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漫无归旅行团(二)
这次游戏加载过程中的眩晕,比之前两个副本都要长。
南洹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S级副本,所以要显得特殊一点。
等她察觉到光线有微弱的变化后,才发现那眩晕很大程度来自于她们正乘坐的一辆巴士。
眼看疯狂的巴士,正准备直至冲下眼前的悬崖峭壁。
结果下一秒,南洹就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快被甩到开着的半拉儿车窗上。
好在北汐适时勾住了她的腰,把她整个人都给拽了回来。
不过大巴车上的其他人就没这么幸运了。
南洹刚被车窗上,一个已经瘪了的艳红气球,吸引了注意力。
然后就听到咣当一声。
有人没承受住巨大的离心力,被摔了个七荤八素。
“哎呦,我去,我没听错吧?这竟然是个S级的副本?”
一道恼怒但却十分靓丽的声线,吸引了一些玩家的注意。
最后一排的椅子下,主人公抱着胳膊,像是还没从之前系统的提示音中回过神来。
她穿着一件机车皮衣,露出的手背上满满都是纹身。
连头发都是一副太妹的打扮,染成了黄色,长度也就比寸头长了那么一丁点。
她这话更像是跟身旁那位,被自己的腿挡住,没有摔倒的黑长直说的。
黑长直率先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脸上露出了点不悦的神色,但却又没有跟扫视过去的玩家对视,只是默默伸手搀扶小太妹。
“哎呀,好疼呀,这什么鬼副本,还没开始呢,先交代在这里了。”
小太妹终于感觉到自己的胳膊,刚才被狠狠那么一撞,好半天都还麻的动不了。
她刚坐下,就感觉自己的袖子被扯了扯,然后才发现她们好像不自觉地已经成为了人群中的焦点。
她脸上闪过不悦,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黑长直的脸。
“有什么好看的,没有见过美女吗?”
理直气壮的口气,倒是一点没觉得自己刚才的咋呼,有什么不对。
要说美女嘛,黑长直还勉强算的上,对方更像是清冷挂的,但是小太妹,着实跟美女挂不上边。
一些玩家已经从这字里行间得到了消息,收回了探究的目光,不愿意做过多的口舌之争。
不过他们中的大多数,则把目光转向了南洹和北汐。
除了最后一排的两个人,以及南洹她们的自己人之外,剩下的十几个人里面。
看到她们,并没有太惊讶的表情。
南洹倒是理解其他人的想法。
以她跟北汐的经验来看,要想拿到车票,进入这个副本并不容易。
不论是她跟北汐,几乎丧失了生命,还是玲月没了一条胳膊,都付出了很多,才拿到了这张车票。
南洹相信车里面的很多玩家,因为在休息处得不到关于下一个信仰图腾碎片的消息。
肯定都花了心思或者道具在自己跟北汐的身上,所以才来到了这里。
南洹敢肯定,这份心思和道具,花费的代价必定不少。
但这些和下一个信仰图腾碎片可能存在的副本,以及有一个绝好的机会,可以除掉自己跟北汐相比,算不得什么。
至于这个副本的危险性会如何,相信她们肯定事先料到了。
所以在有人感叹,这个副本竟然会是S级的时候,大部分的玩家才会觉得奇怪。
毕竟即便是需要特殊道具触发的副本,也会随机到一些本没有这些心思的玩家。
很不幸,最后一排的两个玩家,就是那两个倒霉蛋。
“会长,大小姐,这个副本有些古怪。”
趁着车子没拐弯的时候,十九凑到了南洹跟北汐的座位背上,小声跟两人说着话。
玲月并不在意对方话里的内容,不过她看到这样可以靠近南洹。
也就学着对方的模样,凑了上来。
南洹并没有背注视的那种不适感,别人看她,她就看回去,眼下也立刻明白了十九话里的意思。
“那可不是,一个情侣旅行的副本里面,能一下子凑出九对女的同性伴侣,也是挺不容易的。”
虽然有些是假扮的,但令人惊愕的是,这个副本的玩家,竟是一个男人都没有。
“要说奇怪的地方,可不止这一个。”
因为知道十九用了防窃听的道具,所以南洹说起话来并没有什么顾忌。
“漫无归旅行团这个名字,难道不值得吐槽吗?”
南洹像是来找茬一样,吐槽起来一点都不留情。
“漫漫无归期,这可不是个什么好兆头,还有想留多久就留多久的宗旨,像是生怕我们不知道这个副本的等级是S一样,一共十八个人,又是第十八次开团,哪哪都透着古怪。”
南洹还挺喜欢旅游的,毕竟她身体不好,不经常出门。
所以觉得在游戏里面体验一把,还不错,尤其是跟北汐一起的情侣出游,但她发誓,自己绝对不想以这种形式。
十九见她注意到了,也没有再多说,只是又给她补充了另外一个信息点。
“除了副本之外,还有这次的玩家,十大公会里面,除了我们以外,还有第四公会,童话之境,第九公会,巫蛊之秘的人都来了。”
“而且来的都是会长跟副会长。”
十九来之前,想到了这个副本的情况会比较严峻,但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严峻,所以语气难免有些严肃。
“别担心,上个副本,不是也有会长和副会长呢吗?”
南洹倒是没有太把心思放在玩家的身上,“而且我现在已经知道了关于这个副本两个重要的消息。”
她笑了笑,朝十九跟玲月勾了勾手指,神秘的说道,脸上露出了志得意满的表情。
两人有些吃惊,没想到南洹这么快就有了发现,赶忙附耳过去。
倒是北汐十分了解南洹的思维习惯,直觉对方发现的消息,可能并不是普通玩家觉得重要的消息。
“第一,这个副本竟然不|恐|同,十分的与时俱进。”
她一本正经的发表自己的看法,语气颇为认真,“第二,那个所谓的漫老板,不仅挺穷的,而且好像很了解我们在游戏里面的进程,为了犒劳我们在上个副本里面的辛勤工作,想着法的把车票送到我们手上来?”
“你是怎么得到第二点结论的?”
“什么是恐|同?”
两人异口同声的发问,作为前者的十九,因为长期的工作习惯,已经自动忽略了一些她觉得不重要的消息,而把问题的重点,放在自己未知的领域上。
而玲月则更像是一个专心的倾听者,遇到自己听不懂的词,就会主动询问。
十九的第一个问题,让南洹察觉到了不对,连忙追问下,才确认。
她跟北汐一起听到的故事梗概,跟十九以及玲月听到的是不一样的。
在他们的故事梗概里面,没有为了奖励辛苦工作的玩家的内容,更没有跟上个副本联动的相关消息。
对她们来说,就是偶然得来的一张车票,所以想来看看。
她们这边的动静不小,自然是其他人的焦点所在,但因为十九用了防窃听的道具,所以大家只能看到一公会除了北汐之外,剩下三个人脸上的精彩纷呈,却听不到内容。
一方面大家担心,对方是不是会有优势,另一方面没有见过南洹的玩家,则在猜测,那个传说中的大小姐,到底有没有缺条胳膊。
毕竟除了十九跟北汐两个大熟脸之外,剩下的两个人都很面生。
不过这种疑惑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因为一直不把玩家的命当命的大巴士,终于在疾驰了几十分钟后,缓慢地停了下来。
原本只看得见悬崖峭壁的幽深之处,赫然多了些其他的东西。
“各位游客大家好。”
最前方一直看不清的区域内,突然冒出了一个人,出声吓了所有玩家一跳。
毕竟有谨慎的玩家,从一进入副本的时候,就开始在找NPC了。
不过之前车辆的前方区域,一直是模糊的,就像是被浓雾给盖住了,现在悄无声息的散开,有些诡异。
而眼前的男人,则更显得不太对劲儿。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还郑重的系上了领结,显得十分正式。
但是腰间却挂着一个扩音器,耳朵上带着耳麦。
胸前带着一个名牌,被耳麦上的线挡住了,之隐隐约约看得见对方姓‘陶。’
“我是漫无归旅行团的金牌导游,大家叫我小陶就好,接下来我会带领大家尽心一场难忘的旅程。”
他丝毫没有觉得一个男导游,带着一个全是女生的旅行团有多么的奇怪。
也不管自己的出现,有没有吓到人。
就像是一个设定好的闹钟一样,到了点,就要播报提前定好的内容。
“不过,在旅行开始前,我想着重强调一下,这次旅行过程中的几点要求,希望大家配合,共同创造一段美好的旅程。”
说到这一点的时候,对方的表情变得有些阴森。
配上外面越来越暗的天空,让玩家们都觉得心里发毛。
“第一,美好的旅程意味着,所有人都需要以集体为重,不能擅自缺席、迟到、早退集体活动;
第二,旅行往往是检验一段恋情最有效的办法,请不要让旅行毁掉一段恋情;
第三,守护好目的地,是每一个游客的义务,请时刻谨记。
第四,作为旅行团的金牌导游,我会努力提供优质的服务,但也请各位游客,能够听从我的意见,做到令行禁止。”
虽然小陶嘴里说的是希望大家配合,但其实玩家们心里清楚这就是副本中的死亡规则。
只是这一次的死亡规则,貌似有点多。
玩家们还在消化中,小陶已经打开了巴士的前门,“欢迎来到封门岭,请大家依次下车,不要拥挤。”
有了最后一条的令行禁止,大家不敢耽误。
只是透过破烂的窗户,看到不远处一块石头上,暗红色的‘封门岭’三个大字,所有人的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第72章 漫无归旅行团(三)
“封门?”
一个讥笑的语调,跟阴沉的天气十分适配。
她这略带玩味的语气,就差明晃晃的告诉其他人,对于目的地的名称,她似乎有别的场外消息。
等大家的目光,聚集到那双眼睛被过分扩大,看起来有些惊悚的脸上时。
她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补充了一句,“还真是要托一会长跟大小姐的福,要不然大家也不会跟着来到这个有趣的地方,是不是?”
她着重强调‘有趣’两个字的时候,正好有一阵阴风刮过。
不知是巧合,还是若有所指。
除了话里两个指名道姓的主人公之外,大部分的玩家,都没想到洋娃娃会这么广而告之的挑衅一公会。
虽然大家各凭本事来到这里,肯定都是动了点心思的。
但这层窗户纸还没捅破之前,大家起码可以维持表面的平和。
不过很快大家都已经明白过来了,洋娃娃这么做,就是为了孤立一公会,不让她们有可以跟别的公会联手的可能性。
毕竟现场还有另外一个公会,也很有实力。
南洹一直在观察周围的环境,她发现封门岭的地界儿,简直比深山老林还要深山老林。
就她们下车的一会儿功夫,周围的山林已经被白雾弥漫住了。
看不到更远的地方,随着大巴车朝着来时的方向,驶进雾里,整个封门岭像是被与世隔绝了一般。
“你说的有道理。”
南洹观察弯周遭的环境后,听到有人故意挑头,就不在意的应了一句。
“那既然大家都觉得,是因为我们的原因才有机会来到这里的,不如我们打个商量?”
北汐一直站在南洹的身后,对于洋娃娃的挑衅,并没有放在心上。
十九知道自家会长,像来不会与别人做这口舌之争,而且现在的情况,她们手里已经有了两块信仰图腾碎片。
在哪一个公会的眼里,都是最大的威胁,盟友这玩意本就不靠谱。
倒是南洹十分熟悉北汐的处事风格,看不惯别人这么欺负一公会。
她脸上挂着一副好商量的模样,“不管是谁找到了信仰图腾碎片,都作为答谢送给我们怎么样?”
那个洋娃娃,南洹还是有印象的。
虽然当时在游戏登出口的时候,只匆匆瞥到了一眼。
但那风格相同故意装嫩的碎花裙,以及过分夸张的眼妆,都很难不让别人忽略。
不就是比阴阳怪气吗?
谁还不会似的。
南洹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既然你诚心诚意的感谢,我们就说点实际的。
洋娃娃很显然是了解北汐的,起码知晓北汐从来不在语言上一争高下。
更多的时候,对方只是冷漠的对待,似乎不管别人说多大的事情,都难以引起她的注意。
却没想到,整个传闻中的大小姐,竟然意外的能说会道,一句话把她给怼回来了。
“呵。”
北汐没忍住发出了一声轻呵,引来了南洹不满意的瞪眼。
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这么忍气吞声的不帮自己不说,还瞎捣乱。
北汐简直爱死了对方这种小表情,不知道是性格使然,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这世界上,除了南洹以及跟对方相关的事情,北汐根本不太关心其他的事情。
当时做了这个会长,也是想要用一种更便捷的方式,尽快从游戏里面出去。
不过她确实很喜欢看,南洹为了自己,跟被人争论的模样,这让她有种被偏爱的感觉。
“大小姐说笑了,信仰图腾碎片,是游戏的重要道具,每个玩家都想要,大家还是各凭本事的好。”
就在洋娃娃十分气愤,却一时找不到更好的反驳的话时,身后的苗疆,往前走了一步。
“再说,有时间了,我还想跟大小姐请教一下,我们公会的崔仲明,是怎么在血月之夜的副本里丧命的。”
这个久远的名字,让南洹拧了拧眉毛。
十九适时上前给她答疑解惑,“这是第九公会,巫蛊之秘的会长苗疆,刚才说话的是副会长洋娃娃,她们跟崔仲明是同一个公会的,就是血月之夜里面,那个本来想摆一道,最后机关算尽丧了命的道具是蛊虫的玩家。”
南洹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随后一本正经的看着苗疆,“苗会长,您既然承认崔仲明是你们的人就好办了,他在副本里面故意陷害我,这笔精神损失费我可得找您讨回来,既然您提起了这一茬,那就今天吧,不知道您准备了什么精神损失费呢?”
她一张嘴,一开一合,崔仲明加害者的身份,就牢牢被定死了。
“我可先说好啊,我这个人娇气的很,一般的普通玩意儿,可入不了我的眼。”
虽然这话听起来也不算错,确实是崔仲明害的自己,不过省略了部分重要的内容后,听起来有些怪怪的。
苗疆大概也没想到有人会这么胡搅蛮缠,这个大小姐,似乎跟自己想象的相差甚远。
再看身后的北汐,嘴角的弧度都已经按不下去了。
苗疆觉得她不是很理解有些人的品味,倒是洋娃娃被大小姐这种胡搅蛮缠的要求,给气到了。
“谁知道崔仲明是不是你害死的,你还有脸跟我们要精神损失费?”
她本救夸张的白色眼妆,因为睁大了眼睛,显得更加恐怖了。
“游戏禁止玩家自相残杀,我怎么能害死她,你这么说就有点不讲道理了。”
南洹故意叹了一口气,不满意的看了一眼洋娃娃,似乎觉得跟对方沟通十分困难。
“那你说的就有道理了?你怎么证明是他陷害的你,不是你害的他?”
“我有人证啊,包括我在内的三个幸存者,都是人证,出了这个副本,我可以开一场公正会的。”
“你放屁,那都是你们一公会的人,自然向着你们自己人。”
“那还你举证吧,证明是我害的他,你有证据吗?”
……
一个人气定神闲,见招拆招,一个人气急败坏,恍然不知已经被对方饶了进去,最后被问的哑口无言。
“你你你……”
“别你了,没什么好说的不用多说,我看你们工会也挺大的,应该不会赖掉这点精神损失费吧,苗会长?”
南洹最后把问题抛给了有话语权的苗疆,她倒不是非得跟对方要点什么东西,就是看不惯她们阴阳怪气北汐罢了。
“那是自然,只要大小姐能从这个副本活着出去,巫蛊之秘自然会备上大礼。”
自家公会刚才已经出了洋相,苗疆一会之长,自然不能再继续争辩,给别人看笑话。
“我向来运气好。”
南洹并不在意,对方近乎诅咒的条件,轻飘飘的一句话之后才偃旗息鼓了。
倒是北汐听到这一句,眼神凌厉的扫过了苗疆的脸。
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眼神里面好自为之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哎,你跟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南洹正准备歇一下,突然发现右侧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在对方出现的瞬间,北汐已经揽着她的腰,把南洹拽了回来。
对方预计原本落在南洹肩膀上的手指,擦了个空,语气里带着难掩的遗憾。
南洹还没站稳,就感觉到身旁一道凌厉的风。
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女人刚才试图摸南洹肩膀的手背上,就多了一道黑色的痕迹。
“嘶……你下手也太重了吧,我都没摸到。”
南洹刚站稳,就被那过于浓重的打扮,给惊了一下。
她刚才关顾着看周围的环境,还没来得及观察周围的玩家,现在冷不丁地看到眼前的人,还以为是副本里面的npc呢。
毕竟她觉得,没有人会在一个旅行副本里面做cos的装扮。
毕竟这种二次元的带着裙撑,有好多层爱丽丝裙,以及精致的妆容,南洹似乎只在动漫上见过。
似乎是忌惮北汐的动作,她不敢再上前,不过目光却还落在南洹的身上。
“你真名叫什么啊?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会?”
她公然的撬北汐的墙角,一点都不在意眼前诡异的场景,反而更在乎南洹。
“你这张脸和身材,不好好打扮一下,简直暴殄天物。”
眼看北汐的脸色越来越不好,那根铁钎蠢蠢欲动的时候。
女人身后带着高帽的人出现了,赶快把人往后拖了几步,离开北汐武器的危险范围,“会长,你悠着点,我们还有正事呢……”
“这是第四公会,童话之境的会长爱丽丝,和副会长疯帽子。”
移动小百科十九,默默挡在了北汐身前,害怕自家会长动手,赶忙先给南洹解释了一下。
南洹的嘴角抽了抽,还真是爱丽丝啊。
别人都是巴不得其他玩家不清楚自己的称号和技能,可她们这像是怕别人不清楚一样。
而且南洹感觉,加入这个公会的,应该都是不怕社死的吧。
“这里只是碑界,要在往前面走一段路,才能看到村子,我们得在天黑之前赶到村里,大家都跟紧点。”
小陶就像是一个尽职尽责催进度的npc,对于她们谈论起副本外玩家的事情时,完全不在意,一直到局面似乎开始内斗时,才出手阻止。
似乎不想让玩家,在还没有真正进入副本地图的时候,就有损失。
Npc发话了,不管是之前必须要遵守的规则,还是天黑之前要赶到目的地的的限制。
所有玩家都不得不听从小陶的指挥,朝着大雾里的某个方向往前走。
落在最后的两个人,是小太妹和黑长直。
要说之前在车上,两人还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对,但刚才那两幕,已经让她们明白了。
她们偶然得到的这次旅行的车票,并不是什么幸运的奖励,没准会是催命的咒符。
能感觉到旁边人紧绷的神经,黑长直轻轻握住了对方的手。
随着她们一起踏进雾里,眼前的景向变得清明。
大雾像是能感受到前方的诡异一般,拼了命的往玩家的身后游离。
走了大约五分钟的时间,南洹一眼就先看到了前面不远处绵延的白墙。
那白墙像是凭空出现一般,伫立在前方。
是那种最普通的白墙,大概三米高,没有顶,左右延绵了几十米,一时间望不到头。
而在最中央的位置,却散落着红砖,留出了供两人能进去的位置,像是入口。
散落着的红砖,像是被人拆下来的,可白墙上却丝毫看不到红砖的痕迹。
一白一红,两相比较,说不出的怪异。
从豁口处往村子里面望去,却空落落的什么都看不到。
天色越来越沉,四周也越来越安静,这种安静中透着股说不出来的死寂,让人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
南洹打量了一下白墙之后,就把目光放在洋娃娃的身上了。
发现洋娃娃跟苗疆,是唯二的两个人,看到深山老林突然出现的白墙红砖,没有特别大反应的人。
看来刚才洋娃娃的反应,并不是故意做给玩家看的。
她是真的知道一些,其他玩家不清楚的线索。
“开心冒险的旅程,就在前方了,大家难道不高兴吗?”
