在的小孩还真是挺酷的,这形状实在有些莫名的恐怖,但却有些吸引人。
“你喜欢吗?”五条悟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他果断地摇了摇头,刚想开口拒绝,人群就躁动起来,纷纷转头看向他们身后。
江远转过身去,就见一个手里拿着夸张礼帽的男生,微笑着站在后面,躬身向他们行礼。
最后一口果汁消失,吸管发出“滋滋”的声音,江远紧皱着眉头看向眼前的魔术师:“看上去像是普通人。”
黑色的短发随意地飘散着,礼毕后他抬手将空空如也的礼帽向他们展示。
似乎没有丝毫的恶意。
“别看。”五条悟莫名地开口,伸手挡在他的眼前。
「《别看》」
「魔术师:哟,您老真高级,我脏了您的眼了,哈哈哈哈。」
「已经有了一次下棋的前车之鉴了,猫猫是真的怕了吧,虽然真的很好笑哈哈哈哈。」
江远只能转过头,然后就看见了刚刚卡着发卡的女孩。此刻正拉着他父亲的衣角,激动的看向前方,从他的视线,只能看到她一半的身影。
随着礼帽里变出的一堆卡片飞向空中,女孩也伸手摸空中的卡片,在衣摆被风带起的一瞬间。
他终于看清了女孩的全貌,头发上夹着的,分明只是个普通的蝴蝶结发卡
啧,完了。
“悟”他赶紧伸手捏住五条悟的手掌,话还没开口,眼前五条紧皱的眉头,就被一股波纹替代。
意识逐渐清晰,身上传来轻微的压力,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失重的感觉中。
月光顺着水波纹映入眼底,江远发觉自己可能在水里,可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哈。”他趴在岸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看着周围的树林,他不禁陷入一种虚无的感受里。
他是怎么到这里的?
记忆一片的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仿佛什么都没有一般。
胸口晃着一颗石头,打断了他视线的模糊,上面似是刻着精美的图案,他伸手摸了起来盯了好一会,可惜大脑依然是一片空白。
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微微抬头,就见一位年长的先生走向他。鞋边还挂着树叶和泥土,裤脚也刮破了几个洞。
“孩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儒雅的声音响起,他下意识戒备地往后退了几步。
结果他蹲下身子,将外套脱下轻轻披到他身上,然后温柔地将衣服的绑带绑好,还为他调整了衣领。
做好这一切后,才表情担忧的看着他:“孩子,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沉默
他的脑海被一片荒芜占据,就连开口说话都很困难,更何况是回答问题。他缩在衣服里,耳边不断的传来风声,模糊感觉自己一直被抱着,又到了什么地方。
“冷吗?”男人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他依然目光空洞地注视着前方。
眼前乱七八糟的闪过很多东西,却一件都看不清。这种一动不动的状态持续了很久很久,等他勉强能思考的时候,车子已然停下。
一只大手附到他的手上,他不得已跟着男人慢悠悠的移动到一个大门前。
“这是哪?”他轻轻抬眼,看向铁质的大门,淡漠的声音响起。
耳边的头发明显应该绑着东西,现在却因消失不见而轻轻的垂着,乌黑的发丝轻轻挡住眼角,黑色的眸子没有一丝光亮,似是傀儡一般。
“这是我的家。”男人蹲到他旁边,见他突然说话,眼神逐渐变得惊奇:“你好些了吗?”
“谢谢。”眼前突然闪过一个身影,在莫名感受到的视线下,他下意识地开口。
“不客气?”男人面色逐渐严肃,似是想到了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空气再次被沉默覆盖,直到一旁的树叶被小鸟扇动的翅膀刮下来,他的声音才以极轻的音量响起。
“介。”他紧皱着眉头,感觉前面的字更加重要,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好。”男人安抚似的点了点头,温和的语气配上哄孩子般的话脱口:“我叫山川和辉,很高兴认识你。”
“介,我们进去好吗?”
