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白千顷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几分失礼, 缓缓松了手,轻声道歉:“对不起。”

    姜莱莱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伸手小心地拉了拉白千顷衣袖, 问:“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白千顷凝视着姜莱莱的面庞,缓缓伸手却在半空的时候将手缩回。

    她很想保护她,想不顾一切地将她围在自己的保护圈里从此不再怕暴雨风霜。

    可她也想要尊重她。

    她再喜欢姜莱莱,姜莱莱的人生也该是她自己的。

    白千顷说:“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

    姜莱莱很开心, 直接站了起来:“真的吗?”

    白千顷问:“你很开心吗?”

    姜莱莱点点头:“对啊, 这样就不用麻烦你们跑来跑去地照顾我了。”

    白千顷一时没有想到姜莱莱开心的理由是这个,一时有些恍神。

    姜莱莱见白千顷心情不好, 自从进来病房里后, 紧蹙着的眉眼就没有松开过。她想伸手去扒开白千顷紧蹙的眉头, 可在触及之时。

    白千顷忽然开口:“医生建议你在家休养一段时间再去工作。”

    姜莱莱的动作顿住。

    白千顷继续说:“因为你伤了胃, 短时间内不建议你那样节食减肥。而且药物激素的问题, 你可能会看着肿一些。”

    姜莱莱坐回位子上, 垂着头, 静静地听着白千顷说, 又抬起眼看见白千顷欲言又止。

    她笑了笑, 轻描淡写地说:“所以, 我会长胖。对吗?”

    白千顷点了点头。

    姜莱莱在瞬间没有了笑容,看着冒烟的馄饨也全然没有了刚才的胃口, 直接起身离开:“我想想。”

    霜雪落地,无声无息。

    黑夜也盖不住白雪的光芒,可白雪却能遮住绿色的枝丫。

    它们点点滴滴又在太阳升起时化为虚无。

    姜莱莱一连想了很多天, 而在这短短的时间里。

    姜莱莱出院回家了。

    出院的当天, 整个医院都被记者和狗仔围住,她们异口同声地追问着她接下来的打算。

    白千顷出差了。

    大约是习惯了雪松香味的陪伴, 一连几天没有闻到,还有几分想念。

    天空逐渐放晴,好似之前的飘雪只是一场玩笑。

    姜莱莱在阳台上买了一个躺椅,每天都会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在那坐着烤太阳。

    “你这悠然的状态总给我一种,你要退休了的危机感。”白云在一旁辣评。

    姜莱莱安慰道:“不会的,我只是提前享受一下我的退休生活。”

    白云连连摇头:“不行。我觉得我得再签一个艺人,以保证我下辈子的经济无忧。”

    姜莱莱没有反对,端起了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

    白云眼尖看着那茶杯的图样有点眼熟:“我姑姑把这套茶具都送你了?”

    姜莱莱伸手从家具裤里拿出一串钥匙晃了晃,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你姑姑临走的时候把她家钥匙给我了,让我喜欢什么随便拿。”

    白云惊讶得连下巴都收不回去了。

    毕竟有那么一段时间,因为她姑姑所说的边界,她连她姑姑家在哪她都不知道。

    可转而姜莱莱又说:“没有啦。只是你姑姑请我这个邻居帮她照看一下她的花草。这套茶具是我的报酬。”

    白云持续不敢相信:“她找你照看花草?”

    姜莱莱点头。

    白云无情吐槽:“你分得清那是花还是草吗?”

    姜莱莱:“……”她有这么不靠谱吗?

    白云:“我可没有忘记,你曾经一时兴起非要养仙人掌,还养死了的故事。”

    姜莱莱:“有些痛苦的回忆,不如就忘了吧。”

    白云也不逗姜莱莱了,从包里翻出来几个剧本,说道:“你姜莱莱那么长时间没拍戏,复出第一部戏这个噱头,可是被好多家都盯上了。”

    说着白云将手里的剧本递给姜莱莱:“你看看吧,喜欢哪一本。”

    姜莱莱接过剧本的时候有些犹豫。

    她还没有想好,但是却又清楚的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

    她随意拿过一本翻开,问:“那开机时间呢?”

    白云说:“我可以尽量和剧组方面协调。”

    姜莱莱垂眼看了看自己腰间的赘肉:“那她们知道我发胖了吗?”

    白云:“到时候我找好公关给你做一波营销,降低大众对你的戾气。”

    姜莱莱轻笑,她之前的英语成绩连续几年都被人拿出来炒作,现在又怎么会因为她生病就放过她。

    自己不会为了健康而停下自己的事业,但是也不想再让舆论将自己裹挟。

    她翻了几页剧本又放下拿起新的一本。

    唇部不自然地抿紧。

    又在拿起最后一本时轻笑出声:“呵呵,原来都是一样的。”

    白云不明所以:“什么?”

    姜莱莱将所有的剧本都递给白云:“所有剧本的角色几乎都是一样的。”

    白云点点头附和:“确实。但是往好处想都是你擅长的,不会出错。”

    姜莱莱不满地嘟囔着嘴:“我童星出身,之前也是专业课第一考进的戏剧学院。为什么到了现在都只能接一些同质化的角色。”

    白云喝了一口茶:“大家都怕出错。况且你虽然是专业课第一进去,但是都已经多长时间没有回学校上课了。”

    姜莱莱想了起来:“对哦。之前忙着拍戏,时间紧张。”

    白云听姜莱莱这话云里雾里:“什么意思?”

    姜莱莱来了主意:“你说我回学校上课怎么样?”

    白云整个不理解:“啊?”

    姜莱莱说:“我肯定不能一直只演一样的角色,到时候别说观众了,粉丝都要审美疲劳了。而且我不是会长胖吗?那就干脆近期不上镜了养一养身体。”

    白云蹙眉:“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但是你不怕长时间不出现被观众遗忘了?现在这个娱乐圈今天这个新人冒出来,明天那个新人冒出来的。今天你没有营业,那你的粉丝就可以去喜欢别人,长此以往下去,你能有多少个粉丝让你这样霍霍。”

    白云说得急切,姜莱莱却好似不在意一般,她又给白云将茶水重新倒上。

    “我在乎,我在乎。但是生病看了很多南里前辈演的电影和她的采访。比起人气,我更怕没有作品。毕竟我是一个演员。”

    白云也不是不知道姜莱莱这话的道理。

    要想真正把路走得长远,一定要有站得住脚的演技。

    她也不是不愿意相信姜莱莱,她只是怕。

    怕这个快速变化的时代,稍微一松懈,就会让你原先拥有的也快速失去。

    “你真的想好了?”白云问。

    姜莱莱点点头:“之前没想好,现在想好了。”

    白云深呼一口气:“也罢。那就先这样试试看吧。”

    说着站起了身来。

    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想起什么来一般转过头来说:“对了,我姑姑说她明天回来。你知道吗?”

    姜莱莱说到这件事情就生气,双手环胸将头扭到一边:“和我有什么关系?”

    白云摊手:“真不知道你又和我姑姑吵什么了?”

    姜莱莱没说话只是:“哼。”了一声。

    她才不要理白千顷呢。

    那边。

    白千顷一身正装,在收拾着随行带的书本。

    主办方的人走过来:“非常感谢您,白小姐。有您在场翻译总是会让我们倍感轻松一些。”

    白千顷的声音好似不带一丝温度:“您客气了,都是我应该做的。”

    主办方的人说:“我们公司有一个正在进展的翻译项目,不知道能不能邀请到白翻译做顾问。”

    白千顷轻轻摇头:“AI进步是趋势,但是我没有时间做顾问。抱歉。”

    主办方不解:“是因为薪资少吗?我们可以再加。”

    白千顷:“不是,只是我有其他想要做的事。从前总是只忙着工作,现在我想给自己一点时间休息一下。”

    酒店的最高楼。

    低头看着楼下的霓虹,白千顷却全然没有欣赏的欲望。

    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酒,直接打开喝了起来,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去压抑她连日以来克制的翻涌。

    打开手机,赫然是姜莱莱那张精致的脸。

    她想起了那日,姜莱莱出院回到家却撞见自己和刘瑶站在一起。

    她想解释,却被姜莱莱一把推开。

    并自那以后,再也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

    自己临走那日带着她喜欢的茶具去认错,却被她一句:“我们什么关系”给堵得哑口无言。

    只能留下自己的钥匙,说:“那就麻烦邻居帮忙照顾吧。”

    她这几日,每天都在想她。

    繁忙的工作只要从她的脑海里抽出片刻,她的身影便会在自己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只能用酒精来麻痹自己。

    可也只是一时的。

    因为她一世的世界里早就刻上了她的名字。

    白千顷拿出手机。

    本想发一条信息过去。

    却一不小心错按成了电话。

    可她也没有制止。

    哪怕只是她单方面的痴心妄想,她也想要再听一听她的声音。

    离别了数日,她真的很想她。

    这样的想念一次又一次地像潮水,每一次都像是要将她淹没一般。

    白千顷一声又一声地倒数着。

    直到倒数第三声时,她苦笑了一声。

    抬起酒瓶正准备喝一口来缓解内心的压抑时,电话接通了。

    姜莱莱的声音隔着一个手机,从远方来到了她的身边。

    第四十二章

    白千顷看着屏幕上的姜莱莱三个字, 又看了看自己的壁纸,她忽然有些感叹电子科技的进步。

    原来很想很想一个人。

    那个人是真的有可能出现在自己身边的。

    或者说,她能看到她。

    眼前的霓虹仿佛模糊出了姜莱莱的轮廓。

    她近乎痴迷地看着眼前的幻影, 想要伸手触摸,却是一场空。

    那边的姜莱莱全然不知。

    她“喂”了几声,没有人给出回应便想挂了电话。

    但是又不忍心,几番犹豫下来, 态度便也不好了。

    “白老师打错人的话, 就快把电话挂了吧。我也不耽误白老师找别人了。”姜莱莱这话说得有些阴阳怪气。

    偏偏那头的白千顷笑了出声来。

    姜莱莱只觉得莫名其妙当即就想将电话挂断,却忽然听到电话那头白千顷的一句:“莱莱, 我想你了。”

    姜莱莱闻言浑身一颤, 好似有电流窜过。白千顷这话说得缠绵至极, 一点都不似她往日的清冷。

    如果不是尾音还残留几分低沉, 她都有些不敢相信。

    可现在。

    姜莱莱不安地来回看着, 却不知道该看什么。她的脸羞红, 声音不自觉地嗔怪道:“说什么胡话呢。”

    接着她又壮着胆子说:“不要隔着电话练胆子, 我可不接受电话调情。”

    白千顷那头好像笑了笑, 没脸没皮地说:“那我回来说。”

    姜莱莱羞红着脸, 拿着手机的手都有些不稳了。今天这白千顷不知道是干吗了, 怎么总说一些让人不好回答的话。

    她回来说。和她说什么呢?

    想要搪塞她吗?

    不打算解释了吗?