小陶看到玩家们面露男色,没有想要进去的意愿,就在一旁阴阳怪气。
如果没有‘冒险’那两个字,或许大家还会捧场的拍拍手。
作为情侣的玩家们,被迫拉着手,一堆挨着一对儿跨过红砖,进入了白墙里面。
除了一公会的两对儿以及小太妹跟黑长直以外,剩下人牵手的姿势都带着说不出的别扭。
南洹心想,这才哪到哪。
既然说明了是情侣旅行,那她跟北汐就有绝对的优势,毕竟真情侣无所畏惧。
那白墙像是一道天然的屏障一样,没有跨越的时候,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
可等南洹一只脚踩进去之后,就像是封闭的五官,突然被打开了一般。
之前的白雾已经消散不见,坐落在面前的是一个规模很大的村落。
像是梯田一般,由上而下层层叠叠。
因为天色渐晚,已经渐渐有了几盏灯火,看起来竟意外的没有多少诡异的成份。
只不过两分钟之后,南洹就觉得自己刚才那个结论下早了。
因为面前不远处的空地上,突然燃起了一团火。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火焰蹿的老高,点亮了周围的景向。
空地上密密麻麻站着好几层的人,他们往着玩家的方向。
被火光照亮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眼睛里面却藏着纷繁多砸的情绪。
尤其是在他们站着的空地的后面,有一颗巨大的柳树。
几十丈的高度,五个人抱不起来的粗度,以及垂下的万条绿丝绦,随着火苗灵活摆动,像是在欢迎一样。
明明这么多人,就在不远处站着。
可所有的玩家,硬是没有一个人发觉周围有人气。
火光越来越亮,张灯结彩的红绸,和欢迎到来的高呼喊。
并没有让玩家们卸下心防,尤其是当一个自称村长的人,在高声欢呼结束之后,带着几杯酒,来到了所有人的面前。
“欢迎大家来到封门岭,这是村里备下的薄酒,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
南洹并没有站在最前面,但并不妨碍她观察说这话的村长。
对方的面色跟正常人无恙,举止形态也没有怪异的地方,只是看向玩家的眼神,不经意中总会透露出些恨意。
“各位,可不能辜负村长的心意啊,这可是对远方而来客人的优待呢。”
小陶催促着最前方的玩家,脸上露出不虞的神色。
似乎并不满意,有些游客,把之前自己说过的话给忘了个干净。
“虚拟面板被限制了,躲不掉。”
排在前面的玩家,窃窃私语。
南洹并没有多惊讶,毕竟这算是既定好的行程。
眼看迟迟没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就算没有了技能和武器,但本能的逃生本能。
还是让玩家们,不像在刚进入一个S级副本里面,就沾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南洹有点累了,刚才走了一会儿,又站了这么大一会儿,她想赶紧休息。
于是勾了勾北汐的手指,后者会意。
两人直接走到了人群的最前方,一人一杯酒,一饮而下。
出乎意料的是,这酒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只是全部入口之后,有股淡淡的土腥味。
“还是这两位游客,比较符合我的心意。”
小陶似乎很高兴有人能够站出来,赤|裸|裸的表示着自己的喜好。
十九跟玲月紧跟其后,很快喝了酒,站在一旁等着。
人的心理都会不自觉地从重,如果最开始有人开始抗争,那些被动的人可能会拼一把。
可现在有人开了这个头,试了毒且目前还没有什么不适感。
就不会有人想要标新立异,尝试另一种风险性更大的方式。
很快,十八杯欢迎酒全都空了。
村子里面没有酒店,所有玩家都只能借助,又因为她们在这个副本里面是情侣出游,所以九对儿情侣每人都被分到了一户人家。
欢迎会终于告一段落,慢慢散去的人群在消散。
被选中的人户,一一出现,都让玩家们的脸色越来越不太好。
因为南洹发现,这个村子里面,似乎男女的比例严重失衡。
男人从青年、中年到老年都有,他们看向玩家的目光,带着贪婪,却又在不经意间带着说不出的恨意。
可女人却只有零星几个,都是中年,或者头发花白的模样。
她们显得更冷漠,似乎根本不在意村子里面来的客人。
而带着九对情侣安顿的九户人家,屋里都只有男丁。
第73章 漫无归旅行团(四)
“大家可以跟着村里的人,回到暂住的地方,短暂休息一下。”
小陶目送着几对儿人全部离开,没有跟上来的意思,只是若有似无的交代了一句。
“记着一定要遵守村里面的习俗,不要睡的太沉,凌晨三点,以导游旗为标志,我们要在柳树前集合,前往第一个景点,不用过早,但也不要迟到。”
游戏副本里面,任何一个npc的话,都暗含着某种死亡规则。
更何况这还是一个S级的副本,作为金牌导游的小陶,在整个旅游本里面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只不过玩家们确实没见过,有哪个正经旅行团是凌晨三点开始集合的。
还有不要睡得太沉的那句警告,似乎暗含着某种意思。
小陶交代完这些之后,就收起了从刚开始,就一直捏在手里的、为了应景的粉红色的小旗子,示意玩家们可以开始自由活动了。
南洹一开始还在留意小陶的动向,发现他在人群中随意找了个村民,跟着对方就离开了。
她观察到,村民对小陶好像并没有什么像是玩家的那种复杂情绪。
南洹不知道是因为小陶也是男生的缘故,还是因为他是npc的原因。
不等她继续细看小陶离开的方向,身后的村长,已经催促她跟北汐赶快走了。
人潮来的快,去的也快。
好像刚才的欢呼都是臆想,整个封门岭,瞬间回归一片死寂。
又似乎这样的静默才是常态,而刚才的喧闹和庆祝,是伪装出来的假象。
离开柳树范围内的空地,几条不同分支的小路,把玩家们一下子都给打散了。
南洹跟北汐有幸被分到了村长家,位于整个村子的东南角。
从外观上看,这个带着院落的小二层,是整个村子里面,最富裕的地方。
只是现在天色已暗,诺大的院子里面却连盏灯都没有。
吱咛一声,虚掩着的门被村长推开。
“二位,请进。”
北汐挡在南洹的前面,率先进了院子。
只是刚一抬头,面前就多了一张青面獠牙的脸。
尽管北汐被来了一个近距离的贴脸,但她除了眼神里多出了的一点疑惑之外,并没有大喊大叫,像是被吓到的模样。
倒是走在身后的南洹,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去呼唤女仆的长发。
只是下一秒,她发现北汐的手已经直接盖到了对方脸上,以及对方的身形并不是虚的。
“哎呀……”
一声清脆的声音,从那张狰狞的脸后溢了出来。
南洹用了点时间才确定,偷摸站在门后想要偷袭的对方,是一个人,只是他脸上带着面具。
那面具跟人类的脸部十分贴合,青面凶狠,露着弯弯的獠牙。
甚至还能跟着人的喜怒哀乐,露出不同的表情。
此刻因为戴面具人的仓促和不知所措,露出了有些呆傻的模样。
搭配着凶狠的面具模样,活脱脱像是跑偏了似的。
村长更加没想到,北汐会一上来就动手,眼看她单手就扼住了门后人的咽喉。
赶忙出来打圆场,“哎,误会了,误会了,这是我儿子小王,这是我们封门岭的习俗。”
“当有客人上门的时候,主人家会带着面具出来迎接,并且为远道而来尊重的客人,送上面具。”
说话间,小王趁着还没窒息,赶忙挥动着自己的一只手。
两人这才看到,对方的右手上,捏着两个一模一样的面具。
想吓人是真的,习俗也是真的。
只是他没想到,这次碰到了硬茬儿。
北汐收回了手,她倒是真的没有打算直接解决npc模样,而是趁着刚才按住对方咽喉的功夫。
按了按对反脖颈间的动脉,以及他身上的皮肤。
皮肤是温热的,动脉跟普通人一样跳动着,还因为北汐的突然动作,而加快了点。
南洹看出了北汐的意图,不过对她摇摇头的示意,也有些闹不明白。
如果是正常人的话,为什么刚才那么多人的气息,竟然没有半个人能够察觉到?
村长姓王,他一开始利用职权,先行选定了此次的客人。
还在沾沾自喜,毕竟从外形上看,北汐跟南洹是当之无愧的佼佼者。
只是他没想到对方的反差会这么大,这会儿也不敢轻举妄动。
把小王从对方的手里解救出来后,就不动声色的解释了一句,“在封门岭,第一天登门的客人,需要佩戴好面具,这既是一项风俗体验,也是一种对主人家表示尊重的习俗。”
他解释完这些,像是担心惹两人不快。
索性把两人带到了一间客房,“这是你们的房间,你们可以休息了。”
可转过头,对方的脸上,却已经露出了阴贽的笑容。
好像笃定了,这面具两人非带不可。
又好像已经看到了即将上场的好戏。
客房的陈设很简单,除了床和桌子外,没有更多的东西。
“他强调了两遍,一边用旅游的项目体验,试图用规则逼我们就范,一面又搬出习俗来让我们入乡随俗。”
南洹捧着一张面具,正在细细研究。
但那面具从人脸上摘下来之后,除了恐怖一点之外,好像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威慑力,也看不出古怪来。
“应该是游戏设置的任务,为了不让玩家避开。”
北汐看了一圈,发现屋子里面确实没有古怪的地方后,才跟南洹一起并排坐在床尾。
其实两人心里都有数,那就是这个面具非带不可。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进入这个副本之后,玩家们一直被牵着鼻子走,还是这个副本梗概里面,跟其他副本的联动,让两人总觉得有些不安。
“毕竟是个S级的副本,肯定不会太容易,等会儿你不要乱跑。”
决定要戴上面具前,北汐还是不放心的交代着。
南洹无奈的竖起了几根手指,“我发誓还不行吗?我等会儿一定牢牢的跟在你身边,你想踢我走都踢不走的那种行不行?”
得到这样的保证后,北汐才稍稍的放了心。
面具很轻,捏在手里几乎没有什么重量。
贴在脸上的瞬间,南洹似乎又问道那股熟悉的土腥味。
再然后,那面具似乎活过来了一样,紧紧的吸着南洹的脸。
她感觉有些不太舒服,就想拿下来喘口气,结果发现面具怎么都摘不下来了。
与此同时,房间里面的灯,哗的一下全都暗了。
如果此刻,南洹跟北汐都在屋外的话,她们就能看到不仅是自己屋子里面的灯暗掉了,而是整个封门岭都陷入了一片黑暗。
“北汐?”
戴面具之前,北汐一直牵着南洹的手。
可现在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下,南洹感觉到自己握着的那只手,似乎变得冰凉了起来。
她唤了一声对方的名字,不出意料没有得到任何的应答。
再然后南洹的眼皮,就因为接踵而至的黑暗,而沉了下来。
尽管导游之前的警告。千万不要睡着,被南洹在脑海里反复打上印记,但她还是不受控制的模糊了意识。
【叮——
恭喜玩家触发支线任务——情侣版捉鬼游戏。
捉鬼游戏是最受封门岭村民喜欢的游戏。
一个人被指定当鬼,在规定的时间内,他要去拍人类的肩膀,脱离鬼的身份,重新变成人。
如果在规定的时间内,他没有拍到人类的肩膀,没有找到替死鬼,就会变成鬼影。
又或者在规定的时间内,鬼被人拍到了肩膀,也会彻底沦为鬼影。
人类可以选择在规定时间内躲避,或者在规定时间内趁鬼不注意,去拍鬼的肩膀,才能获得胜利。】
等南洹再有意识的时候,脑子里面已经弄清楚了捉鬼游戏的规则。
只是这种最简单的捉鬼游戏的规则,好像并不符合‘情侣版’这三个字。
不等南洹细想,系统突然发出了一阵怪笑。
【当然,因为远道而来的客人。
封门岭的村民把这个游戏稍微做了点变通。
所有的客人都是鬼,且已戴上了面具,所有的村民都是人。
在凌晨三点前,狩猎一直存续。
被鬼拍到的人,会变成鬼的模样,戴上面具。
被人拍到的鬼,则会立刻变成鬼影,不再拥有拍人的权利。
鬼影会永远禁锢在游戏内,无法摆脱。
鬼拍人,人拍鬼的次数不受限制。
但因为面具的限制,所有的鬼都拥有同样的面容和外形条件。
捉鬼游戏中,全员静音。
你需要在人群中,找到自己的伴侣,和她一起变成人,等待凌晨三点的集合。】
眼前还是一片黑暗,好在南洹已经恢复了意识。
她蜷缩了一下手指,发现现在手里连冰凉的感觉都没有了。
南洹在四周摸索了一下,发现自己还坐在之前的床尾,周遭的环境并没有发生变化。
只是四周根本感受不到有别人的存在,她也尝试着张了张嘴,发现真的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提示:
游戏结束时,伴侣一方没有变成人、伴侣一方认错人、伴侣一方变成鬼影,均视为任务失败。】
【请各位玩家做好准备,游戏即将开始】
【10、9、8……】
第74章 漫无归旅行团(五)
南洹闭着眼睛,在心里复盘了一下刚才听到的规则。
游戏并不算复杂,总结一句话,就是她们要尽可能的拍到人,且不让人拍到,还要找到自己的伴侣。
这其中最首要的是,保护自己不要被人拍到。
否则从现有的规则上来看,人和鬼的身份,可以借由拍肩膀流动。
可一旦成为鬼影以后,任务就会彻底失败,且会被就在这里。
那么现在,首要确认的是,她身上除了面容和身形之外的其他特征。
南洹睁开眼睛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虚拟面板。
结果不出所料,面板已经被禁止。
虽然是预料之内的事情,毕竟游戏给出了这么一个任务。
还费尽心机的抹去了所有玩家的面容,身形,说白了就是增加难度,不想让大家那么容易的找到伴侣。
但南洹还是没忍住叹了一口气。
技能和道具被禁止,影响不了北汐,对方那么利落的身手,整个游戏里面都找不到第二个。
比较麻烦的是自己,没有技能,她没有能力自保,安全性没办法保证,是第一头疼的事情。
躲在这里等着北汐来找自己也是个办法,但前提是这里不存在威胁,以及玩家里没有人故意利用这个机会浑水摸鱼。
第二个问题,南洹刚琢磨出来,就立马否定了可能性。
毕竟大部分的玩家,都是追着她跟北汐来到这个副本的,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游戏的机会,把两人给分开了。
这么好的机会,就算大家一开始都是鬼,完成不了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故意捣点乱还是十分有可能的。
至于第一个问题。
黑暗中,南洹睁开了眼睛,望着门外的方向。
寂静的夜色中,有微弱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在靠近。
南洹轻手轻脚的站起来,想查看一下声音的源头,以做准备。
结果刚挪动了一下,就打消了探查的念头,准备先苟一波。
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四肢十分僵硬,根本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行动。
这狗游戏为了担心,相熟的玩家能从对方的举止行为中看出来点什么端倪,竟然不惜做到了这种地步。
现在她这种情况,别说碰到人的时候跑了,就连正常走路都磕磕绊绊。
看来S级的任务,真是一点空子都钻不得。
南洹找到了屋子里面唯一一张摇晃的桌子,拆了两条腿,一条用做当武器,一条则被自己揣到了身上。
她把桌子放倒当掩体,一面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那窸窣的声音有渐大的趋势,像是沉重的脚步声,但似乎走的并不顺畅,每两步就要停下来一样。
客房的门是那种老式的开合门,就算关严实了,还是会有一条缝隙。
南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这种黑暗,她透过掩体的桌子,试图从狭窄的门缝中看出些什么。
霎时间,门外的东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脚步声突然加急。
从门缝透进来隐约的暗红色。
滋啦,滋啦——
脚步声停止的瞬间,一道刺耳的声音重新响起。
像是金属互相摩擦发出来的动静,让人不由捂住了耳朵。
南洹能够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已经停在了门口。
她感觉不到活人的气息,只能凭借声音来判断。
南洹没有忘记这是村长的家里。
但如果外边是小王和村长,她现在几乎已经是瓮中之鳖的姿态,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冲进来。
南洹紧了紧自己手里的棍子,做好准备拼一拼。
下一秒,紧闭着的门,被不知从哪里刮过来的一阵妖风,给吹开了。
藏在桌子后面的南洹,瞳孔不自觉地放大。
只见原本稀松平常的院落里,突然挂上了几盏黯淡的红色灯笼,透着诡异的幽幽的红色光芒。
而门口则站着两个穿着中式戏服的新娘们,嶙峋的手指上长长的指甲,正在划拉着门。
一阵风吹过,掀起了新娘们的喜帕,南洹跟喜帕下的村长和小王打了个对眼。
村长和小王的长相一般,不算俊俏的也算不上帅。
可即便是这样,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此时套着新娘的喜服,也显得不伦不类。
尤其是村长顶着半截儿胡茬,还故做新娘娇羞的模样。
南洹替人尴尬的毛病,已经让她当场用脚趾抠出了个三室一厅了。
明明应该是恐怖的场景,却因为有些说不出的诙谐,而变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恐怖。
南洹掐了掐自己的手心,疼痛告诉她,这应该不是幻觉。
她虽然不清楚一场好好的抓鬼游戏,怎么突然变成了一场另类的角色扮演,但却没有轻举妄动。
“吉时已到,请宾客就坐。”
哗啦,村长和小王毫无征兆的同时转头,看向南洹所在的位置,异口同声地喊道。
南洹总算明白了那些红灯笼是什么意思了,可她看了看被诡异的红色所笼罩着的院落,实在看不出来这是办喜事的氛围。
而且这婚礼,是只有新娘吗?还一次性的有两个。
她担心这是游戏中人类的诡计,想骗她走出房间。
虽说这个把戏的性价比太低,而且明显跟主线不是一星半点的偏移,但南洹还是没有动。
对方没有先行动,南洹怀疑这屋子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禁止,所以让对方不敢踏入。
“吉时已到,请宾客就坐。”
僵持了片刻,两个新娘回头看了一眼红灯笼后,继续催促南洹,脸上带着明显的焦急。
南洹顺着两人的目光,发现那灯笼的颜色似乎比刚才亮了一点。
隐隐看得见院子里面主屋的位置,张灯结彩,泛着幽幽的红光。
这次两人的耐心没有那么好了,不再留时间给南洹反应,两人牵着手,似乎要跨过门槛直接进来。
南洹皱了皱眉毛,发现屋子里面根本没有什么禁制。
只是两人的行动不太方便,走动的时候都弯着腰,脸上露出有些痛苦的表情。
看到南洹不怎么配合,还恶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
但又因为新娘子的举止不能太轻浮,他们逼迫要笑不露齿,这两种情绪在脸上一打架,就变成了某种难以描述的尴尬神情。
此时南洹已经不能坐以待毙了,屋子里面的空间并不大,她只能先抵着手里的棍子,朝着距离两人最远的房间对角线往后挪。
同时一面观察着两人的神态以及门的方向,想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时机,溜出去。
南洹越多越远的这种行为,似乎惹恼了新娘们。
她们一面向南洹逼近,一面振振有词。
“吉时已到,请宾客就坐。”
“吉时已到,请宾客就坐。”
……
两人的声音开始重叠,越来越大,比刚才指甲划门还要刺耳,南洹的脑袋已经开始嗡嗡的响了。
她现在行动不便,只能拼命一击试不试,所以丝毫不敢大意。
毕竟她可没有忘记,被人类拍到肩膀之后,就会永远的变成鬼影了。
距离越靠越近,南洹的额上已经滴下了一滴冷汗。
房间里面虽然很暗,但并不影响新娘们的行动。
一直等到两人慢慢的靠近,到了棍子的活动范围内,南洹悄悄的转了转背在身后的不太灵活的手腕。
手起棍落,用了自己最大的力气,朝着小王的头,就是一闷棍。
小王很显然没想到,面前的宾客,会这么的无礼,竟然对新娘施以暴力。
鲜血从小王的头上流出,他本就不太便捷的身体,因为疼痛不自觉地弯下了腰。
南洹瞅准机会,溜边儿朝着门外就跑。
毕竟对方两个人,而且南洹没有把握自己能拍到对方的肩膀。
如果被对方反拍了,自己就玩完了,更何况游戏根本不限制鬼拍人,或者人拍鬼的次数。
她没把握一击即中,更没把握自己不会被拍第二次,所以当前的目标,还是跑为上策。
因为游戏的限制,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四肢生锈的机器人,跑的磕磕绊绊。
而身后的村长和小王,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行动也十分不便,但比起南洹可是强太多了。
再加上这一闷棍,似乎让村长和小王同时发了怒。
也顾不上什么新娘子的仪态,两人转头就追了上来。
愤怒带来的后遗症就是南洹还没踏出屋子,就感觉到身后一阵阴冷的掌风袭来。
看来是躲不过了,只能拼命试一试了。
南洹根本来不及闪躲,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就想着要趁对方第一下没有拍中之后,转头去拍对方。
她静默了两秒钟。
预感中,肩膀上横着的那条桌子腿,并没有如期被拍、被折断或是被刺穿。
她修长的手指碰到对方肩膀的时候,才察觉到自己的肩胛骨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捅穿了,呼呼的往里灌冷风。
以及小王比自己预想的距离要近很多,两人的姿势像是扭麻花一样,不太正经。
等小王抽回了沾满血迹的指甲,南洹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一股钻心的疼痛。
可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发生。
系统没有播报,她的身体还是僵硬的,脸上的面具没有卸下,虚拟面板没有被解锁。
换言之,她拍了小王的肩膀,可她并没有从鬼变成人。
眼下的场景,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她跟小王站的很近,两人都凝视着自己的手。
只不过区别是小王的手指甲上沾着自己的血迹,而南洹的手则放在对方的肩膀上。
小王似乎也没有想到,南洹会拍自己的肩膀。
他一时不太理解对方这个行为,到底是不是示好的意思,所以有些呆愣。
但看到南洹确实因此停止了脚步,他还是很满意的。
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系统有些延迟了?