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被和辉牵着走了进去。院子里堆着几个土堆,都被捏造出各种形状,塑料铲子就静静的躺在一边,安详又平静。
光着的脚刚刚踏到木板上的瞬间,他敏锐的感受到好几道目光传来。一双有些破的鞋子出现在眼前,他微微抬头,就见一个男生瞪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
“你好,我叫山川勇子,你叫什么名字。”男生脸上绽出灿烂的笑容,似乎与他非常熟络:“你长得好漂亮啊,你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啊?”
他沉默的看着眼前的人,嘴唇紧紧的闭合在一起,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勇子,该睡觉了。”和辉有些训斥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奥~”勇子撇了撇嘴,十分不情愿地拖着腿走向连廊的另一端,眼神还时不时往他身上瞟。
他抬头看向眼前的木桌,旁边正站着一个女人。他再次扭头看向感受到的第三道视线,就见一个小女孩站在墙边,看到他看过来,赶紧跑远了。
“介,我们先去休息。”和辉看他紧绷的后背,赶紧温和的安抚道:“我明天会带你去找你的父母,好吗?”
“没有。”他果断的开口,却一时想不出原因。
和辉表情冷了一瞬,显然理解成另一层意思,只是笑着看向他:“好,那我们就去找介的家。”
家?
他的表情呆愣了一瞬,眼前顿时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似是一个人站在屋前等他回家。
他是谁?他又是谁?
“介?”和辉的声音不知道响了几声,脸色也变得很担忧:“你还好吗?”
“院长先生,我先去拿个毛巾吧。”女人看向他还有些滴水的头发,担心的开口。
“也好。”院长将他身上的衣服裹紧了一些,朝女人微微点头示意:“辛苦了,杏子。”
第 48 章
淅淅沥沥的雨声从窗户的缝隙传来, 水雾将窗户完全包住,模糊了窗外的树叶。
两条长桌上趴着年龄各异的孩子,此刻都在认真地写写画画, 纸笔摩擦的声音几乎被雨声遮盖。
“该吃饭了, 孩子们。”杏子的声音从近处传来,周围瞬间有些吵闹。
他回头看了一眼, 杏子正端着陶瓷碗站在门口, 他淡淡的回过头,继续看着窗外模糊不清的风景。
“你也不喜欢吃番茄吗?”耳边再次响起声音, 勇子拿着两包饼干站在他面前,朝他嘿嘿笑了两声:“我也不爱吃。”
沉默蔓延了良久后, 勇子轻轻的将两包饼干放到他面前, 还小心翼翼的往他那边推了推。
“给你吃饼干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名字?”
“介。”他脸色依然未变,只是看了勇子一眼, 将两包饼干退回他的手里。
勇子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 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所说的是名字,脸上是遮不住的开心:“介, 真好听”
“你是不是不开心啊?”勇子凑到他面前,装出一副大哥哥的模样:“院长爸爸说过,不开心的事情要说出来, 你告诉我就不会不开心了。”
看着面前期待的眼神,他伸手将头发别到耳后,看着窗外慢悠悠的开口:“我忘了很多事。”
勇子显然无法理解,表情带上了一丝自责,靠在他一边安静的啃着饼干。
“勇子!”杏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看到他们的身影后才松了口气:“怎么又不吃饭,不可以挑食。”
“略~”勇子笑嘻嘻的跑到她面前, 眼神还是时不时撇到他身上。
见他一动不动,就笑着的朝杏子告状:“介也没有吃饭!”
他微微侧头,墨色的眸子略到杏子身上,就见她眼神闪躲了一瞬:“介,你饿吗?”
他回过头继续盯着远处的山头,手指轻轻摩挲着石头上的图案。杏子只是看他一眼,就带着勇子离开了。
月色逐渐笼罩了整个福利院,他下意识地将手揣进袖子,不合脚的鞋子踩在木制楼梯上发出“吱呀”的声响。
晚风顺着敞开的窗户吹起他的头发,脚步也堪堪停住。
紧闭的房门里传来院长的声音:“已经拜托警方了,但依然没什么信息。”
“这个孩子太古怪了。”杏子将音量放低,语气不免质疑:“一直坐在窗边,一句话都不说。”
“哎。”院长的叹息声响起:“应该是受了刺激,到现在也没有报案,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狠心。”
“依我看,这个孩子应该是精神有些问题。”杏子语气依然:“您没看到他的那个眼神吗?简直就像,就像”
屋里沉默了一会,才再次响起声音,像是找到了合适的形容词:“就像死人一样。”
“杏子!”院长恼怒的开口,声音都不自觉大了几分:“你怎么能这么说?”