    还是,对于她来说这件事情根本不重要。

    想到这里姜莱莱语气都差了几分:“谁要等你回来。”

    白千顷有几分苦涩, 她知道那日的事情需要解释,她又何尝不想解释。

    可是她该怎么说自己找刘瑶是为了让刘瑶的新戏能再考虑一次姜莱莱。

    白千顷的酒劲上来了,眼前一切都在她眼前悬浮成为泡影。

    她想起那日和刘瑶的谈话。

    “千顷, 我们相识一场。你好像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种话, 你这算是求我吗?”刘瑶说话含笑,又有些不敢相信。

    “你可以当是, 也可以当不是。不过你的新剧也正好需要一个顾问,不是吗?”白千顷的眉目冷清,说话时一丝不苟的好似是一场事不关己的谈判。

    “你不怕我考虑其他人吗?”刘瑶看着白千顷那双浓墨一般的眼睛,她想要看到底,却又像是在凝望着她触及不到的深渊。

    “那是你的事。只是如果你曾经答应姜莱莱的不能做到,那也不用再和我提及顾问的事情了。”白千顷的话冷漠又有几分无情,抬眼看向刘瑶时的眼神好似没有一点温度一般。

    让人生生触及到一片寒意却又无可奈何。

    刘瑶的眼眶酸涩又湿润,精致的面庞此时楚楚可怜,她看着眼前这个在她的匆匆过去的几年里留下浓墨重彩的脸庞,想要伸手触摸却又只能站在原地,她问:“你这样护着姜莱莱,对我来说。公平吗?”

    白千顷的眸光流转,她转过身低下头,却也只有歉意。

    “抱歉。感情这件事情,我做不到公平。”

    刘瑶伸手小心翼翼地拉住白千顷的衣角,却被白千顷给侧身躲开。

    她苦涩的看着自己的手,一次又一次地伸出去,却又只能无可奈何地缩回来。

    她伸手将划过脸颊的泪珠拭去,利落地转过身去,声音冷了几分:“我答应的事情自然会做到,也请白翻译不要忘记你答应的事情。”

    白千顷想到这里,视线逐渐清晰了几分。

    电话那头的姜莱莱大约是许久没有收到她的答复,在那头唤了几声:“白千顷,再不说话我就要挂电话了。”

    白千顷提起几分笑意:“都敢叫我大名了。看来我不在的这几天,你的胆子长了不少。”

    姜莱莱听着这话,当即有些怂了。

    可她又觉得白千顷说话时带着笑意的低沉薄荷音极为暧昧,像是恋人之间的调情。

    姜莱莱抱着电话,壮着胆子回道:“白千顷你不要逃避问题。”

    白千顷的声音缠绵又宠溺:“什么问题,嗯?”

    姜莱莱禁不住红了脸,她伸手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质问的话明明已经到了嘴边,偏偏又说不出口。

    这样别扭的感觉让她反倒有几分别扭,甚至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

    她嘴巴一张一合,最后恼羞成怒地说:“你明知故问,我不想和你说了。”

    白千顷很享受这样逗姜莱莱的感觉,可她也想她,想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心脏像是有蚂蚁在爬,让她心痒痒的。

    “莱莱,我想你了。”白千顷不可抑制地又说了一遍。

    姜莱莱吓得当即就把电话挂断,生怕白千顷又要再说什么奇怪的话。

    白千顷却像是再也收不住一般,在明明知道姜莱莱将电话挂断的前提下,还是喃喃地说道:“我可能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了。”

    姜莱莱晚上,吃得有些撑。

    在自己家里来回踱步走都还没有缓解,转眼的工夫看到了不远处的钥匙。

    她脑筋一转,拿过钥匙打开了白千顷家的门。

    房门一开,扑面而来的雪松的清香,让姜莱莱有些不适。

    整个房间黑得像一个不见底的陷阱,将灯打开以后才有了光的明亮。

    姜莱莱没来由地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小心翼翼地探了个头将整个房间扫视了一圈。

    确认四下没有人之后才大着胆子,走了进去。

    可是心里始终悬着一道虚无的线,让姜莱莱忍不住又唤了一声:“白老师,白老师你在吗?”

    没有回应。

    姜莱莱往前又走了几步。

    见到放到茶几上的浇水壶位置没有移动的痕迹,这才算放下心来。

    她身后拿起那个浇水壶接了一些水,走到阳台上浇了起来。

    见有一株树新发了嫩芽,姜莱莱还颇有几分成就感。

    赶紧拍照,发给了白云炫耀。

    【这是在我浇水期间长的哦。】

    白云大约是有事,没有回她。

    姜莱莱又把主意,打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上。

    快速地编辑了一段信息,想了想又删了个干净。

    姜莱莱翻阅着两人之前的消息。

    好像每一次都是自己给白千顷发,最后又以自己的话结尾。

    有些时候她激动得一条一条地发得没完,可白千顷却只是简简单单一个“嗯”字。

    明明是她白千顷说喜欢自己,到头来却是自己每天满腔热情地找白千顷聊天。

    姜莱莱直呼不公平。

    她将手机重新装回口袋里。

    起身找到一个便利贴,在上面写上。

    【这是姜莱莱倾情投资的小树苗。】

    然后贴上。

    姜莱莱手里还攥着笔和纸,犹豫着要不要再写一些什么“到此一游”之类的做个纪念的时候。

    身后忽地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姜莱莱一时反应不及。

    转头的瞬间,就跌入了白千顷的眉眼之中。

    不知怎么,素来戴着银丝框眼镜看着温文尔雅的白千顷,此时脸上的眼镜不知道去向了何处。

    眉眼的英气让她看着有几分凶,不好接近的感觉。

    之前本来是怨她的,可现在看着面带几分疲色的白千顷,却又有几分心疼。

    姜莱莱的声音怯生生地:“你回来了。”

    白千顷是惊喜的,姜莱莱将电话挂断之后,她便再也受不了那个空荡荡的房间。索性将行李随意打包了以后就买了最快的航班赶了回来。

    在回来之时,她做过无数设想,姜莱莱会在哪里,做什么,见到她的时候又会说什么。

    偏偏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就在自己家里。家里淡淡的白炽灯顺着她柔顺的发丝,素颜的小脸,在这几日多了几分圆润和红润的气色,看着更加地可爱。

    白千顷甚至有一种强烈的想法,想要伸手狠狠地揉捏姜莱莱脸上婴儿肥的软嫩。

    她往前走了几步,独属于姜莱莱的清甜的樱花香味和自己喜欢的雪松香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道全然陌生又熟悉的香味。

    仅仅是闻了一下,就让人欲罢不能。

    姜莱莱还愣在原地,等着白千顷的那句回复。

    下一秒便落入了一道温暖结实带着几分强硬的怀抱。

    姜莱莱有几分木讷,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白千顷却顺着姜莱莱的脖颈儿,一点都不愿意放过地嗅闻着属于姜莱莱的香味。

    白千顷的凑近才让姜莱莱闻到白千顷今天身上的酒味。

    她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地说:“白老师,你喝酒了。”

    白千顷却故意将整个人身上的重量都卸在姜莱莱身上,将自己的气息喷薄顺着姜莱莱的脖颈儿自上而下地喷薄。

    直到姜莱莱受不了,一味地向后闪躲着。

    白千顷伸手擒住姜莱莱的腰,姜莱莱向后一分,她便进一分。

    直至姜莱莱退无可退,着急得眼眶红润之时,她才附在姜莱莱耳边,哑声问:“想我了吗?”

    姜莱莱躲避不及,声音不知为何变得又娇又软:“我为什么要想你啊。”

    第四十三章

    白千顷的呼吸逐渐加深, 她的所有行为在酒精的辅助下,变得有些失控。

    她看着自己怀里的姜莱莱,残存的理智在一点一点地崩塌, 冲动是她脑子里发出的警告。

    搂着姜莱莱腰的力道也在不断收紧,两人身体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近。

    白千顷敛眸,伸出手拨弄着姜莱莱的头发。

    可那样的拨弄却好似一根羽毛轻扫着两人躁动的心,极近的距离, 让两人的心脏都仿佛贴在了一起, 静静呼吸的瞬间,还能感受到对方心脏一次又一次地跳动。

    白千顷低头看着姜莱莱的小脸, 姜莱莱脖颈儿纤细又修长, 像是傲人的天鹅。在受到惊吓之余, 纤细浓密的睫毛会轻微颤动, 又像是小动物遇到危险时的示弱。

    可也就是这样, 睫毛轻微地颤动, 彻底拨乱了白千顷的心弦。

    她忽地将姜莱莱推至墙面一隅, 在对上姜莱莱慌乱的眼神时, 彻底没了所谓的理智。

    她缓缓弯下腰, 嘴唇轻轻擦过姜莱莱柔弱又泛着樱花香味的唇。

    这样若有若无地的触感, 却反倒是更加撩拨人心。

    晚风在撩拨着两人的发丝,发尾之处, 在晚风的倾情指挥下相互交缠。

    晚风微凉,可两人的体温却在不断地燥热。

    白千顷的眼底逐渐晦暗,曾经平静的海面终于要在此刻被风掀起巨浪。

    姜莱莱的声音因为紧张有些不受控制地微颤:“白老师, 你是喝醉了吗?”

    白千顷笑了一声。

    越发逼近姜莱莱, 有些惩罚似的轻咬了姜莱莱的耳垂一口。

    姜莱莱没忍住轻叫出声,一双同黑曜石的眼眸看着白千顷无辜又生气。

    白千顷附在姜莱莱耳边, 双手紧紧地将姜莱莱不断地收紧在自己怀里,确认姜莱莱再也逃不出去的时候。

    白千顷才沙哑着声音说道:“莱莱,给我一个名分吧。”

    姜莱莱眼神依旧懵懂,她眨了眨眼睛,仿佛在思考这句话。

    但是她没有答案。

    姜莱莱敛下眼眸,羽睫轻颤。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不断跳动的心脏,浑身的燥热,鼻尖一点点充斥进去的雪松香味……

    但是,她不知道这能不能让她勇敢一次。

    抛出所有顾虑,勇敢一次。

    可不能。

    她已然在一个无法逃离的漩涡,漩涡的中心是她躲之不及的狂风暴雨。

    姜莱莱抬眼,看着就在自己眼前的白千顷。

    忍不住伸手轻轻抚上白千顷的脸颊。

    白千顷生的极为好看,清清冷冷的又带着一点攻击性。眉眼英气,皮肤如上好的玉石一般,薄唇开口间自带疏离之感。

    她的人生该是宣纸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可是遇到自己以后,好像就不见了。

    姜莱莱矛盾,她真的很矛盾。

    她深深的知道自己不应该去攀这样的高岭之花,可她却控制不住自己一次一次地陷进去。

    姜莱莱盯着白千顷的唇,刚才擦过的触感仿佛还在,却也在诱惑着人不断地深入。

    白千顷不懂姜莱莱在想什么,她伸手反握住姜莱莱抚在她脸上的手,又一次轻声问道:“莱莱,可以给我一个名分吗?”

    白千顷这话说得语调极低,甚至还带着几分乞求。

    姜莱莱凝视了白千顷片刻,忽地主动倾身将唇凑过去主动吻了白千顷。

    她不知道当初是抱了什么心思,只不过是心里莫大的冲动在叫嚣,让她在那一瞬间也丧失理智。

    在触碰到白千顷唇的瞬间,酒香和雪松的香味侵入她的舌尖。

    白千顷变客为主,勾住她的舌缠绵悱恻。

    两人不自觉地靠得越来越近,直到再也没有一点点缝隙。

    一吻毕,白千顷看着姜莱莱。

    嘴角带着几分欣喜眼神却是不敢相信的:“你这是答应了吗?”

    姜莱莱回答不上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什么。

    她知道自己喜欢白千顷,可是她又不知道自己要拿什么爱那么优秀的她。

    她的脑海里忽地冒出来了一个有些荒唐的想法。

    她看着白千顷,忽地笑了笑,在月光下她的笑容妩媚又有几分少女的纯真和清纯,看上去勾人至极。

    她将手勾住白千顷的脖颈儿,大胆又□□地挑衅着:“白老师,是不能接受这短暂春宵吗?”

