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天资也不错。十三岁筑基，如今十六岁，已经接近筑基期圆满。修炼进度比不上师云邈和苏唯，可也没有差太多。
尤其是，他还没入内门，就能有这样的修炼速度。如果能正式拜师，资源供给上来，修为必定还会有一个大的飞跃。
不过，他一直没通过内门考核。
对此，长生门的长老们都很觉得可惜。
因为大家都很清楚，这娃儿通不过考核，不是因为天赋、修为不足，也不是因为心境不够，而是因为……
他恐高。
这娃儿筑基三年了，还没学会御剑飞行。每天架着两条腿在长生门蜿蜒的山路上来来回回，走得两股战战，还要强颜欢笑，称至少这样比较有脚踏实地的感觉——御剑飞行他是真受不了。
内门考核并没有关于御剑飞行的内容。有本事的话，带个私人灵舟去考核也没关系。
但是驾驶私人灵舟，是需要看路的呀。如果只是乘坐灵舟，闭着眼睛僵硬地坐在椅子上，封临墨还是可以勉强做到的。可让他自己驾驶……
封临墨：告辞！
因为他这个毛病，长生门长老多次考虑过，送他去其他门派。
——长生门位于方丈山中，群山林立。虽然主峰之间都有铺设道路，但这路途也很险峻，对于封临墨来说，实在不是很适合生存。
相比之下，五大门派其余三个，除了立宗于华藏云海之中的无相天，环境都比长生门要好很多。
尤其是五德道。这门派最擅长的就是卜算和阵法，专业尤其对口。五德道掌门盯上封临墨的阵法天赋已经很久了，甚至主动提过一次让封临墨过去。
封临墨偏不。
哪怕习乘阳亲自与他解释，这种改换门庭之事在长生门早有先例。五大门派同气连枝，就算去了其他门派，长生门对他的态度也不会改变、疏远。
还特地让陆轩回来过一趟，作为实证。
封临墨也不答应。
没人能理解。
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
既然他认为自己的道在长生门，那大家也尊重。
不过……
“你怕不是五德道派来的卧底吧！”阮秋暝盯着他，眼神余留震撼。
——她早意识到了这家伙有点问题，那法阵左一个右一个，能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样，而且布阵速度还很快、阵旗隐藏还很好……但到底是没想到，他还能整出这种花活！
阮秋暝：“你留在长生门的目的就是从内部破坏护宗法阵的！”
语气笃定。
“哈哈，怎么会呢。”
封临墨挠了挠脑壳，笑得阳光灿烂且无辜，八颗整齐的白牙露出来。
阮秋暝无语。
衍无笑，“一会儿自己把法阵恢复好。”
“好嘞师兄，没问题的师兄，放心吧师兄！”封临墨爽快地点头，往后一挥手，看似很随意地撒出一把……
灵石碎屑。
不知道他拿什么把灵石磨碎的。
不过这种布阵法子倒是很妙。衍无好奇地看着。
那些灵石碎屑落入阵中，法阵顿时一变，恢复成了衍无更熟悉的防御法阵的模样。
衍无看得出，那些灵石还在缓慢地释放灵气，这些灵气会起到一定滋养法阵的作用，弥补之前的改动的创伤。
“新研究出来的？”衍无道，“不错。”
“嗯嗯！”封临墨快乐地回答，“琢磨很久啦！还跟陆轩师兄请教过几次。有点难，最近才有了初步进展。”
“怎么不去找司榕久或者其他五德道的人？”衍无好奇。
——明明五德道对阵法更有研究吧。
“司师姐对这个似乎不太感兴趣？”封临墨又挠了挠脑壳，“就是她让我去找陆轩师兄的。”
衍无点点头，又朝阵里看了几眼，觉得怪有意思。有心多问几句……但这会儿要去济仪秘境的弟子已经到齐了，只得作罢。
“等有空的时候给我讲讲？”他转身往演武场旁边、供弟子们休息论道的凉亭走过去。
阮秋暝已经懂了他意思，吆喝着筑基期弟子跟上。
封临墨在衍无旁边屁颠颠地跟着，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呀好呀！”
“不过，以后不许再乱改宗门防御法阵了！”衍无顿了顿，“所以说你一个筑基期，怎么能改得了大乘法阵的啊！
“你这个天赋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
封临墨又笑，“哈哈，也没有很难啦。”
衍无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找了一个亭子坐下，视线从跟进来的众人身上掠过，等着后面的师弟师妹们跟进来，顺便拿出芥子袋，开始清点自己准备的东西。