他表情没什么变化,抬脚略过后面的对话,走向走廊尽头。
他将袖子里的手抽出,轻轻推动房门。屋里的鼾声轻轻回荡着,视线扫过屋内,很快就找到了唯一的空床铺。
他刚刚坐下,上铺就探出半颗脑袋,勇子眨着眼睛小声的朝他开口:“介,你去哪了?”
沉默半晌后,门口传来一丝声响,一道光线照亮脚下的影子。勇子没等他的回答,立刻躺下了。
背后穿来一道视线,但没有逗留多久,门很快就被轻轻带上,仅剩的光线也消失不见
眼前被一片模糊的画面笼盖,一个黑影慢慢地走到面前,声音也模糊不清:“累吗?”
画面晃动了一瞬,温和的声音再度响起:“想出去逛逛吗?”
白茫茫一片的雪覆盖在山上,模糊的画面依然占据视线。脚底传来冰冷的触感,直到身上一轻,似是被抱了起来。
“这是哪里?”他语气淡淡的开口。
一声轻笑附在耳边,随后就是柔和的语调:“进去看看?”
视线一晃一晃地向前移动,直到一座模糊的类似于神社的建筑,出现在眼前。浓烈的香火气冲击着鼻腔,却意外感到轻松。
一排似是被红绳挂着的木牌出现在面前,此刻跟着风轻轻晃动着,响起一阵“哒哒”声。
似是察觉到他的好奇,耳边再次响起声音:“这是用来许愿的。”
“我也可以吗?”有些淡漠的声音从喉咙响起。
身旁传来几声轻笑,似是对他的话太是惊奇,瞬间不知如何反应,过了良久才有些为难地开口:“你有愿望吗?”
眼前晃了晃,像是作了摇头状。
声音再度响起,他却怎么也听不清了,眼前也变成一片虚无,身上不断传来失重感。
“来。”朦胧的画面被一片橙红霸占,似是一地的落叶,一道白衣出现在视线内。
眼见洁白的身影逐渐遮过色彩,直到手心传来冰凉的触感。他微微低头,就见掌心似乎躺着一块普通的石头。
一声轻笑过后,另一只手也被温和地塞进一样东西:“你不是想学吗?”
“我不会。”已经些许成熟的音色响起。
“不会才要学。”
视线再次晃动,一阵光亮罩在眼前,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随后就是几声沉闷的呼唤,温和而熟悉,但很快就离他越来越远,直到消失。
“这孩子怎么一直睡觉?”有些着急的女声响起:“院长,要不然送医院吧。”
“是不是发烧了?”
额头上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随即就是一声惊叹:“天呐,怎么这么冰。”
“我试试。”额头再次贴上一只大手,他缓缓的睁开眼睛,就见眼前有两对紧皱着的眉目。
杏子惊呼一声,往后退了一步。院长赶紧凑过来开口:“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他坐直了身子,双手抱到宽大的袖子里,从床上轻轻跳了下来。
在两人略微惊异的目光中,他慢悠悠的走了出去,身后传来杏子自认为的别人听不到的声音:“院长,我们还是把他送走吧。”
“杏子。”院长小声的呵斥一句。
刚出门口,就见勇子探着脑袋看向他。
“介,你是不是生病了?”勇子直接攀上了他的胳膊:“你睡了好久,我们今天画了图册,我给你留了一份。”
“我是偷偷给你拿的。”勇子突然放低音量,有些心虚地附在他耳边:“你可千万别告诉杏子阿姨,她生气的时候可吓人了。”
他往旁边捎了捎,勇子却再次贴了上来,满脸都是骄傲的神情:“我给你留的是最漂亮的一页,上面还有一只大老虎呢。”
“天啊。”杏子喊出声来,赶紧跑到他旁边。
手掌被一把剪刀贯穿,鲜红的血液顺着伤口流出。远处男孩狠厉的目光紧紧盯着他。
他淡淡的撇了一眼,脸色依然没什么变化的,直接伸手将剪刀拔了出来。杏子赶紧将围裙摘下,缠住他的手心。
“院长,院长先生!”直到确认绑紧了才,她才起身跑向室内,将院长请了出来。
“怎么回事?”院长捧起他手,看着被鲜血染红的白色围裙,着急地开口:“快,去医院。”
他伸手将活结扯开,鲜红的围裙落在地上。手心处哪里有什么伤口,只是血迹轻轻附在上面。
耳边安静了良久,直到杏子恐惧的声音毫不避讳的响起:“这这是怪物吧?”