虽然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过,但南洹还是不死心的又拍了两下小王的肩膀。
又是沉默的五秒钟时间,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生。
“吉时已到,请宾客就坐。”
小王就跟人形语音通报服务似的,来来回回就只会说这一句话,能给出的反应也只有这样。
要不是南洹被游戏禁止不能说话,她都张口问了。
可眼下很明显,小王根本不能沟通,他就像是个上好发条,只能按部就班的npc。
南洹不死心,不顾肩胛骨处被捅穿的伤口,费力的又在村长的肩膀上拍了拍。
依旧得到了一个毫不意外的答案。
“吉时已到,请宾客就坐。”
虚拟面板被禁止,系统不上线,南洹不能说话。
坏消息是,她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不确定为什么明明她拍了人的肩膀,却并没有变成人。
好消息是,村长和小王不会拍自己的肩膀,让她变成鬼影。
而且目前这样子看来,两人似乎对自己并没有杀意。
被缠的走也走不了,南洹不想这院子还没出,身上就多了好几个窟窿。
虽然不能言语,她还是指了指院子另一头的主屋,表示愿意扮演宾客的角色,去走个流程。
尽管系统之前一直在自己的个人技能上出岔子,但是在关于任务的完成,奖励以及游戏进度的通报上面,还没有出过什么错。
所以南洹倾向于,游戏并没有出现bug,换言之就是自己确实拍的不是人,所以才没有从鬼变成人。
从两人的穿着打扮、尖锐的不像话的长指甲,以及没有任何生气的样子,南洹虽然觉得对方不是人的消息,算不上太惊讶。
但是她没忘记,任务描述里面说过,所有的村民都是人。
一个如此智能的游戏,不可能出现前后不一致的情况。
也就是说,这次的任务描述里面藏着坑。
所有的村民都是人,但如果已经去世的人,不能算在村民的行列里面,那就说的通了。
那现在自己眼前这两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东西?
许是南洹打量的目光太过赤|裸|裸了,村长和小王都有些招架不住。
看到对方表示,愿意跟他们一起去主屋,其他的事情,他们可以暂时装作看不见,毕竟院外的灯笼已经越来越亮了。
她身上的伤是贯穿伤,除了有点疼一直往里灌风之外,没什么大碍。
南洹十分配合的出了屋子,趁机往院外的方向看了一眼。
结果发现进村子的时候,出现的那股白色大雾,不知什么时候又拢在四周了。
白茫茫的一片,别说其他村民的房子了,就连村长家院外的地方都看不清楚。
只有院子里面的红灯笼,映着主屋门上的红绸子。
南洹发现,结婚这个事情还是需要人多一点,毕竟有了气氛组,热热闹闹的大家欢聚一堂,共同庆贺。
可现在没有了敲锣打鼓,没有了往来迎贺,只剩下一对儿不太能被世俗接受的情侣时,整个婚礼只透着股说不出的阴森。
如果有选择,只办一个三个人的婚礼。
除了新人之外,第三个人可以是证婚人,可以是牧师,甚至退而求其次也只会是一方的家长,是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一个宾客的。
既然游戏设置了这个环节,要么是有信息,要么是可能会触发些什么。
在暂时出不去,以及确保自己没有生命危险的前提下,南洹并不介意去探索一下。
主屋的面积稍大,厅前缠着红绸,门楼上挂着红灯笼。
一片祥和喜气的景向,除了主位上那块怎么看,怎么别扭的黑色木板。
是的,主屋最前方并没有一般婚礼上高堂的座位。
只是一张简陋的木桌上,立着一块黑色木板,两侧立着两根未点燃的白蜡烛。
并不是正常的那种黑色牌位,而更像是不知到从哪里劈下来木材。
不规则的形状,除了通体漆黑,剩下什么也看不出。
但此时却被人,正正经经的摆在主桌上,接受新人的跪拜。
两位新娘,从进了主屋之后,就不再搭理南洹,而是径直跪在了主桌前。
被风掀起了的喜帕,重新挡住了两张脸。
南洹就近找了个最靠近门的位置坐了下来,以防万一有个什么变故,可以及时溜走。
两人跪下的瞬间,屋里屋外的灯笼,瞬间变得明亮了起来。
红色的光晕交织,白色的蜡烛被点亮。
一场沉默的婚礼,只有两个新娘的婚礼,拉开了序幕。
没有一拜天地,没有二拜高堂,更没有夫妻对拜。
在蜡烛点亮的瞬间,小王和村长,只是一个劲儿不要命的往地上磕头。
两人争先恐后,不要命的往地上磕,生怕慢一点会有什么惩罚似的。
哦,不对,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已经没有命了,毕竟这一点南洹刚才已经检验过了。
咚咚的声音,频率越来越快,喜帕上已经沾上了殷红的血迹,跟人脸粘合在了一起。
南洹不能说话,但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那块黑色的木板上。
只可惜那块木板,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变化。
除了诡异的自燃的两根蜡烛外,没有其他异常。
不知过了多久,亮红色的灯笼,慢慢变暗。
两人行礼的时间终于告一段落,小王和村长战战兢兢的站起身。
红色的绣服已经被阴湿,喜帕上也是一片污渍,看起来十分的狼狈。
两人踉踉跄跄的走向主桌,南洹发现主着上不知合适已经出现了两个像是瓢一样的东西,系着红线,里面装着黑色的液体。
多亏她看过不少的电视剧,知道接下来是合卺礼了,也就是交杯酒的意思。
只是在电视里,这个环节,一般都发生在洞房环节,现在却被提前了。
尤其是南洹只看了一眼,整个人都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因为她又感觉到了那种熟悉的想要吞噬的感觉,尤其是在她的生命值增加之后,这种感觉也越发的明显。
尤其是摘下喜帕的小王和村长,都面露难色,很明显他们并不喜欢这个流程。
第75章 漫无归旅行团(六)
不知道是刚才的头磕的太狠了,还是因为喝下瓢里面的黑色液体,带来的后果不敢想象。
小王和村长,两张染着胭脂的脸,已经惨白的不像话。
白色的蜡烛,燃烧的很快,像是无声的计时器。
滴落的蜡液,很快在桌子上凝固了起来。
院落外的灯笼越来越暗,一场婚礼似乎走到了尾声。
门外的阴风阵阵,烛火晃动,将灭未灭,似乎是无声的催促。
目前情况还不明朗,南洹心里虽然蠢蠢欲动,但却按捺住暂时没有吸收那些黑色液体。
在烛火的映衬下,两人的脸色更加惨白。
无声的对峙,终于在两人举起瓢的时候,落下了帷幕。
黑色的液体被囫囵吞下,带着说不出的悲壮、懊悔、痛苦和无可奈何。
又是一阵风刮过。
院落里的灯笼唰的一下全都灭了,屋子里的烛火紧随其后。
南洹的背,不由自主地贴在了椅子上。
身上的血腥味有点大,伤口很疼,导致南洹的注意力难以集中。
在察觉到屋子里面的温度骤然下降,有点不太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吵闹的声音,随着屋子里面突然冒出来的,密密麻麻的人影,一下子挤满了屋子。
南洹想站起身的空间都没有,被坐在椅子上推搡。
唢呐的声音拔地而起,只是调子却一点都不喜庆,而是凄厉中带着恨意的。
南洹没有把握住离开屋子的第一机会,察觉不对以后,立刻去捂自己的肩膀。
突然出现的人影,依旧没有气息,但南洹却不敢大意。
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群人根本没有想要拍自己肩膀的意思,只是挤着她不断向前。
南洹本就行动不便,现在受了伤,更是没有力气,被推着直接来到了屋子中央。
看不见的乐器还在奏着哀乐,本应是新人站在屋子中央,接受祝贺的场景。
可周围的人嘴里叫喊着,咒骂着,一会儿是高厉的语调,一会儿是低沉的谩骂。
南洹只觉得这些声音顺着耳朵钻进自己的五脏六腑里面,带着凛冽的寒意。
可她想要仔细辨别一下话里的内容,却发现自己却又什么都捕捉不到。
现在中央的新人,在喝下黑色液体以后,整个眼睛已经被蒙上了一层黑色。
像是被迫失去了意识被蛊惑,又像是面对眼前的场景被威慑。
颤巍巍的站在屋子中央,不敢抬头看周围挤着的人。
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一般,两个人畏缩在一起。
那些叫喊的谩骂,似乎对两人也有影响,以至于他们的头越来越低,最后已经不得不重新跪了下来。
南洹不能说话,耳朵里只有一千吵闹。
虽然听不到到底在说些什么,但也看得出不是什么好话。
以及这个场景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发生在婚礼上的。
南洹敏锐的察觉到,屋子里面的人影都是男丁,不知道是因为这个村子里面的女人本来就少,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
吵闹的,单方面的审判还在继续,小王和村长的表情,从最开始的无奈,不屑,到渐渐的力不从心,不愿屈服,到现在跪着的垂头不语,似乎在这场拉锯战中放弃了斗争。
可南洹没有放过,两人攥的发白的手指,以及崩溃到极点隐隐发抖的肩膀。
随着谩骂的继续,南洹感觉到了,人群中也出现了那种黑雾,萦绕在人群的身上。
他们输出的越多,黑雾就越聚集,越汇合。
好像是这种东西在提供能量,才能让这些人影,维持现状。
终于对峙的平衡,被人群中第一个动手的人所打破。
有人上手去撕扯新娘子的衣服,喜帕,尖叫声随之袭来。
被压迫到了顶点,有人开始反抗。
尖锐的指甲不管不顾的戳向人群,一手还紧紧攥着自己的衣服。
可是人群太庞大了,有无数双看不见的双手伸向了新娘的礼服。
有人脸上带着恬不知耻的笑容,有人脸上抱着看好戏的心态。
有人一脸冷漠,却并不妨碍,他也动了手。
南洹不知什么时候被挤向了第一排,在人群中被推来推去。
她极力稳定着自己的身体,但因为关节不灵活,趔趄了几下后,不知道被身后的哪一只手猛推了一下,跌倒了新娘们的身边。
她撑着手艰难的想要起身,却发现周围似乎安静了下来。
刚才震耳欲聋的乐调和叫骂声突然停了下来,她有了不太好的猜想。
一抬头,刚好跟人群中一个人影对上了眼睛。
南洹能看的见,对方眼里的情绪。
从一开始的迷惑,到打量自己面具的确认,再到最后似乎因为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也变成了他们可以戏谑的对象。
南洹不知道,在对方的眼里,看到带面具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但她却能看到,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贪婪,急不可耐。
那种目光像是毒蛇的打量,冰冷阴翳。
南洹瞬间明白了,他们为什么簇拥着自己往前挤。
很显然新娘们的位置,代表着某种身份标识。
她现在一脚踩了进来,很显然在对方的眼里,已经成为了另外一个可以欺压的对象。
要南洹乖乖受欺负是不可能的,她原本并没有打算这么快就出手,而是想看看游戏到底搞什么鬼。
没想到它竟然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头上,那就没有再继续观看的必要了。
先填个肚子,也是种不错的选择。
停顿仅仅几秒钟的时间,那些人反应过来,新人似乎又多了一个。
而且这个姿色是最好的,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的想来分一杯羹。
只是还没等他们的手摸到对方的衣襟,就先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吸引力。
有什么支撑着自己身体的东西,正在一点点的析出。
南洹勾了勾手指,不管是黑雾,还是被新娘们喝下的黑色液体,都迫不及待的往她的身边湊。
那些被剥离掉黑雾的人影,就像是没有支撑的房屋,塌的那叫一个彻底,有些人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从屋子里面消失了。
这个技能是南洹本身就有的,不属于游戏赋予的,所以她的感知力一点都没有下降。
有了上个副本里面,院长身体里那些优质的口粮,眼下的这点东西都不够南洹塞牙缝的。
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屋子里面拥堵不通的情况就得到了改善,那些人影和噪音都消失了个干净。
屋子里面的温度已经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南洹坐在地上喘着气。
吃了点口粮,并不能让她的伤也恢复好。
尤其是她已经在这个地方耗了太长的时间,她没忘记支线任务是有时间限制的。
得尽快从这里出去,变成人才行。
想到这里,她十分不客气的回头,看着两个还没有从刚才变故中回神的新娘。
“村里都有哪几户人家里面有女人?”
既然游戏不可能出错,那就只能说明南洹没有找对人。
刚才的那些男丁,没有要拍自己肩膀的意思,甚至都不清楚捉鬼游戏的始末。
让南洹不得不,重新思考整个支线任务。
为什么这个游戏,玩家一上来就全都是鬼?
南洹把自己放在游戏的角度上来看,如果只是在玩家里面选上一两个鬼,那在这个规则的限制下,还可以看到玩家自相残杀。
npc不用折损,就有免费的大戏看,何乐而不为。
可游戏却把玩家全都变成了鬼,它不止要折腾玩家,还要折腾npc。
刚才的那一幕幕,南洹可是没有忘。
虽然目前只有零星的消息,未知全貌,但封门岭的男丁,可能已经全部死亡这一点,基本上已经被南洹证实了。
支线任务说,所有的村民都是人,换言之,也就是还活着的村民。
既然男丁都已经没有戏了,南洹不得不把目光放在了零星的几个女人的身上。
而身为村长,应该对村子里面的情况更加了如指掌才对。
南洹不能说话,只好抽出刚才垫在肩膀上的凳子腿,在地上写字。
村长跟小王,猛地被这个提问拉回现实,看清楚了眼前的人,似又想到了刚才那一幕。
忍不住的往后挪,担心自己等会儿也消失掉。
小王更是瑟瑟发抖,不断往村长的身后躲,后知后觉自己刚才动手的对头,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别问,问就是有亿点点后悔。
“我对你们过去做的事情虽然很好奇,但是眼下没时间跟你们继续耗了。”
其实南洹是个纸老虎,她只能魔法伤害,要是现在小王和村长,再给自己来一个黑虎掏心,她可能就此交代在这里了。
所以只能暂时不给对方喘息和仔细思考的机会,利用刚才的威势。
“问你就回话。”
她拿起桌子腿,又写了两行字,又装作不耐烦的样子抵着两人。
村长此小王稍微镇定一点,生怕他们慢点回答,惹的眼前的人不同意。
“村…东头李五家,磨石坊齐四家………”村长磕磕绊绊地念出了几个人的名字,看样子对南洹提的这个问题,心里十分有数,只是不清楚对方突然问这个是要做什么。
南洹的脸色却并不是很好,“你确定只有这么多?”