    白千顷又怎么会不懂姜莱莱在说什么,她的眼神有几分愠怒:“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姜莱莱知道,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她面对不了那个问题,却也逃避不了,不如干脆换一个思路解题。

    她又一次吻上白千顷的唇,可也因为没什么经验显得有些笨拙。

    白千顷无动于衷,任凭她如何亲吻,她都不给一点回应。

    直到她以为这样的自己引起了白千顷的反感,忽地将动作顿住,慢慢地离开白千顷的唇。

    白千顷又忽地反客为主,将自己的头摁住,动作都带着几分强硬和粗鲁。

    灯光太黑了,白千顷的动作也逐渐放肆。

    她看不清白千顷的眼睛,却也知道她好像真的很生气。

    在这样的吻势攻击下,姜莱莱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好似飘在空中,大脑彻底宕机,只有身上的反应在不断地传来,让她不知所措。

    她的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白千顷。

    模模糊糊间她好像被带到了白千顷的卧室。

    白千顷好像是故意的,将卧室的灯光打开。

    她的衣服已经变得凌乱,衣领已经被拉了下去,发丝散随意地散乱在床上。这样的姿势让她觉得有几分别扭,她想侧身将自己遮掩一些,却被白千顷走过来伸手钳制住。

    她将头扭朝一边,试图不去看她。

    却不知道此时的自己有多么的诱人,纤细的脖颈儿和锁骨在发丝下有着难以言说的美感。

    白千顷本来冷静了一些,想要放过姜莱莱。

    却实在经不起这样的诱惑。

    她伸手捏着姜莱莱的下颚,让她看着自己。

    姜莱莱的唇瓣粉红上面还有一片潋滟之色,看上去像是娇嫩的樱花,任人采摘。一双眼睛懵懂似地眨着,大概因为有些紧张,眨眼过程中羽睫随着轻颤,诱人至极。

    白千顷忍不住吻了吻,又忽地发狠地咬了一口。

    姜莱莱吃痛地轻声叫了一声:“啊。”

    下一秒白千顷又覆盖而上。

    一室旖旎。

    姜莱莱再也没有机会去思考任何,只来得及在柔软的被褥间一次又一次地沉醉。

    最后哭着嗓音求饶。

    也只换得白千顷一句:“是你自找的。”

    次日的清晨算不得好天气。

    屋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大雨,姜莱莱醒得早便看着屋外的雨滴,从滴落在窗上的点点雨滴,变成现在雷电交加的大雨倾盆。

    雨水不断地冲刷着她眼前的窗户,可她却能清晰地看到窗户上两人的倒影。

    看上去像两个缠绵的爱人。

    可实际上却不是。

    姜莱莱转过身,大约白千顷昨日还喝了酒的缘故,到了现在都没有醒来。

    可也正好,姜莱莱伸出手忍不住一点点地描摹着白千顷的轮廓。

    英挺的鼻梁,英气的眉眼再到薄情的唇。

    姜莱莱的手指停留在那,却忽地像触电了一般,想起了昨晚那些不堪的回忆。

    她下意识想躲,却被白千顷的一双大手从她的腰间而起捞回了白千顷的怀里。

    说实话姜莱莱是喜欢在白千顷怀里的感觉的,温暖又踏实,好像可以帮她遮去所有的风雨。

    可她又做不到心安理得地享受。

    这让她矛盾又别扭。

    大约是才睡醒,白千顷说话的声音温柔又有几分慵懒:“莱莱,别怕。我在。”

    姜莱莱听见白千顷说这话的时候才意识到了屋外的雷电。

    她从前最怕听到这个,但是现在也许是知道白千顷在自己身边,她都忘记了要怕。

    可是这样的温暖又能给她几时。

    姜莱莱伸手将白千顷推开。

    白千顷大约才睡醒还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后她轻叹了一口气,语气酸涩又无奈地唤了一句:“莱莱。”

    姜莱莱往后挪了一些,有些紧张地说:“就……就当我们……就当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

    白千顷怔在原地,缓缓地低下了头,声音苦涩又低沉:“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

    姜莱莱摇摇头。

    白千顷又问,却有几分自嘲:“做你的恋人,我是不是还不够格?”

    姜莱莱赶紧摇头,说:“你很好,是我自己不好。”

    白千顷凝视着姜莱莱的眼睛,呼吸好似都停滞了一瞬,她说:“那我现在还有多少分?”

    姜莱莱愣了一下。

    才想起来自己从前和白千顷说过,扣分的事情。

    但是白千顷做得很好,除了刘瑶的事情到现在都没有给她一个解释。

    她几乎没有什么可以扣分的地方。

    姜莱莱回避开白千顷的视线,声音小小的:“不告诉你。”

    白千顷伸手握住姜莱莱的手,然后看着姜莱莱,声色有几分乞求又有几分苦涩:“莱莱。我不好的时候,你要告诉我。不要在心里偷偷减分。”

    “就当给我一个机会,可以吗?”

    第四十四章

    姜莱莱垂着头,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她也不忍心拒绝白千顷。

    她总觉得在这段感情里,该自卑的是她自己。

    姜莱莱的声音很轻:“其实, 你可以喜欢其他人的。”

    白千顷却说:“没有其他人,只有你。”

    姜莱莱凝视着白千顷却也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看到了那个想藏起来的自己。

    屋外的雨下个没完,听着雨声仿佛也能凭着感觉嗅闻到那一片潮湿。明明雷电已经过去了,可现在雨声却让人感到心慌。

    姜莱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几近圆润的身材, 是她从未有过的。

    她的手臂,腰, 腿, 脸, 都比以前胖出了一倍。

    她甚至镜子里的自己都不能想象到那个曾经站在闪光灯下的自己。

    她轻轻地跳了跳, 感受到的是自己难以言说的沉重。

    她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秤砣, 或者是一坨肥肉。

    姜莱莱不敢去秤自己现在有多重, 甚至不敢再看镜子里的自己一眼。

    可她又饿了。

    这样永远吃不饱的感觉让她此刻的焦虑彻底达到了顶峰。

    她下意识地想去找药来缓解此刻的焦虑。

    可在拿起药丸的时候, 想起了吃下去的副作用。

    她攥着手心里的药丸, 她不知道吃下去之后自己会不会更胖。

    她只知道, 她不能再胖了。

    如果再胖, 别说是复出拍戏,就连出去上学, 她都没有勇气。

    只是这样想着,耳边仿佛就出现了对她指责的声音。

    姜莱莱将药丸缓缓放下,也许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做出这个选择。

    哪怕是死, 至少那个时候的自己是漂亮的, 是符合大众期待的女明星。

    姜莱莱一连把自己关起来了很多天。

    白千顷敲门了几次,她都当成是没有听到一般, 没有理会。

    直到白云来了。

    拿着垃圾袋的白千顷也莫名出现在走廊里。

    姜莱莱只敢伸出一个头,看了一眼屋外。

    伸手指了指白云:“你进来。”

    被指得白云一脸懵:“我就是要进去的啊。”

    姜莱莱看着后面面色黑沉的白千顷:“你不准跟来。”

    白云回头看了一眼,差点怀疑自己大白天的来见到了地狱罗刹。

    她结巴地唤了一声:“姑……姑姑。”

    白千顷没什么好脸色,将头撇了过去。

    白云看看姜莱莱又看看白千顷,只觉得左右为难。

    好在电梯到了。

    白千顷直接走了过去,没有再过多停留。

    白云进到姜莱莱家。

    就算是有心理准备,看见姜莱莱也还是忍不住惊叹道:“你怎么那么胖了?”

    姜莱莱闻言,一颗心瞬间沉入了海底,整个小脸都垮了下来。

    她低着头小声说:“我是不是胖得太快了点。”

    白云实诚地点了点头,转而又觉得这样不太好,挠了挠头安慰道:“我从来没见你这么胖过。只是有些不习惯。”

    见姜莱莱还是丧着一张小脸,又赶紧补充道:“其实你胖了也挺好看的,站在人群里还是还是最显眼的那一个。”

    姜莱莱叹了一口气:“有些时候我情愿你不说话。”

    她忽地又想起了她妈妈和她说的那一句话“进了这一行,身体就不是最重要的了,身材才是。”

    姜莱莱低头看了看自己腰腹上的赘肉:“这一行里谁不是人群里最显眼的那一个。但是站在镜头前,只看谁的皮肤状态更好,谁的身材更好,谁的体态更佳。”

    “白云,这些我都没有了。”

    白云何尝不知道这些。

    她轻轻拍了拍姜莱莱:“作为朋友然后才是你的经纪人,比起你的身材,我更关心你的健康。”

    “只要你健健康康地,我有信心一定能和你东山再起!”

    姜莱莱看着白云,却仿佛重新看到了那个曾经仗义相救的朋友。

    连日压抑着的情绪在此刻终于得到了释放。

    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可她的双手依旧无措。

    见眼泪流得越来越多,她又有些害怕。

    害怕自己糟糕的情绪会影响到自己的朋友。

    便开始不停地擦拭了起来,嘴里一直喃喃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白云见姜莱莱这样的失控,也有些自责:“别哭了,你再哭,我姑姑看见了非要骂我不可。”

    谁料。姜莱莱听见了“我姑姑”三个字,哭得更凶了。

    在姜莱莱崩溃的胡话中,白云只听到了姜莱莱重复说的那几句

    “我不配你姑姑的喜欢。”

    “我这样太糟糕了。”

    “你姑姑为什么要喜欢我啊?”

    “呜呜呜……”

    白云从中听出了一些头绪来,她拿起这一张纸随意地给姜莱莱擦拭了一下眼泪。

    问道:“你和我姑姑之间发生什么了?”

    白云这一问给姜莱莱彻底问清醒了,她一双泪眼看着白云,竟然觉得白云的眉眼之处和白千顷有几分相像。

    又想到自己那天做的荒唐事。

    姜莱莱有些心虚。

    她总不能告诉白云,自己拒绝了她姑姑的告白,还把她姑姑给睡了,睡完之后她就跑了。

    躲到现在,都不敢面对她姑姑。

    “没什么。”姜莱莱终究还是怂了,躲闪着白云的眼神,试图敷衍道。

    偏偏今天的白云不知道为什么,脑子忽然上线了,看着姜莱莱躲闪的眼神笃定道:“不对!你们肯定有什么瞒着我!”

    姜莱莱有苦难言,试图装可怜躲过去:“你别问了。”

    白云神情严肃:“只要是关于我姑姑的,我都要知道!”

    姜莱莱奇怪:“平时也没看见你那么关心你姑姑啊。”

    白云也很无辜:“那是我不想吗?那分明是我姑姑不需要。”

    说着还煞有其事地说道:“一个强者是不需要多余的关心的,因为她们要享受她们无敌的孤独。但是我的姑姑有我,这份孤独我就必然不能让她拥有!”

    姜莱莱:“……”她以前怎么没有看出来白云还是一个姑姑宝呢。

    白云盯上了姜莱莱就必然不会轻易放弃,并且凭借着顽强的精神,成功地在姜莱莱家赖了一天。

    直到姜莱莱看着屋外的夜色,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问沙发上安然躺着的白云:“你不会要在我家睡吧?”

    白云眼皮都没抬一下:“我觉得你家的这个沙发甚合我的心意。”

    姜莱莱:“我再买一个送你。”

    白云:“不,我觉得你家的这个沙发一定要配上你家的电视机才行。”

    姜莱莱:“我都买了送你。”

    白云:“那我觉得是你家这个方位好。”

    姜莱莱彻底怒了:“你家已经在市中心了,你还好意思对着我说出这种话?”