“杏子!”院长虽也愣了半天,但还是有些愤怒的朝着女人开口:“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杏子惊恐的看向他淡漠的视线,转身就踉跄的跑进屋内,身旁霎时间只剩微弱的呼吸声。
他轻轻抬头看向还算明朗的天空,朝着望向他的院长轻轻开口:“要下雨了,回去吧。”
“好好。”院长伸手牵起他的手,语气犹豫了良久,终是没说什么。
随着他们踏进门口,身后突然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耳边一瞬间被雨声包围。院长再次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手心的力道反倒加重了一番。
“好多血啊。”勇子趴在洗手台旁边,看着一眼严肃的院长,朝他轻轻开口:“介,你疼不疼。”
手心的鲜血顺着流水冲下管道,空气中蔓延着一股淡淡的甜腥味。勇子的表情难过了一瞬,但还是乖乖地趴在旁边。
院长温和的将他的手擦干,面色严肃的将勇子喊去睡觉。勇子赌气的瞪了院长一眼,才跑了出去。
眼前的双腿缓缓蹲下,院长语气柔和地开口:“介你记得你的家人吗?”
试探性的话语出口,空气不免沉寂了一瞬。
院长愣了愣,似是以为他不理解这个词汇,再次开口解释:“家人,就是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人。”
“嗯。”他极轻的语气响起。
话出口后,院长面色迟疑地看着他,忽地没了声响,仿佛被什么话卡住喉咙。
第 49 章(倒v)
雨水顺着黑色雨衣滑落到底地板上, 响起“啪嗒”的声音。
男人高大的身影挡着灯光,半张脸都被雨衣帽遮住。扣子潦草的扣在脖颈处,脚底也被淤泥黏住。
夜色正浓, 似是不适合赶路的时机, 但院子前停的黑车反驳了这一观点。
“您就是藤宫先生吧?”院长笑着走上前,然后小声地解释道∶“我们先上楼聊一下吧, 孩子们都怕生。”
“嗯。”藤宫点了点头, 目光却落在他身上,眼神有些冷漠, 还有种莫名的烦躁。
一旁勇子丢下画笔,笨拙的挡到他面前, 装作凶狠的瞪了男人一眼。
藤宫丝毫没有在意, 表情淡漠地转身上了楼。木板“吱呀吱呀”的声响逐渐远去,身边终于躁动起来。
“是不是来带我们回家叔叔?”一道稚嫩的女声, 先故作成熟的响起。
旁边马上跟上一句否定, 似是对男人特别恐惧∶“才不要呢。”
“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勇子伸手抹了把鼻子, 挺直腰板,笑着朝他开口。
他看着楼梯上留下的泥水,沉默半晌。
“请坐吧。”院长将椅子拉了出来, 对男人轻轻伸手请示。
“不必了。”藤宫有些厚重的音调响起,直接开口道∶“我就是来看看那个孩子。”
“这个孩子有些特殊。”院长为难地看了男人一眼∶“您”
藤宫掀开雨衣,将里面的文件放到面前的桌子上∶“我们会保护他的。”
“可”院长犹豫半晌,才伸手将文件打开,终是摇了摇头∶“还是要问问孩子的想法。”
男人沉默了半晌, 却像是无声的催促。
“我也需要时间接受。”院长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开口:“毕竟我从未了解过你们所说的这个群体, 我实在是有些不放心。”
藤宫果断的开口,似是只为执行目标指令:“这次只是来确探望,八月份我们才会确认。”
院长表情顿了顿,还是松了口,伸手摸起电话:“杏子,把介带上来吧,藤宫先生想见见他。”