南洹又用桌子腿,飞速地写下了几个字,眉头不自觉地紧皱了起来。
“就只有这十七户,我确定”村长不明所以,“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了,这个数字不对,怎么会只有十七个呢?
也就是说,就算游戏不设置什么中间难度,从一开始,就会有一个鬼不能变成人。
而按照游戏里面,情侣一体的规则,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就注定会有两个人被淘汰,但这并不符合游戏的调性。
因为已经有限时三点的时间了,等于说已经有了一个限制,规定时间内的其他条件都相同,玩家才会处于同一竞争水平上。
可是现在很明显,还没正式开始游戏,有两个人的命运就已经被定下了。
这实在有些不对劲儿,就相当于游戏不在意规则,开始无差别杀人了。
可刚进副本的时候,系统借由导游的嘴,刚公布了死亡规则,这样岂不是前后矛盾。
又或者是自己忽略了什么?
难不成村长刚才说的那几个家庭里面,有一个家里有两个女人的?
南洹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答案,如果是这样的情况,应该会平衡,不会有十七个家庭,否则玩家很难理解这条线索背后的意义。
眼看村长那边再问可能就要穿帮了,南洹抛下两个满身疮痍的新娘,走出了主屋。
她抬头的瞬间,看到原本围绕在房屋周围的大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去了。
她小心翼翼的出了门,按照村长刚才给出的答案,准备先找一家看看情况。
整个村子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声音,没有光亮。
她原本以为根据村长提供的大致方位,要找到具体的人家,可能会有点困难。
但是没走两步,南洹就发现,可能也并不是那么难。
因为就像村长家那样,南洹路过的几户人家,要不然就是裸着空旷的门。
要不然就是屋子周围围着白雾,外边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
看来所有的玩家都跟自己一样,进入到了一个特定的范围内,正在经历一些事情。
而剩下的男丁,很可能是被抓壮丁,去围观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第一个发现,人数有差异,这个任务有古怪的人。
南洹还是对自己刚才的发现耿耿于怀。
如果这并不是bug,而是游戏故意这么操作,那发现人数不对的玩家,应该能从这里面发现什么线索才对。
只有17个人,却有18个鬼,但是却有一个百分之百可以通关任务的方法。
有什么事情是被自己忽略的?
游戏不可能平白无故故意设置这个差异给玩家。
南洹没有舍己为人那么宏大的念头,她只是有点在乎,这个谜底的背后会有什么奖励。
她一遍一遍梳理着导游说过的话,想着可能被忽略的消息。
突然南洹像是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
她本来想着就近先去磨石坊齐四家,但现在却改变了主意。
如果自己的想法是对的,那这个机会只有一次,她得尽快。
南洹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这让她的行动越发不便,但她还是边走边左右张望着,不知道在找什么。
话说另一头,北汐跟南洹一起带上面具后,就感觉到入手一片冰凉。
再然后,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南洹不见了,准确来说,是自己已经不在刚才的房间里面了。
她发现虚拟面板不能使用,且行动受限以后,就想立刻去找南洹。
不管是虚拟面板受限,还是行动不太灵活,对自己的影响都并不大。
但是对南洹却不同,若是有人乘人之危,拍到了南洹这只鬼,那麻烦就大了。
接着北汐就看到了门外出现的两个穿着新娘礼服的大男人,她对这些可能有角色扮演的怪癖不太懂,也不想去探究,这个行为背后所代表的故事。
只是确认他们并不是“人”以后,干净利落的制服了两人就准备离开。
她本身就没有个人技能,本身的能力是在进入游戏之前就有的,眼下只是行动不便,造不成太大的影响。
对付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假新娘,更是不在话下。
但是屋子外面始终围绕着大雾,她走不出去。
最后北汐为了尽快从这里出去,只好抓着两人继续走流程。
最后看到屋子里面所有的男人,都开始扯新娘衣服的时候,她都快把桌子角给捏碎了。
等明白了所有人的意图后,手起棍子落,一屋子来路不明的东西,很快就被解决了。
围绕在屋子周围的大雾终于散去,北汐发现自己被带到了村子西头的一处屋子里。
出来后,她根据记忆,就往村长的家里去。
在她看来能不能变成人并不是最重要的,她现在首先要确认南洹的安全。
彼时,北汐虽然知道南洹可以吸收副本里的某种物质,但却不能确定,合卺礼的酒杯里装的正好是这种东西。
只是北汐没想到自己的行动已经这么快了,却在半路上碰到了另外一个带着面具的玩家。
北汐的反应快,五感并没有因为被限制,而有所减弱。
甚至隔着好远,她已经听到了另一条岔路口上传来的脚步声。
声音不虚浮,没有犹豫,频率一致没有停顿。
来人心里有数,有自己要去的地方。
这个频率不是南洹,也不是十九。
毕竟自己身边的人,北汐能够听出来脚步的不同。
虽然排除了这两个答案,但北汐依旧没有躲开。
一来,现在两人都是玩家,都是鬼的状态,不存在谁拍谁肩膀的问题。
二来,以北汐现在这个状态,她觉得剩下的玩家没有人是自己的对手,没有什么好避让的,毕竟她不想因为这个,耽误去找南洹的时间。
但北汐也没有什么想要交流的意思,只是两人从不同的岔路,都拐上同一条通向村长家的路上时,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住了脚步,打量着彼此的目光里,多了些忌惮。
“是会长吗?我是玲月。”
后面的那个玩家,盯着北汐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试探性的用石头在地上划拉了几下。
北汐跟玲月认识的时间太短了,没办法凭借几个动作,确认眼前的人。
对方现在自报家门,也是在等一个确认。
只是北汐还没来得及回答,不远处一户人家的院落前,却发出了一声巨响。
第76章 漫无归旅行团(七)
封门岭的村落其实很大,又因为这个任务,此刻没什么人气儿,显得尤为空旷。
南洹想明白了游戏的意图之后,已经果断放弃去寻找那十七个女人中的任何一个。
而是调转方向,准备去找另外一样东西。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东西藏得比她想的还要隐蔽。
一路上她逛过来,却是一点都没有发现。
那些能进的空的院落,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乡间的小路上,只有南洹一个人沙沙的脚步声。
她本来胆子并不小,也没觉得有多恐怖,但村子里面总是阴风阵阵,时间长了,南洹也不得不把脚步放的轻一点,再轻一点。
就在她已经转了好半天,还是没有一点所获,而肩膀上的疼痛越来越难以忍受的时候。
南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
就在她犹豫,时间不多了,要不然还是想办法先找到北汐,跟对方商量的时候。
她抬头远远看到了岔路口一户人家的门口,挂着酒旗。
封门岭,是个自给自足的村落。
早在南洹跟着村长回家路过村子的时候,就发现了。
各家各户都有个基本的手艺,有的是做豆腐的,有的是制酒的,还有各种家庭小作坊,满足了日常生活的必需品。
酒旗并不稀奇,是黄底红边,长方形的。
只是在酒旗的下方,有一块三角形的另外颜色的小旗子。
不论是小巧的外形,还是粉红色的颜色,都让南洹觉得眼熟。
这虽然明晃晃、但又有点隐蔽的挂法,像是既想让人看到,又不想让别人一眼看出来。
南洹几乎立刻就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不过她却没有立刻上前去证明,而是在思考一个兵不血刃的办法。
倒不是她不想正面刚,奈何身体条件不允许。
别说她身上还带着伤,即便是不带着伤,也不是对方的对手,尤其他还是这次副本的主要npc。
所以南洹只能智取,幸好要做的事情并不复杂,而且因为她率先想到了这一点,正好可以利用。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处被阴湿的大片血迹,很满意小王带来的这个效果。
虽然受伤的时候很疼,但现在却能派上用场了。
南洹并没有用太多的时间,就制定好了一个仓促的计划。
怎么样都得赌一把,看来是得冒点险了。
想清楚之后,南洹没什么犹豫,就装作有人在追自己的模样,急促的跑了起来。
故意踏出沉重的脚步声,就连呼吸都加重了一些。
再加上她的行动本来就不方便,这种踉跄的感觉演的更像了。
南洹感觉,自己的演技似乎在这狗游戏里面,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要不是不能喊叫,她觉得自己现在肯定能发出那种楚楚可怜的声音。
几十米的距离,她跑的十分吃力,但因为想到那人很有可能在暗中注视着这种情况。
她一点水都不能掺,跑到目的地院落外,跌跌撞撞,捂着胸口,撞到了一张简易的木桌。
酒肆为了生意往来,没有坚固结实的院落。
只是在院子外,放了几张木桌和椅子,供村民喝酒用的。
南洹精心设计了角度,那一张张桌子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哗啦啦的全都倒了。
在一片沉寂中,弄出了很大的声响。
南洹使劲儿喘着粗气,躺在一大堆木屑中挣扎着好半天没能起身。
与此同时,她能感觉到自己正在被观察,那看似没有人的屋子里面多了一双窥视的眼睛。
在自己跌跌撞撞的进入这个院落时,就没有离开自己的身上。
她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费力的翻了个身,靠在一张倒了的凳子上。
随手扯了两下,才在身上的衣服上,扯下了一条碎布,想给已经不流血的伤口扎一下。
但因为动作不熟练,关节不灵活,而显得尤为困难。
好不容易忙完这一切,南洹的后背已经浸满了汗。
一方面是,她的体力消耗确实有些大,又受了伤,完成这些实在是有些有心无力。
另一方面,她能感觉到那股注释并没有消散,因为紧张而升起的冷汗。
气氛营造的差不多了,得给对方制造一点破绽才行。
她扭头,刚好看到院子里面不远处,有一个大水缸,似乎是院子的主人平日里储蓄生活用水之处。
她费力地扶着凳子,想站起来,尝试了好几次才颤颤巍巍的成功了。
只好用一条凳子腿,当作拐杖,一步一瘸的朝着水缸移动。
门里的人果然开始行动了。
这么好的机会,猎物背对着自己,完全没有一点戒备之心。
这还不下手,难不成等着过年吗?
南洹心里十分紧张,但步子却还是蹒跚的。
她放在身侧的手心不自觉地攥着,一直模拟着等会儿的动作。
事情发展到这个阶段,自己只能一击即中,要是没成功,她可能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漆黑的夜空中,看不到一点光亮。
厚厚的云层,像是隐瞒一般笼罩着整个村子。
酒肆院内的主屋,不知合适悄无声息的开了一条缝。
先露出的是一双看到猎物自己送上门的玩味的眼睛,在黑夜中闪着凄厉的光芒。
再然后是被包裹在西装里面,得体的身材,黑色的皮鞋踩在泥土里,一点声响都没有,渐渐靠近前方毫无知觉的猎物。
越来越靠近水缸,南洹已经屏住了呼吸。
明明身后一点动静都没有,可南洹还是能感觉到有人正在靠近。
她的双手已经撑在了水缸边缘,腰慢慢地弯了下来。
这个时间刚刚好。
身后跟着的人,瞅准了机会,直接伸手去拍南洹的肩膀。
唾手可得的猎物总是容易让猎人放松警惕,对方勾了勾唇,手掌凌厉的动作卷起了细微的风。
南洹背对着对方的眼睛亮了亮,时刻准备着的动作,自然比对方还要快。
她先是转了下肩膀,躲开对方的动作,与此同时,右手撩起的水直接甩向后面。
对方一下子拍了个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水蒙住了视线。
心里大叫不好的同时,南洹已经反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可是结结实实的一掌。
得逞后,南洹没有放松警惕,而是先后退,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又在心里默念了一句话。
【叮——
恭喜玩家大小姐,与人类导游完成身份交换,由鬼变成人。】
系统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尤其是导游两个字,像是被它从喉咙里面挤出来似的。
好像难以置信,为什么放着那么多的村民人选不去找,南洹非要招惹眼前的人。
而南洹眼下,根本没空搭理系统。
因为她没有忘记,系统说过不论是鬼拍人,还是人拍鬼,都没有次数的限制。
她需要尽快确认另外一件事情,采取行动。
好在她的猜测没有错,回归人类身份之后,虚拟面板的限制已经被解开。
随着她的默念,女仆的长发已经飞了出来,趁对方仓皇之时,飞快的缠绕到了对方的手腕上。
女仆的长发有段时间没看到南洹,一面听从对方的命令,一面还不忘用乏味去蹭南洹的脸。
太过热情的后果,就是施力、放松警惕后还在受伤的南洹,一个没站稳,就要往后倒下去。
好在被一个熟悉的怀抱,给稳稳抱住了。
北汐从响动发生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对。
虽然距离很远,天气也很黑,南洹还故意装出被追赶的模样,但北汐还是从对方特有的步伐与举止间看出了不对。
当下她也不顾上跟自己装上的人到底是不是玲月,只想尽快跟南洹相认。
尤其是看到对方的胸口上的血迹,知道她受了伤。
可南洹有些怪异的动作,还是让她留了点心。
随着对方不断靠近那间屋子,似乎像是在引诱什么人一样,北汐终于呀发现了隐藏在酒旗下方的那个小三角旗。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南洹想干什么,以及这件事情有多么的冒险。
可是南洹的耳已经放出去了,现在她要是跟玲月一起出现,很有可能打断对方的计划。
她只能强制按捺住心里的焦躁,带着玲月在不引起别人注意的情况下,慢慢靠近。
一直到南洹准备动手,才迅速逼近。
对方的策略十分成功,时机把握的相当好。
要不是那黏人的头发,也不会差点摔倒。
北汐还是带着面具的模样,不能说话,但是一点都不妨碍,她用眼睛射出凌厉的光芒,嫌弃那头发。
女仆的长发也没想到南洹的情况会是这样,自知有点理亏,敢怒不敢言。
也不敢再用发尾去勾南洹,只得尽职尽责的束着偷袭那人的手腕。
南洹早就从抱着自己的人,这种动作的熟练程度,以及即使带着面具,灵活度似乎一点影响都没受到的情况下,判断出了眼前的人就是北汐。
她有些费力的扯了扯北汐的衣袖,让她不要吓唬长发。
北汐这才把目光挪了回来。
“我没事,伤得不重,就是刚才演戏费了点力气,这会儿有点累。”
肩膀上的伤并不重,只是有些疼,她不想让北汐担心,赶忙解释到。
但对方的眼神始终盯着自己,似乎不愿意听到这样的解释。
半晌之后,南洹败下阵来,赶忙先从虚拟面板里面拿了些药剂出来治疗。
一直等肩胛骨上的伤口完全愈合之后,北汐才扶着她站了起来。
南洹这才注意到,除了被长发束缚住手腕的导游外,还有一个戴面具的玩家,站在不远处。
“我是玲月,”那人看她的伤好了,赶忙在地上写了几个字,“你让人在一公会的花园里面开辟了块试验田,想给乌头草种些口粮。”
前一句话是自我介绍,后面一句话是自证清白。
开辟试验田的事情,很多一公会的玩家都清楚,但大部分人都以为是大小姐,想种些花花草草。
只有几个人才清楚,是要给乌头草种口粮。
这次进入副本的玩家们,不可能知道这个消息,所以眼前的人身份没有问题。
而且这直来直往,甚至不等南洹说话,就主动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的风格,除了她也再没有别人了。
确认完彼此的身后之后,三人才一起把目光转向了,被束缚着双手的,已经带上了面具,跟其他玩家没有差别的导游。
对方此时也终于回过了神,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被南洹给算计了。
她的眼里带着恨意,手上也不断的在挣扎。
相比于玩家带上面具之后,关节和行动会变得不太灵活,这种效果在导游的身上并不明显。
是以他一开始发现不对,且对方好像人多的时候,是想跑来着。
但是可怜的小陶,似乎没想到手上的长发威力还挺大,直接拖住他的行动,把他的手捆得死死的。
“别白费力气了,你要是不想立刻变成鬼影的话。”
南洹憋了这么久,终于能说话了,看着对方愤懑不平的样子,心里很爽。
还作势伸出一只手,在对方的肩膀上方试探。
导游立刻停止了挣扎的动作,像是被南洹所威慑住了。
不过南洹却并没有从对方的眼睛里面,看到害怕和恐惧之类的东西。
她一开始,一直没想明白,为什么只有十七个女人。
如果不是系统bug了,那肯定有什么地方被自己忽略了。
系统说过所有的玩家都是鬼,所有的村民都是人。
但是除了玩家和村民之外,南洹意识到还有一个人,因为身份的问题,一直被所有人都忽略了。
那就是导游,导游跟着玩家一起来到封门岭。
但很明显,对方不是玩家,所以能肯定对方并不是鬼。
至于对方可能是人,一开始也是南洹的猜测。
但等她看到那个隐藏了但又没有完全隐藏的导游旗子的时候,就已经确认了。
导游旗就是系统给出来的提示,既然有一个隐藏的,玩家不清楚的人在村子里面,为了平衡难度,肯定会给出相应的线索。
而从小陶的立场上来看,就更好理解了。
出于某种原因,他不得不加入到这场游戏里面,不得不把导游旗设置为一个线索。
但为了避免自己被偷袭,或者被变成鬼,她在现有的规则里面,选了个暴露但又不完全暴露的地方。
要不是南洹从村长的嘴里问出了村里只有十七个女人,察觉到事情不太对,对方可能不会暴露的这么快。
游戏描述里面说了,人拍鬼的话,鬼会变成鬼影。
这个规则很显然也适合导游,只是南洹有些不解。
游戏为什么会允许一个重要npc陷入到这种境地。
一个旅游副本要是没有了导游,还怎么往下推进,或者说系统到时候挥再选一个导游来,所以才无所畏惧的嘛?