    白云无言:“……”

    却依旧无动于衷。

    屋外却忽然有了敲门声。

    姜莱莱以为是自己点的外卖,可打开门了才发现是许久未见的白千顷。

    她赶紧将自己的身子往后躲了一些,怕被白千顷看到现在身材发福的她。

    再小心翼翼地问:“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

    白千顷的视线集中在姜莱莱脸上,嘴里却说:“太晚了,我来接我侄女。”

    在沙发上躺着莫名被叫到的白云,迅速站起身来,一整个不敢相信地指了指自己:“我?”

    白千顷看过去,声音和神色都冷了几分:“你打算赖在这里多久?”

    白云看了看姜莱莱:“主人都没说话,姑姑你也管得太宽了吧。”

    白千顷也不愿和白云废话,压低了声音威胁道:“那我是叫不动你了吗?”

    闻言,白云赶紧麻利地起来了。

    甚至在白千顷的视线压迫下,麻溜地将沙发上破坏过的痕迹,清扫干净。

    再走到门口和姜莱莱告别:“那莱莱我就先走了,你有事再给我打电话。”

    姜莱莱茫然地点点头。

    直到看着白云走了出去。

    走了几步的白千顷忽地转过身来:“那日是我不对,你不用躲我,我以后离你远一些就是。”

    姜莱莱一时有些愣住,想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便急急地唤了一声:“小翻译。”

    可见白千顷这样盯着她,张开的口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最后也只能苦涩地咽下去。

    “晚安。”姜莱莱说。

    这次换白千顷愣住了,残存的一丝希望在此刻彻底化为了灰烬。

    “晚安。”

    姜莱莱害怕看见白千顷的眼睛,赶紧将门关上。

    那头的白云,还站在白千顷的门前等着开门,见白千顷站在原地不动,忍不住催促了两声:“姑姑,快点开门吧。我困了想睡觉了。”

    谁料,白千顷只是一脸漠然地路过,将门打开的同时她只身挡在门前。

    “不回家吗?”

    白云一脸蒙,看着白千顷,无辜道:“今天晚上我不是暂时住在姑姑家吗?”

    白千顷神色冷清,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我家从不收留外人过夜。”

    白云强调:“我可是你亲侄女!”

    白千顷正色解释:“可你不是我亲生的。”

    白云不服:“那姜莱莱为什么可以?”

    白千顷:“因为那是我喜欢的。”

    白云无语:“……”合着自己什么都不占。

    白千顷也是真无情,干脆门一关不和白云多浪费口舌。

    第四十五章

    自那日之后, 这座城市再也没有狂风和雷电,绵绵细雨倒是下个没完。雨势腾起迷雾包裹住这片钢铁丛林,就连往日的喧闹都好似被按在了雨雾之下。

    整座城市好似在瞬间只剩下了雨声, 安静得出奇。

    一连数日过去,再次见到白千顷,是在电视上。

    她穿着整齐的西装,银丝框的眼镜重新戴在了脸, 镜头扫过她的时候, 她的神色漠然又肃穆,说话的语调清冷又带着一丝不苟的专业性。

    至少她根本没听懂对方说的是什么, 但是白千顷已经翻译出来了。

    她听白云说, 白千顷每一次出场的翻译, 都是翻译界教科书级别的存在。

    可她却也是第一次感受到, 她在属于她的赛道上独一无二的魅力。

    那样的白千顷, 总让自己有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她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远, 而自己却在重新认识她。

    今天她要去医院复查。

    数日没有照镜子, 她原本以为逃避了就会好一些。

    可当她想化一个好看的妆容时, 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和过去的差距有多大。

    她一次又一次地抹着腮红, 却再也变不回以前。

    她伸手摸了摸脸上的肉, 腹部的肉。

    自嘲一笑:“姜莱莱现在谁都不会再认出你了。”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地再出门。

    她真的不想让人看清这么胖的自己。

    讽刺的是, 出租车司机正在收听着白千顷此刻出席会议翻译的新闻。

    大约是见自己听得认真,便主动搭话道:“翻译还得是这个白千顷,说话利落干净, 人长得也好看, 看她翻译都是一种享受。”

    姜莱莱想起了自己和白千顷的第一次见面,她一眼看穿了自己的窘迫, 然后把自己那个只写了一个字母的单词拼出来。

    曾经白云和自己说起过无数次,她少年成才的姑姑。

    那个时候她对这个词都没有具象化的想象。

    直到真的认识白千顷之后,她好像总是能瞬间记住她看过的东西,这个世界对她而言仿佛都亮起了绿灯。

    没有她不知道的,只有她不想知道的。

    司机师傅见姜莱莱长时间没有回复,也就放弃搭话了。

    车窗之外,还是那个熟悉的街道,自己的广告牌也还高高地挂在上面。

    姜莱莱看着广告牌上那个面容精致的自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几乎在瞬间就落寞了下去。

    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

    姜莱莱付了钱下车,抬头看着熟悉的大门。

    她忽地想起了在那个小病房里,无时无刻不在陪着自己的白千顷。

    因为自己一句可以不要走,而留下来陪着自己住院将近半个月的白千顷。

    半个月的时间。

    从之前的亲密到现在的疏离。

    姜莱莱叹了一口气,她实在是太糟糕了。

    从前有白千顷再不济还有白云帮忙,以至于她对医院那道程序一无所知。

    好不容易看完病到了开药的环节。

    又因为就医卡上的钱不够,一时之间有些手忙脚乱,甚至手里捏着的报告单都被散落了一地。

    后面排队的人逐渐没了耐心,指责的声音越来越大。

    姜莱莱怕被人发现,将头使劲埋下去的同时又不停地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零零碎碎的纸张散落一地,一阵风吹又将其卷到了其他的地方。

    姜莱莱不敢抬头,跪在地上一张又一张地捡着。

    直到一双白净又骨节分明的手捡起稍远的一张后又走了过来,将最近的几张捡好递给她。

    门口流通而来的寒风带着她身上独特的雪松香味,顺着钻进了她的鼻尖。

    姜莱莱很慌乱,又很惊喜,她忍不住抬头看看她,又不得不往后退了几步。

    白千顷将散落的纸张整理好后,伸手想要将地上的姜莱莱扶起来。

    可姜莱莱怕自己太重了反而拖累了白千顷,往后退了一些狼狈地爬了起来:“我自己来了就好。”

    白千顷的手还留在空中,却再也等不到回应。

    见姜莱莱站了起来,只好将手默默收回。

    她故作轻松将报告单递给姜莱莱的时候,解释道:“我只是路过。”

    姜莱莱接过,轻轻地点了点头,却不敢看白千顷。

    这样的窘迫被喜欢的人看到,是一件很狼狈的事情。

    姜莱莱盯着地面,恨不得打一个洞钻进去。

    白千顷站在原地看着离自己有一段距离的姜莱莱,心好似被刀割一般的难受。

    她的呼吸有几分重,却又不断地压抑自己:“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姜莱莱摇摇头,眼神无措又慌乱:“没有,你去忙你的事情吧。我可以自己的。”

    白千顷强心吞咽下翻涌的酸涩,往常冰冷的语调此刻也带了几分温柔:“不耽误的。”

    怕姜莱莱不接受,她还补上了一句:“只是顺便帮一个邻居,不用有负担。”

    姜莱莱凝神看着自己的脚尖,小声拒绝:“真的不用了。我可以自己的。”

    说着,便重新去排队办理。

    白千顷的身影依然还停在原地,浓墨的眼眸好似有了雾气,却一直追随着姜莱莱的身影。

    她是特意赶回来的。

    那日确实让她残存的希望彻底地破碎,她甚至试图通过不停地工作来麻痹自己,忘了她。

    可白天里每一次清醒的放弃,到了深夜就会一次次熟悉地捡起。

    这个世界很小,小到处处都有姜莱莱的广告牌。

    熟悉的脸在自己的面前,让她再也不能伪装。

    思念会像浪潮一般将她淹没。

    可伸手触及不到的,是她心中描画过无数遍的身影。

    她只能让自己跑得越来越远,远到再也看不到再也听不到她的名字,看不见她的身影。

    她以为她可以,她可以彻底用理智将破碎的希望化为乌有。

    可前几天一次医学交流会的翻译,她见到了姜莱莱的医生得知了姜莱莱预约的复查。

    她以为压抑住的心思便再一次翻江倒海而来。

    那些碎片被心火点燃,在瞬间呈现出了燎原之势。

    只是今天看来,好像又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白翻译,我们院长请你。”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走过来请道。

    见白千顷的视线追随着一个女子,便也循着视线看了过去,观察那人将脸捂得严实猜测大概是就是那个大明星姜莱莱。

    立马心领神会地说道:“我们会找工作人员对姜小姐提供帮助的。”

    白千顷回头看了一眼,扫过她的工作牌,松了一口气。

    这才转过身:“谢谢。”

    姜莱莱是感觉到周围的环绕的雪松香味逐渐稀疏,才反应过来白千顷可能已经离开的可能。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找了一圈那个身影。

    确认白千顷真的走了之后,心里反倒有了几分失落。

    她的视线最终停留在了白千顷之前站着的位置,逐渐出神。

    原来真的只是顺路。

    只是顺路也好。

    不好的是自己,不是她。

    她该走得越来越高,自己在这泥地里淌着又怎么能将这泥水沾染到她的白衣上。

    姜莱莱的复查结果很好,在得知可以进行适当的运动减肥的时候。

    姜莱莱差点没开心地哭出来。

    可这样的开心没有持续很久。

    她正给白云打着电话说这个好消息,就看到了数日未见的妈妈。

    她站在自己的家门口,身影看着比起上一次见她有几分憔悴。

    姜莱莱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轻声唤了一句:“妈妈。”

    姜妈妈抬眼,在看到姜莱莱的第一眼下意识地蹙眉,就连眼神都有几分不悦。

    姜莱莱捕捉到了那一点神情的变化,往后退了退,又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试图用发丝将自己的脸给遮掩起来。

    可这点小心思还是被姜妈妈看穿了,她的声音沉了又沉,眼神极度嫌弃:“原来你还知道不好意思。”

    姜莱莱没有说话,却也不逃避了。

    既然遮掩不了,她便不再遮掩。

    大大方方地走过去,将门打开。

    姜妈妈也不客气,直接走了进去。

    大约是闻到了房间内的味道,她嫌弃地用手扇了扇。

    “什么味道?”

    姜莱莱将外套和围巾脱下:“螺蛳粉。”

    姜妈妈不敢相信:“你现在连那种东西都敢吃?”

    姜莱莱自顾自的给自己倒水:“为了活命为了开心,我有什么不敢吃的。”

    姜妈妈看着姜莱莱腰间的赘肉,厌恶的神情异常明显:“我看你现在是真的飘了。”

    姜莱莱喝了一口水,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将自己的难过咽下。

    “您来做什么?”她问。

    听到这句话姜妈妈的神色有了几分和蔼:“我只是来看看你恢复得好不好。你生病了,爸爸妈妈都很担心你。”

    姜莱莱冷笑:“妈妈的关心就是趁着我手术完连床都不能下的时候,找了媒体记者来记录你的母女情深吗?”

    姜妈妈的神色有些异样,往日里她一定会发火,可如今却还是柔声道:“妈妈那么做有妈妈的苦衷。”

    姜莱莱打量着姜妈妈,神色漠然:“说吧,这次又想要多少钱?”