“才不要!”勇子抱着他的胳膊,朝着杏子喊道:“介不想去。”
他看着窗外的暴雨,雷声有些闷的从山里传来。杏子则是蹲到勇子旁边,伸手将他拽开:“勇子,不准淘气。”
胳膊上猛地一轻,他将目光落到勇子身上,点了点头,然后就收到了他有些惊讶的表情。
他揣着手,自己抬脚上了楼梯。杏子则是隔了几步跟在他后面,确认他推开门后就转身下楼了。
“介。”院长起身上前几步,将他领了过来,站在他和男人之间,隔出了一个安全的范围。
藤宫轻轻扭头看向他,表情依然冷漠。发尾挂着的雨滴,此刻轻轻顺着脸颊流下了,倒显得像是唯一有生机的画面。
院长蹲到他身旁,与他视线持平后,才温和的开口:“介,这是藤宫叔叔,他是来看你的。”
他没什么情绪,只是在院长期待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院长叹了口气,朝着男人开口:“这孩子什么都不记得了,最近才勉强好一些,但还是记不起过去的事,几乎不怎么说话。”
听到这话的藤宫瞳孔猛地一缩,似是听到了什么极其震惊的事情,嘴微微张着,半天都没有声音。
随后他露出了到此之后,唯一的一次笑容:“是吗?我不知道这件事。”
看到男人莫名的表情后,院长眉头一紧,但还是回过头朝他露出笑容:“介,你喜欢这个叔叔吗?”
他没有回答,但院长也没抱什么期望般,直接起身对着男人叹了口气:“孩子现在还是和没什么意识一样,我就害怕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这我不清楚。”藤宫摇了摇头,半晌有些冷的语调才响起:“我会回去询问一下的。”
院长愣了愣,没反应出藤宫话里的意思。
藤宫见他的表情,也没开口解释这话的意思,只是将目光放到他空洞的眼神上。
“应该只是记不起事情,才反应有些慢。”藤宫看他半晌,才满不在乎的朝院长回答了最初的问题。
“介,你先下楼吧。”院长听到这话轻轻摇头,蹲下朝着他开口:“院长要和藤宫叔叔聊些事情。”
“你是不是要走了?”见他下来,勇子立刻凑了上来,语气不免悲伤。
他少见地轻轻开口回应:“嗯。”
勇子顿时赌气地叉起手,朝他抱怨似的开口:“为什么啊?”
“找东西。”他下意识地开口,话出口后才意识到,自己只是靠直觉回答问题。
勇子伸手轻轻的拽了下他的衣摆:“那你还会回来吗?”
“不会。”
话落,勇子的眼眶瞬间有些湿润,但还是没开口说什么。只是少见地,静静靠在他旁边
“他最近怎么样?”藤宫拿起木架上的相框,笑着朝院长开口。
几个月没见,院长有些惊异于他的变化,一头长发不知何时已经剃光。眼底的颓废感也早就消失不见,而是被一种从容取代。
身上的衣服也尺寸合适,鞋面干净且光亮,整个人都很有生机,与上次简直不像同一个人。
他愣了半晌才回话:“好很多了,应该想起来很多事,只是还是不愿意说话。”
藤宫拎起袋子里各式各样的糖果,将相框仔细地放回远处:“走吧,带我去看看他。”
院长先他一步下楼,在欢快打闹的院子里,他的目光很快就锁定到安静站后方的他。
“介,藤宫叔叔来看你了。”院长轻轻的走到他旁边,似是以为他没想起来,还伸手比划了一下:“就是那个很高,穿着雨衣的叔叔。”
他抬眼看向后方,穿着大衣的男人,视线对上的一瞬,男人瞬间愣住。似是被看穿般将视线移开,拎着手里的糖走向孩子堆。
见他手里漂亮的糖纸,孩子们都争先恐后地跑上去,勇子则是早早跑到第一个,伸手就拿了两颗。
“你还记得吗?”院子再次开口,还伸手替他拂去落在肩头的枯叶。
“记得。”他看向蹲在人群中的男人,淡淡地回话。
院子笑了笑,似是早就想好了措辞,温和的开口:“介,你愿意让叔叔成为你的家人吗?”