只是作为导游,以及这个游戏的npc,小陶肯定十分清楚自己的处境。
他确实因为南洹的话,而没有再吭声,只是他的态度看起来并不像是在害怕什么。
处理被拍到肩膀变成鬼的最好办法,是直接把对方变成鬼影,这样就可以一劳永逸,不用再担心自己会被拍。
相信大部分的玩家,在看到任务描述的时候,心里都是这么计划的。
南洹之前也是这么决定的,但是现在看到小陶的反应,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一开始,大家会觉得变成鬼的玩家,在这个游戏里面占了劣势。
是因为玩家们以为,所有的村民都是人,首先在人数上玩家根本不占优势。
再者因为带上面具,被限制了行动,虚拟面板不能使用,个人技能又被禁。
村民们只要发起联合,一起困住一个玩家,拍一下肩膀,玩家们就会变成鬼影了。
玩家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弱势一方,没有抗争的可能性。
可是经过刚才那场诡异的婚礼,很多人都会意识到,不是所有的村民都是人,只有女性村民才是人。
只要熬过了婚礼,找到自己的伴侣。
对付几个普通女人,对于在游戏里面撕杀了这么久的玩家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换言之,看着弱势的玩家,其实并不处于弱势一方。
相反是那些被玩家拍肩膀的人,会变成鬼,然后又有多少人会一劳永逸,把这些人都变成鬼影呢?
明明这才应该是任务的正解,可为什么南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北汐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她猛地抬头,看向漆黑中的某个方向。
南洹有些紧张,现在只有她一个人恢复到了正常人的模样,如果有玩家也恢复了过来,她可能得动用赠与技能,才能保护所有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紧张,北汐安抚性的握了握她的手,因为自己已经察觉到了来人是谁。
没过一会儿,漆黑的夜色下,十九用绳子拴着几个人走了过来。
她已经恢复成了正常人的模样,手上的绳子绑了三个女人,和一个戴面具的人走了过来。
看到南洹已经恢复模样,十九还有些惊讶。
不过看到南洹身边那个戴面具的人,也被困住了双手,还没有被变成鬼影,她知道南洹应该也是察觉到了什么。
北汐跟玲月一人拍了一个女人的肩膀,变回了人类。
这下就有了三个戴面具的鬼,一个正常女人,本来十九为了以防万一人数不够,才给每个人都带了一个人,没想到大小姐的动作倒是挺快的。
她赶紧把自己之前的遭遇,跟其他人说了一遍。
过程跟南洹和北汐遇到的都差不多,只是她动作迅速,知道会长可能会先去找大小姐,所以就先牟足了劲儿找人,把自己变成人之后,又一口气找了三个女人,才赶来跟大家汇合。
只是过程中,发现了不对劲儿。
“你是说,她们根本就没反抗,也没有拍你的打算?”
南洹总算是明白了,十九为什么没有直接把已经变成鬼的人,再次变成鬼影,反而是谨慎的带了过来。
十九点了点头,“是的,而且她还说这对她是一种解脱。”
这也是十九觉得不太对的地方,这毕竟是个S级的副本,自从第一个支线任务发布之后,她就一直很警惕。
知道若是不谨慎,行将踏错一步,不仅会拖累会长和大小姐,很有可能就会没命了。
所以在她轻易就变成人之后,没有赶尽杀绝直接把鬼变成鬼影,而是决定先跟她们汇合。
十九的话一出口,北汐和南洹,同时意识到了什么,“糟了……”
【叮——
检测到支线任务进入第二阶段——鬼影大逃杀。】
第77章 漫无归旅行团(八)
沉寂了大半天的系统,重新上了线。
在南洹跟北汐开口的瞬间,提示了又一个信息。
【叮——
检测到封门岭,仅存活的十七名村民和一位暂时借住的客人中,已经有超过半数变成了鬼影,
所以支线任务自动进入第二阶段——鬼影大逃杀。】
与之前发现南洹,故意用计,拍了导游之后,咬牙切齿的声音不同。
这一次系统有些幸灾乐祸,似乎十分期待,看到玩家因为贪心,而故意弄巧成拙的样子。
南洹跟北汐也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了,系统给了玩家选择权。
只要人变成鬼,不继续被拍,就不会变成鬼影。
但它故意给玩家们造成印象,因为不限制被拍以及互拍的次数。
让玩家始终对这种随时会变成猎物的关系没有安全感,所以玩家一旦掌握主动权之后,就会忽略这其中隐藏的危机。
而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两人听到系统所说的话,都不约而同把目光望向漆黑的村落里。
那里似乎已经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了。
与此同时,她们所在的酒肆周边,动静也大了起来,似乎有人正在往这边靠。
而系统则丝毫不理会副本内发生的事情,只是自顾自的继续发布任务。
【封门岭是一个封建落后的村子。
这里曾经举行过一场在村民的视角内,不太寻常的婚礼。
原本应该温馨喜庆的婚礼,却因为村民的无知和偏见,最终以悲剧收了场。
一对儿新人不仅没能携手白头,反而阴阳永隔。
好在无论是加害者还是旁观者,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日日夜夜备受折磨。】
系统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刚才那场被模拟出来的荒诞的婚礼。
只有南洹有些在意,系统嘴里‘阴阳永隔’这四个字。
再然后,不出所料,系统的话音一转。
【然而贪心的客人,为他们争取到了玩乐的时间。
那自然应该送佛送到西,陪他们度过愉快的玩乐时间。】
‘玩乐’这两个字被它着重强调了一下,但语气却透着股阴森。
随着系统的话音落下,南洹感觉到自己的身上的衣物,从下摆开始往上翻飞。
原本的衣料消失不见,被强制换上了一袭红嫁衣。
好在并不是她一个人触发了什么,而是所有变回了正常人的玩家,都在短短一瞬间,被迫的换上了红衣。
尤其是这红衣,跟南洹在那个诡异的婚礼上,看到的差不多。
她心里又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次系统都没有等她发问,九自觉地答疑解惑。
【第二阶段开启后,整个封门岭将成为鬼影们的游乐园。
提示:鬼影们最讨厌穿红嫁衣的新娘,玩家需在凌晨三点之前,找到旅游团集合的柳树,以人类的身份,跟自己的伴侣一起进入安全范围,否则将彻底沦为鬼影的盘中餐。】
【倒计时一小时,计时开始……】
不同于刚才第一阶段,并没有明确的时间显示。
这一次随着系统的消失,所有人的虚拟面板上都多了一个小时的倒计时。
剩下的玩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恢复人类身份的北汐,已经拿出了匕首,在身上的衣服上试了几下。
发现身上的嫁衣,似乎受到系统的保护,根本不能破坏。
南洹则是注意到了,完成任务的标识。
系统强调,需要玩家跟伴侣一起,以人类的身份,进入安全范围。
在一定程度上,就意味着,之前第一阶段的人鬼互拍,还是有效的,否则系统也不会着重强调以人类的身份。
南洹看了看身后,已经被拍过肩膀暂时戴上面具包括导游在内的鬼们,以及多出来的那个人。
还不等她考虑,这些要怎么处理的时候。
原本还有些距离的脚步声,已经很近了。
“只有两个人,还有一个行动不灵活。”
北汐动了动耳朵,恢复了人类身份的她,五官的感知能力更强了。
看着某个方向,做出了判断。
根据系统的提示,应该有超过半数的人,已经把人变成了鬼影。
北汐对此并不抱太大的期望,在她看来,除了她们身后的这几个,其他人应该都没有幸免。
如果她们这里还有一个人,那就意味着还有一个玩家没有变成人。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只有一个可能性。
果然过了每两分钟,那对儿不是跟着她们,而是意外来到这个副本的玩家,慢慢地靠了过来。
走在前面的是黑长直,她的脸色不太好。
身后跟着一个带着面具的鬼,两人的姿势很别扭,后面的人像是想牵手,但因为某种原因,而不敢。
明明带着面具,却硬生生露出了有点委屈的表情。
黑长直似乎没想到,一拐弯能看到这么多的人。
她率先把面具人挡在了身后,毕竟对方现在已经变成了鬼,而面前站着很多人,要是稍有不慎,被拍一下就彻底变成鬼影了。
虽然刚才第二阶段的任务已经发布了,但黑长直谨慎的注意到。
在一阶段的捉鬼游戏的规则,还是适应的。
但等她的目光,一一划过对面的人,发现除了一公会的玩家之外,还有一个好好的村民没有被拍之后。
一直低垂的眼眸,终于多出了些光彩来。
自从知道,她俩是意外进入的这个副本,不仅是S级的副本,还汇集了一种大佬。
黑长直就觉得她们两人,可能要吃大亏。
毕竟城门失火,殃及的是池鱼。
尤其是这个副本里面汇集的还是,整个游戏里面最强的一批人。
她们两人好不容易相了认,但却只找到剩下的最后一个村民。
小太妹耍了个心机,让自己拍了对方的肩膀,所以现在两人才会是这样的状态。
她刚才听到系统说,除了村民还有一个额外的客人,瞬间重新燃起了希望。
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也没想到这个仅剩的人,被掌握在一公会的手里。
黑长直不是个善于跟别人交流的人,大多的时候,她总喜欢躲在小太妹的身后。
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也不喜欢跟除了小太妹以外的其他人交流。
但现在,她们两人的性命就掌握在对方的手里。
信仰图腾碎片的事情,黑长直自然也在关注。
不过她在意的事情和人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所以信仰图腾碎片对自己的吸引力并没有太大,而且她也觉得在这游戏里面困着并没什么不好。
起码能跟小太妹一直在一起,但前提是两人必须活下去。
眼看独善其身,两方都不得罪是不可能了,现在不管她们愿不愿意,都得选一边站队了。
而且阴差阳错,她们的选择从这一刻就已经被命运定了下来。
黑长直深吸了一口气,她还是不太喜欢跟其他人面对面的交流。
示意身后的小太妹不要动之后,才准备缓缓走上前来。
只是还没走两步,火红的衣袖就被拽住了。
身后的人僵硬的摇了摇头,似乎觉得这个方法太过冒险。
“没事,在这里等我,”黑长直知道对方担心什么,只轻声地安慰了一句,“我们说过要一起出去的。”
最后一句话轻飘飘的落在风里,却显得十分郑重。
“一会长,我想跟您做个交易。”
黑长直虽然不习惯看着别人的眼睛说话,但她也知道谈判这种事情,要找有话语权的人,所以她径直走向了北汐,在距离对方几步远的位置处,停了下来。
这个距离,既留给自己以备不时之需的逃跑时间,又确保对方能够听到自己的话。
北汐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尤其在游戏里面,没什么用的同情心只会耽误事情。
对方也足够聪明,所以一开口并没有祈求帮助,而是选择利益交换。
北汐挑了挑眉,没有说话,示意对方继续讲。
虽然能够确认这两人真的不是跟着自己和南洹来到这个副本的,但是不能肯定的是,没准她们已经跟其他人连了手。
毕竟相比她们四个人来说,剩下的人联手明显机会更大一点。
“我的个人技能是通灵,在这个副本里面有很大的用处,我跟我的伙伴,可以加入你们的队伍,我们的技能也可以供你们趋势。”
黑长直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抬头,她不习惯跟别人对视,也不习惯变成人群中的焦点,这样会让她有点焦虑。
南洹注意到,她说话的时候一只手不自觉地捏紧了,好像有点紧张。
“我们对信仰图腾碎片没有兴趣,只要求能从这个副本里活着出去就可以了,我保证在这个副本里面,我们俩会为整个团队考虑的。”
直到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才抬起了头,似乎是为了让自己显得更诚恳一点。
南洹觉得这姑娘还挺聪明的,她没有直接先跟自己这边要人,而是要求确保她和伙伴,在游戏里面的安全。
如果要做成这笔交易,那身后这个人肯定是要给的。
不过南洹倒是,对对方所说的那个通灵的技能很感兴趣。
对方说的没有错,这个技能在这个副本里面确实很有用,但前提是对方说的得是实话。
北汐没有立刻回答,身后的十九已经十分熟练的走上了前。
“这位小姐,方便知道你的称呼或者名字吗?”
这种事情对十九来说捻轻就熟,她挂着和蔼的笑容,“我需要对你刚才所说的话鉴定一下,如果没有问题,我们欢迎你的加入。”
“我是阿恐,她是阿社。”
听到十九说,要鉴定一下自己说的是不是真话,阿恐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根据两人之前在大巴车上的反应,南洹有理由她们俩的全名一个叫社恐,一个叫社牛。
可能是觉得阿牛不太好听,所以改成了阿社。
后面那个人虽然戴着面具,被严令不能考前,但还是能看到她在上蹿下跳,试图听听这边到底说了什么,怎么半天都没个什么动静。
十九拿出了一个测谎的道具,操作了一下,就见上面亮了一盏绿灯。
表示对方说的都是真话,北汐看到这个结果之后,就跟十九示意了一下。
“这个村民先给你,让你的伙伴先变成人,但不要再让鬼变成鬼影,增加我们等会儿的敌人了,其余的等你同伴恢复之后,我们再谈。”
十九把那个多出来的村民送了出去。
阿恐没想到,对方这么好说话,她原本以为,对方会担心自己出尔反尔,会把阿社当人质或者暂时不让对方变成人之类的。
“我们没有减少自己战斗力的习惯,再说等会儿还有一场恶战呢,我们的动作得快一点了。”
南洹适时的解释了一句。
这场交易对她们来说,也是好事。
毕竟过了这么久,除了眼前这两个单打独斗的人出现之外,其他组的任何一个人,她们都没有看到。
最坏的情况是,她们已经联合起来了。
毕竟她们都是跟着自己和北汐进入的这个游戏,不管对信仰图腾碎片感兴趣,还是对除掉她们两人感兴趣。
目前的联合对任何一方都有好处,应该不会有人拒绝。
更何况南洹觉得,通灵这个技能使用好了,没准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哎呀,我的妈呀,憋死我了,终于能说话了,”那边禁止刚解除,离的大老远,南洹都听到了对方兴奋的声音。
“你穿这红嫁衣真好看。”
不仅社牛,还有些盲目的乐观,这个时候关注点还能在对方的衣服上,挺神奇的。
南洹正大光明的听墙角,还踮着脚尖伸长脖子往那边看,似乎觉得看人家小情侣腻歪还挺有意思的。
只是还没再多看几眼呢,就被北汐拽着脖子给扯回来了。
“有那么好看吗?”
北汐的一张脸黢黑,还以为南洹是因为阿社穿着红嫁衣好看,才看过去的。
南洹知道她误会了,赶忙狗腿子似的收回了目光,在北汐的身上来回打量,“你最好看了。”
她说的真诚又不做作,还捏着下巴,仔细品评,一股子流氓样。
夹在两队真情侣之间的十九很是无奈,自家会长撒狗粮也就算了,这种才入伙的伙伴是怎么回事,还这么明目张胆的。
那不成忘记了,她们刚开启了支线任务的第二阶段,还不知道会面临什么呢。
她叹了口气,准备去自己假的伴侣玲月身上找一点认同感。
结果发现这傻姑娘,正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南洹呢。
即便南洹的眼里都是自家会长,这姑娘也能忽略北汐,专注看着南洹的一举一动。
十九能看的出来,那并不是暗含着什么情愫的眼神,而是一种近乎崇拜的蛰伏。
眼看北汐对她这种行为的忍耐,几乎快到极限的极限的时候。
十九赶忙站在了玲月的面前,挡住了对方的目光。
“不要总是盯着大小姐看,她会觉得不方便的。”
“哦。”
玲月懵懂地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不过总算是稍微收敛了一点。
只是还没等两对儿情侣交流完感情的时候,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以非人的速度靠近这里。
北汐率先反应过来,似乎有什么东西穿过空气,直直的射了过来。
她卷住南洹的腰腹,往后退了几步。
一挥手面前出现了一快黑铁的盾牌。
啪啪啪几声。
几根卷着黑气的红线,打在了盾牌上,声音洪亮。
就连十九跟玲月刚才站过的地上,也齐刷刷的多出了几排洞。
要不是大家反应迅速躲开了,怕是这些洞就出现在了自己身上了。
阿社那边,已经护着阿恐跟大家一起退到了酒肆的屋檐下。
她们看不到攻击的人,因为那带着黑气的红线,在没有触及到目标后,就瞬间消散了。
除了南洹,从那些黑气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想要吞噬的感觉外,其他人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十九,找几个道具,把这几个鬼先关进去。”
南洹直觉这次的鬼影并不好对付,带着几个戴着面具的鬼,行动不仅不方便,还会暴露她们的行踪。
“还有她,找一个道具先关起来,没准后面还有用。”
南洹分出眼看了一下导游,发现对方对刚才的突发情况没有太特别的反应,甚至不担心自己会被误伤。
商城里有那种可以收纳npc的道具,把容易暴露的几只鬼百年城随身携带的道具,还是很方便的。
不过南洹还是很谨慎,要把小陶,单独放起来。
她没有收回女仆的长发,以防对方有其他什么幺蛾子。
十九的动作很麻利,很快屋檐下就剩下她们几个了。
而不远处,一层又一层卷着红线的黑影,正在一点一点的逼近。
“我去,这什么?”阿社今天一整天都处于一个十分亢奋的状态,毕竟一个S级的副本带给她的冲击太大了。
她从来没有经历过什么支线任务还有第二阶段的,而且她一紧张,话就更多了。
“蝗虫过境吗?不是一共才有十七个人吗?都变成鬼影了,也没这么多吧?”
原本天边是暗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可此时因为因为过多的红线,而被染红了半边天。
黑影密密麻麻把天空围了个密不透风,有逐渐逼近的倾向。
南洹已经看到有些红线,朝着不同的方向开始进攻,那些地方应该都是玩家。
“不是只有十几个人变成鬼影,而是这村子里面原本的人就已经是鬼影了。”
慌乱中,她只来得及纠正了一下新队友的错误理念,下一秒那些卷着黑气的红线,就像是下雨一般,不由分说的落了下来。
地上瞬间就像是经历一场激烈的战争一样,地上都是被打穿的洞。
木桌和椅子,早被凿穿了。
商城里面的防护道具,挡个两三次,就会被射穿,起不了根本的作用。
而附着在红线上的黑影,却十分灵活的,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劈天盖地的红线扫射下来。
所有的玩家,只能一边往后退,一边找掩体。
只有北汐把南洹互在怀里不显得那么狼狈,还有空摸出了机械弩,朝着半空中的黑影射了过去。
黑影不堪一击,立刻被打散。
但是南洹却注意到红线丝毫未损,只是在黑影消散的瞬间,像是弹力绳一般,被迅速收了回去。
然后下一秒,更多的黑影卷着红线,再次出现,发起进攻。
它们就像是一团雾一样,看得见,摸不着,有什么攻击,就暂时消散,不知道跑到那里补充了点能量,回来之后继续加入战斗。
换言之,就是玩家们的攻击,似乎对它们不起作用。
南洹趁着北汐攻击的瞬间,勾了勾手指。
她能感觉到身体对黑影的那种渴望吞噬的感觉,也感受到自己勾手指的时候,黑影确实晃动了一下。
但是下一秒,那些红线颤巍巍的晃了晃,像是给黑影加固了一下,组织了南洹的吸收。
明明婚礼上的时候,是没有这些红线的。
北汐自然也注意到了南洹的动作,她并不想让南洹在所有人面前暴露这个藏在她身体里的秘密。
但如果能吸收的话,南洹的生命值没准还会提升。
她还用身体帮南洹制造了一个隐蔽的角度,只是没想到那红线变成了某种阻碍。
“这才过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呢,我们就这么硬抗吗?”