    第四十六章

    姜妈妈神色一滞, 否认:“妈妈真的只是来看看你,这个月你的钱已经打给我了。”

    好似是担心姜莱莱不信一般,姜妈妈继续说道:“真的, 妈妈知道以前对你的关心少了一些,妈妈知道错了。妈妈这次来就是想多补偿你一些。”

    姜莱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妈妈,在听见了“妈妈错了”这四个字的时候, ···········1的委屈好似顷刻间汹涌而起, 她的眼眶逐渐泛红,继而渐渐湿润。

    她唤了一声:“妈妈。”

    姜妈妈大概见效果达到了, 赶紧伸手握住姜莱莱的手, 好似一个慈爱的母亲一般。

    她伸手想要替姜莱莱擦拭下眼泪, 却看着姜莱莱发胖的脸, 实在难以下手。

    眼神撇过, 声音低了几分:“看见你把自己照顾得这么好, 妈妈也就放心了。”

    姜莱莱以为自己妈妈这次一定是真心的, 毕竟这次姜妈妈甚至说了“妈妈错。”这样往日绝对不会说到的话。

    便主动开始分享道:“其实是白老师很照顾我, 就是和我一起出席时装周的翻译。她不仅是我的邻居还是白云的姑姑。”

    姜妈妈听到这几个人的名字神色很不好看:“我看你之后还是好好找一个经纪公司, 那个白云不靠谱。她那个姑姑更是, 永远面色冷凝的模样,好像谁欠她一样。”

    姜莱莱很不喜欢听见别人说白千顷和白云的不是, 就算这个人是她的妈妈。

    “我一直很感激白云能在我被经纪公司压榨得一干二净时挺身而出,也很感谢白老师能在时装周的帮助还有我生病时候的照顾。”

    姜妈妈察看着姜莱莱的脸色,心有不悦却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得罪姜莱莱。连忙讨好:“好好好, 只要你能好好地就行, 这些事情妈妈都不管了。”

    姜莱莱点头,想到自己妈妈说了那么多话还没有喝水, 转身去拿杯子倒水。

    姜妈妈便趁机打量着这个家,状似随意地问道:“你说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也是浪费。”

    姜莱莱没有听清:“嗯?”

    姜妈妈觉得自己这话可能不太对,换了一个说辞:“我是说,你愿意回家来和爸爸妈妈一起住吗?”

    姜莱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惊喜之余又有些小心翼翼:“真的可以吗?”

    她记得自小进入娱乐圈以后就是赶不完的通告。

    因为回家的时间太晚了,总是打扰爸爸妈妈休息,最后干脆让她自己一个人住在酒店里。

    直到前阵子白云才给她找了这个房子,让她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

    可是如果可以回家,她会更开心。

    至少那是她小时候,每次遥望月亮时,遥不可及的梦想。

    姜妈妈笑容温暖:“当然可以。妈妈也可以更好地照顾你啊。”

    姜莱莱重重地点点头,一双眼睛因为开心,宛若月牙一般,眼眸里还凝固着星辰:“我愿意。”

    可下一秒,姜妈妈眉眼增了几分欣喜之情,拉着姜莱莱的手说:“那你看,你现在也不用继续租这套房子了。不如把每个月租房的钱都给妈妈和爸爸。”

    姜莱莱没有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笑容有几分呆滞:“什么意思?”

    姜妈妈说:“就是把这笔钱省下来给爸爸妈妈啊,就当是孝顺我们。”

    姜莱莱不解:“我每个月不是都有按时给你们打钱吗?”

    姜妈妈神色划过一丝异样,清了清喉咙正色道:“前几天,你爸爸出去投资,输了一些钱。”

    姜莱莱的笑容跌落,她反复思考着这句话,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连连后退。

    刚才惊喜,现在此刻又好似从悬崖上摔下。

    她自嘲一笑,又有几分苦涩:“不是投资,是赌博吧。”

    姜妈妈大概被戳破了,那完美的笑容转而变得咬牙切齿:“小孩子不要一天揣测大人的生活。大人做什么自然有大人的道理,你只要听话就行了。”

    姜莱莱笑了笑:“又是这套说辞,妈妈你们真的不累吗?”

    姜妈妈干脆不装了,坐在沙发上端起了家长的气势:“你爸爸也是为了这个家。倒是你这个做女儿的,长大了翅膀硬了,就想摆脱我们这个家了是不是?”

    姜莱莱看着自己的妈妈,一次又一次熟悉的话语,让她的神经几度崩溃。

    她听过这话无数次,从自己5岁开始,直到现在。

    为了她妈妈口里所谓的“家”,她小小年纪就被丢在片场打拼。

    雪天穿短袖,热天穿羽绒服,生理期下水。

    就算是她生病昏倒过去,也不会换来妈妈的一次同情和怜惜。

    只会打一通电话,告诉她不要耽误拍摄进度。

    她数不清楚自己有几次歇斯底里地求自己的爸爸妈妈给自己多一点关心,也数不清自己卑微地让步过多少次。

    她被妈妈嘴里的孝顺绑架了太多次。

    直到再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只剩下了无尽的麻木。

    “我真的是你和爸爸的女儿吗?”姜莱莱问。

    “那当然,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还会有假吗?”姜妈妈理所应当。

    姜莱莱深吸了一口气,抑制不住的酸涩让她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就连声音也变得颤抖:“那你们为什么不爱我呢?”

    姜妈妈沉默了,她转头看着姜莱莱,酷似她的眉眼,此刻蓄满了泪水,却又直勾勾地看着她。

    她将头转回来。

    声音低沉了几度:“爸爸妈妈都会爱自己的孩子的。”

    姜莱莱摇了摇头:“不,你们只爱自己。”

    姜妈妈生气了,她拍桌而起:“我不是来听你这些废话的!该给的钱你一分也逃不掉!”

    姜莱莱苦笑,将眼睛缓缓闭上,这样的失望有无数次,可这一次一定是最后一次。

    “你走吧,多余的钱我一分没有,你们就当没有生过我这个女儿吧。”

    姜妈妈还在指责:“难怪你爸爸不喜欢你,总说你不是男孩子,翅膀硬了就会自己飞了。现在看来全是真的。”

    姜莱莱不想再和姜妈妈再做多一分的争辩,直接将门打开:“您可以离开了。”

    姜妈妈却不。

    装作没有听见一般,依旧端坐在客厅上。

    今天如果她还没有拿到钱,姜爸爸就要和她离婚了。

    她不能离婚,离婚了就彻底失去他了。

    姜莱莱见状也懂今天自己妈妈来的决心,点了点头说:“好,您不走,我走。”

    屋外大雨淅沥,放眼看去都只是一片乌云,丝毫没有要放晴的迹象。

    风吹过来之时还卷着雨水,不带一点温度地往自己身上洒着。

    姜莱莱裹着自己身上单薄的毛衣,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她茫然地看着一个又一个从她身边打伞路过的行人,又看着不远处因为天黑而亮起的路灯。

    微弱的光芒被雨水溅湿,在水里微微晃动。

    姜莱莱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她本来试图用这样的方式逃避。

    可伸手才发现自己浑身冷得可怕。

    她颤着身体找了一个将就可以避雨的地方,从湿漉漉的口袋里翻出手机。

    将通讯录从头翻到尾了几遍,才在白云的名字那里停住,打了一个电话。

    “白云,你现在方便吗?可以来接一下我吗?”

    那头的白云好似在忙,周围声音听着有一些混乱。

    却也没有回绝姜莱莱,迟疑了一下点头答应道:“好,你给我发一个地址。”

    挂断了电话,白云一脸蒙地看着白千顷:“姑姑,今天不是家庭聚会吗?”

    白千顷置若罔闻,将白云的手机拿了过来,点开姜莱莱给她发的地址。

    “你好不容易回家一次,不会现在就走吧?”白云试探性地问道。

    白千顷利落地穿着外套留下一句:“人我替你接,你帮我和妈妈爸爸说一声。”转身就走。

    雨夜,是最容易堵车的时候。

    白千顷坐在车内,划拉着一片红色的导航皱着眉头。

    她看着越下越大的雨,下意识地拿起手机想给姜莱莱发信息,却在看到两人停止地聊天时若有所思。

    姜莱莱现在这么怕见到自己,如果知道是自己来接她。

    大约会偷偷跑掉吧。

    算了,只有一个路口了。

    姜莱莱浑身都很冷,越来越大的雨水一点点威胁着她躲雨的地方。

    直到现在,她再也没有一点可以退让的地方,只能任由雨水溅湿她的衣服,还有她的发丝。

    这些寒冷的潮湿,通过衣服浸入她的皮肤,冷得刺骨。

    姜莱莱捏着手机,又不敢催促,她怕麻烦别人。

    也怕被别人当成一个麻烦。

    忽地一道雷电“轰隆”而响。

    姜莱莱无措,只能不停地将自己锁成一团,心里默默地祈祷不要再有下一声响起。

    可天宫好似非要捉弄她,雷电不停,雨势增大。

    好在她躲避不及之时,终于等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姜莱莱意识模糊地往那人身上靠着。

    清冽的雪松香味却好似带着四月的暖意。

    那人的声音还如往常让人心安:“我来了,别怕。”

    第四十七章

    白千顷找了一会儿才看见姜莱莱, 她原以为姜莱莱只是自己出门买东西或者散心,没有想到会是穿着单薄的毛衣,浑身湿透地蜷缩在一个角落里。

    她心里对姜莱莱多少是有几分怨念的, 从不解释一句,却自顾自将她推得老远。可她却抑制不住对她翻涌的爱和一眼望不到边的思念。

    感性一次次冲破理性的束缚,让她不受控制地来到姜莱莱的身边。

    她看着发颤的姜莱莱,心疼的情绪终究是占据了顶峰。

    伸手轻轻将她拥入怀里, 见姜莱莱没有反抗, 又试探性地想要将她抱起,带她去一个温暖的地方。

    可她刚有动作, 姜莱莱却伸手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 那力道很轻, 抬眼看着她时的眼神还带着一丝委屈和尴尬:“我胖了很多, 会很重。”

    白千顷看着姜莱莱一时有些不能理解姜莱莱这话。

    直到姜莱莱将头埋下去带着哭腔, 委屈地又说了一遍:“我比以前胖了很多, 你还是别抱了。”

    白千顷才理解过来, 她一时有些失笑, 却也还是柔声安慰道:“没有, 我觉得现在也好看。”

    姜莱莱抬眼像是小鹿一般懵懂地看着白千顷:“真的吗?”

    白千顷点头, 伸手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湿漉漉的姜莱莱身上:“我没有骗过你。”

    再将她一把抱起,穿过层层的雨雾和雷电, 她把姜莱莱带到了车上。

    哪怕开了暖气,姜莱莱还是冷得浑身颤抖。

    她紧紧地拉着白千顷的衣袖卑微地说道:“不要回家。”

    白千顷虽不知道原因,却也依了她, 带着姜莱莱在离家不远处的酒店开了一间房。

    白千顷站在落地窗外的世界仿佛陷入了雨水里, 雨雾将整个城市都藏了起来,往下看人群不知去往了何处, 只留下淅淅沥沥的雨声不断地回荡。

    姜莱莱洗完澡穿着酒店的浴袍,走了出来。

    她甚至都来不及吹干头发,湿漉漉的长发就这样随意披散在肩头,混合着她身上的樱花香味很快扩散到了整个房间。

    白千顷转过身,站在原地带着几分责备的语气:“怎么不把头发吹干了再出来?”