“叔叔以后会一直保护你,陪你一起长大。”院长习惯于他的沉默,继续笑着开口解释:“直到你可以保护叔叔。”
袋子里的糖果很快就被瓜分完毕,勇子心虚一般的左右看了看,才笑着跑向他。
“吃糖。”勇子气喘吁吁的伸出手,蓝色的糖果安静的躺在他手里,随后就朝他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蓝色的。”
他沉默半晌后,伸手轻轻将糖果捏起。手指碰到糖果的一瞬,身上就投来一道假装友善的笑容,他轻轻抬眼,瞬间就捕捉到了藤宫的视线。
男人见他看过来,转过头笑着摸向一旁孩子的头,友善的笑容似是要侵蚀掉他硬朗的五官。
“介?”院长再次语气询问的轻声叫他。
“嗯。”他肯定的声音响起,院长才笑着伸手,手掌停到他面前半晌,才下定决心般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好孩子,吃糖吧。”
他低头轻轻地扯开糖衣,色素包裹的蓝色糖果如蓝天般绚丽。脑海中闪过一声轻笑,他愣了一会将圆形塞进嘴里。
舌尖传来甜腻的味道,一边的勇子笑着看向他:“是不是很好吃?”
随后他突然陷入思考,半晌才像是想到了办法般,移动到他面前:“要是好吃就点点头,不好吃就摇摇头。”
他看着即将凑到面前的大眼睛,身体不自觉的往后仰了仰,头轻轻的点了一下。
“其实我偷偷多拿了一颗。”勇子朝他有些心虚地笑了笑,讪讪开口:“你别告诉别人。”
远处藤宫的目光再次落在他们身上,嘴唇一张一合跟身旁的院长不知说了什么。
随后院长也有些担忧的看过来,他含着糖轻轻转头,就见勇子正开心地捏着糖纸,丝毫没意识到身前的目光
“哇,好漂亮。”勇子捧着一张纸凑到桌子前,桌子旁瞬间挤满了称赞。
一个巨大的方形蛋糕躺在桌面上,奶油很粗糙,但对孩子来说已经足够吸引人了。
“藤宫先生,外面那辆车”院子有些担忧地看向藤宫,语气都不免强硬了些。
男人安抚似的摇了摇头,满不在乎地开口解释:“里面是家具。”
院长还想在说些什么,看见站在一旁的他,终是止住了话头。
“生日快乐。”藤宫少见的蹲下身,与他平视的开口祝贺。
一阵寒风顺着没关紧的窗户流进来,轻轻带起他的头发。直到半分钟后风止住,杏子伸手将窗户关严。
他没有回答男人的话,就见藤宫丝毫不在意。他眼神里尽是结束一切的轻松,似是认为他仍反应迟钝。
“吃完蛋糕,叔叔带你出去玩好吗?”藤宫笑了笑,口袋因蹲坐的挤压有些变形,暗红色的绳子露出一截。
他没有低头,却依然捕捉到了,将袖子里的手轻轻抬起,指向男人的口袋,语气冷漠的开口:“掉了。”
藤宫愣了一瞬,赶紧伸手将绳子塞进口袋。
第 50 章
“叔叔先带你去见一个人。”藤宫蹲在他旁边, 笑着开口:“然后再陪你一起去山上野餐好吗?”
“走。”藤宫笑了笑,直接起身,伸于是手欲要拉住他的手, 却发现他已经塞进口袋, 于是只能扭过头走在前面。
院子外,黑色轿车后方, 停着一辆押运车, 但通体的黑漆让人有些难以分辨。
驾驶座走下一位高大的男人,看到站在车前的他后, 直接伸手谨慎地将后门打开,喉咙还不自觉地做了吞咽状。
随着“吱呀”的声响, 日光逐渐照亮了昏暗的车厢。金属的链子连接着车身, 末端则是瘦弱苍白的肢体。
男孩瘦弱的四肢上紧紧锁着镣环,脖子上是跟四肢构成完全不一致的喉箍。银白色的短发杂乱的攀在, 空洞的白色瞳孔前。
他抬脚直接进了车厢, 站在一旁的藤宫瞬间有些愣神,半晌没说出一句话。
司机更是觉得他看不见, 在背后指了指他,无声的对着藤宫做嘴型:“你说过了吗?”