阿社的能力没有十九、玲月跟北汐那样强,还要护着没什么打斗经验的阿恐,已经有些吃力了,尤其是这些黑影,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弱点。
就这么耗一个小时,只怕时间还没到,她先扛不住先交代了。
“不要攻击黑影,想办法攻击红线试试?”
南洹看出了端倪,让大家着重攻击红线,想看看这个东西有没有什么弱点,兴许能够找到什么办法呢。
大家听从了她的建议,都把目标对准了红线。
但是短暂的攻击过后,那些红线却没有分毫的变化。
正如她预料到的那样,就连北汐的武器,都不能撼动红线半分,其他人的能力就更不用说了。
难不成真要跟这些东西,玩躲猫猫,在枪林弹雨中躲着,直到找到柳树集合。
南洹这边正在思考这个游戏的正体,难不成是躲猫猫。
那边阿社就不小心被黑影卷着的红线,扎进了身体里。
那红线像是一道激光一般,穿过了阿社的胳膊,鲜血很快从她的身体里流了出来。
她拼命护着阿恐躲在自己的身后,但是因为受伤的胳膊,整个身体都开始颤了。
不只是疼,还带着点火辣辣的麻,伤口虽然看着不太重,但她的一条胳膊都已经没有了知觉。
十九眼疾手快捞了她一把,玲月把人挡在身后,避免了那根差点又扎在她心脏上的红线。
“十九,你带着她们先去找柳树,快……”
一直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北汐记得第二阶段的任务,只要在三点前找到柳树前的安全位置就可以了。
她能力最强,可以先挡一会儿,这样大家分散行动,效率会高一点。
“会长……”
十九有些犹豫,虽然知道北汐的能力很强,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这东西的弱点,她着实有些担心。
“不要啰嗦,快走,找到了就用通讯器告诉我,我会去跟你汇合。”
十九不敢再啰嗦,她知道再耽误下去,大家都走不了了。
因为游戏要求伴侣一起进入安全范围,所以玲月得跟她一起走。
很快除了北汐和南洹两个人,剩下的人都已经退出了酒肆。
南洹窝在北汐的怀里,想着心思,这种打斗的事情上她帮不上来,只好凭着回忆,想着柳树的大致方位,指挥北汐往某一个方向移动着。
那些黑气卷着红线,步步紧逼。
就像系统说过的那样,它们对穿着嫁衣的人,简直恨死了,连个喘息的时间都不用,只是拼命的想把眼前的人置于死地。
两人好不容易退出了院子,借着红线的光芒,南洹艰难的辨认着方向。
然后下一秒,她就忍不住在心里骂游戏。
“这里的格局,跟之前不一样了,整个村子的格局,都跟我们进村的时候不一样了,被打乱了。”
第二阶段任务开始的时候,南洹还有些纳闷。
毕竟柳树所在地是一个固定的位置,很好找到。
而且游戏只要求玩家,要在三点前到达安全位置就可以了。
换言之,你就是二点零五找到了地方,不仅任务成功,还会免于危险。
果然这种一举多得的事情,不可能出现在游戏里面。
北汐这才抽空看了一眼,发现自己来时的那个岔路口果然消失不见了,而换成了一条笔直的路。
就连酒肆旁边的院落,也跟之前的不太一样了。
可是这样,也好像没有增加多少难度。
毕竟那棵柳树那么的高大,这么明显的地标物,要是想隐藏,怕是也没那么容易。
“嗯,要不要试试我的新座驾?”南洹想了一会儿,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肩胛骨,跟北汐努了努嘴。
她原本不想这么招摇,给自己和北汐拉仇恨的。
奈何游戏不做人啊,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而且这个新的赠与技能,自己还没有试过呢,这样一想也有点心痒痒的。
北汐看着她跃跃欲试的表情,伸手挡住一根红线的瞬间,纵容的摸了摸南洹的脑袋,“走,我们去试试,看谁的速度快?”
说话间,南洹的意念一动,她的肩胛骨处自动生出了一双雪白的羽翼。
水母赫尔给自己的赠与技能,使用起来很方便,不用花费积分不说,只要灵机一动,就能用了。
实乃旅行居家良品必备。
这双羽翼似乎比之前那双蓝宝石的还要大,南洹只是轻轻的忽闪了两下,她就带着北汐一起飞了起来。
而且随着动作逐渐的熟练,她的速度越来越快,一时间把那些黑影都甩到了身后。
那些黑影也没有想到,怎么打着打着,还有人飞遁的。
一下子落了后,再追上去已经离了好远一大截儿。
飞在半空中的视野,可比其他人在村子里面没头苍蝇的转来转去,要开阔的多了。
尤其因为红线的那些光芒,半空中并不算暗,找颗柳树不算什么难事。
“商城里面的药剂被限制了,大家都小心点不要受伤了……嘶……”
南洹刚才通讯频道里面说村子的整个布局发生了变化,那边阿社似乎也有新的发现。
她正说着话,突然觉得头顶似乎多了一片大的阴影。
原本还以为是黑影跟了上来,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双雪白的羽翼,忽闪一下就飞走了。
她只来得及借着红光,看到飞行的那个好像是南洹。
“大大大……大”毕竟头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商城里哪样飞行道具,都没有那么大又漂亮的翅膀,让她一下子丧失了语言能力。
阿恐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怎么受了伤,还结巴了起来,难不成这是什么后遗症?
“大小姐,刚才是你的翅膀吗?”
她一口气终于喘匀了,对着通讯器,十分兴奋,“真的好漂亮啊,这道具你从哪里搞来的?有没有兴趣卖掉啊?”
阿恐看着对方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没忍住扶了扶额。
她真想扒开对方的脑回路看一看,对方是哪里来的勇气,敢跟大小姐套近乎的。
“不好意思,非卖品。”
南洹也觉得这人的脑回路似乎挺好玩的,只是这翅膀别说是自己长出来的不能卖,就是能卖,她也舍不得,因为真的很实用,也很方便,更重要的是很好看。
十九听着原本应该迎来交流消息和战报的频道,逐渐有走歪了的趋势,赶忙不轻不重地咳了两声,拉回正题。
“大小姐,你有没有看到柳树在哪里?给我们一个方位?”
十九知道南洹在副本里的神奇遭遇,尤其是这其中还涉及到关于自家会长的内容。
被更多的人知道这些消息,不论是对北汐还是南洹,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不料这个问题甩出去之后,却好半天都没有得到回答。
就在十九有些担心,是不是两人遇到了什么状况,准备再追问一句的时候。
南洹那边终于有动静了,“没有。”
她的声音里夹杂着呼啸的风,能够听到飞行的速度绝对不慢。
这两个字南洹说的十分平稳,但她脸上的表情却一点都不放松。
似乎是担心通讯器那头,大家不是很能理解这两个背后的意思。
停顿了片刻后的,南洹又补充解释了一句,“整个村子都没有柳树的踪迹,除非那颗柳树缩小到了肉眼看不到的模样,否则我不会发现不了。”
她们刚进村的时候,看到的那颗柳树,有几十丈的高度,五个人抱不起来的粗度。
这样的存在,在南洹飞起来的时候,就应该看的到了。
可偏偏南洹都已经把整个村子都转了个遍之后,却仍旧没有发现柳树的痕迹。
她以防万一游戏耍什么心眼,甚至把整个村子范围内的树都看了一眼,确实没有发现柳树的痕迹。
看来到了第二阶段的任务,难度并不在于躲开黑影,也不在于时间。
问题的根本是,她们要在凌晨三点前,找到那颗消失的柳树。
“我去,这什么鬼任务?”阿社那边先没忍住骂了一句,“那个大佬,我没进过S级的副本,难不成S级的副本都是这样,心眼子一个接一个的,有什么话不能明说吗?”
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她。
毕竟之前的两个副本,都是南洹凭着一己之力让等级得到了提升的。
而这里唯一多次进入S级副本的北汐,对于阿社的抱怨充耳不闻,只是在猜想柳树可能会在哪里。
或者需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能触发。
南洹此时也在动着脑筋儿,为了节约体力,她和北汐没有再跟黑影正面冲突,而是挥着翅膀,带着对方在半空中绕圈圈。
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把黑影当成是狗一样溜来溜去的。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其他公会的玩家。
不出南洹的所料,早在第一阶段游戏,寻找活着的村民时,除了第四公会童话之境的爱丽丝和疯帽子外,剩下的玩家都已经联手了。
而且是以第九公会巫蛊之秘的会长苗疆为首,达成了某种隐秘的合作协议。
爱丽丝正在嫌弃,自己好好的宫廷风公主裙,一下子变成了红嫁衣,正恶狠狠的把黑影当作发泄的对方呢。
结果冷不丁的被疯帽子碰了碰胳膊,“会长,会长……”
“叫魂呢你,赶快把眼前的鬼影消灭了,我们好去找一会长,我要从她手里把大小姐抢回来,她那张脸不玩角色扮演多可惜啊?”
爱丽丝丝毫没有自己正在做任务的想法,只觉得眼前的黑影打也打不完,有些心烦。
“不是会长,你抬头看看,人家都那样了,还用得着来我们公会,角色扮演吗?”
疯帽子捂住自己吃惊的下巴,随手打散了一个鬼影,有些羡慕的看着那团像是白云一般软绵绵的翅膀。
那样的才叫角色扮演吧,自己这种感觉更像过家家酒。
“啊?好漂亮啊?”爱丽丝没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
随后反应过来,在疯帽子的头上敲了一下,“你怎么这样张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我们把她撬过来,别说翅膀了,到时候交流经验啥的不是更方便?”
疯帽子喘着粗气,十分为难,“我看一会长跟大小姐的而感情挺好的,不是你离间一下,就能得逞的。”
自家队长时常处于这种脱线的状况,,疯帽子不得不提醒,“而且会长,你别忘了,你不是说有办法拿到信仰图腾碎片的,我们才进这个副本的吗?还是先干正经事吧,要不然等会儿又被人家给抢先了?”
“你是不是傻啊,要是能把大小姐哄进我们公会里,那之前的两块信仰图腾碎片不就唾手可得了吧?这样岂不是一举两得,还能发展我们喜欢的角色扮演?”
疯帽子的脸僵了僵。
说白了,你其实只在乎角色扮演吧。
“感觉硬抢不是什么好办法,要不然我们去跟对方合作吧,有了我俩整个队伍如虎添翼,他们现在腹背受敌,应该不会拒绝我们的哦?”
过了一会儿,爱丽丝似乎觉得从一会长手里硬抢,不是什么好办法,歪着脑袋,踹飞了一个黑影,对着疯帽子发出了真诚的提问。
眼看爱丽丝那边,已经自顾自觉得这是个完美的不得了的办法。
疯帽子一拍脑袋,为什么自己总有种,等会儿会被扫地出门的预感?
巫蛊之秘这边,因为人多,所以好几个人都被派出去找柳树了。
只不过好大一会儿,都跟南洹一样,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这个时候,洋娃娃都苗疆,一起看到了半空中的南洹。
“那不是商城里面的道具,没有哪个飞行道具可以做到那么逼真和灵活的。”
洋娃娃只扫了一眼,就做出了判断。
“看来没准是大小姐在上个副本里面,得到了奖励,又或者跟对方的个人技能有关。”
苗疆控制着手里的蛛丝,跟卷着红线的黑影打斗,“不管是什么都不要紧,只要我们先一步找到柳树和安全范围,到时候想办法把她们其中一个困在外面就好了。”
同时杀掉两个人的风险太大,操作上也十分的困难。
但是借由规则,把其中一个人赶到安全范围外,却是一件不太难的事情,尤其是她们人还这么多。
只要一个人不在安全范围内,按照游戏规则,两人就都会被淘汰,这简直是为她们良心打造的规则,不利用一下都说不过去。
洋娃娃也十分赞同,自家会长的办法,在通讯器这边,继续催促外面寻找的人加快速度。
南洹这一圈可不是白飞的,她在继续寻找柳树的同时,也在观察着从一开始就觉得有些怪异的红线。
终于被她发现,那些支撑着黑影的红线,每次在一个黑影被打散之后,就会迅速朝不同的方向收缩消失。
之前她一直在地面上,看的不太真切,可是现在飞在半空中,速度又可以加快。
能够让她清楚的看到,这些红线收缩的方向并不是没有规律可循。
她寻着其中的一个方向,追着红线消失的位置,最后来到了一个熟悉的院落外。
第78章 漫无归旅行团(九)
尽管封门村内所有院落的位置都被打散了,但南洹还是通过院子里面熟悉的布局,认出了,眼前的这间院落就是村长的家。
也正是她不久前,被迫参观了一场婚礼的地方。
此时半个村子的上空,已经被红线所染红。
晦暗不明的光线里,主屋的堂前闪着显然的光芒。
而南洹收了翅膀站在门前的这几秒钟,已经有好几拨红线,因为黑影被打散,而从四面八方的位置收缩回来,聚集到主桌前那块光亮上。
两人进了院落,南洹发现原本紧跟着她们的黑影,好像不敢再靠近。
而因为黑影被打散的红线,在光亮处聚集了好一会儿,就像是充满电了一般,带着一个完好无损的黑影,重新出发,飞向村子的四面八方。
说个不太恰当的比喻,这个地方就像是黑影的移动充电站,或者是重生点一般。
怪不得黑影被打散了那么多,数量却完全没有减少。
是因为它们可以借由红线的存在,无限次的重生。
而且——
南洹带着北汐,慢慢靠近主屋的方向,那里的红线越来越密集。
像是有一股巨大的力量,阻止着两人靠近。
整间主屋里已经被缠绕着的红线挤的严严实实,而正中央被包裹住的闪闪发亮的地方,露出了漆黑的一角。
南洹眼里十分好,一下子发现那就是之前婚礼上,被摆在主位上漆黑的不规则的木板。
“柳树很显然不在明面上,没准需要我们触发什么东西,才会显露。”
北汐经历过其他的S级副本,知道这种副本里面的支线任务,一般不会给很明显的线索,而是推进式的。
只会给出A的条件,剩下什么都没有,让你得出D的答案。
其中的BC线索和条件,都需要玩家自己来摸索。
“现在我们发现了红线的线索,没准就是推进的一个条件,只是我们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找到这红线的克星。”
北汐把南洹挡在身后,站在主屋的门外,伸手想摸一下那聚集在一起的红线。
试图发现什么线索,或者看能不能利用什么机会。
那块漆黑的木板,她当时跟南洹分开之后,在其他屋子里面的婚礼也见到过。
但当时,觉得婚礼上对着一块漆黑的还不是牌位的东西拜了又拜,总觉得有些奇怪,所以并没有靠近仔细观察,哪想到现在连身都近不了。
南洹虽然被强制躲在北汐的身后,但她还是侧着脑袋看着屋子里面的景向。
以及她眼睁睁的看着,北汐的手指明晃晃穿过了那条红线。
那东西像是根本就抓不住一样,明明真实存在,肉眼可见,可是却偏偏摸不着。
“再炸一下呢?朝着最中央那块木板的地方炸?”