从明空那拿的二十一枚棋子……从库房挑的东西……还有从矩宗买的一些……当然还有原本他手里就有的。
对要去济仪秘境的二十一个弟子的情况，衍无大概都有了解。
事实上，对整个长生门内外门的几百弟子，衍无都是很了解的。
——他可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大师兄……掌门候选人来着！
所以衍无准备的东西，针对每一个人，都有所不同。
其中内门的两个不需他操心。赵卿竹本就是赵国皇室，从小就没缺过财物，身上好东西不少；李钺是贴库长老归宁渊的弟子，又是妖修，归宁渊和宗门里那些妖修前辈肯定不会亏待他。
外门弟子中，也有几个比较富裕的。比如钟乐，身为修真界极为少见的“修二代”，虽然钟成展长老的遗物大多由长生门保管，但她用得着的，肯定都会给她。
对于这些人，衍无不需要管太多。
但是还有一些弟子，靠着长生门分配、和做任务获得的灵石生活，没有什么额外的收入。
长生门对外门弟子并不会亏待，但分配的资源也不会太多，并不足以让他们拥有较高级的法器、丹药。
衍无准备的东西，主要就是给他们的。法衣、法器、丹药，受伤、赶路、休息，各种情况下的需求他都有考虑到。
给每个人的东西并不相同，数量也有多有少。却都是依照他对他们的了解，选择的比较适合他们的东西。
——若非如此，衍无也不需要分好几个地方搜集了。
弟子们在衍无面前都乖巧得很。衍无一边发东西，一边挨着个儿的细细叮嘱过去，生怕他们遇到什么意料之外的问题。
阮秋暝在一旁登记着，又是叹气。
若是她来做领队，大抵也会为弟子们准备些东西。但……大概没有办法做到这么细致全面。
衍无一愣，偏头看她：“嗯？”
阮秋暝眨眨眼，笑：“怪嫉妒的。当年你带我们去天澜秘境的时候，可没有准备这么多东西。”
衍无：“……那天澜秘境是个炼气期的秘境！”
阮秋暝年龄与他相差不多，但入长生门较晚。她拜入长生门时，衍无已经金丹期了。
所以即使她修炼速度很快，衍无也曾经当过一次她的领队，带她和当时的一群弟子去秘境。
——炼气期的天澜秘境。
不过，当时衍无并没有做太多准备。
一方面是因为他自己也才十七岁、刚金丹圆满，没有能力准备太多东西。
另一方面，就算准备了，阮秋暝她们也用不了。
筑基是一道分水岭。炼气期的修士，虽比普通凡人强，却最多也只是将身体开发到极限而已，并没有以灵力御使、改造万物的超凡能力。
这也是炼气期修士无法御剑飞行的原因。他们的灵力只能改造自身，而无法影响外物。
对于他们来说，除了少数能自主运行的法器，其余的与废铜烂铁无异，根本驱使不了。
而自主运行的法器……一方面对历练没有好处，另一方面……别说当时的衍无，现在的衍无也搞不到那么多！
长生门炼气期弟子可是有几百的！
“啧啧啧。”阮秋暝不说话，只在那里哼唧。
衍无：“……”
其他的弟子们倒是都很开心，乐呵呵的。
他们没什么互相攀比嫉妒的情绪，也知道阮秋暝只是跟衍无闹着玩。
因为确实没有什么好嫉妒的。
长生门弟子都清楚，这里没有不劳而获的好事儿。所以，即使衍无不说，大家也知道，这些东西大多都只是暂时借给弟子们使用，并非赠予。等回来，还是要还的。
没怎么分到东西的赵卿竹等人，也清楚衍无这么做的道理，并无异议。
东西分完一圈，衍无又把从明空那里拿的棋子发下去，告诉他们其用途，也把明空最后强调的话叮嘱了一遍，这才松了口气。
环顾周围，他笑道：“我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们还有什么要问吗？”
众人互相看看，都是摇头。都这么细致了，哪还会有什么遗漏？
唯有钟乐，忽然举起手，问道：“如果那个传讯法阵出了问题，或者身处某个特殊的地点，消息无法传达出去。
“我们遇到无法抵挡的危险，你却无法知道情况想办法来救我们，怎么办？”
“……应该不会的吧。”衍无对明空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毕竟他印象里，明空也确实从未出过错，“放心，明空长老亲自铭刻的法阵，不会出问题的。”
然而……
五日后。
钟乐：“不会出问题个锤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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