随即就收获了藤宫否定地摇头,但可能结果相同, 所以就算过程有些偏差,也没人出手阻止。
眼前的男孩四肢有些瘫软,双腿呈半跪的姿势,若仔细还能看出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全身。
见他进来,男孩眯起被太阳照得有些模糊的眼睛, 抬头仰视着他。
他没有对他说话,只是回头朝着站在门口的两人开口:“关门。”
两人显然更加呆愣, 互相看看。眼神里满是一种说不清的情绪,似是疑惑又似是有些恐惧,不过更多的则是一种为难。
他说完这话就直接回过头来,继续看向男孩。果不其然,几秒之后,身后的阳光瞬间逐渐缩小成一条线,直到完全消失。
“你好。”男孩扯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语气极度沙哑,像是几天没喝过水一般。
他眼神落在喉箍上,红色的指示灯有规则的一闪一闪,成为了被封死的车厢内,唯一的光源。
“这是用来记录我们的对话的。”男孩语气依然沙哑,但态度还算轻松,至少还有心情朝他解释:“另一方是我的父亲。”
“是你找我。”他出口的是问句,却因没找到合适的语气,导致变成了评价。
“我叫S。”S慢悠悠地开口,像是不急于和他探讨重要的话题:“你呢?”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看着他被红光照耀下,有些愉快的眼神:“是什么?”
空气一度非常沉默,直到S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我的父亲在找一样东西,你能帮我吗?”
语序不清,但说到最后五个字的时候,表情显然攀上了一丝近乎于祈求的期待。
他看了眼S脖颈处隐隐渗出的鲜血,淡淡的回复道:“嗯。”
阳光再次撒进车厢,S沉沉的垂着头,避免光线侵蚀眼睛,而他则是直接下了车,临了还回头看了一眼。
“你们聊什么好玩的了?”藤宫又装出一脸笑容,故作温和的朝他开口:“跟叔叔说说。”
他只是抬眼看向挡住阳光的藤宫,语气平静:“有人听。”
似是一瞬间没懂他的话,藤宫起码愣了半分钟,才从他少有的字眼里分析出他想表达的意思。
“真的假的?”藤宫看着他走远的背影,表情瞬间有些冷,朝着一旁的男人淡淡开口。
像是在提问,但更像是在质疑自己的判断:“这小孩只是失忆了吗?”
“咱们就是执行好任务就行。”男人语调还是有些慌张,似乎完全不想卷入这件事:“这些人不是咱们惹得起的。”
“你懂什么。”藤宫从口袋摸出烟,轻轻叼进嘴里:“他以后再怎么厉害,现在也只是个孩子,如果现在能控制住,那以后咱们还愁什么。”
“你看他像个普通孩子吗?”男人完全不懂他的想法,只是伸手拍了拍他:“那眼神太可怕了,要不是给的多,我都不跑这趟。”
“他只是反应慢。”藤宫像是解释,更像是自我安慰般开口回话,随即就收获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他吐出最后一口烟,有些烦躁的将烟按灭在烟盒里,就抬脚离开了车前,走向福利院的大门。
奶油蛋糕的香味在房间里蔓延,每个孩子手中都捧着一块蛋糕,此刻正开心地吃着,有些更是偷偷藏下,想留着以后再吃。
只有他手里拿着一张纸,上面的颜料因灯光透过纸的背面,有些粗糙的小猫躺在上面。
各种漂亮的颜色堆在小猫上,形成强烈的违和感,但确是孩子特有表达喜爱的方式。
“介,出去后要跟紧叔叔。”院子拿出不知什么时候买的帽子,轻轻扣在他头上,语气依然充满了担忧
发动机停止运行的瞬间,耳边瞬间安静下来。身旁的藤宫伸手打开手套箱,拿出里面的相机。
“走吧。”藤宫笑了笑,打开车门,将后座胡乱买的东西拿出来。
藤宫将相机挂在脖颈,伸手拎起一袋子乱七八糟的零食和饮料。他看着车门良久,直到被男人打开。
