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洹抻着小短腿往楼梯口跑,脑子里面已经有了个大概的计划。
捉迷藏的时间要一个小时,再这么跑下去,时间还没到,她就先断气了。
哎,虽然这个办法她没有十足的把握,但现在这个情况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她刚到楼梯口,就感觉到身后的动静大了点,像是开闸泄水,那些巫蛊娃娃一股脑涌了上来。
原本打算好好下楼梯的南洹,干脆把自己的脑袋一抱,一股脑的往下滚。
一条胳膊因为被巫蛊娃娃碰到,已经僵硬的没有知觉,再加上变成娃娃之后的痛感好像减弱了许多,倒是没有磕的多疼。
不过等余光瞥到,崔仲明把鞭子甩到了横梁上,抓着一端在那些玩偶的头上当来荡去,像是人猿泰山一样。
嘴角还是忍不住抽了一下。
我就是客气一下,让你坚持一会儿,再把娃娃放出来,你倒是真听话,一秒钟都不多坚持。
她心里只来得及吐槽了一句,在看到那个半人高的娃娃已经跟在她身后,追着过来的时候,也不敢再掉以轻心。
只能埋着头,继续往下滚。
就这么跌跌撞撞的下到了一楼,南洹还不忘观察身后跟着自己的娃娃大军。
发现除了为首的半人高的娃娃,行动比较方便外,剩下的矮小的巫蛊娃娃下楼梯都磕磕绊绊的。
尤其是他们的脑子似乎不太好,也不知道学学自己滚下来省事。
哦,兴许他们根本没脑子。
南洹边想,边从地上艰难的爬了起来,也来不及往身后看,就一股脑朝着地下室跑了过去。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老鹰抓小鸡里的老母鸡一样,身后跟着一群小鸡,带着成千上百的娃娃在古堡里面来回跑。
只不过人家老母鸡是为了保护小鸡,可她却是拼了命想要摆脱身后的娃娃。
按理说这么大的动静,古堡里面的人就算不帮忙也会出来看看热闹。
可就南洹下楼的这会儿功夫,她愣是一个人都没看到。
上次她夜里做技能任务的时候,就发现这个问题了。
看来像这种追逐战的单人任务,为了防止别的玩家帮忙,系统对游戏副本做了某些隔设定。
半人高的娃娃,脚步大走的又稳。
等南洹好不容易跑到地下室的入口时,她就已经追上来了。
比南洹粗了不知几倍的胳膊,已经卷着风扫了过来。
南洹心知这一下怕是躲不过了,被碰到的部位立马就会变得僵硬,她现在这个情况,只是牺牲一条胳膊,腿还得留着继续跑路呢。
不过等南洹算好角度,准备迎接这当头一击的时候,却发现身后的人,似乎有些忌惮地下室,脚步在此刻停顿了一下。
南洹心里一喜,当下觉得自己这个办法没准真的管用。
小小的身体不知从哪里挤出一股力气,趁着对方慌神的瞬间,已经溜进了地下室了。
南洹的如意算盘打的挺好,若对方心有顾忌,不敢追过来,那她就在地下室里躲过这段时间。
若对方真的追了过来,她再用之前想到的办法也不迟。
这么一想,南洹突然觉得地下室传来的血腥味都十分的亲切了。
不过这种心情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往前又跑了几步之后,南洹已经听到身后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那半人高的玩偶已经追了过来。
她就知道游戏是不可能真让她,安稳的在地下室里呆着的。
好在早上她已经来过地下室了,这会儿熟门熟路就溜进了酒窖。
这地方跟自己早上离开前一模一样,除了有浓重的血腥味之外,看不到黑影,那池子也没有下陷的迹象。
“那个啥,我有事情要跟你商量,要不你露个面吧,”南洹站在沟壑的中央,对着脚下的池子说话,“而且我们早上已经见过面了,这见面礼能不能给我免了呀?”