很明显这个任务的精髓,并不是让她们跟黑影打的难舍难分。
等到时间快到了,就躲进柳树的安全范围内。
而是要找到安全范围的所在,也就是说黑影肯定会有别的办法解决的。
而这里,大部分的黑影除非被打散了,否则不敢轻易的靠近。
不难猜想,游戏专门设置了这个安全点,肯定是觉得玩家会在这里做些什么。
只是南洹的想法有些大胆,想要一步到位。
既然红线的能量供给,看样子就是那块木板,那干脆一锅端了,没准能行得通呢。
北汐暂时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虽然那东西看得见,摸不着。
但确确实实存在着,她们现在连主屋都靠近不了,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她从善如流的甩了一下空气箭,朝着中央木板的方向放了一箭。
转身搂着南洹的腰,脚尖在地上轻点,一跃跳到了院落的树梢上。
防止爆炸牵连,还方便观察情况。
但让两人失望的是,空气箭并没有附着在木板上,而是穿过了最中央的位置,落到了主屋后的墙上。
嘣的一声,整面墙都坍塌了,但主桌上的木板还岿然不动,缠绕在上面的红线连个弯都没有打。
看样子这方法依旧行不通。
南洹已经在通讯器里面,通知了队友。
先找有木板的家里好好呆着,保存实力,另外也集思广益,看其他人有没有比较好的办法。
只是南洹的话音刚落,屋子里面的红线终于有了动静。
不知道是刚才的动静有些大了,对方终于察觉到自己的地盘上来了两个人。
又或者是这种素以破坏别人老窝的行为,终于让红线有所警觉。
所以在北汐带着南洹还没从树梢上跳下来,屋子里面立刻就飞出了几条红线。
立刻缠绕上了两人的手腕和脚踝,把两人分了开来。
明明刚才还摸不到的样子,现在突然把人束缚住了,猛地拉到了主屋的房檐下,悬挂了起来。
那红线像是有生命般,不断的收缩。
南洹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成了大字型,被拴住了手脚,不断挣扎。
而北汐那边,各种道具都已经被她召唤了出来,试图对束缚的红线,采取进攻。
不论是火烧,匕首割,甚至是腐蚀性的液体,都起不了什么作用。
南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以一个可怕的速度被不断拉扯,手腕处的皮肤有种被灼烧的痛感。
眼看北汐那边越挣扎,红线的收紧速度越快,很快就要到北汐难以承受的程度了。
南洹在心里默念,正向用吸血鬼赫尔赠与的技能——血色绸缎,试一下能不能解决的时候。
她的手腕处传来一阵刺痛,红线已经勒进了南洹的身体。
被磨破的手腕,留着汩汩的血迹,顺着白皙的腕子,往下滑。
而那红线,似乎在感受到血迹之后,放松了对南洹的挟制。
南洹忍着疼痛,发现并不是自己的错觉,那些红线并没有像之前那些怪物一般,感受到自己的血迹之后,就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避之不及。
反倒是很喜欢自己血液的味道,缠绕着自己的手腕,吸收着那些流出来的血液。
不知不觉南洹的双脚,已经接触到了地面,那些被血迹沾染过的红线,似乎用这种行为,把南洹规制到了自己的同类中。
连带着北汐,也受到了相同的遭遇。
血迹顺着红线,蔓延到了中央的黑色木板上,再由黑色木板,扩散到所有的红线上。
那些原本看得见摸不着的红线,突然变成了实体。
那些红线就像女仆的长发一般,闻到了南洹的血迹,就对对方显得亲昵了起来。
它们似乎很喜欢南洹血液的味道,一直在她伤口的附近蹭来蹭去,不过却没有主动加深对方身上的伤口。
北汐原来被放下来的第一时间,就要给南洹处理伤口,但看到那些红线似乎没什么恶意,才稍微放松了点心情。
原本被挤的水泄不通的主屋,也因为这个插曲,而主动让开了一个通道。
最中央的木牌,闪了两下,似乎在邀请她们进去。
随着两人踩进了主屋,像是某种禁止被打破。
与之伴随而来的是,系统熟悉的提示音。
【叮——
恭喜玩家触发双人特殊任务——新娘的嘱托。
死去的新娘,在你的血液里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你们获得了跟真正的新娘见面的机会,并且需要完成对方的嘱托。】
因为南洹跟北汐已经不是新玩家,所以系统自动省略了,关于特殊支线任务的实现问题。
南洹有些惊讶,没想到还有些意外惊喜。
看来受的伤还挺值得的,还有意外的线索。
但北汐却并不这么觉得,南洹身上越是展现出跟游戏息息相关的线索,她就越来越不安。
之前那些怪物,似乎都有些惧怕南洹的血,尤其是她还拥有能够吞噬它们的能力。
这起码说明,在一定程度上,南洹是站在跟它们对立一面的。
可刚才发生的事情,以及系统提示中,说新娘在南洹的血液里面嗅到了熟悉的味道,总让她觉得有些隐隐的不安。
南洹手腕上的伤痕,已经被药剂治好了,但北汐还是忍不住的摩挲着她的手腕,深思沉重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南洹像是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一般,回握了一下对方的手,递给对方一个安心的眼神。
越靠近主桌上那块黑色的木板,北汐还是习惯性的把南洹挡在身后。
那块木板还是在不断闪着光亮,似乎在指引两人再靠近一点。
没有任何的异动,也没有什么危险发生。
那些红线,就像是能够感受到一般,纷纷为两人腾出位置。
直到两人站在了主桌的正对面,注视着那块木板。
漆黑的木板,跟南洹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偶尔会发出一点光亮。
系统明明说她们获得了跟真正的新娘见面的机会,但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正在南洹纳闷之际,木板又急促的闪了两下,似乎是再催促她们。
南洹跟北汐福至心灵,尝试性的伸手握住了那块闪着光亮的木板,光亮迅速扩大,笼罩着两人,刺得南洹睁不开眼睛。
她闭着眼睛,能够感受到光亮全部都安了,然后再次亮了,只是这一次稍微柔和了一点。
她还没有睁开眼睛,就听到了远远的一阵小孩子银铃般的笑声。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尽管知道因为游戏的设置,不管两人的手牵的有多紧,都会被分开。
可北汐却还是固执的攥得很紧,南洹更是十分享受这种被对方明目张胆占有的感觉。
好在这次,系统没有捣乱。
两人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是保持着牵手的姿态。
只不过原本漆黑的夜里,突然变成了白天。
汩汩的溪流就在眼前,波光粼粼的水面清澈见底,小溪的对面有几个正在低头玩耍的小孩。
无忧无虑的嬉闹,用手掬着水,欢声笑语。
只是这五六个小孩中,只有一个长相瘦弱的小女孩的面容,是能看得清楚的,其他孩子都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
好家伙,这是生怕两人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新娘。
而且为什么会是一个小女孩,这故事线拉的也太长了吧?
南洹倒是不担心因为这个特殊支线任务,而影响她们第一个支线任务的时间,毕竟这种淘汰方式,也显得太无耻了吧?
而且——
南洹抬头看了看,远处炊烟袅袅,明媚春光的封门岭。
跟她们所看到的那个压抑、诡谲的封门岭,一点相似之处都没有。
要不是熟悉的石头上的字样,以及村落的布置。
南洹只会以为这是一个不同的其他村落。
小溪并不算宽,也就两三米的样子,对面河岸上的话,很清晰就可以传过来。
“阿柳,你肚子饿不饿,我给你留了半个馒头,你先垫一垫,等会儿抓到鱼了,我就烤给你吃。”
“嗯……鱼肉应该很香吧,阿华哥哥,我远远的有一次,在老赵头烤鱼的时候,闻过一次,可香了,不过从来没有吃过。”
“你们说这里会有鱼吗?我们已经等了这么久了。”
“肯定有的,我阿爹说过了,有水的地方就有鱼的。”
……
好在对话是流畅的,南洹跟北汐很快就从对话中知晓了新娘的名字。
阿柳,不知是刻意的,还是只是碰巧的原因。
南洹总是无缘无故的想起那颗柳树,只是她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村落。
却好像并没有一眼就看到那个明显的标志。
小孩子的说话声音都十分的清脆和高亢,看不到面容,根本判断不出来说话的小朋友,是男是女。
南洹跟北汐,只弄清楚了一个跟阿柳关系比较好的小男孩,她叫他阿华哥哥。
还有阿柳似乎比其他的小朋友要矮上很多,也很瘦弱。
可她身上穿的衣服却是有些宽大的,不合身的,尤其是半个馒头,都要其他小朋友的接济,可见生活环境并不好。
只不过小孩子的话题总是变得很快,有半个馒头吃的阿柳已经很满意了。
很快几个孩子的话题,就从小溪里面到底有没有鱼,变成了下午要一起去掏鸟蛋。
南洹就站在小溪边,这种十分亲近大自然的机会,其实她也并不多,看到对面几个小孩玩的高兴,她也心痒痒的。
跃跃欲试的蹲下,用手撩起了溪水。
“哎?什么都感觉不到?”
她扭头有些失望的看着北汐,水流明明从她的手腕上滑过,但南洹却什么都感觉不到。
北汐把她缓缓的拉了起来,“可能跟上个副本一样,不是制造出来的幻境,就是发生在过去的事情,我们只是旁观者,所以除了能看到听到外,其他的根本感觉不到。”
即使这样,她还是找了块手帕,给南洹擦了擦手。
对岸的说话声,越来越模糊,随后眼前的场景就发生了变化。
南洹感觉自己像是在一场4D实时的影像一般,还是身临其境的那种。
“阿柳,你记住,等会儿你离开家,就是别人家里的人了,不好再回来了。”
南洹还没看清眼前的场景,就先听到了一个苍老、虚弱的声音。
“咳咳……”那人像是身体不好,像是要把肺腑都咳出来一般,“以后你就是人家的媳妇了,在婆家要勤快一点……”
破旧的四处漏风的房子里,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夫人半靠在床上,气若游丝。
阿柳还是刚才见到的那般大,她清澈的眼神里,多的是懵懂无知,“那我以后就不能看到阿娘了吗?那我不要去了……”
啪的一声。
她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个巴掌,“你不去,难道就想看着我就这样死在、烂在这床上?”
女人气急了,这巴掌用了很大的力气,打的阿柳半边身子都转了一下。
“阿娘,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
十几岁的女孩,对死亡的理解,还并不深刻,只以为哭闹就会有什么不一样。
但女人却似乎并不在乎孩子的哭闹,她的目光沉沉地望向屋子里面唯一的一扇窗户,“我生你养你这么大,用你换个棺材钱也是应该的吧?再说我就算把这钱留给你,你能干什么呢?”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似乎也没指望阿柳能听懂。
好半天之后,脸上那种沉冷的神色也掩去了一点,换上了一副慈母的模样,摸了摸阿柳的头。
“再说,你不是喜欢跟阿华在一起玩吗?你过去之后,不仅能天天吃饱饭了,还能跟他在一起玩,这样不好吗?”
女人给阿柳整理着散乱的头发,有些吃力的搂着对方,轻声哄着。
似乎刚才那些自言自语并不是出自她口中,她只是一个垂死的母亲,想给孩子找一个容身之所。
她哄孩子的动作并不娴熟,动作也不轻柔,看得出来,并不经常这么做。
南洹的眉头皱了起来,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既然是阿柳要求的见面,那她们的所见所闻,必定是对方还一直记着的。
兴许小时候的她,还没办法理解母亲的这番话,可长大之后呢,她会怎么想。
不,又可能她根本都没来得及想,就已经香消玉殒了。
这种从小养童养媳的做法,南洹只在电视里面见过,可现在这样的事情活生生的发生在一个人的身上。
尤其是南洹有预感,这或许是一切悲剧的开端。
阿柳似乎很久没有感受到这么温柔的母亲,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过了好半天,才伸手搂住了母亲瘦弱的肩膀。
似乎想从这个不算拥抱的拥抱中,感受到那么一点点的温情。
却并没有注意到,母亲的目光已经重新回到了那扇窗户上。
然后画面再是一转,入目就变成了刺眼的红。
第79章 漫无归旅行团(十)
都说新嫁娘穿上喜服的那一刻是最美的,阿柳也不例外。
相比上一个场景中,瘦弱的小姑娘,此时的阿柳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
岁月并没有蹉跎她的容颜,只是由青涩转为成熟,眼眸中不再藏着懵懂,而是盛着满满的爱意。
喜帕还没盖上,她的笑意明显又幸福,还时不时的朝门的方向张望着,似乎在等什么人。
新娘房的装饰有些粗糙,红色的绸缎挂在发黄的墙上,为了挡着屋子里面的窘迫,但又有种用力过猛的意味,不过看得出来主人是是花了心思尽力装扮过的。
与陈旧的家具相比,焕然一新的梳妆台,像是刚添上不久的。
阿柳眉目如画,朱唇轻点,含笑往着镜子中的自己,眼里是说不出的期待。
如同每一个待嫁的新娘一般,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美好的想象。
只是温馨的场景,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下一秒原本喜庆的氛围却好像变了模样。
场景转换,新房变成了主屋。
高朋满座的婚礼上,主位上的高堂不见了踪影,阿柳被推搡着站上了新娘的位置。
不管是她身边同样的一团红色,还是周围挤闹的人群,都是模糊的看不清楚的。
“果然小时候养大的童养媳,就是不一样,瞒了我们这么久……”
“我猜她肯定早就知道了,怪不得她妈当年走的时候,会那么干脆,她还很高兴的样子……”
“我看她见的世面还是太少了,今天我们就带她开开眼……”
“你看这小妮子长得真标志,跟她妈妈年轻的时候一样,想想都销魂…….”
“既然主人家想要我们装作不知道,已经同意了,也用不着客气了……”
“哈哈哈哈,这小脸可真嫩啊?”
……
污言秽语不绝于耳,阿柳身边另一个红色影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只剩她一个人无助的站着,抱着自己想躲开周围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手。
可那些手和令人作呕的笑容,总是如影随形跟着自己。
她明明张大了嘴下,想要呼喊,可唯一能依靠的人好像不见了。
南洹气急了,明明知道这是过去发生的事情,也清楚自己根本改变不了,却还是固执着的用手去驱赶那些村民。
她们在婚礼上面对的那一切,并不是游戏的故意设置,而是曾经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情。
只是明明直到婚礼前,阿柳都还很高兴,而且看得出来,那个叫做阿华的,对她应该也还不错。
可是为什么所有的情况在一瞬间全都变了?
村民嘴里所说的,阿柳没准一早就知道的情况又是什么?
是什么样的变故突然发生,才造成了这一切的悲剧?
而且不管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有哪一个正常的男人,在婚礼上看到自己的新娘被这样对待,会选择无动于衷?
很快在更糟糕的情况发生之前,婚礼的场景已经消失。
南洹的心里很是惆怅,她松了一口气,想着不用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再受什么折磨,可她心里清楚,这些折磨都已经是过去式,切切实实发生在对方身上的。
下一秒,烈日当头,村头空地上的刑台被高高的架起。
阿柳穿着破烂不堪的里衣,四肢被束缚在高台上,动弹不得。
似是某种私刑,又像是一种公开示众。
起先路过的村民,还会指指点点,小声呢喃。
后来路过的村民,已经不想再搭理她了,连眼神都不愿意给,生怕被染上什么病一般。
因为极度缺水,她的嘴唇已经干裂的发白,太过刺眼的阳光,让她晕眩不已。
可凌乱的头发下,却始终是一双不愿意妥协的目光。
因为画面是跳动,而且并不连贯的。
南洹不知道是系统故意的,还是另外有什么原因,所以她们好不容易看到的内容,恰好省去了那最重要的部分。
南洹头一次体会到,在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集体是大于一切个人存在的形式,甚至凌驾于法律和生命的层面,而个人意志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如果有人想要反抗,那势必会成为大部分眼中的另类。
不知过了多久,白天的骄阳落下。
夜幕渐渐沉下,挨家挨户燃起了炊烟,村落里静悄悄的。
终于有人趁着夜色,来到了刑架前。
“阿柳,你为什么还不妥协?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一个沙哑的声音出现,南洹看不清对方的模样,也没能把这个声音,和小时候那声清脆的保护联系到一起。
只是能感觉到他的声音里面充满了疲惫和难堪。
他似乎想说的话有很多,但又担心被别人看到,惹来什么麻烦,左顾右盼,也不知道是不是惧怕看到阿柳的这副模样。
阿柳没有回答他,只是轻轻垂下了眉眼,用一副平静的面容,看着对方。
她没有责难,没有埋怨,往下对方的目光,似乎是想要探究些什么。
可最终落到对方的身上,凝滞了一会儿之后,只剩下了淡淡的失望。
许久之后,她才长吁了一口气。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你的秘密,可我依旧喜欢你,可能那个时候我还分不清什么是喜欢,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能确定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跟你的外表没有关系。”
说话间,她的目光凝滞着远方,似乎想穿过那漆黑的夜,捕捉到些什么。
“曾经我以为你跟我一样,后来我发现我错了。”
极度缺水,让她每一个字都说的很艰难,但她却说的很认真。
像是给这段畸形的关系,终于画上了一个句点。
“我坚持的始终是我自己的想法,如果能轻易随着别人的几句话甚至是压迫而改变,那未免也太悲哀了。”
明明她都已经这么凄惨了,可刑架下立着的人,却觉得对方始终在俯视自己,精神上的。
阿柳点到即止,没有再说什么,可她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刑架底下立着的人,被对方几句话说的赶忙开口争辩,“阿柳,我不是不敢承认,只是昨天的情况你都看到了,其实我也很混乱,我……”
不知是觉得开口辩驳的理由太苍白了,又似乎不想浪费太长的时间在这里。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又循循善诱道,“你只需要服个软就好了,等大家都不再关注这件事情的时候,一切都跟原来一样,我们还是能在一起的,而且昨天发生的那些事情,我母亲原本是不愿意再让你进我家门的,可是我还是不愿意跟你分开……”
这好像才是他来这里的原因,“再说,你要是这么一直固执下去,这件事情被谈论的时间只会更长,这两天我们家的日子就已经不好过了,你总不能看着我的日子这么难过,对吧?”
可能是觉得一般的话术,已经打动不了阿柳,他又卖起了可怜。
阿柳终于露出了一抹苦笑,她原本只是以为对方不够勇敢,碍于流言蜚语。
对于昨天发生的事情,阿柳更多的是失望,而并不是生气。
可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眼前的人不仅没有勇气,还是那么的自私。
“你走吧,昨天的婚礼流程没有走完,严格说起来,我们其实没什么关系,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阿柳闭上了眼睛,一颗泪珠从眼底滑落,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落到了地面上。
这句话耗费了她最后的力气,她像是疲惫极了,靠着刑架不愿意再睁开眼睛。
底下的人却浑然不觉她的疲惫,又自顾自地说了几句。
眼看阿柳没有再说话的意思,才最终悻悻然的离去了。
下一个场景,天还是暗的。
以至于南洹根本分不清楚,是刚才的延续,还是未来某一天的晚上。
但她率先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村子里面安静的可怕。
黑暗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蛰伏着,准备等到合适的机会再出击。
刑台还是那个刑台,只是木架上再也见不到阿柳,而是沾满了血迹。
血液渗透到了木制的纹理里,在地面上留下斑驳的痕迹,可见当时的场面有多么的惨烈。
忽然远方传来几声急促的狗叫,像是有什么突发情况。
黑暗中南洹无法辨别究竟是哪个方向传来声响,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毕竟根据游戏的前情提要,她一直以为村民的死亡,跟新娘也就是阿柳脱不了关系。
可自从她在这里看到了过去发生的事情,听到了刚才阿柳说的那些话。
南洹总觉得她是失望大于愤怒的,虽然村民对她做了不好的事情,可说实话,南洹没有从对方的身上感觉到杀气。
尤其是现在看到刑架上面的血迹,她更是有了不好的猜测。
好在又过了一会儿,黑暗中像是有了什么细细簌簌的声音,越靠越近。
不远处的小路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怀里抱着个半截儿小臂大小的包袱,鬼鬼祟祟的出现了,脸上还带着抹不去的惊讶。
南洹定睛一看,认出了那人就是村长。
他弯着腰,像是小腹受了伤,怀里的包袱像是不敢靠自己太近,又不敢抱的太实在。
走了几步之后,没忍住回头看了刑台一眼后。
不知想到了些什么,立刻加快了脚步,朝另一个方向快步向前。
“那包袱上面有血迹。”
北汐的夜视能力很好,一眼就看出来了不对劲儿。
再加上对方的反应,她几乎已经推断出了那包袱里面装的是什么。
北汐的脸上露出了嫌恶的神情,带着南洹跟了上去。
发现村长一路往南走,在快要出村子的界限上的一块荒地处停了下来。
他四处张望着,像是怕有人跟踪,又怕被人发现自己出现在这里。
直到隐身在一大团树藤后停顿了好几个呼吸,发现这里不会有被人发现的风险之后。
才急切捡了颗石头,在地上开始挖坑,然后把包袱囫囵的埋了进去。
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式的用了几片树叶盖了严实,急匆匆的一瘸一拐的跑了。
南洹想上前查看,村长到底埋了什么东西,结果被北汐阻止。
“我来,你就不要看了。”
北汐知道她想干什么,没有阻止,只是不想要南洹看到这些难受。
说话间,她已经三下五除二的把东西小心翼翼的挖出来,并打开来确认了一下。
因为系统的限制,那东西在她手里几乎没有份量。
浓重的血腥味中,北汐认出了那件破烂不堪的里衣,以及阿柳身上的一个部位。
她朝南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带她走吧,把她拼好,给她找一个安静的地方。”
南洹抿着唇,虽然知道这只是过去的一个数据,她们做这些根本没有用,可她还是不忍心放任对方的身体,就这么四分五裂的躺在村子里的这个角落。
北汐对她这个决定没有意外,更没有迟疑,只是把包袱重新规制好,稳稳的抱在怀里,只回了一个字。
“好。”
接下来,南洹又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
他们有的式婚礼上叫嚣的而始作俑者,有的则是沉默的帮凶。
不出意外的是,他们每一个人都神色慌张的,抱着些东西,游走在黑暗里,试图找到一个角落,想把手里的烫手山芋给藏起来。
好像这段记忆和那个而活生生的人,也能这样隐藏在黑暗中,被藏起来。
北汐和南洹就跟在这些人的身后,把破烂不堪的阿柳重新捡了回来。
知道快天亮的时候,南洹知道系统过不了多久就会更换场景了,就在远离村落的最边缘的最初看到阿柳的那片小溪边,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把她安葬了起来。
“你放心,等我从这里出去之后,我会想办法带你离开封门岭的。”
要依照南洹的意思,她根本不会想要把阿柳安葬在这个带给她太多苦难的地方,但因为系统的限制,她现在根本出不去封门岭。
而她也知道,此时两人找到的阿柳的尸体,只是过去的一个影像,并不是真实的。
两人将将做好这一切,场景再次发生了变化。
这一次,还没看到具体的画面,南洹显示听到了一阵凄厉的哭声,沁入肺腑,肝肠寸断。
“阿柳,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嗯?”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颤抖和说不出的懊悔。
南洹睁眼就看到,阿柳的尸体被拼凑了起来,摆在空地上。
而她身边趴着一个模糊的影子,对方身上穿的并不是红衣,但却一片血色,像是被血迹染红的一般。
他似乎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想要重新让阿柳回来。
可那个已经消失的生命,是无论他怎么呼喊,都回不来的。
他先是哭的不像样子,然后过了好一会儿,又象是疯了一般的笑出了声。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帮你报了仇,那些曾经害过你的人,我一个都没有留,我已经让他们受尽了折磨,再送他们去陪你,你信我,我会帮你报仇的。”
“我会帮你报仇的。”
“你知道吗?那些男人其实胆小如鼠,他们是什么东西,竟然也敢碰你,我割下了他们的生殖器,给你出气,你高不高兴?嗯?”