    姜莱莱看着白千顷,昏暗的灯光下她皮肤苍白,眼眸带着晶莹的泪珠却又有几分虚无,让人看着忍不住心生几分怜惜。姜莱莱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呼出,似琉璃一般的眼睛眨动后将头缓缓低下。

    “对不起。”

    姜莱莱这话说得很轻,但在格外寂静的房间里,这句话又格外的清晰。

    白千顷不懂姜莱莱这话是何意,可心底却莫名地恐惧这是姜莱莱再一次将她推开的信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姜莱莱却像是做好了什么准备一般,猛地抬眼看向白千顷,眼眸中的泪光闪动:“我觉得我应该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而不是一味地躲着你。”

    白千顷对姜莱莱这样忽然的转变,有些摸不着头脑:“嗯?”

    姜莱莱大约也猜到了几分,可面对白千顷这样的态度,又有些羞于启齿。

    她咬了咬唇,好似豁出去一般:“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变得很胖,事业也一落千丈和过去你认识的姜莱莱是不一样的。”

    白千顷点了点头问道:“所以你觉得我还不够了解你吗?”

    姜莱莱赶紧摇头,这不是了解的问题。

    如果白千顷作为一个恋人,就算现在了解不够,对她的迁就和包容也一定是足够的。

    她的声音有些小:“我现在很糟糕,配不上你。你人这么好,值得一个更好的恋人。”

    白千顷懂了姜莱莱这话的意思,她以为自己被一次一次地推开是因为自己的唐突。

    却没想到姜莱莱的小脑袋瓜里面想了那么多杂七杂八的问题。

    姜莱莱说完心里是紧张的,她不敢看白千顷的眼睛,却又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打探她的情绪。

    见她阴沉着一张脸朝着自己靠近。

    姜莱莱丧着小脸,看着委屈极了。

    白千顷靠近姜莱莱时,伸出了一只手。

    巨大的阴影在姜莱莱面前闪过,让她有些害怕地将眼睛闭了起来。

    总归这件事情她不占理,被教训一下也是能接受的。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反倒是落入了一份温暖的怀抱。

    白千顷抱着她,缓缓将力度收紧,让两人身体之间的距离一点点缩近。

    白千顷说得温柔,语气却很肯定:“莱莱,我爱你。”

    姜莱莱点了点头,有几分心虚:“我知道。”

    白千顷却说:“你不知道。”

    “我爱你,不会因为你长胖了就不爱你。我爱你,不会因为你现在事业低谷而不爱你。我爱你,更不会因为别人觉得我们不合适而不爱你。”

    “我爱你,情之所起的时候没有原因,也就不会因为几个荒唐的原因就草草结束我的爱意。”

    姜莱莱轻轻眨着眼睛,自责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白千顷的爱意如此坦荡却因为她的自卑和怯弱一次又一次地被推开。

    “对不起,是我心思太不成熟了。”姜莱莱说。

    白千顷伸手抚摸着姜莱莱的脸颊:“你不过二十岁,我都二十八了。心思比你成熟一些才是正常的。

    但是莱莱,你不用时常感到抱歉,我爱你,包容你,照顾你,都是我甘之如饴的。而且你很好,你值得。”

    姜莱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听到这样的话。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白千顷,酒店的房间内没有开灯,屋外一片阴雨,可偏偏眼前的白千顷却好似在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就在几分钟前,她的父母用爱来要挟她。

    如今,却有人站在自己面前说自己值得被爱。

    姜莱莱的鼻头一酸,自己埋藏在心底的委屈在此刻被彻底打开。

    藏匿不住的委屈变成了止不住的泪珠,泫然而下。

    姜莱莱死死地抱着白千顷不撒手,将鼻涕眼泪一股脑儿往白千顷身上抹。

    白千顷觉察到情况不对,姜莱莱往日虽然爱哭却从未失控到如此地步再加上自己接到姜莱莱时她只穿着单薄的衣服。

    种种细节都让白千顷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她一边轻轻拍着姜莱莱的背,安抚着姜莱莱的情绪。一边蹙眉问道:“发生什么了吗?”

    姜莱莱使劲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白千顷猜姜莱莱现在还不想说,却也不为难她,伸手揽过她的腰柔声问道:“乖,去把头发吹干,不然会感冒的。”

    姜莱莱点点头,任由白千顷拉着她往浴室走去。

    白千顷的白嫩又骨节分明的手从浓密的发丝中穿过,又细细地替她梳理。

    白千顷的动作很温柔,姜莱莱一开始还有些不放心别人碰她的头发,慢慢地就全然将自己倒在白千顷的怀里,任由白千顷怎么弄自己的头发。

    姜莱莱很喜欢白千顷的怀抱像是四月的天气还夹杂着清冷的雪松,还有一股莫名踏实的安全感。总是能一次又一次地安抚着她的情绪,又能在她无助的时候,给她依靠。

    白千顷将头发吹好的时候,姜莱莱已经睡着了,白嫩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白千顷将泪痕轻轻擦去,再一把抱起姜莱莱放在床上。

    自己则坐在床边,近乎贪恋地看着姜莱莱的睡颜。

    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在自己的眼下,再也不跑了。

    次日,天蒙蒙亮之际,雨声逐渐变得轻柔,雨雾也渐渐散开,泛蓝的天空带来着白白云朵,路面上的人群来来往往,车鸣声也渐渐唤醒着这个城市的繁忙。

    姜莱莱醒来的时候,白千顷正在通电话。

    她站在落地床前,身姿板正,声音好似不带着一点温度,一会儿说着中文,一会儿又说了几句英文。

    只是紧蹙的眉眼自始至终都没有松开。

    姜莱莱一动不敢动,甚至都不敢大声呼吸,生怕影响到白千顷。

    好一会儿,白千顷才将电话挂断,转过身来。

    紧蹙的眉眼在看到白千顷的时候舒展了几分,声音也有了几分温柔:“醒了?昨天淋了雨,今天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姜莱莱摇摇头:“没有,就是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工作了。”

    白千顷宠溺地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姜莱莱的头发:“不会,你从来不是打扰。”

    “只是我确实要临时出差,而且马上就要走。”

    姜莱莱闻言有些失落,不可抑制地垂下了眉眼,却也还是说:“没关系,你去吧。”

    白千顷看着这样的姜莱莱哪里舍得,她张开手将姜莱莱圈进自己的怀里,深深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心里翻涌着无限的不舍,却也只能生生咽下:“我出差这段时间,你要好好地照顾自己。我会尽早回来的。”

    姜莱莱乖巧地点头。

    白千顷继续嘱咐:“我把我家钥匙给你,如果不想回家可以继续住酒店,或者回我家都可以。”

    姜莱莱乖巧地点头。

    白千顷实在是舍不得:“你呢?就没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吗?”

    姜莱莱看着白千顷迟疑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说道:“你怎么还不走?”

    白千顷:“……”

    第四十八章

    白千顷咬牙, 伸手捏着姜莱莱的脸蛋,忽地有些怨她:“你倒是从不想我。”

    姜莱莱吃痛,只得连连求饶, 软声说:“会想的。”

    白千顷的手一转,钳制住姜莱莱的下颚,凑了过去。

    忽然靠近的距离,让姜莱莱有些慌乱, 呼吸的节拍都乱了半分, 睫毛轻轻颤抖,像是被逮捕之后的小动物无助地投降。

    白千顷享受着姜莱莱此时的慌乱, 银丝框眼镜下的克制的眼睛也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情欲:“会有多想呢?嗯?”

    姜莱莱抬眼对上白千顷的眼神, 是她从未看过的光景, 那层不可窥探的浓墨好似在变成让人沦陷的漩涡。

    她忍不住轻轻伸手捧住白千顷的脸, 仔细的查看着。

    白千顷心里欣喜异常, 任由姜莱莱在她的脸上抚摸, 享受着此刻的眷恋。

    谁料, 下一秒姜莱莱学着白千顷捏她脸蛋的动作, 揉捏起了白千顷冷凝的脸。

    那力度之重, 生生给白千顷白净的脸颊留下了两道红印子, 看着反倒让白千顷少了几分可爱的感觉。

    白千顷气得不行,从未有人如此对她。

    这样突如其来的感觉, 让她感受到了十足的挑衅,脸色瞬间阴沉下去,可又在看见姜莱莱笑起来月牙似的眼睛时, 转而为晴。

    甚至不可抑制地嘴角带着几分笑意。

    “你倒是很开心。”白千顷说。

    姜莱莱连连点头, 笑得合不拢嘴:“哈哈哈,让你总是捏我脸。”

    白千顷看着姜莱莱, 无奈又宠溺。她想伸手揉了揉姜莱莱的头顶,可刚伸手就被自己手机的电话铃声打断。

    她自然知道这个电话打来是因为什么,她轻轻地在姜莱莱的额头上留下一吻。

    “我现在要走了。记得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情记得给我发信息,不要再一个人憋着。”白千顷快速叮嘱道。

    姜莱莱点点头,状似不在乎地嘟囔着嘴说:“白老师,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知道了。”

    白千顷点了点头,转身将东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本想逼自己狠心一点,直接走出门。

    却没想到,姜莱莱反常地叫住了她:“小翻译。”

    白千顷有些意外,还未来得及反应,后背忽地传来一股柔软的暖意。

    独属于姜莱莱的香味再次缠绕于她的鼻尖直逼她仅剩的理智。

    “怎么了?”白千顷问。

    “我等你回来。”姜莱莱说。

    白千顷强压下内心翻涌的燥热,逼着自己冷静一些再冷静一些。

    “好。”

    姜莱莱抱着白千顷,白千顷刚刚和自己说的时候,自己只是有些失落。

    可当自己眼睁睁看着白千顷要从自己眼皮子底下离开的时候,她的不舍达到了顶峰。

    她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直接冲了过来将白千顷抱住,她想留住她,却又只能放她走。

    姜莱莱将手缓缓松开。

    开口说话的声音却还是带着几分撒娇和委屈的颤音:“你要早点回来的,因为我会在这里等着你。”

    白千顷又何尝舍得呢?

    不过是理智下的无可奈何罢了。

    “好。”

    姜莱莱得到答案,彻底放手了。

    她转过身去逼着自己不看白千顷离开时的背影。

    却又忍不住盯着玻璃窗上的倒影看个没完。

    好似是屋外的一阵风吹过,门被关上,连带着屋内那股雪松香味也就此离开。

    姜莱莱深吸了一口气。

    她也有要自己解决的事情。

    那日,自己走了以后,姜妈妈也就离开了。

    只是留下了一笔一笔的账目,或是一瓶奶粉,或是成百包的尿不湿。

    这些好像是她们爱自己唯一的证据,又好像是自己亏欠她们的来源。

    姜莱莱拿着这些轻盈的纸张,一张张看着,最后又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拿起纸和笔把所有的账目全部加了遍。

    又拿起了那张单薄的纸张,无助地看向天空。

    天空的乌云渐渐散去,好似在预示着接下来是晴天。

    可依旧下着绵延的小雨,路上的人们打着样式精美的雨伞,却也有勇敢的人,只身一人穿梭。

    姜莱莱坐在银行里看着自己存折上的数字,微微愣神。

    曾经自己总是因为有这一串数字而有安全感,因为她知道自己只要有钱,她就还能有爸爸妈妈。自己只要有钱,她就可以拥有一个温暖的家。

    可是,为了这一串数字。

    她吃不饱,穿不暖,给自己落下了许多的病根。

    甚至,她都不会笑了。

    姜莱莱想到这里轻叹了一口气,将存折合上。

    如果她的存在就是一场亏欠,那她就用这个把这些亏欠都做一个了断吧。

    距离过年的日子越来越近,熟悉的街道也在此刻被装点出了点点红色。

    而随着这一片红色走过去,就是她认识但是又陌生的家了。

    姜莱莱看着光秃秃的门面,她记得之前自家的妈妈总是会提前开始装扮,恨不得用全天下最红的颜色让路过的邻居都刮目相看。

    她没有钥匙,只能敲了敲门。

    隔了很长时间里面才有了回应。

    “是谁?”那头姜妈妈问道。

    “姜莱莱。”姜莱莱语气低沉。

    那头好像愣了一下,转而有几分惊喜:“莱莱?”