他轻轻跳下车,就见男人先端起相机拍了张照。
他走在前面,藤宫则是跟在旁边,看上去是两人肩并肩行走,实则明眼人都能看出,藤宫明显是跟着他的步伐。
直到走过一段路程,藤宫才伸手在一旁的树上绑上红绳,见他丝毫没有停住脚步,才赶紧跟了上来。
就这么连着绑了七八根,他似乎是见气氛太过冷淡,装出一脸温和的笑容,故作贴心的解释道:“做个路标,免得迷路了。”
绳子很快就用完了,他们也刚好到了山顶,夕阳印在湖面上,一片波光带起的橙黄色画卷,就连一旁的藤宫也有些愣神。
半晌,耳边传来“咔嚓”的声响。男人微微喘息后,对着湖面拍了张照片,随后就将零食丢到地上。
向一旁的树木,和有些可疑的地方,统统拍了照片。在检查无误后,背对着他发了消息。
一阵按键的敲打声响起,直到藤宫舒出一口气才堪堪结束,像是终于完成任务般放松下来。
“你想吃什么?”藤宫转过身来,将一旁的袋子打开。
他没有回话,而是看向一旁倾倒的树木,抬脚走了过去。在藤宫的目光下,他只停留了一刻,就转身走向湖边。
身后再次传来“咔嚓”的拍照声,他少见地有了表情。眉头轻轻的皱起,但却没有回头。
“今天回去以后,叔叔就去准备你的房间。”藤宫走到他旁边,看着他的表情,笑着朝他开口:“明天就来接你回家,好不好?”
他没有回话,只是看着远方已经结果的松树。
藤宫的表情难看了一瞬,但很快就调整过来,继续对他摆出一个笑容:“你喜欢什么,叔叔明天买给你。”
见他一直没说话,他也不再继续询问,端起相机再次拍了几张照片后,就在一边确认相片了。
直到夕阳已经缓缓落下,眼前的光线逐渐消失,藤宫才朝他开口:“我们回去吧?”
到达山脚下的时候,已经是夜晚。藤宫将相机锁进手套箱,还确认了好几遍无法打开后,才放心地拿出手机,走到车外打电话。
他将车门关上,以自认为小的声音对着电话那头开口:“我在路上都系上绳子了,照片我洗出来就送去。”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藤宫的表情难看了不少,但语气依然讨好:“好的,我知道了。”
“这小孩就是失忆了,脑子不好。”他自作聪明地朝着电话那头分析:“我看他没什么反应,也分不清什么东西。”
“我觉得他根本就没什么自主思考,回答问题都费劲。”
话落,他不知听到什么,将电话拿远,随后才堪堪开口:“知道了。”
电话挂断的瞬间,他整个人都不耐烦起来,就连关车门时都有些过分用力。
直到回到福利院,他的表情也没有好太多,只不过在遇上院长时,还是多了丝笑容。
“怎么这么晚?”院长一直站在门口,看他们回来了赶紧上前,语调很轻的朝男人开口。
“到处逛了逛。”藤宫尽量微笑着朝院子开口,但还是有些急躁:“明天下午我就来接他。”
“辛苦了。”院子犹豫了半晌,还是跟男人告了别,将他轻轻领了进来。
确定藤宫走远了后,院子蹲到他面前,笑着开口:“介,你不是个普通的孩子,以后叔叔会保护你,你也要用自己的力量保护别人。”
说到这,院子叹了口气,似是觉得有些不公平:“但如果你不想保护别人,那就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
安静的空间内,院长的表情竟是不舍和担心。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岁不小的男人,虽然面上依然没有表情,但却还是朝着他开口:“没事。”
话出口的瞬间,就见眼前的表情从惊异转为藏不住的笑意,似是惊叹他能听出他话里隐藏的意思:“好,那我就不担心了。”
“走吧,回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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