他亲昵地贴着阿柳的额头,喃喃自语,像是怕阿柳听不清楚,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南洹的嘴角抽了抽。
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第一次她见到小王和村长的时候,两人都弓着腰,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还有昨天晚上,那些埋尸体的人,也都弓着腰。
原来是自作孽,不可活。
南洹虽然也看不上眼前这个人,但很显然她倒是挺赞同对方这个做法的,甚至觉得这个惩罚过轻了。
“你原谅我好不好?嗯?”
他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了,不知道更多的是懊悔,还是自责。
“你以前曾经说过,最喜欢封门岭这块空地了,这样我就能在这里陪着你了,就把你安葬在这里好不好?”
不知过了多久,对方的喃喃自语才终于结束。
他直接在空地上挖出了一个一米见方的坑,将阿柳好好的放了进去。
还不忘在最顶端,插了一块石头枝做标识。
就在南洹以为过去的事情,已经走向了结尾时。
场景又重新换了,只是画面比较单一。
再看不到封门岭其他的村民,也看不到那个还活着的人。
景别只有那块石头,南洹起初以为,除了环境变化外,其余的一切都没有变。
再然后,她发现不对。
在阿柳尸体上方的土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长出来了,只是刚开始的速度很慢,难以被察觉,后面就明显了。
她无法统计到底过了多久,只是眼睁睁的看着那颗不存在的柳树,就这么拔地而起,长成了几十丈的样子,一如她们刚进入封门岭时看到的那样。
南洹明白了,要想找到柳树下的安全范围,看样子等她们出去之后,得先找到阿柳的尸体。
南洹跟北汐,眼睁睁的看着那颗柳树,长到到某一个程度后,就不在生长。
而是当着两人的面闪了一下光芒,就跟她们进来之前,看到的那块木板的闪光一样。
光芒散去之后,硕大的柳树瞬间消失,变回了阿柳。
相比结婚时的心喜,被绑上刑台时的失望,此时的她脸上更多的是好奇,和偶尔流露出来的迷茫和不知所措。
她小心翼翼的靠近两人,嗅了嗅鼻子,直到确认了南洹身上的味道,跟她刚才感受到的血液的味道是一模一样的,才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啊?你身上的味道我好像在哪里闻过?”
第80章 漫无归旅行团(十一)
原本在听到特殊任务的时候,北汐还有些纳闷,毕竟真正的新娘已经香消玉殒了。
她们要怎么才能见到对方?
然后她们见到了过去的阿柳,北汐以为所谓的见面,就是以这样的方式。
直到现在,阿柳就这么出现。
北汐刚才亲手为她整理过仪容,尽管只是过去的一个影像,但她身上的伤痕,以及四分五裂的身体,北汐都记忆犹新。
只是此刻站在两人面前不远处的阿柳,不管是身体上还是脸上,都干干净净的。
南洹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倒是不觉得系统会搞出一个假新娘来。
毕竟由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这个副本很显然是个灵异本。
她们本来以为都是人的村民,实际上是早已经死去的鬼影。
那阿柳身上没有了伤痕,其实算不上什么令人惊讶的事情。
更让南洹比较在意的是,她眼神里面的情绪,跟之前一点也不一样了。
她先是被村民羞辱、凌虐,又被残忍的杀害,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这么的平静。
尤其是在这里之外,那些黑影所依附的红线,是那块黑色木板所发散出来的。
也就是说,阿柳其实变相的在帮那些村民,对付玩家们。
就算是再大度的人,也很难做到这种程度吧?
对方刚才问话的方式,以及现在凝着眉努力回想,半晌却无果的样子,就好像——
“是你有事情要拜托我们,你不记得了吗?”
南洹尝试着问了一句,根据她之前特殊支线任务的经验,一般都会有些相关线索的。
而现在新娘本人就已经在自己面前了,有这个机会,肯定要先问清楚。
以及刚才她跟北汐看到的状况,她总觉得中间好像缺了最重要的一环。
明明那个阿华,前后的样子反差太大,南洹不太相信他真的在阿柳离开之后幡然醒悟,总觉得这所有的事情,还有蹊跷的地方。
阿柳听到之后,捂着自己心口的位置,露出了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我的记性不太好。”
两条好看的细眉扭在一起,仔细回想了半天并没有得到什么答案,“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只记得自己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做,很重要的那种。”
她着重强调了一遍,然后又抬眼怯生生的看着南洹跟北汐,“我是不是以前拜托过你们,拜托了什么,还有为什么这里只有我一个人生活,原本就没有其他人吗?”
果然不好的预感,总是那么准确。
南洹难得被问的哑口无言,她虽然知晓的情况并不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阿柳确定已经去世了。
可明显眼前这种状态下的阿柳,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甚至那些痛苦的记忆,她也已经记不清楚了。
这没准也是一件好事,南洹听到了隐藏在心里的真实声音。
只是她不清楚,眼下这种情况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偶然的。
“你在这里呆了多长时间,你还记得多少?”南洹没有正面回答阿柳的提问,而是换了个问题,转移了对方的注意力。
“好像很久了,自我从那个黑色的大木箱子里面起来的时候,就一直在这里了,不过这里好像一直没什么人。”
有人突然出现在这里,阿柳还是很高兴的,再加上南洹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
让她对两人根本没有什么戒心,而且她也不觉得对方像是坏人,所以有问必答,还提供了一些场外线索,“但是在我从这里清醒之前,我好像跟一个人做了个交易,她说会帮我完成那件重要的事情,我同意了,但对方让我做什么,我也不太记得了。”
似乎是察觉到南洹跟北汐,对于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始末十分感兴趣,她一口气把自己能想起来的事情,都给说了。
南洹的表情一顿,黑色的大木箱子,不仅让她联想到了主屋桌子上被红线缠绕的黑色木板,更让她联想到了另外一种情况。
而阿柳提供的另一条消息,则让两个人都有些不解。
不知道这个突然跑出来要做交易的人是谁,而且刚才从过去的记忆里面。
她们发现,阿柳去世之后,封门岭的村民也被阿华以报仇的名义全都解决了,那个要跟她做交易的很显然不是阿华,更不像是个人。
毕竟如果是阿华,他要是有这个能力,大可以让阿柳陪在自己的身边,何苦这么大费周章的。
“你还记得那个人的模样吗?他是男是女?以前见过吗?或者有什么特征?”
北汐原本以为整个故事,随着阿柳的离开,就已经告一段落了。
可现在才发现,未必是这样,有人跟阿柳做了交易,还把封门村变成了这样,故意引她们来。
北汐不相信什么巧合,更相信是有人故意为之。
阿柳有些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我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对方的手上也带着跟你相似的气味,但又有些不太一样。”
她把目光转向了南洹,似乎在斟酌要用什么样的词语,来表达自己的意思,让对方能理解。
“嗯……就好像你身上的气味,是血液里面带来的,可是那个跟我做交易的人,他身上的味道,更像是从别人身上粘过来的,味道更淡一点,不是属于她自己的。”
好嘛,越问还越糊涂了。
北汐倒是听明白了,也就说那个跟阿柳做交易的人,很可能不是一个人。
该说的,能记得都已经说了。
阿柳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站在原地回头望了一下。
“时间到了,我得回去了,”她扭头看向两人,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要是我想做的事情很难,那就算了吧,应该也不是太重要的事情,否则我也不会忘记的。”
她脸上的表情很轻松,那是南洹在回忆里没有见过的阿柳。
南洹不知道是系统的设置,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给了阿柳这么一个平静的空间,让她不再想起从前的痛苦。
她不知道这到底好不好,还在纠结,如果弄清楚了对方想做的事情是什么之后,要不要告诉对方真相。
眼前就闪过了一丝光芒,笼罩着她跟北汐两个人。
等刺眼的光晕散去,两人已经重新回到了刚才的主屋里面。
南洹跟北汐的手,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握在那块黑色木板上。
那木板明明被红线裹着,却散发着阴冷,让南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她们在回忆里看到了那么多的场景,但面板上的倒计时只过了二十分钟,加上之前被鬼影纠缠的时间,现在距离凌晨三点还有半个小时。
南洹不知道在想什么,从见了阿柳之后,目光就一直落在那块黑色木板上,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还是先找到对方的尸体吧,刚才的八个方位,我都记着了,我带着我们的人先去找,你一个人在这里可以吗?”
她们通过过去的景象,知道了尸体跟柳树的关系,北汐清楚,要想完成这个支线任务,肯定得先找到阿柳的尸体。
而这些地方,她刚在已经铭记在心了。
只不过足足有八个地点,而现在除了主屋外,其他在外边的玩家,还要跟鬼影厮杀,被红线攻击。
为了节省时间,北汐决定亲自出马,但她有点不放心南洹。
“嗯,我一个人可以,你小心一点。”
南洹暂时回了神,她知道支线任务所剩的时间不多了,就算心里有疑惑,也分得清轻重缓急。
“就呆在屋子里面,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有什么紧急情况,就用通讯器联系我。”
主屋里面,没有南洹的血迹,那些红线根本不会让位,其他人也进不来。
所以与其带着南洹去找尸体,还是把她放在这里安全一点,但前提是对方自己不冒险。
很显然上次副本中的前车之鉴,让北汐有了分离焦虑症,所以她只能再三交代。
“我保证,真的。”
南洹有些哭笑不得,就差伸出手指发誓了。
“我是北汐,我们找到了关于柳树的线索,我这里有几个地方的描述,你们仔细听我说,然后就近每两人找一个地方,”
北汐确认南洹真把自己的话全都听见去之后,才抬脚往院落外走,边接通了通讯器,跟剩下的四个人沟通,“那里埋着东西,挖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破坏,也不要被吓到。”
她简要的交代了几句,就开始描述自己在过去看到的那几个偏僻地方的特征面貌。
现在她们所处的这个封门岭,位置是被打散的,所以她只好尽可能详细的描述着那几个地方的特征。
什么半人高的藤蔓,叶子的形状,树下三步远之类的。
十九跟玲月每什么疑问,在北汐全部描述完之后,她们就已经发现了一个就近的位置,准备赶过去了。
毕竟前者已经习惯了北汐的命令,而后者知道北汐是南洹能够相信的人,又或者在她早已经预见过的未来里,这样的情况已经发生过了,所以她也并不觉得疑惑。
而另外的阿恐和阿社,前者是个实在人,既然已经变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她相信北汐是不会故意哄骗她们的。
尤其是两人已经打退了一批又一批的鬼影,却始终没有在村里任何一个角落看到柳树的影子,就知道这个支线任务并不容易,很显然北汐跟南洹掌握的线索,要比她们多得多。
而阿社更多的是好奇,尤其是听到北汐这么郑重的让他们对待埋在土里的东西,一个没忍住问句,“土里埋了什么,需要这么小心?”
“尸体,能带我们找到柳树的尸体。”
北汐倒是没隐瞒,一方面她担心不说清楚,等会儿有人不小心碰坏阿柳。
另一方面,既然已经达成了合作,适当的信息共享还是有必要的。
阿社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难得被噎住了,好半天没说话。
又过了大约五分钟的时间,十九跟玲月已经找完了第一个地方。
“会长,我们已经找到了田地里面的部分,正准备去枣树下。”
十九谨慎的把挖到的尸体放进了自己的仓库里,跟北汐汇报完之后,准备去向另外一个地方,却被玲月给拉住了袖子。
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洋娃娃带着几个玩家,站在她们的必经之路上。
洋娃娃也不傻,在她们的人把整个村子都翻了一遍,还没有找到柳树的时候,她就知道了肯定是有什么触发的条件。
慢一步,她们也发现了红线聚集的一些屋子。
但她们并没有南洹这样的好运气,也没有她这样的天选能力。
无论如何都进不去红线聚集的屋子,然后理所当然把目标放在了十九她们的身上。
当所有人都一头雾水不知道干什么的时候,北汐她们的人竟然像是有组织,有纪律的在找什么东西,想想也知道,她们肯定是有线索了。
只是十九的能力原本就很强,洋娃娃也不敢跟的太近,怕暴露。
等发现对方真的从田地里挖出了些什么东西,确认再不行动就会被捷足先登后,才不得不现了身。
作为一公会平日里的代言人,十九脸上总是挂着平和的笑容,总是会让其他玩家误会,对方比较好接近,甚至会忽略对方作为一公会能力最强的副会长的事实。
和她一起下过副本的玩家都知道,这位副会长不笑的时候,往往是她想要或者即将发动攻击的时候。
对于洋娃娃的出现,十九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像是早就预料到了。
她只是伸手把玲月拽到了自己身后,谨慎地盯着远处的四个人。
除了洋娃娃在玩家排名里面挤进了前五十,其余的几个玩家都在五十开外,不足为惧,只是对方的人比她们多了一倍。
“我看就算我说让你把东西交给我,以你对一会长的忠心程度,你也不会听的,不过我倒是很期待跟你的对战,毕竟我没想到你的个人技能,倒是跟我们公会十分符合,嗯?”
一会长带的几个玩家里面,除了一个以前没听过的人之外,就只有十九的战斗力最强了。
而且洋娃娃一直很期待跟十九对战,所以跟人的时候,自告奋勇来了这里。
这个时候语气里面都带了些迫不及待。
毕竟个人技能都是根据玩家量身定制的,实在想不到一公会的会长,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个技能。
不过显然十九没把对方的挑衅放到心里,也没空在这里听她们废话。
甚至洋娃娃的话音还没落,就感觉到了迎面扑过来的一阵灼热的风。
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把扇子,挡在口鼻前,与此同时,往身后退了几步。
防止被那卷着什么东西的热风扑倒脸上,但出乎意料的是,那热风像是算计好似的,堪堪停在了她刚才落脚的地方。
然后空气中落下了一层红色的粉末,把她们几个人正好圈在里面。
在这个诡异的场景下,就好像下了一场红色的雨,看着还有些浪漫。
她抬头看着十九收回的手,有些不解。
又耸了耸鼻子,发现这粉末除了有些腥气,确是没有毒,对人造成不了什么危害。
“你这是什么意思,觉得自己不是我的对手,所以准备束手就擒?”
洋娃娃之前被南洹占了不少便宜,这会儿找不到对方,只好在十九身上找补。
十九则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拍了拍手,余光发现了什么之后,脸上重新挂上了笑意。
“谁说是给你们用的?”
她说完这些话之后,立刻带着玲月往另一个方向跑。
洋娃娃像是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正准备追,就被追来的鬼影给围了个严严实实。
十九留下的是动物血液磨成的粉,阳气十足,是这群鬼影最喜欢的东西。
它们一拥而上,然后发现这还有几个落单的活生生的人,人血可比动物的血要好更多了。
那些卷着黑气的红线,立马不分先后的围了过来。
洋娃娃哪还有心思去追十九,对付眼前的鬼影都来不及,心里又气又恨,还得防着不被那红线放血。
甩掉追兵的十九,很快找到了第二个和第三个阿柳的身体部位。
北汐的速度最快,一个人已经找了三个地方。
速度最慢的阿社和阿恐,找到了一个,现在正在最后一处位置上。
“一会长,你确定在这个位置吗?”阿社的声音有些疲惫,她身上还带着伤,又因为系统的限制,得不到治疗,喘的有些厉害。
“有三个缺口的院落后方田地内,第五陇田埂处?”她擦了一下脸上的汗,又把范围扩大了一点,“可我都挖了快一方见尺了,什么都没发现。”
她干柴跟阿恐找到的第一个部位,可没藏这么深,眼看时间越来越少,她也有些焦急,赶忙跟北汐确认。
“位置没错。”
北汐的声音更镇定一点,不过她也有些疑惑,为什么会没有。
“你去的时候,田地是被挖开的状态吗?”
北汐怀疑是被其他玩家,阴差阳错挖到了。
“没有,整个田地都好好的,很久没有人碰了,野草都长得很高,绝对没有人碰过。”阿社十分肯定,毕竟她一到,就先检查了周边的环境。
“会不会是记错了位置?”
她咽了口涂抹,有些不安的问了一句,虽然她不该怀疑一会长,但毕竟这也是一种可能性。
北汐还没说话,南洹就在通讯器内加入了谈话,“不会记错,我也记得是这里。”
她的声音最平稳,让人一听就很容易安静下来,停顿了片刻之后,她才又接着问道,“你们看一下,少了哪个部位?”
短暂的轻点之后,北汐给出了答案,“应该是心脏。”
南洹没有惊讶,“我可能知道少的那一部分在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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