    继而便是一道又一道的开锁声。

    繁琐又厚重。

    直到大门打开,屋内有些难闻的气味飘散而来。

    姜莱莱下意识皱了皱眉。

    姜妈妈解释:“是你爸爸最近心情不好,难免喝得多了一些。男人嘛,都喜欢喝酒。”

    姜莱莱的视线扫过姜妈妈,姜妈妈瘦了很多,甚至脸上都没了气色,整个人看着异常憔悴。

    姜莱莱记得自己这个妈妈,往日异常爱美,爱打扮。

    可如果自己爸爸说了哪件衣服不好看,她就会坚决地把那件衣服扔了,不会再穿一次。

    可是自己的爸爸有什么时候正眼看过她呢?

    不过是那天心情不好罢了。

    姜妈妈往姜莱莱身后看了看:“你来的时候后面没有跟人吧。”

    姜莱莱摇摇头:“没有。”

    姜妈妈好似松了一口气,让开了一个身位让姜莱莱进去。

    进去之后的那股味道越发浓烈,让姜莱莱觉得有些恶心,她站在门口,身形有些僵硬:“我就站在这里说吧,说完我就走了。”

    姜妈妈却很开心地说:“我去叫叫你爸爸,你爸爸肯定很想见你。”

    姜莱莱想要伸手制止,姜妈妈已经走了进去。

    姜莱莱伸出的手就这么停在了半空,只能左右打量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房间。

    奇怪的是明明每一处都有她的回忆,可她却感受不到半分的温暖。

    这个家里多了许多照片,甚至专门有了一个放照片的柜子。

    上面放着自己每一部电视剧的角色照。

    这些照片上都很干净,甚至没有灰尘,她精致的面容被装进了一个个精致的相框里。

    让她看着熟悉又有几分陌生。

    因为展览的好像不是她而是主人得意的作品展览。

    姜妈妈拉着姜爸爸走了出来。

    比起姜妈妈的消瘦,自己这个许久没见面的爸爸反倒是胖了很多。

    一层又一层的肥肉彻底将他年轻时俊俏的脸庞给磨灭了,剩下的只有中年男子的油腻。

    他的眼神从姜莱莱身上扫过,却又有几分轻蔑。

    往沙发上一坐,便开始端起了他莫须有的架子:“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家里落寞了,我连女儿都没有了。”

    姜莱莱冷笑:“我记得当初是您嫌弃我晚上回家的时候吵到您休息,才不准我回家。再说了,您早就不工作了,每天的生活不过是挥霍着我给您寄来的钱,谈什么落寞?”

    姜妈妈不悦:“莱莱!你怎么和长辈说话?”

    姜爸爸冷冷丢出两个字:“不孝!”

    姜莱莱冷眼看着,心底却还是不可抑制地泛起了几分波澜。

    “不用和我费口舌了,我今天是来算账的。”姜莱莱说着,从自己的包里将那日姜妈妈留在自己家里的发票全部拿出来,一张一张地放好。

    “你什么意思?”姜爸爸问。

    姜莱莱最后拿出一张纸还有一本存折:“这里面的钱是你们花在我身上的五倍。”

    姜爸爸伸手就想要拿,被姜莱莱一把按住。

    她对上姜爸爸不悦的眼光,不慌不忙地把那张纸先递过去:“把这个字签了,那笔钱就给你们了。”

    姜爸爸拿过,有些不敢相信地念了出来:“断绝亲子关系?”

    接着便是拍案而起,怒斥道:“你倒是好大的胆子。”

    姜莱莱的神色镇定,眼角却抑制不住地流出了几滴泪珠。

    “如果之前我欠你们,那这些应该都能还清了。”

    姜妈妈情绪激动地将姜莱莱一把扯过:“那我生你的恩情呢?我十月怀胎生你的恩情,你要怎么还!?”

    姜莱莱眼眶里蓄着泪水,声音却异常的冷静:“那就只能请妈妈拿了钱以后,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吧。”

    姜妈妈情绪彻底崩溃,却被姜爸爸拉住。

    毕竟,思来想去。

    比起这个“不孝顺”的女儿,更重要的是这笔钱。

    他几乎没有看那个协议书,直接将字签了。

    姜莱莱将那张纸拿走,将存折递给他:“密码是我生日,从此之后我们互不亏欠。”

    第四十九章

    姜妈妈还想制止:“老公, 你在做什么?莱莱是我们的亲生女儿,我们是一家人啊。”

    姜莱莱却已经将手里的协议书收了起来,她的眼神再次瞥向那个照片墙, 眸光黯淡了几分:“你的女儿已经被你装进相框里了。”

    姜爸爸打开存折,看到里面的金额心情看着好了一些,盯着那一串数字连眼皮都没抬起来一下:“你既然这么想和我们划清关系,那就走吧。我们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姜莱莱点了点头, 又苦笑了一声。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四四方方的房子。

    曾经, 她总是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总是觉得这个家很大, 所以她渴望爸爸妈妈可以回家。

    现在长大了, 好像一切都不过如此。

    姜莱莱想到这里, 决绝地转过身, 走到门口, 脚步却停顿了一下, 好像是在犹豫。

    姜妈妈见此以为还有机会, 想开口挽留, 可再次抬眼之时, 姜莱莱已经走了。

    她像失了神一般冲到门口, 看到的只有紧闭的房门。

    想要伸手触摸,却再也见不到人了。

    直到这个时候, 姜妈妈心里的巨大落差才让她知道,姜莱莱不会再回来了。

    她是真的想和这个家彻底了断。

    她也是真的不欠自己了。

    白千顷往日结束工作总会在那个地方停留几天,全当给自己放个假。

    可此时不同, 她捏着手机来回翻看着。

    姜莱莱已经三个小时没有回她信息了。

    这三个小时她在干嘛?

    她在做什么, 不能让自己知道吗?

    还是自己说错什么话,她生气了。

    白千顷盯着手机的屏幕, 大有一副要将这个屏幕盯穿的架势。

    楚遥看着不远处的白千顷,有几分犹豫。

    之前是自己举报了白千顷,让她被停职调查。

    不过,她是匿名举报的,白千顷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情。

    现在自己进入AIIC只差一个推荐名额了。

    她想赌一把。

    楚遥走上前,怯生生地唤了一声:“白翻译。”

    白千顷闻声抬眼,神色却是异常的冷淡,清冷的眼眸扫过她的脸,好似没有一点温度:“有事?”

    楚遥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一双眼睛左瞟右瞟就是不敢对上白千顷的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也是人人称赞的翻译专业天才,明明自己也在翻译圈略有建树。

    可每每人们提起白千顷和自己时,总是把自己放在白千顷的光芒之下。

    “前辈,好巧可以遇见你。”楚遥强行讪笑着搭讪。

    白千顷的注意力重新转移到手机上,她又刷新了几次,都没有什么信息过来,便将手机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确实很巧,如果不是调查清楚了,我今天又怎么能站在你的面前呢?”白千顷一向清冷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话语间带了几分低沉,听着让人心生畏惧。

    楚遥没想到白千顷会如此说话,她不禁悄悄地打量着白千顷的脸色,那银色眼镜框下的眼睛像是承载着浓墨不见底的深渊,让人摸不清方向。

    她只能试探着说:“前辈,不知道您方便吗?我今天晚上想请您吃一顿饭。”

    白千顷声音不轻不重,察觉不出什么情绪:“我已经订了三个小时以后的飞机,不方便。”

    楚遥赶紧讪笑道:“哈哈,我怎么忘了。前辈作为翻译界的标杆,行程一向是很忙的。”

    白千顷却忽地抬眼看着楚遥,察觉到楚遥的紧张,她嘴角荡开了一丝轻笑:“你不举报我,我其实也准备辞职了。这一次通知的紧急,作为翻译官,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楚遥一怔,没有想到白千顷会如此轻巧地就将这件事情说了出来。

    对照着自己那些杂乱又阴暗的心思,她有些无地自容,甚至连接话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白千顷没什么耐心,看了看时间,给楚遥留下最后一句话:“我白千顷只争第一。至于对手是谁,我从不在乎。”

    “你的AIIC我无能为力。但是这个位子,我现在不想要了,你有本事的话就光明正大地拿去。”

    楚遥站在原地抬头看着白千顷,大厅的追光正巧落在了白千顷身上,却没有一丝突兀。

    她好像本来就该发光,或者说,她一直都站在光里。

    倒是自己,在她的光芒之下,藏匿于阴影中。

    白千顷一路上给姜莱莱发了不少信息,可都没有回复。

    却在回家的时候,发现自己家门口蜷缩着一个身影。

    像是在森林里迷路的小鹿,无助地在一个地方等着一个引路人。

    她放轻脚步走了几步,见她还在微微颤抖,便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

    还来不及安慰她,姜莱莱便直接扑入了她的怀抱。

    白千顷有些不知所措,在感受到怀里人儿的颤抖,心便像是被人揪起来一般地疼。

    “是谁欺负你了吗?”她问。

    姜莱莱哭得更大声了,眼泪止不住地下。

    “别怕,有我在。”

    姜莱莱哽咽地说:“我把钱都还给她们了,从今以后我没有爸爸妈妈了。”

    白千顷怔了一下,伸手从包里翻了翻,没有纸巾了,便任由姜莱莱抱着她把鼻涕和眼泪都往她身上抹。

    “我以前,一直觉得是我不够好,所以我的爸爸妈妈不喜欢我。所以,我就拼命工作,她们说什么我就是什么。可是我好像无论怎么做,她们都还是不爱我。”

    “比起我,她们好像更爱钱。”

    姜莱莱继续哭着说。

    白千顷轻轻拍着姜莱莱的背安抚着,她理解姜莱莱的难过,因为理解,姜莱莱的这些话也像是刀子一样刺在她的心里。

    “我挣钱多么不容易啊,为了一点钱。我连轴转,一个剧组一个剧组地连着进。但是即使是这样,她们永远不会问我累不累,只会问我能赚多少钱,”

    白千顷怎么会不知道,她知道。

    她看着姜莱莱只能恨自己的词库里找不出什么能安慰姜莱莱的漂亮话。

    只能从包里翻找出自己家门钥匙放在姜莱莱的手心,语气温柔却又有几分严肃地说:“从此之后,我家就是你家。你不是没有家,你只是换了一个家。你不是没有人要,我要你。”

    姜莱莱攥着那串钥匙,沉甸甸的铁在她手心里却没有一丝寒冷。她看着白千顷颤着声音说:“可是,我把这些年的积蓄都还给她们了,我没有钱了,我现在也没有工作。”

    “我现在只剩下了我这个人。”

    说到这里姜莱莱有些丧气:“可是,我很糟糕的,小翻译。”

    白千顷伸手擦拭着姜莱莱脸上的眼泪,又温柔地将她额前的碎发理了理:“没关系,我养你。”