她跑的气喘吁吁的,还不忘这个时候,跟对方讨价还价一番。
只不过脚下的池子,就像根本不存在一样,没有回答,万籁俱寂。
南洹知道这就是不容商量的意思了,只好往前走了几步,在石头墙上寻到了一处尖锐的地方。
把已经结痂的手又狠狠的按了上去。
养尊处优的手指被重新刺破,鲜血顺着墙壁滴落到了沟壑上面。
正如她所料,虽然自己现在被塞在玩偶的身体里,但只要没有完全变的僵硬,身体还是会流血的。
随着这滴血顺着沟壑汇集到中央的位置,池子终于重新显现,那些黑影也从酒桶架的后方慢慢的透出了头。
南洹看到黑影对她的信任度,又涨了几个点,也来不及兴奋,只好效仿早上的办法,花了十积分,让对方趁着池子没反应过时,赶紧把自己托起来。
她是来谈判的,可不是送上门来当食物的。
不过也不知道池子是已经闻到了她身上熟悉的气息,还是早上进过食让它行动更迅速。
南洹这边刚下完指令,黑影还没凑到身边来呢,乌黑浓密带着血腥味的头发就先伸了过来,把她裹的严严实实。
黑影刚挪到一半儿,看到这情况,自知不是头发的对手,不敢往上凑,可因为技能的限制,受了南洹的命令,也不敢彻底离开,只飘在头发周围,急得打转。
池子还在下降,南洹被迎面带着腥臭味道的头发拍了个正着,恶心的她弯下腰就想干呕,结果手腕和脚踝就被细如丝线的头发给裹了个紧实。
因为玩偶身体的原因,一开始南洹还感觉不出太疼,可随着丝线的而不断收紧,她已经能感觉到皮肤像是被困成了一面鼓似的,涨的难受。
“我是来......求合......呜呜......”
她艰难的开口,想展现一下自己的诚意,结果刚说了两个字那头发就直接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堵住了南洹想说的话。
把她恶心的只想干呕,可又被头发堵着,只能呜呜的直叫唤。
伸手覆盖着的头发丝越来越多,身体越来越重,视线也变得模糊,南洹整个人都被隐没在腥臭味里面,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
身上的衣裙,已经被发丝勒出一道一道的痕迹。
池子眼看就要沉到最低,那滴南洹的血液也顺着沟壑终于汇集到了最中央。
头发丝眼看着准备继续饱餐一顿,可随着那滴血汇入中央后,整个池子下沉的动作像是卡了壳。
缠在南洹身上的头发丝,像是突然被按了静止键,收紧的动作僵在了原地。
片刻后,池子像是吃了什么脏东西一样,从中央的缺口处,似乎在反刍,哇哇的往外吐着血。
而缠在南洹身上的头发丝,像是怕惹上什么脏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回了头发丝。
怕是晚一秒,就会惹上什么大祸一般。
已经被裹的整个身体早已经浮在半空中的南洹,骤然失去了支撑,眼看就要跌落在池底。
好在旁边的黑影,一直尽职尽责的守在一边,看到这个情况,赶忙用自己拖住了南洹小小的玩偶身体。
南洹剧烈的咳嗽了几下,想要把涌在喉头的那股腥臭味给吐出来。
呕——
呕——
她弯着腰,也不怕从黑影的身上跌下来,结果自己什么都没有吐出来,就听到下面也传来了一阵呕吐声。
比她的声音还要大,比她吐的还要凄惨。
这是怎么了?难不成除了自己,还有别人不小心误入了。
南洹忍着恶心,偏头去看。
就看见下面的池子,像是吃到了什么脏东西,从沟壑的中央往外吐着暗红色的血迹,每吐一口,前面半米长的头发就跟着一颤。
一直吐了好几口,直到一滴鲜红色的血迹,被吐出来,那边才算是消停了。
只见那滴鲜红色的血迹,跟别的血迹像是井水不犯河水一样,显得有些特立独行。
南洹只知道自己刚才差点死了,结果那头发却跟见了鬼一样小跑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情况,眼下捏了捏自己的还发痛的手指,像是明白了什么。
不过心里有些复杂。
一时不知道是因为地下的池子因为吸收了自己的血,难受成这样而高兴,还是觉得对方像是躲避瘟疫一样,躲开自己的血迹而不爽。
她朝黑影勾了勾手指,让对方把她送到了那半米长的头发附近。
她想用刚才那根划伤的手指碰一下那些头发,结果还没碰到,对方就谨慎的往后齐刷刷的退了半个手掌的距离。
“哼,现在知道怕了?”南洹捏着腔调,“我刚才进门的时候,是不是好言好语来着,是你非要见面礼,这可怪不得我。”
其实南洹也不知道自己的血还有这种妙用,早知道她刚才就抹点在勒自己的头发上了,也省的遭了这么多的罪。
不过眼下对方被自己拿捏住了,威风还是要逞一逞的。
她想起之前在医生的房间,自己被白薇的玩偶魇住的时候,她还以为是疼痛让自己清醒过来。
现在看来,应该是白薇的玩偶怕了自己的血,主动放弃了攻击,自己才清醒过来的。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那头发估计也没想到,这才来的是个硬茬。
秋后算账这种事情的流程,它不太清楚。
酒窖里面一安静下来,外面的热闹就趁出来了。
听到越来越近的齐刷刷的脚步,南洹看了一眼,捉迷藏的时间只过去了二十五分钟,连一半儿都没有到。
知道现在不是跟头发算账的时候,毕竟自己也算是有求于人.....于头发。
正当南洹思索着怎么开口比较好,那半米长的头发率先有了动作,只见它们细细簌簌在地上挪动了一会儿,几个清楚的大字就露了出来。
“你刚才说的合作是什么?”
呦呵,还挺能屈能伸的,南洹挑了挑眉,算是同意揭过刚才那一篇。
“我虽然还不知道你的遗愿是什么,但我会尽力去办,再者我能让你先见见自己的心脏,还能帮你摆脱医生......哦,不对,应该说是女巫的控制,”南洹不紧不慢的先说出了自己能做到的事情,最后才又慢悠悠的拖长了调子,“而你嘛,就先帮我拖住外面的玩偶一段时间,怎么样?”
南洹在女巫的房间里面,看到那么多栩栩如生的玩偶,听到里面传来的心跳声时,基本上就把黑影和玩偶的身份给对应上了。
还有那个穿着跟女仆一样,带着同样发带的半人高的玩偶,以及这个只能呆在酒窖,用长发攻击玩家,却留下发带给自己,激活特殊任务的池子。
不难猜出来,一个同时被女巫控制了心脏,禁锢了灵魂的女仆。
所以她知道眼前的女仆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说的自然是对方最想听的。
不过这倒也不算是大话,特殊任务她已经接了,完成女仆的遗愿自不必话下。
跟自己的心脏碰个面,只要对方答应帮自己,不论怎么样都是要见的。
只最后一个答应帮对方摆脱女巫的控制,是南洹不依托游戏,自己的承诺。
“我不相信你。”
沉吟了片刻,地上又多了几个字。
南洹倒是没有多意外,“你不相信是正常的,我不知道这个副本存活了多长时间,但看这密密麻麻的黑影和玩偶,想来时间不会多短,这么多的玩家没有做到的事情,要么难度太大,要么是游戏不允许。”
【警告,警告——
玩家谈话内容触及到游戏内核,请慎言,否则谈话内容会被抹去。】
南洹刚说到‘游戏不允许’时,脑袋里面的系统就跟炸了锅似的,用拔高的音调喊着警告,生怕南洹听不到。
南洹原本就想试探一下系统,眼下心里有数,就不再提及游戏内容,转头对着一堆头发说起了别的。
“我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不过我既说出了口,就一定会去做的。”
“再者,别的玩家跟我说过,这个游戏之前并没有触发过特殊任务,游戏等级也一直没有变化,我觉得你以前也没有遇过我这样能从你手里活着的玩家吧,我的血味道怎么样?”
这话听起来并不违规,可细究里面的内容,就能明白南洹想表达的是:
虽然我不敢打包票,但你也看到了,我跟别的玩家不一样,没准能成功呢?
说到这里,南洹先礼的部分就算完了,最后她还不忘拱火。
“你们的心脏这么长时间都被困在你女巫的身边,受其控制,眼下怕是你们自己也都对付不了了,看来我找你帮忙,原是一开始就想错了。”
......
明知道这人是在挑拨离间,可化成长发的女仆灵魂,还是被激出了火,其实她是把南洹之前说的话听进去了,又不好做出打自己脸这种行为。
“到底谁厉害还不知道呢,你且看着吧,我答应跟你合作,把那些玩偶都房间进来吧。”
沉默了一会儿,那头发着急忙慌的又写下了几行字。
利诱加挑拨,还是管点用的。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南洹心里松了一口气,末了语气沉稳的补上了一句,“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努力去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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