    姜莱莱看着白千顷,心里最后一道防线在白千顷这句话下溃不成军。

    原来,她不是没有人要,她还有她。

    姜莱莱伸手死死地抱住白千顷,眼泪一滴又一滴地流下来,她想控制自己的情绪却根本控制不住。

    她今天出门之前告诉过自己一定要坚强,不要哭,不要心软。

    她也以为,自己可以这样坚持到白千顷回来,然后拿着那份协议书,告诉白千顷,自己是自由的。

    可她只是在门口闻到了一点点白千顷的味道,所有紧绷的情绪,便彻底崩溃,再也没有一丝能控制的可能性。

    所有的预想变成了荒诞的梦。

    但是还好,上天还是给了她一个好的结局,让她不至于变成一个没有人要的可怜虫。

    自那日之后,姜莱莱便彻底搬进了白千顷家,藏在那个屋檐下,享受着家庭的温暖以及没羞没臊的生活。

    这天,姜莱莱看着电视,在看到江月夕的小蛮腰时,她有点破防。

    虽然这几天都有在认真节食运动,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年龄上去的原因,效果好像来得慢一些。

    102斤

    姜莱莱看着体重秤上的数字,陷入了沉思。

    白千顷却在思考着过几天过年带姜莱莱回家的事情。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姜莱莱最近的心情,见此时姜莱莱神情沮丧地倒在沙发上,以为她也是在想着和自己同样的事情。

    见现在时机不错,便走过去,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

    在沙发上躺倒的姜莱莱又忽然坐直了一脸严肃地看着白千顷。

    姜莱莱少有这样的正色,这让白千顷都有几分紧张。

    “这样下去不行。”姜莱莱严肃地说。

    白千顷愣了一会儿,理解为姜莱莱说的是和自己这样不公开的恋爱不行,便连连点头附和:“对。”

    得到白千顷的肯定,姜莱莱越发觉得自己说得是对的。自顾自地说:“再这样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能重见天日。”

    白千顷继续点头,并加以引诱:“对,应该往前再进一步了。”

    姜莱莱重重地点点头:“我觉得你说得没错,我们是应该采取一些措施了。”

    白千顷鼓励地看着姜莱莱,希望她继续说下去。

    姜莱莱也确实受到了鼓舞,握着拳头,一脸下定决心的样子:“我决定!从今以后我绝对不再吃一点夜宵。”

    第五十章

    白千顷看着姜莱莱, 提起来的嘴角,瞬间垮了下去。

    这是她第N+1次想打开姜莱莱的脑袋看看,她到底每天在想些什么。

    除了她自己, 到底有没有想过和她的以后。

    莫不是只是和自己玩玩?

    姜莱莱还在自己的思绪里面。

    在自己兴致勃勃地喊完口号以后,转头看见面色阴郁的白千顷,还有几分不解:“小翻译,你不开心吗?”

    白千顷瞪着姜莱莱的眼睛不算友善, 反倒是逼着她汗毛一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姜莱莱强大的求生本能, 让她在此刻赶紧卖乖:“不开心就算了。人生总有不开心的地方的,你学会接受就好。”

    白千顷手里的动作一顿, 转过头慢条斯理地解开了自己衣服的一粒扣子:“哦, 是吗?”

    姜莱莱此时还在强撑, 点了点头, 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样子:“是这样的。”

    下一秒, 见白千顷倾身而来, 极近的距离, 呼吸的气息喷薄在对方的皮肤上。

    近在咫尺的雪松香味变得危险, 一点点地迷乱着人的思维, 心跳的节拍, 呼吸的频率。

    白千顷的手往下游移,最后在她的腰间处停住。

    浓墨的眼睛里掀起了波澜, 可她的神色却又还是那般的清冷。

    容不得姜莱莱读懂她的想法,淡薄的唇紧紧地覆盖而上,没有从前的温柔挑逗, 反而带着几分惩罚的意味, 那力道好似要将她吞入腹一般。

    可忽地热气又在瞬间消散。

    姜莱莱睁开眼睛,无辜又懵懂地问:“我是又做错什么了吗?”

    白千顷没有回答, 火热的吻又一次地覆上。

    姜莱莱试图挣扎,轻轻推了一把白千顷,可不仅没有推开,而是将自己彻底陷入了一团更大的火焰中。

    她的家居服被撩起,浑身滚烫却又绵软,在白千顷的巨大攻势下,她无能为力,只能随之沉沦。

    白千顷却好似还不满意,那双墨色的眼睛染上了情欲,她的动作缓缓变慢,嗓音微冷,却更让她的声音带着几分蛊惑之意:“知道自己错哪了吗?”

    姜莱莱像被扔在岸上搁浅的鱼,唇舌的忽然离开,让她无法呼吸,只能大口地喘着气,她的大脑缺氧,看着白千顷眨了眨眼睛,无辜却又有几分媚态。

    姜莱莱看着白千顷说,愣了片刻才好像恢复了一些理智,她伸手拽了拽白千顷的衣袖,撒娇道:“那我错了嘛,我道歉。”

    白千顷在逼着自己克制,姜莱莱却总是轻易将自己的理智挑破,让她无法去思考,无法控制,只能任由着身体最原始的冲动,去行事。

    明明自己已经过了冲动的年纪,可遇到了姜莱莱之后,自己那引以为傲的自控好像变得不值一提。

    白千顷闻到了姜莱莱身上的清甜,好不容易有所平息的呼吸,又重新翻涌了起来。

    姜莱莱看着白千顷,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只是看到那双墨色的眼眸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还未她探究出其中的奥秘,一道黑影随之覆来,强势地挡住她眼前所有的光景,就连呼吸也被全部占去。

    可那人好似还不满意,自己的下颌被轻捏住,近在咫尺的唇瓣在自己的脸上若即若离。

    “你什么都不懂。”白千顷直接下了结论。

    姜莱莱还未能细想这句话究竟是何意,下一秒就被彻底带领走到一个欲望的幻境。

    屋外的还在吹着冬日的寒风,屋内却已经燃起了一把又一把的火堆。

    它们不断地燃烧着彼此,将温度腾起一阵又一阵的热度,直至尽头。

    白千顷的心思纵然有千丝万缕,可偏偏遇到了一个想法简单的姜莱莱,也只能作罢。

    她只能告诉自己,再等等。

    次日的清晨,姜莱莱又一次地走上了体重秤。

    100斤。

    姜莱莱看着这个数字满意地点点头:“看来,少吃运动真的会瘦。”

    见白千顷路过,她轻轻撩了一下头发:“看来,我去上学的时候,依然能用美貌,占据焦点。”

    白千顷闻言只是挑眉,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玩味:“那祝你好运。”

    姜莱莱信心百倍:“一定会好运的。”

    门口忽地有人敲门,白千顷去开门。

    接过整整一大箱看着沉甸甸的东西。

    姜莱莱有些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白千顷解释:“我重新买了一套笔墨纸砚。”

    姜莱莱围过去,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左拿毛笔看了看,又端起砚台瞧了瞧:“这些我都在拍戏的时候才见过。”

    白千顷将书桌收拾出了一些位子:“会用吗?”

    姜莱莱摇摇头:“不会,只会摆几个姿势。只是现代还要用这个吗?”

    白千顷从箱子里找到红纸:“春节要到了,我们家素来都是自己写春联。”

    姜莱莱有些惊讶:“你还会写毛笔字吗?”

    白千顷很谦虚:“只是会一点,写得不好。”

    姜莱莱来了兴致,屁颠屁颠地跟在白千顷身后帮忙拿东西,摆东西。

    看见砚台,姜莱莱倒是很有信心:“我来!我之前拍戏拿不到女主角色没少演丫鬟,这个工作我可熟悉了。”

    说着姜莱莱戏瘾大发,看着白千顷含情脉脉地唤了一声:“小姐,这些事,奴家来做就好。”

    原先姜莱莱本是打着逗逗白千顷的心思,自己一个演员,不能把专业发光发热也太可惜了。

    却没想到白千顷接戏接得异常流畅。

    她伸手揽过自己的腰,将自己带入她的怀里,再在自己的脸上盖下一个章:“我怎么舍得呢?”

    姜莱莱有些不敢相信,红着一张脸娇羞地看着白千顷,她一个娱乐圈,童星出道的。

    这是反被拿捏了吗?

    姜莱莱不服气,伸手推搡了一下白千顷,继续下一段剧情:“小姐别这样,被别人看到了,会解释不清的。”

    谁料白千顷倒是更来劲了,她伸手绕着姜莱莱的长发,乌黑的发丝缠绕着她白净的手指,更有一种缠绵的美感:“那我便娶了你,便不用再解释了。”

    姜莱莱看着白千顷,她存着心思,眼神也谈不上清白,可却看到了白千顷眼里的浓墨好似在散开,荡漾着圈圈波澜。

    姜莱莱问:“你是认真的吗?”

    可问完之后,又觉得自己这句话很傻。

    她伸手将白千顷一把推开:“说这话太早了吧,小翻译,我们才交往不久。”

    白千顷拉住姜莱莱的手:“莱莱,我从未如此爱过一个人。”

    姜莱莱怔在原地不知道如何作答,她又何尝不是呢?

    她也从未如此爱过一个人。

    只是这样的发展有些太快了,不在她的计划之内,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白千顷,伸手抱住姜莱莱,低头附在她的耳边,有蛊惑之意,也有祈求之心:“过几日,和我一起回家过年吧。”

    姜莱莱没有说话,她是渴望家庭的。

    她也见过了白千顷的母亲,那是一个很好很好的母亲。

    有着她见过最和蔼的面容和最温柔的话语。

    她也知道白千顷的背景,那样的书香门第,要接受自己这样的无所事事的戏子,该是多么荒唐的一件事情。

    她不想瞒着白千顷,叹了一口气后,她说:“再给我一点时间吧。至少让我重新站起来一点,才会有一些底气。”

    白千顷摸着姜莱莱的头问:“我的爱不是底气吗?”

    姜莱莱想了想说:“你的爱是港湾,但是我自己有成绩有事业,才是我见人的底气。我可以是你的恋人,你的伴侣,但是我想我先是姜莱莱。”

    “再给我一点时间吧。小翻译。”

    白千顷叹气,却也选择尊重。

    “可你过年就要一个人过了。”她说。

    姜莱莱有些迟疑,却还是点了点头:“好,没问题。到时候我就吃螺蛳粉,把你整个家都熏得臭臭的。”

    白千顷:“我会把你所有的螺蛳粉都扔了的,你一包都别想吃。”

    姜莱莱叉腰,不屑:“我可以自己买!我最近经营自媒体接了一些广告赚钱了呢。”

    白千顷看着姜莱莱这样,哭笑不得,转而又只能宠溺地说:“到时候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好了再走。这样你热一下就可以了。”

    姜莱莱做了一个鬼脸:“那我也吃螺蛳粉。”

    白千顷拿姜莱莱没办法,伸手点了点砚台:“不帮我磨墨了吗?”

    姜莱莱又赶紧屁颠屁颠凑上,继续她的表演,娇滴滴地说道:“奴家怎么会不帮小姐磨墨呢?只要小姐需要,奴家愿意一辈子侍奉小姐,一辈子帮小姐磨墨。”

    白千顷捏着毛笔的手一顿,眼皮微翻:“不用了。你想磨一辈子的墨,我还不想写一辈子。”

    姜莱莱吐槽:“冷漠!无情。”

    白千顷抬眼,清冷的眸子划过几丝异样的情愫,她看着姜莱莱,□□又暧昧。

    反倒是让姜莱莱有些不好意思了,将头匆匆低下的同时,还不忘继续她的表演:“小姐这样看着奴家做什么?”

    白千顷用毛笔的笔杆后端,挑起姜莱莱低着头的下颌:“我在想,你这个表演晚上还能继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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